古书川的话，让周学民慢慢皱起了眉头，他低下头沉思许久，然后慢悠悠掏出手机，开始在通讯录里翻找联系人。
翻找了两三分钟，他找到了一个标注为许院长的名字，顺手就按了下去。
铃声响了三十几秒，电话才被对面接通，一个粗大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老周，找我什么事？”
周学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古书川一眼，用手捂住话筒和嘴，很小声地问道：
“那个，一般的精神病有些什么症状？”
他自认为说话的声音很小，但面前的古书川，却把他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先叹了一口气，这位研究所的总工按着眉心说道：
“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那就是联系一下其他研究所和公司。”
“问一下，他们是不是存在同样的问题。”
“就是制造小米重工的零件的时候，感觉整个人的精力都会格外集中，顺畅！”
“而且制作的零件良品率提升了！”
“最好，让他们给我填个表！”
旁边，听着古书川有理有条的话，周学民也觉得他没疯，连忙向电话里的人告罪一声，挂掉电话。
将古书川刚才说的话又重新理了一遍，他伸出手：“表格呢？”
“让他们自己填！”
“我看你是疯了！”
“你先赶紧给我联系，我要问一下！”
发现古书川很急躁，周学民也没了继续逗他的想法，又翻出手机，在手机里找到韩鹏飞的电话，直接将消息发了过去。
等了很久，对面才回了一个消息。
【我问问空间技术研究所！】
…………
空间技术研究所。
冯振华接到来自韩鹏飞的消息，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什么叫做制造小米重工的零件时，整个人大脑很顺畅，连思维都快捷了不少。
咋滴？
那零件有问题，让人感觉像嗑嗨了？
可问题在于小米重工只给了图纸，剩下的原材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各个研究所还有制造公司自备的。
怎么算，也不可能让人在制造过程中大脑放空啊！
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还是……
更何况良品率还提升了。
这tnd说的什么话？
为什么航天工业难以发展，其中有一个很大的要素，就是因为那些零部件要在可靠性和成本之间做一个平衡。
在其他属性不变的前提下，良品率提高，那就是变相的降低成本。
现在，这帮人居然觉得良品率提高有问题。
应该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而是人有问题！
冯振华将手机挪到眼前，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号码，僵硬地扭动了一下脖子。
号码没有问题。
不是诈骗电话！
所以……
是哪里的问题？
要加工难度高的东西……
拿着电话想了好一会儿，冯振华终于想到一个加工难度比较大的东西。
电子科研所的合成孔径雷达。
那东西是卫星的眼睛，电子科研所那边，也只是刚刚有所突破，还没来得及应用，小米重工那边就直接给他们发了一份图纸。
按照电子科研所那帮人的习惯，他们现在估计已经把图纸吃透，已经开始操作了。
想到这里，冯振华立马翻找出电子科研所所长赵天楷的电话，顺手就按了过去。
魔都，电子科研所。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赵天楷一巴掌拍到额头上，对着旁边的几人说道：
“你们继续讨论，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
说完，他一边掏手机一边往外走。
自己手机号码保密，一般人打不进来，能在这个时间点给自己打电话，估计都有点事。
只不过得看事情大小，轻重缓急。
走到门外，他也终于将手机掏出，看着手机上的冯振华三个字，赵天海嘟囔了一声，将电话接通。
估计，是为了小米重工的零件吧。
空间技术研究所主要负责整合，其他研究所越早出零件，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整合。
如果在整合过程中出问题，也能及时联系其他人，进行补救。
在心里给对方找好原因，赵天楷顺手接通电话，一开口，就是诉苦：
“我的冯所长，别催了行吗？”
“求求你别催了，合成孔径雷达有多难造你不清楚吗？”
“我已经在加班加点了！”
“我们已经在吃图纸了！就差拿图纸蘸酱了！”
“所以，求求你别催了，好吗？”
在他的诉苦声音落下后，电话里传来了小心翼翼的询问：
“我催你了吗？”
一句话，把赵天楷剩下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对面没催！
叹一口气，赵天楷恢复正常，小声问道：
“冯所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到恢复正常，电话那边的冯振华，将韩鹏飞告知他的消息整理好，整理成通俗易懂的语言，转给了赵天楷：
【来自集团总公司的消息，就是下面有几个研究所，在给小米重工的零部件进行加工的时候。】
【他们人发现自己的思维很顺畅，做起来得心应手。】
【而且他们的良品率也提升了不少！】
赵天楷看着冯振华转发过来的短信，他觉得消息里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是这些字凑到一起，他就发现自己突然不认识了。
一个人发现自己的思维非常顺畅，而且注意力还很集中。
这不是好事吗？
为什么要有疑问？
如果是怀疑吸毒，那直接打110报警电话，110会把这些处理妥当。
还有良品率提升。
这不是畜生是什么？
谁会嫌弃自己手里的产品良品率提升？
谁会？
在心里质问了半天，赵天楷摇摇头，回想了一下拿到图纸之后的所作所为，他嘿嘿一笑，转身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群人正在讨论小米重工的合成孔径雷达图纸。
听到开门的声音，围在桌边的人迅速回头，满脸好奇地看向自家所长，想听听他的八卦。
来到人群边坐下，赵天楷立马说道：
“刚才，空间研究所那边的冯所长给我来了电话。”
“说其他几个研究所的人，发现自己在制造小米重工的零件时，脑袋会变得格外好使。”
“想问我们有没有这种情况。”
“冯振华还说，周学民他们是怀疑在闹鬼。”
他这边刚说完，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立马就向他投来鄙视的目光，似乎是准备用目光询问赵天楷，你为什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总工魏启明抬起眼，右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上敲着，轻声说道：
“的确有这种感觉，尤其是在看图纸的时候。”
“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不是什么有鬼，而是小米重工给的图纸很好。”
“文字说明看起来一点都不累赘，该有文字详细描述的地方，都有详细的文字描述。”
“看到这样的图纸，整个人都要轻松几分。”
“而且，那所谓的良品率提升，估计就是单纯的图纸比较好，比较详细，拿着图纸直接就能做，做出来的东西良品率自然高。”
“这是一种非常懦弱且不自信的表现！”
“我们这些搞科研的，就要把这种懦弱而且不自信的表现赶走！”
“让国人挺起胸膛，可以大声向世界介绍自己的名字。”
“老赵啊，如果我是你，现在会打电话训斥冯振华，让他们不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封建迷信。”
将魏启明的话听完，赵天楷翻出手机，对着刚才打过来的电话就回拨了过去。
空间研究所。
电话铃声响起，冯振华手忙脚乱地将手机掏出，接通。
随后便迎来了赵天楷的回应：
“我们的人讨论研究了一番，觉得是小米重工的图纸比较好，比较详细，才会出现这个情况。”
“当然，我个人认为还有付钱的原因！”
“对了，他们给你们打……”
冯振华直接挂掉电话，满脸晦气的将手机塞回兜里。
哎！
哪壶不开提哪壶！
叹一口气，他把这件事的起因和后果整理好，顺手又给韩鹏飞发了一份。
对方是集团公司老总，而且对方刚才也问了，这种事给他回一声，省得有时候对方还要打电话过来。
他这边在发消息，另一边，海军的代表高海，也开着车向空间技术研究所前进。
冯振华这边的电话刚挂了没多久，他就接到门卫室的电话——有海军的人找。
听到这个消息。冯振华只觉得呼吸一滞，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和过来，然后迈步往外走，准备亲自去迎接海军的代表，也就是高海。
没多久，他就见到了人。
见到空间技术研究所的人，高海把语言组织好，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我们这一次来空间技术研究所，不是为了别的，其实是为了小米重工。”
“我们海军现在有一整套完整的装备发展计划，我们现在正朝着这个完整的装备发展计划一步步前进。”
“而在前进的过程中，我们发现有一些东西，如同拦路虎一般，拦在路上，在制约着我们的发展。”
“这些阻碍的拦路虎，就是那些生产要求极高的零件。”
“我们从小米重工那边拿了一些零件进行测试，发现从小米中出来的零件，质量都很不错。”
“于是呢，我们的人就突发奇想。”
“我们可不可以把这些零件的设计和制造工作，外包给小米重工。”
“由小米重工的人，来完成这一切……”
“停！”冯振华忍不住打断了高海的发言。
高海的这一番讲解，成功将冯振华的思绪搅成一团乱麻。
在高海讲解的间隙，他就在思考，思考为什么会找自己。
可此刻听了解释，他变得更迷茫了。
想要让小米重工来接业务，直接承接就行，为什么要绕一圈找到自己头上？
自己负责的可是官方研究所！
搞这种需要投标业务直接发包，是要被审查的。
对面，说话被打断，高海并没有生气，他也猜出可能是自己的话太密，导致了冯振华的不耐烦，导致对方打断了自己的话。
轻轻吸一口气，他索性直接说出重点：
“我们给领导提了方案，而领导那边在了解事件的前因后果后，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说要一份正规研究所出具的报告。”
“也就是要证明小米重工的设计，比别人更优秀。”
“同时小米重工的零件质量，更要比别人优秀。”
“一说到设计，我们立马就想到了他们即将发射的卫星，然后又想到了你们。”
“如果要问谁有资格来评价小米重工的设计，那必然是你们的空间技术研究所。”
悄悄拍了一个马屁，郭海小心偷看着冯振华的脸色。
眼见这人没有生气，他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身体前倾，朝冯振华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等待对面的回应。
搞清楚事件的前因后果，冯振华忍不住用手按起了脑袋：
“要证明小米重工的设计确实超前，比其他同类型公司的质量更好。”
“我现在就可以写一份这样的证明，很简单。”
“但是，如果后续小米重工设计出问题，生产的东西质量有问题，那该谁来负责？”
“所以这个证明，我不能写！”
“最好的证明，其实是一次正常的拍摄。”
“我们研究所有车间，我可以让我们的总工带着你，到我们的车间闲逛，看看因为小米重工而发生的改变。”
“你可以写一份客观点的报告，来把这件事报告出去。”
“比你直白撞上去，然后撞一鼻子灰更好。”
这几句话，成功将高海从牛角尖里拉了出来。
仔细一想，他发现冯振华说的话很对，这边出了证明，如果后续出问题怎么办？
一旦追责，谁来背锅？
脑袋里想着，高海嘴比脑子更快，直接就开始向冯振华道歉：
“对不起，冯所长，是我唐突了。”
“我现在就回去，把东西整理一下，然后看看要怎么写报告。”
听他准备回去，冯振华又把他拦住，“我不给你签证明，但不代表你不能进我们研究所看东西啊！”
“我带你先去看图纸，然后再看看我们的人的现场模拟实操。”
“你就可以写报告了！”
“你咋这么轴呢？动不动就要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