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正是跟在怀霜涧后脚赶来的倒悬剑山一对师兄弟。 先硬接怀霜涧全力一剑,接着和两位元婴剑修对上,饶是七杀分神在身,证杀一时也觉吃力。 这时,更后面一点的北斗宗掌门一拨星盘,飞掠来三百六十颗诸天星辰,不和证杀纠缠,一一光亮大放后燃作粉尘,竟是以自爆之势阻拦证杀。 魔气手印消失至无。 证杀晃了晃站稳身子,赶在所有人未出招之前,吼出一句:“你们确定要执意护着贪狼使和我为敌?” “魔头又污蔑我师弟清白!” 临云鹤听闻动静最迟,来得最晚,只赶得上悲愤喊那么一句。 他愤怒极了,心想自己师弟最多就是脾气不太好。 那也是关起门来窝里横的不好,至多欺师灭祖打一打道尊,在自己和师姐面前别提多软和。 怎么就三番五次地招魔头惦记,把他和贪狼使相提并论呢? 不,这次魔头没有污蔑你师弟清白。 舒遥腹诽。 证杀怪异看了一眼临云鹤,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忽而桀桀道:“贪狼使能将他们哄得滴水不漏,也算是本事一件。” 他以眼神一寸寸舔过舒遥脸庞,“不过难怪,贪狼使美色,连道尊尚且垂涎,自甘背上骂名包庇,何况是区区这些小辈?” 兄弟,这可不怪我。 舒遥先给远在魔宫的七杀使点了一柱蜡。 你养的狗胡乱咬人,攀扯到人家道尊身上,日后他来找你算账,可不是我在玄山说你坏话的锅。 临云鹤满头雾水,连带着怒火被消去大半:“怎么说话呢你这人?” 就算师弟他脾气不好打道尊,也是人家心甘情愿的事儿,怎么能叫美色惑人呢? “你说他是贪狼使,有何证据?” 开口问询的不是倒悬剑山两个剑修,不是北斗宗掌门,而是立在舒遥身前的怀霜涧。 舒遥释然叹息了一声,将寒声寂影握得更紧。 他在来后山之前,早已做好和所有人兵戎相见,强杀证杀的准备。 这远不是舒遥经历过,最九死一生的困境。 却是最让人不好受的。 舒遥想,或许是因为怀霜涧和临云鹤他们都是好孩子。 自己昨日还和他们笑语盈盈,谈笑间几乎产生了种错觉。 以为自己真是幸运得道尊青眼的少年,修行路上一片坦途。 和他们一样骄傲,一样风光,一样得意。 证杀的眼神里有了光,脸上燃着兴奋的色彩,喊道:“他的剑道,你不觉得高得让人奇怪吗?” “还有昨日!我听到你们的对话!他怎么会知道魔种?他怎么会认出来?” “他只能是贪狼使!” 证杀睁大眼睛,迫不及待想看他们同门相残。 迎来的是怀霜涧凝着寒冰的剑锋。 “这些我知道。” “所以我信师弟。” 和他们来时,怀霜涧迎着风拍舒遥头喊的一声师弟一模一样。 意义也一模一样。 证杀傻眼。 背后是两个剑修不屑的讨论声。 “嘁,做他的黄粱大梦,还想分裂我们几个,挑起我们内斗,想得倒是美。” “剑术高是因为天资好,道尊教导有方;知道魔种还是因为道尊教导有方。我们剑修脾气直归脾气直,不至于这点脑子和容人之量都没有。” 舒遥心情复杂。 不,你们真的没有。 证杀如同被喂了屎,捏着鼻子接受这五个人全被舒遥迷惑的事实,不再做无谓口舌。 他怒吼一声,带上七杀使分神上全部力量,一掌拍出。 和刚刚一掌岂止是天地之差? 舒遥强行咽下喉间涌上的鲜血,不顾咯吱作响的骨骼,拔剑迎上。 怀霜涧和临云鹤喊他一声师弟,持剑站在他身前为他辩护。 他怎么敢心安理得站在这两个人身后让他们拔剑? 被一只手按下。 那只手生得很漂亮,白皙修长,指节如竹,手掌如玉。 白衣清俊的道尊现出身形。第16章 孤煞 这一出超乎所有人预料。 舒遥尚算镇定,其余六人,连同证杀在内,一齐惊呆在当场。 卫珩一现身,甚至不需他动手,横溢剑气将证杀逼得反抗不能。 他微微抬眼,语气淡漠:“掌门亲传身上的魔种是怎么回事?” 证杀被他剑气威压逼得趴在地上,连头也难抬起来半寸。 许是有七杀分神在体内撑着,证杀咳血之间,竟然极为硬气地冷笑一声,不予回答。 临云鹤不愧为临云鹤。 这个紧要关头,还有心思眼冒亮光地和舒遥说着话:“师伯不在场居然也能推算出北斗宗内发生何事,知道掌门亲传身上有魔种——” 他兴奋憋红脸在肚内搜刮半天,才词穷道:“不愧为师伯!” 纵然刻意压低的嗓音也难掩临云鹤的热切之意。 怀霜涧也若有所思点头,一副理所当然样子:“以师叔的衍算之术,北斗宗种种对师叔而言自然一目了然。” 舒遥:“……” 兄弟,你那么实诚,我就想是想装作不知道我身上有你分神也很难做啊! 毕竟硬要委屈舒遥把智商拉低到临云鹤、怀霜涧一个维度上—— 辱贪狼使了。 卫珩不为所动,依然平平无波道:“是何人重新炼制的魔种?” 证杀硬气地继续冷笑一声,不吭声。 气氛一时间陷入僵持局面。 上一回魔种出世,在魔尊手里成了杀人利器,掀起仙魔两道一片腥风血雨数百年之久。 好不容易等卫珩剑道大成,诛杀魔种,重伤魔尊,重归清净,如今又有重出于世之像,焉能不重视? 舒遥轻轻笑了一声,打破僵局:“你要是不说,搜魂之术——” 在六双眼睛齐齐注视之下,他想起自己道尊弟子的人设,话到嘴边硬生生扭转过来:“古籍上又不是没有记载。” 证杀听懂他的意思,眼瞳猛缩。 人总不会忌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自己的对手。 证杀尤其。 他清楚知道舒遥是个什么样的人,寒声寂影上沾过多少大魔的鲜血。 更清楚舒遥哪怕当着仙道一群人面,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旁人都说他证杀疯,殊不知舒遥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舒遥悠然抱臂,好整以暇望着证杀切齿情态,“是留个完整魂魄转世投胎,还是受搜魂之痛魂飞魄散,自己决定吧。” 师弟果然很凶。 临云鹤暗自抹一把冷汗,肃然起敬。 不愧是道尊都敢打的人。 “我说。” 证杀不甘开口,眼神恨不得化成刀子一刀刀剜过舒遥。 舒遥坦然任他打量,有卫珩在他身前垫着,十分不虚。 别说是小小一个证杀,七杀本人到场他都敢放狠话挑衅。 “七杀想要引你出玄山,知道我是能激怒你的最好人选,贪狼使余威犹在,七杀怕我一人无法杀你,便给了我魔种。” “至于北斗宗的掌门亲传——知道你无论北斗宗南斗宗听闻消息一定会赶过来。我是随便选了一个地方。怕在北斗宗暴露得太早,索性抓了掌门亲传在他体内种入魔种,让他听我命令,杀人行事。” 风淡云轻几句话,却是北斗宗掌门亲传和其余四个弟子的性命。 舒遥并不意外。 这是孤煞一脉的行事作风。 世间除我外,皆是可杀者。 有利可图杀,无利可图也杀。心情好时杀人庆祝,心情不好时杀人解闷。 北斗宗掌门却听得几近昏厥,老泪纵横:“我的弟子是做了什么孽啊,招惹上你们这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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