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引长烟:“???” 让雪天:“……” 他更加地一言难尽:“你不怕我现在打死你吗?” 七域主:“那魔尊你想怎么找贪狼?” “不找贪狼。” 让雪天一笑,那笑意衬得飞雪,冰寒刺骨,杀意冷冽: “去找皆空,我先杀了皆空,再对付贪狼。”第82章 平生无错 无论何时何地, 杀这个字都是不太吉祥的。 七域主身为大乘魔修,天刑中数得着的人物,手下杀过的人也是数不过来的,当然不会在意这点不吉利。 他在意的是用在杀之后的那个名字:“皆空?六道寺那个皆空?他那里惹到你了?” 让雪天:“……” 带个路还要这么问东问西吗? 他的人间骤雪,突然按耐不住。 七域主未认识到危险临头,兀自道:“贪狼似乎也不喜欢皆空。你要是杀了他,贪狼大概会高兴的。” 让雪天:“……” 七域主一句话,成功打消了他大半对皆空欲杀之后快的心火。 七域主琢磨了一下舒遥脾气:“不过也说不定, 贪狼说不定觉得你是故意在抢他人头,不给他面子。” 让雪天:“……” 爬上人间来不久, 让雪天心态又久违地崩了。 七域主是怎么成功做到让他在杀与不杀皆空之间反复摇摆, 左右横跳? “对了。”七域主终于认识到重点, “魔尊你为何要杀皆空?” 他近日写魔尊秘史写得正起劲,满脑子废料,张口就道:“魔尊你久居深渊下, 可能有所不知,近来有本六道寺秘史甚是风行,讲的便是皆空方丈苦恋贪狼而不能得的故事。” “这样吗?” 让雪天听了,心情似乎还算不错:“有机会本座一定去多买几本,以示支持。” 很快,七域主的下一句揣测就让他笑不出来: “魔尊你和皆空方丈无冤无仇的, 他一个清净避世的出家人, 应当与你也不会有什么纠葛斗争。莫非是和贪狼一样受困于情,才对皆空方丈看不顺眼的?” 让雪天:“???” 尽管面前是上一任魔尊与七域主的无形交锋, 他们身为小辈根本插不上嘴,但眼神交流是不会停的,是永远也不会停的。 顾迟笔听得全神贯注,生怕错过一丝半毫的内容,从而打扰了她对新一本秘史的安排。 好在曾经的经历教会让雪天永远不要和这群人纠葛在一个话题。 他能简则简:“卫珩在左近,走。” 他人间骤雪剑下极寒,此地冰雪覆盖,于让雪天有天然优势,说罢便借着冰雪遁地千里。 七域主心知肚明自己打不过他,便也乖觉,任凭让雪天带着他走。 当然,一张嘴是不可能停的。 七域主颇感意外:“我以为魔尊会乘机在此和道尊决出一个高下胜负的。” 让雪天真是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七域主对自己实力勇气的信任。 七域主说:“虽说估计魔尊你打不过道尊,但是你手里有人质可以利用嘛,也算是扯平了。” 让雪天:“……” 他剑光破开虚空千里,淡淡道:“卫珩他没妨我的事,没拦我的道途,也没欺骗误导于我。纵是想杀贪狼离不开他那一关,此时也比不得皆空方丈紧要。” “妨你的事…拦你的道途…欺骗误导于你…” 每说一个词,七域主就要惊叹一回。 他咂舌道:“莫非魔尊你不仅仅是被皆空方丈情意所扰,你对他也有意,然后你们两情相悦过一段时间后,你发现他内心倾慕的实则是贪狼?” 之后的事情,便很顺理成章。 “你入了孤煞,从此恨上贪狼与皆空方丈,不惜和贪狼反目。然而,时间终究能抚平所有的伤口,你还是对七杀,移情别恋了…” 可惜可惜。 阴阳两隔,生死相离。 原来竟可以这样解释吗? 三位小辈固然不敢置信,但仔细想了一想,发现逻辑上合情合理,似乎没毛病。 他们不禁担忧起自己的生命安全。 瓜确实香甜好吃,却也有要命吃才行。 唯独顾迟笔,神采奕奕,丝毫不慌。 可能是想好了新一本秘史该如何落笔。 让雪天持人间骤雪的手,抖了一抖。 他的剑光,也猛烈得颤了一颤。 让雪天回头,面色已然铁青,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七公主!” “若不是需要你带路去六道寺,你此刻已成了我人间骤雪剑下亡魂!” “听上去有点危险。” 七域主沉思:“需要我夸一夸魔尊你恩怨分明,公私分得很开吗?” 让雪天忽然不太想杀七域主了。 留着他气一气舒遥挺好的。 ****** 被他们惦记的皆空方丈立于六道寺最正中,最巍峨的一座建筑前,袈裟朴素,眉眼寻常。 但他站在正午日头下,站在金漆琉璃瓦的凛凛反光下,身上好似披着佛光。 他开口,徐徐从喉间溢出的声音字字铿锵清圆,韵味如梵唱,当得起六道寺住持的身份。 隐世多年的佛门大宗,一出场自然要气宇轩昂,惊艳世人,方配得上之前万年沉寂。 皆空方丈说的也正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是深渊中集煞气所生的魔王。 略听得皆空方丈几句,各派掌门,各家家主,便不由得忧心忡忡: “想不到紫薇秘境下,竟有深渊这等的险恶之地。” 他们光是听一听,就禁不住地操心起来:“深渊魔族,集孤煞遗留的血煞所生。定然比之孤煞一脉的魔修,远为凶残暴虐,只知杀戮,在深渊下任他们狗咬狗还好,若是上了人间,可怎生是好?” 皆空方丈一叹,脸上有菩萨低眉怜世人的悲苦:“此本为我人间之大不幸,但在场诸位,皆是我仙道中流砥柱,于情于理,老衲不该瞒诸位的。” 众人受他一捧,都捧得飘飘然起来。 皆空方丈避世不出不假,但他仍是板上钉钉的六宗宗主,仙道数得上的几个人,有多少人能得他以礼相待,得他平辈相交? 他们步入六道寺以来,沐浴的是佛光鼎盛,听的是妙语经论,浑然不觉得自己多年修心修出来的一颗心也未免太轻浮了些,轻飘飘随着皆空方丈手指拨上拨下。 不过也非是世出无因,他们大多是初入大乘,有的甚至连大乘的门槛都没够着,在皆空方丈和六道寺先人遗留下的幻境前,自然不剩下多少抵御之力。 皆空方丈也满意他们的情状。 他将所有的情绪深藏心底,只抚须道: “魔王,已被魔尊带上来了人间,贫僧邀诸位的贴中所言为魔所袭,身负有伤,特邀诸位前来商议一二的魔,即是魔王,而非魔修。” 众人眼瞳紧缩。 有位年长的世家家主颤声道:“这未免也太荒唐了一些!” 他年纪长,又是素来在宗门世家里周旋交游惯的,说话也有分寸,留三分回转的圆滑弧度。 其他的掌舵人可不似他好性。 当即有更年轻,更气盛的宗主啐了一口,狠狠道:“好一个贪狼使!好一个魔尊啊!” 他言语之间恨意太浓,几近切骨,若是让不知道的人,说不得以为舒遥与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假使是在平时,众人定然觉得不对劲,从而出言喝止他,以免这位年轻的宗主越陷越深。 而今日,他们竟然无一觉得有不对之处。 恰恰相反,他们被年轻宗主的言语感染了去,自己心中的恨意也越浓,怒火也越炽,灼得人心乱如麻,焦急如焚,连地上的青石砖一块迁怒,恨不得剁脚给它碾个粉碎才是好的。 他们看不见的是幻境之外,皆空寺仍是乡下小庙的朴素派头。 而他们站在乡下小庙之间,一个个眼睛赤红,形如疯魔,有丝丝缕缕的黑气自其身上冒出,潺潺汇往皆空寺阵眼处。 皆空寺阵眼,穿过地下数千万里的绵延,勾连着紫薇秘境。 密室内,无尘方丈通过设计巧妙的天窗看外面疯魔场景,无声叹息。 他也只能无声叹息。 因为鲜血溢满在他的唇舌间,无尘方丈每念一个字,鲜血便止不住地呛住他的喉咙。 他对面的魔王毫不动容,仿佛出笼欲择人而噬的野兽,眼里只看得见食欲和杀戮。 “以魔杀魔,是魔修尚且不屑为的行径。” 无尘方丈的声音很嘶哑,几乎不成调子。 他习无妄寺至高心法,习至深处,眼睛望得见世间因果轮转,看破虚妄。 自然也看破了皆空方丈与不空和尚,甚至是六道寺历代先人的所谋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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