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沈子默被他们挤到角落,还要提防自己被打到。 程几怒得一叠声质问:“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他妈混蛋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他完全不是齐北崧说的那种人,即使他不喜欢男人,可一旦接受了某个人——主动也好,被动也好——就会对其负责到底,他做不出一边占有感情,一边和其他人结婚的事。 天知道齐北崧在想什么,吃醋的人不可理喻,什么话难听他说什么。 他也吼:“我给他打预防针关你什么事儿?你想被他追着不放?他喜欢你,你喜欢他吗?你能回应他吗?不喜欢你老吊着人家干嘛?!” “……!”程几羞恼至极,几乎骑到了齐北崧身上。 齐北崧左挡右格,手忙脚乱,嘴里还不停:“你他妈有种直说啊,别勉强自己了!” 驾驶座上的赵家锐被这一波汹涌的狗血泼得连踩油门都不会了,虽然不能回头看,但他竖着耳朵尽职负责地听,以便回去给陈川有样学样。 宾利车始终维持着三十码的速度,堵着后面一长串车,每一辆车都在愤怒地按喇叭。 “……”沈子默尽量将身子缩小,留出空间给另外两人打架,他看出来了——齐北崧对程几抱有的心思和他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为什么? 程几从来没透露过他和齐北崧有交集,他嘴巴太紧……同时也太招人惦记! 沈子默几乎立即就绝望了,对方是齐北崧,只要愿意就能在宏城一手遮天的齐公子,在这个人面前他完全没有胜算。 更何况他害怕齐北崧,大概是那天晚上那个齐北崧给他留下了阴影,以至于只是被对方并不当回事地看了两眼,就从心底里一阵阵泛着凉意。 幸亏程几不喜欢男人,这个事实昨天还让他伤心,今天却叫他欣慰,这就意味着他和齐公子其实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他甚至觉得在这场竞争中自己已经走得比齐北崧远,因为程几对他说话从来和风细雨,从来不像这样挥拳动脚,他是程几的朋友,齐公子却什么都不是! 所以他说:“我不在乎!” 打架的另外两人停了。 “我不在乎程几是不是喜欢我!”他强调,“只要我喜欢他就足够了!” 他勇敢地望向齐北崧,而后发现那两个人的姿势是标准的脐橙——程几跨坐在齐北崧腿上,齐北崧搂着程几的腰,区别只是程几手掐着人家脖子。第三十九章 程几和齐北崧两个人虽掐在一块儿,却同时将火力转向沈子默。 程几道:“你别胡说!” 齐北崧呵斥:“我和程几说话, 你插什么嘴?” 沈子默问:“你们刚才不是为了我争吵吗?” 齐北崧说:“你他妈脸真大!” 赵家锐耳听好戏过于分神, 大概只剩三十公分就撞到前面的车了,因此猛踩了一脚刹车, 程几差点被甩到前座去, 多亏齐北崧眼疾手快揽住了他的背! 程几赶紧挣脱, 赵家锐急忙回头道歉, 说不好意思,然后看到他那常年冷面冷心的主子爷一脸“干得好”的神情! 程几尴尬地从齐北崧身上下来, 拍了拍前排赵家锐的肩膀, 说:“哥们, 换个位子, 让我来开车行吗?” 赵家锐为了保住在宏晟的金饭碗,一连说了五个“不用”。 车内又静了下来,仿佛刚才那场闹腾从来没发生过。 齐北崧痴汉一般回味刚才那一搂的滋味, 心想我程程这腰真好, 劲儿劲儿的, 不知道摇起来怎么样? 而程几则隔着他向沈子默使眼色,大意是叫他别说话,找机会下车。 沈子默不免又自鸣得意, 觉得在这场隐秘的战争中,自己更胜一筹。 齐北崧发现了两人眉来眼去, 凑到程几耳边说:“你别祸害别人行吗?” 要祸害也只能冲着我来。 程几怒而小声道:“我没祸害!” “做个交易行吗?”齐北崧低语。 “什么交易?” “只要你往后不理他,我就不动他。” 程几附耳:“齐北崧, 你他妈管不着我!” 齐北崧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姓沈的这人是我玩剩下的,就算我不想要,也轮不着你碰。” 程几气得声音抬高了些:“谁他妈碰了?你为什么老是这样说我?!” 因为齐北崧醋劲儿大呗,所以尤其别扭。 “你拾破烂的?” “拾你个几把!!” 程几再也不愿意和齐北崧交谈,把脸撇向一边说:“总之你只要今天把他平安送回学校,什么都好说。” “我不回学校!”沈子默想也不想就拒绝,他不肯输掉这一仗。 齐北崧“嗤”地一笑,对赵家锐说:“锐子,他居然不想回学校,要不你把他扔海湾里去吧?” “齐北崧!别不干人事儿!!”程几怒道。 齐北崧便介绍:“开车的这位叫做赵家锐,全国截拳道比赛蝉联三年总冠军。要不是纪律性比较差,早就被调到京城去保护国家领导人了,我感觉你和雷境加起来才能勉强和他打个平手。” 他没说赵家锐其实很温驯,一个人喂了全小区的流浪猫。 赵家锐谦虚说:“哪有哪有,程……嗯也很厉害!” 他不知道怎样称呼程几才合适,叫“哥”吧,人家比他小;叫“小程”吧,总觉得自己不够格;叫“程程”吧,怕齐北崧生气;叫“少奶奶”吧,老齐是高兴了,就怕程几想掀起他的头盖骨。 “他很快。”程几诚恳地说。 赵家锐也诚恳地说:“您过奖了!” 程几不再说话,手抓着座椅边沿端坐,腰板挺得笔直。这是个比较紧张的姿势,可见他嘴上夸奖赵家锐,其实全身心都在戒备。 沈子默时不时偷看他一眼,但每次对上的都是齐北崧凌厉如剑的眼神。 齐北崧始终卡在他俩中间,寸步不让,两腿劈得都快一字马了。 程几没好气地问:“你蛋肿了?” “不肿。” “不肿你腿张这么开干嘛?” “这是我的车,我乐意。” “你挤着我了。” “忍着。” “你也挤着他了。”程几说。 齐北崧更不高兴,特无理取闹地将手肘也撑开,像只螃蟹似的横在后座。 “……”程几问,“干嘛呀?” 齐北崧斜了他一眼,心想还没过门就敢给你男人戴绿帽子,干不死你! 车开到美术学院,齐北崧遵守诺言,开门让沈子默下去。 沈子默不甘心,还想再犟一下,倒是程几开口说:“你先回去吧,过两天我来找你。” “过几天?”沈子默问。 齐北崧不耐烦地翻白眼,沈子默害怕他,带着期盼望向程几,见对方也很坚决的样子,只好哀哀怨怨、几步一回头地走了。 齐北崧飞快地关上车门,埋怨:“你跟这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牛皮糖似的!” 他说出了程几始终不好意思也不忍心去想的东西,那就是逃避和厌烦。 其实沈子默下车之后,程几就有长吁一口气的冲动,一方面他终于可以不用担心今晚齐北崧会为难沈子默。另一方面,他的头脑可能还未意识到自己更倾向于和齐北崧相处,但身体明白,所以他放松了。 “现在去哪儿?”赵家锐问。 “蓝色天际。”齐北崧说。 蓝色天际是他的家,那套位于海湾附近,拥有一流海景还远离齐家大宅的高层电梯房。 程几一惊,问:“干嘛?你不送我回长康医院?” 齐北崧望着车前方,神情中终于显出了疲惫:“我刚从机场出来,行李都在车上,得回家放行李,从这里走正好顺路。如果再转回医院,要多开四十分钟。” 程几这才注意到副驾驶座上方有个车载小衣架,上面挂着好几身需要熨烫的衣服,有正装三件套西服,有衬衣,有大衣和羽绒服,这一趟远门出得可不容易。 迅速后略的路灯照亮了齐北崧的脸,程几看见他发青的眼圈和微微浮肿着的眼皮,头发也有些凌乱。 他居然一下飞机哪儿也没去,连家都没回行李都没放就直奔长康医院?为什么? 齐北崧打了个哈欠说:“别盯着我看,累。” 而且我将近一天一夜没好好睡了,毛孔粗大满脸油光下巴上还爆痘,敷面膜也拯救不了,一点儿也不帅。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程几问。 齐北崧闭上眼睛,在车后座上半躺下将程几挤到角落,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口,勾唇一笑:“不想什么。” “想带我回家打架?”程几问。 “胡扯。”齐北崧说。 半晌,他说:“我救了你,你不承认么?” 程几望向窗外,他承认。 沈子默摸他时的黏腻触感还停留在皮肤上,那并不舒服,更不享受,甚至有些微微的恶心,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用肥皂和毛巾将其搓掉。 “咱俩怎么说也是亦敌亦友吧,被我解救的感觉怎么样?”齐北崧笑问。 程几不答。 齐北崧坐直一些,拉他转过身问:“哎你不会拒绝吗?口头拒绝不行就用拳头拒绝啊,就像你对我做的一样。” 程几抬起双漆黑漂亮的眼睛看向他,里面有许多无奈。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是吧?你太念别人的好了,傻瓜。”齐北崧说,“你说我幼稚,其实你比我更幼稚,不,你是幼齿,还不如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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