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喂,姓容的,有你这么开口说话的吗?你把我当什么了,当成你们容家的仆人?我可告诉你我……” “方明!”容成玉重重喊了他一声,“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耍嘴皮子,祁颜他状态有问题,你赶紧让他听电话,他手机没电了。”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数秒,最后才开口:“等等,我把电话给他。” “喂……” 这会听电话的,终于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阿颜,你们在哪?” “我……我们在宁山县。” “我知道你们在宁山县,那你们住在宁山县的哪里?” “……成玉,等我回明城再说吧。” 祁颜现在这样子,容成玉哪里放心他在这边。 “我已经到了宁山县,告诉我你们的具体位置。” “你……”祁颜话里充满惊讶,“你真的不用……” 随后他又叹了口气,“你来吧,我们在宁山县迎宾馆。” 宁山县迎宾馆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斑驳的墙面看起来非常具备年代感,可这已经是本地最好的旅馆了。 一进门,入眼就是满桌的相片。 “阿颜?” 坐在桌子旁的人抬起头,那模样却是让容成玉吃了一惊。 一周前还白皙玉润的容颜,现在不仅消瘦了许多,还冒出了不少胡渣。 这样的祁颜看上去,像是个落魄的流浪者。 “你来了。” 祁颜语气清淡,一点都没有夫妻间小别重逢的喜悦。 “你怎么搞成这样?”容成玉快步上前仔细打量他,才发现他整个人都瘦得厉害。 “你最近没吃饭吗?才一个星期没见,都快瘦成一把骨头了!” 他又是焦急,又是心疼。可祁颜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我没事。” 他的手正压住一张照片,容成玉将视线移到照片上,里面是一副残旧的古画,只能依稀看出一些线条,还有字迹。 “你呆在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些?” 容成玉满眼的不可置信,“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秘密?值得你这么废寝忘餐地研究?” 祁颜没说话,只是开始动手把桌上散落的照片收拾整理好。 一股说不出的憋屈让容成玉感到恼火,他按住祁颜的手,“够了,你住手。” 这声低吼让现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方明就算再怎么粗神经,也知道这里气氛不对,他赶紧寻了个借口离开。 “那个……大家还没吃饭吧?我去打个盒饭。” 门重新关上,房内只剩他们两人。 旧式旅馆墙壁还散发着些许霉味,窗没关,落日余晖混合着街上小贩的吆喝声,一起为这屋里增添了几分生活气息。 祁颜与容成玉对视许久,最后,他像顽强奋战到最后一刻的士兵终于脱下盔甲。 绷紧的肌肉松懈下来,祁颜伸手抹了抹脸,语气中透不尽的疲惫。 “抱歉,特地让你跑了这么一趟。” 见他这样,容成玉也心疼得紧。他拉起祁颜坐到床上,“别说这种话,我们是夫妻,我为你做得再多都是应该的。” 夫妻?祁颜心头压着的大石又重了几分。 他神情复杂地盯住容成玉,“你……真的觉得我是你的妻子?” 若是在以往,容成玉顺口就来几句甜言蜜语。可眼下这情景,这话含义就非常深了,他从对方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脸,这张脸比起祁颜也好不到哪去。 在南非成天连轴转,一回到明城刚开完紧急会议,又风尘仆仆地赶到宁山县,算起来他今天睡觉的时间只有在飞机上那短短的四个小时。 可此刻他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疲惫,反而心生一股紧张。 “祁颜,我说过,这辈子我就只想和你过,你是我容成玉唯一的伴侣。” 他轻轻地在对方冰凉的唇上印下一个吻。可下一秒,祁颜而一句话却瞬间将他打至冰窖。 “倘若……我根本就不是你娶的‘祁颜’呢?”第71章 71.掉马甲 滴答、滴答…… 墙上老式挂钟发出吱呀的残喘声, 夕阳洒进房内,这时节已是暮冬, 容成玉却忽然感到一股难心言喻的冷。 祁颜只见他眼神黯了黯, 最后低低地反问一句:“那你是谁?” 他果然知道了…… 一直以来的猜想成了现实, 祁颜心中的重石越压越紧。容成玉应该很早就怀疑过他的身份,不然在听到他那句话时,第一反应不是惊讶, 而是这种带着悲痛的沉重感。 事已至此,祁颜反倒生出把真相全部吐露出来的勇气。 “我是……”话到嘴边, 他怕自己的答案太过荒诞, 容成玉不会相信, 于是问他:“在你的猜测中,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你?”容成玉低沉地笑了几声, 这笑夹杂着太多无奈与痛苦, “我不知道, 真的, 祁颜你……不, 我也不知你是不是叫这个名字。你身上有太多谜,复杂到我根本猜不透。” 他双手放在双膝上, 头低在两臂之间,祁颜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懂诗词歌赋,也懂骑马弹琴, 处理起事情来手段更是成熟老道……你一点都不像当时和我结婚的那个‘祁颜’。可当初是我亲手把你从海里救上来的, 我想不出有任何理由, 你会是另外一个人……” “你从庄园弹琴那次,就开始怀疑我了,对吗?” 细想起来,确实从那次过后,容成玉在很多细节处的态度就有些不同。好比人事部骨干集体辞职那件事上,他完全信任自己能够帮容熙解决问题。 “其实早在你从医院醒来那时,我就该发现你的行为举止有异样。可当时医生跟我说你是跳海之后留下后遗症,我才相信的。” 可当初他却被祁颜各种奇怪的举动吸引了,甚至为他的聪明睿智深深着迷。是焕然一新的祁颜,让容成玉重新对这个“妻子”燃起兴趣,进而陷入他的魅力当中。 祁颜抿了抿唇,所有的异样其实都有迹可寻。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初遇到的就是容成玉,他本以为,当初容成玉若是同意离婚,那么他们桥归桥、路归路,也没什么瓜葛了。可容成玉偏偏爱上他…… 突然,他整个人被男人抱在怀里,对方把头埋在他肩窝处,闷声道:“可无论你是什么人,我都会一直爱你!” 难怪容成玉最近经常对他说“我爱你”,其实这声爱语下掩盖的,是他的不安吧。 这一瞬间,祁颜又突然心生不忍,何必告诉他真相呢,两人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不也是挺好的吗? 他双眼垂落,而此刻,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将桌上几张照片吹落在地。进入他视线的,恰好正是那张陪葬墓画。 脑里一阵清灵。不,他不能这样! 祁颜猛地抵住他胸前,眼里闪现一种从未有过的决绝。 “成玉,我知道你爱我,可越是这样,我就更加不能瞒着你。” 祁颜停了数秒,最后才一字一句地道:“我,的确不是当初和你结婚的祁颜。” “我……是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过来的人。” 又一阵风轻轻吹过,带来傍晚的凉意。 容成玉定定地看着祁颜好久,他想说“你这个笑话不好笑”,可触及对方那一脸肃穆,那话就说不出来了。 他知道祁颜不会骗他,可这样一个真相……要他怎么相信? 容成玉的震惊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祁颜不怪他,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这种荒诞的事实,可它确实发生了。 “成玉,我知道你觉得这是天方夜谭,可我真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 “那……你是什么人?” 容成玉想过千百种祁颜的真实身份,甚至就像解秋说的,他有可能是整容来接近他,或者是通过其他各种离奇的办法,唯独灵魂穿越,这个最荒诞不经的可能性,被他最先排除了。 “朕乃大绥第三任皇帝,靖宁帝祁颜。” 这一刻,祁颜恢复了昔日高高在上的尊荣。 容成玉觉得这世界疯了,“你……你是皇帝?” “没错。”祁颜站起身,他负手而立,完全是一副上位者姿态。 “听起来不可思议,可朕……我的确是大绥王朝的第三任继位者,当日我前去陵墓祭拜谢容,谁料天降一道惊雷,等我清醒过来,发现已附身在这具身体里。” 容成玉敏感地抓住关键点,“你的意思是,从医院醒来后,祁颜就变成了你?” “嗯。”祁颜侧过脸看他,神情复杂,“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的灵魂在这具身体上,没办法回去大绥,唯有顶着‘祁颜’这个身份在这个世界生存。” 这听起来……祁颜各种奇怪的举动,包括那种与生俱生的贵气,还有抚琴、骑马、吟诗这些高雅的技能都有了完美的解释。 “可大绥是哪个朝代?我根本没听说过!” “我也不知道,当初来到这世界后翻遍群书,我也找不到有关大绥的史书记载。” 容成玉脱口而出,“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你幻想出来的,是臆症……” “不是!”祁颜斩钉截铁地道:“这不是我凭空捏造的,谢容的墓就是最好的证据!” 谢容? 宁山将军墓的墓主! 容成玉立刻追问:“谢容是谁?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刹那间,他能感受到祁颜身上弥漫着一股忧伤。 “谢容……他是我亲封的骠骑大将军。” 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容成玉站起身走到祁颜面前,紧紧握住他双肩,“告诉我,将军墓里藏着什么秘密?”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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