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找的,张西尧手插兜里倚墙站着,头微微垂下,面前站了几个人,一地中海男性正在说教。
「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容易冲动,说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是不是?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君子动口不动手,看看你们,都做到哪一条了?」
他转向张西尧:「你说话也真是难听,你给他激怒了能不挨揍吗?活该!」
可怜他们导员是个姑娘,跟他辩解,身量上就吃亏。
法学院什么狗屁玩意儿辅导员,一直在逼叨逼叨,张大爷什么时候挨过这样的,眉头一皱就要张嘴开骂。
「西尧。」
他扭头一看,脸顿时耷拉下来:「哥。」
张西驰半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张西尧身上:「怎么了?」
地中海看见他了,立即双手叉腰,像个胖茶壶:「张西尧家长是吧?让他叫你来也没别的,就是……」
「劳驾您闭嘴,」张西驰客客气气道,「我在和我弟弟说话。」
地中海被噎个正着,脸憋通红,又无言以对。
张西驰一直是让家里作为继承者培养的,商界什么人物没见过,一眼就看出来这人是个欺软怕硬的货。
他把张西尧拉到一边:「是不是挨揍了?疼不疼?」
张西尧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左半边脸,他躲得快,只是嘴角肿了点儿,说「还成」。
来龙去脉讲清楚了,张西驰拍拍他的肩,笑:「臭小子,嘴也太毒了吧,」
地中海正要附和,听见张西驰说「挺像我的」,就悻悻闭了嘴。
蒋鹤飞全程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偶尔抬起头瞪张西尧一眼又低下头去。
张西驰:「我不认为我弟弟有任何过错,先挑衅者和先动手者均不是他,所以,」他转向张西尧的导员,「依照学校规定应该如何处理呢老师?」
「给予法学院蒋鹤飞同学记过处分。」
「好,」张西驰说,「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我们就不要求赔偿,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人我带走了,麻烦老师上报学校。」
导员连忙摆手说「没事」。
从校医院出来张西尧就活了,想笑又不敢笑,一笑就嘴角疼。
张西驰斜他一眼:「还不傻哈,知道不还手。」
「那可不,」张西尧说,「哥你护犊子的样子帅爆了!」
「我揍你的样子也帅爆了你信不信?」
张西尧急忙窜一边儿:「我信我信!您弟弟我已经挂彩了您就高抬贵手好吧。」
「好了,我改天找你们院长一趟问问要不要咱们家的贊助,你想吃什么?带你出去。」
张西尧早就饿过了劲儿,没所谓吃什么,这会儿已经七点多了,就随便找了家餐厅吃饭。
他手机没电关机了,反正是跟亲哥一起出来,付钱接送都有人包,上了菜就开始吃,把自己还放在男朋友车上的东西给忘得一干二净。
张西驰把吃饱喝足的少爷送回学校,开始头疼要怎么跟老妈解释她宝贝疙瘩在学校挨揍的事儿。
张西尧从食堂买俩煮好的鸡蛋回寝室,钞票又在阳台侍弄多肉,见着他就嚷嚷开:「我他妈在三楼打完饭去五楼找你,一直就没见你人影儿,现在才回来,你大变活人哪,干啥去了?」
隔得远,钱多多有点儿近视又不爱戴眼镜,没怎么看清张西尧脸上的变化,等人走近些,眯着眼睛说:「你是去做面部脂肪填充手术了吗?」
「你他妈想什么呢!」张西尧想笑,一动又扯到伤口,捂着嘴角「嘶嘶」抽气。
钱多多繫着个田园风小碎花围裙过来,一脸慈祥:「咋?学长送的糖吃多了牙疼?」
张西尧:「……」
怎么就这么欠。
张西尧把蛋壳敲开用白煮蛋在自己脸上滚:「我今儿被人打了你能不能少说点儿风凉话,钱很多同学?」
「哟喂,稀奇!」钱多多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没事儿,扒着他脸看伤处,「谁这么狗胆包天?」
张西尧刚喝完水,还没咽让他一扒漏一嘴。
「劳驾您离我远点儿,」张西尧抽两张纸擦干净,「就上回篮球赛怼我肚子的那个。」
钱多多激情嘴炮了五分钟,把人骂了个狗血喷头才尽兴,突然一拍脑门儿:「今儿学长来给你送东西来着,他在咱们楼门口,我刚好碰见给带上来。他说你没回消息,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我说不知道,你怎么回事儿啊不理人家?」
张西尧才想起来自己手机没电关机这茬儿,赶紧给插上电开机,瞬间跳出来一堆推送,他没空清除,赶紧点开微信。
「在寝室吗,我把你的旅行包送过去。」
「少爷?」
「多多拿走了,给你塞了条烟,不呛。」
「看见回信。」
每条间隔时间都有一二十分钟,但是都没得到回应。
还穿插了二十来个电话,都是在他失联的这段时间里。
张西尧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连忙噼里啪啦敲字解释,说自己和哥哥见了面刚从外头回来,手机没电关机,不是故意不理他。
等了会儿也没等到回信,返回消息列表只有钱多多的俩未接电话,没其他人在这仨小时里滴滴自个儿。
张西尧把手机放桌子上,去翻自己的旅行包,翻出来一条万宝路黑冰爆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