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非不敢造次,格外乖顺,吸着鼻子在副驾里倒腾,刚脱完,车子拐三拐已经驶进了星垂天野。
庄周先下车,从车头绕过来的功夫把长大衣脱了,将毛非裹成寿司抱进怀里:「等会儿要挨揍。」
毛非冷得打颤,小声道:「包没拿。」
「先回家。」庄周垂眸看他惨澹的一双唇色,忍了忍,没忍住,骂道,「唉。」
身子冷,心里却像滚了岩浆,毛非翘一翘冻得通红的脚尖,浪道:「别嘆气,我给你揍嘛。」
家里两只猫倒是舒服,雷雨当背景,窝在猫爬架上互相舔毛。
开门声引起它们的注意,还不待它们商定好是躲起来还是去巡视,又听见淋淋水声和它们主人的声音,再一会儿,嘭,关门声。
小生打头阵,花旦跟在后,两猫巡到浴室门口,和泡在热水浴里的毛非对上眼了。
毛非只露出鼻子以上,水烫,让他苍白的皮肤很快红透,一时间双方均凝固,僵局维持了十几秒,毛非慢慢浮出,嘴巴露出来了,他憋着嗓子:「喵。」
花旦耳朵一背,跑了。
毛非:「喵呜。」
小生尾巴一甩,也跑了。
毛非感觉到了挫败,他喊:「花旦,小生!」
猫没影,把庄周喊回来了,这回有空换鞋,先把挎包和笔记本放去茶几上,再把裤袜毛衣全都丢进洗衣机:「非非,你的外套要么明天拿去干洗,要么不要了,再给你买一身。」
「要!」毛非激动地叫,「别扔!我才刚穿没几回!」
收拾妥当,庄周换完居家服后重新迈进浴室,看毛非趴在浴缸边拿嘴喘气儿,苍白的唇恢复到了红嘟的模样,一瞧就很好亲。
他抱胸倚在墙边,居高临下:「挨揍,检讨,选一个。」
下午上课时怎么用眼神求饶的,这会儿照搬,他有气无力道:「泡得我有点晕,你进来陪我好不好?你兜着我,我就不怕滑到水底去了。」
庄周忍住笑,不动。
毛非哼哼两声,依然照搬:「庄老师,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庄周倒想看看看他还能使出什么撒娇招数来。
毛非嘟起唇:「老公,求求你了。」
「了」发的也不像「了」,带点鼻音,更像个「呢」。
居家服还没穿出热乎气,又脱了。
毛非瞎臭美地趴在庄周胸前,还不算太过得意忘形,主动把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本是美个滋儿的表情在说到「知足常乐」时变成了意难平:「你们兄弟俩怎么回事啊,怎么都喜欢给炮友做饭,这不是明摆着撩拨人吗?」
庄周辩解:「我哥我不知道,但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炮友。」
毛非更难受了:「我可以说他的坏话吗?」
「你说。」庄周轻笑,「我不告诉他。」
「他混帐!他好渣!」毛非气到,「小裴哥肯定喜欢他吧,肯定的,怎么这样啊,我好心疼我的小裴哥。当时他跟我说他们再见面就是脱衣服上床,上完吃顿热乎饭就散伙,我以为热乎饭是叫个外卖之类的,谁能想到是亲自下厨啊!如果小裴哥是真的不喜欢你哥哥,那也就算了,我还要夸夸你哥挺大方,挺会照顾人,可是,可是...」
庄周用一只小塑料杯往他潮乎乎的脑袋上撩水,怕他着凉:「有一次我给他打电话,是他情人接的,说他正在杀鱼,要做鱼汤。」
「是谁!是小裴哥吗?」
「不是,是个女人。」
毛非眼睛都红了,崩溃道:「啊---!我!我心好疼!我的小裴哥怎么这么命苦,我好心疼,我难受,不行,我受不了!我要是自作多情就好了,我...」
庄周抱着他亲吻,低声哄他好乖:「也许裴老闆真像你说的,是在及时行乐而已。」
毛非还是没能忍住哭意,鼻子酸得揉不开,嗡声道:「说都三四年了,怎么这样啊...我看的小说里,能睡超过半年的,绝对都睡出感情来了...你、你能不能说一说你哥哥?让他清醒一点?」
「乖宝儿,」庄周揉揉他脸蛋,「裴老闆比你聪明,我哥比我聪明,我们俩能做的只有旁观。」
「我...我知道,我就是太揪心了...」毛非主动凑去吻庄周,吻完就骂,「你哥是个王八蛋!」
「是,他是够王八蛋的。」
「下次见面我要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怎么办?我肯定会用眼神把他千刀万剐的。」
庄周幻想一瞬,竟然还挺期待,他笑道:「估计我哥会对你充满兴趣,就像你一开始也对他充满兴趣一样,还给我们俩组cp。」
「我后悔了,」毛非拱一拱,从庄周眉心一路往下亲到下巴,「你之前就受苦了,我不能再把你编排给你哥哥让你受苦,你现在是我的。」
庄周拥紧他,两人在花旦和小生的齐齐锁定中肆意接吻。
泡完澡,全身都暖,全身都懒。
庄周戴上围裙做晚餐,准备煲肉骨头汤,毛非把他的笔记本搬到餐桌上,再拿出三本皱巴巴的《西方经济学》,准备对着教案把笔记补全。
他嘆气:「庄强到底想干嘛啊!我真的是好烦他,跟他完全不对付,脑壳疼。」
「喜欢你吧。」
「...啥?!」
毛非惊讶地能把笔吃掉:「他喜欢我?他嫌我吵,嫌我话多,嫌我不学无术,喜欢我啥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