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鸥被掐着痒痒肉,他识时务,乖乖道:「去。」
闫初阳这才将手从他腰间移开,移到他脸蛋上摸一摸,约定到:「我等你。」
裴鸥在日落时提着小盒出门,他已经好几天没去投餵雅典小生了。
可惜之前常去的地方都走了遍,还是没能遇见它。
裴鸥把小盒送给一只陌生的猫,想,明天再来吧。
天空黑尽,海上悬明月。
快到tyche酒吧时,兜里手机一个劲儿的震。
裴鸥猜,肯定是他的乖。
却没想到屏幕上是一个大写的字母---m。
33.
夜晚吹的是陆风。
裴鸥站在人际寥寥的一处崖边路标旁,他将视频通话切换成语音接起。
庄穆的声音传来,疑惑道:「在哪儿吹风呢?」
于是裴鸥四处瞧瞧,走到一处背风的墙角:「这回呢?能听清了吗?」
「听清了。」庄穆笑道,「我看到你把名字改了,裴--鸥--,当时一下子还没想起来这是你。」
裴鸥「唔」一声,捂着胸口,怕他听不见风声,听见他的心跳声。
「我就顺便又问了句你开的那家酒吧,挺意外,怎么突然门店招租了?」
裴鸥靠在墙壁上深深呼吸。
他感觉自己在失去身体的掌控权,头昏耳鸣。
他也感觉自己仿佛酩酊大醉,醉得他捡不起演技和伪装。
「庄穆,」张合的唇舌尝到了咸涩,裴鸥仰起脸,「我...」
咬着唇也控不住声线里的颤音。
沉默中,听闻一声笑嘆。
「怪不得...怪不得庄周家里的那个总是用刀子眼看我。」
34.
裴鸥蹲在墙角里,漆黑避光,也没有晚风。
听筒里久违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庄穆没有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句笑嘆之后,连从来的温柔都消失不见。
他说,商铺门面在你名下,星垂天野的房子也是如此,要租要留任由你处置。
还说,上个月订婚,等到冬天年底就结婚,祝福都是那么几句,听腻看厌没意思,他始终只对利益动过心,始终在乎的也只有他自己。
「虽然百年好合听得耳朵起茧,但是我们好聚好散,你祝我一声,挂了电话就再也不必联繫了。」
裴鸥将唇咬得鲜血蔓延,他抹掉眼泪,哑声道:「庄穆,我...我祝你...」
温柔似乎又悄悄涌出,庄穆「嗯」一声,先说:「裴鸥,我祝你开心幸福。」
裴鸥崩溃地抱紧自己,他用尽力气让话语成句:「庄穆,我也祝你...祝你开开心心...祝你,平安幸福。」
35.
闫初阳等来裴鸥的告别。
tyche酒吧仿若突然真空,喧嚣无声,空气也呼吸不了。
裴鸥坐在高脚椅上,用一双盛满悲伤的眼睛对着闫初阳笑:「帮我翻译一下吧,跟老闆说,要一杯他的招牌玛格丽特,下次再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闫初阳紧抿着唇,不肯听话。
以前在momo,裴鸥看过无数场好戏,没有一场的主角是自己。
今天在异国岛屿上,在一家被女神眷顾的小酒馆里,闫初阳把他禁锢在胸前,拥得他骨头好疼。
「不是来看我的吗?为什么要我跟你干杯践行?说好的下一站要聘请我做贴身翻译呢?你变卦。」
裴鸥埋在他颈窝里轻轻摇头,嘆息地直白道:「我们做爱时,我叫过别人的名字,是不是?」
怀抱又勒紧几分,闫初阳低声:「疗伤时都会痛,慢慢伤好了,就好了。」
裴鸥抬手回抱住他:「闫初阳,或许你可以接受,但是我不行。你太好了,我不能再糟蹋你。」
「你没有糟蹋我。每一次我说我喜欢你,你都拒绝我,你没糟蹋。」
「我...你想让我对你的好感全部都变成愧疚和罪恶,是么?」
怀抱终于松开,老闆的身影出现在两人之间,正无措地搞不清状况。
闫初阳把制服上罩着的围裙脱掉,二话不说扛起裴鸥就往门口走。
裴鸥伏在他的肩头,也不挣扎,只无奈至极地长长一嘆。
36.
又到崖边的路标旁。
两个人坐在石头椅上,无言地望着海波倒映星月。
裴鸥打破安静:「我---」
闫初阳拽住他手腕,把他抱到怀里牢牢箍着,他嘶哑到:「不许说,我不听。」
说罢就耍赖一般把脑袋往裴鸥的胸口里埋。
裴鸥抬起手轻轻抓在他的头发里,身心俱疲道:「你下一站打算去哪里?」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裴鸥气得戳他脑瓜顶。
真是!床单一滚,二十三岁变三岁。
可戳完了,裴鸥又心软地揉揉他。
闫初阳闷闷道:「是那个庄穆么?那个---」
「是,赤巢的那个庄穆。」
闫初阳沮丧:「那得下辈子了,我才有可能比得过他。」
裴鸥被惹得轻轻莞尔,眼睫上坠满泪珠。
「他回来找你了?」
「没有。」
「那...你要回去找他了?」
「也没有。」
「以后呢,会有吗?」
「以后也不会有。」
闫初阳抬起头,一双眼和裴鸥还在泌着血珠的唇一样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