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鸢正在前头走,忽然转过身来看着我。
糟糕,我一不小心接了她心里想的话。最近我大概是日子过得太安逸,对凤鸢也没有了戒心,没留神就说漏了嘴。
就这一句话,她应该不会想到那么匪夷所思的方向去吧?
她白了我一眼说:“还有点少爷不爱吃、准备倒掉的四物汤,你去喝了吧。”
既然虞重锐不爱喝,那她为什么还要煮呢?四物汤补血,我知道。
我越来越觉得凤鸢虽然刀子嘴火药心,但其实本质是个好人?
我正在偏厅开开心心喝着甜滋滋的四物汤,门口守卫忽然来报,说有人递名帖求见。
这座别苑偏僻清净,除了虞重锐自己没有其他人来过。凤鸢马上在心里琢磨:「当了宰相果然不一样,马上就有人探听少爷的行踪追上门来了,还故意趁他没散值不在家,不会是来走后门送礼的吧?嘿嘿嘿,正好最近银钱紧张,不知贿赂宰相会用什么稀罕的金银财宝呀?」
——我收回刚才夸她的话。
我正思忖该怎么不着痕迹地劝她打消这个念头,凤鸢却沉下脸道:“故意趁少爷不在的时候来访,居心可疑。就说我们家主人不在家中,不许他进来,把门看好。”
凤鸢,你的脑子和嘴巴是断档的吗?我是不是走神了,漏了你转念一想的部分没看到?
守卫犹豫了一下,说:“客人不是来拜会虞相的,他求见的是……齐瑶姑娘。”
找我?是家里人发现我躲在虞重锐家了吗?——不对,他们不会叫我齐瑶。
凤鸢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接过守卫手中的名帖,打开皱着眉头看了许久,脸色越来越难看。
到底是谁啊?她这表情让我忍不住也跟着紧张起来。
凤鸢看了半晌,黑着脸把名帖递给我:“你认识这是什么字吗?这人叫安什么?”
……
我接过来一看,名帖上没有头衔,只写着姓名。“这不是‘安’,是‘晏’,晏欢。”
晏欢是谁?我不认识啊。
凤鸢在心里嘤嘤嘤地抹泪:「小贱人终于逮到机会笑话我了吧!那下面明明是个安字,少爷教我说实在不认得就读半边的!少爷居然也坑我!」
但是她脸上一派云淡风轻:“哦,原来是晏少卿,也算是常客了,还递什么名帖呀。”
接着她又在心里柳眉倒竖:「晏少卿来找小妖精干什么?他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都已经是少爷的人了,还这么不守妇道勾三搭四,少爷真是瞎了眼!」
我……
要不我别保守秘密了,直接跟她挑明了对骂吧?
作者有话要说: 凤鸢!你把男主的戏份都抢光了!
第34章
晏少卿来找我, 想必是为了我在樊家村指认凶手一事。虞重锐告诫我不要让别人知道我的异能, 晏少卿擅长循蛛丝马迹破案, 我怕应对不当被他看出破绽来, 便假惺惺地对凤鸢说:“少爷不在家,我怎么好擅自会见外男呢?瓜田李下说不清楚, 还是回绝他吧。”
凤鸢心中冷哼一声:「小妖精心虚了,他们两个肯定有猫腻!你怕见他露出马脚, 我偏要让你们见面, 来个捉姦成双!」
——不会用的成语请不要乱用谢谢。
她把名帖拿回去, 在手上拍了拍:“晏少卿与少爷交情不浅,人家登门拜访,怎么好拒之门外连口茶都不给喝?少爷知道了会怪我们待客不周的。我先迎他进来, 等少爷回来了再说。”
我把还没喝完的四物汤一丢, 站起身道:“那你招呼客人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凤鸢嘻嘻一笑:「好呀,你回房去呀, 一会儿我把晏少卿带到你房里去, 给你们制造机会哟!」
凤鸢!你这个关键时刻只会拖后腿坏事的猪队友!我宣布之前夸你的话统统收回!收回!
如果我哪天忍不住自己暴露秘密, 那一定是被凤鸢气的。
反正是躲不过去了, 我索性回偏厅桌前坐下,把剩下的四物汤全喝了,不要浪费。
不一会儿凤鸢把晏少卿带了过来。我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太奇怪了——这个前两次见都面目冷峻、不苟言笑、拿鼻孔哼人的晏少卿,他他他居然在笑!
就像那庙里的阎罗夜叉,横眉竖目虽然凶恶可怕威势迫人, 但倘若给他们换上弥勒佛的笑脸,并不会因此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只会更加怪异,一言难尽。
连凤鸢都在一旁腹诽:「晏少卿是中邪了吗,我还是头一回见他笑成这个样子讨好别人,小妖精的魅惑本事可真不得了嚯,你们两个洗不清了!——话说这晏少卿吧长得虽然不算俊俏秀美,但板着个脸酷酷的还挺有腔调韵味,就有姑娘喜欢这个型儿的。没想到他笑起来这么难看,简直就跟毁容了一样!」
晏少卿堆着笑,走到面前对我长身一揖:“在下大理寺左少卿晏欢,字言笑,诚心拜会求教指点,望齐瑶姑娘不吝赐教。”
他这态度转变有点突兀,我一时不太适应。有话咱坐下好好说,严肃点先别笑好吗?
我连忙对他说:“不敢当不敢当,不知少卿找我何事?”
“就是上回樊家村的案子,姑娘指认的那个凶手,下官带回去仔细一审,真的是他!”他恭敬地站在我面前,说到案子语气掩不住兴奋,一边说一边搓手,“原来这案中还有一案。死者朱二性惯浮浪,曾觊觎村中寡妇丁四娘之女樊茵茵。丁氏母女孤寡无依,朱二便使下作手段玷污了樊茵茵,妄图生米做成熟饭,逼迫丁氏将女儿嫁给他。但这樊茵茵性情刚烈,宁死不嫁恶徒,投水自尽了。丁氏懦弱,又怕女儿身后名节不保,没有报官,只说樊茵茵是失足落水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