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看准时间，丁蜜拿着手机去阳台打电话，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两分钟，才拨通电话。


    电话一接通，丁蜜就把早就想好的藉口说了，“妈妈……明薇身体不舒服，她爸妈出差了，我想在这里陪她一晚，可以吗？”


    周青那边沉默了几秒，问：“她家里没有其他人了吗？”


    丁蜜出来时没穿外套，寒风穿透毛衣，她冷得打了个颤儿，“嗯，所以我想留在这里照顾她。”


    忽然，感觉肩上一沉，眼前一黑，一团温暖包裹在她身上。


    丁蜜惊了惊，抓下盖在脑袋上的黑色羽绒服，回过头去，就看见陆时勉站在她身后，修长的手指夹着根点燃的烟。


    少年高瘦却不单薄的身体往栏杆上一靠，抬手把烟送到嘴里，安静地吸了一口，再吐出一口烟雾儿。薄薄的单眼皮微微上挑，盯着前方不知名的黑暗，眼神沉静而寡凉。


    淡淡的菸草味儿瀰漫在冬季寒风里，丁蜜呆呆地看着，忽然听不清周青说了什么，回过神来，只听清最后一句：“明天早点回来。”


    丁蜜连忙答应：“好，妈妈再见。”


    挂断电话，陆时勉转头瞥向她，“撒谎挺熘儿。”


    丁蜜脸红，抱着羽绒服瞪他，“你还抽菸呢。”


    一个撒谎，一个抽菸。


    有什么好说的呢。


    陆时勉目光笔直望着她，低头笑了声：“又没说你不能撒谎，你急个什么劲儿？”


    丁蜜咬咬嘴，你怎么会懂？你说我一句不好，我能在意好久。


    陆时勉把烟掐了，“进去吧，冻死了。”


    他走在前面，丁蜜跟在身后，把脸埋进去柔软的羽绒服里，用力吸了口气，干净清爽，没有掺杂任何难闻的气息。


    走进屋子，杜明薇问她：“蜜蜜，你跟你妈妈说好了吗？”


    丁蜜点头：“说好了。”


    杜明薇很开心：“太好了。”


    丁蜜看见菸灰缸里多了几根菸头，抿了抿唇，陆大哥真的不是一个正经的家长，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带他们喝酒抽菸了。第一次看见陆时勉抽菸是在高一，明明少年气盛，抽起烟来却娴熟得像个大人。


    陆时风站起来，摆摆手：“好了，都去洗洗睡吧。”


    丁蜜把陆时勉的羽绒服放好，背上书包看向杜明薇：“那我们也回去吧。”


    杜明薇点头：“好。”


    陆时勉把她们送到门口。


    *


    “啊，好久没跟你睡了！”


    杜明薇跳上床，抱住丁蜜，开心得不得了。


    丁蜜也很兴奋，两人确实很久没有窝在被窝里说悄悄话，以前有机会一起睡的时候，两人经常聊到其中一方睡着为止，“今晚的恐怖片真的那么恐怖吗？”


    不说还好，一说杜明薇脑子里就自动浮现那些恐怖的画面，摇着头打了个冷颤儿：“真的，以后绝对不要跟徐骞那个变态看电影，太重口了。”


    丁蜜点头：“还好陆时勉把我拉走了。”


    杜明薇凑过来，笑眯眯地问：“你们真的就只在做作业？”


    丁蜜揉脸，“嗯……”


    不然呢？


    杜明薇有些失望，“好吧。”


    丁蜜又想起陆时勉抽菸的样子，咬了下唇，看向杜明薇：“明薇，陆大哥是不是有点不正经啊……”


    杜明薇眨眨眼，“啊？”


    哪儿不正经了！


    “他带陆时勉他们喝酒抽菸啊，他是哥哥呢，大我们六七岁。”


    一般哥哥会这样吗？


    杜明薇看着丁蜜，“但是喝酒抽菸也不一定是坏学生啊，陆时勉坏吗？”


    丁蜜立即摇头，觉得陆时勉不能用好坏来评价，她喜欢他，觉得他怎么样都是好的，甚至容不得别人说他一句不好。而且陆时勉应该是没有菸瘾的，他身上的味道总是干净清爽，其实她只见他抽过几次而已……


    “所以啊……”杜明薇拍她的脑袋，“不要再说陆大哥不好了。”


    “嗯。”她也没说他不好啊。


    杜明薇凑到她耳边，悄声说：“蜜蜜，告诉你一个秘密。”


    丁蜜用力点头：“你说啊。”


    “我喜欢陆大哥。”


    第7章


    分享秘密之后，两个小姑娘关系更亲密了。


    有一天，杜明薇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些脸红地说：“蜜蜜，你说如果我们两个都嫁进陆家，你以后是不是要叫我一声嫂子啊……”


    丁蜜一脸懵逼：“嫂子？”


    杜明薇点头：“对啊！”


    如果真是这样，可不就是嫂子么？


    两个小姑娘对视几秒，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像两个小傻子。


    八字还没一撇就想着嫁人了，她们才17岁呢！


    也是从那天起，丁蜜开始幻想跟陆时勉的未来，有时候课间会忍不住转身盯着他看，看得陆时勉莫名其妙，踩在她凳脚上的脚使劲一晃，不耐道：“丁蜜，你是不是有事儿求我？”


    丁蜜笑眯眯地摇头：“我就是在想，你老了是什么样子。”


    陆时勉无语地看她，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有病啊。”


    丁蜜撇撇嘴，是有病呢，最近老想着长大后要嫁给你，确实病的不轻。


    陆时勉漫不经心地瞥向她桌上的数学卷子，是上节课刚发下来的月考试卷，那个分数，真是难看，再差个十分就不及格了。


    丁蜜瞧见他盯着自己的试卷，连忙扑过去趴桌，用脸挡住。


    身后，一道轻笑传来：“遮什么遮，都看见了。”


    丁蜜羞耻得不行，最后一道大题，他教过她解题方法，但她做题太慢了，最后没来得及检查，错了一个数，就全错了，一分没拿到。


    陆时勉把凳子晃了晃，懒散地开口：“拿过来我看看。”


    丁蜜不动。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做错最后一题，肯定会被嫌弃死。


    陆时勉盯着少女毛茸茸的脑袋，长腿收回来，闲散地靠回墙上，恢复些清冷：“不给看，以后别问我了。”


    秦漾正趴着睡觉，脸转过来，盯着陆时勉：“哎，你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陆时勉冷冷地看他一眼，秦漾忙把脸转过去，“我什么也没说过。”


    前排的蒋辛子看了看趴在桌上的丁蜜，捧着卷子回头，脸上带了笑：“陆时勉，帮我看看这题吧。”


    陆时勉瞥了一眼。


    丁蜜动了动，脸慢慢转向后。


    安静了几秒，蒋辛子脸上的笑几乎撑不住的时候，陆时勉长手一伸，把卷子拿过来，随手抓起桌上一只笔，“哪题。”


    蒋辛子笑：“最后那道大题。”


    少年变声期的嗓音略低沉，清冷中透出一丝漫不经心，丁蜜听得心里发酸，整个右脸都贴在试卷上。想想又觉得自己太小气，陆时勉又不是她的，给蒋辛子讲讲题，她吃什么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