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在玉簪尖端凝成一点，像一滴悬而未下的露水。陈墨指尖轻弹，那抹光便顺着飞剑阵列的金丝网滑入堕仙据点深处，悄无声息地钻进一台正在启动的青铜投影仪。


    投影仪嗡鸣，光幕展开，影魅的身影浮现其中，西装笔挺，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捧着那本《奋斗者生存指南》文件夹。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精心调制的磁性：“各位三界英才，欢迎来到‘boss直聘·堕仙专场’，我是hr总监影魅。今天，我们不谈修为，只谈奋斗。”


    光幕上立刻跳出一行大字：【自愿签订996契约，可获‘心魔豁免券’一张】。


    陈墨站在云端，保温杯捏在手里，杯壁还残留着最后一片枸杞的碎屑。他没喝，只是把杯子倒过来，轻轻一磕，那片碎枸杞落在掌心，像一颗微型信号弹。


    “行啊，”他低声说，“你要直播，那就直播。”


    他闭眼，意识接入结界残余权限，将玉簪的共振频率调高半赫兹。飞剑阵列的金丝网微微震颤，原本压制通讯的结界，此刻悄然切换成数据捕获模式。


    影魅还在激情宣讲：“我们提供全天候心魔辅导，季度考核达标者可晋升‘加班傀儡长’，年终kpi超额完成，更有机会参与‘魂飞魄散式飞升’体验营！”


    话音未落，光幕边缘忽然浮现出一行小字：【高管专属激励模块已激活，是否接入？】


    影魅眼神一亮，下意识伸手点击。


    接入成功。


    下一秒，他的身影从主光幕消失，出现在一个全新的直播间——背景是巨大的“自愿996”霓虹灯牌，头顶悬浮着不断跳动的“实时摸鱼值”计数器，而他本人，西装领带突然收紧，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怎么回事？！”影魅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被系统接管。


    “欢迎来到奋斗者天堂！”一个机械音响起，“您已成功报名‘自我pua挑战赛’，今日主题：《我为什么心甘情愿加班》。”


    影魅瞳孔一缩，刚想切断连接，光幕对面却走出一道黑影——心魔boss，披着红袍，手持面试评分表，面带职业微笑。


    “请开始您的三分钟自我陈述。”心魔boss说。


    影魅咬牙：“我是自愿的！我热爱工作！我以加班为荣！”


    心魔boss立刻接话：“您这觉悟，建议直接申报烈士。”


    弹幕瞬间炸了。


    “哈哈哈哈这心魔是来砸场子的吧？”


    “hr自己都不信996，还让我们签？”


    “楼上别说了，我刚把辞职信写到一半，看到这直播，直接改成了辞职感言。”


    陈墨站在云端，看着弹幕飞速滚动，嘴角微扬。他抬起手，将掌心那片枸杞轻轻按在玉簪上。


    系统残存ai人格被激活，自动植入直播协议底层。每一条带“摸鱼”字样的评论，都被转化为精神冲击波，顺着数据流反向注入影魅的识海。


    影魅额角渗出血丝，领带越收越紧，却还在强撑：“这是……奋斗的代价……我……我自愿承受……”


    话音未落，文件夹自动翻开一页，一道金光从《奋斗者生存指南》中射出，正中他眉心。


    他闷哼一声，膝盖微弯，却仍死死站着。


    直播间右下角，实时在线人数突破十万，枸杞形状的乱码在数字边缘一闪而过，随即消失。


    “再来。”陈墨低声说。


    他调出后台，将直播协议修改为“观众情绪反馈联动机制”——每刷一次“摸鱼”，影魅的本命法器就释放一次反噬。


    弹幕彻底失控。


    “摸鱼！”


    “摸鱼！”


    “摸鱼！”


    影魅的身体开始颤抖，西装袖口的代码水印疯狂闪烁：kpi_override_loading……


    心魔boss适时接话：“您这kpi，是拿命填的吧？建议公司给您上个工伤保险。”


    “我……我没有……”影魅声音发抖，“我是自愿的……公司对我有恩……”


    “恩？”心魔boss冷笑，“您上个月绩效被扣，是因为没在渡劫时顺手写周报吧？”


    弹幕更疯了。


    “这hr活得比我司还惨！”


    “原来堕仙集团也卷年终总结！”


    “建议改名叫‘堕落打工人集团’！”


    影魅终于撑不住，猛地拍桌：“关闭直播！立刻关闭！”


    系统提示音响起：“抱歉，当前直播间已进入‘天道认证’模式，主播无法主动退出，除非——观众满意度低于10%。”


    陈墨笑了。


    他调出飞剑传书后台，将直播切片打包，命名为《堕仙hr精神崩溃实录》，一键群发至三界各大宗门公告栏。


    半个时辰后，三界修真交易所。


    堕仙集团发行的“奋斗债券”价格断崖式下跌。一名弟子举着玉简大笑：“原来hr自己都被pua，这债还能信？”


    旁边摊位上，白芨正炼丹，丹炉突然开口：“警告！检测到大规模信任崩塌，建议立即停止加班！”


    白芨一愣，手一抖，把刚炼好的“九转金丹”p成了“九转摸鱼丹”，功效从“提升修为”变成了“延长午休”。


    他看了看丹药，又看了看交易所传来的消息，默默把bgm从《奋斗者之歌》换成了《下班进行曲》。


    堕仙据点内，影魅终于挣脱直播，跌坐在地，呼吸急促。他颤抖着手翻开《奋斗者生存指南》，却发现每一页都自动浮现出一行小字：


    “你真的自愿吗？”


    “你上个月的调休申请，批了吗？”


    “你妈知道你这么拼吗？”


    他怒吼一声，将文件夹狠狠摔在地上。一张泛黄纸片从夹层飘出，上面写着：“第1314号测试员：陈墨”。


    他瞳孔骤缩，抬手就要烧毁。


    可就在火焰触及纸片的瞬间，文件夹自动翻开最后一页，一道金光射出，正中他胸口。


    他仰面倒下，西装领带彻底勒紧，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为……什么……”


    陈墨站在云端，看着这一切，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抬起手，摸了摸发髻中的玉簪。青光微弱，倒计时还在走：71:59:58。


    他知道，这72小时里，他不能再动用系统核心功能。但没关系，他已经不需要了。


    他只需要让三界看清楚——所谓“自愿奋斗”，不过是被系统洗脑的笑话。


    他调出飞剑传书，给墨青璇发了条消息：“把‘第二杯半价’换成‘第一杯免费’，明天中午十二点，全三界直播‘堕仙hr忏悔大会’。”


    墨青璇秒回：“老板，您这是要搞‘反向促销’？”


    陈墨没回，只是把保温杯收进袖中，转身走向云层边缘。


    远处，堕仙据点的投影仪还在闪烁，光幕上残留着直播结束前的最后一帧画面——影魅满脸冷汗，领带勒得几乎窒息，而心魔boss站在他身后，举起一块牌子，上面写着：


    “恭喜您，成功通过‘自我pua’初试，复试题目：《如何向员工解释自己为什么也要加班》。”


    陈墨嘴角一扬。


    他抬起手，轻轻按了按右耳。


    那里依旧空着，但通讯频道里，墨青璇的声音清晰传来：


    “老板，您说的‘第一杯免费’，真能当作战令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