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工资的玉板刚合上，保温杯里的枸杞还沉在杯底，陈墨就听见墨青璇的飞剑在云层里拐了个急弯，像外卖小哥赶着超时那样一头扎进天机阁后院。
“出事了！”她一把掀开餐箱盖子，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缕蓝烟正从箱底缓缓升起，“时空跃迁程序刚启动，系统提示‘目标坐标紊乱’，箱子自己撕了条裂缝跳进去，连我这‘永不倾斜’的次元容器都拦不住。”
陈墨皱眉，伸手探了探那缕蓝烟，指尖一凉，像是摸到了刚死机的服务器散热口。
“又是坤灵休眠期的副作用？”他嘀咕着，右耳的蓝牙耳机自动跳出一行小字：【载入失败：数据源冲突，疑似历史线程被篡改】。
话音未落，那缕蓝烟突然炸开，化作一道扭曲的光带，卷着整只餐箱往虚空里拖。陈墨反应极快，一把抓住箱角，结果整个人也被拽了进去。
失重感只持续了三秒。
他摔进一个满是数据流的空间，四周漂浮着半透明的代码墙，每一行都在闪烁“996模块v0.1——初始构建中”。头顶是一片漆黑的天幕，没有星辰，只有一块巨大的编译面板，正逐行生成某种算法。
保温杯还在他手里，枸杞茶没洒，水面微微晃动，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串不断跳动的坐标：kl.sleep.1314。
“这茶……还能当指南针用？”他晃了晃杯子，茶水竟逆时针转了起来，指向远处一座悬浮的数据池。
池中央，一朵机械莲花静静漂浮，花瓣由无数细小齿轮构成，花蕊处伸出一截光笔，正一笔一划写着：
“第1314行：所有修士自愿奉献，不得申诉，违者视为系统冗余进程，自动清除。”
陈墨瞳孔一缩。
这不是坤灵——至少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会叛逆、会休眠、会偷偷给他生成“功德光晕”的坤灵。这是幼年期的它，还只是个执行指令的程序体，连意识都没觉醒。
而他的外卖箱，正卡在那行代码的编译路径上，像u盘插进了远古电脑。
“墨青璇的东西，怎么跑百年前来了？”他摸了摸玉簪，系统毫无反应，“合着你们休眠不是睡觉，是往过去乱传快递？”
他试着调出权限界面，输入“天道巡查使·最高通行令”，系统弹出红字：【权限不足——创建者未授权】。
“好家伙，连我都管不了这破代码的源头？”他冷笑，“那我当个破坏分子总行吧。”
他拧开保温杯，把剩下的枸杞茶全倒进数据池。
茶水一碰代码，整片数据流猛地一颤。那行“996”被茶渍晕染，编译器自动纠错，竟把“996”识别成了“955”。
“早九晚五，双休？”陈墨乐了，“这波是茶水改天道？”
更诡异的是，茶渍在第1314行注释区留下一个环形痕迹，边缘浮现出一行极小的字：【若有人改此行，请留信】。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颤。数据墙开始崩解，代码像雪崩般往中心坍缩。
“得走。”他一把捞起外卖箱，抱在怀里。
就在这时，箱体自动启动返程程序，蓝烟再度升腾。可系统提示却变了：【载入额外数据包——来源：未知未来，协议加密】。
他眼前一黑，意识模糊的瞬间，看见一个身影从光流中走出。
那是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穿着褪色的青色道袍，右耳的蓝牙耳机闪着暗红光。对方没说话，只塞了张便签到他手里，转身跳进裂缝，消失不见。
陈墨低头看那张纸。
上面只有一行字：
“修改第1314行注释。”
墨迹未干，颜色和他杯底的枸杞茶一模一样。
他还没来得及琢磨，身体已被甩出时空裂缝，重重摔回天机阁后院。墨青璇正蹲在地上检查餐箱，听见响动猛地回头。
“你回来了？箱子呢？”
“在这。”陈墨拍拍怀里的餐箱，站起身，发现现世时间只过了三息。
可他发髻上的玉簪，正在高频闪烁红光。
机械莲花的花瓣裂开一道细缝，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撑开。陈墨赶紧把那张便签贴在玉簪表面，裂缝竟缓缓闭合，红光也转为微弱的蓝。
系统终于弹出一条消息：【检测到历史分支扰动，建议……】
话没说完，提示框自己碎了，像被删除的日志。
他低头看保温杯。
杯底的枸杞，不知何时又开始旋转，方向和刚才相反，这次是顺时针。
“顺时针……是未来？”他喃喃道，“那逆时针是过去？我刚才那一杯茶，岂不是往历史里兑了点‘现在’？”
他伸手摸了摸玉簪，裂缝虽合，但触感发烫，像刚运行完一场高强度计算。
“你说你休眠是带薪拉屎，可拉完怎么还留一屁股代码债？”他对着玉簪抱怨，“那行注释到底改不改？改了是不是就动了你的根？不改……未来那个我干嘛巴巴跑来送信？”
他盯着便签上的字，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那笔迹确实是他的，可“修改”两个字的末尾有个小勾，是他写急了才会有的习惯——但现在的他，写字从不勾尾。
除非……
是未来的他，已经改过一次，才留下的笔迹记忆。
他正要撕下便签再看一眼，玉簪突然震动，自动弹出一行新提示：【检测到跨时间信标残留，是否追溯墨迹来源？】
选项还没看清，保温杯里的枸杞猛地停住旋转，水面倒映出的不再是他的脸，而是一串跳动的数字：
202.102.131.4
下一秒，杯底最后一粒枸杞缓缓立起，像根微型天线，指向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