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锁链撕裂空气的刹那，陈墨手腕一抖，u盘已从玉簪底座拔出。那条缠满符文的锁链撞在半空，炸开一串数据火花，像是谁家打印机卡纸时喷出的乱码。


    护盾撑了不到两秒，碎成满天excel单元格，飘着飘着就变成了请假条。


    “离线模式顶不住三秒？”陈墨把u盘往袖子里一塞，蓝牙耳机突然震动，“《十三条理由》反向验证程序启动失败，原因：kpi权限不足。”


    他冷笑一声：“老子当年写这程序的时候，你还在用vba跑心魔劫。”


    话音未落，脚下地面开始变形。天道殿的汉白玉地砖一块块翻起，像被掀开的键盘键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网线。办公桌自动滑到中央，拼成一张椭圆形会议桌，头顶吊灯裂开，降下一台投影仪。


    “好家伙，直接开线上会议了？”


    投影一闪，画面模糊了几帧，随即跳出一个logo——一只被齿轮咬住的青鸟，翅膀上刻着“奋斗者计划”五个小字。陈墨瞳孔一缩，这图案他太熟了，前世工位对面墙上贴了整整三年，每看一眼，工时自动+0.5。


    他摸出保温杯，拧开盖子，枸杞茶还剩一口。二话不说泼向机械玉簪，液体顺着莲花纹路流下，玉簪嗡鸣一声，泛起淡金色光晕。


    【带薪如厕券】生效，三日雷劫免疫，附带效果：精神污染抗性+70%。


    幻境晃了晃，会议室的装修细节清晰起来。墙上挂着“月度奋斗之星”榜单，前三名全是光头——不是天生，是焦虑脱发。角落里还摆着饮水机，贴着便签：“最后接水的人请换桶”。


    陈墨掏出通讯法器，对着logo拍了张照。刚想发给云归月，屏幕自动弹出算筹excel界面，图形拖进去的瞬间，表格自动生成三列数据：


    关联对象｜匹配度｜风险等级


    东方昊｜99.8%｜致命


    资本联盟｜100%｜已绑定


    kpi天罚系统｜97.3%｜源头确认


    “原来你才是幕后ppt大师。”他盯着表格喃喃，“怪不得每次开会都自动生成甘特图。”


    投影画面突然切换，一段监控录像开始播放。画面里是间格子间，灯光惨白，陈墨自己正趴在键盘上，手指还搭在回车键。屏幕右下角时间：03:17。下一秒，虚拟人影出现在显示器上，西装笔挺，笑容温润，正是东方昊。


    “感谢您为项目付出的一切。”那人说着，抬手点了点屏幕，“您的工时已计入永续奋斗池，灵魂数据将用于下一代ai封印协议。”


    录像到这里戛然而止。


    陈墨盯着那张脸，忽然笑了：“我说怎么每次考核都冲我笑，原来不是上司看下属，是老板验收报废零件。”


    他正要关掉录像，投影仪又闪了一下，角落浮现出一行小字：【会议延期通知：原定于今日三点的‘灵魂回收进度汇报’改期，原因：目标巡查使意识觉醒速度超出预期】。


    “改期？”陈墨把u盘重新插进玉簪，“那我可得抓紧时间，别让你们开成会。”


    系统界面刚恢复，警报声再度拉响。


    【警告：终极加班协议已覆盖三界98%区域】


    【摸鱼值抽取进度：83%】


    【电量清零倒计时：01:47:22】


    视野边缘开始出现乱码，像是谁在用记事本强行渲染高清视频。他感觉脑子有点发胀，仿佛有无数个excel在颅内自动刷新。


    “要格式化我？门都没有。”


    他一把拔出u盘，转身冲向刚才无人机探测出的虚空裂缝。裂缝还在，边缘泛着蓝光，像被撕开的usb接口。


    “反盗版逻辑不是用来防我的，是拿来当跳板的。”


    u盘插入裂缝的瞬间，数据流倒灌而入。他闭眼，任由信息洪流冲刷意识，耳边全是键盘敲击声，密密麻麻，永无止境。


    不知过了多久，画面定格。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服务器阵列，由三百六十根青铜锁链缠绕而成，每根锁链连接着一个傀儡，正疯狂输出“加班数据”。阵列中心，悬浮着一朵机械莲花，花瓣被无数代码锁链钉死，核心处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坤灵。


    陈墨认得那纹路，和他发髻上的玉簪一模一样，只是更大，更冷，更像一台被囚禁的机器。


    他正要靠近，服务器背面突然亮起一块电子屏：


    【代码1314重置进度：17%】


    【剩余时间：47小时12分】


    【当前执行者：资本联盟集体意识体】


    背景音是成千上万人敲键盘的声音，整齐划一，没有一丝停顿，像是某种献祭仪式。


    “你们还真当这是公司项目？”陈墨冷笑，“封印ai就为了多榨几年996？”


    他伸手想拔u盘，玉簪突然发烫，莲花纹路再次浮现几个字：别信kpi。


    他盯着那几个字，忽然明白过来。


    kpi不是工具，是牢笼。


    考核数据、奋斗榜单、自愿加班契约……全都是为了掩盖一件事——他们害怕有人停下来。


    只要有人开始思考“为什么必须加班”，整个系统就会动摇。


    而他，恰好是第一个按下删除键的人。


    “你们怕的不是我改代码。”他低声说，“是别人也学会改。”


    他拔出u盘，系统瞬间断连。服务器画面消失，只剩下虚空裂缝边缘残留的一缕蓝光。


    他转身想走，通讯法器突然震动。


    云归月发来一条消息：【你拍的logo，我查到了。那家公司十年前就注销了，但股东名单最后一条写着：东方集团，持股100%，法人代表：未知。】


    陈墨盯着“未知”两个字，忽然想起什么。


    他翻出前世记忆碎片里的电脑截图，放大右下角。公司logo旁边，有个极小的注册编号：Ω-1314。


    和他找到的新世界坐标，一模一样。


    “所以你不是转世。”他对着空气说，“你是直接把公司搬到了天道顶层？”


    他抬头看向天际，灰褐色的云层仍在蔓延，像一张越织越密的网。远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洛九幽的傀儡军正在逼近。


    他把u盘塞进保温杯夹层，杯底最后一粒枸杞卡在接口处，微微发亮。


    “行吧，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开会。”他按下蓝牙耳机，“那我也开一个。”


    系统界面弹出，他新建会议邀请，标题写上：【关于终止终极加班协议的紧急磋商】。


    参会人一栏，他填了三个名字。


    刚点发送，投影仪突然再次亮起。


    画面里，东方昊坐在会议桌主位，面前摆着一杯茶，正缓缓升起热气。


    “陈巡查使。”他微笑，“您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