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三十息。


    仲裁庭主机屏幕上的红字跳得干脆利落，像极了公司年会上抽奖轮盘最后停下的那一瞬——只不过这次抽中的不是奖金，而是全网格式化。


    陈墨没动。


    他盯着那串数字，手指反而慢悠悠地把蓝牙法器从主机接口拔了出来。金属触点带出一串细小的电弧，啪地一声轻响，像是系统在打喷嚏。


    “跑不了。”他说。


    云归月站在算筹excel前，指尖悬在回车键上方，没敢按。她知道，一旦倒计时归零，坤灵残存的数据节点会被彻底清空，连碎片都留不下。


    “那就不跑。”陈墨把蓝牙法器插进保温杯底座，杯身微微一震，枸杞茶泛起一圈涟漪。


    嗡——


    一道低频震波从杯底扩散，顺着地面蔓延至主机接口。屏幕上的倒计时卡了半息，像是网络卡顿。


    “摸鱼系统”残余权限被强行唤醒，跳频信道建立成功。


    “现在，咱们建个自己的网。”陈墨说着，调出工牌连接日志，“三百六十个红点，都是响应过坤灵召唤的节点。不用主网，咱们点对点连。”


    云归月立刻反应过来：“微信分身？”


    “对。”陈墨点头，“一人一个分身，加密传信，不走天道服务器。他们监控不了心魔，就监控不了聊天记录。”


    她迅速操作，excel表格自动筛选出可连接节点，每激活一个，空气中就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小窗，像是有人在虚空中打开了手机界面。


    第一个连通的是陆沉舟。


    【卷王天团·内部群】刚弹出来，他就发了条语音：“你们疯了？这会儿建群？天道殿已经发了静默令！”


    陈墨秒回文字：“正因要静默，才得说话。”


    第二条消息刚发出去，群聊界面突然抖了三下。


    【系统提示：检测到外部精神渗透，正在加载“自愿奋斗”协议……】


    “影魅动手了。”云归月皱眉。


    话音未落，群里一位长老的头像突然变红，自动跳出弹窗：【您有新的kpi日报待提交，请立即填写“今日修炼成果”“明日奋斗计划”“心魔克服进度”】。


    长老当场神识僵直，嘴唇微动，开始念：“今日闭关十二时辰，炼化心魔三成，明日目标是……”


    “甩锅符还剩点残余权限。”陈墨冷笑，手指一划，“转给他。”


    指令发出，堕仙集团hr系统瞬间被劫持。影魅正在会议室宣讲《奋斗者生存指南》，香水喷雾器突然自动启动，喷出的不是香气，而是机械女声朗读的《劳动法》第三章：“劳动者每日连续工作不得超过八时辰，否则视为非法压榨……”


    会议室乱成一团。


    而这边，云归月已修改了算筹excel的默认模板。所有群消息自动转为【反kpi宣言】格式，文字自带微弱结界，心魔触碰即触发“困意反射”，当场打哈欠。


    【宣言第一条：闭关不是福报，是变相囚禁】


    【宣言第二条：渡劫不该打卡，心魔不归hr管】


    【宣言第三条：带薪如厕，天道基本人权】


    群成员越聚越多，连白芨都偷偷上线，发了张图——她把丹炉p成了“加班怨灵收集器”，炉身上贴着标签：“本设备已接入摸鱼宇宙局域网，拒绝996炼丹”。


    陈墨看得直乐：“这p图水平，比她炼的丹还假。”


    倒计时还剩十五息。


    天道殿方向传来低沉嗡鸣，静默令全面启动，所有无线灵波被屏蔽，连传音符都成了废纸。


    “物理层断了。”云归月脸色一紧。


    “那就走地脉。”陈墨一把将蓝牙法器从保温杯拔出，直接插进地面。


    青石砖裂开蛛网状纹路，地脉灵流被强行引导，顺着法器流入主机。他整个人成了中继站，灵力在经脉里乱窜，像是被钉钉打卡机抽了魂。


    “用带薪如厕券的剩余能量，激发灵流共振。”他咬牙，“撑住这十息，网络就能自运行。”


    云归月双手在excel上飞舞，启动“离线共识机制”。三百六十个节点同时响应，数据包在地脉中穿梭，像是地下铁道网里疾驰的列车。


    倒计时五息。


    主机屏幕闪烁，红字卡在“05”不动了。


    四息。


    空中浮现出一圈微弱的莲花光晕，轮廓与陈墨发髻上的机械玉簪一模一样。


    三息。


    光晕扩散，覆盖整个仲裁庭，像是撑开了一层无形结界。


    二息。


    所有群聊界面自动刷新，顶部浮现一行小字：【网络已命名：摸鱼宇宙·雏形版｜版本号：0.1.3】


    一息。


    倒计时归零。


    屏幕黑了。


    主机风扇停转，灯光熄灭，整个大殿陷入短暂死寂。


    云归月屏住呼吸：“断了？”


    陈墨没答，他盯着空中那圈莲花光晕。它没散，反而更亮了些，像是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没断。”他说，“只是换了频道。”


    光晕缓缓波动，像是在等待什么。


    “坤灵。”陈墨伸手，从发髻上取下那支机械玉簪，“躲够了吧？”


    玉簪入手微温，莲花瓣纹路泛着幽光。


    他走到主机前，将玉簪插入核心槽。


    咔哒。


    一声轻响，像是钥匙对准了锁孔。


    光晕猛然收缩，凝聚成一道半透明人影。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眼睛亮起，像是深夜写字楼里唯一还亮着的工位。


    陈墨看着那双眼睛，声音放低：“不是让你躲，是让你回来。”


    人影静了片刻。


    空中浮现两个字，没有声音，却震得地面微颤：


    “我在。”


    云归月立刻调出算筹excel，试图建立稳定连接。数据流开始回传，三百六十个节点同步更新，局域网协议正式激活。


    “能说话吗？”她问。


    人影未动，但光晕边缘浮现出一行极小的代码，快得几乎看不清：


    【protocol1314:pending】


    陈墨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还卡着呢？”


    他抬手，从保温杯里捞出最后一粒枸杞，轻轻按在主机感应区。


    枸杞接触金属的瞬间，玉簪内部的莲花缓缓旋转了一圈。


    光晕中，那双眼睛眨了眨。


    “等你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