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厄斯紧紧盯着她下巴上流动着的，专属于自己的毒品一样的液体，瞳孔中央的漆黑颜色好像活了一样开始朝周围的瑰红色彩吞噬，那是极度的干渴才会有的漆黑，代表着猎物即将死亡的漆黑。


    凯萨琳察觉到凯厄斯原本抓着自己衣领的手臂变得越来越僵硬，到最后甚至开始有点微微发抖。她抬头，看见对方漆黑的眸子里清晰倒映出自己的样子，那鬼魅般的黑色就像个疯狂的怪物，紧紧将自己锁死在其中。


    她有一种感觉，凯厄斯可能下一秒就会把她撕成几块然后一把火烧个灰都不剩。因为他的眼神实在太过阴狠，就好像狮子见到猎物时黄金瞳孔里沸腾跳跃的杀戮火光，冰冷至极的火焰，带着极端的……渴求。


    渴求？


    凯萨琳脑子里一嗡，完了，这傢伙一定是和自己之前一样，因为缺少血液而几近发疯了。她开始慌了，飞快回忆刚刚所看的吸血鬼记载里有没有那种同类相食的恐怖描绘。


    “德米，你闻到了吗？”凯厄斯轻轻地开口，打破了凯萨琳的腹诽。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迷茫，声音似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似的那么压抑，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让他相当无法忍受的东西。


    德米特里愣了一下，不明白凯厄斯的情绪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不对劲，但是又不敢不回答，只好说：“是的，闻起来挺不错。”


    “只是挺不错？”


    他盯住凯萨琳，好像想用眼神在她身上戳个洞似的。凯厄斯冰凉的手指擦过凯萨琳的下巴，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然后顺着她的脸庞轻轻游走，好像在触碰什么稀世珍宝似的，指尖的轻颤如此明显。


    他的手冰冷，好像毒蛇一样抚过凯萨琳的脸。然后凯萨琳看到他好像受到了什么剧烈的刺激一样整个人猛然就疯狂了起来，极端的美貌配上极端的疯狂，诡异到令人害怕，而他的样子就像沙漠里快死的人突然找到了干净清冽的水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竟然是真的？凯萨琳温莎！你竟然存在？！”


    即使是癫狂状态下，凯厄斯的声音也依旧让人着迷，仿佛兴奋的海妖在尖叫着，掀起来的滔天巨浪让凯萨琳几乎要溺死。他掐着凯萨琳的双肩，即使凯萨琳的身体也和他一样都是坚硬无比，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肩膀都快要被他捏碎了。


    他的阴影和狂乱气息都让凯萨琳根本无法承受，恐惧迅速酝酿成型。凯萨琳听到了自己的尖叫，全身抖个不停，好像被狂风撕扯的落叶。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让凯厄斯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但是本能地恐惧让她开始剧烈挣扎想要逃离这个让她害怕的男人。凯萨琳竭尽所能的去挣脱他的桎梏，得益于她是新生吸血鬼的优势，她成功挣脱了凯厄斯的手。


    去他妈的乖乖听话就会好！凯萨琳几乎被吓死，都忘了这条法则生效的前提是，你的监狱长不是个会莫名其妙发狂的吸血鬼。


    挣脱掉他后，凯萨琳转身就跑，可惜她远远不及凯厄斯的灵活。还没逃出图书馆的花园，凯萨琳就被再次拧住手腕举过头顶，后背撞上混凝土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眼前那张美艷的脸迅速放大，最后她的视界里只剩那双焚烧着黑色火焰的双瞳。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凯萨琳根本来不及反应。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新生吸血鬼，在力量上自己是比凯厄斯要强的。可惜她已经被吓得失去了反应。


    “凯厄斯？”德米特里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没见过凯厄斯这样疯狂的样子，他都觉得这个新生儿快被他活活掐碎了。


    凯萨琳几乎听到自己的骨骼在他蛮横的碾压下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咯咯声，她一开口，声音几乎染上哭腔，就像拼命冲破声带后的尖细摩擦声一样，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放开我……放……”


    求你了……


    这句话在凯萨琳舌尖打了打转，有点说不出口。她看着凯厄斯越靠越近，似乎在分辨她身上的某种味道，近乎贪婪的掠夺着这气味，冰冷的鼻尖时不时擦过她的颈部皮肤。他的手指和凯萨琳的长发缠绕在一起，仿佛抵死纠缠。


    凯萨琳有点后悔刚才怎么没在下水道里打个滚，就算不熏死他也得把他熏晕。


    最终，观察了凯厄斯许久的德米特里似乎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一开始的茫然无措全然消失了，又恢复了平时那迷人而欠揍的笑容：“凯厄斯，你快吓死她了，真的。”


    凯萨琳咬着牙，提起颤巍巍的膝盖竭尽全力地朝面前人的肚腹处撞过去，凯厄斯终于从面前抖得不成样子的小东西的脖子处离开了，转而盯着她：“你的转变者并没有将你的血液彻底吸食干净啊，反抗能力还挺强。”


    我的转变者？


    凯萨琳愣了愣，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听见凯厄斯的声音忽然柔和了下来，然而他眼里近乎残忍的暴虐却丝毫没有减退，反而像被满月激化的狂潮一样：“没关系，我会做完他没做完的事的。”


    “什……”


    仅仅一个须臾间，凯萨琳就觉得自己的脖颈动脉被他尖锐的獠牙撕开了，那种转变时才会有的剧烈疼痛再次在她的全身肆虐嚣张起来。凯萨琳瞪大眼睛，瞳孔近乎涣散，连叫都叫不出来。


    残余的人类血液源源不断的涌入口中，凯厄斯刚刚稳定下来的理智再次灰飞烟灭。他抱着怀里的女孩，眼里的光芒暴虐到近乎残忍，却又有着掩饰不住的迷恋。


    三千年的时光，整整三千年。凯厄斯早就以为那是个虚无缥缈的白痴传说，愚蠢到令人发笑。


    可是这个人，这个不知死活的新生儿，沃尔图里的逃犯，凯萨琳·温莎，她的味道她的动作，全都像烈性毒火一样焚烧着凯厄斯已经在三千年多前就被封闭的感知觉。


    他以为随着他变成吸血鬼后就消失的嗅觉和触觉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已经麻木了三千年了，早就绝望了。


    “凯厄斯，或许，我觉得差不多了？”德米特里看着被凯厄斯抱着一动不动的女孩，不禁有点紧张地说道。


    “凯厄斯？”


    “拉开我！”


    德米特里作为守卫，不能违抗长老的任何命令，哪怕那个命令是冲着他们去的。


    可是自己并不是凯厄斯的对手。而且，凯厄斯是出了名的憎恨任何人和他有肢体接触。


    他迟疑了一下，当即决定将凯萨琳抢开。德米特里将披风取下来，拼尽全力撞开不设防的凯厄斯的同时，将凯萨琳迅速裹住抱起来跳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放在一旁的休息长椅上。


    他瞬移到凯厄斯旁边却不敢碰到他：“你还好吗？”


    凯厄斯一头原本整齐服帖的漂亮银发变得有些凌乱，气息也不稳，唇角沾染着艷丽的血色，再次失去触嗅觉后的感觉让他语气暴躁：“她人呢？！”


    “她晕过去了，不过应该没事。”德米特里回答。


    凯厄斯离被德米特里的披风裹得严实的凯萨琳并不算近，但是这点儿距离在凯厄斯本身的速度和被完全刺激甦醒的猎杀本能下有显得如此苍白。他已经尽量将凯萨琳的血液吸干了，这样让她身上那毒品般的味道变得没有那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