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睏倦得几乎睁不开眼的银行柜员在拿到凯萨琳递过去的几张纸钞后，立刻对她怒目而视，这点面额简直就是对她夜间工作的嘲笑。


    “一共二十美金。”收银员熟练地撕下小票塞进购物袋里递给凯萨琳。凯萨琳将纸币递回过去，手指上的雨水在上面留下一团不规则地湿润痕迹。


    她将剩下的钱小心翼翼地塞进包里，无比心酸的腹诽，如果不去尽快找个工作的话，那么她和菲奥娜就得被迫加入领取救济金的大军了。问题是她们是外来人口，在这样繁华正规的城市里想要找工作和居住是很困难的。


    看来西雅图更加不能多待了，得找个别的地方，最好人不多还经常下雨，一个民风淳朴的山间小镇什么的……


    提着购物袋匆匆往回走，已经渐渐多起来的人流让凯萨琳打消了动用吸血鬼速度的念头。进到旅馆大门后，她就将外套脱了下来拎在手里，轻盈地上了楼。随手扯下门口的gg宣传，凯萨琳推门走了进去。


    菲奥娜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看到凯萨琳回来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你去哪儿了？”


    “去买了点东西，我给你泡点牛奶和麦片吧，喝了也好睡觉。”凯萨琳说着，把gg宣传单扔在桌上，一边将旅馆赠送的奶粉和麦片的锡纸包装撕开，全都倒进杯子里，一边转头看着菲奥娜无精打采的样子，“你第一次坐飞机就这么长的时间，难受是肯定的，一会儿喝了以后睡一觉，你会好起来的。”


    “凯茜……”菲奥娜将自己的脸埋进洁白松软的枕头，声音闷闷的，染着些哭腔，“我好害怕，我们要逃到什么时候沃尔图里才会放过我们？”


    凯萨琳搅拌牛奶和麦片的动作顿了顿，浑身僵硬了一下，张嘴说不出话。良久，她将牛奶麦片递给菲奥娜，看着她坐起来，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杯中的液体，时不时擦一下眼泪。


    小女孩的眼眶红红的，眼睛里也红红的，就是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那头漂亮的红发在飞机上弄得乱七八糟，也没了之前的光泽。才不过十几个小时而已，凯萨琳看着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衰颓下去，好像深秋里的夏花，脆弱而无助。哪怕再来任何一点小小的打击，都能将她的生气全部捲走。


    “西雅图不能久留，我们得去别的地方。我很抱歉，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凯萨琳的声音听起来浸满了悲伤，瘦削的双肩微微朝上提了一下，然后迅速塌陷下去，好像在承受着什么无形而巨大的压力。


    菲奥娜沉默了一阵，将手里的牛奶麦片喝完后，缩进被窝里。凯萨琳将空杯子放回桌上，面前的玻璃窗上被雨帘蒙上一层雾气和水珠。有的细小水珠聚集在一起后在重力作用下飞快滑落下去，窗户上的天然屏障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fèng。


    凯萨琳可以毫不费力就能看到外面的人来人往，五彩斑斓的雨伞就像一朵朵会行走的花一样盛开在雨中，西雅图有一半的色彩都来自于这些雨伞的装点。不记得曾经在哪里听说过一个冷笑话，如果你想掌握美国人民对于雨伞的各种偏好，那么就去西雅图吧，你一定会收穫良多。


    被自己脑海里的想法逗了一下，凯萨琳扬了扬嘴角移开了注视着外面的视线，桌上的gg单这才吸引了她的注意。主要原因是因为，星巴克的那个绿色双尾美人鱼标志太有辨识度。


    就如同它的原型海妖塞壬一样，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吸引人们的注意。


    凯萨琳将gg单展开看了看，发现是星巴克的招聘gg。这让她有了极大的兴趣，毕竟她们现在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窘迫境地，再这样下去，根本无力支撑她们逃往更远的地方，只会被困死在西雅图。


    星巴克的总部坐落在西雅图市，招聘gg则包括了整个华盛顿州的各个分店各个职位。凯萨琳一路往下看，有一个地名引起了她的注意。


    福克斯镇。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了曾经在沃尔图里的藏书楼看到的那本笔记，那个奇特的素食者家族，三年前曾经被沃尔图里审判，但是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福克斯镇。


    就是不知道这个地方离西雅图有多远，她记得福克斯的气候是很不错的，对于吸血鬼来说。一个被苍绿色的森林和浓雾以及好像永无止境的阴雨宠爱着的小镇，人数很少。


    看起来它相当符合自己的要求，毕竟对于凯萨琳来说，要在西雅图这样一个城市里坚持自己的素食食谱实在很有些困难。她需要一个有足够多的动物而相对少的人的地方，毕竟她现在喉咙里的灼烧感正在慢慢清晰，那是身体本能地渴求鲜血的标志。


    凯萨琳回头看了看正睡得很不安稳的菲奥娜，轻手轻脚地下楼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个电脑或者问一下知道路程的人。她的运气很不错，前台的招待小姐安吉拉正好是福克斯镇长大的，她今天上完上午的轮班后就要回去，已经预定了一辆顺风车。


    凯萨琳询问她是否可以带上自己和菲奥娜，车费三个人均摊，安吉拉只需要付三分之一就好。安吉拉笑着答应了，并表示菲奥娜年纪小，就当儿童票免了。


    安吉拉的样子是典型的亚洲人，黄皮肤褐色眼睛，笑起来腼腆而文静，整个人的骨架也比一般的欧美白人女性要小，看起来十分瘦弱。但是她的肌肤很细腻，而且闪着健康的光泽，眉眼细长，浑身充满着明显的异域东方美。


    在凯萨琳再三道谢后，安吉拉好奇地看着她，一边飞快整理文件一边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去福克斯？西雅图不好吗？”


    “不，西雅图挺好的。只是……你知道的，城市的风光都差不多，小镇可就大不一样了。既然都花了钱，也走了这么远的路，当然要看一下值得看的东西。”凯萨琳想了想，又很无奈地补充道，“而且我想那里的费用会比在西雅图少很多。”


    安吉拉一下子笑了出来，一副瞭然的样子：“好的，晚上的时候我会来通知你们的。”


    “谢谢。”


    “哦对了。”安吉拉拉住凯萨琳湿漉漉的衣袖，故作暧昧地眨眨眼，“看起来福克斯还有一个特色，那就是很吸引长得漂亮的人。我保证，你要是去了，福克斯一定会热闹好一阵的。”


    凯萨琳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到了从未谋面的卡伦一家。她打赌，卡伦一家一定是福克斯最珍贵的宝石，每一个都那么熠熠生辉，完美无缺。


    “而且还盛产漂亮的人。”凯萨琳也朝安吉拉报之以真心地调侃。黑发的姑娘立刻红了脸，笑得很羞涩。


    “回见，天使小姐。”


    “哈哈，回见。”


    ……


    安宁被打破是在中午。


    那时蕾妮斯梅正在和雅各布坐在糙地上，学习怎么编织捕梦网。福克斯的苍绿色围绕着她，浅淡的阳光像一层金色纱衣一样温柔地笼罩在她身上。全神贯注的看着雅各布的小女孩，纯净美好得像个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