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脸子顿时拉了下来,怒气沖沖的抬起头,这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俊朗的眉眼。
那人眉毛修长,眼若晨星,鼻樑笔挺,整个面部轮廓刀削般分明,凌厉又硬朗。
她睫毛眨了眨,那股质问的怒气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她觉得唇有些干涩,一瞬说不出话来。
小顾将军走的急没看路,这会儿被发现了,眼里歉意道:「对不起啊,姑娘,在下冒犯了。」
声音清脆如玉,一字一句撞进了沈霜的心里。
她定定看着他,好长时间才觉察到不对,忙别开了视线,声如蚊吶:「没,没事儿的,公子。」
身旁的纮玉催促道:「快点,殿下这会儿已经在楼上了。」
「知道了,这就来。」
小顾将军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扔她怀里,匆匆道:「告辞。」
说着,两道高大笔挺的身影转瞬离开,一下子就淹没在人潮里。
人走了好久,沈霜还保持着方才的动作,手攥着那几颗银锭子,唇瓣微微弯起,白嫩的脸颊涌上一抹可疑的霞色。
王薇拍了拍她的肩膀:「喂,霜儿,想什么呢!莫不是对方才那位蓝衣公子动了心?」
沈霜这才回神,手捂了捂发烫的脸,若无其事的去喝茶,敷衍道:「哪有?不过是个冒失鬼而已。」
话是说着,可那袖下的小手还是将那两块银锭子塞进了荷包。
——
坊上二楼,成渝早早的坐在梨花木小椅上,身前的小几上,刚沏的桂花茶滚烫,茶香四溢。
阮菱推门走了进来,清音留在屏风处候着。
她走到成渝跟前,微微福了福身子,温声道:「成大人。」
成渝的脸色不大好,连阮菱进来都没听见,这会儿人到身边了他方才抬头。
粉裙娇俏,眉眼娇嗔,柔柔怯怯的,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一颦一笑皆美的不可方物。
诚然,精心打扮后的四姑娘一下子就看直了成大人的眼。
他心底里涌上一股子热意,猛地站起来,唇齿有些磕绊:「四妹妹,坐,坐。」
两人都没注意,一旁的隔断不知何时空了一块,被一副山水图盖着,画中的仙鹤眼睛正在动着。
恒王听着隔壁那句小心翼翼,藏着欲望的声音,眼睛都捋不直的笑:「哥,小嫂子太惹人惦记,你也不管管?」
裴澜正喝着茶,听到那句嫂子,捏着茶杯的指尖白了又白。
他眉眼未动,放下茶杯,淡淡道:「找你来是正事,少浑。」
「啧啧。」裴恒撇撇嘴,他自是不信的,说什么正事非要来这画舫,偏偏隔壁还是阮家四姑娘和倒霉成渝。
裴恒懒洋洋问:「找我什么事儿?」
「金陵的盐税漏缴拖欠十分严重,私盐泛滥,地方官与商民互通,乌烟瘴气,陛下震怒,肃令彻查。五日后,孤会起身前往金陵。」
裴澜话还没说完,裴恒眉毛跳了跳:「作甚?我不去。」
裴澜冷笑,睨向他的目光夹杂一丝玩味:「金陵是你的封地,你不去?」
裴恒哼唧了两声,那不是还有一年才下放么,金陵富庶,那地方太好,去了他怕他堕落。
「你心里打什么主意,孤一清二楚,再有三个月,季家大姑娘就要出阁了,你是怕看不到她出嫁吧。」
「哥,你……你这么戳人心窝子不太好吧。」裴恒顿时耷拉个脑袋,像个被人奓毛的大狗,蔫蔫的。
裴澜唇角微微勾起,不再言语,将目光移向仙鹤的眼睛。
「成大人,此番约你前来,菱儿便有话直说了。」
成渝眼神暗了暗,手握紧,声音低沉道:「你说。」
阮菱垂着睫,没注意到成渝的神色,她来时做足了心理建设,能否救母亲就在今日了。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略有些羞赧:「几次相处下来,成大人并不讨厌菱儿,想必你我二人的婚约是作数的。菱儿如今的处境,大人也知,家母遭人冤枉,性命垂危,若大人顾念情谊,可否请您父亲从中帮忙,彻查家母一案?」
说完,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眸楚楚动人,宛若天上的明珠,拨弄人的心弦。
单纯澄明,夹杂着少女的娇憨和乞求。她今日是用了心思的,阮菱自恃他应该不会拒绝的。
成渝眼底复杂,薄唇张了又张,犹豫之色淋漓尽致。
阮菱疑惑问:「大人可有难处?」
一阵风颳过,窗牖被吹开,刮进来几片金黄的银杏叶,屋里顿时多了几分瑟瑟的凉意。
成渝哑着声音开口:「四妹妹,恕成渝做……做不到。」
第12章 撩人 她身子软的像是一摊水
「为何做不到?」阮菱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惊诧问道。
成渝垂着头,重重的嘆了一口气,胸口像是被人揪起来一样,疼的他无法呼吸。
昨晚父亲接了沈家的帖子时,就把他叫到了书房。通明的灯火下,成恩伯好似老了几岁:「阮家女不是你能沾染的,今日去了就与她断了吧。」
当时的成渝一脸接受不了:「为何?父亲,我们是有婚约的!即便她母亲入狱,可这不影响她嫁给我啊!」
成恩伯重重咳了两声,似是埋怨他的不懂事:「恒王下了死令,若你敢娶她,我们一家都要跟着遭殃,成家虽是伯爵,可族里大多是没出息等着封荫的,唯一你父亲我做到了如今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这一切全靠恒王提拔,难道你要让全族倾覆,就为了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