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看着那抹动人的香艷,也耷拉着脑袋。都是她看守不力,姑娘才,才会被算计。不过,幸好那人是太子殿下。
清音觉得太子殿下虽对姑娘做了那样的事儿,可也是逼不得已,且又救了姑娘,她有心替两人缓和缓和这尴尬的关系。
她弱弱道:「姑娘,您还是别看那了,奴婢给您擦些粉覆上,过些日子也就下去了,太子殿下他……」
「别提他!」阮菱忿忿摔了簪子,将衣领拉起,遮住那片淤青。
她站起身,清音自然的递上袄甲,替她繫上。阮菱杏眸瞪得圆圆的,朱唇轻抿:「以后在我面前再不许提这个人。」
「是,奴婢知道了。」清音默默的替太子殿下点柱了香。
主僕二人踩着新雪朝花厅走去。
正院那边,沈从染一早带着阮菱去工部侍郎府走动。阮菱之前曾提起过陈家品行缺失,此次除夕沈从染准备亲自去看看,毕竟这是沈老太太定下的婚约,即便是要退,也要先过过眼缘。
寿明堂内,沈月正跟着嬷嬷学着包饺子玩。大娘子王氏在一旁侍候沈老太太喝茶。
老太太见这屋里丫头齐全,唯独缺了个缠人精,便偏头问一旁刚进屋的阮菱:「霜丫头呢?一大早的,这孩子跑哪去了?」
阮菱看了眼王氏,咳嗽了一声:「祖母,霜姐姐早起身子不适,这会儿在床上躺着呢。」
沈老太太不置可否,笑着捻起一粒瓜子,显然对她的说辞是不信的。
另一旁的王氏早坐不住了,拉着个脸:「她身子不适,不适给谁看呢?生了个闺女我还管不住了,一天天那心思就惦记着不该惦记的,母亲,您不用管她。等她以后嫁不出去了,就知道哭了!」
沈老太太是过来人,一瞬就明白了王氏的怒火,她沖阮菱笑:「看来咱们霜丫头心里有人了。」
阮菱有些无奈,没法再遮掩下去,点点头。
这心事不挑开还好,一挑开王氏那情绪就蹭蹭蹭的往上涨,她凤眸噙着一把火,跑到老太太身前诉苦:「母亲,你可得管管霜儿。那孩子钟意谁不好,非钟意太子身边的人。那太子近卫顾忍,父亲又是四品大员,自小就跟着太子,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沈老太太询问:「那男方的意思呢?」
王氏冷呵了一声,垂下眼:「昨儿霜儿哭了,我一问,您猜怎么着,那顾忍跟福乐公主那是青梅竹马!福乐公主和亲远嫁,顾忍年有二十还不娶妻,母亲,您说说男方是个什么意思。」
话至此,沈老太太全然明白。
她嘆了口气:「这确实不是门好姻缘。相公心里有了别人,就是娶了霜儿,那婚后日子也不会好过。或许两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可霜儿在郎君心里,终究是没有一席之地的。」
老太太都这么说了,王氏更丧气了。她造的什么孽呢?好好的闺女,自小娇养,如今钻了牛角尖,偏偏痴心一个镜花水月,可望不可即的男人!
真给她丢人!半点没随着她的根!
老太太沉吟片刻:「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知道了更好,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菱儿,你去看看霜丫头,别叫她太伤心。」
「是。」阮菱盈盈起身,朝外头走去。
她刚出院子,就瞧见王管家匆匆跑来。
阮菱问:「王叔,何事这般着急?」
王管家喘了口气:「太,太子殿下来了,大爷和三爷都在前厅呢,喊着老太太过去见礼。」
阮菱蹙起了眉,骤然就想起在朝华宫的那一幕。她不自然的「嗯」了声,便改道从潇湘堂那侧走了,那是个书房,曲径通幽,虽绕远了些,可总比见到不想见的人强。
一路上,她都在默念着,他不是来找我的,他定不是来找我的。
可有些事儿有些人却不禁念叨。潇湘堂与前院相连的垂花门处,此刻站着一道笔直清隽的身影,那双似笑非笑的黑眸正看着她。
日光透着白雪,照着那人落在地面上的影子,拉得老长。
阮菱蹙起了眉,只当没看见,转头就欲离开。
「站住。」清越的声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威压。
阮菱步子没停,脚下的厚底云丝绣鞋踩得积雪「咯吱咯吱」作响。左右这也没有旁人,她就算失礼了也不会有人看见。
阮菱心里闷着一口气,这人怎么老是阴魂不散,难道当太子就这般不忙么?
裴澜身形高大,步伐迈得大,几步就追上了,他攥着她的手臂,墨蓝色袖袍擦过她的腕子,语气温柔无奈:「菱菱,小心摔着。」
阮菱不漏痕迹的推开他的手,语气淡淡的:「这不劳殿下费心。」
裴澜的目光落在她高高束起的衣领处,久久未挪。阮菱见他不说话,抬眸看了眼,这一抬头便对上那双探究的黑眸,她顺着那目光看回来,一瞬脸颊便热得厉害。
想起那夜不受控制的欢愉,阮菱死死攥着手,吐息间都带着熨帖的热气。
她别过身子,不愿再看他一眼。
裴澜黑眸低而沉,小姑娘这般冷落自己,他心里并非真的没关系。可想想从前自己把她扔在一旁冷落着,任旁人欺负着,便又觉得,小姑娘现在怎么做,都不过分。
阮菱平静的看着他:「殿下还有事么?这是沈府,让人看见有损颜面,你我都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