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凭着身体本能,她磕磕巴巴地弹奏出音乐,连自己都觉得惊喜。
随着手指记忆恢复,弹琴越来越流畅。
……那一次,她偷瞄沈鋮的表情。
矜贵自持的男人,还有那双几乎从不泄露任何情绪的眼眸里,头一次微微失神,仿佛沉浸在音乐里。
她心中喜不自胜,终于找到一种方式能够报答他的恩情,以及……诉说那些她难以启齿的隐秘情意。
出院那天,男人接她住进这间别墅。
古典美式建筑独立于庭院,从她的卧室打开窗就能见到阔美枫叶,依山傍水,最适合她疗养。
她惶惶不安地推辞,已经得了沈鋮太多帮助,怎么能心安理得住在这里?
以什么身份?
窗前,二人静默对立。
片刻后,冷淡的男人从容地牵住她的手,温和询问:「如果是以我女朋友的身份,你愿意吗?」
女朋友这三个字,当即在唐绵脑子里放起烟花,璀璨炫目迷人眼。
在一阵轻飘飘的眩晕里,她几乎把脑袋埋进他怀里,清冷的雪松香此时无比柔和。
她听见自己说愿意。
……
有游客拄着登山杖路过,听见细碎悦耳的琴声。
两人向上眺望,陡然看见二楼窗边的女人。
只看见一张侧脸,朦胧又美丽。
她在弹琴,指尖轻盈地游走于琴键上,既有名媛大小姐的贵气,又令人见之忘俗。
两人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侧影。
她小心地存好照片,见钢琴美人果然望过来,二人连忙紧张地快步离去。
***
唐绵想起那盆仙人掌,心不在焉的,手指弹错一个音符。
「在想什么?」沈鋮凉薄低沉的声线打断她的思绪。
唐绵微怔片刻,随即惊喜地起身奔向他。
——男人肩宽腿长,斜靠在门边,黑色西装衬出他利落凌厉的线条,五官优越到无可挑剔,鼻挺唇薄,自带冷峻禁慾的气质。
「你回来了?」她停在沈鋮面前,嗅到一阵酒气,「喝酒了?」
沈鋮随意地扯扯领带:「喝了一点。」
他耳根微红,眼眸都带着朦胧醉意,衣领松散露出截锁骨,状态放松。
怕不只是喝了一点。
他从不爱在家里谈公事,唐绵不问,她也不感兴趣。
沈鋮应酬多,一周总有几天要喝酒,还好他酒量好,自控力强,从没有一次醉醺醺地回来。
「累了吧?你去洗个澡,我弹新曲子给你听。」唐绵踮起脚,右手轻轻搭上他肩膀打算为他脱下外套。
刚碰到西装衣领,她问到一阵淡淡的香水味道,花香调,气味甜美。
唐绵皱眉,下意识撤开手,男人眸色浓暗,将她手腕捏住。
「阿鋮……」她轻轻出声,轻轻抬头,撞入男人深邃的眼眸,因为酒意他眼圈有些泛红。
没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沈鋮轻勾了下唇,低哑出声:「嗯,我在。」
他平时冷淡,不苟言笑,情绪从不表露在外,只有在喝酒之后,他会表现出温柔,褪去高不可攀的外壳。
这曾经让唐绵迷惑,以为她真的可以亲近他。
现在她知道,那些都是假象,她自以为是。
可这一刻的沈鋮她还是无法拒绝,她本能般地靠近他。
男人轻而易举将唐绵抱起来放在钢琴上,她刚才忘了合上琴盖,响起一阵刺耳的嘈杂——
唐绵吓得睫毛乱颤,眼神雾蒙蒙的。
她皮肤白到发光,粉颊杏腮,连耳朵根都红得很明显,长发披散在肩后,脖颈白皙纤长。
「刚才喝酒的时候想到你了。」沈鋮西裤挺括的布料与她柔软的睡衣摩擦,眼神若有若无地。
男人的侵略感无声蔓延,唐绵无措地后退,却退无可退,反而惊乱琴声。
他说想到她了,不是想她。
她讨厌自己的敏感心思,可一字之差,意味截然不同。
闭上眼,她藏住失望。
沈鋮轻轻绕着她颈侧的碎发,声音轻佻:「这就是你学的新曲子?」
唐绵轻咬住唇,按住慌乱地心跳才小声开口:「才不是这个。」
「你弹什么都好听,」沈鋮低头吻住她,哑声呢喃,「绵绵……」
唐绵心情复杂。
她不喜欢酒味,却贪恋沈鋮在喝酒后展露的温柔,每次他这样低低地喊她绵绵,她甚至能感觉到一丝不易捕捉的脆弱。
即便那只是男人的酒后失控。
一吻过后,沈鋮摸摸她的头发,「我还有点工作,你先睡。」
他们没有进一步,沈鋮的失控失效转瞬即逝,理性再次占据上风。
在唐绵没有恢复记忆以前,沈鋮说过不会碰她。
唐绵在床上辗转难眠,三个小时过去,十二点了,沈鋮还没回来。
在家里,沈鋮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书房,旁边有个上锁的小房间,上了锁,唐绵没进去过,任何人都不能进去,除了沈鋮。
房间里装的都是沈鋮前女友的东西,这件事他没隐瞒她。
沈鋮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因病早逝,她死后沈鋮把她的遗物都留作纪念,那个房间是一个禁地,也是他心里一道好不了的伤疤。
谁都有过去,唐绵自己可能也有,这一点她从不埋怨沈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