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被佣人搀扶着出来,刚好听见这句,举起拐杖斥道:「又说大话,有本事你给我炒个菜出来啊,要求不高,能吃,毒不死人就行!」
「这耳聪目明的,我怀疑医生误诊了。」沈霄小声嘟囔。
唐绵听得忍不住笑。
客厅里暖融融,阳光透进来,铺在青褐色木地板上,照得屋子里亮堂堂,客厅里那些看不出年份和价格的瓷瓶闪着奢贵的光。
老爷子心情好,连喝了两碗汤,过了半小时,乖乖喝下药。
老人精神不错,拉着唐绵连说带笑的,要不是意识糊涂,根本看不出哪里有病,眉目英武又慈爱。
沈霄劝了他好几天,总算把这固执的老头说通,明白唐绵不是沈霄的妻子——只是女朋友。
勉强算是成功了一半。
对于沈鋮,也是时记得时忘记,脾气上来了也不肯见他。
「丫头,听阿霄说你要去美国?」
「嗯,下周去。」
老爷子拍拍小孙子的背:「你一个人怎么行?正好,让这小子陪着,他在家也是碍我眼。」
唐绵愣了下,看一眼沈霄。
他直直地盯着自己,目光眼巴巴地,她一时间拿不准意思,只好说,「阿霄得留在家里照顾您。」
「老头子身体好得很,要他干嘛?在眼前晃得心烦,赶紧带走带走!」老头子恨不得把沈霄当垃圾打包扔走。
沈鋮刚进家门,就听见说话声,还有谈笑的声音,陈叔上前接过他的外套,小心地睨着他的神色,「老爷子和小少爷,还有唐小姐在聊天。」
他走进客厅,一霎间,方才暖融欢乐的气氛便降了几度,他就像个人形大冰棍,走到哪里冷到那里。
唐绵看他一眼,随即撇开视线,沈霄语气自然地叫了声哥。
他站在沙发另一头,不再走近,清隽的脸上神情淡淡,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唐绵身上,声音低兀地叫了声爷爷。
老爷子愣了下,迷惑地看着沈鋮,眼神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可这陌生人又跟自家孙子长得一样,他才困惑。
老人家受疾病折磨,思维不受控制,唐绵有些心疼,挤出笑容来转移注意力,「沈爷爷刚才要说什么?」
沈老爷子回过神,笑呵呵地戴上老花镜,吩咐管家拿来手机,翻了快一分钟,指着上面笑道:「我最近刷抖音,看到有人讲星座,挺有道理啊。」
沈霄翻了个白眼:「星座有什么道理……」
「我家阿霄是摩羯座,糖丫头,你是什么星座?」老爷子笑眯眯问。
唐绵想了想:「我是天秤。」
老爷子一拍掌,哈哈大笑:「巧了这不是?都说摩羯和天秤最配呢,你跟我们阿霄肯定合得来!」
不等唐绵接话,一旁静默不语的沈鋮冷不丁说了句:「爷爷,我也是摩羯座。」
老爷子皱着眉,盯着他瞅了许久,「你又是谁?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沈鋮的嗓音像被熏烫过,慢慢沉沉,尾音压得极低:「您又忘了,我是您大孙子,沈鋮。」
老爷子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也不像头几回那样大吵大嚷,只呆呆地盯着沈鋮,一言不发的。
管家看情形不对劲,怕老爷子又犯倔,便和沈霄一起扶他上楼。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客厅,只剩下唐绵和沈鋮。
他抬步走过来,到唐绵对面坐下,靠上沙发,摸出根烟点着,青色烟雾裊裊上升,味道苦涩。
透过烟雾,他的脸越发显得沉默阴郁,曾经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支配唐绵的情绪,而现在她只想逃离,
唐绵嫌恶地挥手赶了赶烟,拎起包起身快步向外走。
院子里一地落叶,佣人还没来得及清扫,刚才起了阵大风,天幕沉沉,突然晴转阴,昭示着一场大雨。
唐绵疾步匆匆,听见身后沉兀的脚步声,一步也不回头。
「唐绵,等一下。」
她步伐更加快,但没几步就被男人抓住手腕,她心里一股无名火骤然升起,正要发作,回过头,沈鋮却松开手,眉目冷清,赶在她之前开口,「对不起,我只想跟你聊两句。」
「我们没什么可聊的。」
「和我没什么可聊的,和沈霄就有?」沈鋮的表情氤氲着层化不开的浓雾,他眼睛深黑一片,压抑着无法言明的情绪。
唐绵不耐烦:「这跟沈霄又有什么关系?」
她脑子里突然撞进早晨秦西说的,沈鋮吃醋了?转而又想,这怎么可能,他不过是自尊心挫败,占有欲作祟罢了。
沈鋮一手插在裤兜,身上气息浸着层冷意,阴郁气息笼罩住他漂亮落拓的眼睛,他稍微弯着腰,低下一贯高傲的头,「对不起,我收回那句话,换个问题。」
唐绵嘆了口气,漂亮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提包,「长话短说吧。」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沈霄不是我的?第一次,还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她转身要走,突然被抓住手,她愣住,伸手推开他,沈鋮唇角下沉,眼眸低沉危险:「那我换一个问题,你跟他进展到哪一步了?」
第20章 带我回酒店
天空轰隆几声, 越发阴沉沉,视野里尽是一片灰暗色,男人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潮汐将至, 渲染着浓到化不开的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