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屿宁看不清他的口型, 眯着眼走近了两步。
迟越害怕地贴着墙,喉结都在打颤:「干什么?打架啊?」
他觉得有些奇怪,裴雪竹他哥哥一个搞金融的,为什么面对面站着的时候,看着跟他这个当兵的差不多气势。
孟屿宁语气平静:「我近视, 看不清你在说什么。」
迟越:「……」
他只好用气音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你怎么在这里?」
孟屿宁声音极低:「来看小竹。」
「废话!」迟越用气音说出的感嘆词并没有很震撼,「我问你来看裴雪竹的目的是什么。」
孟屿宁没有直接回答,跟他玩起了迂回的话术,唇角似笑非笑:「你觉得呢?跟你一样来给自己加油打气的?」
迟越好不容易恢复过来,被他一句话又给打入了地狱。
他痛苦地低吟一声, 捂着额头兀自难受。
孟屿宁眉梢微扬,极小幅度地笑了笑。
「……你不要告诉裴雪竹。」
半晌后,迟越低声再低声请求。
虽然是在请求孟屿宁, 但那一脸威武不能屈的样子看着特别像是被逼迫才不得已放下态度。
孟屿宁浸染名利场多年,即使是对手都能笑容迎面。
如今当面对他表示抗拒和厌恶的,迟越还是第一个。
他轻笑,语气温和:「当然。」
回答得太干脆,迟越的直觉又开始作祟。
男人的直觉有时候出乎意料的准,尤其是和女人有关的。
「你是不是——」迟越顿了顿,选了个比较含蓄的问法,「你和裴雪竹不是单纯的兄妹关系吧?」
没有血缘,其实就是邻居而已。
哥哥妹妹喊了这么多年,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是兄妹。
迟越打心眼里不相信这种所谓的兄妹关系有多纯洁。
孟屿宁微偏头,眼中带笑,对他的智商表示肯定:「你挺聪明的。」
被夸了的迟越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那你是不是……」
他喉咙卡了一下,耳根微红,有点说不出那个词。
孟屿宁干脆地点了头:「是。」
迟越蹙眉:「我还没问完。」
「我猜到了,」孟屿宁说,「我喜欢小竹。」
迟越的狐狸眼倏地张开,神色微赧,不知道为什么裴雪竹他哥这么干脆地承认喜欢裴雪竹,他尴尬个什么劲儿。
想了半天,他只能从道德层面谴责眼前这个禽兽哥哥:「你从小看着裴雪竹长大的,也好意思对她下手?」
孟屿宁毫不在意,柔声反问:「我妹妹招人喜欢,怎么你能喜欢她,我这个做哥哥的反而不能了?」
迟越哑口。
论诡辩和班门弄斧,他真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
迟越半晌没说话,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没刚刚那么锋利了:「既然你一直在洗手间里,刚刚怎么出去没阻止我告白?」
「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除非是小竹不想听你说,否则谁也没有资格阻止你去跟小竹告白。」
迟越微怔,表情略有些呆滞。
但紧接着下句,孟屿宁礼貌又优越感十足地补充:「而且我觉得没那么必要。」
迟越脸色阴沉,为自己刚刚那一秒对他的改观而感到后悔。
他不知道裴雪竹对这个男人是什么想法。
但在她心里,自己一定比不过他。
迟越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
雪竹见洗手间里半天没动静。
她还在天真地幻想此时孟屿宁和迟越一个在浴帘后,一个在浴帘前,谁也没看到谁的和平景象。
裴连弈还在哐哐敲门,越敲语气越怀疑:「还不开门?难道你房间里真有其他人在?」
「没有,真的没有。」
来不及细想,她赶紧给裴连弈开了门。
裴连弈那就十分不客气了,仗着自己是裴雪竹的爸爸,姿态跟领导巡视似的,直接阔步进门,比孟屿宁和迟越嚣张太多。
「怎么半天都没开门?」
雪竹只好说:「我今天喝多了酒,在房间里睡觉。」
裴连弈顿时皱眉:「你喝酒了?爸爸不是跟你说在外面不要随便喝酒吗?别人让你喝你就说你不会喝。」
雪竹尴尬地笑了笑。
裴连弈看她那表情就猜到她肯定是被劝酒了,然后又不好拒绝人家。
「小竹,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要喝酒,很容易吃亏的,」老父亲语重心长,「就算是同学聚会也不能喝,好几年没联繫的同学,你哪知道人家心里有没有别的想法?」
洗手间里的迟越抽了抽嘴角。
雪竹挠头:「没那么夸张,爸你想多了。」
「没那么夸张?小竹,你现在大学毕业了,爸爸不可能随时随地看着你,你自己在外面工作生活,对人一定要有防备之心,尤其是男人,年轻男人还好,年纪越大的男人套路越多,随随便便两句话就把小姑娘骗得魂不守舍,到时候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洗手间里的孟屿宁无声地嘆了口气。
裴连弈又到处转了转,发现没有男人的物件,放下心来,招手让女儿收拾行李。
「收拾下,我们回家。」
「哦。」
雪竹只好慢吞吞地说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