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领命下去了,她又继续说道:「夏薇,我写一封信,你明日不用陪我去福山寺,找个藉口进城去,将信送给徐先生。」
屋内有了炭,暖意融融,这些都靠着徐先生心慈,夏薇自是乐意跑腿去道谢。她翻着摆在炕上的绸缎料子道:「夫人,你瞧这些面料多鲜亮喜气,你拿来做一身新衣衫,正好过年时能穿。」
明令仪微微摇头道:「无需,你与嬷嬷喜欢什么尽管拿去做来穿吧,只是不能穿在外面。我只用那匹细棉做几身中衣就好。」
夏薇一愣,也是,要是夫人穿着这些绫罗绸缎,传到李姨娘面前去,又该碍她的眼了。
她手指捻了捻厚绸,觉得甚是无趣,「唉,这些料子贵重是贵重,就是不耐脏,我还是喜欢皮实些的。」她顿了下眼神一亮,压低声音道:「夫人,我们把这些拿去死当,可以换回银子买别的。」
明令仪想了想道:「你这个主意很不错,只是这一来一回,亏得太多不划算。再者当铺那些朝奉眼毒着呢,你前脚去当,后脚消息就能传到背后的东家那去。留着吧,料子可以拿来打赏,也可以去换东西,不会没用处的。」
夏薇一听她这么说,忙道:「是我莽撞了,城里的当铺都背靠贵人,只怕没有换来银子,倒惹出一堆祸事。」
明令仪轻声细语安慰了她几句,又静下心来写好了信,日次起床用过早饭之后,与往常一样出门上山礼佛。
庄子门口停着一长串马车,车里都塞得满满当当,高庄头提着长衫下摆前后跑来跑去查看之后,见一切妥当之后上了马车,朝外挥手大声道:「走吧,路上仔细些别弄坏了车里的东西。」
夏薇待车马远去了,才辞别明令仪往京城赶。
只是没想到的是,她与秦嬷嬷上了山,在大殿内坐下之后,不过才念了半卷经,夏薇便跑了回来。
她脸色发白,一幅受了惊吓惊魂未定的模样,低声道:「夫人,有高手把信抢走了。」
明令仪吓了一跳,忙打量着她道:「你人还好吧?」
「我人没事,银子这些都在,就是信被抢走了,那个人功夫太高强,我都没有看清长什么样子。」
信中只是规矩又客气的致谢,明令仪倒不怕被人看到,只是何人会来抢一封无关紧要之信?
夏薇眼神更加惊恐:「还有高庄头,我回来时见到他坐的马车从官道上冲出去,他腿被摔断了,拉年货的车也翻倒了两架。你说奇不奇怪,官道那么宽敞平坦,马车怎么会冲出去?」
明令仪压下了心中的荒唐怪异感,见到前面熟悉小沙弥的身影,无奈低声道:「无妨,你不要害怕。大师又找来了,我去菩萨前问问其中的缘由......」
第10章 .找茬 无
禅房里,原本摆放着蒲团的地方,换上了一张矮塌。
霍让慵懒地坐在对面,长腿随意地翘在面前的案几上,脚旁边,放着一张摊开写着字的纸。
他神情似笑非笑,眸中闪动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令门口的明令仪脚微顿,垂下眼眸默不作声曲膝施礼后,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坐吧。」他下巴微抬,将腿收了回去,阴阳怪气地道:「字真丑。」
明令仪始终不做声,坐下来后拿着那张纸扫了一眼,叠好收了起来。
「真是胆大包天!」他脸上笑意退去,语气冰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所想,自以为万无一失,真是蠢不可及!你想要寻求帮助,为何捨近求远?」
明令仪见他说翻脸就翻脸,只觉得莫名其妙又苦不堪言,自己怎么就招惹到了这么一个活祖宗!
她垂下眼帘,低声下气忙道歉:「都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
「哦,你何错之有?」霍让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不依不饶追问。
明令仪倒吸了口冷气,他此刻面无表情,狭长的眼眸微敛,却掩不住浑身的冷意。
说多错多,她干脆怯怯低头不语,任由他发作。
霍让半天没有听到回答,眼眸微抬紧紧盯着她,只见面前一段雪白纤细的脖颈,仿若一阵风就能吹断,原本的一腔无名怒火,不知不觉散了去。
他微弯下腰,一只手肘放在腿上,身子前倾靠近了些,疑惑地问道:「他真是你情郎?」
又来了,明令仪只觉得深深无奈,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他深陷囵圄还有闲心来管这些闲事?
「不是。信你已经看过,上面可有出格不妥之处?」她脑子转得飞快,干脆转守为攻,问道:「你为何要抢我的信?」
霍让嗤笑一声,眉毛抬了抬,神情是说不出的嚣张:「帮你啊,瞧着你可怜,还得回府去向一个门客求助,若是被明尚书得知,那岂不是丢尽了他的脸?你那个新来的牢头很讨厌,要我帮你把他杀掉吗?」
原来还真是他出的手,想必昨日他前脚还说寺里没人关注她,后脚高庄头就找了来,这样当场被拆台,面子上搁不住了。
「多谢你的帮忙,可是真的不用你再出手。」明令仪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颔首施礼后淡淡地道:「若是动静太大,只怕会惹来他人的怀疑。」
「你是怕受了我的牵连?」他的话又带上了几分隐隐的怒意,她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他如此敏锐又敏感。
她真是有些怕那些盯着他的眼线,因为他的举动将目标移到她身上来,别说杜相,就是李姨娘她现在都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