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患了忧郁症》 第1章 恋人患了忧郁症[快穿] 作者:漱己  文案  -------------  攻受戏份相当,非攻控文,前期攻宠受,后期互宠  治愈系小甜文,会涉及忧郁症、迎合型人格障碍、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酒精依赖症等等。  闻燃手捧玫瑰,怀揣戒指,正准备向恋人求婚,却亲眼看见恋人从天台一跃而下,恋人流出的血较他手中的红玫瑰要扎眼许多。  后来,他才知道恋人患了忧郁症,恋人为了不让他担心一直独自忍受着。  为了让恋人回到他身边,他必须去各个世界收集恋人魂魄的碎片,但各个世界的恋人都患了不同的心理疾病,他要做的是接近、保护、纵容、治愈,重新让恋人爱上自己。  原世界为现代架空,同性可婚  第一个世界迎合型人格障碍:有钱人x小可怜  第二个世界酒精依赖症:影帝x歌手  第三个世界嗜睡症:人类x棕熊  第四个世界赤面恐惧症:编辑x漫画家  第五个世界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大学教授xit工程师  第六个世界边缘型人格障碍:西点师x学生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系统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闻燃,孟眠冬 ┃ 配角: ┃ 其它:第1章 楔子  他一个人坐在天台上,吃着一只三明治,饮着温牛奶。  由于他全然不觉得饥饿的缘故,他吃得很慢很慢,进食于他而言,甚至变成了一项折磨,好似他吞咽下去的并非是三明治与温牛奶,而是刀子与硫酸。  他的恋人闻燃天还没亮便出门上班去了,出门前,闻燃为他做了三明治,里头放了煎得刚刚好的金黄的荷包蛋,一口咬下,温软的蛋液即会没入他口腔当中,除了荷包蛋还有煎得边缘微微有些焦的培根、酸甜可口的番茄以及新鲜嫩绿的生菜,所有的食材皆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这些食材上面还抹了满满的沙拉酱,因为他喜欢沙拉酱。  闻燃一向以他为先,从来不会忘记他喜欢什么,所以他在闻燃的关键时期,一直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不安,以及自己患上了忧郁症这件事情。  是的,他患上了忧郁症。  最初的最初只是工作不顺利罢了,后来在闻燃的建议下,他辞了职,回学校进修。  学校相较于社会,原本该是能让人相对放松的地方,但他却越发认知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他毕业已有五年了,与同学们并没有什么共通话题,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游离于群体之外的存在,更是因此遭到了欺凌。  闻燃一直很忙碌,他不想让闻燃担心,因而每一次闻燃问及他在学校里的情况,他都会笑着编造些趣事。  为了避免闻燃起疑,他编造几句,便会缠着闻燃抱他。  ——他喜欢闻燃抱他,惟有在被闻燃抱时,他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昨晚亦是如此,闻燃将近午夜才下班,一回到家,他先是假装睡着了,不久,仍是忍不住主动引诱了闻燃。  闻燃满面倦容,却并不拒绝他,温柔地抱了他之后,又温柔地为他洗澡。  被闻燃抱回床上的时候,他昏昏沉沉着,很快便睡着了。  这一觉十分安稳,他什么都没有梦到,如同他每回被闻燃抱过后一样。  他醒来时,体内还残留着充实感,身上染满了闻燃的气味,后脑勺枕着的鹅毛枕与身上盖着的鹅毛被亦沾染了闻燃的气味,清新好闻。  今天是星期一,满课,他在床上赖了一会儿,便起床洗漱了。  洗漱完毕,他去了厨房,流理台上的碟子里头放着闻燃为他做好的三明治。  三明治上面闻燃用沙拉酱写着:冰箱里有牛奶,牛奶和三明治都要热过才能吃。  “吃”字的后面还画了一颗爱心。  他爱着闻燃,闻燃也爱着他,为了自己,也为了闻燃他必须尽快把忧郁症治好。  他将三明治与牛奶放进微波炉里去热了,热好了,抓在手中,手稍稍被烫了一下。  堪堪咬上一口三明治,还未咽下,他便去厕所吐了一通。  他厌食已经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他吃了吐,吐了吃,每天逼自己吃下以前两倍的食物,才勉强没有暴瘦。  他冲了马桶,漱过口后,便怔怔地立在洗脸台面前,盯着洗脸台上面的圆镜。  圆镜当中的那张脸令他陌生,这是谁?  他这么想着,自杀的念头猝然从心底冲了上来。  他拿着三明治与温牛奶上了天台去,天台上北风呼啸,将他过耳的头发吹得凌乱不堪,间或覆上双眼,将他眼前的世界切割成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  他随意地一坐,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心道:我该剪头发了。  剪头发?  为什么要剪头发?  他咬了一口三明治艰难地吞下了。  他又喝了一口温牛奶艰难地咽下了。  太阳早已出来了,但被密云遮住了大半,几乎看不见。  过了很久,久到他以为自己会被冻死在天台的时候,他终于成功地把三明治与牛奶吃完了。  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走到天台边缘,纵身一跃。  这一刻,他没有想到闻燃。  他只是自私地想要解脱。  但他却在跃下天台后,看见了闻燃,他看不清闻燃的神情,但却能看清闻燃手中抱着的那束火红的玫瑰花。  他后悔了,后悔来得这样轻易,但却来不及了。  闻燃,我爱你。  闻燃,再见。  再接下去,一声巨响后,他的身体重重地坠落到了地面上,最后的一缕意识扫过满地的鲜血以及脑浆,最终落在了闻燃身上,闻燃向着他冲了过来,玫瑰花被遗弃在了一边,火红的花瓣四散开去,瞧来有些可怜。  他似乎听见闻燃在对他说:“我们结婚吧,眠冬。”  他好想好想与闻燃结婚,但是他马上就要死了。  浑身好像很疼,又好像一点都不疼,他动了动手指,覆在了闻燃的手背上,之后便阖上了双眼。  闻燃不曾想过眠冬会自杀,眠冬明明昨夜还好好的,为什么今天却自杀了?是他疏忽了什么?  他天还没亮就出门去了公司,将余下的工作收尾,然后,他去了珠宝店,为眠冬买了戒指,眠冬的指围他早已了然于胸了,但挑选戒指的款式却费了他不少的时间,再然后,他去了花店,买了九十九朵红玫瑰。  他向来稳重,戒指与红玫瑰却将他变成了情窦初开的少年,又忐忑又欢喜,兴冲冲地往家跑,连车忘在了花店都没有想起来。  未料想,他还没到家,远远地却瞧见有一个人从自家所在的大楼的天台上跳了下来。  他忽然心脏一疼,不祥的预感将他笼罩得结结实实,他的双手不觉失去了力气,红玫瑰随即从他手中跌落。  他拼了命地奔跑了起来,没多久,他停下了脚步,双眼告诉他自杀的正是他的眠冬。  他眼睁睁地看着大片大片的血液从眠冬身体里流淌了出来,眠冬的后脑勺不幸磕破了,脑浆亦流窜了出来,和血液混在一起,极为扎眼,较他用来求婚的红玫瑰都要扎眼许多。  他蹲下身去,轻柔地将他的眠冬抱在怀里,含笑着对他的眠冬道:“我们结婚吧,眠冬。”  孟眠冬将手指覆在了他的手背上,挣扎着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来,旋即便断了气。  他的眠冬不在了……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显得可笑至极,泪水陡然从眼眶中奔涌了出来,污了眠冬的脸,他用手指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渐渐地周围的人多了起来,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知道是谁报了警,警察将他拉了起来,又将眠冬的尸体从他怀中抢走了。  眠冬身上穿着他为眠冬买的小熊睡衣,料子是厚厚的珊瑚绒,他还曾打趣眠冬穿上了小熊睡衣像极了一头要冬眠的小熊。  他与眠冬一切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然而,他的眠冬却不在了。  眠冬的侧颈隐约从睡衣里泄露了出来,上头印着他昨夜留下的吻痕,那吻痕还鲜明着,然而,他的眠冬却不在了。  他仰起首来,望着天空,太阳出来了,灼热的阳光从四面八方逼近,继而照在他身上,他却直觉得连骨头缝里都满是寒气,他的眠冬应该也很冷吧?  作者有话要说:  忧郁症有时候就是无声无息的,表面开朗不一定代表内心就真的很开心,如果发现周围有人有忧郁症的倾向,小可爱们要好好关心ta哟  这篇是治愈系小甜文,下章开始快穿,主攻,但不是攻控文,攻宠受第2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1  听闻母亲死讯的时候,孟眠冬正在上课,孟眠冬学的是英语,贸易方向,这节课是《外贸实务》。  他原本要学的是心理学,他想要更了解自己一些,以便做出正面的改变,但哥哥却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的大学志愿改成了英语。  哥哥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家里从事的是外贸生意,他如果改学英语,一毕业就能入职了。  他很清楚哥哥这么做不是替他打算,而是想将他人尽其用。  当时他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为什么不问过他的意见,哥哥却板着脸责问他是不是不想为家里的公司工作,是不是巴不得公司早点倒闭?  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哥哥陡然发起了怒来,把他狠狠地骂了一通,便不再理会他。  他顿觉是自己做错了,拼命地向哥哥道歉,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哥哥才勉强原谅了他。  他很害怕别人生他的气,纵然不是他的过错。  他希望与每一个人都和睦相处,从而得到每一个人的认可,获取存在的价值,故而他本能地去迁就爸爸,迁就哥哥,迁就妹妹,迁就同学,迁就任何一个需要他迁就的人,并努力地讨好他们。  念高中时,他偶然看过一本心理学的书,里面提及了迎合型人格障碍,他想他应当患有迎合型人格障碍吧。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改。 第3章 尸体已无法抑制地发出了尸臭味来,但他却舍不得放开。  幸而现在是隆冬,若是盛夏该长出蛆来了吧?  他吻了吻孟眠冬僵硬的唇瓣,便按着孟眠冬的后脑勺,令孟眠冬靠在了他怀里。  猝然“呲咔”一声响起,应该是孟眠冬的颈椎断掉了吧?  他心疼地抚摸着孟眠冬的颈椎,低声道:“眠冬,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溢出唇瓣,他不禁红了眼眶,他对不起孟眠冬的何止弄断了孟眠冬的颈椎?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说了无数句对不起,末了,哽咽着道,“眠冬,我很想你。”  是的,他很想他的眠冬,想到甚至于想要追随着孟眠冬而去。  但是不行,用孟眠冬的生命浇灌的公司还没有成功,他也还没有为孟眠冬复仇。  次日,便是第七日,他为孟眠冬找了块风水极佳的墓地下了葬,又找了尼姑、道姑、道士、和尚来为孟眠冬念经超度,祈求冥福,才着手开始对付曾欺凌过孟眠冬的人。  他启用侦讯公司,将那些人彻查了一遍,捉住他们的弱点予以报复,将他们最见不得人的过往散播得人尽皆知,除了欺负孟眠冬欺负得最厉害的那个富家少爷之外。  那个富家少爷不是他目前能动得了的,他不得不暂时蛰伏。  做完这些,他回了公司去。  他不再回家,换洗的衣物都是命秘书去家里拿的。  秘书提着衣物回来时的表情很诡异,他明白肯定是满室的尸臭味吓到秘书了,但他也懒得解释。  公司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个感情很好的恋人,但没有人知道他的恋人已经死了。  他不愿意亲口说出孟眠冬已经死去的事实,好似只要他不说,孟眠冬便能活着一般。  从此之后,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每天上班的时间超过二十个小时。  他没有娱乐,没有消遣,更没有重新找一个恋人,即便积攒多了,不得已自渎都是想着孟眠冬还活着时候的情状。  对于他而言,孟眠冬死了,他便成为了行尸走肉,不会有人能及得上孟眠冬一星半点。  孟眠冬过世的时候,孟眠冬二十八岁,他二十九岁。  三年后,孟眠冬冥寿三十一岁,他三十二岁。  他的公司终于上市了。  他在纽交所敲过钟,推了所有的应酬,赶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国,去墓园看望孟眠冬。  他穿着一身西装,拿了一束红玫瑰,以及一袋子的供品、啤酒,颓唐地跪在孟眠冬的墓碑前面。  他将红玫瑰放在墓碑旁边,又将所有的供品一一摆开来,点上香烛,才打开一罐子啤酒喝了起来。  一罐又一罐,啤酒罐子满满地堆在孟眠冬的墓碑左右。  他醉得狠了,指着墓碑厉声质问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喝酒么?为什么不骂我?”  墓碑自然不会出声,墓碑下面埋着的孟眠冬的尸体已烧成了一捧骨灰,安静地躺在骨灰盒中,也不会出声。  他唱着可笑的独角戏,又哭又闹,发了一阵子的酒疯,才安静地坐在墓碑前,讲着他这三年的日子。  还没讲完,天已经黑透了,公墓管理员走到他身边劝道:“先生,你明天再来吧,晚上阴气重。”  他摇了摇头,又听那公墓管理员道:“按规定,墓地晚上是不能留人的。”  他从口袋中取出了些现金来,递给公墓管理员,哑声道:“麻烦你就当作没看到过我吧。”  公墓管理员又好言劝了几句,见劝不动他,只能收了钱走了。  过了一会儿,公墓管理员送了杯热水来,递给他,一转眼,却看见他将热水浇在了墓碑上,同时深情地问道:“眠冬,你是不是很冷?再过两天就是你的忌日了,你走的时候……”  公墓管理员听见他忽而笑了一声:“你走的时候天好像要更冷一些吧?你怎么就穿了一身睡衣?对了,是因为你很喜欢那身睡衣吧?你活过来,我再为你买几身睡衣好不好?”  公墓管理员吓了一跳,赶紧离开了,连杯子都忘记该要回来。  闻燃没有注意到公墓管理员,他将杯子一摔,便一把抱住了冰冷的墓碑,接着讲他这三年的日子。  他讲了整整一夜,到破晓时分,才疲倦得睡了过去,来扫墓的人见了,误以为他是一具尸体,惊吓不已,或报警,或通知公墓管理员。  他是被警察吵醒的,站起身来,待众人看清楚他的长相,更是惊吓不已。  他是全国杰出青年企业家,公司在纽交所上市的新闻上遍了这几天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亦在各大电视台的早间新闻、午间新闻、晚间新闻滚动播出。  他优雅地为自己所引起的骚动向众人道过歉,便步出了墓园去。  他要去报复最后的一个富家公子。  要了富家公子的性命当然容易,难的是要让富家公子生不如死。  他又用将近一年的时间收购了富家公子家的所有产业,导致富家公子一朝从天堂堕入地狱。  这之后的事他没有兴趣,依照富家公子的脾性是绝对不可能东山再起的。  他依旧是个工作狂,浑浑噩噩地等待着孟眠冬第四年的忌日。  还有十天,他决定在那天自杀,从天台跳楼,和他的眠冬一样。  他写下了遗嘱,公司会由他的弟弟,也就是目前公司的总经理接管,而他所有的现金则会全部捐赠给孟眠冬曾经待过的孤儿院。  倒数第三天,他回了家去,由于长时间没有通过风的缘故,一开门,房间里的尸臭味登时扑面而来了。  四年,过去快要四年了,这尸臭味竟较先前更为刺鼻了些。  他毫不在意,洗过澡后,便躺在孟眠冬的尸体曾躺过的床单上,盖上了孟眠冬的尸体曾盖过的鹅毛被。  他双手张开,圈着一团空气,好似还抱着孟眠冬一般。  他细细地回忆着他与孟眠冬的过往,深深地后悔着没有照顾好孟眠冬。  倒数最后一天,在他收拾妥当,准备上天台去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诡异的电话。  电话那头一把女声热情地道:“先生有什么事情想要挽回的么?本公司将竭诚为您服务。”  倘若换作孟眠冬还活着的时候,对于这样疑似诈骗的电话,他一定会马上挂掉。  然而,孟眠冬不在了,他听见自己鬼使神差地道:“我想要我的恋人活过来。”  那把女声道:“请把您恋人的姓名,生辰八字告诉我。”  他竟然又鬼使神差地一一回答了。  “先生请您稍等。”片刻后,那把女声道,“您的恋人死于忧郁症,死后魂魄散落,您如果想要您的恋人活过来,必须要先去不同的世界收集他的魂魄,等您收集齐全了,我们可为您安排时光倒流服务,费用稍微有些高,但有不同的套餐供您选择,我们也可为您提供分期付款服务,以下是套餐详情,套餐一……”  那把女声还要再为他讲解各项套餐的服务内容,他却是迫不及待地打断道:“要最好最快的套餐,费用多贵都没有关系。”  他想他又疯了,居然相信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但他却毫不迟疑地将所有的费用汇款至那把女声指定的账号,即使这笔费用是他手中全部的现金,再加上他变卖了车子所得的钱。  如果这仅仅是一场骗局,那么,他便再也没有钱捐给孤儿院了。  但他想再见到他的眠冬,一点点的机会他都不舍得放过。  在汇款成功的一瞬间,他脑中出现了一把机械的声音:“您好,闻先生,系统001为您服务,按照您所购买的套餐,您将在三秒钟后出发去您恋人的魂魄所在的世界,倒计时开始,三,二,一。”  计数结束,他眼前出现了一道白光,紧接着,他的脑中被输入了这个世界的孟眠冬到目前为止的一切信息,以及他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一切信息。  他的眠冬在这个世界患有迎合型人格障碍,过得并不好。  过了不久,他看见孟眠冬跪在地上,穿着长长的米色羽绒服,羽绒服很蓬松,孟眠冬的背脊看起来却仍旧很消瘦。  他忍不住快步走到孟眠冬面前,将孟眠冬扶了起来,柔声道:“你是眠冬么?你好,我是闻燃。”  眠冬,我来接你了。第4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3  孟眠冬抬起头来,脸上的伤口怵目惊心,逼得闻燃几近窒息,他为孟眠冬拍去身上沾染的尘土,又拿了纸巾为孟眠冬擦拭唇角。  从唇角至下颌的伤口有点深,能轻易地窥见其中的软肉,一时半会儿竟然止不住血,他心疼得手指打颤,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  他的眠冬居然受到了这样的对待……  幸而孟眠冬额头的磕伤浅一些,很快便止住了血。  良久,他终于顺利地吐出了字句来:“伤口有点深,我带你去医院好么?”  “不用了,谢谢。”他听见孟眠冬这么说着,紧接着,孟眠冬后退了一步,继续道,“我想陪着妈妈。”  在这个世界中,到目前为止,善待孟眠冬的不过孟眠冬的母亲一个人,孟眠冬与母亲的感情很深厚。  至于他,对孟眠冬而言,仅仅是一个陌生人罢了,他顿觉自己过于莽撞了,吩咐了助理几句,才回到孟眠冬身边。  视线一触到孟眠冬,他却想更莽撞些,他先是故作疑惑地道,“眠冬,你为什么不进去?”,然后又道,“我们进去吧”,再然后,他一把扣住了孟眠冬的左手手腕,进了灵堂去。  孟眠冬的体温从相接的肌肤传了过来,脉搏亦击打着他的指腹。  眼前的孟眠冬是活生生的,不再是一具不能言不能动的冰冷的尸体。  太好了。  进了灵堂后,孟眠冬的哥哥——孟明春立刻迎了上来,一脸谄媚地道:“闻先生怎么有空过来?”  他觉察到孟眠冬的手腕从他指间抽了出来,本能地想要将那手腕再捉回来,定了定神,才肃穆地答道:“我来吊丧,请节哀。”  孟明春适才明明面色如常,闻言,竟是做出一副悲痛的表情:“多谢您来送家母最后一程。”  “你不必客气。”闻燃说完,站到一边,周遭是其他前来吊念的孟家的亲朋好友。  他不远处是孟眠冬的父亲,孟父向来好面子,不会主动同他这样的小辈攀谈。  孟眠冬年幼时,十分顽皮,孟父没什么耐心,常常不顾孟母的劝阻,打得孟眠冬皮开肉绽。  不管是孟眠冬尿床了,亦或是孟眠冬发烧了,孟父首先便是一记耳光。  为了不挨打,孟眠冬从幼儿园开始学着讨好孟父。  等孟眠冬上小学了,只要有一门课没进年级前三,孟父不是关孟眠冬禁闭,便是打孟眠冬的屁股。  有好几次,孟眠冬去上学,根本连椅子都坐不了。  这个世界的孟眠冬之所以会患上迎合型人格障碍,孟父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孟父三步开外是孟眠冬的妹妹——孟凝夏,孟凝夏一向看不起顺从的孟眠冬,除非有事要孟眠冬帮忙,别的时候极少理睬孟眠冬。  孟凝夏正在同孟眠冬的表妹说话,表妹名叫段思晴,孟眠冬高一的暑假曾去教段思晴弹钢琴。 第5章 第6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5  在和尚的念经声中,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周围的人都吃晚饭去了,无人理睬孟眠冬。  过了一会儿,和尚们也吃晚饭去了,偌大的灵堂只余下孟眠冬一个人。  左右寂静,孟眠冬的嗓子早已哑了,双眼更是肿得几乎睁不开来,他再也哭不出来,便木着脸跪着。  烟熏火燎了一天,灵堂内堵塞着呛鼻、刺眼的烟气。  他环顾四周,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人间亦或是地狱。  他动了动放在冰棺上的一双手臂,手臂已全然被冻伤了,好似没了知觉。  他怔怔地凝望着安详地躺在冰棺中的母亲,用手指勾勒着母亲的眉眼,像是小时候画母亲的肖像一般,以最为柔软的笔触。  “妈妈……”他喊了一声,声音破碎,同时喉咙仿若被撕裂了似的。  忽地,他的肚腹发疼,难以忍耐。  他是在上第一节 课时,从学校回来奔丧的,上课前,因为室友临时将值日推给了他,他必须要把寝室打扫干净才能去上课,他为了不迟到,压根没有时间去吃早饭。  他一整天没有进食,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  他登时觉得晕眩起来,伏在冰棺上休息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  一站起身,他不知怎地望向了之前闻燃所在的方向。  闻燃是除了妈妈外,第一个关心他的人,虽然闻燃分明别有所图。  他收回视线,抱起妈妈买给他的书,走向饭厅。  明明大家都是来参加丧事的,饭厅里却是一副觥筹交错的景象。  他与这副景象格格不入,亦不愿融入其中,便向厨房要了一碗饭,一些菜,回了房间去。  他小心翼翼地以他舍不得用的新围巾将沾有妈妈血迹的书包好了,放在书桌的抽屉里,才吃起了饭来。  他的精神并没有进食的欲望,但他的身体却在叫嚣不休。  然而,当他将一口饭送入口中时,却无法吞咽下去,喉咙实在是太疼了。  他被疼痛逼得将口中的饭吐了出来,吐出来后,呕意奔涌上来,他冲到马桶前,身体剧烈地抖动着,一身的骨架宛若要碎作一地,紧接着,他吐出了些酸水来,喉咙如同被烈火灼烧过一般。  他漱了漱口,放弃了进食的想法,打算回到灵堂去陪着妈妈,明天妈妈就要出丧了,他没有多少时间能陪伴妈妈了。  他方要打开房门,房门却是被踹了一下。  ——是哥哥。  他不敢不开门,一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果真是哥哥。  哥哥走了进来,身后竟然还跟着辛叔叔。  他本能地颤抖了一下,想要后退,却被哥哥捉住了手腕子,哥哥没好气地道:“眠冬,你怎么这么不懂礼貌,乖,向辛叔叔问好。”  孟眠冬挣脱不开,不得不乖巧地道:“辛叔叔好。”  “你好,眠冬。”哥哥松开了手,转而由辛叔叔扣了他的手腕子,辛叔叔的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双眼,又从双眼蜿蜒到喉间,安慰道,“我可怜的眠冬,哭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孟眠冬已然预感到自己将要被侵犯了,登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拼命地挣扎起来,却听到孟明春命令道:“眠冬,听话。”  “我……”孟眠冬瑟缩着,见孟明春要离开,尖声道,“哥哥别走。”  孟明春笑道:“你想让我看么?好重的口味。”  说完,孟明春不理会孟眠冬,径直出了房门去,并在外面把门锁死了。  “哥哥,哥哥,哥哥……”孟眠冬不停地呼救着,却被辛叔叔压到了床上。  辛叔叔用手指摩挲着他的身体,状似温柔地道:“眠冬乖。”  孟眠冬不愿意受到这样的对待,使劲地对着辛叔叔拳打脚踢。  他毫无章法,却幸运地踹到了辛叔叔的胯部,辛叔叔吃痛,稍稍放开了他。  他便趁机从床上下来,打开窗户,跳窗而出。  他的房间在二楼,不算高,他跳的时候没来得及多想,亦没有半点犹豫,莫名地很熟练。  他的身体受到了树木的缓冲,但仍是疼得厉害。  他站起了身来,回首望了眼灵堂所在的方向,略有迟疑,在瞥见从窗口探出头来的辛叔叔时,他明白他必须要赶快逃走,不然……  前路昏暗,他逃出了家,逃到了大马路上,他身后似乎已经有人追了上来。  他的体育向来是所有课中拖后腿的,但现在他却感觉不到半点疲惫。  如果不能顺利地逃走,他的人生就会被毁掉了。  他很清楚哥哥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那么哥哥与辛叔叔必然达成了某项交易——用他的身体。  兴许不止是辛叔叔,只要对方能看得上他,他将被作为生意筹码,被哥哥送到任何人的床上。  他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脚步声以及他身后的脚步声、叫骂声。  不知奔跑了多久,在一个转角处,他撞到了一堵肉墙。  他抬起头来一看,入眼的居然让他害怕的闻燃。  闻燃放下电话后,不放心孟眠冬,又驱车前往孟家,孟家还没到,他竟是在路边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他的眠冬。  他立刻停下车来,朝着孟眠冬走去,须臾,孟眠冬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他怀里。  他知道孟眠冬害怕着他,扶稳孟眠冬,又稍稍后退了一步,才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孟眠冬手足无措,他面前的闻燃是他急于逃离的对象,他身后的哥哥和辛叔叔亦是他急于逃离的对象。  该怎么办才好?  若是被哥哥和辛叔叔抓回去,他马上就会被侵犯了吧?  若是向闻燃求救呢?会怎么样?闻燃亦会把他带回家,侵犯他么?  他回过头去,见哥哥和辛叔叔越来越近,告诉自己,不如赌上一把吧?  因而,他向着闻燃求救道:“闻先生,你可以带我走么?”  闻燃的注意力全部系在了孟眠冬身上,压根没有注意到孟明春和辛东海。  闻言,他吃了一惊,心疼着孟眠冬的嗓子,同时按捺住心中隐秘的欢喜,才疑惑地道:“为什么?”  眼见哥哥和辛叔叔快要追上来了,孟眠冬不得已一把抱住了闻燃,哀求道:“闻先生带我走,求你。”  只要孟眠冬愿意,要自己将这条命奉上都可以,更何况是近乎于甜蜜的哀求了。  闻燃当即答应道:“好,我带你走。”  “谢谢你。”孟眠冬眼中闪着泪光,松开抱着闻燃的手,感激地道,“谢谢你,闻先生。”  不过是短暂的相贴,甚至还隔着厚厚的衣料,闻燃却眷恋起了孟眠冬的体温来。  闻燃不能将孟眠冬揽入怀中,便绅士又优雅地道:“走吧,我的车子就停在前面。”  孟眠冬点点头:“嗯。”  这时,孟明春和辛东海终于到了孟眠冬三步开外。  孟明春厉声斥责道:“眠冬,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哥哥又不会害你。”  孟眠冬战栗着,下意识地要向哥哥道歉,好不容易咬住了嘴唇,“对不起”这三个字才没有被吐出来。  辛东海不认识闻燃,打着圆场道:“明春,你别生气,眠冬肯定不是故意的。”  闻燃看着两个人一个人唱白脸,一个人唱黑脸,懒得理会他们,兀自朝着孟眠冬道:“我们走吧。”  孟明春听见这话,赶忙阻止道:“闻先生,眠冬明天一早还要送妈妈出丧,然后就该回去上课了,你不能把他带走。”  孟眠冬吓得往闻燃身后缩了缩,身体不由自主地抵上了闻燃的后背。  闻燃心里发甜,面色不变,答道:“我明天会及时送眠冬回来的,你放心吧。”  闻燃、辛东海对于孟明春而言,都是得罪不起的,两者相较,闻燃更加得罪不起,看这情况,自己的好弟弟好像已经勾搭上闻燃了,当真是天生要卖屁股的。  自己又该怎么从中得到好处?自己这弟弟总不能平白便宜了闻燃吧?  孟明春左思右想,决定先给闻燃一个面子,再做打算,便向着闻燃客气地道:“既然如此,眠冬就麻烦闻先生照顾了。”  闻燃觉察到抵在自己后背上的孟眠冬略微放松了些,而后便离他远了些。  辛东海当然不乐意,一双眼睛毒蛇一般,似能透过闻燃,以蛇信子舔舐到孟眠冬的身体。  他被孟明春拉到一边劝了又劝,才勉强同孟明春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剜闻燃一眼。  闻燃不以为意,转过身去,柔声道:“眠冬,走吧。”  孟眠冬望了闻燃一眼,眼中满是惊魂未定。  闻燃走在前面,将孟眠冬引到自己的车子前,开了后座的门,让孟眠冬坐进去。  ——坐在后座应该能让孟眠冬安心一些吧?  他又走到驾驶座,刚要开门,视线却扫到了挡风玻璃上粘着的一张罚单——违章停车罚款二百元。  他毫不在意,揭下罚单,坐进驾驶座,将罚单随手一放,便关上了车门。  车子刚发动,他却听见后面的孟眠冬致歉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没有错。”闻燃将车开到了自己附近的一处公寓,又为孟眠冬开了门。  孟眠冬垂着头,身体瑟瑟,出了车门,趔趄了一下,及时扶住了车子才站稳。  闻燃本是想去扶孟眠冬的,又怕吓着孟眠冬,只能关切道:“你还好么?”  “我……”孟眠冬极少对别人表达自己所想,他只会不停地满足别人的要求。  故而,他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其实他的左脚很疼,胸口很疼,肚子也很疼。  他随闻燃上了楼去,被明亮的白炽灯一照,闻燃才清晰地看见了他侧颊的擦伤。  闻燃不敢莽撞,在沙发上坐了,才对着十步之外的孟眠冬道:“可以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么?”  孟眠冬沉默着,不说话。 第7章 “那就去睡吧。”闻燃看了下手表,“现在已经一点了,五点的时候,我喊你起来。”  “谢谢你。”孟眠冬被闻燃推着去了客房,又被闻燃抱到了床上。  他一瞬间想到了先前的情景,拼命地抵抗起来。  闻燃忽然被孟眠冬扇了一个耳光,半点不恼怒,反而温柔地道:“眠冬,我什么都不做。”  “你……”孟眠冬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瞪着闻燃。  但没多久,他却又本能地哀求道:“闻先生,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闻燃左颊上的五指印十分鲜明,但他的神情却很柔和,启唇道:“我不会生你的气,睡吧。”  他将孟眠冬换下来的衣服折叠好,放在床头柜上,便出了客房,关上门,在心中补了一句:晚安,我的眠冬。  他躺在卧室里,心中百味杂陈。  时隔四年又见到活生生的孟眠冬,教他雀跃欢喜;孟眠冬的境况却令他忧心不已。  至于孟眠冬对他的抗拒、害怕,他只觉得心疼,他已准备了足够的耐心,定然能让孟眠冬对他敞开心扉。第8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7  身处全然陌生的环境当中,孟眠冬自是无法入眠。  不知道那个闻燃在做什么?  不知道他倘若睡着了,闻燃会对他做什么?  今天之前,他从没见过闻燃,闻燃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帮他逃离哥哥和辛叔叔,为他煮粥,还带着他去医院,甚至连被他扇了一个耳光都不生气。  那一记耳光一定很疼吧?  闻燃对他究竟有什么图谋?  如果仅仅是身体的话,作为今天的报答,他把身体献给闻燃又何妨?  反正他恐怕再也遇不到像闻燃这样,对他温柔的人了,即便这温柔很可能只是假象。  虽然这么自暴自弃着,但一想到闻燃或许会趁他睡着,做些什么,他便快手褪去睡衣,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并把房间里的灯都打开了。  由于疲倦的身体始终被警惕的神志敲打着,直到叩门声响起,他都没有睡着过。  “孟眠冬,你醒了么?”闻燃明白孟眠冬害怕着他,索性唤了个称呼。  孟眠冬稍稍怔了一下,才回道:“闻先生,我已经醒了。”  闻燃又问:“我可以进来么?”  “可以。”简短的两个字溢出唇齿,孟眠冬感知到他的身体陡然紧绷了起来,同时垂下了头去。  闻燃推门而入,一触到孟眠冬警惕的模样,不由暗自苦笑了下。  他走到孟眠冬面前,心知肚明地道:“你没有睡着吧?抱歉。”  听到闻燃的这一句道歉,孟眠冬先是疑惑,而后却是不好意思地道:“不是你的错。”  闻燃心里牵挂着孟眠冬,其实也没有睡着。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道:“我抱你起来。”  孟眠冬身体不便,不得不由着闻燃将他从床上抱到了轮椅上。  待孟眠冬坐稳后,闻燃道:“这张轮椅是从医院借来的,本来不该带出医院的,等天亮了,我让陈助理去买一张新的轮椅来,再把这张轮椅还回去。”  “多谢你。”孟眠冬笑了笑,“到时你记得把买来的轮椅的价格告诉我,我好还钱给你。”  “好。”闻燃将孟眠冬推到浴室,又准备了新的牙刷、牙膏、刷牙杯以及毛巾给他,才出去了。  孟眠冬洗漱完毕,努力地从轮椅上起来,想要上厕所,还没有成功接近马桶,却摔倒在了地砖上。  闻燃闻声,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会儿,到底是进了浴室去。  孟眠冬听见动静,难堪地遮掩住了下身——他已经解开牛仔裤的拉链了。  闻燃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将孟眠冬扶起来后,又柔声道:“我来帮你。”  “不要……”孟眠冬矢口拒绝,但却仍是在闻燃的帮助下小解了。  闻燃全程都偏着头,没有看孟眠冬一眼,但孟眠冬却羞耻地想要立刻消失在闻燃面前。  闻燃将孟眠冬抱回轮椅上坐了,又推着孟眠冬去洗过手,自己才洗手。  闻燃的手指修长,且指节分明,手背上能看到凸起的暗青色经络,是十分漂亮的一双手。  但这双手被自己污染了。  孟眠冬忍不住对着闻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闻燃推着孟眠冬到餐桌边喝粥,又倒了杯水来,并把昨天医生配的药放在了水杯边。  孟眠冬乖巧地喝过粥,吃过药,便由闻燃推着出门去坐电梯了。  电梯的灯光打得很亮,孟眠冬大着胆子去偷窥闻燃,竟是发现闻燃的左颊肿了起来。  “我不该打你,对不起,对不起……”孟眠冬不停地道歉,语调哽咽。  闻燃却是从烟灰色大衣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口罩来,戴上了,才道:“我忘了戴口罩了。”  大大的口罩把闻燃左颊上的五指印遮住了,仅露出一双温柔又无奈的双眼。  他并未提及昨天的事,听孟眠冬仍在道歉,打断道:“到了。”  是的,恰巧电梯已经到地下一层了。  闻燃驱车前往孟家,车子在夜色中飞驰,好似能冲破任何的艰难险阻一般。  孟家门口已聚集了不少人,只待吉时便能出发。  没多久后,孟明春捧着孟母的遗像,孟凝夏抱着骨灰盒,后面的亲朋好友举着花圈出发了。  闻燃推着孟眠冬在送葬的人群中,孟眠冬不禁又落下了泪来。  闻燃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孟眠冬,只得沉默不语。  冰棺已经被抬上了殡仪馆派来的大客车,而后送葬人鱼贯而入。  闻燃先将孟眠冬抱上了大客车,坐好了,接着才下车将轮椅搬了上来。  众人大抵都认识孟眠冬,奇怪于孟眠冬不知遭遇了什么变故,竟然一夜之间就折断了腿,倒是没人将注意力放在闻燃身上。  孟眠冬被种种意味不明的视线打量着,既害怕又难受,便往座位里缩了缩。  幸而闻燃特意为他选了靠窗的位置,这么一缩,众人立刻看不见他了。  坐在前面的孟明春从位置上起身,走到闻燃面前,望着闻燃问好道:“闻先生,早安。”  “孟经理,早安。”闻燃坐在孟眠冬身边的座位上,尽量远离孟眠冬,几乎只坐了座位的三分之一。  孟明春见闻燃戴了口罩,心里满是龌龊的猜测,怕得罪了闻燃,也不挑明,径直回了自己的座位去。  他身边的孟凝夏凑到他耳边道:“闻先生怎么戴了口罩?”  “我怎么知道。”孟明春嘱咐道,“你也不要去问,闻先生自然有他的道理。”  孟凝夏原本是孟父预备用来作为商业联姻的工具的,所以从小细心呵护,吃穿不愁,养成了大小姐的性子。  听见哥哥让她不要问,她便偏生要问,当即扬声道:“闻先生,你为什么要戴口罩?”  孟明春没来得及阻止,赶忙弥补道:“凝夏多嘴了,闻先生你不要介意。”  闻燃好脾气地道:“这有什么可介意的。”  这时,大客车内已坐满了人,司机便开车了。  抵达殡仪馆的那一刹那,天空蓦地亮了起来,温暖的晨光洒了孟眠冬一身。  孟母的冰棺被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抬去火化了,其他人去了等候室。  等候室内挂着一台电视,里头播着一具具尸体被火化的情况。  孟眠冬不敢看,垂着头饮泣。  闻燃很想把孟眠冬抱在怀里,好好地安慰,但却不能,他所能做的,只有递纸巾给孟眠冬。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孟母的骨灰被装进了孟凝夏抱来的骨灰盒。  当工作人员把骨灰盒送到孟凝夏面前的时候,孟凝夏却因为忙着玩游戏而没有发现。  闻燃见状,大步走到孟凝夏身边,把骨灰盒接了过来,又回到孟眠冬身边,让孟眠冬抱着骨灰盒。  孟眠冬颤着手从闻燃手中接过骨灰盒,用面颊蹭了蹭,才仰起首来,朝着闻燃道:“多谢你。”  孟明春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才正色道:“诸位,我们这就出发墓园吧。”  墓园不在市内,加之已经到了上班高峰期,花费了一个半小时,大客车才开到墓园门口。  孟母的陵墓在风水最好的山顶,必须拾阶而上。  孟眠冬不敢麻烦闻燃,又想亲眼看着母亲下葬,抱紧了骨灰盒不肯松手。  左右为难中,他听见闻燃询问道:“我背你上去好不好?”  孟眠冬这次终于坦率地接受了闻燃的善意,向着闻燃张开双手,右手还抓着那骨灰盒。  闻燃背起孟眠冬,孟眠冬才用双手捧着骨灰盒。  但这样一来,骨灰盒便横在闻燃的脖颈至下颌处了。  闻燃并没有提出异议,兀自背着孟眠冬往上走。  闻燃感受着孟眠冬的体温,心如擂鼓,但幸好孟眠冬一切如常。  倘若被孟眠冬觉察,孟眠冬又该害怕了吧,因为自己对他有所企图。  孟眠冬不算重,但耗费了四十分钟到孟母的陵墓时,闻燃仍是出了一身薄汗。  闻燃很清楚,这并非因为吃力,而是因为激动。  闻燃没有余力把轮椅也拿上来,故而有了背着孟眠冬不放的借口。  身为长子的孟明春将骨灰盒从孟眠冬手中接过,放入了墓室中。  墓室阖上后,又由和尚做了一场法事。 第9章 第10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9  孟眠冬觉察到了闻燃的尴尬,当即致谢道:“多谢你。”  他又胆小又怕黑,且因为闻燃在他身侧而不安着,才会引起方才的那一战栗。  闻燃贴心的行为令他心中一暖,或许……或许闻燃是他能够信任的人吧?  “不客气。”闻燃脸上已褪去了尴尬,他推着孟眠冬出了玄关,才回过身去,将门阖上了。  门被阖上后,暖黄色的灯光从门缝里泄露了出来,微微抚上了孟眠冬的脚尖。  孟眠冬登时暖意丛生,不由低下头去,难得出自本心地一笑。  闻燃带着孟眠冬去了商场,商场里的衣服鞋袜琳琅满目。  孟眠冬不想让闻燃帮他,所以只试了衣服,并不试裤子,而是直接要营业员拿了合适的尺码。  但鞋子却是必须试的,不然便不知道穿上去脚感如何,恰逢客流高峰期,营业员拿了他指定尺码的运动鞋来,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他俯身想要试鞋,轮椅却因受力不均匀而险些坠地。  闻燃及时按住了轮椅,接着蹲下身去,温柔地为孟眠冬将脚上的运动鞋脱下,又从孟眠冬手中抢过新鞋,便一手托起孟眠冬的右脚,一手拿着新鞋,为孟眠冬穿鞋。  孟眠冬能看到从闻燃的西装、衬衫里头露出来的那点后颈,这后颈他不久前还勾过,触感似乎尚且停留在手上,他不觉有些发怔,片刻后,他听见闻燃问他:“要踩在地上试一试么?”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听见闻燃道:“我扶你起来好不好?”  他仰起头来,望着闻燃道:“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闻燃说完,将孟眠冬扶了起来。  孟眠冬微微翘起打了石膏的左脚,右脚踩在了地上。  换上了新鞋的右脚并不舒服,但他却不好意思让闻燃再为他试鞋了。  闻燃却是发觉了他的迟疑,立即问道:“是小了么?”  “嗯……”孟眠冬堪堪吐出一个字,闻燃已扬声道:“这鞋尺码小了些,请拿双大一码的出来。”  没多久,大一码的鞋子被送到了闻燃手中,闻燃先让孟眠冬坐下,方便试鞋,而后又蹲下了身去。  忽而,有一把声音吃惊地道:“是闻燃么?”  接着,一个中年妇人走到闻燃身边,疑惑地道:“闻燃,这是你弟弟么?我怎么不记得你有弟弟,难不成是表弟?”  这个中年妇人打扮得很时髦,要不是一双手与脖颈暴露了她的年岁,她简直像是三十出头的女子。  闻燃为孟眠冬将运动鞋穿妥了,才站起身来,向中年妇人问好:“罗夫人,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了。”罗夫人指了指孟眠冬的左脚,关心道,“你表弟出什么事了么?”  闻燃清楚自己为孟家的二少爷穿鞋并不合理,便也不解释,算作默认了,又道:“他不小心摔了一跤。”  罗夫人打趣道:“你表弟长得这么好看,不会是在被女孩子追的时候摔的吧?”  闻言,孟眠冬羞赧地道:“夫人客气了。”  罗夫人认真地道:“我可是诚心实意这么认为的。”  孟眠冬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便笑了笑。  罗夫人又朝着闻燃道:“上次我和你提过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罗夫人口中的那件事便是指联姻的事,罗夫人要介绍的联姻对象是她的侄女,据闻那侄女长相清纯,气质出众,从小学习乐器,到今年二十一岁,已经精通于钢琴、小提琴、长笛了,这三样乐器都曾在国内外拿到过不少的奖项。  闻燃心有所属,对那侄女没有一点兴趣,但他也不便当面回绝罗夫人,便客气地道:“容我再考虑一段时间吧。”  罗夫人不好逼得太紧:“既然如此,你慢慢考虑吧,我还有事,下次再联络。”  罗夫人是与友人一同来逛街的,告辞之后,便回到了友人那边。  孟眠冬忽然有些好奇罗夫人指的是什么事,却又觉得这不是自己该问的。  在他纠结之际,闻燃又将他扶了起来,问道:“这个尺码合适么?”  孟眠冬点了点头,闻燃竟是道:“要是不合适,可以换款式,也可以换尺码,你不要勉强自己,更不要怕麻烦了我。”  孟眠冬听见自己坦诚地道:“我想试一试别的款式。”  除了母亲,没有人会满足他的要求,即便他的要求只是一根雪糕,一个新书包,久而久之,他养成了不向别人表达自己要求的习惯,之前,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定然不会求助于闻燃。  故而,他骤然听见自己这句话时,不禁吃了一惊。  “我……”他想要将话收回去,闻燃却已将他推到了货架旁,耐心地道:“把你自己喜欢的都试一试吧。”  他又试了四双鞋,一共耗费了十五分钟,然后由闻燃买下了他选中的两双。  闻燃理所当然地为他买单的模样,再联系闻燃对他的态度,他霎时怀疑起了他先前是不是见过闻燃,同闻燃有过什么交集。  然而,他苦思冥想后,并没有结果,所以,闻燃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果真是身体么?  俩人买好鞋,又去超市买了些日常用品,便驱车回去了。  孟眠冬坐上车后,终于忍不住问道:“闻先生,罗夫人要你考虑的是什么事?”  闻燃清楚孟眠冬仅仅是好奇,毫不犹豫地答道:“罗夫人打算把她的侄女介绍给我。”  把侄女介绍给闻燃?是相亲吧?  孟眠冬的心脏陡然一疼,他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便归咎于睡眠不足了。  闻燃坐在驾驶座上,看不见孟眠冬的表情,但明显孟眠冬害怕着他,肯定是不会吃醋的。  他倒也不失望,他来到这个世界满打满算不过一天又八个小时,对于孟眠冬来说,他怕是只较陌生人好上一些,是不可能这么快动心的。  下了电梯,他推着孟眠冬向家走去,远远地便能看到从门缝里流泻出来的暖光。  他顿时体悟到这是他的家,其实无关于究竟电灯有没有开,重要的是那电灯是为了孟眠冬开的,并且孟眠冬活生生地在他触手可及之处。  待走到门口时,他情不自禁地朝着孟眠冬道:“眠冬,我们到家了。”第11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10  话音落地,闻燃顿觉自己的言辞过于亲昵了些,立刻改口道:“孟眠冬,我们到了。”  孟眠冬很喜欢“家”这个字,以前,于他而言,有母亲在的地方便是家,现在母亲不在了,他明明已经没有家了,但对于闻燃唤他“眠冬”,又道“我们到家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感觉到半点的异样,更是恍惚生出这当真是他的家的错觉.  反是在听见闻燃改口时,他不由地错愕起来,随即仰起首来,望住了闻燃道:“没关系,你叫我眠冬吧。”  “眠冬。”闻燃唤了一声,心道:这代表眠冬开始信任我了么?  他开了门,将孟眠冬推了进去,并将自己手腕上挂着的日用品以及孟眠冬腿上的衣服、鞋子放到地上,才忽而想起来,孟眠冬还没有吃饭。  由于孟眠冬答应了他,同他出去买衣服,他兴奋得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再一细想,他还忘记为孟眠冬买内裤了,袜子倒是在超市买了。  他向来细心,没想到,竟是一连忘记了两件事情。  他去了厨房,将余下的白粥加热了,又端来放在餐桌上,朝着孟眠冬道:“饿了吧?”  “不饿。”孟眠冬确实不怎么饿,也许是因为下午一直在睡觉的缘故吧?  他接过闻燃递过来的调羹,一点点地舀着白粥喝,边喝边战战兢兢地窥望着闻燃。  闻燃回房间拿了一盒新内裤来,并道:“等你喝完白粥,我推你过去洗内裤吧。”  ——他清楚孟眠冬不愿意他碰触到内裤,才这么说的。  内裤太过私密,孟眠冬原本是打算网购的,反正闻燃白天不在,他可以不知不觉地拿到快递。  “嗯。”孟眠冬点了点头,喝完粥,又服了药,便由闻燃推着去了洗衣房。  闻燃将内裤递给了孟眠冬,便出去了。  孟眠冬回过头去,望了眼紧阖的门,难为情地将三条新内裤从盒子里拆了出来,他仔细洗过,才放入了烘干机中烘干。  烘干机发出规律的声响,他的心脏一分分地安稳了下来。  闻燃处处为他着想,他不该将闻燃视作同辛东海那种会强迫他的败类。  待内裤烘干后,他便自己推着轮椅出去了,他看见正在看笔记本的闻燃抬起头来,瞧着他道:“眠冬,你的学业要怎么办?”  孟眠冬答道:“下午我已经向班主任说明情况,并且请过假了,只要学期末回学校考试就可以了。”  闻燃问道:“今年二月初过年,你们是从一月中下旬开始考试么?”  “应该是吧,具体的考试安排还没有出来,我拜托了班主任到时把考试时间安排表发给我。”孟眠冬苦笑道,“不知道能不能全部及格。”  这个世界的孟眠冬成绩优异,这么说是出于对自己没有信心吧?  闻燃不由有些心疼,低喃着道:“只剩下一个月了啊。”  仅仅一个月不足以让孟眠冬恢复健康,但却足以拆去石膏了。  拆去石膏后,孟眠冬便没有必要留在这儿,让自己照顾了吧?  孟眠冬没有觉察到闻燃心思,反而道:“漫长的一个月,麻烦闻先生了。”  对于自己来说短短的一个月,对于孟眠冬而言,却很漫长么?  孟眠冬果然不想与他待在一起。  闻燃再次认知到这个事实,拼命地压抑住顿生的失望,继而温和地笑道:“不客气。”  说完,他一时间语塞,良久才道:“你要先洗澡,还是看会儿电视?对了,你需要笔记本么?”  各科的老师都会把教学资料上传到学校的网站,孟眠冬的确需要笔记本,但又不想占闻燃太多便宜,便打算用手机登陆学校的网站,可能是他的手机实在太陈旧的原因,他下午试着登陆学校网站,却是连加载都加载不出来。  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向闻燃求助,闻燃却是自己提出来了,闻燃是真的很为他着想。  他不得不坦率地道:“我想先洗澡,我也需要笔记本。”  “你要在房间里用笔记本吧?我先给你放在床头。”闻燃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往孟眠冬房中走去,却被孟眠冬唤住了:“闻先生,你这台笔记本里面应该有公司机密吧?你不担心我泄露出去么?”  闻燃摇首道:“这里面确实有公司机密,但我不担心你会泄露出去。”  孟眠冬暗忖闻燃是不是要用公司机密来试探他,可闻燃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倘若不放心他,直接将他赶出去就是了。  闻燃一语点破孟眠冬的心思:“我不是试探你,我是笃定你不会泄露出去。”  他又在心中补充了一句:就算你全部泄露出去都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就好。 第11章 孟眠冬良久才反应过来孟凝夏指的陪闻燃上床。  他僵在当场,电话里的段思晴觉得被怠慢了,捉着他的软肋,命令道:“孟眠冬,我快没耐心了,你浪费了我五分钟,再过五分钟,你一定要把一万块转给我!不然,我就去告诉妈妈,说你欺负我。”  他本能地想要答应下来,却在这时,有人夺过他的手机,看了眼上面显示的通话人,紧接着,将电话按掉了。  他转头望向那人,喃喃地道:“闻先生,你回来了呀。”  他的语调含着些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委屈,引得闻燃想将他拥在怀中。  但闻燃到底什么都没有做,维持着三步的距离,朝孟眠冬道:“眠冬,我回来了。”第13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12  孟眠冬回应道:“欢迎回来。”  由于段思晴的来电,空气中原本凝结着沉沉的压抑,但闻燃一回来,却是利落地将所有的压抑都打碎了。  闻燃对他这一星期以来的照顾非但让他消减了对闻燃的恐惧,竟然让他对闻燃产生了依赖。  他依赖着闻燃,有闻燃在,他便觉得安心。  他其实很容易对别人产生依赖,因为常常被欺负的缘故,只要对方施予他零星善意,他便会以为对方是不同的,是肯定不会欺负他的。  然而,事实证明,没有人会对他好,除了母亲,每一个对他好的人都在之后暴露了真面目,例如初中同桌是为了让他帮忙做作业,大学室友是为了使他让出研究生保送资格……  所以,闻燃会不会和他们一样?  “闻先生……”他望住了闻燃道,“你究竟……”对我怀有什么目的?  他还没说完话,手机又响了起来,打他电话的当然又是段思晴。  他瞧了眼手机屏幕,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闻燃早已接了起来:“你好,麻烦以后不要再联系眠冬了。”  然后,闻燃又将通话按掉了,并将手机关机了。  做完这些,他顿觉自己太过分了,全然没有问过孟眠冬的意见,即便孟眠冬出于迎合型人格障碍,是绝对不会提出异议的,但他仍是将手机还给了孟眠冬,同时致歉道:“对不起,你想开机就开机,你想接电话就接电话吧。”  孟眠冬接过手机,摇了摇头:“我不想开机,也不想接电话,闻先生……”  他迟疑着道:“我可以换电话号码么?他们会不会不开心?”  虽然孟眠冬略显犹豫,但能有换电话号码这个想法,即是一大进步,闻燃鼓励道:“当然可以,其实他们不在意你开不开心,你又何必在意他们开不开心。”  “嗯。”孟眠冬难得向闻燃提出请求,“明天是星期六,你不上班的话,陪我去手机营业厅好么?”  闻燃含笑道:“你要是愿意,我们顺便去外面吃午饭吧?”  孟眠冬乖巧地道:“好的,谢谢。”  第二天,闻燃带着孟眠冬去手机营业厅换过号码,由于天寒地冻,便决定去吃火锅。  俩人要了鸳鸯锅底,并点了羊肉卷、五花肉、牛肉片、小酥肉、手打鱼丸、牛肉丸、龙利鱼片、澳龙、帝王蟹、油条、面筋、时蔬拼盘、菌菇拼盘以及一扎金桔柠檬汁。  在等待锅底烧滚的过程中,孟眠冬一直低着头在操作手机,闻燃看不见孟眠冬的表情,但却能轻易地看见孟眠冬发颤的双手。  闻燃不便过多干涉孟眠冬,过了一会儿,实在是按捺不住,想了个合理的话茬:“眠冬,你要什么酱料?”  孟眠冬抬起头来,没有作答,反而道:“我把所有存在手机里的电话号码都删掉了……”  闻燃清楚孟眠冬是在努力地与那些欺负他的人划清界限,但又不禁想问,“所有”包不包括我的电话号码?  紧接着,他听到孟眠冬续道:“除了你的号码与妈妈的号码,妈妈不在了,但我还是舍不得删掉她的号码。”  所以,自己现在是孟眠冬最为重要的人了么?重要到能够和孟眠冬最爱的妈妈相提并论?  闻燃登时欢欣雀跃起来,脸上还维持着一贯的从容,唇角却已暗暗上扬。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发问道:“眠冬,我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孟眠冬郑重地回道:“很重要,你是我的恩人。”只要你不是别有所图。  关于迎合型人格障碍的治疗,关键是让患者认识并肯定自己的价值,学会做真正的自己,了解自己的需求,并表达自己的需求。  孟眠冬的回答让闻燃明白孟眠冬已对他有了初步的信任,那么,接下来,他就该努力地让孟眠冬认识到自己的价值,先从夸奖开始吧。  因而,闻燃真诚地道:“你今天能换电话号码,并且能把那些人的电话号码删掉,做得很棒。”  孟眠冬很怕别人不开心,是鼓足了勇气才换掉电话号码的,方才删那些人的电话号码时,他的双手更是颤抖得险些把手机摔在地上。  闻燃的夸奖让他再次确认自己并没有做错,他朝着闻燃笑了笑:“多谢你。”  鸳鸯锅内的汤底已经咕噜咕噜地翻滚起来了,白气袅袅,闻燃涮了一块羊肉,送入口中,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没有去沾酱料,甚至连酱料都没有去打。  是因为刚才孟眠冬说自己很重要的缘故吧?  一碰到孟眠冬,他便很容易忘记些远不及孟眠冬重要的事情。  他站起身来,道:“我去打酱料,你要酱料么?”  孟眠冬正在用公筷下火锅料,闻言,道:“你推我过去吧。”  闻燃推着孟眠冬去了酱料区,忽而听见一把娇软的声音道:“表哥,好久不见了。”  闻燃发现孟眠冬的身体被这把声音逼得紧绷起来,循声望去,却是段思晴。  段思晴吃着火锅店提供的冰淇淋,打趣道:“表哥,你是在和闻先生约会么?”  孟眠冬正要否认,那段思晴却是意有所指地娇笑道:“闻先生,你可不要对表哥太小气,毕竟表哥是第一次……和人约会。”  段思晴气得牙痒痒,要不是有闻燃在,她一定要把孟眠冬揍一顿,再逼出点钱来,才能解气。  孟眠冬知道段思晴的那一停顿是故意的,看着扬长而去的段思晴,直觉得难堪不已,但又因觉察到了段思晴熊熊的怒火,本能地想要向段思晴道歉,哀求段思晴不要生他的气。  他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不然换电话号码,删电话号码的努力便没有意义了。  他想要改变自己,就不能在这个时候屈服于那该死的迎合型人格障碍。  然而,他的身体,乃至于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命令他向段思晴道歉。  只要他道歉了,给段思晴钱了,段思晴便会原谅他了。  多么简单,他为什么要惹段思晴不开心?  “闻先生……我可以握你的手么?”他听见自己这么说,鬼使神差似的,而后他一把握住了闻燃的手。  闻燃拥有独立的人格,能够不惧怕任何人,他想和闻燃一样。  闻燃的手很暖和,他从中汲取着抵抗迎合型人格障碍的力量。  闻燃望了眼附在他手上的孟眠冬的手,告诉自己不能心急,要循序渐进,才没有去回握孟眠冬的手。  须臾,孟眠冬松开了闻燃的手,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去打酱料吧。”  闻燃盯着孟眠冬耳根后一片泛红的软肉,强迫自己别开了眼去。  那边,段思晴坐在餐桌前,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一边向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媚笑。  这个中年男人是她在交友网站认识的,答应了一万块钱买她一夜。  吃完火锅,她横了一眼孟眠冬,便挽着中年男人的手出了火锅店。  他们去开了房,一夜过后,她如愿地得到了一万块钱,并在中年男人补眠的时候,拿走了他所有的现金。  她兴高采烈地去商场里买下了爱马仕的包,回了趟家,便返校去了。  高三的作业很多,但她的作业向来有男生争先恐后地抢来献殷勤,因此她一坐到座位上,便被男生团团包围了。  她被众星拱月着,面露微笑,心中却已不耐烦了。  没有钱,只会做作业的男生,对她来说,实在太多了些。  星期二的夜自修是她和教导主任约定好的日子,她借着头疼,要先回寝室的由子,去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教导主任拉紧了窗帘,锁上门,服了一颗壮阳药,便来剥她的校服。  她柔顺地伏在教导主任怀中,闻着教导主任身上散发的气味,恶心得想吐。  ——这个老男人又没有提前洗澡!  她伴随着教导主任的动作,做出一副享受的表情,闭着眼睛,不想看那坨击打在她身上的肥肉。  突然,被锁上了的办公室门竟是被打了开来。  眨眼间,她与教导主任已然被一群人包围了,其中赫然有人扛着一台摄影机。  她猝不及防,无暇遮掩自己的情状,被摄影机完完全全地记录了下来。第14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13  段思晴慌乱地拿过校服,遮掩住自己的赤/裸,又尖叫着冲教导主任道:“出去!”  教导主任好面子,自然也想赶紧出去,但越着急,却越不能成功。  段思晴又疼又急,几乎要哭出来了。  忽而,人群中有一人冷笑道:“需要我送你们去医院么?”  说话的是教导主任的妻子,同教导主任育有一个女儿,她长得很温柔,但此刻的气势却是不容小觑。  她一把掀开校服,露出关键部位,朝着旁边的摄影师道:“拍仔细点。”  教导主任抢回校服,厉声道:“你够了,滚出去!”  妻子嗤笑道:“你让我出去,我就偏偏不出去。”  段思晴和教导主任是在办公桌上偷情,妻子便坐到了办公椅上,端详着道:“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  这群人分别是本校校长、教导主任的父母、妻子的父母、当地电视台的摄影师、女记者。  明年学校便要升上重点高中了,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居然出了这么大一桩丑闻。  校长生怕影响了学校的名声,想要把其他人赶出去,但仅凭他一个人实在是束手无措,又不能多叫几个人来帮忙,便索性出了办公室,打电话给教育局通气。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段思晴与教导主任面前,偏着头道:“你们两个被开除了。”  妻子不紧不缓地道:“我据说这段同学还勾引了不少男老师、男同学,不但要钱,还得帮着她作弊。”  校长明年年初便要退休了,差不多已退居二线,近几年忙于四处演讲,亦不在校内任教,校内事务大抵交由教导主任处理了。  ——原本明年教导主任便要升任为校长了。 第13章 段思晴还在拘留所里,据闻因为故意杀人未遂将会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小姨享受惯了女儿赚来的钱、名牌包、名牌表,是断然不能接受女儿入狱服刑的。  ——其中名牌包、名牌表,她同牌友炫耀过,便会倒手,赚上一笔。  女儿固然容貌娇美,气质柔弱,最合男性的胃口,但要是留下了前科,恐怕嫁不了好人家了吧?  她原本在国企工作,即便工资普通,但起码稳定。  在她努力地把女儿培养成了生财的工具后,她便辞了工作,没日没夜地在家里打牌。  为此,她的前夫天天同她吵架,吵到离婚。  离婚的时候,前夫什么都不要,只要女儿的抚养权。  当时女儿初三,已经很会向男性撒娇了,但还没有做过援/交。  她不肯把女儿的抚养权交出去,前夫便去问了女儿的意见。  前夫工作很忙,女儿和他不亲,坚定地选择了跟着她。  前夫愤而离开,却仍是将房子、车子都留给了她,并每个月初固定转一笔钱到前夫特意为女儿开的账户作为抚养费。  不用她教导,女儿慢慢地体会到了女性的原始资本的好处,不用花费多少力气,便能要什么有什么。  前夫至今都不知道最为疼爱的女儿在初三的暑假前被数学老师破了处,只为了一条漂亮的裙子。  她对此颇有意见,不是因为女儿年纪小小就失了身,而是因为一条裙子过于廉价,凭女儿的长相、身材、气质、年纪,处女身明明可以得到更多。  后来,她不停地向女儿索取财物,她很清楚女儿其实非常缺爱,而她能给予女儿所要的母爱。  可惜,她没来得及阻止女儿做出蠢事,导致她暂时失去了一棵摇钱树。  这几天,打孟父电话不是打不通,就是没讲两句就挂了,她不得不转而打上了孟眠冬的主意。  孟眠冬飞上了闻燃的高枝,绝对能帮上忙。  闻燃是本市,乃至于本省首富,公司总资产在全国排名前十,只要动根手指,运作运作,请个高明的律师,或许女儿连牢都不用坐。  但她找不到孟眠冬,花了一大笔钱,请人调查,才查出了孟眠冬的住址。  一拿到地址,她便兴冲冲地上了门来。  然而,一番倾力演出反而弄巧成拙了。  更奇怪的是,眼前的孟眠冬似乎与原先不同了,不再是一副人人都能够欺负的怯弱模样,亦不再露出讨好的笑容。  但这仅仅是伪装吧?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性格。  故而,她撕下了伪善的面具,学着孟父,满脸怒容,而后以强硬的口吻冲着孟眠冬道:“孟眠冬,我命令你去求闻燃让思晴无罪释放。”  “我……”孟眠冬本能地想要答应下来,他不希望别人生他的气,更加不希望长得与母亲有五六分相似的小姨生他的气。  他分明已决定要同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并努力地克服迎合型人格障碍,但身体却有些不受控制,口舌直要吐出应承的话语来。  这一刻,他没有想过闻燃,天天同他说他很棒,不要委屈了自己,要依照自己的意愿来行事的闻燃。  他没有想过如果他答应下来,他还得去麻烦闻燃为他执行他的许诺。  他亦没有想过段思晴显然犯了罪,怎么无罪释放?让闻燃去贿赂法官么?那不是害闻燃犯罪么?  小姨的脸陡然间变成了母亲的脸,母亲在催促着他答应下来。  他脸色煞白,手心开始生出了一层薄汗,接着是后背。  ——这是他害怕时的生理反应,他害怕着生气的母亲,想乞求母亲不要生他的气。  “……”好……在这个好字逃出唇齿之前,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口腔粘膜,终于顺利地从恍惚中挣脱了。  他不觉得疼,反而有些莫名的痛快,然后,他大着胆子,朝小姨道:“抱歉,我帮不了你。”  这个回答出乎小姨的意料,她错愕地道:“你再说一遍?”  孟眠冬不是谁都可以欺负,谁都可以驱使么?为什么自己不行,是方法不对?还不够强硬?  她曾看过孟父、孟明春、孟凝夏,甚至于自己的女儿段思晴是怎么驱使孟眠冬的,她的方法应该没有错才对。  孟眠冬尽力地让自己的眼神不闪烁,不避开,凝视着小姨,又重复了一遍。  小姨气急,又不能对孟眠冬拳打脚踢,苦思着该怎么逼孟眠冬乖乖就范,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  来人越过她到了孟眠冬身边,柔声问道:“眠冬,你午饭吃了什么?”  孟眠冬下意识地握住了闻燃的手,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吃了你早上做好的海鲜焗意大利面和奶油蘑菇浓汤。”  灼热的湿润自孟眠冬的掌心传了过来,闻燃明白面对气势汹汹的小姨,孟眠冬很害怕,很紧张。  但由隐约听到的对话来判断,孟眠冬已经拼了命地在努力拒绝了。  闻燃不禁用空暇的左手试探着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又问道:“你是将海鲜焗意大利面和奶油蘑菇浓汤热了再吃的么?”  “嗯。”孟眠冬乖巧地点了点头,完全没有觉得闻燃揉他的头发有什么不妥。  小姨见孟眠冬与闻燃将自己当做空气,忍不住暴怒道:“孟眠冬,你这次不帮我,以后,你就没有我这个小姨了。”  闻燃觉察到孟眠冬握着他的手指紧了些,第一次回握了孟眠冬的手。  孟眠冬吓得垂着头,露出一截孱弱的后颈,但依然没有松口。  闻燃打了电话给公寓的保安,随即回过身去,对小姨道:“请。”  小姨当然不肯走,最后还是被保安架走的。  孟眠冬像是受惊的小奶猫似的,好一阵才缓过来,仰起首来,望着闻燃笑道:“闻先生,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闻燃不愿意对孟眠冬撒谎,坦诚道:“段思晴出事了,我怕有人找你麻烦,就安排了保镖在公寓楼下值班。”  “对不起。”他慌乱地解释道,“我不是想监视你,亦不是想限制你。”  孟眠冬摇了摇头:“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还有,谢谢你,若是你没有及时出现,我也许已经答应小姨了,小姨要我求你让思晴无罪释放。”  闻燃正要开口,却听见孟眠冬道:“闻先生,拒绝自己不想做的事明明很简单,为什么对我来说,却那么困难,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闻燃霎时心疼得厉害,蹲下身去,同孟眠冬平视,继而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这只是你的弱点而已,你能认识到它,并努力战胜它,已经很棒了。”  孟眠冬脸上有了点血色,抿唇笑道:“那闻先生的弱点是什么?”  我的弱点是你。  闻燃这么想着,却不能这么回答,为了活跃气氛,做出一副自大傲慢的姿态:“我不在‘每个人’之中,怎么可能有弱点?”  孟眠冬难得玩笑道:“所以,闻先生不是人么?”  “对,我是全知全能的神。”闻燃说完,忍俊不禁。  孟眠冬亦笑开了怀,片刻后,才忽而意识到自己还握着闻燃的手。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握闻燃的手,也许……也许即使闻燃现在吻他,他都会欣然接受吧?  思及此,他登时红了脸,拼命地低下了头去,不看闻燃。  闻燃瞧着孟眠冬泛红的后颈以及从后襟处露出来的一点背脊,心里甜得好似打翻了一罐子蜜糖。  不,一罐子蜜糖不够,该是一吨的蜜糖才是。第16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15  两个保安将小姨架出公寓楼后,才松开手,没想到,小姨又要往里闯,便立刻将她拦住了。  小姨没办法,为了心头的一口恶气,朝着两个保安吐了几口唾沫子,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那该死的孟眠冬不给情面,她该怎么办才好?  女儿要是出不来,让她靠什么生活?  孟父与孟明春又不见踪影,她不得不去找孟凝夏。  孟凝夏念的高中是本市最好的一中,管得严,小姨谎称是孟凝夏的母亲,家中有急事,必须马上见到孟凝夏,门卫才放她进去。  她其实根本不知道孟凝夏在几班,仅仅记得孟凝夏同自己女儿是一个年级的。  她一个班一个班地往里看,幸好,没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孟凝夏。  孟凝夏正在上自习课,一见到她,便走出教室,低声问道:“思晴怎么样了?”  小姨满脸愁容,抹了抹眼泪:“没人帮思晴,思晴恐怕要坐牢了。”  孟凝夏与段思晴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关系不错,还曾很多次规劝段思晴不要再援/交,不要再想着怎么样从男性身上得到好处。她清楚一切的起源都是小姨,因而很同情段思晴,对于眼前的小姨,她实在是看不上眼,要是没有这样的母亲,段思晴必定不是现在的段思晴。  听了小姨的话,她叹了口气:“你来找我又有什么用?”  小姨哀求道:“你可以帮忙去求你爸爸、你大哥、你二哥么?”  孟凝夏为难地道:“我一听说思晴出事,就开始联系爸爸和大哥了,不过外地的工厂好像出事了,他们完全没空听我说话,至于二哥,他换电话号码了,我不知道他现在的电话号码是什么。”  小姨将方才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又求道:“你能跟我一起去么?”  孟凝夏稍稍吃了一惊:“那闻先生倒是有本事,没几天就把我那好哥哥的性格都改了。”  “我跟你一起去。”她说完,去教师办公室,向班主任请了假,便与小姨一起走了。  保安在公寓周围巡逻,小姨不便靠近,孟凝夏只能单独进去。  她趁着公寓有住户按指纹进入时,一道进去了。  闻燃、孟眠冬住在顶楼,但奇怪的是,顶楼的电梯按键却怎么都按不了。  她不得不给小姨发了微信:刚刚顶楼的电梯按键能按么?  小姨立刻回道:可以。  那说明不是电梯在短时间内坏了,就是闻燃让人修改了电梯的程序。  闻燃既然能让人修改电梯的程序,为什么不早点修改?  孟凝夏想了想,按下了顶楼下面一层的按键。  出了电梯后,她踩上了厚厚的羊毛地毯,去找楼梯,然而,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为了防范意外,例如火灾、地震,所有建筑都不可能不设置楼梯,但究竟在哪里?  她在楼层内转了一圈又一圈,看手机,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这时,小姨的微信来了:你这么久不下来,谈得很顺利吧? 第15章 如果恢复顺利,再过半个月便能拆去石膏了。  闻燃又想孟眠冬快些恢复,又想把孟眠冬困在自己身边,哪里都去不了。  孟眠冬见闻燃没有回答,以为闻燃不意愿,便闷头吃饭去了。  良久,他才听见闻燃答道:“好,我陪你去。”  孟眠冬想问闻燃自己是不是个累赘,耽误闻燃工作了,又恐惧闻燃做出的肯定的回答,因此沉默不语。  吃完饭,孟眠冬抢了碗过来洗,洗着洗着,突然委屈起来。  明明是闻燃要收留他的。  ——可又明明是自己哀求闻燃收留他的。  洗了碗,他回了房间去,拿出闻燃送给他的笔记本,看着综艺,但怎么也看不进去。  眼前的人晃来晃去,欢声笑语,却感染不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燃叩了叩门,道:“孟凝夏被困在楼下了,你要和我一起下去么?”  孟凝夏是他的亲妹妹,但他却顾不上问闻燃孟凝夏为什么会被困在下面,而是略显欢快地道:“我要和你一起下去。”  然后,他和闻燃把孟凝夏送到了楼下,再然后,他鬼使神差地用面颊蹭了蹭闻燃的手背。  闻燃的手背十分暖和。  闻燃将孟凝夏困在楼下的原因同他讲了,他左耳进右耳出,满心都是闻燃手背的温度以及触感。  上了楼,他洗过澡,便被闻燃抱上床去睡了。  或许是因为今天没睡几分钟的午觉的缘故,一沾上枕头,他便睡着了,一夜到天明。  醒来时,他看见了房门,才回忆起来昨天自己根本没有将门反锁,也没有将房间的灯全部打开,更没有换下睡衣,改穿外出的衣服。  这三件事是他住在闻燃的家后,每天必做的,但昨天他却是忘记了,或者他实际上是盼着闻燃对他做些什么的。  由于他相貌出众,从小学高年级起,便有人追求他,有男有女。  但他不像其他的孩子那么早熟,根本不明白所谓的谈恋爱是什么。  直到将近高中毕业,他才了解恋爱、上床的含义。  然而,因为初三时辛东海留下的阴影,他对于恋爱、上床一直很抗拒,特别是上床,被他认为是一件很恶心、很可怕的事。  因此,他从来没有对人产生过好感,也从来没有试着接受过追求他的人。  骇人的是,时间一长,他的所有追求者都和周围的人一样开始欺负他,驱使他。  这导致他根本不敢和任何人有进一步的交流,更遑论是谈恋爱、上床了。  但闻燃好像是不一样的,闻燃曾说过不需要自己和他上床作为报酬。  所以,闻燃是不想和他上床的。  所以,闻燃对于他是安全的。  可他似乎对于闻燃生出了好感,不然怎么会觉得被闻燃亲吻也没关系,怎么会愿意去牵闻燃的手,怎么会耳根发烫,怎么会觉得委屈?  显然下意识的行为均是出自他内心的意愿。  他患有迎合型人格障碍,但是他不是白痴,自己的心意当然清楚。  想到这,他登时面红耳赤,偏巧,这时候,闻燃来敲门了:“眠冬,你醒了么?”  他大着胆子道:“我醒了,门没有锁,闻先生,你进来吧。”  闻燃惊讶于孟眠冬主动让他进去,之前,每一次都是他自己问可以不可以进去的。  他走进房门,却见孟眠冬红着一张脸,改了称呼:“闻燃。”  ——那语调同现实世界的孟眠冬如出一辙。  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径直走到孟眠冬身边,低下身,并覆下了唇去。  紧接着,他猝然感觉到身下的孟眠冬害怕得战栗了起来,一双手不知所措地抓着被子。  “抱歉。”他直起身来,道,“我让陈溧陪你去复诊吧,抱歉。”  他一说完,就毫不犹豫地出去了。  没多久,孟眠冬听见了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闻燃方才明明吻了他,但四片唇瓣堪堪贴上,闻燃便松开了他。  闻燃是嫌弃他的吻技不好么,还是嫌弃他这个人?  对了,闻燃是不想和他上床的,当然也不想和他接吻。  那闻燃又为什么要吻他?  可是他却想和闻燃接吻,即使既害怕又紧张。  方才是他的初吻,他希望能被闻燃多吻一会儿。  许久后,他抚摸着自己的唇瓣,低喃着道:“闻燃走了……闻燃什么时候会回来?”第18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17  闻燃关上大门,转而靠在门上,暗骂自己沉不住气,强吻了孟眠冬,逼得孟眠冬害怕了,明明孟眠冬对他已经没有原先那么防备了,他却轻易地将一切毁于一旦了。  孟眠冬战栗不止,一双手抓着被子的模样历历在目,让闻燃又后悔又心疼。  是迎合型人格障碍的缘故,孟眠冬才不推开自己的吧?  但孟眠冬为什么不唤他“闻先生”,而改唤他为“闻燃”?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显然孟眠冬并不愿意被他亲吻。  他闭上双眼,烦躁地用手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背上抵着的大门里面是他的眠冬——不,还不是他的眠冬——仅仅是孟眠冬,里面的孟眠冬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可以想象,此刻,孟眠冬一定在被窝内瑟瑟发抖。  直如他所想,此刻的孟眠冬确实正在被窝内瑟瑟发抖。  孟眠冬蜷缩着身体,闭着双眼,用舌尖一点点地舔舐着昨日为了让自己冷静地面对小姨而在口腔黏膜咬出的破口。  那个破口经过一夜当然没有长好,隐隐作疼,就好像现在的自己一般。  如果闻燃是嫌弃他的吻技,他还能拼命地练习,直到闻燃满意为止。  ——然而,他要和谁去练习呢?除了闻燃,他压根不想和任何人接吻。  如果闻燃是嫌弃他这个人,他是不是还是放弃为好?  不然又能怎么样呢?  ——对了,有人向闻燃介绍相亲对象了。  自己对于闻燃是多余的存在。  自己平白占用着闻燃的住处,占用着闻燃的温柔,甚至还要闻燃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  自己应该早点好起来,早点去赚钱,把欠了闻燃的钱如数还给闻燃。  虽然闻燃必定不会将这些钱放在眼里,但那是他答应了闻燃要还给闻燃的,也关乎于他的尊严。  在他的思绪百转千回的时候,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传入了他耳中。  他登地坐起身来,从床上下来,坐到了轮椅上,自己推着轮椅出了房间去,兴奋地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却是陈溧——闻燃的助理陈溧,而不是闻燃本人。  他抬起头来,望着陈溧问道:“闻燃……闻先生很忙么?”  陈溧不答,而是道:“闻先生让我带你去医院复诊。”  “好的,麻烦你稍等。”孟眠冬回了房间去,将衣服穿妥,又去洗漱了一番,才同陈溧出门。  刷牙时,有一丝丝的殷红混在水中,是那个破口在流血。  ——幸好,闻燃没有和我深吻,血好脏。  孟眠冬这么想着,忽而笑了出来,引得陈溧问道:“有什么好事发生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孟眠冬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他的人生恐怕不会有任何的好事发生。  他被陈溧推着下了楼,到了车子前。  陈溧正要抱着孟眠冬上车,却见他的手臂一附上孟眠冬的身体,孟眠冬霎时脸色发白,身体打颤,他不禁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不过很害怕而已,只不过不想让陈溧靠近而已。  孟眠冬拨开陈溧的手,自己勉力上了车去,又由陈溧把轮椅收在了后备箱,才驱车前往医院。  骨头恢复得很好,医生叮嘱他过一个星期再过来复诊,便扬声道:“下一位。”  他又被陈溧带回了闻燃的住处,他一进门,就坐在了沙发上。  坐在沙发上,他就能看见门口的情形了。  今天闻燃并没有提前准备好午饭,所以闻燃会回来为他做午饭么?  他满怀期待,等到十一点半的时候,门开了,进来的又是陈溧。  陈溧将一桌子的菜放在茶几上,方便孟眠冬食用,还说了不少话。  孟眠冬其实没有在听,似乎是这些菜是闻先生特意让某某五星级酒店准备的,你快些趁热吃吧之类的。  然后,陈溧便出去了。  孟眠冬望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色,没有动筷子的兴致,反而睡了过去。  他梦见了母亲,他同母亲道,自己有喜欢的人了,母亲则鼓励他要勇敢地追求,梦里的他答应了。  但等他醒来,他却明确地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了,自己失恋了。  第一次尝到失恋的味道,苦涩得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面前的菜已经凉透了,过了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来的又不是闻燃。  陈溧看见原封不动的菜,询问道:“不符合你的口味么?”  孟眠冬淡淡地道:“不,我只是不饿而已。” 第17章 闻燃沉思良久,再也按捺不住,上了楼去。  他叩了叩门,又拨通了孟眠冬的电话号码。  过了一会儿,电话被接了起来,那头的孟眠冬哑声道:“闻先生……”  闻燃故作镇定地道:“我在门口,我可以进去么?”  孟眠冬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这本来就是你的家,我仅仅是借住在这儿的。”  孟眠冬的回复让闻燃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半晌,电磁波又送来了孟眠冬略微颤抖的嗓音:“进来。”  闻燃犹豫须臾,到底还是开门进去了。  门一开,他看见孟眠冬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朝着他笑道:“闻先生,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这四个字从唇齿中吐出来,牵扯出了难以估量的酸涩,闻燃站在门口,不敢再靠近,柔声道,“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孟眠冬矢口拒绝:“我不要去医院。”  闻燃欣慰于孟眠冬能坚定地拒绝了,但又心疼孟眠冬不爱惜身体。  他望住了孟眠冬,重复道:“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为什么闻燃分明已经讨厌自己了,连靠近不愿意靠近了,还要来关心自己?  孟眠冬登时委屈地哭了出来,为了不让闻燃发现,他侧过了头去。  今天是阴天,洒入客厅的光线不足以使闻燃窥见孟眠冬在流泪。  闻燃苦思着该怎么办才好?最终却认识到自己束手无策。  他舍不得强迫孟眠冬,只能同孟眠冬僵持着。  僵持了一阵子,刘阿姨忽而从厨房探出头来,问道:“闻先生,你要留下来吃午饭么?”  “谢谢,不用了,我这就走了,你帮我照顾好眠冬。”闻燃最终决定先行离开。  他刚转过身,竟然有一声巨响在耳侧炸了开来,紧接着,他听见了孟眠冬的哀求声:“别走……”  这次让闻燃走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闻燃。  孟眠冬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慕,本能地想要去追闻燃,没想到,竟是一不小心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闻燃见状,呼吸停滞,大步走到孟眠冬身边,将孟眠冬抱回沙发上,又后退了几步,才道:“疼么?”  “不疼。”孟眠冬擦了擦眼泪,继而凝视着闻燃,大着胆子道,“闻先生,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闻燃试着走近了些,下一瞬,孟眠冬居然伸手圈住了他的腰身,并讨好地蹭了蹭他的心口,道:“不要丢下我。”  “好,我不丢下你。”眼前的孟眠冬依然在发抖,闻燃不清楚孟眠冬对于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他不敢贸然碰触孟眠冬,任由孟眠冬抱着,问道:“为什么要哭?”  孟眠冬坦白地道:“因为我以为你讨厌我了。”  “我永远不会讨厌你。”闻燃抽了纸巾来,递给孟眠冬,“所以不要再哭了。”  “嗯。”孟眠冬接过纸巾,却哭得越发凶了,随即放声大哭。  他在哭泣中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卑鄙地在用哭泣博取闻燃的同情,不然,闻燃走了怎么办?  他听见闻燃在哄他,但却止不住眼泪。  如果他一直哭下去,闻燃会一直耐心地哄下去么?  过了许久,他才以红通通的双眼仰望着闻燃道:“你现在讨厌我了么?”  闻燃温柔地道:“不讨厌,我说过了我永远不会讨厌你。”  “谢谢你。”孟眠冬得寸进尺地道,“你抱我去洗脸好么?”  闻燃方要将孟眠冬抱到旁边的轮椅上,孟眠冬却是道:“我不要坐轮椅,你抱我过去。”  闻燃怔了怔,将孟眠冬打横抱起后,孟眠冬立刻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他将孟眠冬抱到洗漱台前,扶住孟眠冬的腰身,好让孟眠冬洗脸。  孟眠冬洗过脸,听到闻燃问道:“你为什么这几天要暴饮暴食?明明吃完会吐。”  孟眠冬理所应当地道:“因为你会希望我多吃一些。”  说完,他在心里暗暗地补充道:其实更重要的是卑鄙的我想引起你的注意。第20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19  闻燃严肃地道:“我并不希望你吃到吐。”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暴饮暴食了。”孟眠冬乖巧地道,“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本来就没有责怪你。”闻燃突然觉得孟眠冬的嗓音绵绵软软的,含着饮泣过后的沙哑,不像是想向他求得原谅,而像是在撒娇。  是错觉么?  未待他想明白,孟眠冬发现自己的涕泪有些许沾染上了闻燃心口的西装以及衬衫上了,一边慌忙拿了自己洗脸的毛巾沾湿了来擦,一边拼命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闻先生,你不要讨厌我……”  闻燃按住孟眠冬的手,又猛然松开,继而摇头道:“我不讨厌你,不要紧的,沾上了一点点而已。”  “可是……可是……很脏……”就像那天晚上被自己弄脏的内裤一样很脏。  孟眠冬不肯停手,将所有的涕泪擦拭干净,才将毛巾一扔。  闻燃穿着的衬衫被润湿后,几近透明,从中能窥见一点点的肌肤的纹理。  孟眠冬登时心如擂鼓,想要偏过头去,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他又勾住了闻燃的脖颈,软声道:“抱我出去吧。”  闻燃将孟眠冬抱到了沙发上,刚要去给陈溧打个电话,陡然脚步一滞,却原来是西装下摆被揪住了。  孟眠冬一手抱着一只棕熊抱枕,一手揪住了闻燃的西装下摆,从抱枕后面露出一双哭得通红的双眼来:“不要走。”  “我不走,我只是想打个电话。”闻燃索性坐了下来,拨通陈溧的电话:“今天下午的会议取消,叮嘱你盯紧的事,倘若有进展,你记得随时向我汇报。”  闻燃挂断了电话,苦笑道:“你之前不是说过四七、五七都要让陈溧陪么?我以为你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脸上的苦笑随即转作了郑重,他望着孟眠冬道:“强吻了你,我很抱歉,当时你很害怕吧?”  “其实……”孟眠冬欲言又止,他当时确实很害怕,但并不是抗拒闻燃的吻,而是本能地害怕与人发生亲密接触。  闻燃的唇瓣一覆上他的唇瓣,便撤去了,然后,闻燃向他道了歉,再然后,闻燃说要让陈溧陪他去复诊,末了,闻燃将他遗弃了,他孤零零地被留在了房间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所以,闻燃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吻了他?  “我……”孟眠冬的身体下意识地颤抖起来。  “我不该提及的,别怕。”闻燃说着,站起身来,想要坐得离孟眠冬远一些。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孟眠冬居然胡乱地扯住了他的领带,而后吻上了他的唇瓣。  他满脸错愕地任由孟眠冬亲吻,孟眠冬得不到闻燃的回应,便失望地退却了。  孟眠冬习惯性地以齿尖碾了下那个堪堪长好的破口,尽管整个人颤抖得好似要把骨架散了去,低垂着头,但他依然执意要从闻燃那问出答案来:“你上次吻了我,但马上就松开了我,是嫌弃我吻技不好,还是嫌弃我这个人?”  闻燃是他的初恋,即便是失恋,他都希望能得到闻燃明确的答案。  闻燃更为错愕了,由孟眠冬这一席话判断,难道孟眠冬喜欢着自己?  听不见闻燃的回答,孟眠冬急切地道:“如果你是嫌弃我吻技不好,我会好好练习的……虽然……虽然我不想同别人接吻……但我自己一个人也会好好练习的……”  自己一个人怎么练习吻技?  “我和你一起练习吧。”闻燃挑起了孟眠冬的下颌,并将孟眠冬揽到怀中,覆下了唇去。  孟眠冬依旧在颤抖,让闻燃顿觉孟眠冬是被自己欺负了,但孟眠冬的双手却抱住了自己的腰身不放。  闻燃以舌尖轻轻地试探性地扫过孟眠冬的唇缝,那唇缝无一丝松懈,同时怀中的孟眠冬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他实在不忍心,转而吻了吻孟眠冬的眉心,便作罢了。  孟眠冬睁开双眼来,道:“因为辛叔叔的缘故,我很害怕与人亲近,而不是不想和你接吻,你可以命令我,这样我就会松开唇齿了。”  闻言,闻燃又心疼又吃惊,孟眠冬竟然让自己利用他的迎合型人格障碍来接吻。  “没关系。”孟眠冬微笑着道,“没关系的,因为是你,所以没关系的。”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便是治愈孟眠冬的迎合型人格障碍,又怎么能反过来加以利用?  孟眠冬毫不在意,甚至微笑着说出来,令闻燃心疼得无以复加。  闻燃以手指梳理着孟眠冬微长的头发,柔声道:“我们慢慢来,我会让你习惯我的亲近的。”  “嗯。”孟眠冬用侧颊蹭了蹭闻燃的掌心,“我希望有一天能好好地和你接吻。”再和你上床。  闻燃掌心灼热,而后忐忑地确认道:“你喜欢我么?”  孟眠冬害羞地点头道:“闻先……闻燃,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闻燃轻柔地吻着孟眠冬红肿的眼帘道,“眠冬,我们来谈恋爱吧。”  孟眠冬激动地抱紧了闻燃的腰身,眉开眼笑地道:“我想和你谈恋爱,但我没有谈过恋爱,你会不会嫌弃我什么都不懂?”  在现实世界中,闻燃的初恋对象就是孟眠冬,孟眠冬亦然,所以,现在孟眠冬是要二度与他初恋了么?  “那我就是你的初恋了,我开心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嫌弃你?”闻燃眉眼含笑,又听见孟眠冬怯生生地道:“其实之前那个吻是我的初吻。”  闻燃当然知道那个吻是孟眠冬的初吻,但由孟眠冬亲口说来,听着更为让他欢喜,忍不住在孟眠冬唇上啄吻了一下。  孟眠冬登时红了脸,他一向只会按别人的要求行事,以乞求别人的认同,而不会展现出自己真实的内心,极少像今天这样,向另一个人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  这大抵是出自迎合型人格障碍,那时被闻燃丢弃在房间中,他曾迷茫过闻燃为什么愿意带他回家,但现在一细想是出于这个病症吧?因为当时他的母亲过世,他又当着闻燃的面被哥哥欺负了,从而引发了闻燃的同情心。  所以,他应该感谢迎合型人格障碍么?  可是,闻燃这段时间来,一直在鼓励他,引导他认识自己存在的价值,而不是凡事只要对方大声地命令便要遵从。  所以,他应该努力地治愈迎合型人格障碍才对吧?为了闻燃,也为了自己。  思及此,他问出了长久以来的疑惑:“你愿意带我回家是因为同情我么?”  闻燃否认道:“不是,我愿意带你回家是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不是同情,我并不是那么善良的人,绝不可能因为同情带一个陌生人回家。”  一见钟情是他一早就想好的说辞,只有一见钟情,才能将他所有的行为合理化。  孟眠冬奇怪地道:“你既然对我一见钟情,为什么说不想和我上床?”  闻燃解释道:“当时你要我带你逃离孟家,作为报酬,你可以勉强自己和我上床,但我却不希望你和我上床只是报酬而已……” 第19章 他的身体本能地不敢与闻燃共处于一个私密的地方。  闻燃见状,心中了然,只能将孟眠冬抱到了沙发上。  而后,他用热毛巾来为孟眠冬擦脸,擦过脸后,孟眠冬又半蒙上了塑料袋。  闻燃低声问道:“你这几天来,一直是这么做的么?”  “嗯,这样就不会弄脏别的地方了。”孟眠冬一派天真地道,“我是不是很聪明?”  闻燃知道孟眠冬不是在苦中作乐,而是实心实意地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尽管由他看来,半蒙着塑料袋的孟眠冬令人心如刀绞。  紧接着,他耳侧突然响起了孟眠冬的催促:“你为什么不快点去将衣服换掉?”  穿着沾有呕吐物的衣服当然不适,但他却没有半点觉得恶心,便也不急着换,而是道:“你把塑料袋拿下来,我就去换衣服好不好?”  “我……”孟眠冬脸上满是迟疑。  闻燃忽而意识到这番话与要挟无异,不该这么说,当即站起身来道:“我去换衣服。”  孟眠冬补充道:“你再洗个澡吧,很脏的,一定要洗。”  “不脏的。”闻燃抬手抚了下孟眠冬的眼帘,“到你睡午觉的时间了,而且你也累了,快睡吧,等刘阿姨换好床单、被套了,我会把你抱回你自己的房间的。”  被闻燃的温柔包围着,孟眠冬满心歉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合上了双眼去。  闻燃到底还是按着孟眠冬的意愿,去洗过澡,换好家居服,才回到孟眠冬身边,这时,床单、被套都已经换好了,孟眠冬没有睡着,但是在努力地装睡,他也不戳破,而是抱起孟眠冬,进了房间去。  他将孟眠冬放在床上,然而搬了把椅子,又拿了本书来。  片刻后,孟眠冬忍不住伸长了手,勾了下闻燃的尾指。  闻燃低下头去,在孟眠冬的尾指上落下一个吻,才任由孟眠冬羞怯地收回了手去。  在孟眠冬被心因性呕吐折磨着的时候,孟凝夏亦是焦头烂额。  她成绩优异,长期在年级段前三,受到各科老师的器重。  她和另一个男同学常常轮流第二、第三,但同班的一个女同学王芸却从高一开学起便稳居第一。  她在学习成绩上十分有好胜心,每天晚上做梦都是自己考上了年级段第一,就这么梦了二年多。  她一直拼命地学习,读书期间四五点便已坐在教室了。  但这学期的期中考她还是没考到年级段第一,更令她不甘心的是她同第一名的王芸总分仅仅差了一分。  期中考之后便是月考,老师们还没改好卷子,午饭时间,办公室空无一人,门虚掩着,卷子摊在办公桌上。  她为了节约时间,一向都是吃饼干、面包的。  教室里仅仅她一个人,她一边做着数学题,一边吃着饼干,心里陡然窜出一个念头:把她答案改掉就可以了,现在办公室里肯定没有人。  这个念头实在压不下去,她挣扎间,双脚已走到了办公室前,办公室里果然没有人。  她走进办公室,最近的数学老师桌上正摊着数学试卷,她颤着手,找出王芸的数学试卷,将其中一道题的答案从“0”改成了“10”。  这道题价值五分。  她放下水笔,背后已泌出了一层汗,佯作镇定地走出办公室,被东北风一吹,整个人顿时冷得瑟瑟发抖。  她回到教室,继续做题,心中是做了坏事后的心虚,但又含着一点快意。  一天后班主任公布了月考成绩,她终于得到了年级段第一,讽刺的是她只比第二的王芸多了四分,如果她不改答案,那么年级段第一又不会是她的。  她受到了班主任的称赞,同学们也分外吃惊她竟然能超过王芸,获得年级段第一。  她沉溺在虚假的满足中,有一天,一个男同学经过她的课桌旁,目不斜视地道:“我看见了。”  “你看见了什么?”她有些不确定,毕竟她谨慎地察看了周边环境,当时根本没有除了她之外的第二个人。  男同学没有回答她,第二天,她收到了一张纸条:我看见你那天中午进了办公室,改了卷子,那张卷子是王芸的吧?我还看见王芸去和数学老师说她的卷子被改过了,那一题她记得很清楚,她写的答案是“0”,而不是“10”,而且那道题太简单了,全年级段错误率不到10%,王芸不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那道题确实太简单了,但当时孟凝夏完全没有时间思考,从“0”改到“10”是她一眼看过去最容易改的答案了。  第三天,她又收到了纸条:我看见了。做我的女朋友吧。  第四天,她收到的纸条是:我看见了。中午我们接吻吧。  中午,她被迫和那个男同学接吻了,那个吻是她的初吻。  第五天,恰巧是星期五,这星期放假,放学时,纸条被塞进了她的掌心,内容是:我看见了。和我上床。  如果窜改王芸答案的事情被曝光,她便再也不是众人眼中的优等生了,年级段第一的光环反而会成为她的枷锁、罪证;如果顺从了那个男同学,那么她将被逼失身。  该怎么办才好?第23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22  孟凝夏左思右想,回了家,坐立不安。  父亲和大哥还没有回家,但有佣人以及管家在,偌大的孟宅也算有些人气。  定下的时间是晚上的七点半,地点是市区的一家豪华五星级酒店。  那个男同学据说家里很穷,显然他不但想与她上床,连房费都想由她来出。  她是被娇宠着长大的,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恨得牙痒痒,可惜,捉不住对方的小辫子。  唯一能够商量的段思晴又还在拘留所,等待开庭。  不过,对段思晴来说,上床算不了什么吧?但她不同,首先,她得是一件完美的商品,才能嫁入豪门——这是父亲从小教育她的;其次,她不想跟一个人渣上床。  所以,该怎么办才好?  手机猝然发出了一阵轻柔的铃声,吓得她猛然颤抖了一下,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果然是那个男同学的名字——周宇。  这个号码是在周宇威胁她交往之后,强行储存的,又天天检查,不然,她根本不想存一个人渣的号码。  她心烦意乱,索性把手机静音了。  这时,佣人来请她用晚饭,她便去了。  等她心不在焉地吃完晚饭,时间刚刚过了七点。  还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如果她没有出现在酒店,她窜改王芸成绩的事情将会被曝光,而后她将会沦为全校师生的笑柄,父亲、大哥、二哥也会知道。  父亲脾气不好,虽然没怎么打过她,寥寥几次皆在高中之前,但父亲每次都把她打得鼻血流淌不止,以致于直到现在,她每个月,甚至于每个星期,还会突然流鼻血。父亲要是知道她做了这么丢脸的事,恐怕会把她打死吧?大哥待她一般,有时候心情好了,才会有当哥哥的模样。大哥大抵和父亲一样,会觉得她丢脸,但不会动手;至于二哥,肯定会很开心吧,毕竟她从初二起只要是在别人那受了气,都会拿二哥当出气筒。其实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因为小时候只有二哥和妈妈会把她抱在怀里哄她,她一度非常喜欢二哥,但最后,她还是为了转嫁各种负面情绪,而同其他人一般欺负起了二哥,归根结底是二哥太好欺负了吧?  孟家距离酒店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倘若要接受胁迫,她必须马上出发。  该怎么办?  她忽而起了一个念头:杀了周宇。  这个念头一起来,便被她压下了,不能杀人,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杀人,杀人不过是毁人,再自毁而已,她可不会像段思晴那么冲动、愚蠢。  听说段思晴杀人未遂的时候,她理解段思晴的动机,但并不赞同段思晴的行为。  杀人固然是最好的泄愤方式,但所有的流言蜚语,所有的网络暴力都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淡化,杀人未遂却会留下前科。  她才不会愚蠢到杀人。  可即使她这次满足了周宇的要求,周宇的胃口定然会被养大,接下来,更不好对付。  她迟疑不决,还是去了酒店,抵达酒店的时间是七点二十八,再过两分钟,便到时间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伫立在原地。  她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及时止损,自己去向班主任承认她窜改了王芸的数学成绩,并向王芸道歉,这么做应当不会被开除,但会被处以警告,或留校察看。假若这么做,她还可以去报警,让那个人渣遭受惩罚;第二,去和那个人渣上床。  该怎么选择才是最好的?  她眼睁睁地看着秒钟划过十二,脚步沉重地提不起来。  ——时间到了。  她闭了闭眼,最终拿出手机,颤着手准备拨打班主任的电话。  忽然,有一把声音道:“孟凝夏,你需要我的帮助么?”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坐在酒店大堂内的沙发上喝着咖啡,姿势优雅,但看向她的神态却满是居高临下的傲慢。  ——是闻燃,是带走了她二哥的闻燃。  父亲一直为她筹划着商业联姻,最佳的选择便是闻燃。  父亲曾经问过她,觉得闻燃怎么样?她当时没有见过闻燃,但也从电视、杂志上见识过闻燃的风采,不由心生倾慕。  但而今闻燃是她二哥的了,这么没有眼光的货色,她才不屑于去抢。  更何况,闻燃还同二哥合谋,把她一个人关在空空荡荡的一层楼里,实在可恨。  眼前的闻燃故意在酒店喝咖啡,又同她搭话,摆明了清楚她遭遇了什么事,又或者这根本是闻燃所设的陷阱?  可事到如今,她又能怎么办?她不得不走到闻燃面前,哀求道:“闻先生,请你帮我。”  闻燃呷了一口咖啡,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母亲的遗言是什么?”  孟凝夏答道:“妈妈的遗言是要二哥学会爱惜自己,不要再被别人欺负了。”  闻燃明白孟凝夏没必要,也不敢撒谎,不置可否地道:“你走吧。”  孟凝夏吃了一惊:“你愿意帮我了?”  “对你来说你母亲的遗言远远比不上你的前程,不能等价交换,但对我来说,却很重要,足够交换你的前程了。”闻燃淡淡地道,“周宇常常和本地的小混混们混在一起,上星期在一次群架中,把人打进了医院,过一会儿,警察就会来抓他了,等他放出来,你早就高中毕业了。”  孟凝夏没胆量得罪闻燃,也不问是不是闻燃设的陷阱,谢过闻燃便走了。  闻燃叫住了她:“你太过情绪化,自尊心太高,继承了你父亲大半的脾气,当不了一个好妹妹,我希望你今后不要再出现在眠冬面前了。”  孟凝夏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滞,一转眼便出了酒店。  闻燃方才从孟凝夏眼中窥见了质疑,他心下了然,孟凝夏必定是怀疑一切都是他所为了,但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派人观察孟凝夏而已,所有的一切都是源自孟凝夏的自尊心,她要不是自尊心太高,根本不会一时鬼迷心窍,窜改了王芸的成绩,更不会被周宇看见。  孟凝夏对孟眠冬态度恶劣,爱答不理,但也曾在孟眠冬身后追着叫二哥,要二哥抱,到孟凝夏初二为止,孟凝夏都是孟眠冬除了孟母之外,最重要的人。  故而,闻燃决定就此放过孟凝夏,只要孟凝夏不再出现在孟眠冬面前。  眠冬……  思及孟眠冬,闻燃当即放下咖啡杯,走出酒店,驱车回家。  在他走出酒店五分钟后,警察从酒店抓走了周宇。  他回到家,一开门,便看见孟眠冬缩在沙发上,望住了他道:“闻燃,你回来了呀。” 第21章 闻燃带着孟眠冬吃过早饭,刚到医院,孟眠冬又吐了一回。  休息了一会儿,孟眠冬去照了x光片,确认骨头恢复良好之后,医生终于为孟眠冬拆去了石膏。  孟眠冬已许久没有自己走路了,石膏被拆去后,由闻燃扶着,才小心谨慎地踩下了右脚,再接着是左脚。  双脚落地的感觉不自然到甚至有些诡异,他下意识地抱住了闻燃,撒娇道:“闻燃,抱我。”  这医院地上没有铺地毯,闻燃生怕孟眠冬有闪失,当即将孟眠冬抱了起来。  孟眠冬乖巧地藏在闻燃怀里,蹭了又蹭,忍不住地想着倘若晚点拆石膏该有多好。  等回了家,闻燃却马上将孟眠冬放下了,并扶住孟眠冬道:“试着走走看吧。”  孟眠冬猝不及防,可怜兮兮地道:“闻燃……”  闻燃吻了吻孟眠冬的额头:“眠冬,我会好好扶住你的,地上也铺着地毯,没事的。”  孟眠冬忽觉自己太爱冲着闻燃撒娇了,明明以前,他即使被父亲用烟头烫伤皮肤都不敢表露出半点委屈。  “嗯。”他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闻燃扶着孟眠冬在家中走了一圈,孟眠冬还是稍微有些不适应。  过了一会儿,闻燃试着放开手,让孟眠冬自己走,孟眠冬走得稍微有些摇晃,显然左脚的力量还不足以支撑身体。  ——踝关节骨折本身就是骨科当中最难痊愈的骨折之一。  “我们慢慢来吧。”闻燃把孟眠冬抱到沙发上,问道,“我可以把你的袜子脱掉么?”  孟眠冬脸色绯红,咬了咬唇瓣:“可以。”  闻燃便将孟眠冬的棉袜脱掉了,露出来的一双脚踝白皙细瘦,骨骼分明,经过短短不到十分钟的行走,左脚脚踝竟然明显肿胀了,较右脚脚踝大上了一圈。  闻燃见状,心疼不已,又问孟眠冬:“我可以吻一下么?”  孟眠冬颤声道:“可……可以。”  闻燃低下首,轻柔地覆下唇去,一触即退。  孟眠冬的双脚很少暴露出来,更遑论是被亲吻了,顿时又紧张又害怕。  “抱歉。”闻燃为孟眠冬将棉袜穿上,又安抚地轻拍着孟眠冬的背脊道,“刚刚走了这么多路,疼么?”  孟眠冬定了定神:“只有一点点的疼,还有一点点的酸,更多的是不习惯。”  左侧第三根肋骨所处的位置太过私密,闻燃怕吓着孟眠冬,仅仅出声问道:“那左侧第三根肋骨疼么?”  孟眠冬摇了摇头道:“早就已经不疼了。”  “早就已经不疼了,所以一开始很疼么?”见孟眠冬默认,闻燃不禁轻声斥责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吃了药就不疼了。”  “其实也不是很疼。”孟眠冬辩解道,“而且……而且我当时很怕你。”  闻燃故意做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怕我把你吃掉么?”  “吃掉……”孟眠冬脸上还没有褪去的绯红更浓郁了些,“我期待着有一天能被你吃掉。”  闻燃忍俊不禁地一点孟眠冬的脑门:“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呢?”  孟眠冬一派天真烂漫地道:“在想被你吃掉。”  眼前的孟眠冬明明连被自己亲吻脚踝,都会不住颤抖,居然出言撩拨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  闻燃受到了引诱,附到孟眠冬耳侧,暗哑着声音道:“让我隔着衣服吻你好么?”  孟眠冬本能地恐惧起来,他拼命地命令自己不要颤抖,片刻后,应允道:“好吧。”  而后,为了方便闻燃亲吻,他亲手剥下了身上厚厚的羽绒服。  闻燃扣住孟眠冬的侧腰,压下身去,隔着加绒的衬衫,一点一点地亲吻,未多久,孟眠冬已然颤抖得不成样子。  他实在不忍心,便直起身来,又把孟眠冬抱了起来,让孟眠冬靠在棕熊抱枕上。  孟眠冬平复着呼吸与心跳,良久,主动握了闻燃的手道:“明天继续吧。”  “你不用勉强自己。”闻燃站起身,问孟眠冬,“饿了吧?我去做午饭。”  ——俩人互相表白了心意后,家政刘阿姨已被闻燃改派到公司去了,仅会在星期一、星期四过来打扫卫生,偶尔闻燃没空回家做饭的时候,也会拜托刘阿姨为孟眠冬做饭。  孟眠冬不能吃油腻的,容易呕吐,闻燃便炒了番茄肉酱意大利面,又煮了南瓜奶油浓汤。  他堪堪将南瓜奶油浓汤放下,腰身便被孟眠冬从身后圈住了。  孟眠冬靠在闻燃的肩胛骨上,半闭着双眼:“你今天不去上班么?”  闻燃回过头去,凝视着孟眠冬道:“我今天不去上班,陪着你好不好?”  他这么说完,系统001忍不住提醒道:“闻先生,你不是还有个会议要开么?”  闻燃在脑中回道:“我会让陈溧改期的,你不要突然冒出来,打扰到我和眠冬了。”  回完,他便将系统001暂时关掉了。  然后,他听见孟眠冬讷讷道:“不会耽误你工作么?”  “不会。”闻燃自我吐槽道,“我就是混吃混喝的富二代,哪里有这么多工作要做。”  如果闻燃是混吃混喝的富二代,父亲和哥哥就不会这么忌惮闻燃了,他亦不可能从辛叔叔手中逃脱,他会被父亲和哥哥送到辛叔叔床上,还会被送到别人的床上,要是有人愿意娶他,并且出价合适,他或许会被迫出嫁。  孟眠冬这样想着,雀跃地道:“那你今天陪我,明天去上班好么?”  闻燃一口答应了:“好。”  孟眠冬满足地一笑,便松开闻燃,手撑着桌面,慢慢地坐了下来。  俩人吃过午饭,闻燃打了电话给陈溧,让陈溧将会议改到明天,之后便开始回复邮件,而孟眠冬则在一旁学习。  过了一个小时,闻燃忙完了,吻着孟眠冬的脸颊道:“还好么?”  孟眠冬苦着脸道:“不太好。”  他抓过闻燃的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道:“里面已经翻腾起来了。”  肚子似乎已然习惯闻燃的触摸了,并没有初次被碰到时那么敏感了。  闻燃听了这话,旋即抱起孟眠冬去了卫生间。  孟眠冬跪在马桶前,将胃袋中所有的食物都吐出来后,才舒服些。  他的喉咙被胃酸刺激到了,一被牵动便会发疼,他忍着疼痛漱过口后,正自责着自己的这副身体太过没用了,却听见闻燃夸奖道:“隔了一个小时才吐,已经比昨天好多了,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  孟眠冬霎时眼眶泛红,流泻出来的眼波竟是蕴着绮色,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闻燃的喉结动了动,但他到底没对孟眠冬做什么,仅仅浸湿了毛巾,为孟眠冬擦了擦脸。  吐了一回,加之到了午睡时间,孟眠冬不由有些犯困,闻燃想将他抱回房间睡午觉,他却执意要在沙发上,枕着闻燃的腿睡。  在孟眠冬睡着后,闻燃拿起手机,随手打开了一个新闻app,在财经新闻中,最新的一条新闻是一程地产破产清算,预计负债高达百亿。  一程地产原本是程家的产业,因为程家经营不善,落到了孟家手中,孟家占百分之八十二的股份。  一程地产破产清算的导火线是由于工程质量问题而导致的楼层坍塌,这件事原本已经压下来了,并且已经赔偿完毕,只有业主以及周边的居民知道,但在闻燃的操控下,却是闹得举国皆知,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地产公司在一夜间出了名,虽然是恶名。  即便孟家父子降了十分之一的房价,为了安全,再也无人问津一程地产开发的小区,此举反而激得本来就不满的业主纷纷要求退房。  一程地产还欠了承包商的款项,一般而言,款项本该等工程完成交付后再行支付,由于承包商是长期合作单位,完成交付后见数月内支付亦是常见,但承包商见情况不妙,工程进行到一半,便停了工,天天催债,未果后,转而将一程地产告上了法院。  孟家拿不出这么一大笔资金,又找不到人愿意融资,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一程地产破产清算。  孟家父子最近不在本市,便是忙着一程地产的事。  闻燃估摸着一程地产的财产全部折算后,应当足够抵债了,而孟家父子想来也快回本市了。  他放下手机,用手指梳理着孟眠冬的发丝,暗道:希望他们不要伤害到眠冬。  孟眠冬睡得正熟,却本能地以额头蹭了蹭闻燃的掌心,继而含含糊糊地道:“闻燃,闻燃,我很喜欢你,我想被你吃掉。”  面对连睡觉都不忘撩拨自己的孟眠冬,闻燃着实是哭笑不得,又不能真的把孟眠冬吃掉,只能低下头去舔舐着孟眠冬柔软的耳根,放狠话道:“你等着。”第26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25  次日, 闻燃本来就安排了三场会议,加上昨天让陈溧改期的那一场, 足足有四场。  一场安排在早上十点, 两场安排在下午一点半以及四点, 余下的一场则安排在了晚上七点。  闻燃早上出门为孟眠冬去买了豆花、饭团,又回了家去, 叩了叩孟眠冬的房门,得到允许后, 才推门而入。  孟眠冬还没有睡醒,睡眼朦胧着, 躺在床上, 却下意识地向着闻燃展开了双手。  因为一夜的睡眠,他身上的睡衣已有些凌乱了,全部的左侧锁骨以及一点左肩从其中泄露了出来, 透过窗帘洒进来的晨光微弱地伏在上面, 使得肌理展现出绸缎般的质感。  闻燃猛然偏过头去, 却听见孟眠冬软软糯糯地唤道:“闻燃。”  他又甜蜜又无奈,仍是走到了孟眠冬床前。  孟眠冬当即坐起身来, 将他抱住了,一张脸埋在他的腰腹,打着哈欠:“我好困。”  现在的姿势下, 左侧的锁骨隐没了大半,但左肩却是连带着后颈整个暴露了出来,甚至还有小半的蝴蝶骨。  他想着是否应该为孟眠冬买一身高领的睡衣时, 后颈突然被孟眠冬伸手勾住了,未待他反应过来,孟眠冬的唇瓣已贴了上来。  孟眠冬动作生涩,辗转着吻了片刻,又大着胆子舔舐了下闻燃的唇角。  亲吻中,孟眠冬的睡衣被他自己蹭上去了些,一段后腰旋即毫无遮掩地映入了闻燃眼中。  闻燃心生悸动,生怕吓着孟眠冬,阖了阖眼,全然不敢对孟眠冬做什么,仅仅在孟眠冬撤去唇瓣后道:“起来吃早饭好不好?等吃完了再睡,不然我没办法安心上班。”  “不要吃早饭……我好困……”孟眠冬清楚闻燃是害怕自己呕吐,才要等他吃完了再去上班,所以,他撒了一会儿娇,还是乖乖地起床了。  他摇摇晃晃着去了卫生间,洗漱完毕,坐到餐桌前,刚喝了一口豆花,便听到闻燃问道:“你昨天睡得很晚么?”  “再过一个星期,我就要回学校考试了,我急着临时抱佛脚。”孟眠冬说完,当即生出了将要离别的伤感来,闻燃亦然。  闻燃压下伤感,柔声道:“我记得你的成绩不错,即使这一个多月没有上课,也肯定不会挂科的。”  孟眠冬凝望着闻燃,认真地道:“爸爸说我除了成绩,就没有什么价值了,我不能够失去我唯一的价值,我想要拿到一等奖学金。”  是了,对于孟父来说,孟眠冬的成绩是孟父拿来炫耀的谈资,因而,一旦孟眠冬出现失误,孟父必定会惩罚孟眠冬,譬如,在孟眠冬中考失利时,孟父曾经当着辛东海的面,命令孟眠冬脱去了上衣,以便孟父用烟头烫孟眠冬的上身——辛东海便是从那时候开始对孟眠冬产生兴趣的,只不过由于孟眠冬年纪还小,孟父待价而沽,舍不得让辛东海得了便宜;又譬如,在孟眠冬高一期末考试掉落至全年级段第十二名时,孟父命令孟眠冬只穿着一条内裤,跪在北风中。  孟眠冬能从诸多的体罚、虐待中活下来,多亏了孟母的保护,要是没有孟母,孟眠冬大抵已经是一抔黄土了,为此,孟母身上的伤甚至较孟眠冬还要严重。  闻燃心中庆幸,正想着要多为孟母烧些纸钱,孟眠冬怯弱的嗓音却涌入了他的耳蜗:“哥哥说我只有脸蛋能看,只有屁股有用,不管我书念得多好,都不过是为他打工。”  “不,他们说得都不对,你很好。”闻燃站起身来,走到孟眠冬身后,稍稍俯下身,隔着椅背,拥住了孟眠冬,“你很好,除了成绩、脸蛋、屁股之外,其他的地方也很好。” 第23章 “不想。”孟眠冬胆怯地道,“我害怕自己到了他们面前,又会忍不住听从他们的命令。”  闻燃不想让孟眠冬回孟家,更不想让孟眠冬去相亲,但他其实很想让孟眠冬见一见孟父与孟明春,归根结底,孟眠冬的迎合型人格障碍大抵是因为孟父才患上的,孟明春也在其中推波助澜,为了治好迎合型人格障碍,孟眠冬必须要面对孟父与孟明春。  闻燃舍不得逼迫孟眠冬,便换了话题道:“眠冬,你今天复习得怎么样了?”  “我已经复习完三门课了。”孟眠冬紧张地道,“考试科目一共有十二门,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的。”闻燃看了眼手表,时间是六点四十七,会议预定在七点开始,他不得不立即赶回公司去。  他摸了摸孟眠冬的肚子,温柔地道:“我要回公司开会了,开完会就回来。”  孟眠冬乖巧地道:“嗯,我等你回来。”  这个会议很重要,想必得开很久,因而,闻燃叮嘱道:“你不要等我,早点睡吧。”  孟眠冬却是执拗地道:“不,我要等你回来。”  “那我尽量早点回来。”闻燃抱了抱孟眠冬,便走了。  孟眠冬目送闻燃走出他的视线,然而,他一直等到晚上十二点半,闻燃都没有回来。  他枯坐在沙发上,又怕打扰了闻燃开会,而不敢给闻燃打电话。  深夜寂静,除了他,没有丁点儿活物的声音,拉开窗帘,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更没有闻燃的身影。  “闻燃……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快回来好不好……”他缩成一团,抱住自己的双膝,被抛弃的孤独感登时不可抑制地在他的心底疯长起来。  最后一个会议,闻燃开到晚上十二点才散会,散会后,陈溧走到他身边打趣道:“今天总共四个会议,你一共迟到了三个,大家都在猜你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陈溧是闻燃最得力的助理,是全公司上下难得敢当着闻燃的面开闻燃玩笑的。  闻燃非但不介意,还一本正经地道:“也许过几天,不要说是开会了,我连公司都不来了。”  陈溧忍俊不禁:“从此君王不早朝么?”  他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孟眠冬他妈妈的陵墓不是在山顶么?四七那天,他死活不肯让我背,只肯让我扶,而且好像很怕我靠近他,不知道是为什么,我难道很可怕么?”  孟母下葬、一七、二七、三七都是由闻燃背着孟眠冬上山的,四七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孟眠冬是被陈溧背上山的,没想到,孟眠冬竟然是被陈溧扶上山的么?  当时孟眠冬的左脚压根不能着地,被陈溧扶着,仅用右脚一个石阶一个石阶地跳上山,跳下山,一定必然十分吃力,早知道自己应该坚持陪孟眠冬去的,一时间,他又心疼又后悔,但又从中体味到对孟眠冬而言,自己是特别的。  俩人说话间,已到了车库,闻燃告别陈溧,驱车回家,车从主干道开到了一条小路时,他却陡然发现刹车以及左前胎有些不对劲,紧接着,有一辆车突地窜了出来,直直地撞上了他的车。  那辆车的车速很快,加上刹车失灵、左前胎漏气,他没来得及完全避开,在剧烈的碰撞下,挡风玻璃碎裂了开来,安全气囊也弹了出来,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但他立刻找回了神志,下车查看情况。  没想到那辆车里面的驾驶员倒在了驾驶座上,满头是血,气息微弱。  “你快醒醒。”他不知道驾驶员的受伤情况,不便施救,免得不慎引起更大的伤害,赶忙拨打了120。  他冷静地报了出事的地址,挂掉电话后,又打了122。  在等待救护车和交警赶来的时候,他打了电话给孟眠冬,孟眠冬很快接了电话,嗓音满是可怜:“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在等你回来。”  闻燃说谎道:“我还要加班,今天恐怕回不了家了,你自己早点睡觉吧,别等我了。”  “嗯,我知道了。”孟眠冬轻快地向闻燃报告道,“我吃了晚饭后,只吐了一点点哦。”  闻燃的额头破了皮,一缕鲜血从其中滑落了下来,模糊了他的左眼,他毫不在意地伸手抹去,而后惊喜地道:“太好了。”  孟眠冬委屈地道:“你怎么不夸奖我了?”  虽然孟眠冬不在闻燃眼前,但他却能清晰地描绘出孟眠冬现在的眉眼。  孟眠冬的病况正在好转,会撒娇,会求夸奖,现在孟眠冬的眉眼一定是充满了蓬勃生气的,与跪在孟家大门口的孟眠冬截然不同。  “眠冬,你很棒。”闻燃用力地按着太阳穴道,“快去睡吧,很晚了。”  孟眠冬打了个哈欠道:“好的,我去睡了,晚安,你也不要太辛苦哦。”  失去了孟眠冬的声音后,闻燃又通知已经撤去了的保镖,保护好孟眠冬,才将手机放回衣袋中,倚在车上,思考着究竟是不是孟家父子设计的,不然一切也太过巧合了些,早上他惹怒了孟明春,晚上先是刹车失灵,左前胎漏气,然后又是平白无故的车祸。  他从容地环顾四周,果真没有发现摄像头,心道:不会从哪里冒出个证人说是我蓄意谋杀吧?  ——本市是全国经济排名前三的直辖市,到处都是摄像头,他从公司开车回家,恐怕只有这一段小路是没有摄像头的。  不久后,救护车与交警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抵达了,闻燃同那受伤的驾驶员一道被送去了医院。  而两个交警则留在原地,勘查现场,并拍照取证。  闻燃坐在救护车上,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还没到医院便失去了意识。  另一边,孟眠冬本来是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复习的,挂了电话后,正打算回房间去,却又不能自控地踏入了闻燃的房间,躺上了闻燃的床。  这一觉他睡得很安稳,他没想到,第二天,他没有看见闻燃,他更没想到,他不过是在吃过早饭后,顺手打开微博,却是看见了闻燃的消息——据说世界五百强闻天集团的董事兼副经理闻燃在今天凌晨十二点多撞死了人,还弃车逃逸了。  这条微博是本市的一个网友发的,转发、评论都已破了十万。  最热门的一条评论是:有钱人故意撞死了人又怎么样?最后的调查结果绝对是交通意外,赔点钱就了事了。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孟眠冬低喃着,拨打了闻燃的电话,没想到竟然拨不通。  他霎时出了一身的冷汗,手机随之从手中跌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手头上没有陈溧的电话,慌乱地捡起手机,又拨通了闻天集团的电话,要求转接陈溧,然而,陈溧并不在。  他转而向对方要陈溧的电话号码,对方却不肯给。  该怎么办?  他坚信闻燃不会肇事逃逸,但闻燃现在人在哪里?闻燃好不好?  他脑中莫名地冒出一个念头:或许,或许闻燃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就已经出车祸了……怕我担心,才谎称要加班的。  如果闻燃受伤了,那一定在医院。  于是,他打了附近一家医院的电话,但医院并不肯透露半点信息。  是了,医院是不能随意透露病人信息的。  他换了衣服,决定自己去医院问,刚走出小区,居然看见孟明春迎面而来。  孟明春一看见孟眠冬便居高临下地道:“跟我回家。”  孟眠冬一口拒绝:“我不要回家。”  孟明春轻蔑地笑道:“你难不成当真以为闻燃会娶你?”  孟眠冬大声地道:“不管闻燃会不会娶我,我都不会跟你回家。”  “是么?”孟明春命令道,“孟眠冬,跟我回家。”  一想到下落不明的闻燃,孟眠冬立刻有了勇气,即便是浑身颤抖,即便是下意识地想要屈服,他仍是没有听从孟明春的命令,咬着牙坚持道:“我不回家。”  “你以为和闻燃睡了几天,就能不听我的话了么?”孟明春冷笑一声,要来抓孟眠冬的手,还没有碰到孟眠冬半点,却有一个人挡在了孟眠冬面前。  挡在孟眠冬面前的闻燃安排的保镖,保镖比孟明春高上一个头,向着孟明春比了个手势:“孟经理请。”  孟明春换了副面孔,客气地道:“我再和我弟弟说句话就走。”  接着,他凑到孟眠冬耳边,低声道:“闻燃撞死了人了,但我有证据可以证明他不是故意的,你假若想要证据,就跟我回家。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不跟我回家,或者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我就把证据毁了。”  孟眠冬思忖着孟明春的可信度,颤声道:“我不回家。”  孟明春眯眼笑道:“那你就等着闻燃坐牢吧。”  扫了眼扬长而去的孟明春,孟眠冬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保镖道:“你有陈溧陈助理的电话号码么?”  保镖点点头,便将陈溧的电话号码报给了孟眠冬。  好一会儿,孟眠冬才拨通了陈溧的电话号码,电话那头的陈溧道:“闻先生在第一人民医院。”  孟眠冬在保镖的陪同下,匆匆赶到了第一人民医院,陈溧等在医院门口,与孟眠冬道:“闻先生还没有醒。”  “闻燃他伤得很重么?”孟眠冬的声音几乎是支离破碎。  陈溧安慰道:“伤得不重,医生诊断是因为脑震荡才昏迷的,马上就会醒的,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孟眠冬勉力微笑道,“我相信闻燃不会有事的,你快带我去看闻燃吧。”  陈溧带着孟眠冬到了病房,闻燃躺在病床上,额头上包扎着一圈惨白的纱布,脸上、手上亦有不少的擦伤,幸好看起来都不严重。  孟眠冬不假思索地当着陈溧与保镖的面,覆下唇去,吻了吻闻燃,又勾着闻燃没有受伤的右手尾指,不停地道:“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闻燃自然无法回应孟眠冬。  孟眠冬努力地平复了情绪,仰起首来,问陈溧:“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陈溧肯定地道,“但我认为是有人故意设计的,不然为什么出事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人发了微博。”  孟眠冬想要与陈溧说很有可能是哥哥设计的,也许哥哥手上真的有证据可以证明闻燃不是故意的,但他又怕哥哥毁了证据,故而,他咬着唇瓣,垂下了首去,沉默不言。  没过多久,陈溧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便走出病房,接电话去了。  病房门被关上了,病房内只余下孟眠冬以及闻燃。  今天是大晴天,温暖的阳光晒在孟眠冬的背上,他却直觉得冰冷刺骨。  在冷到极致的时候,有一把尖锐的女声道:“还我儿子,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紧接着,是一把稚嫩的哭声:“把爸爸还给我,我要爸爸,爸爸……”  孟眠冬打开门,探首望去,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老妇人以及一个小男孩被保镖拦住了。  小男孩哭得涕泪横流,老妇人亦是老泪纵横,老妇人手上还举着张纸,上面写的是:闻燃是杀人凶手!  老妇人被保镖拦着,进不来,便向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道:“闻燃故意开车撞死了我儿子!闻燃是杀人凶手!我要闻燃赔命!”  有少人停下了脚步来,议论纷纷:  “微博上不是说闻燃肇事逃逸了么?这怎么住院了?”  “闻燃有的是钱,撞死一个两个算什么,马上就能摆平的。”  “有钱人在政府里肯定是有人脉的,不然生意怎么可能做得这么大。”  “普通人故意杀人就算不判死刑,也得判个十几年,闻燃么,就不一定了。”  “闻燃为什么要自己动手?可能其中有隐情吧?”  “这位阿姨,我看你还是别闹了,当心闻燃报复。”  ……  孟眠冬不愿再听下去,关上了门,回到闻燃身边,但外头对于闻燃的诋毁却是源源不断地往他耳中钻。  他打开微博一看,上面不少人发了遗属的惨状,底下皆是抨击闻燃的评论,义愤填膺。  他知道闻燃没有错,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现在出去维护闻燃,只会火上浇油。 第25章 良久后,他身无寸缕地从床上下来,抱住背对着他睡的闻燃,引诱道:“和我上床吧。”  闻燃闻言,震惊地转过了身去,见状,起身将孟眠冬抱回了孟眠冬自己的病床上,裹住棉被,心疼地道:“等你哪天不害怕我了,我才会和你上床。”  孟眠冬紧紧地抓住了闻燃的手,急声道:“我现在就想和你上床。”  闻燃抚摸着孟眠冬的面颊道:“你有什么心事么?”  孟眠冬说谎道:“没有,我只是想和你上床。”  闻燃拒绝道:“不行,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抖得不成样子,脸色更是白得厉害?”  孟眠冬退而求其次地道:“那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好,你先把衣服穿上。”闻燃背过了身去,等孟眠冬穿好衣服。  孟眠冬穿上棉毛衫、棉毛裤,然后,爬上了闻燃的病床。  闻燃伸手拥住孟眠冬,柔声道:“睡吧,眠冬。”  孟眠冬在闻燃怀中,难受、害怕、欢喜交织着压在心头,他偷偷地亲了闻燃许多次,一夜无眠。  当东方微微发白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从闻燃怀中钻了出来,穿上羊绒衫、牛仔裤、羽绒服、鞋袜,走出病房,见陈溧睡在长凳上,便低声同外头守着的保镖道:“我去买早饭了,好饿。”  外面不知从几点开始下起了雪,他脚步不稳,一脚深一脚浅地踏在厚厚的积雪上,离开了他的闻燃。  他很开心,因为只要他乖乖地听从哥哥的命令,得到证据,闻燃就能洗脱罪名了。  然而,还没走出医院,他却发觉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  ——应该是喜极而泣吧。  作者有话要说:  眠冬不会有事的第28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27  走出医院后, 孟眠冬遥遥地望了眼闻燃的病房所在的方向,才决然前行。  由于积雪以及时间还早的缘故, 马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 只有纵横交错的车辙如同银蛇一般将地面切割得七零八落。  今天是雪天, 但却不阴沉,光线从天而降, 将堆叠错落的积雪照得晃眼。  他揉了揉双眼,踩在积雪上, 刚刚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左脚突地疼得钻心, 不知道是因为被冻伤了, 还是因为没有好透的缘故,但不管是什么缘故,都不会有人在意, 从走出病房的那一刻起, 他便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哥哥说过他只有屁股有用, 所以只要屁股完好就好,别的不重要。  他忽而想起了闻燃说过的话“你很好, 除了成绩、脸蛋、屁股之外,其他的地方也很好”,但这样好的闻燃他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在他们开始谈恋爱之前, 若非必要,闻燃绝对不会主动碰触他,也尽量不会以命令式的语气同他说话, 还会做饭给他吃,带他去为母亲上坟;在谈恋爱之后,闻燃亦一直顾及着他的感受,即使是昨天的引诱,闻燃都没有丝毫动摇,但在他假装入睡后,闻燃却是起床,去浴室待了很久。  在闻燃的治愈下,他的迎合型人格障碍有所好转,不但是表妹、小姨、妹妹,他甚至敢于拒绝哥哥的命令了。  闻燃鼓励他努力成为能抵挡风雨的大人,与闻燃并肩而立,还鼓励他要自由自在地生活,不需要顾忌别人的看法  闻燃的爱并非占有,而是希冀他变成更好的自己。  但他却要让闻燃失望了。  “对不起……”他喃喃自语着,被呼吸出来的白气模糊了双眼。  他不想让自己太过狼狈地出现在孟家,在抵达孟家之前,去附近酒店的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洗去了全数的泪痕。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又陡然想起了被闻燃舔舐泪痕的滋味——无尽的炽热、失序的心跳以及发软的身体。  他拼命地收敛了思绪,出了酒店,一刻钟后,便到了孟家大门口。  从医院到孟家,他花费了整整一个钟头,但他却忽觉仅仅是一刹那,不然为什么这么快,他的身体分明还残留着被闻燃拥抱的温度,竟然已经回到孟家了。  管家看见他,脸上没有半点惊色,而是道:“二少爷,快进来吧,别冻坏了。”  ——显然哥哥有把握他一定会回来,并且早已嘱咐过管家了。  他面无表情地跟着管家进了孟家,一踏进孟家,他仿若是到了一个氧气极其稀薄的空间般,近乎窒息。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很像小时候被哥哥故意从鱼缸中捞上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的他的小金鱼。  没多久,那尾小金鱼便死掉了,然后,成了一块丑陋的鱼干,黏在了地上。  孟明春被管家从睡梦中吵醒,不耐烦地穿着睡衣下了楼来。  映入眼帘的孟眠冬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惹得他的起床气更盛,当即将管家端过来的咖啡泼在了孟眠冬身上。  咖啡大抵侵入了孟眠冬的羽绒服,飞溅在脸上的一点液体烫得孟眠冬瑟缩了一下,但不过是一下而已。  孟眠冬立刻正视着孟明春道:“证据在哪里?”  孟明春笑道:“我先送你到你辛叔叔那里去,证据我明天再给你。”  “不行。”孟眠冬转身便走。  孟明春吃了一惊:“回来。”  孟眠冬充耳不闻,径直往外走。  没等他走出孟家,孟明春已命令佣人将他拦了起来。  孟眠冬被迫停下脚步,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淡淡地问道:“证据在哪里?”  孟明春反悔道:“你以为你进来了还能出得去么?”  孟眠冬奇怪地道:“为什么出不去?”  话音落地,他从怀中拿出一把水果刀来,回过身去,指着自己的面颊道:“不知道我要是毁容了,辛叔叔还会不会喜欢我的屁股?”  辛东海当然不会对毁了容的孟眠冬感兴趣。  但孟明春并不认为向来胆怯的孟眠冬当真敢拿水果刀往脸上划,因而催促道:“你划吧,用力点。”  孟眠冬毫不迟疑地将刀尖抵在了自己的左眼眼尾,在刀尖破开皮肉的一瞬间,他整副身体被人拥入了怀中。  ——是熟悉的温度。  ——是来自于闻燃的温度。  这温度霎时将他的逞强剥落了下来,亦将他一身的紧绷抽取了干净,他手中的水果刀旋即被夺去了,而后被掷在地上,没入了积雪当中。  “闻燃……”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后脑勺随即被按在了闻燃怀中。  闻燃的怀抱很暖和,让他觉得安心,但他不能留恋,他必须要从哥哥手中拿回证据。  故而,他用力地想要推开闻燃,闻燃却是收紧了手臂,吻了吻他的额头道:“别动,我的伤还没好,很疼。”  昨夜闻燃明明和他说不疼的,现在却为了将他留在怀中,而说很疼,闻燃真是太狡猾了,使得他不要说是推开了,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闻燃。  他只能哀求道:“放开我好不好?”  闻燃一口拒绝:“不好,我很冷,抱着你比较暖和。”  “可是……我……”孟眠冬还没说完,便被闻燃点住了唇瓣。  “没什么可是。”闻燃难得威胁道,“你不让我抱,我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你了。”  孟眠冬害怕哥哥毁去证据,不能说出原因,在闻燃怀中又不能动弹,焦急万分:“放……”  他堪堪吐出一个音节便被闻燃掐着下颌,并吻住了,这个吻很强势,毫不留情地破开了他的唇齿,探入舌尖,搅弄他的口腔。  这或许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初吻,有着勾魂摄魄的魔力。  他勉力想要保持神志,却失败了。  他的身体学着他看过的爱情电影一般,踮起脚尖,又勾住了闻燃的后颈,方便闻燃亲吻。  他的舌尖更是怯生生地迎上了闻燃的舌头,很快便同闻燃的舌头纠缠在了一起。  这个亲吻并没有持续多久,孟眠冬竟然生出了天荒地老的错觉。  直到孟眠冬呼吸不过来了,闻燃才松开了孟眠冬,他闻着鼻尖充盈的咖啡香气,又指着孟眠冬靠近耳垂的一小片肌肤道:“是孟明春向你泼了咖啡么?”  孟眠冬喘着粗气,点了点头,耳侧却响起了孟明春不怀好意的声音:“这吻别也吻了,眠冬,你还不快到哥哥身边来。”  不到哥哥身边去,便没有证据能证明闻燃是无辜的了。  但孟眠冬又不想弄疼闻燃,即便闻燃是骗人的,他都不容许自己做出一点有可能伤害闻燃的举动。  他正踟躇着,却听见闻燃扬声朝等候在一边的保镖道:“买杯咖啡来。”  孟眠冬这才发现应该在闻燃身边的陈溧不在。  孟明春明白闻燃让保镖去买咖啡是想为孟眠冬复仇,心中冷笑一声,又命令道:“孟眠冬,快到我身边来。”  “闻……”孟眠冬又被闻燃吻住了,这个吻没有先前的吻激烈,而是含着绵绵的怜惜。  这个结束后,闻燃抚着孟眠冬轻轻颤抖的背脊,为孟眠冬顺气,同时轻咬着孟眠冬的耳垂吐着热气:“你没有那么害怕我的吻了,回去后,我们再做点别的好么?”  做点别的,闻燃是要和我上床么?可是我应该去被辛叔叔强/暴才对。  为免又被闻燃亲吻,待缓过气后,孟眠冬抬手捂住了闻燃的双唇,对孟明春道:“如果我听从你的命令,你能马上把我想要的给我么?”  孟明春满口答应:“你过来,我就马上给你。”  “好,一言为定。”孟眠冬又朝着闻燃道,“放开我吧,我已经决定回家了。”  闻燃拨开孟眠冬的手,反问道:“这还是你的家么?”  孟眠冬沉默了一会儿,道:“只有这才是我的家。”  闻燃叹息着道:“眠冬,你知不知道你是一个完全不擅长撒谎的人?你所有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所以我昨晚就看出来你要离开我了,所以我才跟踪了你,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  孟眠冬大声反驳道:“我没有撒谎,我姓孟,只有这才是我的家。”  孟眠冬回到孟家的理由闻燃已大概猜到了,心疼不已。  他揉着孟眠冬的发旋道:“不会有事的。”  像是要应和他的话似的,他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不过几秒钟,又将手机放回了口袋中,他晚来了一步,没有从孟明春手中保护好孟眠冬,便是因为被一个电话耽误了,而今方才的电话有了成果。  他瞥了眼孟明春,道:“孟经理,从今天起,你就在车间流水线工作吧,工资、工作时间全部和其他工人一样。”  闻燃从进孟家到说这席话之前,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孟明春,气得孟明春直想将闻燃生吞活剥了,听到这席话之后,他震惊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闻燃慢条斯理地道:“从眠冬母亲的葬礼那天起,我便开始在股市收购孟氏的股份,到昨天为止,我一共得到了孟氏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就在刚刚,我又拿到了百分之十的股份。持有百分之十股份的那位董事是和你父亲一起白手起家的元老了,但近五年,孟氏的净利润每年下降五至十个百分点,再加上你父亲对于一程地产的决策失误,令他担心起了孟氏的前程来,便决定赶紧折现。一个小时后,我会在孟氏召开董事会,让董事会通过解除你孟氏总经理职务以及你父亲董事长职务的提案,当然,倘若你父亲愿意,也可以与你一道去做流水线工人。”  一个小时后?闻燃明显是谋划已久了,不然怎么可能在他没察觉的情况下收购了孟氏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召齐董事。 第27章 三十分钟后,董事会散会,闻燃一边同董事们相谈甚欢,一边暗道:好饿。第30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29  又过了几分钟, 闻燃从门外窥见一个探头探脑的孟眠冬,礼数周全地一一告别了诸位董事, 便出了会议室去。  董事中有几人在孟母的葬礼见过孟眠冬, 待闻燃与孟眠冬走后, 忍不住同自己的熟人议论了他们两句,无非是说孟眠冬颇有手腕, 竟然勾搭上了闻燃,人不可貌相。  闻燃大概能猜到董事们会在背后议论及其内容, 不过没有人能不在背后被人议论,只要不议论到孟眠冬面前来, 他便睁只眼闭只眼了。  他不想工作, 只想和孟眠冬黏在一起,但由于有紧急事务要处理,一上车, 便同坐在身边的孟眠冬道:“眠冬, 你可以陪我去办公室么?两个小时就可以了, 等我处理完,我们一起去吃午饭。”  孟眠冬点了点头, 又忽然道:“闻燃,是你的肚子在叫么?”  闻燃狡辩道:“是你听错了吧。”  孟眠冬低下身去,左耳抵上闻燃的肚子, 听了一会儿,确认道:“我没有听错。”  闻燃没办法抵赖,只得承认了:“我没吃早饭。”  孟眠冬笑道:“我就知道你没吃早饭。”  他让陈溧将打包好的大虾鲜肉小馄饨与糯米烧卖递过来, 陈溧正要发动车子,闻言,便递给了孟眠冬。  闻燃又从孟眠冬手中接过,才吃了起来。  孟眠冬看着闻燃吃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子难以描摹的喜悦从心底油然而生。  是因为他爱着闻燃的缘故吧?  他觉得闻燃就连吃东西的样子都教人挪不开双眼,又优雅又斯文,不像是在吃常见的小馄饨与烧卖,倒像是在高级餐厅用餐。  闻燃将早饭吃了干净,才问孟眠冬:“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  “你急着跟踪我,当然不会有时间吃早饭呀。”孟眠冬不假思索地说完,又不禁害羞起来。  闻燃神情认真地道:“眠冬,我很爱你,知道你要去做危险的傻事,哪里还会记得要吃早饭。”  孟眠冬许诺道:“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闻燃双目灼灼地盯紧了孟眠冬:“不会就好,虽然我明白你是为了我着想,但你要记得你但凡有半点不好,我也好不了。”  “我会记住的。”孟眠冬又疑惑地问道,“既然你没有吃早饭,为什么要骗我吃过了,还吃得很饱?”  闻燃狭促地笑道:“我可没有骗人……”  他沉吟着,凑过去了些,唇瓣有一下没一下地击打着孟眠冬的唇瓣,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不是吃了很多你的豆腐么?”  孟眠冬怔了怔,登时面颊绯红。  闻燃又得寸进尺地将孟眠冬的唇瓣半含在口中,轻轻地舔舐了一下,才退去。  接着,他端端正正地面向前方坐着,打开了一份文件翻阅起来,却故意以孟眠冬能听到的音量道:“好甜,仿佛是在吃糖。”  孟眠冬又羞耻又甜蜜:“那你吃了我这么多豆腐,肚子怎么还会叫?”  “因为还不足够。”闻燃翻过一页文件,严肃地道,“永远都不足够。”  在孟眠冬面前,闻燃一向是绅士的,他完全没想到闻燃还有流氓的一面,而且还是一本正经地耍流氓。  闻燃也没想到孟眠冬在心中咕哝着他在耍流氓,倘若知道的话,他一定会提前警告孟眠冬,这才是刚开始,他还有更流氓的一面。  孟眠冬纵然害羞得想要挖个地洞钻下去,但还是回应道:“不够就多吃点。”  闻燃摸了摸孟眠冬的头发,失笑道:“你这样说,会让我想做到最后的。”  “我愿意……我想要和你做到最后。”孟眠冬垂着头道,“你不是说回去后,要和我做点别的么?”  闻燃确实想做到最后,但需要循序渐进,孟眠冬已习惯他的亲吻了,可并不代表能做到最后。  面对乖巧又坦诚的孟眠冬,他直觉得一腔深情翻滚不休,直想将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捧到孟眠冬面前,让孟眠冬眼中只能容纳下美好的事物,再也看不见丑陋的事物。  “等回去后,我们做点别的吧。”他暗哑着声音说着,眼见孟眠冬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  抵达公司后,闻燃牵着孟眠冬的手一路进了办公室,引得底下的员工纷纷侧目。  闻燃算不上是一个很严苛的上司,但也从来没人见过他这样温柔的模样,温柔得好似手中牵着的青年稍一用力,便会碎作一地。  待闻燃与孟眠冬走进办公室,不少人围住了因去停车而慢了一些的陈溧,小声八卦。  陈溧言简意赅地道:“闻先生谈恋爱了。”便转身工作去了。  闻燃锁了门,将孟眠冬压在沙发上浅尝即止地吻过,便脱去了孟眠冬的鞋袜。  孟眠冬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因本能的紧张而揪住了闻燃的西装。  闻燃斜斜地扫了孟眠冬一眼,使得孟眠冬低低地唤了一声:“闻燃……”  闻燃端详着孟眠冬又肿胀起来的左脚,起身拿来活血化瘀的药油,一边用从医院学来的手法按摩着,一边关心地问道:“疼么?”  孟眠冬有些恍惚地道:“我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每一步都很疼,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更是疼得钻心,但见到你后,我竟然不觉得疼了。”  “我是你的良药么?”闻燃故意不紧不慢地用食指划过孟眠冬的脚背,又蜿蜒至指缝。  孟眠冬直觉得被闻燃划过的地方烫得厉害,连里面的骨头都要烫化了,凝了凝神,才软声承认了:“嗯,你是我的良药。”  下一秒,他却听见闻燃意有所指地道:“眠冬,你的医药费还没有付,你要付现,还是转账,又或者是……”  闻燃先是脱去了自己的西装,又轻轻地揉捏了下孟眠冬锁骨上的肌肤,继而一手托着孟眠冬的后腰,一手一点一点地拉开孟眠冬身上羽绒服的拉链。  孟眠冬不由慌张起来,又拼命地命令自己赶紧镇定下来。  闻燃费了许久,才将孟眠冬的羽绒服拉链全部拉开,孟眠冬坐起身来,配合着闻燃脱去了羽绒服。  紧接着,孟眠冬看见闻燃低下身来,赶忙闭上了双眼。  闻燃的热度拂上了他的耳垂,然后,闻燃的呼吸钻入了他的耳孔,再然后,闻燃的话语没入了他的耳蜗:“办公室里空调打得很高,不先把羽绒服脱了,等会儿出去会着凉的。”  他蓦地睁开双眼来,恼羞成怒地瞪着闻燃:“我还以为……”  闻燃抢话道:“你以为什么?”  孟眠冬气呼呼地道:“我什么都没有以为。”  “是么?”闻燃为孟眠冬将鞋袜穿好,而后去了办公室附带的洗手间将手上残余的药油洗掉了。  走出洗手间之前,他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得像个傻子。  他拿了一本放在办公室里的全英文小说给孟眠冬,又去为孟眠冬煮了壶养胃的红茶牛奶,亲手倒了一杯给孟眠冬,才坐到了办公桌前。  他专心地研究过下面提交的方案,开了个简短的会议,又将所有的邮件都处理了,才偷瞄了捧着红茶牛奶的孟眠冬一眼。  孟眠冬的刘海太长了些,由于低头的姿势,刘海同浓密的睫毛相互映衬着,显得孟眠冬的肌肤白得近似透明,双颊的凹陷亦更扎眼了。  闻燃暗暗地叹了口气,同时陈溧的内线打了进来。  他接起电话,干净利落地道:“不见。”  要见他的是辛东海,闻天集团是综合性集团,几乎涉及方方面面,辛东海做的是电子产品代加工,也有自己的品牌,本来两者在生意场上并没有交集,不过前些日子,他将下单给辛氏的一家欧洲通讯公司的全部订单都半路拦截了下来,今天辛东海应该得到消息了。  这家通讯公司的订单占到辛氏将近八成的营业额,没了订单,辛氏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他的目的就是让辛东海不好过。  又过了一会儿,他打开财经新闻,孟氏易主的新闻已上了头条。  孟氏的规模仅在本市可观,放在全国范围内无人问津,之所以能上头条亦是他的手笔。  孟父、孟明春向来好面子,他当然要让他们颜面扫地。  而且,这只是刚刚开始。  欺负过孟眠冬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死者既然曾发邮件勒索他,或许电脑中会有线索,不出他所料,在经过数据恢复后,警察果然在死者的电脑上找到了一些证据,但还需要仔细调查。  他放下电话,忽而有些头疼,如果主谋是孟明春,孟明春便得去坐牢,嫁不了人了。  他又将手头余下的事务处理完毕,才站起身来,走到孟眠冬面前,居高临下地吻了下孟眠冬的发旋。  孟眠冬原就一边看着小说,一边偷窥着闻燃,即便闻燃的脚步再轻,他也早就注意到了。  故而,被闻燃一吻,他并不觉得意外,而是主动环住了闻燃的腰身。  闻燃指了指孟眠冬还没有喝完的红茶牛奶道:“我也要喝。”  孟眠冬马上松开闻燃,将骨瓷杯递了过去。  闻燃不接,而是用一双含笑的眼睛,凝视着孟眠冬道:“喂我。”  孟眠冬闻言,便将杯缘送到了闻燃唇边。  闻燃摇头道:“你先喝了,再喂我。”  孟眠冬没有听出闻燃的言下之意,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又将杯缘送到了闻燃唇边。  眼前的孟眠冬一派天真无邪,让闻燃生出了些许罪恶感来。  不过罪恶感归罪恶感,孟眠冬已经是他的恋人了,并且已经喜欢上与他接吻了,他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闻燃诱哄道:“你先喝一口含在嘴里,再喂给我。”  孟眠冬霎时领会到了闻燃的意图,手指一颤,喝了口红茶牛奶,便勾下闻燃的后颈,吻了上去。  闻燃看着孟眠冬战栗的睫毛与背脊,安抚了片晌,才张口将孟眠冬的唇舌迎了进来,随之而来的红茶牛奶的味道他半点没尝出来,满口皆是孟眠冬的味道。  孟眠冬喜欢与闻燃接吻,然而,一与闻燃接吻,却免不得忐忑。  他的这副身体太过胆小了,他极力想要克服,可惜,进展缓慢。  但只要被闻燃多吻片刻,他整副身心便会沉浸于其中,便也顾不上忐忑了。  闻燃仅仅打算同孟眠冬接吻,生怕自己忍不住做些别的,没吻多久,便松开了孟眠冬。  他转而将孟眠冬揽入怀中,低声道:“我们去吃午饭吧,我要把你养胖点。”  孟眠冬还没有喘匀气,抬眼望着闻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孟眠冬的双眼中仿若盛着万千春色,令闻燃心跳不已。  他微微偏过头去,孟眠冬软糯又含着喘息的声音漫入了他耳中:“我长胖点,吃起豆腐来会更好吃么?”  他愕然须臾,笑道:“你不论胖瘦都很好吃,只是你现在太瘦了,看着让我心疼。” 第29章 孟眠冬忍不住又害羞起来,竟是听到闻燃道:“眠冬,等你考完试,我们去找个热带的小岛度假好么?我们可以一边吃冷饮,一边晒太阳,也可以去潜水、游泳。”  潜水、游泳……  倘若去潜水、游泳,自己身上的伤疤就该暴露了。  在医院诱惑闻燃的那一夜,灯光昏黄,闻燃应当没有看清楚,而且自己当时怀着诀别的觉悟,并没有余力顾及身上的伤疤。  但在大白天,闻燃不可能看不清楚……  闻燃应该不会因此嫌弃他的吧?  他心下忐忑,一把扣住闻燃的手腕子,下定了决心:“我们回家好么?”  闻燃从孟眠冬的神态中窥见了异常,心生担忧,点点头道:“好,我们回家。”  大约一个小时后,直升飞机降落在了公寓顶楼的停机坪上。  孟眠冬下了飞机,走在前面,努力地做着心理建设。  俩人一前一后地回到家,孟眠冬快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阖上门,拉紧窗帘,颤着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干净,又将房间全部的灯打开,才出声道:“闻燃,进来。”  闻燃推门而入,先是吃了一惊,而后才注意到孟眠冬身上的伤疤,伤疤大抵是被香烟烫的,余下的是被皮带抽的,有些伤疤已然淡去了,几乎看不见,有些却仍旧触目惊心。  他在进入这个世界时,脑中已被输入了关于孟眠冬的一切信息,自然知道孟眠冬身上有不少的伤疤,都是孟父所为,但知道归知道,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孟眠冬头颅低垂,身体僵硬,双手放在身侧,握拳,任凭闻燃的视线倾覆上来,不久后,又转过身去,让闻燃将他后背的伤疤也看个仔细。  他蓦地听见闻燃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不像是出于欲念,而像是出于愤怒。  紧接着,他被闻燃从背后抱住了,便迟疑地咬着唇瓣道:“是不是很丑陋?”  闻燃满心愤懑,缓了缓,才答道:“是很丑陋,但丑陋的不是你的伤疤,是对你施虐的人。”  孟眠冬听见闻燃的回答,霎时松了口气,僵硬的身体亦松懈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却是本能的颤抖。  也许,他恐惧与人亲密接触,除了被辛叔叔猥亵过,留下了阴影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便是认为自己的身体不值得被对方索求吧?  同这么丑陋的身体上床,对方怎么会舒服?  可闻燃是不一样的。  他回过身去,凝视着闻燃的双眼,鼓起勇气,将从来没对别人吐露过的事情说与闻燃听:“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段时间,爸爸的生意非常不顺,加上我刚好考试没有进年级前十,爸爸就拿我出气,用皮带抽我,我疼得满屋子地跑,爸爸在后面追,一抓到我,就把我往死里打,哥哥和妹妹当时就在旁边看着,但没有一个人帮我。  “打完后,爸爸还以为我死了,把我送去了医院急救,医院报了警,不过没用,因为他是我爸爸,我是他儿子,警察教育了爸爸几句,就走了。我记得那天天气很热,妈妈说等她下班,带我和哥哥、妹妹一起去放烟花,我被爸爸打了,去不了,妈妈下班后,没带哥哥和妹妹去放烟花,而是在医院里守着我。哥哥对放烟火没兴趣,但因为觉得妈妈更加爱我,而开始欺负我,妹妹则是因为没放成烟花,开始不理睬我。  “我中考失利的时候,爸爸当着辛叔叔的面,命令我脱去了上衣,方便他用烟头烫我的皮肤,我好不容易熬过去,跑回房间,却在房间门口,撞上了哥哥,哥哥问我‘辛叔叔插得我爽么’,我那时不知道‘插’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被辛叔叔盯着,浑身毛骨悚然,后来,每次爸爸惩罚我,辛叔叔都会抽空来观看。”  孟眠冬不敢让自己停顿,一口气说完,整个人旋即呈现出从未有过的厌世感,引得闻燃将他抱紧了些,并不断在他的眉眼洒下安抚的亲吻。  他感受着闻燃的亲吻,突然发问道:“我是不是那天死在医院里比较好?”  没等闻燃回答,他又猛然摇头道:“不对,我不能死,假如我死了,我就没办法遇到你了。”  孟眠冬继承了孟母的美貌,故而,早在小学,就被辛东海看上了。  孟眠冬中考失利的那次,辛东海的在场仅仅是凑巧,但孟父却因此发现了辛东海的癖好。  孟父是靠辛东海起家的,当然要给辛东海好处,好处便是用虐待孟眠冬来满足辛东海的癖好。  要不是孟父将孟眠冬当做一件会增值的物品,他早已将孟眠冬送给辛东海了。  毕竟对于孟父来说,继承人有孟明春一个就够了。  闻燃收起思绪,轻轻地吻着孟眠冬的眼帘,用生平最为温柔的语调道:“你能说出来,就证明对你来说这些已经彻底过去了,重要的是将来,和我一起的将来。”  “将来……”孟眠冬不曾想过自杀,也不曾想过将来,一直混沌度日,但从闻燃口中说出来的将来,却让他不禁生出了向往来。  有闻燃的将来,一定会美好得足以让他哭出来吧?  忽然,他听见闻燃道:“把脚抬起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依然身无寸缕,而闻燃则是要为他穿内裤。  羞耻猝然将他的身体烧得滚烫,他从闻燃手里夺过内裤,背过身去,闻燃打趣的嗓音却如同羽毛般拂在了他的双耳上,牵引出无尽的麻痒:“谢谢你让我看到了这么诱人的景致。”  ——闻燃喜欢我的身体。  他明明很开心,羞耻却促使他快速地穿好衣服,瞪视着闻燃道:“流氓。”  闻燃第一次被人指控为流氓,颇感新鲜,舔了舔唇瓣,笑道:“我的眠冬今天这么勇敢,作为奖励,我再流氓一点好不好?”  眨眼间,孟眠冬瞧见闻燃蹲下身去,吻上了他最为羞耻的地方,甚至轻轻地吸吮了一下。  他的身体颤抖不止,既紧张又害怕,但他清楚在紧张与害怕中,还存在着鲜明的欢喜与悸动。  闻燃没有再进一步,而是站起身来,严肃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感觉……”孟眠冬坦白地道,“紧张、害怕、欢喜又悸动。”  “那就好。”闻燃转而含住了孟眠冬的耳廓,“再过些日子,我会让你更欢喜,更悸动的。”  孟眠冬的身体原本就热得难以忍受,顿觉又热了些,且热气正直直地往下冲,因而,一把推开了闻燃道:“你出去,我要学习了。”  闻燃按照孟眠冬的心意,马上出去了,孟眠冬的房门关上后,他坐在了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看着上面对他的种种诋毁。  在他关闭微博,打开新闻app的时候,忽而有一声又甜腻又压抑的低吟漫入了他耳中。  他的眠冬竟然在……第33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32  孟眠冬蜷缩在床尾, 在眼前闪过大片大片的白茫后,他的身体猛然颤抖不止, 并不是出于害怕, 而是出于极度的快感, 是难以言喻的,从未体验过的快感。  在这快感的笼罩下, 他久久回不过神来,良久, 快感稍退,继而由残留的余韵控制了他的身体。  身体的灼热正在一点一点地退去, 被侵蚀的神志亦在逐渐逐渐地回笼。  他平复着呼吸, 扫过满手的污浊,下意识地对自己生出了厌恶。  他仅仅是被闻燃吻了一下,又吸吮了一下, 便动情了。  他更是将闻燃赶了出去, 隔着一扇门, 做着这种肮脏的事情,他甚至全程想着闻燃, 将闻燃当做了意淫的对象。  好脏……  从闻燃那获得的信心无法长久地与根深蒂固的自卑抵抗,霎时溃不成军。  他口口声声地道愿意同闻燃上床,但从来没想过在灯火通明下, 同闻燃上床,他需要黑暗的遮掩,遮掩住自己的身体, 遮掩住自己的反应。  他到底是对自己没有自信,即使闻燃喜欢他的身体,即使闻燃想同他上床,但他依旧对自己没有信心。  他凝定着心神,自我告诫道:我不能这样下去,我要对自己有自信,我要战胜迎合型人格障碍,我要克服对情/事的恐惧,我要变成更好的自己,我要成为能与闻燃并肩而立的大人,我不能让闻燃失望……  偏生在这时,房门被叩响了,闻燃在外头道:“我可以进去么?”  孟眠冬不希望自己不堪的状况被闻燃看见,但唇齿却鬼使神差地道:“进来吧。”  一开门,映入眼帘的孟眠冬眼尾泛红,衣服凌乱,整个人怯生生的,却在望向自己的一刹那,散发出不自知的惊人的绮色。  闻燃走到孟眠冬面前,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关切道:“眠冬,你还好么?”  “很脏……”孟眠冬没有回答闻燃的问题,而是低语道,“我觉得自己很脏,想象着你,泄出来的自己很脏。我很多次想过要与你上床,但其实我根本不想让你看到我的身体,我对自己的身体以及自己的反应都没有信心,我只能承受在想象中与你上床。归根结底,我是一个自卑的胆小鬼。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你很爱我,但我……”  孟眠冬的倾诉令闻燃苦闷不已,孟眠冬目前的困境,显然是辛东海造成的,孟眠冬已经在好转了,但这好转,对于孟眠冬来说并不足够,反而引起了更深层的自卑。  他捉过孟眠冬藏着身后的双手,低下头去,细细地舔舐着,却惹得孟眠冬激烈地挣扎起来。  他索性用左手扣住了孟眠冬的双手手腕,右手则按住了孟眠冬的腰腹,而后用力扯下,不顾污浊,含入口中。  孟眠冬瞬间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呜咽着,不停地道:“不要……很脏……”  闻燃松开了孟眠冬的一双手腕,转而轻轻地抚摸着孟眠冬的面颊,含含糊糊地道:“不脏的,别怕。”  孟眠冬没有尝过这般的滋味,须臾,不由自主地沉溺在了其中。  他重获自由的双手分别抓紧了闻燃双肩的西装料子,身体起伏不定,同时沁出了一身的热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前又浮现出了大片大片的白茫。  等他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被闻燃拥在了怀中,闻燃的西装上沾着污浊,在烟灰色的衣料上格外地刺眼。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哽咽着道歉,却听见闻燃在他耳侧道:“我全部咽下去了,很甜。”  “全部咽下去了?”他怔怔地反问,又听见闻燃道:“对,全部咽下去了。”  下一瞬,闻燃猝然扣住孟眠冬的下颌,不许孟眠冬避开他的视线,紧接着,一字一顿地道:“第一,你会想着我来抚慰自己这件事,我觉得很高兴,因为这说明你是真的喜欢我,所以,你不准认为自己很脏;第二,我喜欢你的人,喜欢你的身体,也喜欢你适才的反应,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第三,你不是胆小鬼,你一直在努力,胆小鬼面对任何事情的对策都是逃避,并不会去努力;第四,想象确实比实践要容易得多,你敢去想象,便证明你已经在进步了;第五,抱歉,我刚刚做得过分了,我是为了让你知道你一点都不脏。”  他说完,立刻松开了孟眠冬,问道:“现在,你想要我怎么做?”  孟眠冬的双眼已经红透了,通过一层薄薄的水雾,凝望着闻燃道:“抱我去洗澡。”  闻燃依言将孟眠冬打横抱到了浴室,待浴缸中注入充足的热水,正要出去,却被孟眠冬抱住了。  孟眠冬颤抖着,却执拗地道:“别走,帮我洗澡。”  闻燃心疼地道:“你不要太勉强自己。”  孟眠冬却是反驳道:“是你太纵容我了。”  “好吧。”闻燃为方便帮孟眠冬洗澡,脱去了西装,然后,凝视着变成身无寸缕的孟眠冬,取了浴球来,在上面挤了些沐浴露。  孟眠冬站在淋浴下,拼命地反抗着身体的本能,竭尽全力地将自己纤毫毕现地暴露在闻燃眼前,然而,他的身体却细细地打着颤,直想要躲进浴水里,让闻燃看不见半点。  闻燃直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着,却在孟眠冬的配合下,将孟眠冬全身上下都抹上了沐浴露,并清洁了一遍。  孟眠冬咬着唇瓣,在闻燃将他身上的泡沫冲洗掉,抱入浴缸时,伸手牵住了闻燃的手,仰起头来道:“陪我。”  闻燃身上的衬衫已经半湿了,隐隐约约透出肌理,性感得令孟眠冬几近窒息。  他点了点头,坐在浴缸边缘,道:“好,我在这陪你。”  “嗯。”孟眠冬大着胆子将脸贴在闻燃腿上,羞耻地道,“还有六天,我就要回学校考试了,在回学校之前,我们上床好不好?”  闻燃没有回应,而是道:“眠冬,今天的你特别厉害,为了救我,你明明很害怕孟明春,还是去孟家见了孟明春,你甚至打算牺牲自己,容许孟明春把你送给辛东海;在办公室,你主动吻了我的身体;回家后,你让我看了你的伤疤,还与我说了你的过往;刚才,你还要我帮你洗澡;现在,你竟然说出了这么诱人的请求……”  “眠冬……”他又唤了声孟眠冬的名字,郑重其事地道,“我们已经是恋人了,但没有人规定,恋人必须要在多少时间内上床,有些事不能,也没必要着急,我有足够的耐心,并不代表我在忍耐,你对我而言,存在的意义不止是上床,倘若只是为了上床,那你就不该被定义为我的恋人,而该被定义为我的床伴才对,你既然不是我的床伴,而是我的恋人,就该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因为我对恋人唯一的要求就是对方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从闻燃口中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悦耳得能让孟眠冬立刻哭出来。  他一直苦恼着自己不能同闻燃上床,对不起闻燃,一个劲地钻着牛角尖,闻燃分明一直在用所言所行来表明对他的爱,而不是对上床的需求,他却需要闻燃不断地不断地表明,才能获得少许的自信,以此证明闻燃不会因为他没办法同闻燃上床而变心。  说到底,是他的自卑在作祟,让他深觉自己与闻燃不般配。  但今后不会了。 第31章 “不要去。”孟眠冬十分清楚闻燃目前的状况,因而即便身体战栗得愈加厉害了,他依然毫不犹豫地圈住了闻燃的腰身。  闻燃抚摸着孟眠冬战栗的背脊,温柔地道:“没关系的,眠冬,没关系的。”  “我想试一试,你让我试一试好不好?”孟眠冬的嗓音中含着哀求的意味,使得闻燃不得不妥协道:“好吧,但你只要有一点不舒服,就必须放弃。”  “嗯。”孟眠冬低低地应了一声,踟蹰着伏在闻燃身上,隔着睡裤,张口含住。  仅一点点,他便承受不住了,努力了许久,也不过是吞入了小半,然而,他的身体却早已颤抖得不成样子了。  闻燃拼命地控制着自己,同时劝道:“你很不舒服吧,放弃好不好?眠冬。”  孟眠冬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地摇头。  俩人僵持不下,但最后,孟眠冬还是被他自己打败了。  他的身体仿若被抽干了力气似的,失力地瘫软在床上,脸色煞白。  他勉力抱住闻燃的手臂,不由哭了出来:“闻燃,我明明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做不到?”  “你已经做得很棒了,别急。”闻燃瞥了眼被撑起的一片潮湿,诱哄道,“把手给我好么?”  见孟眠冬点了点头,闻燃即刻捉着孟眠冬的手覆上了那片潮湿,动作起来。  不知道多久后,闻燃的一声闷哼没入了孟眠冬耳中,孟眠冬直觉得右手热到了极致,直如能烫下一层皮来,他煞白的脸旋即生出了绯红,怔了怔,才抬起头来,凝视着闻燃道:“我能尝一尝么?”  闻燃呼吸不稳:“别勉强自己。”  “我没有勉强自己。”孟眠冬阖上眼,大着胆子,拨开少许衣料,尝了一口。  不甜,当然是不甜的,但心脏却陡然生出了甜意来。  他鼓起勇气,睁开双眼,又尝了一口,忍着羞耻,同闻燃道:“很甜。”  闻燃失笑道:“怎么会很甜,是因为你喜欢我的缘故吧?”  “我喜欢你,就像你喜欢我一样。”孟眠冬许愿道,“希望下次我就能做到了。”  “我的眠冬进步得这么快,下次一定能做到的。”闻燃以指尖描摹着孟眠冬的眉眼道,“我们去洗澡吧。”  孟眠冬登时心如擂鼓,闻燃并没有为难他,先帮他洗了澡,穿上睡衣,抱回床上躺好,自己才去洗澡。  等闻燃回到床上,孟眠冬马上依偎到了他怀中。  在他以为孟眠冬快要睡着的时候,孟眠冬却忽然出声道:“回学校前,你先陪我去剪头发好不好?”  孟眠冬一贯留着过耳的头发,并不是出于喜欢,而是为了逃避。  他记得年幼时的自己曾经是一个活泼闹腾的孩子,在那段时间,他是小区里出了名的淘气鬼。  后来,他患上了迎合型人格障碍,遭到周围人的欺辱,其中不乏爱看他痛苦表情的人渣,所以,他才会把头发,特别是刘海留长一些,作为他的自我保护以及无声的反抗。  但,他明白这是没有用的,根本没有用,只不过是在欺骗自己而已。  他借着床头灯暖黄的灯光,望住了闻燃道:“我胆小而怯弱,一度连与人对视,都必须透过刘海,但以后不会了,我也不会再轻易地被别人欺辱了。”  闻燃正色道:“你应该说你不会再被别人欺辱了,‘轻易’这两个字不需要。”  “我错了。”孟眠冬改正道,“我不会再被别人欺辱了,不管是碰到爸爸、哥哥,还是辛叔叔,我都不会再害怕,更不再会被他们欺辱了。”  “我相信你,我的眠冬是很厉害的。”闻燃在孟眠冬额头落下一个晚安吻,“睡吧,晚安。”  次日,闻燃没有上班,与孟眠冬在床上耳鬓厮磨到中午,才带着孟眠冬去吃了午饭,又去剪了头发。  头发剪短后的孟眠冬瞧来有些阳光的味道,再没有怯生生的模样。  回家整理了些必需品后,闻燃开车送孟眠冬回学校。  一路上,俩人都没有说话,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仅有俩人的呼吸声、车子的声音以及外头漫进来的嘈杂充斥在车内。  等车子在a大大门停下后,闻燃方才叮嘱道:“第一,你的左脚还没有好透,只要你走动过,每天晚上都会发肿,你尽量不要多走动;第二,你最近都没有呕吐,但还是稍微注意下饮食,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第三,你妈妈七七那天,你要考试,我会去上坟的,你放心;第四……”  他用力地将孟眠冬拥在怀中,唇瓣抵住了孟眠冬的耳孔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不要太过强迫自己,就算逃跑也不要紧,对我来说,不论你是勇敢者,亦或是胆小鬼,你都是我最爱的眠冬,我会一直一直地在陪着你,陪着你慢慢地成长起来,慢慢地变成你自己想变成的样子。”  “我知道了。”孟眠冬稍稍哽咽着,缓了缓,才提起行李,下了车去。  闻燃向着孟眠冬挥了挥手,孟眠冬亦向着闻燃挥了挥手,而后,孟眠冬却是探首进来,吻过闻燃的唇瓣道:“你吃了晚饭再走好么?”  闻燃一口答应,陪孟眠冬在a大食堂吃了晚饭,才走出校门。  他刚要关上车门,孟眠冬又探首进来,吻了他一下,目光坚定地道:“我去战斗了。”  闻燃摸着唇瓣,含笑道:“我等你凯旋。”  孟眠冬重重地点了点头,才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学校。  对于孟眠冬而言,这是他第一次同闻燃分离。  对于闻燃而言,这是他在熬过一次漫长的分离后,迎来的又一次分离。  闻燃在a大门口停留了半个多小时,方才返程,他堪堪踏入没有孟眠冬的家,便接到了陈溧的电话:“就在刚刚,孟氏父子从辛东海手里买下了那块地皮。”  那块地皮原本孟明春是打算以孟眠冬来交换的,而今则是因此耗尽了手头的现金,甚至变卖了百分之二十九的孟氏股份。  孟氏父子手头上全部的股份加起来也不过是百分之三十二,当真是殊死一搏了。  闻燃早有预料,挂了电话,便洗澡去了。  洗完澡,他穿上了孟眠冬曾穿过的他的那条内裤。  三天后,午休时间,他接到了孟眠冬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孟眠冬兴奋地道:“我早上和人打架,还打赢了,快表扬我。”第35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34  孟眠冬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闻燃, 走进a大,他生怕自己哭出来, 没有回头, 但他知道闻燃一定还在原地目送他。  倘若能一直留在闻燃身边该有多好, 但这个软弱的念头一闪现立刻被他掐死了,他不能放任自己变成寄生在闻燃身上的菟丝子, 以汲取从闻燃处索要来的营养而生。  他还是个学生,必须要好好学习, 等毕业了,他必须要好好工作, 成为即使闻燃破产了, 都能养得起闻燃的了不起的大人。  当然,闻燃是肯定不会破产的,他在脑中划掉刚刚那个想法, 改为要成为即使闻燃不想工作了, 都能养得起闻燃的了不起的大人。  但即使闻燃不想工作了, 闻燃的积蓄也必然够闻燃挥霍一生了。  他苦恼地思忖着,半晌后, 决定把目标定为要成为能抵挡风雨的大人,与闻燃并肩而立。  ——这是闻燃之前曾经对他说过的。  他忍不住腹诽自己太没有创意了,但又因为这句话是闻燃说过的, 而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他到了寝室门口,还没进去, 诡异的气味便流窜了过来。  他放眼一望,寝室里乱七八糟地堆着各种外卖盒、泡面碗、饮料瓶、各种零食的包装袋子,地面上甚至还躺着不少穿过的袜子。  a大是名校,寝室管得严,除了双休外,每天舍管都会来检查寝室卫生。  今天是星期天,不过两天的时间,室友们就已经把寝室搞得一团糟了。  之前,他每天都会打扫卫生,从来没有这么脏过。  寝室里的三个室友都在,其中凑巧打完一局游戏的寝室长最先发现了孟眠冬。  他理所当然地冲着孟眠冬吆喝道:“来了啊,还不快把寝室收拾一下。”  寝室长的话引起了其他两个人的注意,理着平头的那个道:“孟眠冬,我点了个外卖快到了,你下去给我拿一下。”  另一个扫了孟眠冬一眼:“快没水了,你去扛一桶上来。”  这些对于原本的孟眠冬而言,是极为平常的事,可以算得上是温柔的对待了。  但现在的孟眠冬早已不是之前的孟眠冬了,不久前,他还在闻燃面前自信满满地道要去战斗了,自然没有退却的道理。  面对爸爸,哥哥以及辛叔叔,他或许还会控制不住地害怕,但如果连这些人都害怕,他怎么对得起闻燃?  因而,他一一扫过三个室友,淡淡地道:“从今天开始,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做,不要麻烦我。”  三个人都吃了一惊,互相看了一眼,由寝室长开口道:“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废话这么多,是想挨揍么?”  孟眠冬从进到这个寝室起就很听话,没挨过揍,但寝室长确实脾气暴躁,会揍人也不奇怪。  孟眠冬扫了寝室长一眼,没有答话,自顾自地开始复习了。  寝室长最恨别人不将他放在眼里,更何况对方先前是一个任劳任怨的白痴。  他走到孟眠冬面前,一把抢走了孟眠冬的课本道:“你……”  他刚刚吐出一个字,孟眠冬已经把课本抢了回来,道:“你别打扰我复习。”  他没来得及还嘴,却听见孟眠冬讥讽地道:“我和你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他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拎起了孟眠冬的衣领子。  孟眠冬微笑道:“我记得你是要拿贫困生助学金的吧?你要是打了我,你的助学金就没有了。”  寝室长不得不将孟眠冬松开,并撂下狠话:“你等着。”  “我等着。”孟眠冬穿了大衣,大衣里面是羊毛衫,羊毛衫里面搭的是格子衬衫,他不紧不慢地抚平了格子衬衫,又瞥了寝室长一眼,便又复习去了。  星期一、星期二的考试很顺利,星期三,孟眠冬刚起床,正在刷牙,却见寝室长凑到他耳边道:“你最近几天穿着这么贵的名牌,脾气还这么大,是因为找到了金主么?有人看见你和你金主在校门口接吻了,不过……你那个金主也太穷酸了点,开一辆十几万的大众,恐怕会养不起你,你不如换个金主吧。”  ——闻燃向来低调,开的一直都是十几万的车。  孟眠冬听着寝室长的嘲讽,懒得搭理他,刷完牙,洗好脸,便出了寝室。  寝室长拦在孟眠冬眼前,得意地笑道:“要是我把你被包养的事情告到教务处,你觉得你会怎么样?”  孟眠冬依然没有出声,只轻蔑地笑了一声。  寝室长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不由分说地一拳打了过去。  他已经忍耐了孟眠冬三天了,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从小到大,没有人敢这么不把他当回事。  他吃早饭的时候,听说了孟眠冬和人接吻的事,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寝室,想要以此威胁孟眠冬,没想到,一点用处都没有。  孟眠冬仅仅在读幼儿园前,与其他的小朋友打过架,不过寝室长显然不是打架的料子,轻易地就被他闪过了。  他已然不是任人欺辱的孟眠冬了,别人要打他,他必定要打回去。  他不会打架,这场架他没占到多少便宜,最后是仗着气势赢的。  打完架,他理都没理围观的同学,径直去了医务室,包扎过,他便急急地考试去了。  考试题目对他来说十分简单,一个小时的考试时间,他花了一刻钟就交卷了。  他走出教室,到了空无一人的走廊,不由自主地想念起了闻燃来。 第33章 孟眠冬坐起身来,视线一落在腿上,便偏过了头去,不敢再看。  这副情状好像是从里面流淌出来的一般,实在是淫靡得不能直视。  闻燃将脏污擦拭干净,而后揉了揉孟眠冬又发肿了的左脚,才将孟眠冬抱去洗澡了。  洗过澡后,孟眠冬躺在床上,扫过床头柜,上面放着的那条毛巾里的冰块已经大半化成了水,蜿蜒着,爬到了地面上,折射出一点光亮。  他碰了碰余下的冰块,一点都没觉得寒冷,是由于刚才和闻燃做了能让浑身发烫的事情的缘故吧?  闻燃洗完澡,回到孟眠冬身边,见孟眠冬笑得傻乎乎的,戳了戳孟眠冬的脸颊道:“在想什么?”  “在想你。”孟眠冬的告白旋即被闻燃咽了下去。  闻燃的舌尖没入孟眠冬的口腔,一一磨蹭过齿列,才去纠缠蛰伏着的舌头。  孟眠冬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吻闻燃,但却在闻燃的引导下抵达了闻燃的口腔。  他猝不及防地尝到了一点腥膻味,怔了怔,在这个吻结束后,出声控诉道:“你骗我,我的明明一点都不甜。”  闻燃正色道:“甜不甜都是由人的主观意识决定的,我认为很甜就是很甜。”  见孟眠冬还要反驳,闻燃威胁道:“你再说自己的一点都不甜,我就要生气了。”  “那好吧。”孟眠冬瘪了瘪嘴,用额头蹭着闻燃的心口,“你欺负我。”  闻燃含笑道:“我只欺负你一个人。”  孟眠冬别扭地道:“那我就勉强原谅你了。”  闻燃夸张地松了一口气:“幸好你原谅我了,不然……”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又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不然我就尝不到那么甜的滋味了。”  孟眠冬的脸霎时红得不成样子,他瞪视着闻燃,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道:“你再打趣我,我就揍你了。”  “我的眠冬好可怕。”闻燃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不怀好意地笑道,“我不是在打趣你,我是在调戏你,还有……”  他一把抓住了孟眠冬的拳头:“眠冬,你害羞得连拳头都红了。”  孟眠冬说不过闻燃,只得转而咬住了闻燃的锁骨泄愤。  半晌,他终于平息了怒火,耳侧却是拂上了闻燃的嗓音:“我的眠冬奖励我小红花是因为喜欢我的调戏么?”  他当即指控道:“流氓。”  闻燃失笑,啄吻着孟眠冬的眉眼道:“我只对你耍流氓。”  倘若眼前的孟眠冬已经完全对情/事没有惧怕了,倘若明天孟眠冬不用考试,他一定会好好地身体力行地耍流氓,但这两者仅仅是假设而已。  他没有再逗弄孟眠冬,而是柔声问道:“你要我怎么安慰你?”  “你不是已经安慰过我了么?”话音还没有落地,孟眠冬立即改口道,“我要你抱着我睡,明天和我一起吃早饭,再送我回学校考试。”  “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闻燃将孟眠冬揽入怀中,“睡吧,眠冬。”  孟眠冬没有睡去,而是枕着闻燃的手臂道:“我今天第一次提早交卷,一个小时的考试,我一刻钟就交卷了,我从前对自己没有信心,就算是很简单的题目都要做上好几遍,而且即使是做上好几遍,我都不能确定我的答案是正确的,但这次,我只做了一遍就能确定我的答案一定是正确答案。”  他又得意洋洋地道:“我还在教导主任和班主任面前说等考试成绩出来,我就是年级第一,而不是年级前三了,我是不是很厉害?快表扬我。”  闻燃一本正经地表扬道:“我的眠冬很厉害,又会念书,又会打架。”  孟眠冬补充道:“等我毕业了,你就该表扬我很会赚钱了。”  闻燃忍着笑道:“到时候,眠冬包养我好不好?”  孟眠冬逡巡着闻燃,傲慢地道:“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第37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36  闻燃郑重其事地道:“你喜欢我怎么表现?”  “每天抱着我睡, 陪我吃饭,和我去约会……”孟眠冬一一细数着, 竟是被闻燃打断道:“我还以为你是指床上的表现。”  孟眠冬顿时面颊绯红, 再也撑不住傲慢的模样, 继而坦诚地道:“我很喜欢你床上的表现。”  “我也很喜欢你床上的表现。”闻燃忽而想起一件事,半咬住孟眠冬的耳廓, 问道,“要看内裤么?”  孟眠冬嘴硬道:“不要看。”  “真的不要看?”闻燃给了孟眠冬一个晚安吻, “不看就睡吧。”  他刚要去关床头灯,却出乎意料地听到孟眠冬道:“要看。”  孟眠冬在摆脱了长久的自卑后, 依然很容易羞怯, 因而,方才大半的时间,孟眠冬都没有睁开双眼。  他回过头去, 望住了孟眠冬, 停顿了一下, 才掀开了浴衣下摆,露出孟眠冬曾经穿过的那条内裤。  内裤是舒适的棉质, 黑色的,勾勒出了雄伟的形状。  孟眠冬的身体霎时烫得好像发烧了一样,但却没有退却。  这是他喜欢的人的形状, 而且刚才他才与他喜欢的人做过更为刺激的事。  这一看,恍惚让他生出了俩人最为私密的部位正严丝合缝的错觉。  他鬼使神差地用面颊蹭了蹭,又回到闻燃怀中, 闷声道:“我要睡了。”  闻燃平息了躁动,才伸手抱住孟眠冬道:“睡吧,晚安。”  孟眠冬以为自己会失眠,但事实是他很快便在闻燃怀中睡着了。  次日,俩人一道吃过早饭,闻燃又将孟眠冬送回a大,便赶往公司去了。  他抵达公司的时候已经过了早上十点半了。  昨天的会议安排改为下午了,他走进办公室,接过陈溧煮的黑咖啡,一边轻呷着,一边翻阅着会议资料。  一杯咖啡还没有喝完,他便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车祸案水落石出了,主使者是孟父,孟父在公司股价不振时,曾经用过车祸过世的那个记者编写利好新闻,以拉抬股价。孟父偶然听说记者深陷赌债,且儿子被查出患有白血病,便许诺无论记者能否成功诬陷闻燃,孟父都会负责记者儿子全部的医疗费,按照约定,记者不用死,仅仅受点伤便能赚到儿子的医疗费,没想到,孟父竟然在记者的车上动了手脚。而他的刹车、左前胎、行车记录仪是事发前一天,车子被送去保养时,遭人动的手脚。至于孟明春所谓的证据,完全是子虚乌有,只是为了哄骗孟眠冬而已。  显然孟父是早有预谋的,但这件事没有孟明春的参与,他是不信的,可惜没有任何线索指向孟明春。  警察稍后在官方微博上通报了案件经过,然而,网络上对于他的诋毁却是一点没有减少。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每次一回想到孟眠冬走出医院的背影,他便心如刀割,现在再也不会出现那种情况,就已经足够了。  由于他被安上了杀人犯的罪名的缘故,由他领导的母公司以及子公司,共计五家上市公司的股价连连下挫。  从这个角度来看,锒铛入狱的孟父做得非常成功,使得他的资产以及公司的市值大幅度缩水。  他近几天便是忙着推进新项目,以拉升股价。  作为股份公司,当然得向股东负责,特别是持有股票的大股东。  在一定程度上,他目前所面临的困境虽然算不上四面楚歌,但也只比孟父在一程地产破产后,所面临的困境好上一些。  要不是他在公司内颇有声望,指不定得作为创始人的爷爷活过来,才能稳住了。  他忽然想到昨晚说过的要孟眠冬包养他,不禁苦笑起来,倘若他不及时做出补救措施,或许真会有需要孟眠冬包养的一天。  他收起思绪,将所有的会议资料翻阅了一遍,见时针已经划过十二了,才打电话给孟眠冬。  “闻燃,你这么快就想我了么?”孟眠冬身边似乎围着不少人,除了孟眠冬的嗓音外,还有嘈杂的人声。  一听到孟眠冬的嗓音,闻燃立即从隐隐的焦灼中挣脱了,他舒了口气,答道:“眠冬,我很想你,你在哪里?这么多人。”  孟眠冬好不容易到了僻静处,无奈地笑道:“我现在是a大的风云人物,围上来的人当然多。”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本来我周围的人都欺辱我,驱使我,但今天一个个的,都做出一副愿意为我做牛做马的姿态,人这种动物真的很难抵挡住金钱的魅力。”  闻燃深情地道:”像我就不一样,我抵挡不住的只有你的魅力。”  孟眠冬委屈地抱怨道:“那我昨天让你抱我,你为什么不抱我?我其实很想看看你失去理智的样子。”  闻燃承诺道:“等你考完试回来,我就抱你。”  电话那头的孟眠冬登时没了动静,半晌,电波才将那声柔柔软软的“好”送入闻燃耳中。  闻燃知道孟眠冬下午一点就要考试,不再对着孟眠冬耍流氓,而是直截了当地道:“我的案子今天水落石出了,主使者……主使者是你的父亲。”  这个真相在孟眠冬意料之内,他没有多吃惊,只是发问道:“爸爸会怎么样?”  “十年以上,最高死刑。”闻燃低声道,“别难过,他没有好好对待过你,你也不需要为他伤心。”  孟眠冬摇了摇头,意识到闻燃看不见后,才道:“我不难过,因为爸爸企图陷害你,爸爸对我和妈妈都不好。但妈妈很爱爸爸,即使爸爸对她不好,我是在为妈妈难过。”  闻燃想要将孟眠冬拥入怀中,却只能拥入一团的空气。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片刻后,道:“七天后,我去接你。”  “嗯,闻燃我爱你。”孟眠冬亲吻了下手机,“我等你来接我。”  闻燃回应道:“眠冬,我也爱你。”  挂掉电话后没多久,他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父亲正在南极的游轮上,关心地道:“你还好么?要是扛不了了,就告诉爸爸,爸爸帮你一起扛。”  在现实世界中,他与父亲的关系一般,这个世界的父亲,总是在旅行,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根本没有见过面,但由于他脑中植入了所有这个世界的自己的信息,自然对父亲很有感情。  听到父亲不是责备而是要为他分担,当即道:“怎么会扛不住,你这是看不起你儿子我么?”  父亲乐呵呵地道:“扛得住就好,那我和你妈看帝王企鹅去了。”  见父亲要挂电话,闻燃向父亲报告了自己的恋情:“爸爸,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叫孟眠冬。”  父亲的第一反应是:“孟家的孩子,是那个孟家么?”  闻燃回答道:“是那个孟家,但他和他爸爸、哥哥都不一样,他是我喜欢的人。”  父亲严肃地道:“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你既然认定了他,他一定是好孩子。”  父亲的严肃没维持几秒,母亲的声音窜了出来:“阿燃,有一只帝王企鹅在向我和你爸招手哟。”  然后,父亲毫不犹豫地挂了他的电话,陪母亲看帝王企鹅去了。  他能想象父亲必定与母亲一道在向帝王企鹅挥手,而那只帝王企鹅可能仅仅是在挠痒而已。  在听过孟眠冬、父亲以及母亲的声音后,他直觉得自己身怀无穷的力量,能轻易地拉升公司股价。  他吃了午饭,便开会去了,这个会议是远程会议,开到下午四点才散会。  一天后,他接到了之前在谈收购事宜的那家芯片公司总裁的电话,对方拒绝了他的收购。 第35章 第39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38  “我又没有打搅你上药。”孟眠冬满脸无辜, 手指从闻燃指腹底下抽了出来,而后, 蜿蜒至闻燃的心口, 解开一颗纽扣, 紧接着,探入了手去, 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下闻燃的皮肉。  闻燃眼神一沉,盯住孟眠冬, 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孟眠冬一派天真烂漫地答道:“我饿了,在吃你的豆腐。”  闻燃惩罚性地将沾有药膏的手指全部没入, 逼得孟眠冬低吟了一声, 并红了一身的肌肤。  昨晚的感觉瞬间在孟眠冬体内复苏了,支配了他的神志,他用水光淋漓的双眼凝望着闻燃, 同时又解开了闻燃的一颗纽扣。  闻燃将孟眠冬覆在另一颗纽扣上的手指拨开, 镇定着心神, 将药上好了,才吻住了孟眠冬。  孟眠冬的唇齿诱人得令他流连忘返, 剥去了苍白的肌肤泛着桃花,但仍是太过消瘦了些。  为了孟眠冬的身体着想,他没有抱孟眠冬, 却是将孟眠冬欺负得快要哭出来了。  经过了一次彻底的性事后,孟眠冬的身体已经有些习惯于他的碰触了,但即便如此, 孟眠冬依然不自觉地颤抖着。  他将颤抖着的孟眠冬整个拥入怀中,好生安抚着,良久后,才将自己的与孟眠冬的抓在一起,互相磨蹭着,待满手湿润,便用纸巾擦去了。  而后,他又同孟眠冬温存了一会儿,方才做饭去了。  孟眠冬缩在羽绒被里,忽而意识到这一次他全程都没有阖眼。  他开心得笑了起来,由于牵动了伤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继而变成了委屈巴巴的模样。  闻燃做了小米海参粥、黑蒜子牛肉粒、玉米虾饺、牛油果金枪鱼沙拉以及黄桃酸奶,才回到房间。  孟眠冬团成一团,瞅着闻燃道:“疼……”  “抱歉。”闻燃又心疼地责备道,“那你刚才还撩拨我。”  孟眠冬反驳道:“我才没有撩拨你,是你自己太过分了。”  闻燃低下头去,抵上孟眠冬的唇瓣:“是我太过分了,你要我怎么补偿你?”  孟眠冬捂着脸,大胆地道:“再过分些,等我痊愈了。”  “我的眠冬真是太热情了。”闻燃探出舌尖来,越过指缝,舔舐了一下孟眠冬的面颊,又一把将孟眠冬抱了起来。  孟眠冬被抱到了餐桌前,闻燃早已在椅面上垫上了厚厚的坐垫,但他一坐下去,还是颇为不适。  他皱着一张脸,望住闻燃道:“有点不舒服。”  “那还是去床上吧。”闻燃又将孟眠冬抱回了床上,然后,将所有的食物都端到了床头柜上。  孟眠冬半坐着,不太方便,因而由闻燃来喂他。  他不挑食,闻燃喂什么就吃什么,直到吃不下了,才摇头道:“我不要了。”  闻燃自己吃完饭,又将厨房收拾好,才回到床上,为孟眠冬按摩。  孟眠冬的身体非常敏感,闻燃还没有将他酸痛的地方按上一遍后,便受不住了,揪着闻燃的衣袖道:“闻燃……”  闻燃轻咬着孟眠冬的鼻尖道:“想要我怎么做?”  孟眠冬可怜地道:“别欺负我,你明明知道的。”  闻燃钻入羽绒被中,好好地含了一次,又勾唇笑道:“好甜。”  孟眠冬瞧着变成了鸡窝头的闻燃,又将闻燃的头发揉了一通,才喘着粗气道:“你今天不上班没关系么?”  “没关系。”闻燃摸着孟眠冬的脸颊道,“不过我还是得处理些事情。”  孟眠冬有些困倦了,打着哈欠:“嗯,那你去忙吧。”  闻燃点点头,却是拿了笔记本来,坐在了孟眠冬身边。  这样等孟眠冬一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他了。  爱情其实最为重要的是陪伴吧?不是金钱,也不是肉体。  倘若……倘若,他三年前能好好地陪伴孟眠冬,孟眠冬或许不会患忧郁症,纵使患了忧郁症,也定然不会跳楼自杀。  他忙着创业,以为只要他成功了,就能给孟眠冬理想的生活。  孟眠冬不想工作就可以不工作,甚至可以永远不工作。  然而,他做错了,错得离谱,对于孟眠冬来说,他的忙碌与忽视极有可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假使他没有那么忙碌,有空同孟眠冬交流,他肯定能发现孟眠冬的异常,而不是被孟眠冬表现出来的正常蒙蔽了双眼。  假使他没有那么忙碌,也许孟眠冬会自己向他坦白病况。  他的忙碌让孟眠冬不好意思打扰他吧?  仔细想起来,孟眠冬有好几次都欲言又止,最后却引诱了他,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吧?  孟眠冬病情最重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是夙兴夜寐,在家的时间最多也就六七个小时。  在这六七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与孟眠冬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上床,大抵都是由孟眠冬主动求欢的,极有可能孟眠冬是靠着身体的交合来排遣难以驱散的忧郁吧?  他后悔得心脏都要爆裂了,随即猛然伸手抱住了孟眠冬。  孟眠冬还没睡沉,蓦地睁开双眼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闻燃告白道,“眠冬,我爱你。”  孟眠冬回抱住闻燃:“我也爱你。”  他忽然听到笔记本砸在了地上的脆响,赶忙探头去看,却被闻燃扣住了后脑勺。  “笔记本……”没等他说完,他的双唇已然被闻燃钳制住了,这个吻很是缠绵,仿若是在以唇齿交合一般。  这个吻结束后,闻燃将地上的笔记本拿了起来,一切完好。  孟眠冬盯着闻燃的笔记本,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屏幕会碎。”  闻燃毫不在意地道:“我这台笔记本的屏幕硬度与钻石相当,是特别制定的,怎么可能一摔就碎。”  孟眠冬撇撇嘴道:“你是在向我炫富么?”  闻燃失笑道:“向你炫富根本没有意义,你又不是财迷,我更喜欢……”  他沉吟着,含住孟眠冬的耳廓:“我更喜欢向你炫耀我的长度、粗度、硬度以及持久性。”  孟眠冬推开闻燃,瞪着闻燃道:“你又耍流氓。”  闻燃双目灼灼地盯紧了孟眠冬:“你对我的长度、粗度、硬度以及持久性不满意么?”  孟眠冬没有尝试过同别人做那种事,无从比较,但从他看过的寥寥几部的片子中来判断,闻燃显然具有不可超越的优势。  而且他确实很满意,即使他还不知道该怎么享受。  他没来得及回答,又听见闻燃道:“我此生最为擅长的一件事就是对你耍流氓。”  “你……”他说不过闻燃,干脆指了指笔记本道,“你好好工作。”  闻燃不再逗弄孟眠冬,开始工作。  由于两人吃完饭已经将近四点半了,所以,并没有吃晚饭,而是由闻燃煮了锅香菇鸡丝粥当夜宵。  ——孟眠冬的伤没痊愈,还是喝粥为好。  三天后,孟眠冬才好透了。  又休养了两天,闻燃重新为孟眠冬印了一身的小红花。  一身的小红花还没有褪去,正在放寒假的孟眠冬兴冲冲地做了便当,去为闻燃送午饭了。  一般而言,纵然再忙碌,闻燃都会回家吃午饭,但这几天他忙着主持一个新项目,凌晨坐飞机去了另一个城市,回到公司时已经过下午一点了,便提前告诉了孟眠冬他不回来吃午饭了,并嘱咐孟眠冬乖乖吃饭。  他没想到他一回到办公室,便收获了一个抱着便当坐在沙发上的孟眠冬。  孟眠冬穿了高领的羊毛衫,但还是有几朵附在下颌上的小红花没有被遮住。  孟眠冬一看见闻燃,便放下便当,迎到闻燃面前,在闻燃的左颊、右颊分别吧唧地亲了一口。  闻燃摩挲着孟眠冬下颌上的小红花,手指进而扯开孟眠冬的领子,细细地扫过,才吻住了孟眠冬的脖颈。  孟眠冬手足无措间,又被吻上了唇瓣。  他已沉迷于闻燃的亲吻了,但仍是不懂得回吻。  在学习上,他是个出众的学生;在亲热上,他生涩得连幼儿园都毕不了业。  闻燃并不介意孟眠冬的生涩,生涩也好,熟稔也好,只要是孟眠冬,就能轻易地撩动他的心弦。  接过吻后,他为孟眠冬顺着气,片刻后,又问道:“你怎么来的?”  孟眠冬答道:“坐公交,走路不太舒服。”  闻燃歉然地道:“我昨天过分了……”  孟眠冬抢话道:“更过分的是我醒来你就不在了。”  “我最近有点忙。”闻燃之所以坐凌晨的飞机,便是为了节约时间,不然要是坐早上的飞机,不但早饭、午饭,连晚饭他都没办法和孟眠冬一起吃了。  孟眠冬顿觉自己无理取闹了,像个无知的小孩子。  他蹭了蹭闻燃的心口:“辛苦了,饿了么?来吃饭吧。”  孟眠冬牵着闻燃的手到了沙发边,又将茶几上的两份便当中的一份打开了,献宝似的道:“是不是看起来很好吃?”  孟眠冬做的是日式便当,有可乐饼、蛋包饭、炸鸡块、土豆沙拉、圣女果以及放着一颗梅子的饭团,至于看起来是不是很好吃,那当然是否定的,勉强只能算看起来还可以而已。  果然是他的眠冬,虽然手艺普通,但信心却不普通。  闻燃瞧着孟眠冬亮晶晶的双眼,夸奖道:“看起来很好吃,我都要流口水了。”  孟眠冬得意洋洋地道:“那是当然的。”  在闻燃吃便当的时候,孟眠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之前答应过要请你吃饭的,你吃了我的便当,就当做我请你吃过饭了哦。”  “小气鬼。”闻燃咬了口炸鸡块,又把缺了一角的炸鸡块送到了孟眠冬唇边。  孟眠冬张口吃下炸鸡块,含含糊糊地道:“我才不是小气鬼,你才是小气鬼,一顿饭都这么惦记。”  闻燃莞尔道:“我惦记一顿饭干什么?我惦记的当然是你。”  孟眠冬腹诽道:闻燃优雅、绅士的皮囊是骗人的,闻燃的日常是耍流氓,一点都不像是成功人士。  而自己的日常则是被闻燃耍流氓吧?  闻燃一看孟眠冬的神情,心中了然,朝着孟眠冬优雅而绅士地笑道:“我的眠冬在想什么色色的事情么?”  孟眠冬故意板着脸道:“在想你为什么这么流氓?” 第37章 没多久,他便睡着了。  孟眠冬仰起头来,吻住闻燃的唇瓣,声若蚊呐地道:“辛苦了,刚刚是我过分了。”  第六天,失败。  第七天,孟眠冬决定做一件很大胆的事。  他在洗澡的时候为自己做好了准备,然后,让闻燃在下,由他主动。  可惜并没有成功使闻燃脸红,因为仅仅动了数下,他的身体便软成了一汪春水,根本没有力气支撑,更何况是上下起伏了。  第七天,失败。  第八天早上,孟眠冬垂头丧气的,抚摸着还有余温的床单,忽而意识这七天里,他有两项重大收获:第一,他除了被进入的一刹那外,不会再紧张了,全数的颤抖都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太过舒服了;第二,他有些学会该怎么回应了,虽然仍旧生涩得上不了小学,但起码能从幼儿园毕业了。第41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40  闻燃对于孟眠冬最近的表现感到很奇怪, 孟眠冬喜欢同他亲热,他当然是高兴的, 但孟眠冬也太过主动了些, 好似在谋划着什么。  他颇为感兴趣地期待着孟眠冬接下来的行动, 但孟眠冬却没有再那么热情了,反而是一副怀有心事的模样。  不会出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吧?  他隐隐有些担忧, 决定提早下班,问问孟眠冬, 却在此时接到了陈溧的内线:“孟明春来了。”  那天孟明春走后,他便买了各大新闻的头版头条, 把孟明春手中的芯片公司以及那块地皮揭露了一番, 使得孟明春根本没办法脱手,可谓是焦头烂额。  原本孟明春依靠自己同孟父手中百分之三的股份,定然能活得比普通人滋润许多, 但孟明春却是吃不起苦的, 更受不了昔日酒肉朋友、床伴的奚落。  他静观其变, 倘若孟明春不愿嫁给辛东海,他便再逼一逼孟明春, 然而,孟明春却来得比他预料得要早一些。  “让他进来吧。”闻燃闲适地喝咖啡,一见到孟明春, 仅瞥了孟明春一眼,便同孟眠冬发起了微信,全然没将孟明春当做一回事。  孟明春气得七窍生烟, 要是闻燃看上的是他,或者是孟凝夏,他便能触及闻燃庞大的资产了。  可惜,闻燃看上的是孟眠冬。  那个除了一张皮囊以及学习成绩外,毫无长处,惹人生厌的孟眠冬。  但事到如今,他没得选择,那些平日里要好所谓的朋友,压根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他,而且孟氏的股票已经连跌十五个交易日了,他靠手头的百分之一的股份完全没办法过日子,可恶的是父亲明明坐牢去了,却不愿意将百分之二的股份转到他的名下。  他不禁生出了阴暗的心思来,倘使父亲能判死刑就好了,百分之二的股份以及余下的三套房产便会变作遗产,名正言顺地划到他的名下。  不过父亲有三个孩子,遗产必须得分孟眠冬与孟凝夏,除非提前立下遗嘱,但他去探望过父亲,父亲显然不认为自己会被判死刑,不肯立下遗属,今天一早,他更是收到了消息:父亲已经委托了律师,准备把名下所有的股份以及房产卖掉,组成一个律师团来争取减轻刑罚。  在三个孩子中,父亲待他是最好的,但那又怎么样?所谓的最好远远及不上平常人家的父亲。  父亲从来没有带他出去玩耍过,没有教过他做作业,没有接过他上下学……父亲从来都是不称职的父亲,父亲教会他的唯一的一件事便是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之所以会欺负孟眠冬,根源便是对于孟眠冬的嫉妒,嫉妒母亲总是多关心孟眠冬一点。  但是,如果不是父亲虐待孟眠冬,孟眠冬或许不会得到比他多的母爱吧?  他已经长大了,可却仍旧对母亲的偏爱耿耿于怀,因而,看到母亲尸体的时候,他没有半点伤心,反而因为孟眠冬再也不能得到偏爱了而欢喜万分。  那个被母亲捧在手心的孟眠冬自此之后,便是孤身一人了,可以由他来操控了。  没想到,闻燃出现了,还瞎了眼地看上了孟眠冬。  更没想到,孟眠冬竟然非常擅长吹枕边风,吹得闻燃对孟氏以及辛氏动了手。  闻天集团只有闻燃一个继承人,不能断了香火,闻燃必然是要同女性结婚的,不知道被孟眠冬灌了什么迷魂汤,闻燃居然拒绝了罗夫人的侄女,那个他根本高攀不上的才女。连女方要求见上一面,闻燃都断然拒绝了,甚至还因此黄了个价值百亿的大项目,闻天集团以及子公司近来股票大跌,也与那大项目有关系。  不过等闻燃腻味了,迟早是要变心的,反正闻燃才二十五,再过个十几年生继承人完全不是问题。  他迫不及待地想象着孟眠冬被闻燃抛弃的美妙画面,不禁露出了笑来。  但孟眠冬凄凉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可以让他利用利用。  他望向闻燃,胜券在握地道:“闻先生,我们来做交易吧?”  闻燃心中奇怪孟明春还有什么筹码,口中淡淡地问道:“什么交易?”  “眠冬和妈妈是最亲的,要是妈妈的骨灰不见了,他肯定会伤心的,更何况妈妈还是因为他死的。”孟明春笑得如同一尾毒蛇,令人毛骨悚然,“闻先生,你认为妈妈的骨灰值不值孟氏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  闻燃不由愕然,他全然没有料想到孟明春竟然打了孟母骨灰的主意,让孟母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他忍不住讥讽道:“孟经理当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连亲生母亲的骨灰都能从墓里挖出来。”  但孟母的骨灰确实是孟眠冬的软肋,相当于他的软肋,不能任由孟母的骨灰遗落。  孟明春有了依仗,懒得同闻燃废话:“你是要留着股份,还是要骨灰?”  闻燃脸色不变:“三天后,我答复你。”  孟明春了然地道:“三天的时间不够你把骨灰找回来的。”  说完,他便摔门出去了。  闻燃将陈溧叫到办公室,令陈溧安排人员寻找孟母的骨灰,不惜重金,而后便回家去了。  一回到家,他看见孟眠冬正在晾他的内裤,明媚的阳光将孟眠冬脖子上的小红花照得纤毫毕现。  他没打算同孟眠冬提及孟母骨灰的事,径直走到孟眠冬身后,伸手抱住孟眠冬道:“眠冬,我回来了。”  孟眠冬晾好内裤,回过头,随意地道:“闻燃,你黑色的内裤好多。”  闻燃擒住孟眠冬的双唇,吻到孟眠冬软倒在他身上,又往孟眠冬脸上吹着热气道:“我今天穿的也是黑色的内裤,你要看么?”  孟眠冬学着闻燃耍起了流氓来:“要看,还要看里面的东西。”  闻燃将窗帘一拉,便解开了皮带,又脱下了西裤,露出了黑色的内裤来。  孟眠冬不假思索地道:“黑色不是该显瘦么?你怎么一点都不显瘦?”  话一说出口,他顿觉后悔,因为这话实在太过羞耻了。  但既然说出口了,便没有收回的道理,为了看到闻燃脸红,孟眠冬决定继续:“怪不得能让我这么舒服。”  可惜,闻燃一点都没有脸红,反而是孟眠冬脸红得宛若茶几上摆着的红心火龙果。  闻燃勾唇笑道:“因为我先天条件太好了,即使黑色显瘦,也没办法显得很瘦。”  闻燃是一副优雅的绅士姿态,若是消音,瞧起来就像是在同孟眠冬讨论人生哲学一般。  孟眠冬忍着羞耻,再接再厉地道:“上次进得好深,我都能从肚子上摸到你的形状了。”  闻燃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孟眠冬的腰身,紧接着将孟眠冬压在了窗帘上。  窗帘后是落地窗,生着凉意,但孟眠冬没有机会感受到凉意,而是只能感受到闻燃的体温,灼热且散发着浓重男性荷尔蒙的体温一熨过来,他体内的血液立即沸腾了。  闻燃与孟眠冬十指交缠,同时细细地亲吻着孟眠冬,温柔地让孟眠冬舒服了起来。  片刻后,他抓着孟眠冬的右手覆上了孟眠冬的肚子,哑声道:“够深么?能摸到么?”  孟眠冬双眼迷离,神志已然被闻燃蛊惑了,不停地道:“再深点……”  闻燃深爱着孟眠冬,自然如孟眠冬所愿。  做了一次后,由于他还有问题要问孟眠冬,便没有再做,而是待孟眠冬缓过来了后,关心地道:“眠冬,你有心事么?”  孟眠冬不明所以地摇头道:“没有。”  闻燃又问:“那你为什么最近这么主动?”  怕孟眠冬误会,他又赶紧补充道:“我喜欢你主动,只是觉得奇怪。”  孟眠冬想了想,便坦白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能面不改色地说荤话,所以我想看看你脸红的样子。”  闻燃失笑道:“你捏一下我的脸。”  孟眠冬照做了,又听到闻燃道:“用力点。”  片刻后,闻燃问道:“我现在脸红了么?”  “你糊弄我。”孟眠冬气愤地道,“我是想看你害羞得脸红的样子,而不是被我捏得脸红的样子。”  闻燃思忖着,为孟眠冬出了个主意:“那你在大庭广众下向我求婚吧,我一定会脸红的。”  孟眠冬心知肚明地道:“你是想让我向你求婚么?”  “我的眠冬难道不想和我结婚么?”闻燃做出一副古时候贞洁烈妇的模样,用羽绒被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控诉道,“负心汉,你吃干抹净就想跑了么?”  孟眠冬一怔,而后挑起闻燃的下颌道:“想要我娶你么?我都得到你的身子了,娶不娶你,你不都得跟着我。”  闻燃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道:“遇人不淑,红颜薄命。”  孟眠冬见状,终于绷不住了,笑得在床上打滚。  闻燃一把将孟眠冬捞到自己怀里,正想着希望能尽快找到孟母的骨灰,下一秒,他听到了孟眠冬的表白:“闻燃,我爱你,我想向你求婚,不论你会不会因此脸红。”  他登时悸动不已,含笑道:“那我就等着你向我求婚了,我的眠冬。”第42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41  三天后, 孟明春志得意满地又去见了闻燃。  闻燃正在开会,将他晾了三个小时, 才从会议室出来。  闻燃越过他身边, 没有丁点儿表示, 仿若将他当做空气一般。  他气得咬牙切齿,又不能拿闻燃怎么样, 但一想到马上能夺回孟氏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了,他顿时喜不自胜。  他跟着闻燃往办公室走去, 在他眼前阖上的门险些将他的鼻子撞出血来,他赶紧开了门, 径直走到闻燃面前, 道:“闻先生,怎么样?你要和我做交易么?”  闻燃讥诮地道:“你以为你真的把你母亲的骨灰藏得很隐秘?”  孟明春心中一急,而后又猜测闻燃或许是在试探他, 便笑着道:“当然很隐秘。”  “是么?”闻燃从办公桌内, 取出骨灰盒来, 道,“这是我开会前拿到的。”  从骨灰盒的样式瞧来, 闻燃手中的骨灰盒或许真的母亲的骨灰盒,但怎么可能会被闻燃找到?  孟明春脸色一白,母亲的骨灰盒是他唯一可以凭仗的了。  闻燃淡淡地道:“其实方法非常简单, 就是耗时长了点,把近几天市内的监控摄像头全部查一遍,便能查到你大概的行踪了, 再找人详细调查调查,要找到骨灰盒并不费力,你以为你一连换了五辆车就万无一失了?”  孟明春强装镇定:“是么?”  闻燃含笑道:“孟经理手头上还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的?” 第39章 在大庭广众下,孟眠冬面颊滚烫,但唇齿显然较面颊要烫上许多,像是在高温中的芝士般,即将融化了。  他没有什么吻技可言,只能努力地亲吻闻燃,没多久,他便被闻燃夺回了主动权,柔嫩的口腔内里毫无保留地任凭闻燃品尝。  直到他喘不过气来了,闻燃才放过了他,闻燃将一身酥软的他揽在了怀里,玫瑰花近在他眼前,因为刚才接吻时被挤在了中间,不少花瓣跌落在了他与闻燃脚边。  他喘着粗气,脑中稍稍空白,竟是听见闻燃道:“今天开始,你们可以叫我闻先生,也可以叫我孟夫人。”  他不禁愕然,闻燃见状,轻拍着他的后背,得意地笑道:“你可是在大家的见证下,向我求的婚,我答应了,所以今天开始我就是孟夫人了,有什么不对的么?”  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的,可像闻燃这样厉害的人,为什么会愿意被人称为他的夫人?  同性婚姻法案在多年前便通过,并正式实行了,但除非本身身份、地位、财力远不及伴侣,不然没有男人会甘愿被冠上某某夫人的名号。  他正迷糊着,又听到闻燃道:“今天的年会再过两个多小时就要开始了,大家快去准备准备吧。”  “孟夫人,孟先生,待会儿年会见。”陈溧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孟眠冬的反应,被闻燃扫了一眼,才离开了。  不少人学着陈溧告别了孟夫人、孟先生,做年会的准备去了。  待所有人都走光了,闻燃吻了下孟眠冬的侧颊,低声引诱道:“孟先生,还有两个小时十分钟,先来履行义务吧。”  他将孟眠冬打横抱起,回了办公室,锁上办公室门后,又进了办公室内的休息室。  他一边抬手去剥孟眠冬的白色西装,一边赞叹道:“孟先生,你穿白色的西装真好看。”  孟眠冬羞耻得连眼尾都透红了,瞪着闻燃道:“别叫我孟先生了。”  闻燃没有答应,反而道:“当然孟先生还是什么都不穿更好看。”  “流氓……”孟眠冬的尾音被闻燃吞入了口中,身上的衣服亦被剥了干净,须臾,最为脆弱的地方便被侵犯了。  “嗯……”他在无边的快感中,扯着一身西装革履的闻燃,不满地道,“为什么你自己不脱?”  闻燃绅士地道:“只剩下一个半小时了,倘若我也脱了,恐怕赶不及年会致辞,还是……”  他张口咬住孟眠冬整片耳廓,舔舐着道:“还是你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我的裸体了?”  孟眠冬的身体柔软着,面对闻燃的调戏,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被重重地一撞击后,全数的语言更是破碎在咽喉,仅余下低吟与喘息。  半个小时后,他才有余力说话:“你为什么会想让你的员工叫你孟夫人?”  闻燃正在帮孟眠冬清理,听了孟眠冬的话,了然地道:“你认为自己是被我抱的那个,而且身份、地位、财力都不如我,所以,若是你我中间,有一个人要被称为夫人,也应该是你才对么?”  见孟眠冬点头,他惩罚性地咬了下孟眠冬的鼻尖,才叹息着道:“对我而言,你和我是平等的,被冠上你的姓氏,我不会觉得丢了面子,而是会觉得很甜蜜。当然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让别人叫你闻夫人。”  孟眠冬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一对平等的夫妇、夫夫或者妇妇,两个人中总有一方强势。  但闻燃是不一样的。  他眼眶微红,凝望着闻燃道:“孟夫人。”  “孟先生。”闻燃眼见孟眠冬蕴起的眼泪流了下来,便探出舌尖来舔去了。  孟眠冬摩挲着闻燃的后颈道:“你不叫我闻夫人么?”  闻燃依言道:“闻夫人。”  接下来,孟夫人与闻夫人又交换了一个深吻,才出了办公室。  俩人去买了身样式一致的新西装,才赶往年会现场。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孟眠冬坐在下面,看着走到台上致辞的闻燃,忽而意识到他是为了看闻燃脸红,才在大庭广众下向闻燃求婚的,但闻燃根本没有脸红,这个建议还是闻燃提的,闻燃还说自己一定会脸红的。  按照他的性子,就算是要求婚也根本不可能是在大庭广众下的。  他愤愤地喝了一杯香槟,暗暗地道:闻燃是骗子,大骗子!  台上的闻燃已回顾完闻天集团这一年的发展,又开始展望明年。  致辞的最后,闻燃向在场所有人展示着自己的戒指,一脸幸福地道:“我要结婚了,我的爱人是孟眠冬,眠冬还在上大三,等他大学毕业,我们便会正式登记结婚,举办婚礼。”  谁要和你正式登记结婚,举办婚礼,你这个大骗子!  孟眠冬腹诽着,在闻燃下台来牵他的手时,却乖巧地被闻燃牵到了台上。  他被几千双眼睛注视着,紧张得想要逃到台下去,但在握了下闻燃的手后,仍是鼓起勇气,挺直了身躯,一一扫过台下的众人,扬声道:“请大家祝福我们。”  台下众人立刻鼓起了掌来。  不少人想的是怪不得闻燃从来不闹绯闻,原来早已心有所属了。  闻燃凑到了他耳侧,他还以为闻燃是要表扬他的勇气,但闻燃却是吐着热气道:“我的眠冬好可爱,好想一口吃掉。”  孟眠冬低语道:“你不是已经吃过了么?”  闻燃回道:“不够,吃多少次都不够。”  后台的音响师没有听到台上的声音,以为是话筒有问题,便将话筒的音量调大了些。  于是闻燃的这一句话顺利地响彻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孟眠冬害羞至极,却又无处可躲,便躲进了闻燃怀里,闻燃抚摸着孟眠冬的后脑勺,使坏道:“我家孟先生害羞了,我这就把我家孟先生带回家去了。”  然后,闻燃与孟眠冬在众人的掌声中出了会场,留陈溧主持年会。  一回到家,孟眠冬立即指着闻燃的鼻子道:“你这个大骗子,你根本没有脸红,从头到尾脸红的都是我。”  闻燃不紧不慢地解着孟眠冬的衬衫扣子道:“孟先生,下次穿女装给我看吧,我一定会脸红的。”  “骗子!”孟眠冬哼了一声,“我才不会再上当。”  “真的不上当么?”闻燃在孟眠冬身上印着小红花,斜了孟眠冬一眼,“你的身体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孟眠冬呜咽着道:“流氓,骗子……”  闻燃缠绵地吻上了孟眠冬的唇瓣,又在心底暗笑:其实,我在你捧着玫瑰花,向我求婚的时候就脸红了,只不过当时太过昏暗了,你没有看清而已,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完,这个世界估计还有一章  我把这章放在存稿箱,竟然忘了设置发表时间了-_-||  小可爱们,圣诞快乐!爱你们第44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43  农历十二月二十五日, 由于被闻燃吃了一个晚上,孟眠冬直到日上三竿, 才醒过来。  闻燃早就醒了, 正在孟眠冬身边看小说, 听见动静,他侧过头去, 吻了吻孟眠冬的眉心:“眠冬,你还好么?”  “不好。”孟眠冬的嗓音还嘶哑着, “你这个大流氓,大骗子。”  “昨晚, 你还只叫我流氓, 骗子,怎么今天一醒来,就改叫我大流氓, 大骗子了?”闻燃挤眉弄眼地道, “是因为昨晚我彻底让你见识到我的‘大’了么?能从肚子上面摸到形状的‘大’。”  孟眠冬的眉眼霎时绯红, 张了张口,又怕被闻燃从话语中找到可以耍流氓的地方, 索性什么都没有说,便翻过了身去。  闻燃从孟眠冬背后,将孟眠冬拥住了, 才关切地道:“你没有动过我给你的卡,应该没有足够的钱买戒指、西装才对,可以告诉我你的钱是哪里来的么?你不会是偷偷瞒着我在外面打工吧?”  “我趁你上班的时候, 在网上帮人做笔译。”孟眠冬转过身,望住了闻燃,认认真真地道,“等我毕业后,我会努力赚钱,争取早一天包养你的。”  “辛苦了。”闻燃又失笑道,“好,我等你包养我。”  农历十二月二十六日,俩人买好年货,闻燃在与孟眠冬逛百货大厦时,借口去洗手间,实际上,却是鬼鬼祟祟地买了四个纸袋的女装,又鬼鬼祟祟地放回了车里。  回家后,吃过晚饭,他将其中的一身洛丽塔拿了出来。  孟眠冬愕然,一口拒绝道:“不穿。”  闻燃将洛丽塔放在沙发上,一手去解孟眠冬身上的衣服,一手抚摸着孟眠冬的面颊,诱哄道:“你不想看我脸红的样子么?你穿上这身洛丽塔,我一定会脸红的。”  孟眠冬抵挡不住闻燃脸红的诱惑,半推半就地穿上了洛丽塔。他的五官生得十分精致,肌肤白皙,最近又被闻燃养胖了一些,穿上洛丽塔后,举手投足间尽是诱人的风情,神态却是天真无邪的稚嫩。  可惜,他并没有看见闻燃脸红,反而方便了闻燃。  闻燃钻入裙子中,由于裙摆太大,又有裙撑,孟眠冬看不见闻燃的动作,顿觉下身黏糊糊的,须臾,快感一波接着一波地涌了上来。  没多久,他便穿着洛丽塔,被闻燃占有了,比身无寸缕地被闻燃占有要羞耻许多。  农历十二月二十七日,闻燃再次哄着孟眠冬穿上了水手服。  农历十二月二十八日,闻燃第三次哄着孟眠冬穿上了女仆装。  农历十二月二十九日,孟眠冬一看见闻燃手中拈着女式汉服,爬上床来,当即一脚把闻燃踹下了床去,并恶狠狠地道:“流氓,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闻燃执着地抱着汉服,又上了床来,了然地道:“看来我这几天不够努力,让你把流氓与骗子前面的那个‘大’字去掉了。”  这个闻燃,不管自己怎么说,都会被闻燃调戏。  孟眠冬气愤地又向着闻燃踹了一脚,这一次,竟是被闻燃扣住了脚踝。  闻燃的手指从脚踝起,一点一点地往上攀爬,进而握住了那处,时轻时重,又将孟眠冬折腾得神魂颠倒,才令孟眠冬自愿换上了汉服。  一切平息后,孟眠冬喘着粗气道:“你究竟买了几身女装?”  闻燃卖关子道:”不告诉你。“  接着,他又凑到孟眠冬红肿的唇边道:“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再多买几身女装,争取一年不重样,反正我有的是钱。”  孟眠冬吐槽道:“恶趣味。”  闻燃肃然道:“不是恶趣味,我只是想看看不同模样的你而已。”  孟眠冬欲哭无泪:“而我只是想看看你脸红而已。”  闻燃鼓励道:“再接再厉,你一定能看到我脸红的。”  农历十二月三十日,除夕,闻燃的父母从南极回国了,闻燃带着孟眠冬去见他们。  一路上,孟眠冬都很忐忑,深怕自己被闻父闻母嫌弃。  但被嫌弃才是正常的吧,从世俗的眼光来看,他是远远配不上闻燃的。  从闻燃的公寓到闻家大宅,总共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他却觉得不过是短短的几秒钟,全然不足以让他做好心理准备,车停下来的时候,他顿觉胸腔里的心脏要停止跳动了。  被闻燃打开车门,牵住手时,他仰起头来,怯生生地望着闻燃道:“我没带礼物给你爸爸妈妈,真的没关系么?”  “没关系,你问了很多遍了。”闻燃含笑道,“你就是他们最好的礼物。”  “嗯。”孟眠冬从车里出来,被闻燃牵着,走进了大宅。  刚一进门,他便被抱住了,他怔怔地瞧着同闻燃有五六分相似的妇人,乖巧地道:“阿姨好。”  闻母没有理会孟眠冬,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来。  孟眠冬猜不透闻母的心思,求助地望向闻燃,下一秒,他竟然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闻燃,你愿意和我结婚么?” 第41章 这场忽如其来的性事,让从来没有翘过课的孟眠冬缺席了一整天的课。  四天后,孟父的案子开庭,孟父因故意杀人罪以及杀人未遂被判处死刑。  六天后,辛东海的案子开庭,辛东海因重大行贿罪被没收了全部的财产,并被判处死刑。  孟父与辛东海都不满审判结果上诉了,但最终却都被驳回了。  闻燃没有再关注俩人接下来的消息,也并不在意他们什么时候被执行死刑。  对于他来说,重要的只有他的眠冬。  他花费了一年的时间,把闻天集团又带上了新的高度,为此牺牲了不少同孟眠冬在一起的时间。  不过孟眠冬本来就还在a大上学,不可能每天和他黏在一起。  孟眠冬大四了,一次双休回家,试探着同闻燃道:“我想读研,跨专业,从英语转到临床医学精神科方向,毕业后,我想当心理医生。”  闻燃一手拥住孟眠冬,一手揉着孟眠冬的头发道:“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反对?”  孟眠冬解释道:“本来等我大学毕业我们就可以结婚了,但临床医学精神科方向研究生要读三年。”  “不管你是要读研,还是要读博,我都不会反对。”闻燃亲吻着孟眠冬的眉眼道,“因为你是在努力地将自己变得更好,是在努力地追求自己的梦想,这才是我的眠冬。”  “谢谢你。”孟眠冬开始缠绵地回吻着闻燃,难得地主动容纳了闻燃。  孟眠冬参加了a大的辩论会,在大四毕业前最后的一场高校辩论会上,孟眠冬坐在台上,闻燃坐在台下。  闻燃瞧了眼无名指上的订婚戒,继而专注地凝视着台上神采飞扬,口齿伶俐,毫不退却的孟眠冬,忽觉双眼模糊。  这是他的眠冬,治愈了迎合型人格障碍后的眠冬。  若是换作那个怯生生地跪在孟家大门口的孟眠冬,是绝对做不到在台上与人辩论的吧?  这么多双眼睛,这么咄咄逼人的对方辩手,足以让那个孟眠冬瑟瑟发抖了。  但现在的孟眠冬是不同的,现在的孟眠冬自信得教人挪不开眼睛,不管遇见什么艰难险阻,定然都能一一克服。  大四毕业后,孟眠冬顺利地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心理学专业的研究生,同一年,孟氏由于孟明春经营不善,以破产告终。  孟眠冬研究生毕业后,又去念了博士,博士毕业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一名心理医生,致力于救治患有心理疾病的人们。  他与闻燃的婚礼在他成为心理医生后的一个冬日举行,和他初见闻燃是同一天。  婚礼格外盛大,受到了大家的祝福,婚礼现场,所有的布置都如梦似幻。  他的无名指被闻燃戴上了婚戒,他的腰身被闻燃扣在了怀中,他的唇瓣被闻燃吻住了。  婚礼结束后,他与闻燃上床了,闻燃温柔得让他几乎要哭出来。  他忍不住用汗津津的身体摩擦着闻燃,催促道:“快点……”  他请了七天的婚假,纵欲了七天,七天后销假,穿了高领毛衣,在穿衣镜前照了又照,确定没有小红花遗落在外面,才出门上班去了。  闻燃送孟眠冬去上班,又目送孟眠冬走进了医院,才同脑中的系统001道:“我能在这个世界陪伴眠冬么?直到眠冬过世。”  系统001回复道:“闻先生,我们可以提供这项服务,但您必须先升级您的套餐,升级费用为每个世界一百万。”  闻燃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而后他听见系统001贴心地道:“我们已从您的信用卡账户中扣除了这笔费用,请您在回到现实世界后,尽快还款,以免影响您的信用。”  用一百万换取同这个世界的眠冬共度一生一世,对于闻燃而言,当然一点都不贵。  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那时决定为孟眠冬殉情,公司的股份都交给他弟弟了,在接到奇怪的电话后,他又将所有的现金都用来支付套餐费用了,甚至还变卖了车子,那等他收集齐孟眠冬的魂魄回到现实世界,可能得卖掉住着的房子才能还上信用卡了,至于他本人,恐怕真得靠孟眠冬包养了。  他舔了舔唇瓣,暗笑道:我会好好回报眠冬的。  若干年后,他送别了孟眠冬,将孟眠冬葬在了孟母的身边。  又过了数天,在他弥留之际,脑中久未出声的系统001道:“闻先生,您已经成功地拯救了您在这个世界的恋人,三秒钟后,您将前往下一个世界,请您做好准备,倒计时开始,三,二,一。”第45章 酒精依赖症·chapter1  孟眠冬猝然从睡梦中惊醒, 坐在床上,顿觉一身的汗湿。  方才他似乎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又似乎是一片空白。  现在是初春, 料峭的春寒并没有稍退, 反而如同被冬寒偷换了一般,体感温度直逼零摄氏度。  他一向怕冷, 在空调的运作声中发了一会儿怔,才从床上下来, 去浴室冲澡。  他将被汗湿了的睡衣丢在一边,又剥掉内裤, 然后, 走进淋浴间,打开了淋浴。  冷水还没有全部放完,溅在身上的水珠瞬间激起了一大片的鸡皮疙瘩。  他其实很奇怪, 明明他现在如同行尸走肉, 为什么还会怕冷?  就像他除了对于酒精的需求, 还会饥饿一样吧?  他无意间扫过洗漱台上方的圆镜,直觉得镜中映出来的是个死人, 浓重的黑眼圈,微微凹陷的眼窝以及面颊,苍白的皮肤, 整个人从头到脚没有丝毫血色。  他朝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而后走到了淋浴下。  浴水不断地击打着他的身体,似乎很疼, 又似乎一点都不疼。  他过度依赖于酒精,连身体的知觉都迟钝了许多。  不过这并不紧要,或者说,他现在是生是死并不紧要。  他仅仅是没有自杀的冲动,才不自杀的,不然,早在三年前,他早该被葬入泥土了吧。  三年前……  三年前,他是最受欢迎的创作型歌手,人气一时无二,又因为那时候堪堪成年,他被誉为难得一见的少年天才,拯救低迷歌坛的紫微星。  可一切却因为突发性耳聋而毁于一旦了,包括他的事业,他的前途,他的人生……  那天,他正在一家国营电视台的跨年晚会上,演唱着他的出道作《独》。  这首《独》是他自己作词作曲的作品,溢满了他现在嗤之以鼻的中二气息,但那时的他却真情实感地沉浸在了这首《独》中。  当唱到副歌部分时,他突然觉得左耳什么都听不见了,紧接着,他的视线模糊起来,整个人身处眩晕当中。  但他清楚,他是在唱歌,舞台是360度全景舞台,他被观众环绕着。  他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以及强烈的执念,状若无事地往下唱。  他只有右耳能听到自己的歌声,但在眩晕的切割下,亦是支离破碎的,他甚至无法听见耳返传来的背景音乐。  他知道自己一定唱得很糟糕,可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坚持下去的。  然而,在唱到最后一句歌词时,他却是摇晃着摔倒在了地上,而后,吐了出来。  是的,他在跨年晚会的直播现场,在现场的观众以及收看直播的观众面前吐了出来,其中不少的观众是他的粉丝。  即使他及时地捂住了双唇,都没有成功阻止呕吐物,呕吐物破开指缝,污染了他的演出服,又流淌了下去。  他无力地跪着,四周皆是呕吐物,他甚至能闻到呕吐物刺鼻的酸臭味。  他一抬眼,便能看到一脸愕然的观众。  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他失去了几乎他所能失去的一切。  最后,他是被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经纪人扶下舞台的,他本能地回了头,舞台上的呕吐物在灯光下折射出明亮的光泽。  他被送到了医院,被医生诊断为突发性耳聋。  眩晕、呕吐亦是突发性耳聋引起的。  他住在医院里,不敢看报纸,不敢上网,像只鸵鸟般将自己藏进了沙里。  但当时他以为他是能复出的,只要他在复出后,比之前的他出色千万倍,他便能洗刷过去的狼狈。  他开始接受治疗,可惜,不管是打糖皮质激素,亦或是接受血液流变学治疗、高压氧治疗,都没有起到多大的效用,左耳的听力只恢复了少许,完全不足以支撑他回到舞台上。  在整个治疗过程中,他成了药罐子,服用了不少的药物,耳后为了打激素,生出了淤青。  住院了三个多月,他才出院,其实他很早就应该出院了,因为医生很早就束手无策了,给他的建议是服药、静养,保持好心情,锻炼身体,均衡饮食,远离烟、酒、咖啡、噪音……避免刺激到左耳,避免耳毒性药物、耳外伤,做好左耳的清洁与保护,避免感染。  狗仔知道他家的住址,因而他没办法回家,只能住到了他出道前买的一间五十平方的单身公寓。  他什么都没有,只带了一袋子的药,全部的生活用品都是经纪人买了带给他的。  他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往来,他是个孤儿,没有亲人,所以,除了经纪人以及他的粉丝没有人会担心他。  ——如果他还有粉丝的话。  突发性耳聋前的他是忙碌的,最忙的时候,一天都睡不了五个小时的觉,而现在,只要他愿意,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都可以睡觉。  渐渐的,经纪人从每天来一次,到一个星期来一次,再到一个月来一次。  他知道他已经被经纪公司抛弃了,而他的经纪人肯定是带别的新人去了。  在患上突发性耳聋半年后的某一天,他鼓足了勇气,给半年没有充过电的手机充了电,在网上搜索关于自己的消息。  近一个月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新闻,半年前的新闻标题大抵是天才歌手孟眠冬的陨落;孟眠冬患突发性耳聋,治愈无望;谁将站上孟眠冬空出来的舞台……  他原本热闹的个人论坛、个人贴吧、个人微博……全数冷清着。  他的大粉不是转粉了别人,就是沉寂了,等他回归的粉丝寥寥可数。  他又点进了视频网站,那个他狼狈退场的视频播放量上千万,点赞最多的评论是好恶心……点赞第二多的评论是一边看晚会,一边吃晚饭的结果是我也吐了,下次再看到孟眠冬,我恐怕会吐出来;点赞第三多的评论是眠冬,我永远支持你,等你回来。  不知道在半年前发这条评论的粉丝是不是还在等他回去,点赞这条评论的粉丝又是不是还在等他回去?  但他可能回不去了。  半年的时间,他的左耳也只能听到零星的声音而已。  他点开了视频,舞台上的他从意气风发到狼狈退场,不过短促的五分钟。  他在舞台上呕吐的模样的确令人觉得恶心,不论是姿势,还是神情都令人觉得恶心。  他自虐式地将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天明,他才机械式地躺在了床上。  由于他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不是打游戏,便是看电视剧、电影、小说、睡觉。  他从不出门吃饭,三餐都是外卖。  患上突发性耳聋一年后,他才真正走出家门。  他戴上口罩,去了超市,原本是想买一些食物的,但在经过酒水区时,却鬼使神差地随手拿了几瓶酒。  以前,为了保养好嗓子,他是从来不喝酒的,但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即便酒精对他的左耳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不可能再回到舞台上唱歌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无业游民,当然拥有喝酒的权利。 第43章 他走到花洒下,通过水雾,望着浴室门,难免害怕起来。  偏生这时,敲门声猝然响了一下,闻燃紧接着道:“抱歉,我忘了把睡衣、睡裤给你了,我放在外面,你自己出来拿好么?”  他踟蹰着,到底还是穿上浴衣,推开了浴室门,他一眼望过去,没有看见闻燃。  他拿起放在椅子上的衣物,除了睡衣、睡裤外,还有一条内裤。  这些应该在刚才消过毒了,还温热着,而且都是新的,折痕明显。  他将自己洗干净后,便一一穿上了。  他走到客厅,才看见了闻燃,闻燃正坐在沙发上吹头发,发尾还湿润着,却关掉了吹风机,向着他道:“眠冬,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一般而言,应该在浴室里吹头发才对吧?  所以,闻燃是故意等他出来,好为他吹头发?  他霎时茫然起来,但仍是坐到了闻燃身边,由着闻燃为他吹头发。  闻燃的手势十分轻柔,轻柔得让他生出了他是这个世界难得一见的珍宝的错觉。  这一年多,他都没有剪过头发,发尾长得已经能束起来了,吹起来应该很麻烦,但闻燃好像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他的右耳被吹风机的声响堵塞着,左耳吹风机的声响却要轻上许多,如同隔着层层障碍般。  这种不平衡感无情地提醒着他——他已经是个残疾人了,再也不是那个在舞台上被万众瞩目的少年了。  那个少年已然死去了。  闻燃觉察到了孟眠冬所想,关上吹风机,将遥控递给孟眠冬:“你喜欢看什么节目?”  孟眠冬什么节目都喜欢,又什么节目都不喜欢,反正所有的节目,都仅仅是他谋杀时间的工具而已。  他换着台,凑巧有一个台在播放对闻燃的采访。  他看看电视上的闻燃,又看看身边的闻燃,淡淡地道:“要是采访你的主持人知道你现在和我坐在一起看节目,一定会大吃一惊。”  闻燃没有回应,而是道:“眠冬,你要喝牛奶么?”  孟眠冬理所当然地道:“我要喝酒。”  “我家没有酒。”闻燃仍是站起身来,为孟眠冬热了一杯牛奶。  孟眠冬盯着送到手边的热牛奶,似笑非笑地道:“你没在牛奶里加什么料吧?”  闻燃回答道:“没有。”  孟眠冬突然觉得自己过分了,到目前为止,闻燃只握了他的手,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他却完全没有给过闻燃一点好脸色。  “对不起。”他道过歉,便端起热牛奶,喝了起来。  闻燃微笑着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孟眠冬本能地嗤笑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我当时在舞台上是什么感受么?  你知道从天堂堕入地狱的滋味么?  你知道治疗突发性耳聋多么痛苦么?  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么?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需要知道。  你也没有义务知道。  而我只是在迁怒你罢了。  他冷静了下来后,又道了歉:“对不起。”  “没关系。”这一次,闻燃只回了三个字,便沉默了。  他脑中已被输入了这个世界关于孟眠冬的全部信息,自然清楚孟眠冬不好受,但却无法完美地避开所有会刺激到孟眠冬的说辞,索性少说少错。  孟眠冬面对沉默的闻燃,颇为不自在,喝完一杯牛奶后,不停地换台,双眼被快速闪过的光亮刺得生疼。  闻燃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过了一个小时后,时间逼近凌晨十二点了,闻燃依旧没有任何的异动。  孟眠冬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要抱着我睡么?”  闻燃柔声道:“没关系,我也可以陪着你看一夜的电视。”  没关系,又是没关系,怎么做对闻燃而言是有关系呢?  孟眠冬好奇地想着,同时暗自庆幸不用被闻燃抱着睡,便当真看了一夜的电视,直到将近天亮,才由于疲倦而睡着了。  闻燃将空调温度打高了些,又抱来羽绒被,盖在了孟眠冬身上。  他远远地坐着,心疼地凝望着孟眠冬的眉眼,良久,才回房间去睡了。  在关上房间门之前,他贪婪地望了孟眠冬一眼,坚定地道: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我的眠冬。第47章 酒精依赖症·chapter3  孟眠冬是被暖融融的阳光晒醒的, 一睁开双眼,猝然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天花板, 他怔了怔, 坐起身来, 环顾四周,这才回想起来, 昨天他卖身了,买他的是闻燃, 他现在便是在闻燃家里,但他没有与闻燃上床, 他正坐在沙发上, 身上盖着一条羽绒被,睡衣睡裤完好。  羽绒被应该是闻燃帮他盖的吧?  那个闻燃究竟有什么企图?  他掀开羽绒被,刚穿上拖鞋, 却听见了开门声, 他不由自主地因此紧张起来, 随后,他看见了提着一大袋子食材的闻燃。  闻燃穿着不起眼的烟灰色大衣, 围着一条同色的羊绒围巾,戴着黑框眼镜,鸭舌帽压得很低。  他没来得及说什么, 甚至人还坐在沙发上,闻燃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闻燃瞧来有些焦急,呼吸不稳:“眠冬, 你要回家了么?吃过午饭再走好么?”  他忍不住讥讽道:“我们昨天又没睡,你就舍不得我了?我们昨天要是睡了,你恐怕得每天缠着我吧?”  闻燃没有回答,而是略显颓然地道:“抱歉,你很讨厌我吧?你去把衣服换了吧,我送你回家。”  “我不讨厌你。”孟眠冬确实是讨厌闻燃的,讨厌闻燃被观众所喜欢,讨厌闻燃过着他曾经拥有过的日子,讨厌闻燃的存在将他衬托得落魄不堪,讨厌闻燃这么温柔地对待他,让他的所有嘲讽都无处着力,反而变作了蛮不讲理。  ——不,他其实就是蛮不讲理的,闻燃没有做错什么,卖身是他自己接受了的,闻燃并没有逼迫他。  追根究底,他讨厌的并不是闻燃,而是无能并且残疾了的自己。  对于闻燃,他更多的是羡慕,就像是一无所有的穷人,羡慕着坐拥名利的显贵。  这样负面的心理在以前他是不曾有过的,即使在他没有成为歌手,仅仅是一个孤儿的时候,他都是自信的,因为他坚信自己一定能拥有美好的未来。  然而,当他从巅峰坠入低谷,他的信心同他健康的左耳一起抛弃了他。  现在的他只有两间公寓,一些存款,酒精依赖症以及一副病弱的身体。  一想到酒精依赖症,他的酒瘾即刻上来了。  他盯着闻燃道:“有酒么?”  “没有酒。”公寓里原本是有酒的,但昨天闻燃趁孟眠冬睡着的时候,早已将所有的酒都丢掉了。  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不想让孟眠冬接触到酒精。  孟眠冬不相信闻燃,在酒瘾的催促下,一阵的翻箱倒柜,由于实在是找不到一滴酒,他又忍耐不住,便拿起了厨房里做菜的料酒往嘴里灌。  闻燃无奈地伸手去抢,在俩人的争抢中,料酒瓶摔碎在了地上,碎片散落,酒液溅了俩人一身。  孟眠冬的咽喉还在死命地蠕动着,可惜,没有新鲜的酒液注入,仅有含着酒香的空气划过。  他冲到浴室,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又冲出了门,却被追上来的闻燃捉住了手腕子。  没等闻燃说话,他瞪着闻燃道:“放开我!”  “不放。”闻燃将孟眠冬从上到下端详了一遍,确定孟眠冬没有被碎酒瓶划伤,才柔声道,“眠冬,把酒精依赖症戒掉好不好?”  孟眠冬清楚自己患有酒精依赖症,但却没想到他的病情已经严重到被闻燃看出来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戒掉酒精依赖症,依赖于酒精麻痹自己,让自己活得舒服些,有什么不好的么?  他一根一根地掰开闻燃的手指,而后,淡淡地答道:“不好,我喜欢喝酒。”  闻燃瞧了眼空空荡荡的右手,担忧地道:“万一……”  孟眠冬打断道:“万一我把自己喝死了,麻烦你帮我收尸吧。”  闻燃怔在原地,他知道孟眠冬过得很痛苦,才凭借酒精麻醉自己,但他没料到眼前的孟眠冬竟然不想活了。  他陡然忆起了在现实世界中跳楼自杀的孟眠冬,那一地的鲜血以及脑浆,不禁害怕起来。  倘若眼前的孟眠冬也自杀了,他该怎么办?  他将二度失去孟眠冬,他将再也没有机会救回孟眠冬了,这是他没办法承受的。  那现在的他该怎么办才好?  他脑中登时闪现出了一个危险的想法:非法囚禁。  把孟眠冬关在房间里,不给一滴酒精,直到孟眠冬戒掉酒精依赖症为止。  但这样的话,孟眠冬会恨他的吧?  所以该怎么办才好?  孟眠冬陡然窥见了闻燃眉眼间的害怕、痛楚、仓皇,不解却懒得理会,转身便走。  闻燃仍是没想好该怎么办,但身体却从背后一把将孟眠冬拥住了。  怀中的孟眠冬清瘦至极,他分明拥着活人的身体,却仿若抱着死人的遗体一般。  孟眠冬先是愕然,紧接着便挣扎了起来。  面对孟眠冬的挣扎,闻燃唯恐孟眠冬又去酗酒,不肯放松。  他突然听见孟眠冬道:“我差点忘了,我收了你的钱,应该被你上一次才能走。”  他想要反驳,但又怕孟眠冬坚持要走,便没有出声。  孟眠冬低声道:“放开我吧,我去外面买瓶酒,解了酒瘾就回来。” 第45章 明明都自暴自弃到没入了三根手指不是么?  仔细一想,主要是因为闻燃很温柔吧?温柔到让他感到害怕。  一无所有的他不值得被这么温柔的对待,所以,闻燃的温柔必然是虚假的。  这个认知令他有些许失落,毕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了。  他收起思绪,赤/裸着下身,想再去喝一罐啤酒,堪堪走出一步,一串血珠子却从腿根蜿蜒了下来,宛若一尾毒蛇般,舔舐着他的肌肤。  疼当然是疼的,不过他不想止疼,只想喝酒。  反正这点疼痛,这点小伤要不了他的命,倘使能要了他的命也不错。  他喝了啤酒,又去喝白酒,之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醒来时,却发觉自己发烧了。  他胡乱地吃了颗感冒药,又睡了过去。  这次醒来,他一睁开双眼,看见的居然是自己的经纪人。  他哑着嗓子道:“韩哥,你来干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总不会是有新的工作了吧?”  韩丞回答道:“闻燃很欣赏你,想请你为他的新电影创作主题曲并演唱,他向我要了你的住址与电话号码,但你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敲门你又不应声,他怕你出事,找人来撬了门,没想到看见你满脸通红,发了高烧,便立刻把你送到了医院。”  孟眠冬闻言,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是在医院里。  他按了按太阳穴,又问道:“闻燃去哪里了?”  “闻燃有个电视采访,应该快回来了。”韩丞疑惑地道,“你和闻燃很熟么?”  不熟,不过是男妓与嫖客的关系而已。  他正这么想着,却听见韩丞道:“闻燃向来是个工作狂,但却一直守在你身边,让我推了不少的工作,电视采访是实在推不掉了,才勉强去的,他走之前,还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孟眠冬从韩丞的一席话中,发现了端倪:“你现在是闻燃的经纪人么?”  韩丞点点头:“对,我现在是闻燃的经纪人。”  孟眠冬阖了阖眼,忍不住在心中苦笑道:闻燃,我很羡慕你,你什么都有,而却我什么都没有。第49章 一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5  闻燃走到病房门口时, 恰巧听到韩丞道:“对,我现在是闻燃的经纪人。”  其实,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孟眠冬这件事, 因为他明白这件事迟早是会被孟眠冬知道的。  ——只要孟眠冬在网上一搜索, 就能知道韩丞是他的经纪人了。  但当他走进病房,看见孟眠冬的神情时, 却不禁希望孟眠冬永远不知道这件事。  现在的孟眠冬正处于人生的低谷,而他却身在孟眠冬无法企及的高处。  他的存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孟眠冬, 过去的孟眠冬是怎样的光芒四射,这原本就很容易引起孟眠冬的厌恶了, 再加上一个韩丞, 孟眠冬恐怕更加不会相信他的心意,纵然他虔诚得能将一颗心脏剖开了给孟眠冬看,看看上面是不是写满了孟眠冬的名字。  他状若无事地走到孟眠冬的病床边, 朝韩丞道:“韩丞你先走吧, 我会照顾眠冬的。”  对于孟眠冬, 韩丞觉得非常可惜的,他本来还想问一问孟眠冬的左耳怎么样了, 但闻燃显然想单独与孟眠冬谈一谈,他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句:“眠冬, 你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我的手机号码还是原来那个。”  半年前, 韩丞来看望孟眠冬时,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孟眠冬从来没有想过要求助于韩丞。  他已经残疾了,但他在残疾人中算是幸运的,有自己的房子,有存款,不必为了生活而奔波,只要不对自己做太高的要求,也许便能浑浑噩噩地渡过一生。  他瞧了眼韩丞消失的方向,又向闻燃致谢道:“多谢你救了我。”  此时的孟眠冬难得收起了尖刺,使得闻燃想要抱一抱孟眠冬,但却只能拼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双手,仅用一双满含担忧的眉眼凝望着孟眠冬:“眠冬,你倘若很讨厌我,不想和我上床,可以告诉我,不需要在我出去买药的时候离开,也不必为了让我知道你很讨厌我,而不用我买的药。”  “对,我很讨厌你。”我不讨厌你,我讨厌的是我自己。  闻燃眉眼间的担忧格外刺眼,逼得孟眠冬微微偏过头去,才讥讽地笑道,“你让韩丞来陪我,不就是为了让我知道韩丞现在是你的经纪人么?你大度地不将我伤了自己的事告诉韩丞,而只说我发了高烧,不就是为了让我感激你么?你同韩丞说想请我为你的新电影创作主题曲并演唱,不就是为了羞辱我么?”  闻燃不明白自己刚才是哪里出了错,让孟眠冬将一身的尖刺重新又竖了起来,又或者他的存在本身便是错吧?  他叹息着一一解释道:“我让韩丞来陪你,是因为你熟悉韩丞,韩丞不会让你不安,韩丞也一直惦记着你,想要看看你好不好;我不告诉他你伤了自己的事是因为这件事太过私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包括韩丞;而我同韩丞说想请你为我的新电影创作主题曲并演唱,不是为了羞辱你,而是真心希望你能借此复出。眠冬,我喜欢你唱歌的样子,我想再次听你唱歌。”  “唱歌……不可能的。”孟眠冬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左耳,“三年来,听力恢复了不过百分之七八十,你让我怎么唱歌?”  闻燃发问道:“你有多久没有去医院复诊了?”  孟眠冬反问道:“去医院复诊有什么用么?”  确实,孟眠冬病了三年了,已然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了,复诊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不如在家安心静养有用。  “那你每天在家酗酒又有什么用?你当真想醉死么?”闻燃对孟眠冬说了重话,心中后悔不已,刚要弥补,却听见孟眠冬道:“我不是说过麻烦你帮我收尸么?”  孟眠冬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闻燃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将孟眠冬拥入了怀中。  孟眠冬陡然挣扎起来,闻燃猝不及防被孟眠冬推倒在地,但下一秒,他却又起身拥住了孟眠冬。  孟眠冬没有再挣扎,而是淡淡地道:“我没有什么值得你关心的,等我出院,我们赶快把交易完成,之后,你就别出现在我面前了吧。”  闻燃柔声道:“你认为自己残疾了,一无所有,没有什么值得我关心的,但对于我而言,你的存在本身就足够值得我关心了,我喜欢你,我想听你唱歌,也想和你谈恋爱。”  “谈恋爱?”孟眠冬冷笑道,“想和你谈恋爱的人很多吧?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  “我不想和他们谈恋爱,我只想和你谈恋爱。”闻燃认真地望着孟眠冬,“我可以吻你么?”  “不……”没等孟眠冬拒绝,他的唇瓣已经被闻燃覆住了。  他在年少的时候,一直在打工赚钱,为了能早一天拥有自己的家,出道后,没等事业稳定下来,他患上了突发性耳聋,继而又患上了酒精依赖症。  因而,他没有谈过恋爱,这个吻是他的初吻,而初吻的对象是闻燃。  又或者这不该称为初吻,因为他是被强迫的。  但闻燃的亲吻为什么这么温柔?温柔得让他倏然生出了闻燃是真的喜欢他的错觉。  闻燃没有太过分,轻轻地吻了下孟眠冬便退开了。  他凝视着孟眠冬的双眼道:“昨天,你给我看了那个视频,说明一定程度上,那个视频已经不算什么了,不然你不会给我看。”  孟眠冬反驳道:“我让你看那个视频,是想让你看到我有多令人恶心。”  “你一点都不会令我恶心,你的狼狈只会令我心疼。”闻燃伸手去揉孟眠冬的刘海,被避开后,又道,“你的耳朵既然恢复了百分之七八十,你应该尝试着重新接触音乐,你很有才华,这百分之七八十足以让你做出一首好歌了。假如你能戒掉酒精,好好静养,你的耳朵一定能再恢复一些。”  自从突发性耳聋后,孟眠冬再也没接触过乐器了,他所有的乐器都放在他当歌手时住的公寓里,那间公寓他没有再去过,起初是因为害怕狗仔,后来是因为害怕那些乐器。  如果换作突发性耳聋前的孟眠冬,有人夸奖他有才华,他会假装谦虚,但骨子里却会觉得得到夸奖是理所当然的事。  然而,现在的他却只觉得讽刺。  在他露出自嘲的笑容前,他竟然又被闻燃吻住了,他想要推开闻燃,闻燃却一手扣住了他的侧腰,一手捧着他的后脑勺,并压下了身来。  他没有被这么对待过,一时间有些失神,他的唇缝被舔舐了一下,勾起一阵的麻痒。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已经伸手回抱住了闻燃,十根手指更是揪住了闻燃背后的布料不放。  闻燃的舌尖甚至没入了他的口腔内里,轻柔地搅弄着,搅弄得他口中津液泛滥。  他睁开双眼看,望着闻燃,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力气将闻燃推开。  闻燃阖着双眼,比在电影里的闻燃要俊美得多,即便电影里的闻燃是以扮相俊美出名的。他曾经看过闻燃的电影,是一部文艺片,片中的闻燃隔着玻璃窗,缠绵地亲吻着女主角,他非常喜欢那一幕,能透过屏幕感受到闻燃好似要溢出来的深情,是极为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深情。  所以,现在的闻燃也是在以一腔深情亲吻他么?  为什么他透着屏幕能感受到闻燃的深情,但实实在在地被亲吻着,他却不知道闻燃是深情,亦或是由于别有图谋,才伪装出来的深情。  但他什么都没有了,仅余一副身体,他也答应了要和闻燃上床了,闻燃能有什么别的可图谋的?  他胡思乱想中,顿觉自己呼吸不畅,紧接着,便被闻燃按住了后脑勺。  他被迫将脸埋在闻燃怀中,而后,他感觉到闻燃正轻拍着他的背脊。  闻燃一直都对他很温柔,纵使是方才的强吻都是温柔的,但他能相信闻燃么?  不,他不值得被闻燃温柔地对待。  因此,他不能相信闻燃。  他这么想着,仰起头来,诱惑道:“你去把门锁上,我们不如就在这完成交易吧?”  闻燃摇头道:“我想与你上床,但要建立在你自愿的基础上,我并不想与你做交易,我先前答应你一次一百万,仅仅是为了接近你而已。”  孟眠冬不想再同闻燃废话,他自己挣扎着锁上了门,又将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剥了干净,才伸手抱住闻燃,粗鲁地道:“上我。”  闻燃推不开孟眠冬,反而被孟眠冬一把抓住了。  孟眠冬毫无技巧地把玩着,没多久,觉察到了手掌中的异样,出言取笑道:“都这样了,你倒是很能能忍,不怕忍出问题来么?”  闻燃一口拒绝:“不行,你会疼的。”  孟眠冬却是不理会闻燃,往里一送,他的呼吸旋即疼得停顿了一下,仅仅尖端而已,便在瞬间将他全身上下的气力都抽干了。  他软绵绵地趴在病床上,回过头去,望住闻燃道:“你来,我没力气了。”  闻燃口口声声地不想与他做交易,但到了这个地步,他不相信闻燃会不做。  等完成了交易,闻燃就会厌倦他的身体了,毕竟他的身体抱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到时候,闻燃便将消失在他眼前,回到五光十色的世界去,而他将继续一个人活着,直到这副残疾的身体死亡,烧作骨灰,埋入坟墓——如果有人愿意为他收尸的话。  出乎意料的是,闻燃竟然立刻退了出来,而后,拣起他的病号服,为他穿上了。  期间,他瞧见那个地方沾了他的血,没有垂软下去,可闻燃的脸上却没有丁点儿欲念,只有怜惜。  闻燃拉上拉链,扣上了风衣的纽扣,又吻着他的额头道:“很疼吧?抱歉。”  孟眠冬奇怪地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抱歉?明明是我自己要这样做的。”  闻燃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你但凡有一点不好,都是我的错。”  孟眠冬没办法判断闻燃所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正沉在重重疑惑中,却见到闻燃道:“我去叫医生。”  闻燃去叫了医生来,医生看起来有六七十岁了,并不认识闻燃与孟眠冬,为孟眠冬处理并上过药后,当着闻燃的面,对孟眠冬道:“你受伤了,你男朋友都不能忍耐,这样的男朋友你还是趁早换一个吧,不要留着过年了。”  孟眠冬否认道:“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老医生欣慰地道:“对对对,你甩了他就好,天底下多的是好男人。”  孟眠冬见和老医生说不通,干脆不说话了。  待老医生走后,闻燃正要去卫生间,却被孟眠冬叫住了:“你过来。”  闻燃走回孟眠冬的病床前,突然被孟眠冬掀开了大衣,随后热气翻腾,出了些微的热汗。  他凝了凝神,才拿起纸巾为孟眠冬擦手。 第47章 第51章 酒精依赖症·chapter7  他跪在地砖上, 寒气一点一点地沿着小腿向上蔓延,随即蔓遍四肢百骸, 须臾, 便几乎将他冻僵了。  他努力地站起身来, 想要去漱口,但还没来得及走到洗漱台前, 呕吐感却又从胃袋涌了上来。  他不得不又回到马桶前,吐出了大量的酸水来。  他的喉咙被胃酸刺激得生疼, 连被艰难呼吸进去的空气划过,都隐隐作疼。  “闻燃……”不知道为什么, 他再次想起了闻燃, 待他很温柔的闻燃。  他试图再站起来,却猝然跌倒在了马桶边上,地砖很凉, 也很硬, 呕吐之后, 他整个人十分虚弱,但没有人会来扶他一把, 他必须得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我一定能站起来的。  还没有等他成功地站起来,因呕吐而无暇顾及的酒瘾又上来了。  他急需酒精把酒瘾压下去,忍耐了很久, 久到外面寂静无声,陷入深夜了,他终于忍不住了。  对于酒精的渴望使得他从地砖上顺利地起来了, 他穿上衣服,急匆匆地去小区门口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瓶伏特加,这瓶伏特加的度数是五十四度。  他抱着伏特加回了家,如同犯了毒瘾的瘾君子抱着毒品一般急促。  他的身体还微微震颤着,幸好一路上没有什么人,不然会吓到人的吧?  他回到家,打开伏特加,瓶口已抵上唇瓣,却忽然犹豫了起来。  他分明已经答应了闻燃会好起来的。  但他却在短短的半天内违背了承诺,他真是太没用了。  不过没关系,没关系的,他对于闻燃而言,重要的仅仅是这副身体吧,只要身体还能被闻燃上就好,什么新电影的主题曲,什么新电影的配乐,什么让他来演新电影的主角都是闻燃为了哄他的。  他根本什么都做不到,不管是主题曲,还是配乐,亦或是演戏,闻燃不可能看不出来。  他已经残疾了,就安心当一个残疾人吧,不要被虚幻的美好迷惑了。  他再也不是三年前在舞台上耀眼夺目的他了,他是一个聋子,永远不可能再回到舞台上了,永远不可能值得被闻燃喜欢。  他喝了一口伏特加,辛辣的酒液滚过喉咙,疼得他流出了眼泪来,但被酒精侵蚀了的身体却渴求着更多一些。  他索性喝尽了一瓶五百毫升的五十四度的伏特加,然后,他竟然生出了飘飘欲仙的快感。  是的,他只要有酒就足够了,别的他什么都不需要,不需要舞台,也不需要观众,更不需要闻燃的关心。  就让他醉死吧。  他摇摇晃晃地向着他的床走去,想要在酒精的作用下好好地睡上一觉,但耳蜗中却有敲门声刺了进来。  “是谁……”他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又摇摇晃晃地去开门,门一开,他的双眼告诉他是闻燃来了。  但闻燃不是赶去看付导了么?  所以,不会是闻燃,是他的幻觉才对吧。  他被幻觉抱住了,是很温柔很暖和的怀抱。  “嗯……闻燃……”他想自己可能醉得厉害了,居然想要与幻觉中的闻燃上床。  酒后乱性便是如此吧。  他胡乱地扯落闻燃的衣服,闻燃暴露出来的身体拥有让人非常有安全感的肌肉,每一块肌肉都有着流畅的线条,与他在电影中看过的一样,同他孱弱的身体全然不同。  他没有亲眼看见过别人不着片缕的身体,因而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但没关系,没关系的,反正是在幻觉中。  他伸过手去,却被闻燃避开了,而后闻燃一手捧住他的后脑勺,一手挑起他的下颌,覆上了他的唇瓣。  他被闻燃所蛊惑,继而踮起脚尖来,大胆地抬手勾住了闻燃的后颈,大胆地回吻闻燃。  接吻间,他觉察到了自己陡生的异样,登时又急切又难受,被逼得细细呜咽了一声,连眼尾都红透了,仿若上了桃色的眼影一般。  紧接着,闻燃结束了这个吻,他不满足地想要闻燃再吻他,却旋即被灼热颠覆了他的神志。  低下了头去的闻燃依然是那副俊美的眉眼,即使是眼前的情态都优雅得无可挑剔。  陌生的欢愉不断地侵袭上来,使得他沉迷其中,出不去,也不想出去。  这是幻觉,就让这个幻觉持续得久一些吧。  孟眠冬在被他定义为幻觉的余韵中,昏睡了过去,却没料到,闻燃正端详着他的睡脸,轻轻地叹了口气。  闻燃之前告别孟眠冬,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赶去看望付导。  幸好付导已经被抢救过来了,虽然还在危险期,但由于他实在放心不下孟眠冬,便又坐飞机赶了回去。  他站在孟眠冬家门口时,时间已经是凌晨的四点半了,如果是夏天该天亮了吧?  他本来是不想敲门的,但门缝里却隐约传来了酒精味。  他登时有些失望,却又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不负责任地将所有的高度酒都带走了,却没有照顾好孟眠冬,孟眠冬就算出去买酒了也是理所当然的。  门被打开后,他看见了醉醺醺的孟眠冬,孟眠冬一直冲他笑,是天真无邪的,不带有一丝阴霾的笑,他心中悸动,伸手拥住了孟眠冬。  他听见孟眠冬唤他“闻燃”,下一瞬,孟眠冬竟然伸手来扯他的衣服。  醉酒的孟眠冬格外缠人,在他关上门后,没多久,便将他一身的衣服扯了干净。  又可能是他压根没有在抵抗的缘故吧?  他是想同孟眠冬亲热的。  身无寸缕后,孟眠冬盯了他一会儿,被醺红的眉眼又添上了一层羞怯,但动作却很大胆。  他没有忘记孟眠冬受伤了,伤口刚刚痊愈,因而,他避开了孟眠冬的手,仅将孟眠冬拥在怀中亲吻。  孟眠冬热情地承受着他的亲吻,又大胆地回应着他。  他觉察到孟眠冬的异样,毫不犹豫地低下了头去。  很甜,孟眠冬的很甜。  他心生动摇,但没有再进一步,而是起身去卫生间自己解决了,才回来抱住已然睡过去了的孟眠冬。  孟眠冬的睡姿仿若婴儿,蜷缩着,被他轻轻地拍着背脊,才稍稍舒展。  这个世界的孟眠冬是孤儿——同现实世界的孟眠冬一样,除夕深夜,孟眠冬被亲生母亲扔在了孤儿院门口。  由于亲生母亲过于惊慌失措,连孤儿院的门铃都忘了按,以致于直到第二天早上,早起的孤儿院院长才发现了小小的裹着襁褓的孟眠冬。  幸好除夕夜没有下雪,不然孟眠冬可能已经被冻死了。  院长见孟眠冬呼吸微弱,马上将孟眠冬送到了医院,经过抢救,孟眠冬才活了过来。  孟眠冬从小就聪明而乖巧,小学三年级时便能自学初中的全部课程,还帮孤儿院里其他的孩子补课。  十七岁时,孟眠冬被韩丞发掘,成了模特,努力地买了一套二手房。  十八岁时,孟眠冬的第一张唱片风靡全国,主打歌便是那首《独》,这张唱片使他拿遍了国内所有音乐类奖项的最佳新人奖。  如果没有突发性耳聋,孟眠冬依旧会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吧?而不是他怀中被酒精控制了的行尸走肉。  我的眠冬……  快点好起来吧。  他吻着孟眠冬的发顶,又将孟眠冬抱紧了些,才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他是被孟眠冬的动静惊醒的,他睁开双眼望向孟眠冬,映入眼帘的孟眠冬又变作了一只刺猬,一把推开了他,并竖起了细小的刺,讥讽地道:“你不是赶去看望付导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这么舍不得我的身体么?”  孟眠冬虽然语气强硬,但他其实一醒来,便吓了一跳。  闻燃不是他幻觉中的闻燃么?为什么变成了真实的闻燃?为什么真的被他剥了干净?为什么他没有穿裤子?  所以昨晚的一切都不是他的幻觉么?  他主动地勾引了闻燃,而后被闻燃含住了?  但闻燃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觉得屈辱么?不觉得肮脏么?  闻燃对于他来说是高高在上的,没有必要这么做。  他想向闻燃问清楚,他想向闻燃道歉,但最终却是出言讥讽。  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内心,倘若闻燃喜欢的仅仅是他的身体,那一暴露内心,他就再也没办法保护自己了。  闻燃没有生气,而是柔声道:“付导已经被抢救过来了,我放心不下你,就回来了。”  他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捡起被孟眠冬扯下的衣服,穿好了,又回到孟眠冬面前,关心道:“饿么?我做午饭给你吃好不好?”  “做午饭……”孟眠冬怔了怔,又听见打开了冰箱的闻燃道:“你等一下,我出去买菜。”  闻燃当真买了菜回来,一进来,立刻把鸭舌帽、黑框眼镜、围巾脱下了,接着,走到了厨房,熟练地做起了菜来。  孟眠冬洗漱完,坐在沙发上,望着闻燃满心疑惑:为什么闻燃要为我做饭?为什么闻燃不责备我又醉酒了?闻燃真的只是为了我的身体么?为了我的身体不需要这么做吧?  闻燃将蒜蓉蒸金针菇、黑椒牛肉丁、番茄鱼、鲜虾砂锅粥一一端了出来,才朝着孟眠冬道:“眠冬,过来吃饭。”  孟眠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闻燃的善意,因为他认为自己不值得被闻燃善待。  片刻后,他拒绝道:“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闻燃走到孟眠冬面前,哄道:“吃饭吧。”  孟眠冬坚持道:“你自己吃吧,我叫外卖就可以了。”  反正他已经习惯吃外卖了,如果习惯吃闻燃做的饭了就不好了。  闻燃不得不违心地道:“你不是把自己的一次卖给我了么?你不吃饭,我抱起你来怎么会舒服?”  “嗯,我知道了,我会乖乖吃饭的。”闻燃果真是为了我的身体吧?  孟眠冬坐到闻燃特意拿了沙发坐垫垫了的椅子上,默然地吃了起来。  他必须承认闻燃的厨艺很好,很合他的口味,是会让他迷恋的味道。  但迷恋上了该怎么办?  因此,他一边吃,一边不断地在心底催眠自己:好难吃,好难吃,好难吃……  吃过饭,闻燃正在洗碗,他的酒瘾居然又犯了。  没有伏特加了,他只能拿啤酒充数。 第49章 从头到尾,孟眠冬都是一副哀伤的模样,最后,更是哭了出来,是因为被他强迫了吧?用一百万。  但孟眠冬为了完成交易,却不许他离开。  孟眠冬骨子里是很要强,很骄傲的,一如三年前的孟眠冬。  种种迹象都印证了这个结论,比如刚才,但他却希望孟眠冬会示弱。  孟眠冬感知到体内的潮湿以及紧接而来的空虚后,强撑着对闻燃道:“多谢惠顾。”  话音还没落地,他已然昏死了过去。  闻燃抱着孟眠冬去洗过澡,换过床单,才又将孟眠冬抱回床上。  他一天之内坐了四个小时的飞机,接受了一家杂志的采访,拍了几张照片,又同孟眠冬上了床,当然是疲倦的,但他不想睡,只想目不转睛地瞧着孟眠冬。  他该怎么做才好?怎么做才能抵达完满的结局?  他不能再强迫孟眠冬了,孟眠冬又不肯接受他给的工作,他完全没有途径接近闭门不出的孟眠冬。  说着多谢惠顾的孟眠冬明天早上醒来会把他赶走吧?  他可以赖着不走么?  这一刻,他甚至希望患有突发性耳聋的是他,患有酒精依赖症的也是他,而他的眠冬依旧是那个在舞台上唱着歌的少年。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在现实世界中,跳楼自杀的是孟眠冬,而不是他。  要是他能早点发现孟眠冬患有忧郁症该多好?  他翻来覆去地这么想着,越想越觉得无力。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的眠冬醒了,从他的怀中钻了出来,苍白着一张脸,极力装出男妓的媚态,舔着嘴唇道:“客人,你要再做一次么?一百万一次。”第52章 一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8  没等闻燃开口, 孟眠冬又慢条斯理地补充道:“客人,你要是觉得满意, 想要包月或者包年, 另有优惠。”  “眠冬……”面对自暴自弃的孟眠冬, 闻燃伸手将孟眠冬环在怀中,“我其实并不想和你做交易……”  孟眠冬没有挣扎, 而是冷声打断道:“你不想和我做交易,难道想白睡么?我是男妓, 可不是能白睡的,你如果舍不得钱, 马上给我滚出去。”  孟眠冬的每一个字都极为刺耳, 刺得闻燃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做错了,他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即使没有别的途径能接近孟眠冬, 他也不该答应一百万一次。  他这个错误促使本来就自暴自弃的孟眠冬将自己认定为男妓, 又将他定位为了嫖客。  对于孟眠冬而言, 他出现得太过突然,完全没有预兆, 是不值得信任的。  倘若换位思考,他也不会相信有人会在自己身在谷底,狼狈不堪时, 爱上自己。  他后悔着自己的冲动,但后悔无济于事,他必须向前看。  他眼下的黑眼圈颇为显眼, 映在孟眠冬的眼帘,使得孟眠冬曲解了:我果然抱起来不舒服吧?抱过后,闻燃连觉都睡不好了,那闻燃又为什么还对我这么温柔?是因为同情我么?还是出于睡过的情分?  孟眠冬伤心得想哭,但脸上的表情却非常冷淡,他凑到闻燃唇边,舔舐着闻燃的下唇道:“怎么样?要包月么?包月三千万,看在你技术还不错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就算两千四百万吧。”  闻燃明白他不能再和孟眠冬做交易,但孟眠冬的态度却摆明了不建立在交易的基础上,孟眠冬根本不想见到他。  他总不能硬生生地缠着孟眠冬吧?  于是,他凝望着孟眠冬道:“包养你一辈子要多少钱?”  孟眠冬怔了怔,而后笑道:“我可不想卖身卖一辈子。”  闻燃又问:“最长可以包养多久?”  孟眠冬勾唇笑道:“一个月。”  闻燃反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可以包年么?”  “我反悔了。”孟眠冬轻浮地揉捏了下闻燃的要处道,“我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在被你包养的时候,不会再卖身给别人,但除了你,我还想尝尝别人的味道。”  闻燃不敢笃定自己在孟眠冬心中是不是特别的,登时惶恐起来,孟眠冬要是在自暴自弃下,真的卖身给除他之外的人了,该怎么办?  不,孟眠冬不会这么做的。  孟眠冬步步紧逼,逼得他不得不继续这个错误,因而他开了张五千万的支票,递给孟眠冬,又道:“我有附加条件,第一,你必须戒除酒精依赖症;第二,你必须为我的新电影创作主题曲并演唱。”  孟眠冬接过支票,媚笑道:“多谢惠顾,关于客人的附加条件,我一定会努力做到的。”  闻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了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又穿上衣服道:“饿了吧?我出去买菜,很快回来。”  孟眠冬坐在床上,盯着手中的支票,在听到关门声后,又望着闻燃消失的方向,困惑不已,他方才所言所行都是故意的,但闻燃为什么会想要包月,他的身体真的这么合闻燃的口味么?  这是不可能的吧?  那闻燃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不过他能靠身体赚钱了,总比坐吃山空要好吧?  这么想着,他开心得笑了,笑得整副身体都颤抖起来,笑着笑着,却又哭了出来。  他已经离不开闻燃了,一个月后,会更加离不开闻燃,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闻燃为什么不立刻离开?为什么还要和他做交易?  他忍不住怨恨起了闻燃来,但这本质上是对于自己的怨恨。  他喜欢着闻燃,闻燃也说过喜欢他,他可以坦率地和闻燃谈一场恋爱,纵使被甩了,也比做什么交易要好吧?  可暴露了内心后,他该怎么保护自己?  毕竟他不值得被闻燃喜欢,闻燃也仅仅是在做过一次后,觉得他的身体合口味而已。  但是闻燃为什么说要包养他一辈子?  闻燃是想和他过一辈子么?  不过包养算不上过一辈子吧?  他在心思混乱中,从床上下来,左脚一踩到地上,顿觉浑身不适,等右脚也踩到地上了,更是觉得双腿发软。  他踉跄着,走到浴室,洗去脸上的泪痕,想要再洗个澡,这时,他才意识到闻燃为他洗过澡了,因为他身上,特别是体内,没有一点粘腻感。  他又从浴室出来,鬼使神差地走到一面穿衣镜前,细细地端详着自己的身体。  这是一副没有什么诱惑力的身体,肌肤苍白、孱弱、清瘦,全身上下的骨骼都凸显着,像极了一个饿死鬼。  闻燃为什么会喜欢抱这样的一副身体?连他自己都厌恶得想吐的一副身体。  但这副身体上闻燃留下的痕迹却绮丽得令他移不开双眼。  他眼前甚至浮现出了昨晚的情形,闻燃很温柔,从开始到结束都很温柔,但他却很生涩,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闻燃觉得舒服。  陡然间,空虚感逼压了上来,他试着碰了碰,被侵入的感觉以及潮湿感霎时复苏了。  仅仅一夜而已,他的身体竟然对闻燃食髓知味了。  他收回手,瞪着镜中的自己,面无表情地道:“你果真是一块适合做男妓的材料。”  嗓音钻入他的耳蜗,他又猛然蹲下身来,蜷缩着,抱住了自己。  如果……如果他的左耳是健康的该有多好?  如果三年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  那么,他就会有勇气同任何想抢闻燃的人战斗了,进而独占闻燃。  然而,一切都已经是既定事实了,不管他再怎么幻想都是没有用的。  闻燃出门时,拿了孟眠冬的钥匙,他一开门进来,没有看见孟眠冬,放下塑料袋,找了一圈,竟然发现孟眠冬蹲在穿衣镜前,身无寸缕。  他也蹲下了身去,从背后抱住了孟眠冬,柔声道:“会着凉的,起来吧。”  “嗯。”孟眠冬回过头,望了闻燃一眼,便站起了身来。  闻燃牵着孟眠冬的手,回到卧室,又为孟眠冬穿上了家居服。  然后,他吻着孟眠冬的额头道:“眠冬,你洗脸刷牙了么?”  孟眠冬摇了摇头:“没有。”  闻燃含笑道:“那你去洗脸刷牙吧,我去做饭。”  孟眠冬凝视着他所爱着的闻燃,决定珍惜被包养的一个月,因此,他顺着自己的心意,扑到闻燃怀里蹭了蹭,才乖巧地洗脸刷牙去了。  洗过脸刷过牙,他又走到厨房为闻燃打下手。  闻燃不知道孟眠冬为什么在短时间内改变了态度,刺猬似的孟眠冬发生了什么才变成了眼前乖巧的孟眠冬?  是因为交易么?  交易成立了,孟眠冬才对他改变了态度么?  他不愿再想,专心地打了鸡蛋,又放入鱼板、蟹棒、蛤蜊、香菇,便上锅蒸了。  然后,他切了黄瓜、牛油果、番茄、紫甘蓝,剥好煮熟了的基围虾,又将它们都放在一起拌匀,撒上黑胡椒,浇了沙拉酱。  再然后,他炸了可乐饼。  最后,他煮了味增汤。  等茶碗蒸、沙拉、可乐饼、味增汤以及米饭都放在桌面上了,他才试探着问孟眠冬:“疼么?”  孟眠冬坐在闻燃为他铺了坐垫的椅子上,坦白地回答道:“稍微有点不舒服,但不疼。”  “那就好。”闻燃揉了揉孟眠冬的发旋道,“吃饭吧。”  俩人默默地吃着饭,这是俩人间难得和平的时光,但却让闻燃觉得满口苦涩。  吃完饭后,闻燃洗了餐具,收拾了厨房,才走到在玩游戏的孟眠冬身边道:“可以给我你家的备用钥匙么?”  孟眠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拿了备用钥匙来,交给了闻燃。  闻燃要赶去参加某个代言品牌的活动,接过钥匙,又叮嘱道:“我明天早上有工作,现在必须出发了,眠冬,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喝高度酒。”  闻燃要走了。  孟眠冬当然是舍不得的,假若他有任性的资格,他会缠着闻燃留下来陪他,或许会缠着闻燃再抱他一次,但他是没有资格的。  他仰起首来,抬手勾住闻燃的后颈,引诱道:“走之前,你不吻我么?” 第51章 他摸了摸盛满了食物的肚子,下定决心:下次再见到韩丞,我一定要不能这么尖锐了。  他又走到书房,从书柜的最底下,拿出一叠纸来,这些纸上都是他画的五线谱以及他写的歌词,大多是他出道前的作品,曲调并不出彩,歌词又中二。  但满纸都是他当年的意气风发,是现在一无是处的他所无法企及的。  正如韩丞所说,他可以尝试着作词,作词并不需要用到左耳。  若是他当真能作出完全契合新电影的歌词,闻燃会开心么?第54章 酒精依赖症·chapter10  应该会开心的吧?  孟眠冬趁着难得生出的勇气, 将许久没有用过的书桌以及书椅上的灰尘仔细地擦去。  为了不触及往事,他其实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走进过书房了, 甚至连电脑都特意搬到了客厅。  书房中的空气由于太久没有通风而沉闷着, 几乎让人呼吸不过来, 映在眼帘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但当他坐到书桌前, 他却恍然听见那个光芒四射的少年朝着他呼喊道:“孟眠冬,加油, 你一定能做到的。”  紧接着,久违的自信在他体内渐渐复苏了。  “我一定能做到的。”他低喃着, 但当他拿起钢笔, 他却发现他根本不知道闻燃的新电影究竟讲的是一个什么故事。  之前,他从未想过要接受闻燃提供的工作,因而完全没有向闻燃了解过。  不知道故事怎么可能写出契合电影的歌词?  他试着用手机搜索闻燃的新电影, 但剧组却只公布了班底, 故事则是保密的。  他犹豫了良久, 才打了电话给韩丞:“韩哥,可以告诉我闻燃新电影讲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么?  韩丞闻言, 惊喜地道:“你要写歌了么?”  他坦诚地道:“我想试一试。”  “这个故事编剧还没有交初稿,大体内容是由闻燃同江导敲定的,我只知道梗概。”韩丞提议道, “你最好还是去问闻燃吧,闻燃会在明天凌晨的两点,也就是巴黎时间晚上七点下飞机, 巴黎时间明天晚上的六点参加品牌活动,活动结束后,还有酒会,你可以在明天巴黎时间的中午打电话给他。”  “我……”孟眠冬喜欢着闻燃,但听了韩丞的建议,却下意识地胆怯起来。  明天中午闻燃或许还有别的安排吧?若是他打电话给闻燃,闻燃会不会觉得他很麻烦?  而且他多次拒绝为闻燃的新电影做主题曲,现在这么急切地打电话过去,会不会让闻燃觉得他之前是故意在自抬身价?会不会让闻燃觉得他心机深沉?会不会使得闻燃以后再也不来抱他了?  他心中满是无人可诉说的惶恐,想要去喝酒排解,却不想这么快又屈服于酒精。  他挂了电话,右手下意识地拿着钢笔在纸上胡乱地勾画。  好好的一张白纸被钢笔切割得支离破碎,用力过猛处甚至被划开了一道道的口子。  我真的很没用。  他坐在书椅上,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一副被闻燃彻底品尝过的身体,那场性事明明是他渴求的,为什么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当时,他将那场性事当做人生中的最后一次性事,只想好好地记住被闻燃拥抱时的滋味,但现在他却希望闻燃能再抱他,很多次,很多次,就算闻燃仅仅是对他的身体感兴趣也没有关系,因而,一想到闻燃可能会厌恶他,他的心脏便疼得不成样子。  明明之前,他一直想着尽快完成交易,便不用再见到闻燃了。  就像他之前得出的结论般,他是一块做男妓的好材料,生性淫/荡。  索性……索性去和别人上床试试吧?  也许别人也能带给他欢愉,毕竟这副身体这么贪欲。  他这么自暴自弃地想着,自己做了一次,前面、后面都没有放过。  但是不舒服,一点都不舒服,他甚至难受得想哭。  他盯着手中的脏污,不想动弹,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等脏污凝结时,手上的肌肤好似要爆裂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酒瘾又突地上来了。  他走出书房,喝了一瓶鸡尾酒,又去浴室洗了澡。  他痴迷地抚摸着自己身体上闻燃残留的痕迹,顿觉自己快要疯了。  洗过澡,他没有回书房,而是又坐到电脑前,打开了游戏。  游戏页面还来得及加载完成,一条新闻的推送却是从右下角跳了出来:一架从a市飞往巴黎的飞机,本应降落于戴高乐机场,却因突发引擎故障,紧急迫降于奥利机场,目前暂时没有得到有乘客伤亡的消息。  闻燃……  闻燃坐的不会就是这架飞机吧?  闻燃不会出事吧?  他想要打电话给闻燃,但手机却不在身边。  他慌忙冲到书房去拿手机,却被刚才从书柜最底下拿出来的那叠纸绊倒了。  他试图站起身来,但那个不可言说的地方却猝然抽疼起来。  好疼……  但这是闻燃抱过他的证明吧?  他努力地站起身来,疼痛瞬间席卷了他身体内外的每一块皮肉,疼得他出了一层的冷汗。  他低低地吸了口气,伸长了手,才终于顺利地拿到了手机,然而,因为汗水的缘故,下一秒,手机竟是从他湿滑的掌心跌落了下去。  他用身上的家居服擦去汗水,俯身去拣手机,却引得疼痛又剧烈了一些。  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顿时更为苍白了,没有丝毫的血色。  但没有时间等疼痛消退了,他立刻从未接来电中找到了闻燃的手机号码,点下了拨打键。  可是电话只传来机械的铃声,没有闻燃的嗓音传来。  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都没有闻燃的嗓音传来。  闻燃不会出事了吧?  不会的,因为新闻说了目前暂时没有得到有乘客伤亡的消息。  目前暂时……  他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电话始终没有接通。  他上网搜索相关的消息,却有不少闻燃的粉丝发了微博,热搜第一条竟然是为闻燃祈福。  闻燃……  他失去了气力,跪坐在地面上,灯光分明亮得耀眼,他却直觉得自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当中。  倘若闻燃出事了,他该怎么办?  ---  闻燃由助理陪着,上了飞机。  未免引起骚乱,他坐了头等舱,头等舱内十分安静,他向空姐要了杯红酒,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对于酒精,他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此刻,他却想喝上一杯酒。  酒精依赖症……  要是孟眠冬没有患酒精依赖症该有多好?  要是孟眠冬没有患突发性耳聋该有多好?  酒液滑入腹中,他居然生出了一个念头来:突发性耳聋是没有缘由的,我没办法确保自己能患上,但酒精依赖症可以,如果我也患上了酒精依赖症,出于同病相怜,眠冬会不会容许我接近?  应该会的吧?  毕竟我还不算面目可憎吧?  他喝尽一杯红酒,又要了一杯。  身旁的助理忍不住劝道:“闻先生,你别喝了吧。”  闻燃含笑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是的,他不能患上酒精依赖症,至少目前不能,不管怎么样,他得先把手头的工作完成。  他放下高脚杯,阖上眼,准备睡上一觉,但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满脑子尽是孟眠冬,各种神态的孟眠冬,最终,所有的孟眠冬变作了一个孟眠冬,那个孟眠冬从高楼一跃而下,将一身的鲜血以及脑浆溅在了地面上。  他猛然惊醒,一颗心脏乱窜,按了按太阳穴,又往外看了看。  他是下午两点半的飞机,现在天已经黑透了,整架飞机好似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他定了定神,又想起了孟眠冬,孟眠冬不知道怎么样了?虽然口中说不疼,但一定很疼吧?毕竟是那副身体是第一次。  他为什么要挑昨晚抱孟眠冬?  按照他的行程,在抱过孟眠冬后,他明明没有足够的时间来陪伴孟眠冬。  但孟眠冬并不需要他的陪伴吧?孟眠冬需要的是他的离开。  他细细地回忆着昨晚的情形,不得不承认昨晚的孟眠冬在勉强着自己。  他又按了按太阳穴,才拿了本杂志来,随手翻阅着。  没过多久,整架飞机陡然颠簸了起来。  是遇上气流了吧?  他没有多想,但却莫名地不安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机内开始播报广播:“请各位乘客系上安全带,本机因引擎故障将紧急迫降于奥利机场。”  这则广播后,飞机颠簸得愈加厉害了,让闻燃不得不怀疑紧急迫降于奥利机场或许仅仅是托辞,为了不引起机舱内乘客的混乱而已。  假若他死在一万米高空,大抵将尸骨无存吧?  孟眠冬会不会庆幸能从他的纠缠中解脱了?  他系上安全带,唤出脑中的系统001:“我要是死于飞机失事,眠冬会怎么样?”  系统001回答道:“眠冬很有可能会死于酒精,而你将没办法再回到这个世界,也没有机会再救回眠冬了。”  他闻言,焦急地问道:“那有没有办法阻止飞机失事?” 第53章 抵达活动场地后,他便去化妆了,化妆师为了掩盖他不佳的脸色,为他覆了厚厚的粉底,为了配合走秀用的服装,又为他画了浓重的眼影,贴上了细碎的亮片,涂了黑色的口红。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打扮,却因为全副的心思都系在孟眠冬身上了,而无暇觉得不自在。  他上身是不规则剪裁的黑色绸缎衬衫,而下身是黑色绸缎长裤。  衬衫只扣了最后一颗扣子,露出了胸膛来,下身的绸缎长裤包裹得很紧,使得他的身体线条无从隐藏,特别是隆起的那一处。  能算得上日常的设计,却因为穿在他身上而显得暧昧惑人,连绸缎散发出的光泽都暧昧了起来。  为他穿衣的设计师连声赞叹,而其他的人则都红了脸。  他一走上t台,身上浓烈的男性荷尔蒙令在场的男男女女也都红了脸。  他并不在意,因为这些人不是孟眠冬。  他优雅地走回t台中央,由一众返回t台的模特簇拥着。  分明是热闹非凡的场合,他却直觉得冷清无比,甚至打了个寒颤。第55章 一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11  他下了t台后, 卸了妆,换上品牌方提供的另一套衣服, 便参加酒会去了。  他用流利的法语同品牌方以及相关人员都寒暄了一遍, 又向侍者要了一杯香槟, 一个人默默地轻呷着。  不少人前来向他搭讪,他都没有理会。  没多久, 助理走到他身边,道:“闻先生, 我们该去机场了。”  是的,他该去机场了。  但孟眠冬连他的电话都不愿意接了, 显然并不欢迎他, 他去机场又有什么意义?  纵然没有意义,他也必须去见孟眠冬,不管怎么样, 他包养了孟眠冬一个月, 孟眠冬不得不见他。  他心中一片荒凉, 脸上的神情却是一如往常。  他向品牌方与酒会负责人告别后,便启程前往戴高乐机场了。  他坐在出租车上, 什么都没有想,直到走进机场,发现拉着行李箱的助理的手微微颤抖, 才出言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这次的飞行并没有出什么事,飞机安然地抵达了a城机场,时间是下午的五点。  他与助理通过特别通道出了机场, 迎接他的是黄昏以及绵绵的春雨。  助理开了寄放在机场的车来,他上了车,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去。  他来到这个世界唯一的目的便是治愈孟眠冬,如果孟眠冬不需要他,他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他阖了阖眼,最终还是让助理开往了孟眠冬所在的小区。  这是一处老小区,满满是烟火气,正是晚饭时候,四处都是饭菜香。  他一个人走进单元楼,一阶一阶地向上走。  他头脑空白,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走到孟眠冬的家门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  孟眠冬果然不想见他吧?  他迟疑了很久,才拿出钥匙来开了门。  一开门,刺鼻的酒精味扑面而来,他放眼望去,孟眠冬正躺在陈旧的地毯上,周身都是酒瓶。  白兰地、龙舌兰、伏特加、朗姆酒、威士忌、白葡萄酒……  他又心疼又生气,但只是把孟眠冬抱到了床上去,又搬了张椅子来,守着孟眠冬。  孟眠冬醉了酒,满脸醺红,睡得并不安稳。  过了一会儿,他被呕吐感催醒了,一睁开双眼,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  自己不是在客厅喝酒么?怎么会躺在床上?  更让他惊奇的是,他床前坐着一个人。  ——是闻燃,他心中有一个声音欢欣雀跃着,但理智却泼了冷水:闻燃昨天与别人上床了。  他借着昏黄的床头灯,看不清闻燃的神情,也不想看清,旋即被呕吐感催促着冲向了卫生间。  他跪在马桶前,拼命地呕吐着。  他前天吃过韩丞送来的晚饭后,便没有再吃过任何食物了,只喝了不少的酒。  故而,他其实吐不出多少东西,须臾,便仅能吐出胃酸来了。  他觉察到后背被闻燃的掌心贴上了,温度透过一层棉布渡了过来,这是令他迷恋的温度,同时也是令他厌恶的温度。  闻燃为什么要出现?  闻燃不出现该多好?  对了,闻燃是来上他的吧?  对着现在吐得满脸泪水,一身酸臭的他,闻燃还会有兴致么?  不会有的吧?  他回过头去,用被胃酸灼伤了的嗓子对闻燃道:“你等等,我先去做准备。”  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  闻燃疑惑着,但一对上孟眠冬的双眼,却霎时明白了孟眠冬所指的是什么。  他一把拥住孟眠冬,无力地道:“我抱你去休息吧。”  孟眠冬微笑道:“为什么要休息?面对金主,我不是应该敬业些么?”  孟眠冬的笑容格外刺眼,闻燃定了定神,岔开话题:“我听韩丞说你打算尝试着写歌了。”  “写歌?我一个聋子写什么歌?”孟眠冬恶劣地道,“我是逗着韩哥玩的。”  “是么?”闻燃失望地沉默了下来,俩人间的气氛令人几近窒息。  僵持了许久,孟眠冬舔了舔闻燃的耳垂道:“真的不抱我么?”  闻燃松开孟眠冬,站起身来,摇了摇头:“我不抱你,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闻燃要走了,要走去哪里?要走去那个少年身边么?  “不要走,留下来。”孟眠冬不由自控地扑到了闻燃怀中,并圈住了闻燃的腰身。  闻燃没有回抱孟眠冬,仅低首望着孟眠冬道:“好,我不走。”  孟眠冬仰起头来,吻住闻燃的唇瓣,他想用身体留住闻燃,永远地留住闻燃,但闻燃却没有回应,任由他亲吻的闻燃如同入定了一般。  他伸手去解闻燃的衣扣,立刻被闻燃拨开了手。  紧接着,闻燃推开了他,柔声道:“吐过后很不舒服吧?你去漱口吧。”  他去漱口的话,闻燃极有可能会趁机离开吧?  “我……不要走……”他又去抱闻燃,竟是被闻燃躲过了。  闻燃依旧是一副温柔的眉眼,凝视着他,道:“快去漱口吧。”  孟眠冬急得哭了出来:“不要走……不要走……”  这次闻燃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吧?  闻燃明显已经对他的身体没有兴趣了,甚至不想被他拥抱。  他根本不可能用身体留住闻燃,那他要怎么样才能留住闻燃?  他什么都没有。  忽然,他觉察到闻燃取了纸巾来,为他擦眼泪,擦干后,闻燃便会离开了吧?  他委屈得哭泣不止,又听见闻燃道:“别哭,我不走。”  “真的么?”他透过朦胧的水雾,看见闻燃点了点头。  待他止住了哭泣,竟是看见闻燃又后退了几步。  闻燃已经讨厌他了吧?  闻燃已经爱上那个少年了吧?  他走上前,向着闻燃伸过手去,却又被闻燃躲开了。  他努力了很久,才如愿抱住了闻燃,不让闻燃再躲开他,也不让闻燃再推开他。  闻燃已经身心俱疲,没有力气分析孟眠冬的行为,既然孟眠冬想抱便让孟眠冬抱着吧。  孟眠冬将脸埋进闻燃怀中,用额头磨蹭着闻燃的心口,但闻燃依旧没有回抱他。  陡然间,呕吐感不合时宜地窜了上来,他生怕一松开手,闻燃就走了,拼命地想要压抑住,却没有成功,反而吐了闻燃一身。  他马上颤着唇瓣致歉道:“对不起。”  闻燃没有一丝的恼怒:“没关系。”  孟眠冬松开闻燃,怯生生地道:“你去把衣服脱掉吧,再洗个澡,我帮你拿换洗的衣服来。”  “好。”闻燃口中答应了,却没有动手去脱衣服。  闻燃是在防备着自己么?  孟眠冬吸了吸鼻子,拿了套宽松的家居服来,又回到卫生间,闻燃依旧没有脱衣服,只是含笑着道:“谢谢。”  闻燃对于他的态度疏远了许多,再不是那个会亲吻他,会对他表白的闻燃了。  即使闻燃仅仅是为了得到他的身体才那么做的,也好过眼前温柔却疏远的闻燃。  闻燃接过家居服,朝着孟眠冬道:“眠冬,你先出去吧。”  孟眠冬强硬地道:“我们都上过床了,我为什么要出去?”  “好吧,随你。”闻燃当着孟眠冬的面,将身上的衣服脱了干净,便走到淋浴间,打开了莲蓬头。  洗过澡后,他又当着孟眠冬的面,穿上了家居服。  接着,他越过孟眠冬往外走,手指轻轻擦过孟眠冬的手背。 第55章 明明愉悦得想要低吟出声,他却努力地忍住了,他不想扫了闻燃的兴致。  闻燃结束了这个吻后,望住了孟眠冬,深深地吸了口气,才问道:“眠冬,你喜欢我么?”  “嗯,我喜欢你。”孟眠冬喘息不定地道,“但你不喜欢我吧?我没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闻燃苦笑道:“我从一开始不就向你告白了么?我喜欢你,也想和你谈恋爱。”  “真的么?你不是为了我的身体才那么说的么?”见闻燃摇了摇头,孟眠冬困惑地道,“但你为什么要喜欢我,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副身体。”  闻燃觉察到了其中的症结:“你觉得自己不值得我喜欢,所以认为我仅仅对你的身体感兴趣么?”  孟眠冬反问道:“难道不是么?”  闻燃揉着孟眠冬的头发道:“不是,我当然对你的身体感兴趣,但你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孟眠冬自卑地道:“可是我什么都没有。”  闻燃动情地告白道:“你什么都没有,但你对我来说却意味着整个世界。”  孟眠冬张了张口,来不及说什么,又听见闻燃发问道:“你为什么说我喜欢上别人了?”  孟眠冬解释道:“那天,我看到新闻以为你出事了,不停地打电话给你,你却没有接,后来我手机没电了,充上电,刚开机,你的电话就进来了,可你旁边有个少年吧?你不是和他上床了么?”  闻燃严肃地道:“没有,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和别人上过床。”  孟眠冬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该追根究底,相信闻燃吧,但他的唇齿却不受控制:“我听见他的声音了,十分沙哑……”  闻燃失笑着道:“小傻瓜,他声音沙哑,你就认定他和我上床了么?他声音沙哑是因为他被吓哭了,我和他所坐那架飞机发生了引擎故障,他以为他要死了。”  ——说到底,孟眠冬之所以这么容易就认定他和别人上床了,是由于没有自信吧?  目前的孟眠冬失去了健康,失去了事业,确实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  而他却拥有健康,拥有事业,拥有孟眠冬曾经拥有过的一切。  闻燃明明劫后余生,他却只顾着疑神疑鬼,实在是不应该。  因而孟眠冬不停地向着闻燃致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但不关心你,还怀疑你,你能安全回来就好,我不该怀疑你的,对不起……”  最后的几个“对不起”被闻燃咽入了口中,他紧紧地抱住孟眠冬,郑重地道:“即便你什么都没有,但从现在开始,你有我了。”  孟眠冬怔了怔,又被闻燃舔舐着耳根问道:“所以,你之前坚持要我抱你,是想用身体留住我么?”  孟眠冬大着胆子,露出诱惑的笑来:“我的身体能留住你么?”  闻燃解开孟眠冬的第一颗纽扣,吻了吻锁骨:“你是在邀请我抱你么?”  “嗯,我在邀请你抱我,抱我,闻燃。”孟眠冬的耳根湿润着,且透红了,他还覆着泪痕的脸也遭到了波及。  闻燃一边不紧不慢地继续解着孟眠冬家居服的纽扣,一边柔声道:“你答应我五个条件,我就抱你,第一,不准再自卑了;第二,尽快戒除酒精依赖症;第三,尝试着开始写歌;第四,发出声音来,我喜欢你的声音;第五,相信我。还有你长得一点都不难看,你长着我最喜欢的样子。”  孟眠冬被闻燃夸赞了容貌,害羞不已,又本能地冲着闻燃撒娇道,“我会努力的,你要帮我。”  “我现在帮不了你。”闻燃将孟眠冬脸上的泪痕逐一吻去,又吻上了孟眠冬清瘦的心口,然后,暗哑着声音道,“因为我现在要抱你。”第57章 一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13  闻言, 孟眠冬羞怯地用右手遮住了自己的眉眼,左手却鬼使神差地摩挲着闻燃的后脑勺以及后颈。  但没多久, 他的右手手背竟是一烫, 紧接着, 无名指与中指间的皮肉被舔舐了一下。  薄薄的一层皮肉却好似连接着全身上下的每一条血管般,使得其中的血液一同沸腾了起来。  然后, 无名指与尾指间的皮肉也湿润了,再然后, 是中指与食指间的皮肉,末了, 虎口被咬住了。  他忍不住细细地呜咽了一声, 虎口忽而又被松开了,闻燃的舌尖继而越过指缝,抵上了他左眼的眼帘。  舌尖并没有在眼帘停留, 而是蜿蜒着造访了他的左耳——患有突发性耳聋的左耳。  他不禁瑟缩了一下, 又被闻燃轻声安慰道:“别怕。”  “嗯。”孟眠冬抬手拨开自己覆在左耳上的碎发, 而后伸手拥住了闻燃。  闻燃随即吻上孟眠冬几近透明的耳廓,顿觉孟眠冬已将所有的一切交付给他了。  左耳是孟眠冬最为脆弱的地方, 是孟眠冬自卑、敏感的根源。  他稍稍含了一会儿耳廓,又吸吮了一会儿耳垂,才钻到了耳孔中, 将所有的呼吸都灌了进去:“眠冬,快点好起来吧。”  左耳有些耳鸣,闻燃仿若是在山谷中同他说话般, 模糊着,似近似远,交错回响,让他无从判断哪一个声音是真的。  但由于他十分专注的缘故,他能听见闻燃是在对他说:“眠冬,快点好起来吧。”  “我会快点好起来的。”他乖巧地回应着,又被舔吻了下耳根的软肉。  闻燃钟情于孟眠冬的左耳,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在左耳上,使得孟眠冬生出了左耳将要融化于闻燃唇齿间的错觉,加之方才被闻燃舔舐过耳根的右耳,孟眠冬的一双耳朵已然柔软得不成样子了。  而后,闻燃抬手拨开孟眠冬依然覆在眉眼上的右手,才毫无阻隔地望住了孟眠冬的双眼道:“等会儿要是疼了,一定要告诉我。”  孟眠冬点点头,一双眼睛登时淌出了一汪春水来,眼神散发着从未有过的妩媚。  妩媚而天真。  闻燃将孟眠冬打横抱起,到了卧室,才继续去解孟眠冬身上的家居服。  他如同孩子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礼物般,小心翼翼地拆着外面的包装纸。  他发觉自己的手指微微有些打颤,却没办法控制。  他原本以为他没有希望了,这个世界的孟眠冬可能永远都不会接受他,却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了。  霎时间,所有的疲倦消失于无踪,只余下满足。  孟眠冬的家居服被剥下后,他开始仔细地品尝着他的礼物,以最为虔诚的姿态。  从头到尾,孟眠冬都没有感觉到丁点的痛楚,这是一场极尽温柔的性事。  结束后,他躺在闻燃怀中,身体的每一处都湿得一塌糊涂,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皆是潮红。  其实这次才应该算是他与闻燃的第一次吧?毕竟前两次,一次是他逼着闻燃所完成的交易,另一次更是彻头彻尾的强迫。  他暗暗地想着,暂时没有力气说话。  没待他缓过气来,他被闻燃松开了,接着,他看见闻燃将他的一双脚捧在了手中,心疼地道:“是怎么受伤的?”  良久,他才成功地吐出完整的语句来:“昨天你走之后,我听到外面有雨声,怕你淋了雨感冒,便拿起伞追了出去,但我没有找到你,等回到家,我才发现我忘记穿鞋了。”  “抱歉。”闻燃吻了吻孟眠冬的脚底,“很疼吧?”  “不疼,一点都不疼。”孟眠冬可怜兮兮地道,“疼的是心脏,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闻燃再次将孟眠冬揽到怀中,安慰道:“抱歉,让你不安了。”  孟眠冬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太不自信了。”  “你应该快些重拾自信。”闻燃又添加了两个补充条件,“第六,不要再提什么男妓、嫖客了。就像我先前说过的我答应你一次一百万,仅仅是为了接近你而已,不是真的认为你是能用金钱买下的;第七,不许再说自己残疾了。”  “我知道了。”孟眠冬玩笑道,“不是要我答应你的条件,你才肯抱我么?但你都抱过我了,为什么还要我答应你的两个条件?”  闻燃故作深沉地道:“这是下次抱你的条件。”  “下次……”孟眠冬咀嚼着甜蜜的约定,继而大着胆子问道:“我的身体抱起来舒服么?”  闻燃抚摸着孟眠冬汗津津的后背,意犹未尽地道:“你的身体不但抱起来很舒服,而且很甜,我的眠冬哪里都很甜。”  闻燃此前从来没有说过荤话,倏然听到闻燃这么说,孟眠冬不由又害羞又吃惊:“闻燃,你不适合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闻燃理所当然地道,“我的眠冬本来就很甜,哪里都很甜,我只不过说出了事实而已。”  孟眠冬忽然觉得眼前的闻燃是在一本正经地耍流氓,虽然顶着一张优雅的绅士面孔。  但他是喜欢闻燃对着自己耍流氓的。  闻燃说除了自己,没有和别人上过床,那么这个耍流氓的闻燃就是他独有的了。  他情难自已地用双手双脚缠住了闻燃,忽然又听到闻燃狭促地道:“看来我的眠冬还有充沛的体力,不如我们……”  他还以为闻燃要说再做一次,没料到,闻燃接下来说的却是:“不如我们一起去洗澡吧。”  洗澡……  这个动词本来对于他而言,没有多余的内涵,但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  他被闻燃抱着去洗了澡,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不禁有些失望,本能地想着是不是他的身体太没有吸引力了。  此时,为他穿着家居服的闻燃问道:“刚才疼么?”  他摇了摇头:“不疼。”  闻燃又问道:“所以舒服么?”  孟眠冬将脸埋在闻燃的心口,蹭了蹭,才重新抬起头来道:“舒服,很舒服。”  “那就好。”闻燃揉着孟眠冬的头发,“等你适应几次,我们可以再多做些。”  所以不是他的身体太没有吸引力了,而是闻燃过于温柔了么?  孟眠冬松了口气:“做到我睡着吧。”  闻燃取笑道:“我的眠冬真是太热情了。”  孟眠冬舔了下闻燃的唇瓣:“在我睡着后,你也可以做。”  眼前的孟眠冬仿若脱胎换骨了般,再不是满身是刺的模样,或者说只是剥去了一层名为自卑的束缚吧?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吧?  原本的孟眠冬便是自信而大胆的,出格的曲调,中二的歌词,在舞台上,任性地歌唱着,陶醉于由他自己的曲调、歌词所构筑的世界,从未做过媚俗姿态。  当时孟眠冬能爆红便是因为他与众不同。  在被世界磨平棱角前,年轻人大抵都认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所以,孟眠冬一出道便引发了年轻人的共鸣。  闻燃收起思绪,含笑道:“你得为你说过的话负责,以后可别求饶。”  孟眠冬不假思索地道:“我才不会求饶。”  “我很期待。”闻燃又用指尖勾画着孟眠冬眼下的青黑道,“这几天没睡好吧?睡吧,眠冬。”  孟眠冬也学着闻燃,勾画着闻燃眼下的青黑道:“你不是和我一样么?”  闻燃告白道:“我为你寝食难安,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孟眠冬腹诽道:你是在背成语么? 第57章 韩丞正在陪读幼儿园的女儿玩游戏,毫不介意地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话音还没落地,女儿已经扑到了他怀里,撒娇道:“爸爸,爸爸,你不是答应了要陪我玩游戏的么?”  “眠冬,抱歉,我必须挂电话了。”韩丞正要按下挂断键,居然意外地听到了闻燃的声音:“韩丞,我和眠冬在一起了,快祝福我们。”  对于作为闻燃以及孟眠冬经纪人的韩丞来说,这当然不是一件好事。  但对于拥有美满家庭的韩丞来说,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因为他希望闻燃与孟眠冬也能像他一样幸福。  所以,他真心实意地道:“闻燃,眠冬,祝你们幸福。”第59章 一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15  孟眠冬放下手机, 转而圈住了闻燃的腰身,怅然地道:“我们虽然得到了祝福, 但我们真的会幸福么?”  闻燃轻拍着孟眠冬的后背, 安慰道:“别怕, 不管以后遇见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孟眠冬猛然仰起头来, 望住了闻燃:“你没想过拥有自己的家庭么?有妻子,有孩子, 如果你确定要和我在一起,你就不可能有妻子, 更不可能有孩子了。”  “我见过韩丞的女儿, 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爱撒娇,却不娇气, 摔跤了, 也会自己爬起来。但是眠冬, 我不会因为孩子很可爱,而想同女性组建家庭。”闻燃严肃地道, “我只能和我喜欢的人组建家庭,我既然喜欢你,就不会为了孩子, 为了在其他人眼中做一个正常人而同女性组建家庭,而且这样做对女性不公平,女性并不是生育机器。”  孟眠冬立刻致歉道:“我说错话了, 对不起。”  “我知道你是在为我着想,但是没有必要。”闻燃挑起孟眠冬的下颌,与孟眠冬四目相接,而后一字一顿地道,“你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别人我不需要。”  孟眠冬轻蹭着闻燃的唇瓣道:“你对我来说,也是最好的。”  闻燃没等孟眠冬的唇瓣撤离,张口衔住了,紧接着,便缠绵地吻了上去。  接过吻,他又抱起了孟眠冬:“去洗澡吧。”  孟眠冬疑惑地道:“我不是洗过澡了么?”  闻燃意有所指地反问:“你不是又出过汗了么?”  孟眠冬将脸埋在闻燃的心口,害羞着没有说话。  闻燃为孟眠冬洗了澡,又将孟眠冬抱回床上,关上了灯,柔声道:“睡吧,晚安。”  孟眠冬枕在闻燃心口上,聆听着闻燃近在咫尺的心跳声,刚要阖上双眼,酒瘾竟然犯了。  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喝过酒,这时,他的身体终于忍不住提醒他了。  很难受,但必须要忍耐。  为了分散注意力,他咬住了自己的口腔黏膜。  他随即尝到了微微的腥甜,不过不怎么疼。  但没过多久,他的异常便被闻燃发现了,闻燃开了灯,端详着孟眠冬道:“是酒瘾犯了么?”  “嗯。”孟眠冬可怜兮兮地抱住闻燃的手臂,“我答应你会好起来的,你不要讨厌我。”  “我不会因为你酒瘾犯了而讨厌你的。”闻燃抽出手臂,接着,站起身来,去拿了瓶桑葚酒来,倒在杯中,递给孟眠冬。  桑葚酒的度数是九度,对于患有酒精依赖症的孟眠冬而言,与饮料差不多。  但孟眠冬却执拗地不肯接,而是退到了床尾,不停地摇头道:“我不要喝。”  闻燃将酒杯放在床头柜上,又将床尾的孟眠冬一捞,拢在怀里道:“我陪着你一点一点地好起来,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不要……”孟眠冬含着哭腔道,“我不要喝……不要……”  治疗酒精依赖症首先要辨明成因,如果是由心理疾病所引起的必须接受心理治疗,在症状严重的情况下,需要服用抗精神疾病的药物。  患有酒精依赖症的时间长于两年的病人在一定程度上,和瘾君子没有什么区别,一般而言,是没办法抵挡得住心瘾的,依靠心理治疗,也不可能根除心瘾,因而,最为有效的方法是进行手术治疗。  手术的前提是身体健康,而且经过两次以上正规的戒酒治疗。  孟眠冬并不满足手术的条件,所以仅能凭借自身的意志力来戒除酒精依赖症。  但戒除酒精依赖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太过心急只会引发震颤、恶心、呕吐等症状。  闻燃目前只要求孟眠冬不喝高度酒,便是出于这个原因。  他看着明明渴望着酒精,却拼命地忍耐着的孟眠冬,登时心如刀绞,伸长了手,拿起酒杯,将杯缘抵在孟眠冬的唇缝上,哄道:“没事的,喝吧。”  孟眠冬咬紧了牙关,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我不要喝酒……”  纵然神志努力地与酒精对抗着,但他的身体却明显由于酒精的接近而激动了起来。  闻燃舍不得孟眠冬这么为难自己,又哄道:“我不会讨厌你的,喝吧。”  孟眠冬的双眼已经被逼出了一层水雾,他有一瞬间的犹豫,但下一个动作却是伸手将闻燃手中的酒杯打翻了。  俩人身下的床单是浅灰色的,紫色的酒液洒在上面格外刺眼,渗入织线后,呈现出暗淡的灰紫色,还有不少酒液溅在了俩人身上。  “对不起……”孟眠冬推开闻燃,“你别管我,你去把身上这套家居服换掉吧。”  闻燃叹了口气,就着桑葚酒的瓶口喝了一口,含在口中,又按住了孟眠冬的后腰,不许孟眠冬逃离,继而覆下了唇去。  孟眠冬明白闻燃的意图,但仍是因为抗拒不了闻燃的亲吻而松开了唇齿。  桑葚酒旋即漫入了他的口腔,他的身体稍稍舒展了一些,但却在刹那间对自己生出了厌恶来。  “没关系的。”闻燃抚摸着孟眠冬的脸颊,又喂了孟眠冬一口桑葚酒。  两口桑葚酒当然不可能压下酒瘾,孟眠冬被酒瘾逼得苍白了一张脸,却坚持着,没有向闻燃索要更多的桑葚酒。  闻燃不得不又喂着孟眠冬喝桑葚酒,喂下一瓶,孟眠冬都没有从酒瘾中逃脱。  他刚刚找了一遍,这个家里没有一瓶高度酒,只留下了些低度酒,要缓解酒瘾,恐怕需要高度酒吧?  他不由后悔起来,他没有患过酒精依赖症,到底是太轻视酒精依赖症了,居然一开始就要求孟眠冬不要喝高度酒。  他吻了下孟眠冬的眉心道:“眠冬,我出去买酒,马上就回来,你乖乖地等着我。”  孟眠冬一把抓住闻燃的手腕子,不许闻燃离开:“别走,陪着我。”  闻燃拨开孟眠冬手指:“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孟眠冬红着眼眶道:“可是我不想让你失望。”  “你没有让我失望,我的眠冬是最棒的。”闻燃换了衣服,去外面买了瓶杜松子酒来。  杜松子酒常常用来调制鸡尾酒,被誉为鸡尾酒的心脏,度数在三十五度到五十五度之间,酒精度数越高,品质越好。  闻燃买的这瓶杜松子酒的度数是四十三度,他打开杜松子酒,含了一口,又喂了孟眠冬。  这口杜松子酒滚过喉咙,孟眠冬依然能明显地感受到骚动的酒瘾,使得他对于自己的厌恶愈加浓烈了。  他没有向闻燃再要一口杜松子酒,竟是重重地打了自己一记耳光,并质问着自己:“你为什么这么没用?”  他的皮肤细嫩,这一记耳光下去,右颊应声印出了清晰的掌印,旋即又红肿了起来。  闻燃没来得及阻止,慌忙从冰箱里拿出冰袋来,敷在了孟眠冬的右颊上。  孟眠冬没有余力感知到右颊的寒冷,而是小心翼翼地揪住了闻燃心口的布料,好像生怕闻燃把他推开了去。  闻燃凝视着孟眠冬道:“我知道你没办法这么快完全地克服自卑,但是眠冬,你必须明白我不会因为你的酒瘾而讨厌你,我也有足够地耐心陪着你慢慢地变好。你不许觉得自己没用,不许再打自己,更不许讨厌自己,你要做的是在我的陪伴下慢慢地变好。”  孟眠冬哭了出来:“但我真的很没用。”  “别哭。”闻燃仔细地吻去孟眠冬的眼泪,“不是你很没用,你只是不幸患了突发性耳聋。“  孟眠冬哽咽着道:“可我要是不逃避现实,不喝这么多的酒,我就不会患酒精依赖症了。”  “你从巅峰掉落下来,仅仅是患上酒精依赖症,已经很厉害了。而且你还把所有的高度酒都丢掉了。”闻燃鼓励道,“我相信你一定能顺利复出,给你的粉丝带来惊喜,加油,眠冬。”  “我会加油的。”现在是孟眠冬最为软弱的时候,软弱得想要推翻之前的决心,被闻燃安慰着,他才能咬牙坚持。  闻燃又喂了孟眠冬喝下大约一百毫升的杜松子酒,孟眠冬才勉强控制住了酒瘾。  可惜孟眠冬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明天、后天、大后天……又或许几分钟,几个小时后,他的酒瘾就能逃离他的控制了。  他被闻燃抱在怀里,又被闻燃啄吻着,才觉得疲倦不堪。  但他却没有立即睡去,而是用四肢缠住了闻燃,然后,不安地道:“别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我也离不开你,睡吧,眠冬。”闻燃又用冰袋为孟眠冬敷了一会儿右颊,才拥着孟眠冬睡去了。  他没有梦到孟眠冬,因为他的眠冬就在他怀里——让他心疼不已,想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双手奉上。第60章 二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16  孟眠冬是被闻燃的吻唤醒的, 他稍稍掀开眼帘,瞧了眼闻燃, 便乖巧地又阖上了眼去, 伸手抱住闻燃的后背。  闻燃的亲吻十分得温柔, 温柔得令他几乎要哭出来,使他深切地感受到了其中的珍惜。  明明什么都没有的他, 却忽觉自己是举世罕见的珍宝。  ——不对,他已经有闻燃, 他的闻燃正在亲吻他。  他努力地回应着,想要让闻燃尝到如同他所尝到的美妙的滋味, 但他知道做得不好。  他年少时忙着学习, 忙着实现拥有一个自己的家的梦想,出道后又忙着通告,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 不过要是有时间谈恋爱, 他很有可能也找不到想要谈恋爱的对象吧?  没有人能比得上闻燃。  在上学的时候, 他曾经非常羡慕恋爱中的同学们,因为他们脸上洋溢着的光芒是他所不懂的。  但现在他却非常开心自己没有谈过恋爱, 因为这样他的初吻、初夜……所有所有的第一次都是闻燃的了,他用自己的身体变相地完全占有了闻燃。  可闻燃曾经有过喜欢的人吧?虽然他从来没有看见过闻燃的绯闻。  他不由觉得苦涩,但这份苦涩很快便被闻燃的亲吻、抚摸冲刷了干净。  他的身体仿若是昨天被他煮过了头的海鲜面里头的宽面一般, 软得不成样子。  他难耐地用手磨蹭着闻燃的背肌,脑中一般空白,只余下闻燃给予他的种种愉悦。  闻燃被孟眠冬磨蹭着背肌, 不觉情动,镇定了下心神,才松开孟眠冬。  他轻揉着孟眠冬的面颊,问道:“眠冬,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医院?孟眠冬在被医生宣告突发性耳聋可能没办法痊愈后,便不愿去医院了,不是因为讳病忌医,而是因为害怕,害怕又被宣告失去什么。  但闻燃是希望他去医院的吧?  待呼吸平稳后,他一把抱住闻燃,问道:“我乖乖地去医院的话,作为奖励,今天晚上抱我好不好?” 第59章 孟眠冬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勾住了闻燃的后颈,旋即覆上了唇去。  孟眠冬的吻满是不安与无措,为了方便接吻,闻燃坐到了孟眠冬身侧。  这个吻不含半点情/欲,孟眠冬是在向他寻求安慰。  他一边回应着孟眠冬的吻,一边轻拍着孟眠冬的背脊。  孟眠冬结束了这个吻后,双眼含泪地问闻燃:“你后悔了么?”  闻燃反问:“我为什么要后悔?”  孟眠冬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果然不可能痊愈了,你还是不要管我了吧。”  闻燃将孟眠冬拥入怀中,耳语道:“你就是你,不管你能不能痊愈,我都会爱着你,我爱的是你本身,不是你的左耳,我的心意不会因为你的左耳可能不会痊愈而改变。”  孟眠冬惶恐地道:“可是……等三天后体检报告出来,我可能会被发现患有其他的病。”  他一早就知道过度依赖酒精,会造成什么后果,因而他其实一直在控制着自己不要过度饮酒,虽然他仍是患上了酒精依赖症,但并没有幻听、幻视、人格衰退等症状,不算是重度酒精中毒,不过在极度消沉的时候,他确实有过严重的酗酒行为。  面对可能的疾病,他深刻地认识到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软弱地以酒精来逃避。  然而,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闻燃瞧着孟眠冬的神情,大致能猜到孟眠冬在想些什么,故而,坚定地道:“即使你被发现患有其他的病,我也不会离开你的,眠冬,你答应了我,要在我的陪伴下慢慢好起来的,不许食言。”  “我……”孟眠冬哽咽着,“那我能先领取今天的奖励么?”  闻燃清楚眼前的孟眠冬又陷入自卑了,想用性事来确定他的心意,便将孟眠冬打横抱到了卧室去。  孟眠冬喘息、低吟着,拼命地感受着从闻燃身上渡过来的温度,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闻燃将孟眠冬脸上的眼泪细细地吻去,又张口含住了孟眠冬左耳的耳廓,哄道:“别哭了,有我陪着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孟眠冬在耳鸣中,呜咽着,用双手紧紧地抱住了闻燃的后背,紧得如同抓住了惟一的救命稻草一般。  孟眠冬凸起的骨头重重地磕在了闻燃的身上,近乎要嵌进皮肉,令闻燃心疼不已。  他亲吻着孟眠冬,同时温柔地索取着。  他怀中的是他的眠冬,纵然再也不能恢复健康,也是他的眠冬。  突然,敲门声乍然响起,他稍稍停顿了下,又听见孟眠冬道:“应该是韩哥。”  他毫不在意地道:“没关系,让他等一会儿。”  孟眠冬红着脸道:“一会儿可能不够。”  闻燃勾唇笑道:“当然不够,这里的一会儿就是虚指。”  俩人说话间,外面的敲门声没有停止,然后,闻燃的手机响了起来。  闻燃不满地撇了撇嘴,伸长了手从掉落在地上的长风衣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果然是韩丞的名字,他按下了通话键:“韩丞,你把菜放在门口吧,不要打扰我和眠冬。”  说完,没等韩丞的回复,他便挂了电话,一回过头去,竟然看见了捂着唇瓣的孟眠冬。  孟眠冬见闻燃挂了电话,才松开了手,一松开手,低吟即刻逸了出来。  闻燃被这声低吟所蛊惑,轻柔地吻了上去。  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的热度平息后,闻燃抱着孟眠冬去洗过澡,将韩丞放在门口的菜拿进来,又将雪菜春笋肉丝年糕汤热了。  孟眠冬吃着雪菜春笋肉丝年糕汤,沙哑着嗓子道:“韩哥会猜到我们在做什么么?”  闻燃含笑道:“韩丞肯定猜到了。”  孟眠冬一想到当时韩丞的神情以及心理活动,好不容易退了烧的脸又在霎时红透了。  闻燃理所当然地道:“我和你在交往,我们是恋人,上床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什么不对,而且很舒服,舒服到将孟眠冬所有的负面情绪全数驱散了,但他还是感到很害羞,害羞得埋下了头去吃雪菜春笋肉丝年糕汤,连闻燃的脸都不敢看了。  闻燃揉着孟眠冬的头发道:“害羞的眠冬好可爱,可爱到我想再尝一遍。”  孟眠冬顺势用额头蹭了蹭闻燃的掌心道:“那就再尝一遍吧。”  “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很累了吧?吃完年糕汤就睡吧。”闻燃认真地道,“你有些营养不良,体质也不好,从今天开始,你要好好吃饭,好好锻炼,等你睡醒,我带你去健身房。”  孟眠冬一口答应了:“嗯,我会好好吃饭,好好锻炼的。”  “眠冬真乖。”闻燃收回手,吃起了自己的雪菜春笋肉丝年糕汤来,他与孟眠冬一样,没吃早饭,方才还耗费了不少的体力,现在正饥肠辘辘。  俩人吃完雪菜春笋肉丝年糕汤后,闻燃喂孟眠冬吃过药,孟眠冬便回卧室去了,而闻燃则是先去了厨房,将老母鸡炖上,才拥着孟眠冬睡午觉。  闻燃醒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半,他打开炖锅一看,老母鸡已经差不多炖烂了,便调成了小火。  孟眠冬醒的时候是下午的四点零五分,他觉察到自己没在闻燃怀里,登时睁开了双眼,出声唤道:“闻燃……”  闻燃刚刚将孟眠冬所有的酒都丢出去了,只留下了一瓶三度的桃花酒,藏在了橱柜深处以防万一。  ——其实从开始治疗,孟眠冬便该滴酒不沾了。  他堪堪阖上门,便看见了孟眠冬,孟眠冬小跑着,扑到了他怀里,连声道:“闻燃,闻燃,闻燃……你别走……”  他慌忙回抱住孟眠冬,柔声道:“我不走,我只是为了把你的酒都丢出去,才出门的。”  孟眠冬承诺道:“我不会再喝酒了。”  闻燃为孟眠冬把松开的两颗睡衣扣子扣上了,才道:“我们一起看电视吧。”  “好。”孟眠冬与闻燃坐在了沙发上,拿起遥控,随手按着。  电视台正巧在重播闻燃参与的那一期综艺节目,里头的闻燃魅力惊人,一举一动都引得台下的粉丝尖叫连连。  孟眠冬忍不住吻了下闻燃的侧颊,得意洋洋地道:“你是我的。”  闻燃郑重地道:“对,我是你的,你要记住这一点。”  孟眠冬又吻了下闻燃的唇瓣道:“我会记住的。”  闻燃威胁道:“你要是记不住,我会用身体让你记住。”  孟眠冬大着胆子道:“我记不住,你快点用身体让我记住吧。”  闻燃失笑道:“你果然是我好色的眠冬。”  孟眠冬连耳根都红透了:“是只好你的色的眠冬。”  闻燃打趣道:“不愧是十八岁就从重点本科毕业的眠冬,一教就会。”  “我可是很聪明的。”孟眠冬舔了舔唇瓣道,“但我的身体不太聪明,所以你要来教我怎么记住么?”  面对诱惑着他的孟眠冬,闻燃没把持住,立刻把带孟眠冬去健身房的计划忘到了九霄云外。第62章 二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18  三天后, 闻燃带着孟眠冬去取了体检报告。  值得庆幸的是孟眠冬没有患什么重病,只是血压偏高, 还有些贫血。  血压虽然偏高, 但还没到需要服药的程度, 仅需要自行调养,贫血则已经需要服药了。  血压偏高与贫血都是由酒精依赖症所引起的, 而孟眠冬之所以一身苍白,没有什么血色便是因为贫血。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 刚刚九点半,闻燃见时间还早, 便开了车带着孟眠冬去爬山。  由于是工作日, 山脚下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晨练的老人。  爬了不过半个小时,孟眠冬就没力气了, 上气不接下气, 脸色通红, 还出了一身的热汗。  闻燃一切如常,连呼吸都没有快一些。  见状, 他伸手扶住了孟眠冬,随即孟眠冬几乎瘫软在了他身上。  孟眠冬望住了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满眼的惶恐不安却在灿烂的阳光中无所遁形。  闻燃隔着口罩,吻了一下孟眠冬的眼帘,便朝孟眠冬道:“眠冬, 我背你上去吧。”  他说完,立刻蹲下了身去,但孟眠冬却迟迟没有动静。  他回过头,一把扣住孟眠冬的手腕子,轻轻一扯,温柔地道:“上来吧。”  孟眠冬点点头,又稍微迟疑了一下,才爬到了闻燃身上,由闻燃背着。  闻燃承受着孟眠冬的体重,顿时呼吸一滞,孟眠冬实在太轻了些,一米七八的身高,体重却只有五十公斤。  他凝了凝神,才背着孟眠冬往上爬。  这座山并不高,也不陡峭,从山脚出发到山顶不过花费了一个小时,山顶是茂密的树林,还有鹅软石铺就的小道,小道边有几张长椅。  他将孟眠冬放在了其中的一张长椅上,又在自动售卖机买了两瓶矿泉水,递了一瓶给孟眠冬。  孟眠冬已经缓过气来了,接过矿泉水,唤了声“闻燃”后,却是沉默了。  闻燃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摘下口罩,又吻了吻孟眠冬,才将孟眠冬手中的矿泉水打开了。  孟眠冬没有去喝矿泉水,而是将矿泉水放在了一边,然后,他抱住了闻燃的腰身,并将脸埋在了闻燃心口上。  三年前,他的体力并没有这么差,即使连开一个月的演唱会,也不会觉得有多疲倦,但现在不过爬了半个小时的山,他的心脏便乱窜不止,仿若要跳出来了,一双耳朵更是仅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心跳声,这两个声音甚至逼得他的左耳耳鸣了起来,让他直觉得耳膜即将在下一瞬爆裂。  他想他没有资格告诉闻燃他很不舒服,因为这些都是他自作自受。  闻燃为他做得已经足够多了,推掉了工作,每天陪伴着他,花心思为他做饭,盯着他定时吃药,帮他打扫卫生,时不时地带他出去散步,还温柔地满足他贪欲的身体。  可他能为闻燃做什么?  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什么都做不到,他只会以爱的名义肆意地索取着闻燃的温柔。  他对于闻燃而言,完全是负担吧?  闻燃为什么要背上他这个负担,甩掉不是更好么?  但……但闻燃却一直在用所言所行告诉他他是被闻燃爱着的。  所以,仅仅是体力不济,仅仅是耳鸣,他便要无视闻燃的努力么?  他这么轻易地就被自卑打倒了么?  不行,这是不行的。  闻燃任由孟眠冬抱着,轻轻抚摸着孟眠冬的后背,继而将呼吸洒在了孟眠冬的头发上:“我不会对你失望,我也不会讨厌你,眠冬,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孟眠冬踮起脚尖来,平视着闻燃的双眼:“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闻燃迎上孟眠冬的视线,发现其中退去了惶恐不安,松了口气,又沉声道:“眠冬,你十八岁出道,不到一年,在舞台上突发耳聋,从年少得志堕入人生谷底。到目前为止,你患上突发性耳聋三年,患上酒精依赖症两年,你的自信心渐渐地被磨去了,要重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你不必因为偶尔的自卑而惶恐不安,对于我而言,你只要是在坚持着往前走就是好的,我并不强求你在短时间内恢复成你生病前的模样。” 第61章 现在是早春,他希望能孟眠冬能在明年的春天痊愈,倘若不能的话,也不要紧,反正他有足够的耐心。  他挂下电话,正要去陪孟眠冬睡午觉,韩丞的电话却是进来了:“付导知道自己在短时间内不能康复,又不想耽误了进度,就把补拍的工作交给副导演了,闻燃,你能在这两天回剧组补拍么?”  从孟眠冬身边去剧组要坐两个小时的飞机,他本能地想要拒绝,但他不能因为个人问题而耽误了剧组的进度,剧组只要一天不开工,就是白白地烧钱,一天最起码得烧掉数十万。  既然韩丞打了电话给他,便说明其他的演员都已经协调好了,只剩下他。  因而,他不得不答应了:“好,我明天一早就赶回去。”  尽早赶回去,尽早完成拍摄,才能尽早回到孟眠冬身边。  但当他在晚上散步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孟眠冬,看见孟眠冬依依不舍,又说着“没关系,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神情时,他却只想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管地留在孟眠冬身边。  散完步,回到家,孟眠冬便洗澡去了,洗过澡又身无寸缕地抱住了他,含着些哭腔道:“抱我。”  他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温柔地将孟眠冬从发丝亲吻到脚尖,才抱了孟眠冬。  第二天,他洗漱完,又回到卧室,吻了吻孟眠冬的眉心。  睡了仅仅三个小时,明明累得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的孟眠冬却惊醒了,握住他的手,并凝望着他道:“我会很乖的,每天把自己喂饱,每天按时吃药,每天去散步,不会再喝酒,也不会再日夜颠倒,你要早点回来。”  “我会早点回来的。”闻燃说完,狠心地拨开了孟眠冬的手指,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这是他在与孟眠冬开始交往后,第一次离开孟眠冬。  刚刚关上门,他便不受自控地发了条微信给孟眠冬:眠冬,我爱你。  没几秒,孟眠冬便回了他的微信:闻燃,我也爱你。  坐上韩丞的车后,闻燃又发了条微信:今天又是崭新的一天,崭新的眠冬连眉心吻起来都很甜。  孟眠冬回复道:昨天的我的眉心难道不甜么?  闻燃能想象到孟眠冬红着脸给他回微信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引得在开车的韩丞道:“拒绝狗粮,从我做起。”  他瞧了韩丞一眼,没有再打字,而是故意当着韩丞的面发语音:“很甜,我的眠冬哪里都很甜,眠冬你是吃甜点长大的么?”  孟眠冬也回了语音:“我是吃米饭长大的。”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孟眠冬的语音又进来了:“我等你回来吃甜点。”  他笑着对手机道:“我要吃很多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还有身体准备。”  孟眠冬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害羞:“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听着两个人没完没了地撒狗粮,韩丞心道:我也想撒狗粮。  趁着红灯的时候,他也发了语音给他妻子:“老婆,我爱你。”  没想到,她的妻子竟是回复道:“我带着女儿在买新衣服,女儿挑中了一件衣服,我去帮她换上,等会儿发照片给你看。”  韩丞还没等到女儿的照片,却是先等到了闻燃的嘲笑:“论撒狗粮,你是赢不了我的。”  闻燃嘲笑完他,又对着手机那头的孟眠冬道:“下次我想在你身上浇满蜂蜜,再舔掉。”  这话听得韩丞都不好意思了,但坐在副驾驶的闻燃却还是一副绅士模样,甚至有些禁欲的高冷。  韩丞又羡慕又不屑地腹诽道:人设崩塌了。第64章 二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20  闻燃已经离开三天了, 不知道为什么孟眠冬总是会想起闻燃的那句话:下次我想在你身上浇满蜂蜜,再舔掉。  实在是非常羞耻的一句话, 却又甜蜜得过分。  这三天, 闻燃会抽空打电话、发微信给他, 但每次不是讲着讲着睡着了,就是匆匆结束了。  他明白闻燃肯定十分忙碌, 可他又不禁感到寂寞。  在几乎闭门不出的三年间,他很少感到寂寞, 但闻燃仅仅三天不在,他却感到寂寞了。  闻燃彻底地侵入了他的生命中, 使得他连睡觉都会下意识地留半张床给闻燃。  第四天,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入夜后,他便将自己关在书房写歌词。  闻燃让他自由发挥, 他便坐在台灯下, 仔细地回想着自己这些年的生活, 孤儿院的生活、出道后的生活、被突发性耳聋与酒精依赖症支配的生活,以及遇见闻燃后的生活。  他所经历的生活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现在的他,即便现在的他同以前的他相比显然是个失败者,但在闻燃的温柔治愈下, 他已经学会坦然地接受现在的自己了。  被闻燃爱着的自己,就算是失败者又怎么样?  他绞尽脑汁地写了几个版本的歌词,都不满意, 索性团成纸团,丢进了垃圾桶。  他又拿出了手机来,在网上搜索着闻燃的消息。  网上并没有闻燃的新消息,只有不少闻燃的粉丝在花式表白闻燃。  他爬了几幢闻燃的花痴楼,用手指迷恋地划过闻燃的照片,接着,他竟是鬼使神差地把粉丝发的照片全数保存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像极了闻燃的痴汉,他其实早在闻燃出道的时候,就喜欢上闻燃了,喜欢闻燃的演技、长相、气质,不过是单纯的喜欢,不牵涉到情/欲,他这三年没有怎么出过门,但闻燃的电影却是每一部都会去电影院看,而且他还收藏了所有电影的dvd。  他本来是打算告诉闻燃的,但说出口就好像他一开始是在对闻燃欲擒故纵似的,便没有说。  而后,他打开了微博,输入了关键词“闻燃”,跟粉丝一起痴汉了很久的闻燃后,他颤着手切换成了自己的官方账号,官方账号的微博认证是歌手孟眠冬。  突发性耳聋后,他登陆过一次这个微博,满眼都是黑子的抨击、讽刺、侮辱……  在被医生宣布突发性耳聋可能无法治愈后,他更是受不了任何负面的信息,当然不会想要去登录这个微博。  没想到,他一打开微博,最下方的消息那儿竟然显示有几十万多条的未读消息,他屏息着点进去一看,有评论,有@,有私信,最新的评论、@、私信除了少数的几个黑子,都是他的粉丝:  小眠冬,你什么时候发专辑呀?我的钱包已经蠢蠢欲动了。  当年听着你的歌备考的我,现在都已经上大二了,我还在等你,你在哪里?  喜欢你的歌,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还有人在等他复出,他以为他早就被抛弃了。  他忍不住用颤抖的手指发了一条微博:请大家等我。  ——这么做是一时冲动,但同时也是为了断去自己的后路。  他让大家等他就意味着他必须要克服重重障碍,重现站在舞台上。  过了大概一分钟,他有了第一条评论:小眠冬三年来终于发微博了,爆哭.jpg。  紧接着,他又有了第二条评论:小眠冬你好点了么?我们不急的,你慢慢来就好。  他直觉得眼眶有些发热,立刻打了电话给闻燃,但电话却没有接通。  时间才晚上九点多,闻燃应该还在片场吧?  他放下手机,继续翻着评论,等到十二点才打电话给闻燃,电话接通了,他听到电话那头的闻燃疲倦地问道:“眠冬,你有好好照顾自己么?”  “我有好好照顾自己,晚安,你快去睡觉吧。”他想要与闻燃分享他激动的心情,但明显不合时宜。  电话挂断后,他又不由地感觉到了寂寞,如果闻燃现在在他身边该有多好?  他叹了口气,连对新增的粉丝评论都没有兴趣了。  他去洗了澡,才穿好睡衣躺在了床上,他发现自己又下意识地给闻燃留了半张床,但那半张床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闻燃。  他索性自己睡到了闻燃的那半张床上,枕着闻燃的枕头,盖着闻燃的那半边被子,霎时间,他全身上下充满了闻燃的气息,旋即每一寸肌肤都失控地灼热了起来。  “唔……嗯……”他翻过身去,将脸埋在闻燃的枕头上,抚慰了自己一次,去洗过手,才睡着。  第五天,他的门被敲响了,一打开门,他看见了一个少年,少年朝着他招呼道:“你好,我是闻先生的助理,闻先生让我带你去医院复诊。”  这少年的声音他似乎是听见过的。  可是是在哪里听见的?  他苦思冥想着,片刻后,才问道:“是你陪闻燃去的巴黎么?”  一提起巴黎,少年还有些后怕:“去巴黎的飞机因为引擎故障,颠簸了好久,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脑子里满是自己的各种死状,就被吓哭了,下了飞机连腿都是软的,要不是闻先生扶着我,我恐怕连机场都走不出去。”  和闻燃说的一样,少年是被吓哭了,声音才沙哑的,而不是他认为的做过什么激烈的事了。  少年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他果然是误会闻燃了。  当时的他实在是太过自卑了,坚信自己不值得被闻燃喜欢,所以,不过是一把沙哑的声音他便轻易地能曲解了闻燃。  他穿上鞋,关上门后,又忽而想道:是不是微博也是这样?我认为自己该被厌恶、被抛弃,才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不好的评论上,反而忽视了支持我的人。  他一想通,顿时觉得当时自卑的自己又幼稚又可笑又可怜。  但现在的他已经不一样了,虽然还不能顺利地写出一首歌来,但他相信只要他努力,他一定能成功。  这都应该感谢闻燃,但闻燃却不在他身边。  闻燃……  他被少年载到医院,先是复诊,而后又去配了药。  不过短短的几天,他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变好,但他的精神状况却又好了不少,他甚至向医生询问了佩戴助听器的利弊。  他已经能够接受自己的听力可能没有办法完全恢复的事实了,为了能复出,助听器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做决定,因为他打算等闻燃回家,和闻燃商量了,再做出决定。  第六天,由于在歌词上遇上了瓶颈,他开始尝试着作曲。  他从出道后买的公寓里拿来了一把吉他,可是他太久没有接触到吉他,他的技法早已生疏了,从他的指尖流泻出来的音节漫入他的左耳中,是说不出的诡异,但右耳却告诉他还可以,至少算不上扰民。  他弹着吉他,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闻燃,倘若闻燃知道他现在在弹吉他,一定会很开心吧?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打电话给闻燃,又怕打扰了闻燃,便放下了手机。  他又弹起了吉他,没多久,在双硫仑、阿坎酸、纳曲酮的压制下犯得不怎么厉害的酒瘾居然直直地冲了上来。  家里没有一瓶酒,他也没有想过要出去买酒,只是继续弹着吉他。  然而,他的手指却在酒精的逼迫下微微颤抖了起来,落在弦上,不断发出古怪的声响。  他不得不放下吉他,为了分散注意力,转而打起了游戏。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游戏上,但这个平日里他最爱玩的游戏却没办法将他从酒瘾中拯救出来,他的注意力仍是时不时地往酒瘾上粘。  好想喝酒。  不,不能喝酒,不能让闻燃失望。 第63章 他从电话里听出孟眠冬是在撒谎,便猜测孟眠冬的酒瘾应该犯了,他当时想的是即使孟眠冬喝酒了也没有关系,因为这不是孟眠冬的错,而是他没有陪在孟眠冬身边的错。  但不管是客厅还是卧室,他都没有看见一瓶酒,不管是高度酒,还是低度酒,  孟眠冬正睡在床上,睡着的是他那边的床,枕着的是他的枕头,穿着的是他的睡衣。  孟眠冬的身体蜷缩着,整个人看起来出过汗了,但汗水已然蒸发了。  借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看去,孟眠冬的神态倒是没有什么一样,只是睡得不太/安稳,还呓语着:“闻燃……”  他脱去外套,上了床去,将孟眠冬拥在怀中。  倘若如同他猜测的一样,和他打电话的时候,孟眠冬的酒瘾犯了,那么眼前的孟眠冬应该已经顺利地熬过去了。  孟眠冬一被闻燃拥在怀中,便惊醒了,浑身紧绷着睁开双眼来,宛若一只受了惊的奶猫。  但他一看清拥着他的是闻燃,一身的皮肉便登时松懈了,又伸手回抱住闻燃道:“你回来了呀,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闻燃分明没有什么力气了,但却不由自主地想要对着孟眠冬耍流氓:“对,你是在做梦,还是春梦。”  孟眠冬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而后,便伸手去解身上的睡衣扣子。  闻燃吻了吻孟眠冬露出来的锁骨,又按住了孟眠冬的手,问道:“我和你打电话的时候,你的酒瘾犯了么?”  孟眠冬坦诚地道:“嗯,那时候,我的酒瘾犯了,但我已经熬过去了,现在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  他说着,仰起头来,自豪地道:“我是不是很厉害?你快表扬我,表扬我。”  闻燃凝视着孟眠冬道:“我的眠冬很厉害,作为奖励……”  他从纸袋中拿出一瓶蜂蜜来,递给孟眠冬,含笑道:“作为奖励,这瓶蜂蜜送给你。”  孟眠冬接过蜂蜜,吐槽道:“这究竟是你给我的奖励,还是你给自己的奖励?”  闻燃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是给你的奖励。”  孟眠冬忽而发现闻燃有些不对劲,将蜂蜜放在床头柜上,接着打开了房间的吸顶灯,想要看个仔细。  吸顶灯的灯光亮得扎眼,他眨了眨双眼,才去看闻燃。  闻燃的脸比平日里要红一些,整个人虚弱着。  他伸手摸了摸闻燃的额头,并没有发现异样,但还是开口问道:“你发烧了么?”  闻燃没有打算隐瞒:“对,我发烧了,从前天开始发烧的,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医院里吊盐水。”  孟眠冬又问道:“所以你赶过来之前,吊完盐水了么?”  闻燃摇了摇头:“没有,还剩下一点,我就把针头拔掉了,不过我的烧已经退了,不要紧的。”  孟眠冬吸了吸鼻子道:“那你为什么不把剩下的一点……”  闻燃没有让孟眠冬往下说,吻住了孟眠冬。  俩人都不太舒服,没有加深这个吻。  亲吻过后,闻燃深情地道:“因为我舍不得你一个人熬着,下次别再逞强了。”  “嗯,我下次不逞强了。”他又关了吸顶灯,钻入闻燃怀中,满足地道,“晚安。”  被病痛折磨过后的两个人拥抱着,没多久,便安稳地睡着了。第66章 一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22  孟眠冬睡得迷迷糊糊的, 忽觉自己是睡在火炉当中,身体越来越热。  他猛地惊醒, 睁开眼睛一看, 闻燃还睡着, 脸色发红,连呼吸似乎都有些吃力。  他伸手覆上闻燃的额头, 从掌心传来的温度登时直直地烫到了他的心脏,催得那颗心脏剧烈地一颤。  “你没事吧?”闻燃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他不得不摇了摇闻燃的肩膀。  闻燃挣扎着醒了过来,孟眠冬一映入眼帘, 立刻问道:“眠冬, 你还好么?”  “我很好,但你一点都不好。”明明现在生病的是闻燃,但闻燃却本能地关心着自己, 孟眠冬不由红了眼眶, “我带你去医院吧。”  “好。”闻燃抚摸着孟眠冬的脸颊道, “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孟眠冬低喃着道:“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可还是忍不住要担心你。”  “这说明我的眠冬很爱我。”闻燃烧得晕晕乎乎,脸上的神情却是得意洋洋的。  “对,我很爱你。”孟眠冬吻了吻闻燃, 便去穿衣洗漱了。  而后,他回到卧室,扶着闻燃坐了起来, 帮闻燃把衣服穿上,又将闻燃牵到洗手间,为闻燃刷牙洗脸。  孟眠冬有车,但几乎不开,长期停在停车场的车上已覆上了一层薄灰。  他先让闻燃在副驾驶坐下,然后又取出纸巾把挡风玻璃擦了干净,才回到了驾驶座上。  由于太过生疏了,还没有开出停车场,车便熄火了,幸好后面没有车。  他吸了口气,在心中责骂着自己:你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闻燃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伸手抚上他放在方向盘上的右手,道:“你有很久没有开车了吧?”  他确实有很久没有开车了,上次开车是两个多月前,为了看闻燃的新电影,才开车去了电影院。  手背被闻燃的体温熨着,又被闻燃安慰着,他直觉得心口满满当当的,好像什么都能做到。  ——但闻燃的体温实在是太高了些。  他重新将车启动了,这一次没有再熄火,顺利地抵达了医院。  这家医院是与他和闻燃所在的经纪公司的合作医院,有特殊通道,所以基本不需要等待。  走进医院不到十分钟,闻燃便已被安排到了一张病床上,躺着吊盐水了。  孟眠冬有很多的话想要对闻燃说,譬如有不少粉丝在等他复出,譬如他发了一条微博,譬如他开始写歌了,又譬如在分别期间,他一直想着闻燃。  但由于他害怕打扰了阖着眼休息的闻燃,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握住了闻燃没有吊盐水的左手。  过了片刻,闻燃掀开眼帘道:“眠冬,你饿了么?”  饿了么?对了,现在已经是早上的八点一刻了,他和闻燃却都还没有吃早饭。  孟眠冬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想吃什么?”  “吃你。”闻燃连吊着盐水,都不肯放弃对孟眠冬耍流氓,甚至还揉捏了下孟眠冬的虎口。  孟眠冬哭笑不得地道:“你现在是病人,不能吃我。”  闻燃舔了下唇瓣道:“等我病好了,一定要把你吃很多遍,浇上蜂蜜。”  孟眠冬又害羞又无奈:“你要是不在我眼前,从你讲的话来判断,根本不像是发了四十度高烧的人。”  所以,昨天的那通电话他一点都没有发现闻燃发烧了,而他自己则是因为演技不好,立刻暴露了。  闻言,闻燃自吹自擂地道:“我可是影帝,当然不会轻易被你发现我发烧了。”  “是是是,闻影帝,你的演技真是让我佩服。”孟眠冬更加无奈了,在无奈的同时,却又心疼不已,如果不是他的酒瘾犯了,闻燃不放心,回来看他,他完全不会知道电话那头的闻燃发烧了。  闻燃没有再耍流氓,而是道:“你打电话给韩丞,让韩丞送早饭来吧。”  孟眠冬拿出手机来,打了电话给韩丞,过了不到半个小时,韩丞便到了。  韩丞将生煎包、绉纱馄饨递给孟眠冬,又端了白粥,舀了一勺喂闻燃。  闻燃没什么食欲,但还是张口去吃了。  孟眠冬想从韩丞手中把调羹抢过来,但他清楚闻燃肯定不会同意,匆匆吃完了自己的早饭,才朝韩丞道:“我来喂吧。”  韩丞将调羹递给孟眠冬,又搬了张凳子来,坐在旁边。  等闻燃将一碗粥喝完,韩丞又劝道:“闻燃,你这次高烧反反复复的,还是住院吧,免得出什么问题。”  闻燃点点头:“麻烦你帮我办住院手续吧。”  韩丞出门办住院手续去了,留下孟眠冬照顾闻燃。  孟眠冬没有再给闻燃耍流氓的机会,捂住了闻燃的唇瓣道:“你睡一会儿吧。”  闻燃探出舌尖来,舔了舔孟眠冬的掌心,才阖上了双眼去。  他发着四十度的高烧,身体处于极度的不适当中,但精神上却非常满足。  因为他回到他的眠冬身边了,他的眠冬正握着他的手,陪伴着他。  吊了三袋盐水后,他的高烧终于被压下去了,又睡过一觉,他神采奕奕地戳了一下趴在他床边睡着的孟眠冬的脸颊。  孟眠冬皱了皱鼻子,却没有醒来。  他又捏了一下孟眠冬的左耳耳垂,孟眠冬依然没有醒来。  他接着磨蹭了一下孟眠冬的唇瓣,见孟眠冬还是沉睡着,拿指尖钻入唇缝,抵上了牙齿。  就在他以为孟眠冬不会有反应的时候,他的指尖被咬住了。  孟眠冬做出一副凶恶的模样,含含糊糊地道:“你竟敢偷袭我。”  闻燃无辜地道:“我哪里偷袭你了?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地在对你耍流氓。”  孟眠冬将闻燃的指尖咬紧了:“咬死你,咬死你……”  闻燃凑过去,含住孟眠冬的耳廓,诱哄道:“下次换其他的地方咬吧,比如说……”  孟眠冬害羞得不行,但还是答应了:“我也想尝尝你的甜不甜。”  闻燃理所当然地道:“不甜,我的一点都不甜。”  孟眠冬突发奇想地道:“如果浇上蜂蜜呢?”  闻燃一怔,用还被孟眠冬咬着的指尖搅弄着孟眠冬的口腔内里道:“我的眠冬真好色。”  孟眠冬的唇角不受自控地溢出了些津液来,被闻燃揩去后,他又瞪着闻燃道:“是谁把我变得这么好色的?”  “是我,我会为此负责的。”闻燃严肃地道,“不过蜂蜜我还是想用在你身上。”  “好吧。”孟眠冬脑中不由浮现出他被闻燃浇了一身蜂蜜的情形,实在是太过刺激了。  闻燃望着孟眠冬的双眼,了然地道:“好色的眠冬在想什么不纯洁的事情?”  孟眠冬气呼呼地道:“你就知道欺负我。”  这间病房只有一张病床,除了闻燃和孟眠冬根本没有别人,闻燃却故意压低声音道:“你睡我的那半张床,盖我的那半边被子,枕我的枕头,还偷穿我的睡衣,不就是想被我欺负么?“ 第65章 而后,他又恋恋不舍地舔舐着孟眠冬唇瓣上沾染着的苹果的汁液道:“好甜。”  孟眠冬的唇瓣已然红肿了,被这么舔舐着,忽而又麻又痒,牵扯出了未尽的余韵,紧接着,原本就还软着的双腿更软了些。  他不得不伸手揪住闻燃身上的病号服,用以支撑身体。  但闻燃却是坏心地将舌尖探入了他最为敏感的左耳耳孔,吐着热气道:“苹果很甜,但完全没有为我削苹果的眠冬甜。”  不但身体,在闻燃的热气的逼迫下,孟眠冬整副身都软作了一汪春水,像是要从闻燃身上流淌下去似的。  “我……”他望住了闻燃,谴责道,“你又欺负我,流氓。”第68章 一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24  被孟眠冬软声软气地谴责着, 闻燃当然不会感到半点的愧疚,他把孟眠冬抱到病床上躺着, 又坐在病床边将剩下的苹果吃完了。  正巧, 这个时候护士过来测量体温, 护士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孟眠冬,又看看坐在病床边的闻燃, 心生疑惑,但并没有发问, 而是将额温枪抵在了闻燃的额头上。  不过一秒钟,体温便测好了, 闻燃的体温是36.1°, 正常体温。  但为了防止睡过一觉,体温又上来了,闻燃并没有退院。  护士出去后, 闻燃上了病床, 将孟眠冬搂在怀中, 而后打开了电视机,就像在家里一样, 陪孟眠冬看电视。  忽而,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了一条微信:现在方便进去么?  发这条微信的人当然是韩丞, 韩丞显然是怕打搅了他与孟眠冬,才事先发微信询问。  他笑着回了微信:进来吧。  过了片刻,病房门便被推开, 韩丞提着一个纸袋走了进来。  孟眠冬一看见韩丞,便害羞了起来,刚才韩丞看见他与闻燃接吻了,也许韩丞还能猜到在接过吻后,他又与闻燃做了什么。  韩丞瞧见孟眠冬的模样,故意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明显韩丞想说的是我什么都看见了。  孟眠冬将脸埋在闻燃心口,又拉起被子,将自己藏了起来。  闻燃轻抚着孟眠冬的背脊,隔着被子,吻了吻孟眠冬的头发:“出来吃晚饭吧,韩丞是在羡慕我们,你不用理他。”  韩丞忍不住反驳道:“谁羡慕你们了,我才不羡慕你们。”  闻燃含笑道:“听,韩丞恼羞成怒了。”  “我哪里恼羞成怒了?我明明是在陈述事实。”韩丞将折叠在病床后的床上桌展开,又将青菜香菇粥、干贝海参鲜虾瘦肉粥、三鲜烧卖、牛肉肠粉以及芒果椰汁冻糕放在了上面,“闻燃,你吊完盐水应该没什么食欲,尽量吃一点吧,眠冬太瘦了,更要多吃点。”  闻燃看在韩丞关心孟眠冬的份上,没有再打趣韩丞,而是轻拍着孟眠冬道:“饿了吧?”  孟眠冬稍稍犹豫了下,但还是被食物的香气引诱得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韩丞将床上桌推到俩人面前,又问闻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闻燃正色道:“我现在很好,希望明天体温不会再上来。”  韩丞叹气道:“看你那拼命的架势,我还以为你会昏倒在片场,就像眠冬曾经昏倒在演唱会后台的休息室一样,你们两个人都太让我操心了。”  闻燃与孟眠冬异口同声地道:“抱歉。”  说完,俩人又相视而笑。  闻燃收起笑意,朝着孟眠冬问道:“你今天吃药了么?”  见孟眠冬摇头,他又问道:“你带药了么?”  见孟眠冬又摇头,他不得不求助于韩丞:“麻烦你去眠冬家,帮眠冬把药带过来,药在客厅的茶几上。”  韩丞从闻燃手中接过闻燃递过来的钥匙,便出了病房去。  闻燃扫了眼韩丞的背影,抚摸着孟眠冬的后脑勺道:“对不起,我现在才想起来,该问你有没有吃药,你昨天很难受吧?所以,一定要定时吃药。”  “确实很难受,但我熬过来了,我已经没事了,而且我有按时吃药。”孟眠冬咽下一只三鲜烧麦,道,“还有,这不是你的错,连我自己也没有想起来。我昨天……”  他说着,抓住了闻燃的一只手放在自己头上,才继续道:“我昨天学着你的样子,揉着自己的头发鼓励自己熬过去,没想到真的熬过去了。”  闻燃心疼地问道:“你是怎么对自己说的?“  孟眠冬答道:“眠冬乖,你一定能熬过去的。”  闻燃便揉着孟眠冬的头发道:“眠冬乖,你能熬过去真是太好了。”  孟眠冬一回想起昨天的煎熬,不禁后怕,但却让他坚信自己能彻底地戒除酒精依赖症。  他握着拳道:“我会彻底地戒除酒精依赖症,成功地复出,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让我的粉丝失望。”  闻燃对孟眠冬信心十足:“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闻燃,我开始写歌了。”孟眠冬凝视着闻燃道,“我想写出自己满意的歌,请你多给我一点时间。”  “我会给你足够多的时间,你不用心急。”闻燃惊喜得几乎要从病床上跳下去,孟眠冬开始写歌了,便意味着孟眠冬向前迈了一大步。  他冷静了下,又将调羹塞到孟眠冬手中,道:“喝粥吧,不然粥该凉了。”  “嗯。”孟眠冬看着闻燃惊喜的神情,心里非常开心自己做了件能让闻燃这么惊喜的事情,而后用还残留着闻燃体温的调羹,喝起了干贝海参鲜虾瘦肉粥,干贝海参鲜虾瘦肉粥格外得鲜美,但因为他整颗心脏满满的都是闻燃,而无暇仔细地品尝。  闻燃实在过于温柔了,能容忍他的脾气,又事事为他着想,要是没有闻燃,他不可能恢复到现在的样子吧?即使远远比不上以前的自己,但整个状态已经比遇见闻燃前的自己好太多太多了。  吃下最后一块芒果椰汁冻糕后,他侧过头去,认真地望着闻燃道:“我的左耳可能没有办法痊愈了,我上次去医院的时候,和医生讨论了佩戴助听器的利弊,闻燃,你认为我该不该佩戴助听器?”  闻燃惊讶于孟眠冬竟然有勇气和医生讨论佩戴助听器的利弊,但又后悔没有陪在孟眠冬身边,让孟眠冬独自面对。  孟眠冬身体上最难熬的当然是酒精依赖症,毕竟孟眠冬应该已经习惯左耳的不便了;而孟眠冬精神上最难熬的当然是接受自己已经残疾的事实。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他眼前的孟眠冬却是从容而镇定的。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眠冬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好起来。  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一把抱住了孟眠冬,良久才道:“眠冬,你如果认为自己佩戴助听器比较好,你就佩戴助听器,如果你心里其实还是对助听器有抗拒,就不要佩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孟眠冬从闻燃的一席话中,听出了些微哽咽,反过来安慰闻燃:“我没事了,你不用为我担心。”  “你没事了就好。”闻燃长舒一口气,“不过我一直相信你会没事的。眠冬,你向来很要强,当然不可能被小小的突发性耳聋以及小小的酒精依赖症打倒。”  “那当然。”孟眠冬用脸颊蹭着闻燃的侧颈道,“我可是很厉害的。”  闻燃莞尔道:“对,我的眠冬是很厉害的,等你复出,现在的那些一线歌手就要瑟瑟发抖了。”  孟眠冬大方地道:“我不会把他们的粉丝都抢光的。”  偏偏在这个时候,孟眠冬的酒瘾竟然又犯了,不过不算严重,在他能忍受的范围内。  但他还是向着闻燃坦白地道:“我的酒瘾犯了,所以,快吻我。”  闻燃一手扣住孟眠冬的侧腰,一手捧着孟眠冬的右颊,覆下唇去。  孟眠冬被闻燃亲吻着,忽而觉得或许等他戒掉酒精依赖症,将会患上闻燃依赖症,又或许其实现在他就已经患上闻燃依赖症了吧?  他正迷迷糊糊地想着,开门声在他耳侧响了起来。  开门进来的又是韩丞,韩丞手里拿着孟眠冬的药,识趣地退了出去,在关上门后,腹诽道:你们两个是接吻鱼么?  过了一会儿,他收到了接吻鱼一号的微信:进来吧。  走进病房后,他听见接吻鱼一号打趣道:“你真会挑时间。”  韩丞无语问苍天,他摸着良心发誓,他根本没有挑时间,是两条接吻鱼太喜欢接吻了。  他又看见接吻鱼二号用泛着水光的双唇道:“我的酒瘾犯了,不过已经没事了。”  所以,他刚刚是撞见接吻鱼一号在对接吻鱼二号进行治疗的场景了么?  接吻鱼一号又亲吻着接吻鱼二号的额头,指挥道:“韩丞,麻烦你倒杯水来。”  他去倒了杯温水来,而后把药递给了接吻鱼一号。  接吻鱼一号接过药,小心地取出来,拢在掌心,让接吻鱼二号服下,又赶忙从他手中抢过水杯,喂接吻鱼二号喝水。  他直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存在,便告别了两条接吻鱼:“我要回家陪女儿画画了,明天早上再过来,要是有什么事,你们记得联系我。”  然而,两条接吻鱼没有一条搭理他。  哼,我有老婆,有女儿了,才不羡慕你们黏黏糊糊,腻腻歪歪的,踢翻这碗狗粮。  他刚要出去,却被接吻鱼一号叫住了:“你去和晚上值班的护士说一下,不要打搅我们,如果我的体温又上来了,我会按呼叫器的。”  “好,我知道了。”显然接吻鱼一号想对接吻鱼二号做些不能让别人看见的事情。  不过既然有精力做不能让别人看见的事情,便证明接吻鱼一号不久就可以出院了吧?  他出了病房后,径直走到护士台,嘱咐道:“1018号vip病房的病人晚上想好好休息,不需要查夜。”  离开护士台后,他又有些恶趣味地想:应该让护士一个小时查一次夜的。  这么想着,他作为经纪人的良心立刻痛了起来,毕竟他的工资是与闻燃和孟眠冬赚的钱是挂钩的,而他的工作就是照顾好两个人,为他们寻找更好的资源,将他们推向巅峰。第69章 二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25  闻燃与孟眠冬当然不会知道韩丞将他们比作了接吻鱼。  不过韩丞走后, 他们确实又接吻了,对于他们而言, 彼此的唇齿有着难以言喻的魔力。  两双唇瓣分开后, 孟眠冬又依偎在闻燃怀中, 同闻燃一起看电视。  电视节目没有什么特别的,但由于在闻燃怀中, 孟眠冬直觉得看什么都很有趣。  闻燃拍了不少的广告,时不时地便会跳出来, 其中有一个是巧克力广告,对手戏的女演员是以美貌著称的小花, 同闻燃站在一起格外登对, 广告的内容却非常俗套:女演员走在繁华的大街上,高跟鞋的鞋跟不小心掉了一个,她摔倒在地上, 正不知所措, 突然间,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闻燃直直地向着女演员走了过去, 绅士地将她扶起,又递给了她一块巧克力,然后, 便是女演员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含情脉脉地望着闻燃,再然后, 俩人开始跳舞,女主角脚上的鞋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双水晶鞋。  明明是俗套的剧情,但由于闻燃与女演员间的cp感,整个广告浪漫得仿若童话一般,冒着粉红色的泡泡,十分符合巧克力的定位。  孟眠冬忍不住吐槽道:“她鞋跟掉了,你不是应该买新鞋给她么?为什么要递巧克力?”  闻燃一本正经地道:“因为这是巧克力广告,不是女鞋广告。”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孟眠冬突发奇想地道:“如果是洗衣粉广告,你就该递洗衣粉了。”  闻燃失笑道:“如果是洗衣粉广告,就不会是这个剧情了。”  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第67章 里面的接吻鱼一号回道:“进来吧。”  他走进去后,理所当然地看见接吻鱼二号被接吻鱼一号抱在了怀中,又被轻抚着后背。  他无奈地坐在一边,等接吻鱼二号缓过气来。  接吻鱼一号得意洋洋地望着韩丞,又幼稚地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韩丞不禁怀疑闻燃是不是被魂穿了,怎么谈个恋爱人设能崩得这么厉害,说好的贵气优雅绅士去哪里了?是被眼前这个爱撒狗粮的小学生吃掉了么?  过了一会儿,孟眠冬的呼吸已然平稳了,他伸手推开闻燃,从闻燃怀中出来了。  闻燃带上黑框眼镜与口罩,又为孟眠冬带了只口罩,才同韩丞一道出了病房。  三个人在外面吃过午饭后,韩丞便将闻燃与孟眠冬送回去了。  一回到家,孟眠冬当即扯着闻燃的手,进了书房去。  他让闻燃坐在单人沙发上,自己则坐在书椅上,抱了吉他,紧张地拨了拨弦。  闻燃瞧了眼孟眠冬微微发颤的手指,以及抿紧了的唇瓣,然后,望住了孟眠冬的双眼,鼓励道:“眠冬乖,你要相信自己。”  孟眠冬深吸一口气,弹了一段旋律后,忐忑地问闻燃:“是不是很奇怪?”  闻燃没有回答,而是轻轻地揉了揉孟眠冬的左耳耳廓:“你耳鸣了么?”  孟眠冬摇了摇头道:“没有,你别担心。”  “你没有耳鸣就好。”闻燃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我不懂音乐,不过从外行人的角度来听,这段旋律不但一点都不奇怪,而且很动听,但略微有些粗糙。”  孟眠冬稍稍改动了一个音节,又问道:“这样呢?”  闻燃思忖着道:“还是刚才的好一些。”  孟眠冬抱着吉他一边苦思,一边拨着弦,没有再说话。  闻燃也不打搅,而是在旁边默默陪伴着。  应该是由于左耳的缘故,孟眠冬的曲调并没有三年前的曲调流畅,但孟眠冬能弹吉给他听,已经是一大进步了。  孟眠冬沉浸在音乐当中,又猛然抓过白纸,将自己觉得满意的旋律记录了下来。  等他回过神来,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闻燃竟然还坐在单人沙发上,温柔地注视着他,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闻燃明天就要走了,他却完全不珍惜,着实不应该。  他放下吉他,走到闻燃面前,致歉道:“对不起,我把你晾在了一边。”  “你没有把我晾在一边。”闻燃抬起手,覆在了孟眠冬的心脏上,柔声道,“你是在将你的内心世界毫无保留地展现给我看,你的不安,你的惶恐,你的迟疑,你的勇气,你的梦想……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听到了。”  孟眠冬直觉得眼眶发烫,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便扑到了闻燃怀中,半晌,才告白道:“闻燃,我爱你。”  闻燃马上回应道:“我也爱你。”  氛围正好,孟眠冬的肚子却是煞风景地叫了一声。  闻燃可惜地道:“我的眠冬饿了,我得先把我的眠冬喂饱,才能吃。”  孟眠冬努力地克服了羞耻道:“等你把我喂饱了,你要吃几遍就吃几遍。”第71章 二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27  闻燃舔了舔唇瓣, 暗哑着声音道:“我要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孟眠冬装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我的骨头不好吃。”  闻燃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觉得自己哪里好吃?”  孟眠冬明白闻燃是在故意欺负他,猛地偏过头去:“哪里都不好吃。”  紧接着, 他便被闻燃吻住了侧颈, 闻燃稍稍舔舐着:“这里很好吃。”  然后, 闻燃咬上了孟眠冬的喉结:“这里也很好吃。”  再然后,他一把扯开孟眠冬的衣领, 露出左边的肩膀来,在肩头印下了点齿痕:“这里也很好吃。”  末了, 他低下头去,轻轻地吸吮了一下:“这里也很好吃。”  他其实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 但他怀中的孟眠冬却已然动情了, 用红透了的眼尾望着他,软声软气地道:“闻燃……”  他伸手覆在了孟眠冬的肚子上,露出绅士的微笑来:“你想要先吃饭, 还是先吃我?”  孟眠冬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先吃你。”  “那就先吃我。”闻燃一边亲吻着孟眠冬, 一边开始去脱孟眠冬的衣服。  然而, 孟眠冬的肚子竟是不解风情地又叫了两声。  闻燃忍不住轻笑道:“你的肚子想要先吃饭。”  孟眠冬被闻燃笑得不好意思起来,身体上, 他现在饥肠辘辘的,但精神上,他却只想同闻燃上床, 自己果然很好色,不过这都要怪闻燃太会引诱他了,明明在遇见闻燃前, 他一向对性事没什么兴趣,没有恋人也无所谓,更没看过几部成人影片,甚至连抚慰自己都很少。  因而,他瞪了闻燃一眼:“都怪你。”  闻燃被孟眠冬没头没脑地指责着,无辜地道:“我做什么了么?”  孟眠冬理直气壮地道:“你做了,你什么都做了……”  他说着,语调不知不觉地柔软了下来,如同撒娇般:“你把我变得这么好色,即使肚子饿了,都顾不上,只想被你抱。”  “都怪我,我会负责的。”闻燃狭促地笑道,“我会把你的肚子和你的身体都喂饱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由于孟眠冬不擅长厨艺,冰箱里并没有什么食材可供闻燃发挥的。  闻燃炒了黑椒牛柳意大利面又煮了奶油培根土豆浓汤,便朝着跟在他身后,好似他的小尾巴一般的孟眠冬道:“眠冬,吃饭了。”  “嗯。”孟眠冬将两盘黑椒牛柳意大利面端了出去,闻燃则将两碗奶油培根土豆浓汤端了出去,又去拿了叉子与调羹。  孟眠冬肚子饿了,故而吃得很快,转眼大半盘的黑椒牛柳意大利面便下了肚。  闻燃揩去孟眠冬唇角的黑椒汁,打趣道:“你吃得这么急,是急着要被我抱么?”  “才不是,我是饿了。”孟眠冬气愤地咬住了闻燃的指尖,含含糊糊地道,“我才不是急着要被你抱。”  “是么?”闻燃不紧不慢地揉捏着孟眠冬的侧腰道,“你真的不是急着要被我抱?”  孟眠冬的侧腰格外敏感,被这么揉捏着,便控制不住地呜咽了一声,一张脸紧跟着红了一大片。  闻燃却是立刻将手收了回去,失望地道:“我知道了我的眠冬不是急着要被我抱。”  说完,他便端端正正地吃自己的那盘黑椒牛柳意大利面去了。  孟眠冬很喜欢吃黑椒牛柳意大利面,但被闻燃一作弄,便尝不出味道来了,满脑子都是闻燃。  他狠狠地吃着黑椒牛柳意大利面,仿若是在泄愤,又用沾满了黑椒汁的双唇道:“流氓,你快从我脑子里出去。”  “不出去,这一辈子都不出去。”闻燃矢口拒绝,而后,扣住孟眠冬的右手手腕子,将那掌心覆在了自己的头上,“我也不许你从我脑子里出去。”  孟眠冬被闻燃的表白催得心脏乱窜,急急地收回手来,继续吃黑椒牛柳意大利面,为了显示自己不是急着要被闻燃抱,他刻意吃得很慢,几乎是一根意大利面,一根意大利面地吃着,吃下几根意大利面,又去喝奶油培根土豆浓汤,等闻燃吃完了,他还在慢慢地吃着。  闻燃也不催促,好整以暇地望着孟眠冬。  孟眠冬在闻燃的视线下,身体一阵一阵地发热,等终于把黑椒牛柳意大利面与奶油培根土豆浓汤吃完,他的整副身体已迫不及待地朝着身侧的闻燃依偎了过去。  闻燃竟然坏心地推开了他,又站起身来,收拾碗盘。  孟眠冬用尾指勾住闻燃的尾指,痴迷地摩挲着,又连声唤道:“闻燃,闻燃……”  但闻燃却依旧收拾了碗盘,又将碗盘端到厨房去洗了。  孟眠冬趴在餐桌上,气呼呼地瞪视着闻燃,仿若一只河豚。  闻燃洗了碗盘,又拿了孟眠冬的药,倒了温水,才回到孟眠冬身边。  孟眠冬偏过头去:“我才不要吃药,我最讨厌吃药了。”  “眠冬乖,我不欺负你了。”闻燃吻了吻孟眠冬的发顶,“快把药吃了吧。”  “好吧。”孟眠冬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被闻燃一哄,便雨过天晴了。  他乖乖地吃了药,又抱住了闻燃的腰身,仰起头来唤道:“闻燃……闻燃……”  闻燃用炙热的目光凝视着孟眠冬:“你想我对你做什么?”  孟眠冬又羞耻又期待地道:“喂饱我。”  “我这就喂饱你。”闻燃俯下身去,将孟眠冬打横抱到浴室去洗澡,中间擦枪走火,在浴室做了一次,才又把软绵绵的孟眠冬抱到了床上。  那瓶蜂蜜还在床头柜上,他伸手拿来了蜂蜜,又在孟眠冬的抗议下,将蜂蜜全部浇到了孟眠冬身上。  还是初春,残留在空气中的春寒配合着蜂蜜的凉意,使得孟眠冬已经热起来的身体微微地打起来寒颤。  “好冷……”孟眠冬撒娇地抱住闻燃的手臂,“闻燃,我很冷。”  闻燃反握住孟眠冬的手,又将手指尽数嵌入了孟眠冬的指缝当中,继而哄道:“别急,我马上就来温暖你。”  “嗯……快点……”孟眠冬话音还没有落地,早已被闻燃吻上了唇瓣。  只这么一亲吻,他寒冷的身体便立刻被焐热了,体温骤然上升。  闻燃的亲吻是温柔的,温柔得几乎能将他每一根骨头都融化。  他的身体已经非常习惯于闻燃的碰触了,害羞什么的,一被闻燃碰触便不见了踪影,对于前途的茫然也消失殆尽了。  或许,或许,突发性耳聋以及酒精依赖症便是他遇见闻燃前的试炼吧?  这样想着,他便觉得所有的痛苦都不算什么了,只要能遇见闻燃。  闻燃是他生命中照进来的一束光芒,能轻易地驱散他周遭的黑暗。  他睁开双眼,望向闻燃,闻燃觉察到他的视线,便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闻燃的表情是愉悦的,即便他一身的细骨伶仃,没有诱人的线条。  他心口涨得满满的,又听见自己的嗓音略微沙哑着:“抱我……”  闻燃正在亲吻他细瘦的脚踝,将脚踝上的蜂蜜舔去后,又仔细地端详着他。  他被闻燃的目光炙烤着,空虚感倏然侵袭了上来。  但闻燃却是在舔去了最后一点蜂蜜之后,才温柔地抱了他。  我最讨厌蜂蜜了。  他在心中这么想着,没多久,便失去了思维能力,只能想着闻燃。 第69章 现在的气温虽然回升了,但也就十几二十度,远远没热到不需要在家里穿上衣。  因而,他不假思索地猜测道:“眠冬,你刚刚是在洗澡么?”  孟眠冬脸上还有被热气蒸出的潮红,坦白地道:“是的,我刚刚在洗澡。”  闻燃放下手中的筷子,诱哄道:“你可以把手机拿远一些么?”  孟眠冬羞耻不已,但还是将手机拿远了一些,足够手机屏幕将他的整副身体入镜,而后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闻燃眼前。  闻燃仔细地端详着孟眠冬的身体,顿觉热气直直地往下冲去了。  孟眠冬垂着头,由于迟迟没有听到闻燃的声音,他抬起头来,望向了手机屏幕。  他突然对上了闻燃深邃的双眼,轻易地从其中读到了对他的欲望。  但闻燃的神情却是一如往常,这让他愈加得羞耻,他咬了咬唇瓣,不满地道:“你为什么不脱?这不公平。”  闻燃轻笑一声:“好色的眠冬想看我的身体么?”  “想看。”孟眠冬勉强镇定着道,“快点。”  闻燃没有故意欺负孟眠冬,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开始脱衣服。  孟眠冬在闻燃脱去外裤后,阖上了双眼,并用右手遮在了眼前,但双眼却是不听使唤地睁了开来,右手同样不听使唤地张开了指缝。  他的身体与他的意识背道而驰,下一秒,他终于看见了闻燃——闻燃的脸。  闻燃狭促地笑道:“我的眠冬以为自己会看见什么?”  孟眠冬气呼呼地张嘴,露出了牙齿来,磨了磨牙,毫不讲理地道:“给我看。”  闻燃装作不知道孟眠冬的意思:“你想看什么?”  被闻燃一问,孟眠冬羞怯起来,又鼓起勇气道:“那个让我很舒服的地方。”  闻燃却不肯马上满足孟眠冬:“你给我点甜头,我就给你看。”  “流氓,大坏蛋。”孟眠冬骂了两句,便想不出词汇了,一身的肌肤旋即宛如覆上了一层被打翻的红色颜料一般,没有丝毫苍白。  “我……我做……做给你看……”他之前就决定了要做给闻燃看,但事到临头,实在是难以启齿,声音颤抖得厉害,又愈来愈低。  但闻燃还是听清了,不过他不舍得勉强孟眠冬,便立刻满足了孟眠冬的要求。  所有同闻燃的床事瞬间倾覆过来,孟眠冬直觉得身体好似要燃烧起来了,热得无法忍受。  他呜咽了一声,然后,把许诺好的甜头给了闻燃。  闻燃想要将瞧起来又脆弱又诱人的孟眠冬拥入怀中,但什么都做不到,只关心地道:“眠冬,你还好么?”  孟眠冬没有回答,而是含着哭腔问道:“我做得好么?”  闻燃表扬道:“你做得很好,而且很诱人,让我很想尝一尝。”  “那就好。”孟眠冬扯了纸巾,将自己擦拭了干净,才道,“我很少自己做。”  闻燃当然知道孟眠冬很少自己做,但听孟眠冬亲口说,心中登时欢喜雀跃,又诱哄道:“等我回去,再做给我看吧。”  “嗯。”孟眠冬双眼低垂,“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你要我怎么做,你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闻燃无奈地道:“眠冬,别说这么让我想犯罪的话。”  孟眠冬大着胆子,与闻燃对视:“没关系的,我没关系的,只要你回到我身边。”  “小傻瓜。”闻燃压低声音,让声音散发出勾人的磁性,“作为回报,我也做给你看吧。”  接下来映入眼中的画面让孟眠冬非常矛盾,他一方面想要看看闻燃自己是怎么做的,但另一方面却出于害羞而不敢看。  但这种矛盾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前者轻易战胜了后者,他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住了闻燃。第73章 二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29  一声闷哼后, 闻燃擦净了身体,又用指尖轻柔地摩挲着手机屏幕上孟眠冬的脸颊, 没有再耍流氓, 而是道:“眠冬, 你该去睡觉了。”  “我不要。”孟眠冬下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手机,他的脸颊被方才的画面烧得滚烫, 但手机却泛着凉意,脸颊一蹭上手机, 他便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闻燃柔声道:“眠冬,快去把睡衣穿上吧。”  “嗯。”孟眠冬将手机放在了床上, 自己则半跪在床上穿睡衣, 由于角度问题,闻燃见到了只有在上床是才能见到的隐秘绮色,比刚才孟眠冬做给他看的时候还要清晰。  闻燃摸了摸鼻子, 忽觉自己快要流鼻血了。  孟眠冬似乎没有发现手机忠实地将他无意间展露出来的风情全数送达给了闻燃, 穿上睡衣后, 便一派天真烂漫地朝着闻燃道:“我今天去散步的时候,碰见了一只萨摩耶, 不知道为什么,它一直缠在我脚边,不肯走, 一定要我摸摸它的头,它的主人都无奈了。”  闻燃含笑道:“你把我迷得神魂颠倒,萨摩耶当然也抵挡不住你的魅力。”  孟眠冬紧张地问道:“我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了么?”  闻燃深情款款地道:“对, 你已经把我迷得神魂颠倒了,让我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你。”  孟眠冬得意洋洋地道:“那你就别想变心了。”  “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变心。”闻燃凝视着孟眠冬道,“眠冬,你不用害怕我会变心,我整颗心都是你的。”  孟眠冬得寸进尺地道:“整颗心不够,我要你整个人都是我的。”  闻燃失笑道:“我整个人本来就都是你的……”  他又正色道:“在遇见你之前,我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和别人上过床。”  孟眠冬愕然不已:“我还以为你一定谈过很多次很多次恋爱。”  闻燃在心中道:我还谈过两次恋爱,不过都是和你。  但他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孟眠冬,便道:“你是我的初恋,我的初吻、初夜都是你的。”  孟眠冬当然不信:“那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闻燃扯谎道:“因为我为了能让你舒服,看了很多的成人影片来学习。”  “真的么?”看见手机屏幕那边的闻燃郑重地点头,孟眠冬又惊又喜,紧接着却是低落地道,“你只看了成人影片就能让我这么舒服了,而我和你上了很多次床,却还这么生涩,我是不是太笨了?我明明应该很聪明的。”  闻燃点了点手机屏幕上孟眠冬的额头,笑道:“小笨蛋。”  从闻燃口中吐出来的三个字如同在说情话般,引得孟眠冬红了脸,反驳道:“我才不是小笨蛋。”  闻燃思忖着道:“那小傻瓜?”  “我也不是小傻瓜。”孟眠冬不满地道,“从小到大,老师都夸我是天才。”  “那天才的眠冬为什么这么生涩呢?”闻燃一本正经着,好似是在问孟眠冬奥数上的难题。  孟眠冬苦思冥想着道:“我可能在这件事上没有天分吧。”  闻燃依旧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常言道勤能补拙,孟同学,你一定要勤奋学习。”  孟眠冬磨了磨牙:“闻老师,你过来,让我好好勤奋学习。”  闻燃做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语重心长地道:“孟同学,老师有别的事情要做,没办法只给你补习。”  要是闻燃在孟眠冬身边,他必定要咬闻燃几口,然而,闻燃远在两个小时飞机,加上近一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的地方。  他说不过闻燃,只能顺着闻燃的话茬道:“闻老师,快回来给我补习。”  闻燃隔着屏幕抚摸着孟眠冬的头发道:“孟同学,等我回去就给你补习,按照现在的进度,再过十天老师就能回去了。”  孟眠冬害羞地回道:“好的,闻老师,我等你回来。”  这一来一往的“孟同学”,“闻老师”让闻燃登时生出了一种禁忌感,同时急迫地想要把孟眠冬拥在怀里,哄着孟眠冬做出各种姿势,再把孟眠冬欺负到求饶,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便收起了玩笑的心思:“眠冬,你快去睡吧,为了左耳能痊愈,你必须要早起早睡。”  正常的生活作息确实有益于左耳的恢复,但要痊愈应该是绝不可能。  孟眠冬心里清楚,但也知道痊愈是闻燃所期许的,便没有争辩,只是乖巧地道:“嗯,我去睡觉,但是你能不把视频电话挂掉么?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陪着我睡。”  “睡吧,眠冬。”闻燃没有挂掉视频电话,穿上浴衣后,将滑蛋牛肉盖浇饭放进微波炉热了,才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孟眠冬看着闻燃吃滑蛋牛肉盖浇饭,知道自己耽误闻燃吃晚饭了,立即道歉道:“对不起,你很饿了吧?”  “我不饿,我刚刚不是吃过很甜的眠冬了么?虽然是云吃。”闻燃将所有的滑蛋牛肉盖浇饭吃完,又对还清醒着的孟眠冬道,“眠冬,快睡觉。”  孟眠冬捂着鼻子道:“从我的角度,能看到你浴衣里面,我觉得自己快流鼻血了。”  自己刚刚也有过这个念头,要是自己与孟眠冬一起流鼻血,场景一定非常有趣。  闻燃忍俊不禁:“眠冬,你看到我浴衣里面的什么了?”  “你没穿内裤,浴衣的腰带还松松垮垮的……”孟眠冬吸了口气,“所以我什么都看到了。”  闻燃故意疑惑地道:“什么是指什么?”  孟眠冬用双手遮住了脸,才回答道:“什么是指能让我舒服的地方。”  闻燃取笑道:“眠冬好色,今天的眠冬不会做春梦吧?”  “才不会,我要睡觉了,哼,没空理你。”孟眠冬说完,便将吸顶灯关了,只余下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闻燃也关了灯,只留下了一盏床头灯。  孟眠冬猛然坐起身来,把手机充电器插在手机上,又催促着闻燃道:“你也快点把手机充电器插上,我要明天第一个和你说早安。”  闻燃依言将手机充电器插上了,而后又温柔地道:“眠冬,晚安。”  “闻燃,晚安。”孟眠冬扯上春被来盖上,阖上眼,努力地让自己睡着。  闻燃还在屏幕那头看着他,他倘若不睡着,闻燃肯定也睡不着。  不过他根本没有怎么努力,便安心地睡着了,因为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他被闻燃守护着。  他虽然说要第一个和闻燃说早安,但却被韩丞抢先了,韩丞敲着门道:“闻燃,早安,你起床了么?”  他隐约听到韩丞的声音,便陡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霎时清醒了,又气呼呼地道:“明明应该是我第一个和你说早安的。”  闻燃其实早就醒了,之所以还没有起床,就是为了看孟眠冬的睡脸。  孟眠冬睡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微微张着嘴,与第一次和他上床后,睡着后一身防备的孟眠冬全然不同。  他瞧着气呼呼的孟眠冬,马上安慰道:“我没有听到韩丞的那声早安,所以你是第一个和我说早安的。”  “才不是,你不要安慰我了。”孟眠冬从气呼呼变作了委屈巴巴,“韩哥是大坏蛋。”  闻燃纠正道:“不许说韩丞是大坏蛋,因为只有我可以对你做坏事。”  孟眠冬又从委屈巴巴变得害羞起来:“我等你回来对我做坏事。” 第71章 一点都不有趣。  闻燃松了口气:“眠冬,你是故意想让我吃醋么?”  “对呀。”孟眠冬欢快地道,“我想让你吃错,吃很多很多的醋。”  “小坏蛋。”闻燃语气一沉,“眠冬,我今晚应该能在十点前收工,我到时打视频电话给你。”  孟眠冬故意颤声道:“你要对我做什么?”  闻燃轻笑道:“我当然是要惩罚你。”  孟眠冬好奇地问道:“怎么惩罚?”  闻燃卖关子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第75章 二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31  惩罚?  这个词实在是让人又害羞又期待。  因而孟眠冬这一天什么都没做, 从健身房回来后,除了按时吃饭、吃药, 就是不由自主地思忖着闻燃会怎么惩罚他。  一直熬到晚上的九点五十七分, 闻燃的视频电话终于来了, 孟眠冬以为惩罚马上就要开始了,紧张得手心都出了一层热汗, 但闻燃却是先关切地道:“眠冬,你今天犯酒瘾了么?”  孟眠冬摇了摇头:“我今天没有犯酒瘾。”因为我今天忙着想你的惩罚是什么。  “那就好。”闻燃摸了摸手机屏幕上孟眠冬的左耳, “左耳怎么样?有耳鸣么?有别的不舒服的么?”  “没有耳鸣,也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孟眠冬用左耳蹭了蹭手机屏幕, 假装能蹭到闻燃的手。  闻燃又问道:“今天你去跑步了么?”  “嗯, 跑了,我之所以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就是因为我在跑步, 我好久好久没有跑步了, 还以为自己会死在跑步机上, 喘过气来,双耳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还出了一身汗。”孟眠冬委屈巴巴地道,“你都不关心我, 一开口就质问我为什么抱了很可爱的女孩子,还摸了很可爱的男孩子的头,我好可怜。”  闻燃深情款款地道:“抱歉, 因为我吃醋了,吃了很多很多的醋,我的眠冬这么甜,我每天都害怕被别人抢走了。”  孟眠冬笑逐颜开:“我这么甜,你一定要看住了。”  “等我回去,就二十四小时看着你,不许你离开我身边一米。”闻燃又正色道,“你跑了多长时间?”  “其实我只跑了半个小时,而且速度不快,但我却受不了了,我以前可是代表大学参加全国大学生运动会长跑项目的。”孟眠冬忍不住低落起来,“闻燃,我是不是……”  他本能地想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又怕伤了闻燃的心,便赶紧停住了,没有往下说。  但闻燃却是了然:“你只是需要时间来恢复健康,你很有用,你对我而言,意味着整个世界。”  “嗯,那你为什么……”孟眠冬稍微有些着急了,抬起双眼来,“那你为什么不快点惩罚我?”  闻燃故意反问道:“你这么甜,又很有用,我为什么要惩罚你?”  孟眠冬气呼呼地道:“你欺负我。”  闻燃狭促地笑道:“你不是就喜欢我欺负你么?”  “才不喜欢,我要睡觉了,晚安。”孟眠冬正要按下挂断键,却听见闻燃道:“你把你那台笔记本搬到床上去吧,我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孟眠冬双颊绯红:“嗯。”  而后,他便将原本在书房的笔记本搬到了床上,又挂断了电话,等着闻燃重新打过来。  闻燃的视频电话来得很快,这次他改用笔记本接,笔记本能映入更多的他,而且不需要用手拿着。  闻燃看着手机屏幕上整个人入镜的孟眠冬,当即取笑道:“原来好色的眠冬已经洗过澡了。”  孟眠冬八点多就开始洗澡了,一直洗到九点,一身的肌肤被洗得通红,才从浴室出来。  闻燃遗憾地道:“我本来还想让你直播洗澡的。”  “流氓。”孟眠冬瞪着闻燃,“我才不要直播洗澡。”  闻燃奇怪地道:“你昨天不是直播自己做了么?为什么不肯直播洗澡?”  不管是自己做,还是洗澡,都太过分了,但只要闻燃想看,孟眠冬想自己最后还是会让闻燃得逞的。  但口头上,他还是因为害羞反击道:“你昨天不是也直播自己做了么?今天为什么不直播洗澡?”  闻燃愕然道:“原来眠冬想看我直播洗澡么?眠冬好色。”  孟眠冬反驳道:“明明是你说要让我直播洗澡的。”  闻燃严肃地道:“我是想观察人体结构。”  孟眠冬撇了撇嘴:“你以为你是美术老师么?”  闻燃手头没有黑板,便敲了敲床头柜,又把用来变装的黑框眼镜戴上了,还往上推了推,作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孟同学,上课了。”  孟眠冬配合地道:“闻老师好。”  闻燃的声音暗哑了下来:“孟同学,你先把自己身上的睡衣脱掉,让老师好好观察观察你的人体结构。”  孟眠冬知道甜蜜的惩罚要开始了,颤着手将身上的睡衣脱掉后,又听到闻燃道:“全部脱掉。”  他便把内裤也脱掉了,身无寸缕地任由闻燃观察。  闻燃却还不满意:“用自己的双手把你自己抚摸一遍。”  孟眠冬乖巧地听从了闻燃的命令,闻燃的声音却如同蛇信子一般吻上了他的耳廓:“阖上双眼,当作是我在抚摸你。”  “嗯。”孟眠冬一边抚摸着自己,一边想象着身上的一双手是闻燃的。  在他抚摸到小腹的时候,闻燃又指挥道:“把笔记本放得近一些,然后再自己做一次。”  孟眠冬红着脸将笔记本放得近了些,才伸手抚了上去。  他耳边不停地有闻燃的声音传来:“眠冬的好可爱……”  孟眠冬感到极度的羞耻,但羞耻又催生了快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双手被打湿了。  他喘着粗气,去看闻燃,闻燃竟然探出了舌尖来,好似真的在舔舐一般。  他想要看得清楚些,便用指尖将笔记本上的脏污揩去了。  闻燃凝视着孟眠冬道:“把你身上我觉得最舒服的地方给我看。”  孟眠冬迟疑了半晌,才照做了。  闻燃却又得寸进尺地道:“让我看得仔细点。”  “不要。”即便孟眠冬与闻燃已经有过无数次的亲密行为了,但他还是做不到。  闻燃强硬地道:“你做错事了,就应该接受惩罚,听话。”  “我不要。”孟眠冬羞耻地扯过春被,将自己整个人遮掩了起来,只露出几缕头发。  闻燃诱哄道:“眠冬乖,我知道你会为我做到的对不对?”  孟眠冬细细地呜咽着:“不对,我做不到。”  闻燃再接再厉地道:“眠冬乖,我想看,想得都要睡不着觉了。”  “我……”孟眠冬被闻燃逼得双眼泛起了水雾,但到底还是把春被掀了开来。  闻燃没有再催促,而是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如愿以偿了,他又舔了舔唇瓣道:“好想尝一尝。”  孟眠冬一身的肌肤已然红透了,听闻燃这么说着,哽咽着道:“闻燃,你快点回来,等你回来,你要怎么尝就怎么尝。”  “嗯,我会尽快赶回来的。”闻燃又摸了摸手机屏幕上孟眠冬的面颊道,“对不起,眠冬,我不欺负你了。”  “惩罚结束了么?”孟眠冬见闻燃点头,收回手,但旋即而来的空虚感却将他击倒了。  他想要被闻燃抱,切切实实地被闻燃欺负哭。  “闻燃……”孟眠冬双眼含泪,“我刚才是不是做得很好?”  “嗯,我的眠冬刚才做得很好。”闻燃没有再为难孟眠冬,而是道,“眠冬,睡吧,晚安。”  孟眠冬要求道:“像昨天那样不要把视频电话挂掉好不好?”  闻燃婉拒道:“抱歉,我昨天因为视频电话没有睡好,今天化妆师多费了不少时间,才为我化好妆,我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  “好吧。”孟眠冬妥协道,“闻燃晚安。”  闻燃挂了视频电话后,孟眠冬整个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寞,精神上很寂寞,身体更寂寞。  他毫无办法,只能自己让自己舒服些。  他又冲了个澡后,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将近两点凌晨,他被古怪的动静惊醒了,猛然坐起了身来,神经紧绷。  是小偷吧?  一定是小偷来了。  他从床上下来,拿了放在床边的那把吉他防身,才轻手轻脚地出去了,他没有点灯,生怕惊动了小偷,在看见门边的阴影时,他不假思索地举起吉他,重重地砸了过去。  但是吉他竟然被那个阴影抱住了,吉他弦也被不小心拨到了,发出一声脆响后,那个阴影朝着他道:“眠冬,是我。”  眠冬,是我,是谁?分明是闻燃的声音,但闻燃不是在两个小时飞机加上一个多小时的汽车才能到的地方么?  下一瞬,电灯被打开了,他的双眼借着明亮的灯光看清了闻燃的眉眼。  “闻燃……”他马上扑到了闻燃怀中,闻燃还抱着那把吉他,故而,他的心口被磕到了,有点疼,但他舍不得放开闻燃,便这么抱着。  闻燃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又轻轻地把孟眠冬推开,放下吉他,才再次将孟眠冬拥入怀中。  孟眠冬用额头磨蹭着闻燃的锁骨道:“你为什么回来了?补拍提前完成了么?  闻燃含笑道:“你不是说等我回来,我要怎么尝就怎么尝么?我抗拒不了你的诱惑,就回来了。至于补拍,照现在的进度应该还需要一个星期,明天上午没有我的戏,我就回来尝我的眠冬了。”  “你想怎么尝都……”孟眠冬还没说完话,呼吸便停滞了一下。  闻燃吻着孟眠冬的额头道:“好色的眠冬在我挂掉视频电话后,还做了什么?”  “我……”孟眠冬大着胆子邀请道,“不够,我想要你……”  “这就给你。”闻燃虽然这么说着,但并没有侵入,仅仅用了手指。  孟眠冬难以忍受突如其来的愉悦,仰着头,将脆弱的喉结整个暴露了出来。  闻燃咬了咬孟眠冬的喉结,便将孟眠冬抱回床上去了。 第73章 “好吧。”孟眠冬勉强答应了,“我会乖乖听话的,你不要把我赶回去。”  “那乖乖的眠冬想吃什么当晚饭?”闻燃看了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又立刻纠正道,“不是晚饭,已经是夜宵了。”  孟眠冬苦思冥想着,半晌才道:“烤鱼吧,我好久没吃烤鱼了。”  闻燃揉着孟眠冬的头发道:“还要什么?”  “牛蛙!”孟眠冬蹭了蹭闻燃的掌心,“我也好久没吃牛蛙了。”  “那就酱香烤鱼和干锅牛蛙。”闻燃见孟眠冬点头,便打了电话给韩丞,“烤鱼上面多加点蔬菜,不要太辣。”  挂了电话后,他便将孟眠冬抱去洗澡了,他将孟眠冬清洗干净后,又放了一浴缸的水,把孟眠冬抱去泡澡了,而他自己则是淋了浴便出去了。  在跨出浴室的时候,他听见孟眠冬在他身后道:“你不过来和我一起泡澡么?”  他回过头去道:“当然不过去,免得你明天起不了床。”  孟眠冬霎时回想起了刚才的情形,红了脸,却大胆地从浴缸中站了起来。  当他看到闻燃的神色变化时,他又将自己浸入了浴缸当中,做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闻燃,我好饿呀。”  闻燃坏心地道:“我刚刚没把你喂饱么?”  “没有。”孟眠冬摸摸肚子,“刚刚我的肚子都凸出来了,但是现在又空了。”  闻燃一本正经地问道:“那眠冬为什么不吃下去呢?”  比流氓自己实在是比不过闻燃,孟眠冬瘪瘪嘴道:“你又欺负我。”  “我就欺负你,谁让你这么甜。”虽然这么说着,闻燃却依旧站在浴室门口,没有和孟眠冬一起泡澡的打算。  孟眠冬一直被闻燃夸奖,早已习惯了,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对呀,我很甜,所以你只能欺负我。”  闻言,闻燃情不自禁地回到孟眠冬面前,将孟眠冬好好欺负了一次,才出了浴室去,又将浴室门关上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韩丞才将酱香烤鱼和干锅牛蛙送来。  酱香烤鱼上面铺了厚厚的一层蔬菜,一眼看过去,根本看不见黑鱼,闻着倒是很香。  韩丞早已经吃过晚饭了,也没有当电灯泡的兴趣爱好,将酱香烤鱼和干锅牛蛙放在餐桌上,便出去了。  闻燃的这间房间是套房,因而有餐桌,也有厨房。  孟眠冬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餐桌距离他有些远,他不想动,便撒娇地朝着闻燃道:“抱我。”  在同闻燃谈恋爱前的他是不会撒娇的,因为没有人可以让他撒娇,他必须自己努力。  但在同闻燃谈恋爱后,他没有经过任何学习,便掌握了撒娇这门技能,而且运用得炉火纯青。  闻燃本来就打算把孟眠冬抱过去的,但听到孟眠冬这么软声软气的撒娇,却故意反问道:“我不是抱过你了么?”  孟眠冬气呼呼地道:“我是让你抱我去餐桌那边。”  闻燃狭促地道:“我的眠冬想在餐桌上被我抱么?餐桌不会太硬么?好色的眠冬。”  “哼。”孟眠冬自己站起身来,走到三步开外的闻燃面前,瞪着闻燃道,“我不要被你抱了,我要吃我的烤鱼和牛蛙。”  闻燃哭丧着脸道:“我的眠冬移情别恋了。”  “乖哦。”孟眠冬摸了摸闻燃的头,“等我吃完我的烤鱼和牛蛙,我就会回心转意的。”  怕酱香烤鱼和干锅牛蛙冷了不好吃,闻燃没有再与孟眠冬玩笑,立刻将孟眠冬抱到了餐桌边。  烤鱼的鱼皮已经烤得很酥了,最外面的一层肉也是酥的,里面的肉却柔软着,一口下去,令人食指大动。  俩人吃完酱香烤鱼和干锅牛蛙,时间已经逼近凌晨一点了。  洗漱过后,他们便相拥着睡了。  闻燃害怕自己睡过头,闹了早上八点的闹钟,闹钟响了一声,便被他按掉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孟眠冬从自己的身体上剥离,才下了床去。  但他一踩上拖鞋,孟眠冬竟然醒了过来,对着他道:“闻燃,早安。”  孟眠冬满脸的睡意,却兴奋地道:“今天我又是第一个和你道早安的。”  第一个和自己道早安是孟眠冬的执念么?  闻燃笑了笑,又低下头去,吻了下孟眠冬的额头道:“眠冬,早安。”  等他洗漱完,韩丞正巧在外面敲了敲门:“闻燃,早安,你起床了么?”  闻燃不想让韩丞看到孟眠冬现在的样子,便道:“我已经起床了,你去楼下等我吧。”  他完全不知道转身离开的韩丞在心中无奈地道:两条接吻鱼估计得来个吻别。  闻燃又走回床边,向着孟眠冬告别道:“眠冬,我要走了,你再睡一会儿吧,你的三餐我会让韩丞送来给你的,你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和韩丞说。”  孟眠冬明白他不能耽误了闻燃,便只道:“你吻我一下。”  闻燃轻柔地贴上孟眠冬的唇瓣,旋即被孟眠冬抱住了后颈。  他稍微加深了这个吻,但这个吻仍然是纯粹的,不像上床前的亲吻那么淫靡。  结束了这个吻后,他便出去了。  他坐韩丞的车去了片场,今天片场的气氛有点古怪,他趁着化妆的时候,问了化妆师,才知道副导演补拍的戏,付导大抵都不满意,付导发了一通火后,便命令副导演重拍了。  副导演的脾气不算差,但为了拍出能让付导满意的戏,在他到片场之前,已经骂哭了两个女演员了。  他化好妆,径直走到副导演身边问道:“我有几场戏要重拍的?”  副导演正抽着烟,瞧了闻燃一眼道:“不多,你的就一场。”  闻燃劝道:“你也别往心里去,付导只是想把戏拍好。”  副导演只比闻燃大上一岁,是电影界的新秀,首部独立执导的电影就拿了最佳新人导演奖,给付导当副导演就是积累经验的,而向来吹毛求疵的付导之所以让他当副导演也是看中了他的才华。  “我也没往心里去,我只是觉得自己远远不如付导,被付导一点拨,才知道自己的水平太差,我是在生自己的气。”副导演吐了个烟圈,“闻燃,下场先把你要补拍的那场戏拍好,就是你和女主角告白的那场重头戏,你去准备准备。”  闻燃倒是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台词、走位他还记得很清楚。  拍了一上午的戏,下午付导又来了。  付导由看护扶着,坐在副导演身边,什么都没说,但现场的气氛却凝重了起来。  付导向来严厉,什么都不说,反而更加恐怖。  在场的演职人员都战战兢兢着,特别是演员。  对于闻燃来说,这倒没有什么,付导其实并不难相处,他要做的只有尽力把戏拍好。  但演他对手戏的女主角却因为付导的威压,一次又一次的ng,甚至到了第七遍连路都不会走了。  付导终于开口了:“你演的是千金小姐,不是丫鬟,这么畏畏缩缩的,男主角怎么会看上你?”  女主角被吓哭了,但付导却是毫不留情地道:“去补个妆,继续拍。”  闻燃其实是很擅长带戏的演员,和他演对手戏的演员都会有超出自己水准的演出,然而女主角却因为害怕而迟迟没办法入戏,他怎么带都没有用,以致于这场戏从下午拍到凌晨一点都没有拍完。  在不知道重拍了多少遍后,女主角崩溃了,哭着从片场冲了出去。  她的经纪人也立即追了出去。  希望不要出什么事。  闻燃叹了口气,又听见付导道:“今天就到这吧。”  前不久才突发心脏病的付导看起来非常萎靡,但背脊却挺得笔直,但却坚持着,显然他对于女主角是看好的,不然他早就当场换女主角了,拍到最后一场戏换主角的事情,他也是做过的。  他看了眼女主角消失的方向,又对闻燃道:“闻燃,你演得很好,今天辛苦了。”  闻燃欲言又止:“我不辛苦,倒是付导您……”  付导神情坚定地道:“我不是个能停下来的人,死也要死在片场。”  闻燃心底十分佩服这种精神,而他则是死也要死在孟眠冬身边。  他知道自己劝不动付导,便向付导道:“我先回去休息了,付导您也早点休息吧。”  付导有个习惯,等片场所有人都离开了,才会离开。  闻燃远远地看着付导,同韩丞道:“付导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住吧。”  韩丞担忧地道:“除了这部电影,付导还有一部电影在筹备,恐怕……”  恐怕真的会死在片场。  闻燃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凌晨的两点四十五了。  他一开门,便听到含含糊糊的一声:“闻燃……”  而后,他看见孟眠冬从床上下来,揉着双眼,走到他面前,困倦地道:“闻燃,你回来了呀。”  “去睡觉吧。”闻燃将孟眠冬抱回床上,又为孟眠冬盖好了被子,才去洗漱。  等他洗漱好,孟眠冬还半睡半醒着,爬到他怀中,用双手双脚缠住了他,才彻底地睡了过去。  他在孟眠冬的脸上落下了几个轻吻,也睡了过去。  然而,不到凌晨四点,他却被电话铃声吵醒了,打电话进来的是韩丞。  韩丞在电话那头道:“岑潇自杀了。”  岑潇就是那个和他演对手戏的女主角。  闻燃登时清醒了,问道:“人现在怎么样?”  韩丞回答道:“她吞了安眠药自杀,人洗过胃,已经救回来了,但她现在谁都不见,据说她明天要开记者招待会,很有可能要当着记者的面控诉付导,这部电影也许没办法再继续拍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先挂电话了。”闻燃挂了电话,望着睁开了双眼的孟眠冬道,“睡吧。”  孟眠冬打着哈欠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闻燃没有回答,而是按着孟眠冬的后脑勺,令孟眠冬将脸埋在了他的心口。  没事,对于他而言,只要孟眠冬没事就好。第78章 一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34  第二天, 岑潇果真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她当着记者的面哭诉了付导的严苛, 又表示自己身心受到重创, 不得不退出这部电影, 还向除付导外的演职人员表示了感谢,至于违约金, 她会按照合同规定支付。  岑潇的演技是出了名的有灵气,在一众小花中格外出众, 为人的口碑也不差,却被付导害得吞安眠药自杀。 第75章 闻燃叹了一口气道:“不要急,慢慢来,我们出去看电影好不好?”  “不好。”孟眠冬鼓起勇气,重新抱起了吉他,“我要去书房,继续努力,你不要管我。”  闻燃玩笑道:“我不会偷听的,你去吧。”  “嗯嗯。”孟眠冬向闻燃索吻道,“你先吻我一下。”  闻燃狭促地道:“一下够么?”  孟眠冬认真地道:“不够,两下吧。”  闻燃失笑着,戳了戳孟眠冬稍微圆润了一点的脸颊,道:“那就两下。”  他说完,便隔着吉他,吻上了孟眠冬。  他舔舐着孟眠冬的唇缝,又在孟眠冬主动回应时,钻入了孟眠冬的口腔内里。  孟眠冬的口腔内里十分敏感,几乎是被他轻轻一蹭,孟眠冬便软在他怀中,连吉他都抱不住了。  他为了更好地亲吻孟眠冬,将吉他从孟眠冬怀中拿了出来,又张口含住了孟眠冬的下唇瓣。  孟眠冬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了闻燃的后背,身体旋即同闻燃的身体再也没有缝隙。  然而,闻燃的手却潜了进来,挑开孟眠冬心口的那颗家居服的扣子,摩挲起了睡衣里面的肌肤。  孟眠冬的身体猛然战栗起来,紧阖的眼帘轻颤着,手指更是揪住了闻燃身上的家居服。  闻燃竟是在滑过凸起后,马上将手收了回来,专注地去亲吻孟眠冬。  孟眠冬的口腔内里在闻燃的搅弄下津液泛滥,伏在中央的舌头难耐地缠住了闻燃的舌头。  闻燃轻点着孟眠冬的舌面,又蜿蜒至舌底,将舌头彻底地品尝了一遍,才从孟眠冬的口腔退了出来。  银丝还纠缠在俩人的唇齿之间,闻燃又后退了些,才一一断掉。  而后,他望着微微掀开眼帘的孟眠冬,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孟眠冬的唇瓣,便道:“两下到了,眠冬,你快去书房吧。”  孟眠冬还没有缓过气来,任由闻燃擦去了他唇瓣上沾染的津液,接着为他扣好了家居服的扣子。  他想抗议闻燃太过分了,但却发不出声音来。  许久,他才瞪着闻燃道:“你太过分了。”  闻燃细细地揉捏着孟眠冬的左耳耳根道:“我哪里过分了?”  “你哪里都很过分。”孟眠冬清楚要是再和闻燃说下去,他肯定会要求闻燃再过分一些,便抱起吉他逃到书房去了。  闻燃望着“砰”的一声阖上的书房门,露出了一个优雅的微笑。  孟眠冬刚才差点起反应了,平静了很久,才试着拨弦。  但他用了三个小时,都没有办法将词曲修改到自己满意,不由丧气起来。  也许他压根不可能复出吧?  即使复出也会辜负粉丝的期待,更会辜负闻燃的期待。  也许他就这样下去比较好吧?  就这样和闻燃一起生活下去,不要再想什么复出的事。  他可以去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像一般人一样生活。  可是……可是……他发了微博让粉丝们等他回来,他也答应了闻燃要为闻燃的新电影写主题曲,他不能食言。  那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最终,他决定放下吉他,走出书房,回到他的闻燃身边。  闻燃正在看孟眠冬演唱会的dvd,舞台上的孟眠冬神采飞扬,有着唯我独尊的锐气,舞台下的粉丝为孟眠冬欢呼、尖叫,还有不少粉丝感动得哭了出来。  孟眠冬条件反射般的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机关掉了。  闻燃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来,抱住了孟眠冬。  孟眠冬也没有说话,只是将下颌抵在闻燃的左肩,阖着双眼,伸手缠上了闻燃的腰身。  他很清楚自己的行为让闻燃失望了,他连面对三年前的自己都不敢,更何况是再踏上三年前的舞台了。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他很没用。  但闻燃却没有责备他,闻燃从来没有责备过他,为了闻燃,他也应该拼命努力。  “我……”他张了张口,哀求地道,“让我软弱一天好不好,我明天会继续努力的。”  闻燃将孟眠冬抱紧了一些,柔声道:“没关系,你可以软弱一天,也可以软弱一个星期、一个月,即便你要软弱一辈子都没有关系,只要你不再自暴自弃就好。”  孟眠冬吃惊不已,因为闻燃对于自己的纵容几乎没有底线,但他不想再这么下去。  他望住了闻燃道:“我不会再自暴自弃了,就一天,软弱一天就足够了,我不想让你失望。”  闻燃郑重地道:“我不会对你失望的,我希望你能复出,但不想过度地干涉你,你如果不愿意,也可以选择不复出,你不需要考虑我的想法,因为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孟眠冬的眼眶被闻燃的一席话催得泛红,含上了哭腔道:“我想复出,我想重新站在舞台上,我曾经很享受舞台,我不能接受再也踏不上舞台的自己,但面对挫折,我却下意识地想要逃跑,闻燃……”  “闻燃……”他用额头蹭着闻燃的下颌道,“闻燃,帮我。“  闻燃严肃地问道:“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孟眠冬吻了一下闻燃的唇瓣道:“陪在我身边。”  闻燃也吻了一下孟眠冬的唇瓣道:“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孟眠冬大着胆子勾引道:“那现在来抱我吧。”  闻燃蹲下身去,吸允着,含含糊糊地道:“你刚才差点就……”  孟眠冬打断道:“才没有。”  闻燃大方地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孟眠冬不满地道:“什么叫我说没有就没有,本来就没有。”  闻燃敷衍地道:“是,本来就没有。”  孟眠冬气鼓鼓地道:“你又欺负我……”  闻燃故意用了些气力,实践了孟眠冬的控诉。  孟眠冬的身体随即软得一塌糊涂,他全然反抗不了闻燃的欺负,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会发出让闻燃觉得无比悦耳的低吟与喘息。第80章 酒精依赖症·chapter36  第二天, 孟眠冬一身酸软地从闻燃怀中钻出来,却又被闻燃捞回了怀中, 啄吻着眉眼。  孟眠冬本来是打算趁着闻燃还没醒, 起床去书房, 研究词曲的,但一被闻燃亲吻, 他的整副神志便落在闻燃手中了,根本记不起来什么词曲了, 他变成了只会追寻愉悦的野兽,用四肢缠住了闻燃不放。  他的唇齿被闻燃搅弄得酥麻一片, 被稍稍松开后, 又被深深地含住了舌尖。  这个亲吻其实不是多刺激的亲吻,或许是自己的身体太过敏感了,才这么容易动情吧?  孟眠冬脑中闪过这样的想法, 便又循着本能将闻燃缠紧了些。  闻燃没有继续亲吻孟眠冬, 而是朝着孟眠冬吐了一口热气道:“起床吧。”  这个大清早就对他耍流氓的大流氓, 竟然是一副正经的模样,直让孟眠冬气得牙痒痒。  他瞪了闻燃一眼, 从闻燃怀里出来,当着闻燃的面脱下身上的睡衣,正要换上外出的t恤衫以及牛仔裤, 却听见闻燃在他身后吹口哨:“好风景。”  他清楚闻燃是指他身上的吻痕,一时间,更为动情了, 竟然又听见闻燃道:“转过来。”  他迟疑着不肯转过身去,反而赶快套上了t恤衫,下一秒,他的t恤衫下摆被扯住了。  扯住了他t恤衫下摆的流氓道:“转过来,我帮你。”  “才不……”要你帮,话还没说完,他的便被握住了。  他没办法再往下说,就这么任由闻燃帮他。  在眼前闪过一阵白光后,他被闻燃抱回了床上,被闻燃擦拭干净身体,又被闻燃换过内裤,穿上了牛仔裤。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闻燃换了衣服,便去洗漱了。  洗漱后,他又回到卧室,问孟眠冬:“能起来了么?”  “当然能。”孟眠冬的嗓子微微有些沙哑,是昨晚太过激烈的后遗症。  他自己站起身来,去洗漱了,走出浴室,便看见闻燃拿着顶渔夫帽道:“眠冬,过来。”  “我……”他想说我没关系的,不会有人认出我的,但又怕万一被人认出来了,会给闻燃惹来麻烦,便乖巧地让闻燃为他把渔夫帽戴上了,毕竟他现在已经有些关注度了,虽然他的关注度远远比不上三年前,虽然他的长相也远远比不上三年前精致的少年。  “眠冬真乖。”闻燃自己戴上了黑框眼镜以及鸭舌帽,又把孟眠冬头顶上的渔夫帽往下压了压,才牵着孟眠冬的手出去了。  孟眠冬的家在五楼,是顶楼,走到一楼的时候,他的手被闻燃松开了。  闻燃明明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不由地觉得寂寞了。  是的,就是寂寞。  寂寞得想要在大庭广众下和闻燃手牵手。  但,这是不行的。  闻燃敏锐地觉察到了孟眠冬的寂寞,便又牵住了孟眠冬的手。  孟眠冬的骨架偏小,手也要比他小上一些,他的手掌能完完整整地将孟眠冬的手包裹在里头。  然而,孟眠冬却把手抽了出来。  闻燃曾经说过等他恢复到三年前的状态,有自信面对舆论了,才与他公开,扪心自问,他认为自己也许再也没有办法恢复到三年前的状态了,他也没有自信能面对舆论,更不想阻碍了闻燃的前途。  所以,他才将手抽了出来。  “眠冬……”他听见闻燃在唤他的名字,便朝着闻燃笑道,“我饿了,我们走吧。”  “好,走吧。”闻燃能猜到孟眠冬的想法,他不想逼迫孟眠冬,便没有揭穿。  两个人走到粥铺,吃了点早饭,便开车去了健身房。  这家健身房的私密性非常好,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他们开了包间,整个包间只有两台跑步机,因而,他们将所有的伪装去掉,又换上了短袖短裤的运动服,便去跑步了。  闻燃身上的肌肉并不算夸张,但每一块都蕴着力量,在跑步机上跑步的姿势有着说不出的美感,而孟眠冬却跑得很费劲。 第77章 偷拍事件已经告一段落了,闻燃特意找了保镖在小区巡逻,没有再看到过狗仔。  应该是因为他和闻燃没有偷拍的价值吧,毕竟不是和女明星在一起。  但孟眠冬还是真诚地道:“谢谢你的关心。”  “不客气。”铲屎官这才发现孟眠冬身边站着闻燃,她仔细地端详着闻燃,想要惊呼,又拼命捂住了嘴巴,“是闻燃么?你是小眠冬的朋友么?”  见闻燃点头,她惊喜地道:“闻燃,我是你的影迷。”  她又指了指二哈:“二哈也是你的影迷。”  闻燃看着被孟眠冬抱过的可爱的女孩子,优雅地笑道:“谢谢你支持我的电影。”  ——他抓住了孟眠冬的心,也抓住了孟眠冬的胃,不怕孟眠冬被人拐跑。  “我最喜欢你的电影了,二哈、小萨,还有我男朋友也最喜欢你的电影了。”铲屎官回忆道,“我和男朋友在暧昧期看的第一部 电影就是你主演的,你和女主角的激情戏,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激情戏!孟眠冬当然看过那部电影,是一部文艺片,连激情戏都拍得很文艺,有情/欲,有失控,色情而不下流,在和闻燃谈恋爱前,孟眠冬看得脸红心跳,但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和闻燃上床的一天,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一个同性恋。  和闻燃谈恋爱后,他害怕自己吃醋,没有再重温过那部电影,被铲屎官一提起,他登时吃起了醋来,不过当着铲屎官的面,他不能表现出来,便淡定地道:“我看那场激情戏也挺不好意思的。”  铲屎官突发奇想地道:“你们两个可以一起重温那段激情戏呀,不知道闻燃会不会不好意思,好好奇哦。”  孟眠冬转移话题道:“除了那场激情戏,你还喜欢哪场戏?”  铲屎官苦思冥想地道:“那场自/慰戏也不错,拍得很隐晦,很有美感,也很能体现男主角对女主角的思念。”  孟眠冬又问道:“除了自/慰戏呢?”  铲屎官答道:“那场自残戏吧,把我和我男朋友都看哭了,把二哈和小萨都看得汪汪叫了,我们还因此被邻居投诉了。”  她说着,又得意地道:“闻燃,我有你全部的dvd哦,那场自残戏我和我男朋友在电影院三刷了,我哭了三次,被邻居投诉那次看的dvd是五刷了。”  二哈汪了一声表示赞同。  这个铲屎官的口味怎么这么重。  孟眠冬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同时又很开心闻燃被人喜欢着。  备注:是影迷喜欢偶像的那种喜欢。  闻燃满意地闻着孟眠冬的醋味,伸手想要去摸摸二哈的毛耳朵,没想到被二哈躲过了。  说好的二哈是我的粉丝呢?  二哈用黑溜溜的眼珠子扫了闻燃一眼,而后蹭了蹭孟眠冬的腿,要孟眠冬再摸摸头。  孟眠冬再次摸了摸二哈的头,而闻燃不死心,趁机要摸二哈的毛耳朵,又被二哈躲过了。  铲屎官尴尬地道:“二哈更喜欢小眠冬吧。”  闻燃从容地道:“没事,眠冬确实很值得被二哈喜欢。”  孟眠冬看着被二哈实力拒绝的闻燃,在心中偷笑,又摸了摸二哈的毛背和毛尾巴。  二哈一被摸到毛尾巴,就滚在了地上,露出了毛肚皮。  孟眠冬便又抚摸起了二哈的毛肚皮来。  二哈舒服得半眯着眼睛,尾巴摇个不停。  但闻燃一靠近,二哈却又站了起来,像一只正经的雪橇犬一般。  孟眠冬不由地笑出了声来,铲屎官连忙解释道:“闻燃,二哈是真的真的很爱看你的电影的。”  闻燃绅士地笑道:“他只是不喜欢我抚摸他。”  他又在心里补充道:没关系,只要我的眠冬喜欢被我抚摸就可以了。  铲屎官怕打扰了孟眠冬和闻燃,告别了俩人,又对着二哈道:“二哈,走了。”  二哈却还舍不得孟眠冬,蹭了孟眠冬一腿的狗毛,才被铲屎官牵着走了。  闻燃瞧了一眼铲屎官和二哈,附到孟眠冬耳侧道:“不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进化成你和我的cp粉,cp名我都想好了,就叫燃冬。”  燃冬,燃烧冬天,自己确实被闻燃燃烧起来了,不管是身体还是斗志。  但激情戏、自/慰戏什么的,还是不能忍。  孟眠冬踮起脚尖来,咬了闻燃的唇瓣一口:“回家,我们一起去重温你那场激情戏。”  ——激情戏三个字重音。  闻燃取笑道:“好酸。”  孟眠冬也收藏了那张dvd,他将dvd放入电脑的光驱,又投影在了墙壁上。  那场激情戏在电影快要结尾的地方,是男女主唯一的一次亲密接触,也是最后一次。  这之后,便是一出悲剧,男主角被陷害成敌国奸细,受尽百般折磨死去后,尸体被吊在了城门上,而女主角则被发了疯的亲生母亲推倒在地上,后脑勺着地,失去了记忆。  从那天起,她再也不记得曾经有个人为了她从一个放牛的少年,长成了战功赫赫的将军。  当她去山里敬香,不小心掀开轿帘看到城门上挂着的心上人时,她却因为尸体太过恐怖而别开了眼,并且催促轿夫:“快点走。”  最后的一个画面是她跪在月老像前,虔诚地道:“请月老赐我一段美满的姻缘。”  激情戏的炽热、迷醉反衬出结局的残忍、绝望,当时这部电影上映的时候,看哭了不少人,其中包括孟眠冬。  闻燃的演技是很有感染力的,连演尸体都很有感染力,而同他演对手戏的女演员也是出了名的演技派,俩人的对手戏从头到尾都火花四射,俩人还因此被传出了绯闻。  但由于没有人看到,也没有狗仔拍到俩人在私底下联系,这段绯闻便不了了之了。  当看到激情戏时,孟眠冬忍不住想把闻燃扑倒,对闻燃做比电影里更过分一百倍的事情,但当看到结局时,他又忍不住哭了。  闻燃将孟眠冬抱在了怀中,吻着孟眠冬的眼泪道:“别哭了。”  孟眠冬竟然哭得更厉害了,哽咽着道:“好可怜,好可怜……”  闻燃温柔地道:“我一点都不可怜,因为有眠冬在我怀里。”  孟眠冬却是道:“你不可怜,你每天都欺负我,是你演的角色很可怜。”  听孟眠冬这么说,闻燃突然嫉妒起了自己那个能让孟眠冬吃醋,又能让孟眠冬落泪的角色。第81章 一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37  不过这种嫉妒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在片尾曲中,孟眠冬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他掐着孟眠冬的腰身, 仰头凝望着孟眠冬, 关切道:“你还好么?”  孟眠冬出了一层的热汗, 连睫毛上都盈着汗珠,他没有什么力气了, 朝着闻燃摇了摇头:“不太好,很累, 还是你来吧。”  闻燃便翻身将孟眠冬压在了身下,温柔地将孟眠冬欺负哭了。  第五天, 吃过晚饭, 孟眠冬没有躲到书房去,而是将电脑与电视机连在了一起,又用电脑播放了自己唯一的一张演唱会的dvd。  三年前的他是自信而张扬的, 时常会回顾这张dvd, 一个原因是为了享受粉丝的尖叫与欢呼, 第二个原因是为了从中找出不足,以便献给粉丝更好的表演。  但在突发性耳聋后, 他便没有再看过这张dvd了,因为三年前的自己太过刺眼,他不想看, 更不敢看。  他先前之所以会在闻燃观看这张dvd时,用遥控器按掉了,便是因为他很害怕。  但他已经下定决心去面对了, 好好地面对三年前的自己,他才能好好地做好现在的自己,才能好好地迎接明天的自己。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望向闻燃的眼神是惶恐不安的。  闻燃其实想劝孟眠冬不要勉强自己,但又不想妨碍了孟眠冬的努力,因而仅仅握住了孟眠冬的手。  dvd的最开始是演唱会的筹备以及在外面等待进场的粉丝的画面,接着,镜头切到了演唱会的开场,开场他没有在舞台上,大屏幕上也只有他拿着话筒的剪影,剪影不停地变换着,在变换中,舞台四周的一圈窜出了火花,在火花全数灭去后,他才坐着升降台,抵达了舞台中央。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画面中的自己,猛然偏过头去,在听到第一句歌声时,他的酒瘾居然冲了上来,同时,他好不容易被闻燃养得有了血色的皮肤霎时苍白了。  他一把抱住了闻燃,痛苦地道:“闻燃,我很难受。”  闻燃赶紧把电视机关了,又焦急地问道:“哪里难受?”  孟眠冬颤声回答道:“我酒瘾犯了。”  孟眠冬的酒瘾已经好久没有犯过了,而且双硫仑、阿坎酸、纳曲酮这三种药孟眠冬一直都是按时按量服用的,从来没有间断过。  所以,孟眠冬或许根本没有犯酒瘾,酒瘾仅仅是被恐惧,想要逃跑的心情所催生出来的幻觉,又或许为药物逼得蛰伏的酒瘾,在孟眠冬陷入负面情绪时被释放了。  闻燃一时间没办法判断真相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便望着孟眠冬一片苍白的眉眼,心疼地道:“我不可以给你酒喝,就算是三度的水果酒都不可以,把酒瘾熬过去好么?”  孟眠冬将脸埋在闻燃怀中,闷声道:“好,我会熬过去的。”  闻燃为了让孟眠冬舒服些,将孟眠冬抱回床上躺着。  “闻燃……闻燃……闻燃……”孟眠冬其实什么都不想说,他只是纯粹地低喃着闻燃的名字。  闻燃明白,却还是不断地回应道:“我在,眠冬,我在……”  孟眠冬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熟悉又陌生的工作人员,尖叫、欢呼的粉丝,自己的模样以及自己的第一句歌声——他永远回不去的少年模样以及他永远唱不出的悦耳歌声。  失落、惊恐、羡慕……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被酒瘾发酵后,让他几乎没办法承受。  他原来以为自己已经接受残疾的事实了,但一看见健康的自己,却又猝然发觉自己只是在没有办法改变既定事实的情况下,进行了自我欺骗。  自我欺骗终究是自我欺骗,被这么轻轻地一敲打就碎作了一地。  他没有抬起头来:“我……闻燃……闻燃……我如果没有患上突发性耳聋该有多好……闻燃……”  没等闻燃安慰,他的神志似乎被酒瘾夺走了,他尖声向着闻燃呼救道:“闻燃救我,闻燃救我……我快死了……”  他的手脚也胡乱拍打着,闻燃只能用尽全力将他抱紧了。  闻燃又在他耳边道:“我已经抱住你了,你不会有事的。”  他什么都听不到,也感受不到,依然拼命地向着闻燃呼救。  直到嗓子嘶哑,他才稍微安静了下来,但安静并非是自愿的,而是被迫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燃发现孟眠冬的身体终于慢慢地松懈了下来,他吻着孟眠冬的头发问道:“你还好么?”  “嗯,我的酒瘾已经熬过去了。”孟眠冬精神萎靡,双眼也没有什么神采,却认真地对闻燃道,“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也谢谢你让我陪在你身边。”闻燃将孟眠冬抱到浴室冲了澡,又换上干净的睡衣,才抱回了床上躺着。  他也躺下了,他一躺下,孟眠冬便钻到他怀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凝视着孟眠冬疲倦的睡脸,轻轻地叹了口气,也跟着睡着了。  第六天,他一醒来,想的是是否该劝孟眠冬放弃,但他又不想让孟眠冬之前的努力白费。 第79章 闻燃用指尖蹭过孟眠冬的后颈,觉察到了灼热后,又从后颈出发,经过后脑勺、头顶、额头、眉心、鼻子、唇瓣,最终抵达了下颌,而后将孟眠冬的下颌挑了起来:“眠冬,你是想将脸埋在调料碟里么?真自觉,是怕自己不入味,我吃起来不满意么?”  他们所在的桌子是最角落的桌子,周边有作为装饰的绿色植物,因为有一定的隐蔽性,加上他们所点的菜都上齐了,不会有服务员过来,闻燃才会动手欺负孟眠冬。  孟眠冬拨开闻燃的手,严肃地道:“才不是,我是在专心地吃串串。”  见孟眠冬已经完全恢复到正常情绪了,闻燃不再逗弄孟眠冬,也吃起了串串来。  一顿的串串吃完,他们便回电影院去了,等时间差不多了,他们又去买了爆米花与可乐,才检票进去了。  两个小时前,售出的座位只有他们的两个座位,而现在一看,除了他们还有三个人。  这三个人都分散坐着,显然是为了付导的电影特意来的电影院,而不是逛街、约会的消遣。  孟眠冬忍不住想是不是他们根本约不到人一起看这部电影,才会一个人来观看,虽然被闻燃开解过了,但他还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来看付导的电影。  孟眠冬是付导的影迷,付导执导的十二部电影他都看了,早期的电影由于他还没有出生,还没懂事,他看的是dvd,但在他懂事后,付导所有上映的电影他都是去电影院看的,看完后,还特意买了dvd支持,其中两部没有在国内上映的电影,他还特意专门在国外的网站上买的,为此,当年勤工俭学的他损失了不少个小时的时薪。  他唯二一定会看的电影就是闻燃的电影以及付导的电影。  闻燃和付导的电影是他在低谷期的慰藉。  因而他看到闻燃和付导合作的消息激动得一夜没睡着,可惜,那部电影已经没有办法杀青了。  如果那部电影能杀青该有多好。第83章 一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39  这部电影是群像戏, 一开场,除了麻木的女主角过着优渥的生活, 余下的四个主角都过着鸡毛蒜皮的日子, 也都在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到结尾却没有一个人得偿所愿,其中女主角在见证了所有人的努力后, 终于想要活得真实一些,第一次向丈夫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却遭受了丈夫的家暴,甚至因此丧命。  命运犹如是在嘲笑小人物的努力一般, 反而是浑浑噩噩的配角们依旧过着一开场的日子, 还将主角五个人当做谈资,加以嘲笑。  这果然是一部非常致郁的电影,而且从剧情一展开便显然是无可挽回的悲剧。  孟眠冬看得情绪低落, 与闻燃一起去吃了粤式下午茶才缓过来。  在孟眠冬啃菠萝油的时候, 闻燃在微博上晒了自己的票根, 第一条评论却是这部电影没有听说过,第二条评论是闻燃你是不是因为之前和付导合作了, 为了人情,才去看的?  他懒得再看评论,夹了剩下的那只虾饺皇来吃, 刚咬了一口虾饺皇,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见是韩丞的来电, 便接了起来。  片刻后,闻燃道:”好的,我知道了。”  孟眠冬唇上沾了点面包屑,乖巧地道:“你不用每天陪着我的,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  闻燃摇头道:“我没什么事要忙,电话是韩丞打来的,说是要采访你的问题已经初步确定下来了,他发到我邮箱了,让我给你看,如果你有什么不想回答的问题,告诉他,他再去和杂志社沟通,采访时间安排在下星期五。”  孟眠冬其实一直记着采访的事情,明明是一家发行量不多的小型杂志社,他却像面对什么大阵仗似的惴惴不安,一听到下星期五,他便本能地开始计算现在距离下星期五还有几天,几个小时。  闻燃觉察到了孟眠冬的惴惴不安,又想起昨天孟眠冬酒瘾发作的模样,不禁生出要把采访推掉的念头。  但他没有权利帮孟眠冬做决定,既然孟眠冬答应接受采访了,就算要拒绝,也应该由孟眠冬来拒绝。  因而,他只是伸手抚过孟眠冬的手背,便继续去吃虾饺皇了。  他吃完虾饺皇,所有的下午茶便吃完了,该回家了。  但孟眠冬明显并不想回家,因为一回家,就要面对采访了吧?  他没有戳穿,而是问道:“眠冬,你还想吃什么么?”  “马蹄糕……”孟眠冬一说出马蹄糕,又登地站起了身来,道,“我们回家吧。”  闻燃想要给孟眠冬缓冲的时间,便提议道:“我们先去趟超市,买些食材,再回去吧。”  孟眠冬不自觉地微微松了口气,才和闻燃一起向着在商场二楼的超市走去。  逛了一个小时的超市,又由闻燃开着车回家。  车开了不到二十分钟便到家了。  一走进家门,闻燃提着食材放到厨房去了,又洗了车厘子、水蜜桃、青提,端了出来,问孟眠冬:“要吃么?”  孟眠冬没有回答,而是道:“我想看采访的问题。”  闻燃便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登陆邮箱,打开了韩丞的邮件。  问题一共有十个,最为尖锐的一个问题是你对三年前那次舞台事故是怎么看待的?  孟眠冬的心脏猛地一震,下意识地一把握住了闻燃的手。  闻燃侧过头来,问道:“要把这个问题去掉么?”  韩丞必定是事先检查过采访问题的,既然没有直接驳回,便意味着韩丞是希望自己答这个问题的。  不过就算去掉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吧?  如果自己顺利复出,少不了要面对这个问题。  因而,孟眠冬回答道:“不用了,不用去掉。”  第二尖锐的问题是你的左耳痊愈了么?左耳对写歌、唱歌有什么影响?  第三尖锐的问题是你这三年是怎么度过的?  这三个问题都不是攻击性的问题,但对于孟眠冬而言,却是如同捉住了孟眠冬的痛处一般。  逃避的念头起起灭灭,最终,孟眠冬选择面对,自己打了电话给韩丞道:“问题不用改。”  韩丞怔了怔,才道:“好的,我知道了。”  下个星期五,现在是星期四,距离下星期五还有一个星期又一天。  应该足够自己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了吧?  孟眠冬这样想着,却是过得一天比一天焦虑。  一个星期后的星期四晚上,他更是从起床起就坐立不安。  杂志采访只需要回答问题,拍摄照片,比电视采访,特别是直播形式的电视采访要容易得多。  所以,明明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他为什么会这么焦虑?  他果然太过软弱了吧?  他在自我怀疑与自我反省中,将自己整个人钻到闻燃怀中,要求道:“安慰我。”  闻燃勾唇笑道:“我的眠冬想要我怎么安慰?”  “你知道的。”孟眠冬主动去扯闻燃身上的家居服,“抱我……”  闻燃做出一副柳下惠的模样:“眠冬,现在是大白天。”  “大白天又怎么样?”孟眠冬伸手揉捏了一下,接着俯下身去,第一次含入了口中。  闻燃揉着孟眠冬的头发,为了不让孟眠冬太难受,起初一动不动,后来终于忍不住挺动了腰身。  孟眠冬红了双眼,在尝到了膻腥味后,本能地咽了下去。  不舒服,而且不甜,但他心里却很满足。  闻燃叹息着道:“为什么不吐出来?”  孟眠冬不假思索地道:“因为我没有想过要吐出来。”  闻燃抬起指尖来,磨蹭着孟眠冬的唇缝,使得孟眠冬松开唇缝。  唇缝松开后,还能看到舌面上沾染的一点污浊。  他便将指尖收了回来,继而深深地吻上了孟眠冬,又深深地埋在了孟眠冬体内。  他们是从下午一点开始做的,一直做到黄昏,疲倦得半睡半醒的孟眠冬依然缠着闻燃道:“别出去。”  闻燃摸摸孟眠冬的肚子道:“饿么?我去做晚饭,海鲜咖喱乌冬面好不好?”  孟眠冬却是拒绝道:“不饿,我也不想吃海鲜咖喱乌冬面,就这样,别出去。”  他清楚自己是在拿性事来减缓焦虑,任性地将闻燃当作了安慰剂。  但被闻燃充斥得无一丝缝隙的心脏以及身体不舍得闻燃离开,一分一秒都舍不得。  “我不出去,你睡吧。”闻燃亲吻着孟眠冬的额头,在孟眠冬安静地睡着后,望向窗外渐渐暗去的天色,眼中的担忧才毫无顾忌地显露了出来。  孟眠冬远远没有做好接受采访的准备,但明天就是接受采访的日子了。  可是要多久孟眠冬才能做好采访的准备,恐怕需要很久很久吧?  也许迈出这一步,之后的事情会变得比较顺利吧?  但如果这一步失败了……  他不敢再往下想,也抱着孟眠冬睡了过去。  晚上十点,他醒了过来,他发现孟眠冬还熟睡着——像是为了逃避现实般地熟睡着。  他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孟眠冬竟然在他完全退出去的一刹那醒了过来,低喃着道:“流出来了。”  “我抱你去洗澡吧。”闻燃迟迟没有得到孟眠冬的答复,便一把将孟眠冬抱了起来。  孟眠冬把脸埋在闻燃的颈窝,没有说话。  在闻燃帮孟眠冬清理的时候,孟眠冬也没有说话。  直到闻燃用浴巾为孟眠冬擦干身体的时候,孟眠冬才撒娇地蹭了蹭闻燃的手臂道:“我饿了,我想吃海鲜咖喱乌冬面。”  “我这就去做。”闻燃为孟眠冬换上睡衣,将孟眠冬抱到沙发上坐着,自己快速地冲了个澡,便去了厨房。  海鲜咖喱乌冬面没一会儿就出锅了,不大的房间里满满都是海鲜与咖喱的香味。  这香味催得孟眠冬的肚子叫了一下,这时,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饥饿。  俩人一边吃着海鲜咖喱乌冬面,一边看着综艺。  综艺过半,又请上了一个嘉宾,没想到居然是岑潇。  岑潇穿着一条白裙子,柔柔弱弱的,被主持人问及付导时,眼圈登时红了。  闻燃明白付导对岑潇的打击很大,但岑潇三番五次地踩着付导卖受害人人设做得太过分了。  身边的孟眠冬更是不屑地道:“我以后再也不看岑潇演的戏了。”  闻燃含笑道:“付导要是知道你为他打抱不平,一定很开心的。”  孟眠冬紧张地道:“付导可能连我的名字都没听说过吧。” 第81章 人设崩了。  不但是接吻鱼还是撒娇鬼。  韩丞没眼看,便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机。  突然一条新闻跳了出来:岑潇将付导告上法庭,向付导索赔一元人民币作为精神损失费。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个岑潇也是很不要脸,卖受害者人设卖过头了吧?  付导虽然严苛,但并没有特意针对岑潇。  不过也可能不是岑潇自己决定的, 毕竟岑潇出道才两年,自主权恐怕不大。  闻燃看到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一亮,便拿在手里仔细看了。  孟眠冬见闻燃变了脸色,凑过去一看,担忧地道:“付导身体不好,不会被气到吧。”  闻燃立刻打了电话给付导,电话一接通,电话那头的付导道:“闻燃,我正在看粗剪,你刚好就打电话来了。”  根本不可能杀青的电影,粗剪了又有什么用?  应该是付导闲不住吧?  闻燃关心道:“付导,你知道岑潇的事么?”  “我两个小时前收到了岑潇的律师函,你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付导感叹道,“闻燃,你演得真好,岑潇也演得不差,要是能杀青,这部电影足够当我的遗作了。”  岑潇都把付导告上法庭了,付导还能公正地评判岑潇的演技,这气度令闻燃敬佩不已。  但遗作……  闻燃登时生出了不详的预感,朝着付导道:“您身体还好么?”  “没事儿。”付导笑道,“满意的遗作都还没拍好,我不会轻易闭眼的。”  从付导的声音来判断,付导的身体比上次在片场见面时,还要好一些,闻燃微微松了口气道:“希望下次能再和您合作一次。”  “要真能再合作一次,我就能闭眼了。”付导原本从容而淡定,但突然激动了起来,“等我剪出满意的版本,我寄一份给你吧。”  显然付导非常有把握能精剪出优秀的版本,才想要与他分享。  他想了想,道:“付导,我能去您家里,和您一起看么?”  付导吃惊地反问道:“你要陪我一起看?”  “我很想陪您一起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还有……”闻燃凝望着孟眠冬,又握住了孟眠冬的手,开了免提,“我谈恋爱了,我想把我的男朋友介绍给您。”  “男朋友?”付导又吃了一惊,而后祝福道,“你是个好孩子,你选择的人肯定不会差,不管是男是女,祝你们幸福绵长。”  孟眠冬听着付导的祝福,不由红了眼眶。  “多谢您。”闻燃含笑着道,“我等您的消息,希望能早点和我的男朋友一起看到您的精剪。”  付导慈祥地道:“那你有的等了,我剪片子是出了名的慢。”  “不急,您慢慢剪。”闻燃严肃地道,“不管是一年还是两年,我和我男朋友都会等精剪出来的。”  恰巧这个时候服务员来上菜了:“您好,这是您点的法兰克香肠。”  付导听见上菜声,马上道:“你这么晚了还没吃午饭啊,年轻人得多多珍惜自己的身体,按时吃饭,我不打扰你了,再见。”  明明是自己打扰了付导才对吧?  “我会按时吃饭的,是我打扰您剪片子了才对。”闻燃用叉子叉了一根法兰克香肠送到了孟眠冬唇瓣,又道,“付导,再见。”  孟眠冬吃着法兰克香肠,含含糊糊地道:“付导真是一位很好很好的长辈。”  “付导确实是一位很好很好的长辈,所以我们不能辜负了付导的祝福。”闻燃为了活跃气氛,玩笑道,“眠冬,你可别抛弃我。”  孟眠冬强忍着笑意,把法兰克香肠咽下去了,又学着闻燃一本正经地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闻燃急切地问道:“你想要我怎么表现?”  孟眠冬伸手挑起闻燃的下颌,又蹭过闻燃的唇瓣:“先看你昨天晚上答应我的事,以及刚才答应我的事的表现吧。”  闻燃探出舌尖来舔了下孟眠冬的指尖:“我会好好表现的。”  韩丞吃着法兰克香肠,再次确定所谓的你昨天晚上答应我的事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事。  孟眠冬怕服务员来上菜,便慌忙地将手收了回去,又叉了培根来吃。  ——法兰克香肠这道菜里除了法兰克香肠本身,还有土豆泥、培根与樱桃番茄。  这家餐厅的上菜速度很快,不一会儿,所有的菜都已经上齐了,还包括蒲公英沙拉、酸味炖牛肉、尼克斯宝肉丸子、德式饺子以及德式烤牛排。  其中蒲公英沙拉里除了蒲公英还有熟鸡蛋、熏肉块、大蒜,这道菜在德国的萨尔州尤其流行,同时蒲公英也可以用来煮茶、炖汤等等。  蒲公英沙拉的味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微苦,又有清香,三个人都吃不太习惯。  孟眠冬叉了块酸味炖牛肉,又沾了下配着的苹果酱,送入口中,滋味是从未尝过的新奇,很是可口。  酸味炖牛肉的牛肉是提前在腌泡汁中腌制了几天的,而腌泡汁则是用葡萄酒、醋、月桂、芥末等制成的,腌制过后的牛肉先煎,再烤,后炖,非常的入味,德国人常常在星期天用这道菜招待来访的亲友。  等三个人把一桌子的德国菜吃完,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多了,又快到晚饭时间了。  韩丞急着去接女儿放学,将孟眠冬和闻燃送回家,便匆匆地离开了。  德国菜相对油腻,闻燃便泡了一壶大麦茶来解腻。  他为孟眠冬倒了杯大麦茶,又把孟眠冬抱在怀里,揉着孟眠冬吃得稍微突出来了些的肚子道:“没吃撑吧?贪吃鬼。”  孟眠冬被闻燃揉着肚子,马克杯里的大麦茶不慎洒出来了一些,却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大麦茶。  然而他这一口的大麦茶还滞留在口中,他手背上的大麦茶已然被闻燃舔去了。  闻燃又关切地问道:“烫到了么?”  孟眠冬摇了摇头:“没有,我很好。”  闻燃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伸长手按下了遥控,打开电视机,又为自己倒了杯大麦茶,然后捧在了手中。  等他把一杯大麦茶喝完,他又去揉孟眠冬的肚子,揉着揉着,就变了味,手指甚至趁机潜入了孟眠冬下身牛仔裤里。  接着,他将马克杯从孟眠冬手中取了出来,放在茶几上,而后压下孟眠冬,开始细细地亲吻。  在孟眠冬以为甜蜜的夜晚将要开始时,闻燃却结束了亲吻,道:“我们去散步吧。”  “你……”孟眠冬瞪着闻燃道,“你立刻去洗澡,洗完澡,把我的内裤、睡衣穿上。”  “好色的眠冬这么急着兑现奖励么?”闻燃取笑着,站起身来,去洗澡了。  他洗好澡,孟眠冬也去洗澡了。  等孟眠冬出来,走到卧室,发现闻燃正枕着他的枕头,躺在他那边的床上,又盖上了他的一半春被。  孟眠冬将卧室门关上后,一把掀开春被,又命令道:“自己把身上的睡衣和内裤都脱掉。”  闻燃失望地道:“我还以为你是为了亲手脱,才让我穿上你的睡衣和内裤的。”  亲手脱……孟眠冬其实很少亲手脱闻燃的衣服,听闻燃这么说,便满足了闻燃的愿望。  闻燃一边亲吻孟眠冬,一边将孟眠冬身上的睡衣、内裤也剥下了。  赤身相贴的感觉刺激而美妙,让孟眠冬沉醉在了其中。  一直到呼吸归于平静,孟眠冬才与闻燃道:“我今天很紧张,其实根本没有资格获得奖励,要是没有你,我可能没办法完成拍照和采访。”  闻燃轻轻动了下,又成功搅乱了孟眠冬的呼吸,才表扬道:“你今天很棒,我认为你值得最好的奖励。”  孟眠冬用红透了的眼尾凝视着闻燃:“我会继续努力的,明天我想重新拿起吉他。”  ——自从那次酒瘾发作后,孟眠冬便再也没有碰过吉他了。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闻燃摸着孟眠冬汗津津的脸颊道,“我先出去一下,抱你去洗澡好么?”  孟眠冬伸手抱紧了闻燃的腰身:“不许出去,你答应了我的。”  闻燃点点头:“你很累了吧?快点睡吧。”  “嗯。”孟眠冬将脸埋到闻燃怀中,没多久,便睡着了。第86章 二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42  本来杂志的制作周期是没这么快的, 但因为孟眠冬的采访是紧急企划,孟眠冬又有了不低的关注度, 更令人惊喜的是还有孟眠冬与闻燃的合照, 所以, 杂志社加紧把采访刊登在了月初发行的那一期杂志,从孟眠冬接受采访到杂志发行仅仅花费了十天。  发行第一天, 这期的杂志便脱销了,当然大部分的购买者都是闻燃的粉丝。  由于杂志的发行区域只限于南方的几个省, 其他省的粉丝即使加印,都不可能买到这期杂志, 只能在杂志的官微底下要求杂志社开网店, 便于购买,还有不少粉丝做起了代购的生意。  当天的热搜第一是闻燃孟眠冬合照,热搜第二是孟眠冬又抱闻燃大腿, 热搜第十五是孟眠冬接受采访。  闻燃为孟眠冬开的工作室底下仅有他和孟眠冬两个人, 被他简单粗暴地命名为闻燃工作室, 之所以不命名为孟眠冬工作室就是为了减少他的粉丝对于孟眠冬的抨击。  杂志一出来,抨击还是少不了的, 其中还有些他的粉丝因为他“脑残”地多次被孟眠冬抱大腿,而脱粉了。  不过这一点都不重要,要脱粉的, 迟早是要脱粉的。  而且对于他来说所有人加起来都抵不上他的眠冬。  第二度的抱大腿事件发酵了两天后,孟眠冬打开微博一看,他最新几条微博底下的评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闻燃粉丝的抨击。  多恶毒的评论都有, 其中甚至还有诅咒他去死的。  这次粉丝的攻击比上次要厉害许多,或许是因为上次不牵涉工作,而这次在闻燃粉丝眼中,他已经在踩着闻燃上位了吧?  倘若他与闻燃的恋情公开,必定会受到更加厉害的攻击,很少会有人祝福吧?  但这不要紧,是的,不要紧的,只要闻燃一直在他身边就好。  他一边催眠着自己,一边翻着评论。  坐在他身边的闻燃忍不住劝道:“别看了吧。”  “要看,一定要看。”他向着闻燃倒了过去,依偎在闻燃怀中,又用脸颊蹭了蹭闻燃的手臂,“我是在预习。”  ——他其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说,他很多次想过和闻燃的恋情公开后会怎么样?但他也很多次想过还是不公开比较好吧。  但他现在却不会去想是不是不公开比较好,而是积极地想着公开后会面临什么。  “预习?”闻燃含笑道,“那你什么时候上课,什么时候复习,什么时候考试?”  孟眠冬心中困惑,忍不住问道:“我所说的预习指的是为公开做准备,但你所说的上课、复习、考试指的是什么?”  孟眠冬虽然又紧张又害羞,但明确地向闻燃表达了想要公开的愿望,这让闻燃喜不自胜。 第83章 不但声音,连身材他都比不上三年前的自己,三年前,他为了外形,为了足够的体力应对高强度的工作,曾特意练过肌肉,练出腹肌后,还在那场演唱会上秀了自己的腹肌,引得在场的粉丝尖叫连连,现在的他虽然被闻燃养胖了一些,但还是过于清瘦了,是病态的清瘦,肌肉更是一块都没有。  三年前的自己与三年后的自己如此不同,自己活成了这副德性,太对不起三年前的自己了吧?  但三年后的自己有闻燃了,这是三年前的自己所没有的。  三年前的自己从来没有过谈恋爱的心思,而三年后的自己正在热恋中,常常会与闻燃做些亲昵的事。  所以,他根本不用羡慕三年前的自己,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最好最好的闻燃,单单这一点就足以秒杀三年前的自己了。  闻燃一边轻抚着怀中的孟眠冬,一边认真地看着演唱会中的孟眠冬。  演唱会中的孟眠冬是三年前的孟眠冬,是没有患上突发性耳聋,也没有患上酒精依赖症的孟眠冬,满满的张扬的少年气,自信到觉得自己能改变整个世界。  三年前的孟眠冬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颓废到闭门不出,沉迷于酒精的吧?  但现在的孟眠冬正在以令他刮目相看的速度好起来,定然也会有让三年前的孟眠冬刮目相看的一天吧。  孟眠冬被闻燃轻抚着后背,又容许自己逃避了一会儿,才去正视三年前的自己。  正巧三年前的自己下场换了一身演出服,这身演出服上下都是亮片,上衣甚至没有扣子,因而他只看了一眼,便看到了腹肌,他现在所没有的腹肌。  他觉察到闻燃看得很认真,不满地指着三年前的自己道:“他是不是比我好?”  “好酸。”闻燃刮了下孟眠冬皱起来了的鼻子,“小傻瓜是在吃自己的醋么?”  孟眠冬反驳道:“我才不是小傻瓜,早和你说过了我可是很聪明的,十八岁就从重点本科毕业了。”  闻燃发问道:“你既然这么聪明,为什么要吃自己的醋呢?”  孟眠冬直白地道:“因为他有腹肌我没有。”  原来是为了腹肌么?  闻燃莞尔一笑:“他有腹肌你没有,那你把腹肌练出来不就可以了么?”  话音还没落地,他又故意暗哑着声音问道:“难道我的眠冬是认为有腹肌抱起来比较舒服么?”  “才没有。”孟眠冬哼了一声,“你又耍流氓。”  闻燃正色道:“他就是你,是三年前的你,你就是他,你三年前是他,所以你没必要吃自己的醋,硬要比较的话,我更喜欢现在的你,因为现在的你会让我心疼,而三年前的你不会。”  孟眠冬亲了闻燃一大口:“我不吃他的醋了,因为他没有你。”  “对,你现在有我了,无论喜怒哀乐,我都会陪着你。”闻燃与孟眠冬十指相扣,“不管前面是艰难险阻,还是一片坦途,我们一起往前走。”  “嗯。”孟眠冬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稍微平静了一下,才继续去看演唱会。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双手不由将闻燃的手握得死紧,指甲进而嵌入了闻燃的手背。  闻燃微微有些疼,但没有出声,因为他的眠冬正在同心底徘徊不去的恐惧、紧张、自卑等等负面情绪作斗争,他不能打扰了他的眠冬。  演唱会的时长是两个小时,最后一首歌是孟眠冬自弹自唱的《独》。  《独》没有伴舞,也没有伴奏,他换了t恤衫和牛仔裤,一个人简简单单地站在舞台上,自弹自唱。  吉他声以及歌声,甚至是情绪以及身姿都是现在的他所无法企及的。  他凝视着三年前的自己,开始反省自己的不足。  等这首《独》结束,演唱会便落幕了,三年前的自己带着自己的伴舞、乐队,向所有的粉丝鞠躬致谢。  而后,三年前的自己便又坐着舞台中央的升降台下去了。  热闹非凡的舞台恢复了宁静,但舞台下的粉丝却是一片沸腾,不断地喊着安可。  在粉丝的安可声中,三年前的自己又重新出现在了舞台上,清唱了一首还没有发售的新歌,末了,他笑着向粉丝道:“三个月后,我会开始全国巡回演唱会,请大家多多支持。”  粉丝在舞台下此起彼伏地道:“小眠冬,三个月后再见。”  这是他与粉丝的约定,他的粉丝遵守了约定,因为三个月后那场演唱会的门票在发售的第一个小时便全部售罄了;然而他却违背了约定,因为他在演唱会前三天突发性耳聋了。  经纪公司之所以会放弃他,其中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演唱会临时取消,令经纪公司损失惨重,场地费、工作人员的工资、各种物料、宣传费用……  所以这个约定对现在的他而言满是讽刺,更讽刺的是,演唱会结束后,还有他的十分钟自白,自白中他表达了自己的愿望:“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听我唱歌,我就会一直一直地唱下去。”  还有粉丝在等他回来,他却因为突发性耳聋逃跑了,逃跑到了酒精里,让自己患上了酒精依赖症。  关于唱歌的事,他的主治医生其实说过是没有问题的,但曲子不能过于激烈,现场的声音不能太大,还应该带上护耳器,适当的唱歌其实有利于左耳的恢复,可他在试着唱歌后,没有办法面对荒腔走板的自己,放任自己堕落了下去。  这三年时间的浪费,导火线是突发性耳聋,催化剂是酒精依赖症,但最大的原因是他自己的软弱,他软弱得不敢面对自己的狼狈,更不敢面对自己的残疾,不想得到别人的同情,也不想被别人看轻。  如果他当时听从医生的建议,重新回到舞台,那么现在的他肯定不会只有这一张演唱会dvd,现在的他的左耳很有可能已经彻底痊愈了。  然而,一切都不会有如果……  在十分钟的自白结束后,是一长串工作人员的名单,有些他还能想起长相。  在全部工作人员的名单出来后,dvd播完了,电视机上再没有一点画面。  他怔了很久,才发现自己的手由于用力过度而发疼了。  他低头一看,竟然发现自己的指甲嵌入了闻燃的手背,逼得闻燃的手背红成了一片。  他想要松开手指,手指却仿若是被钉死在闻燃的手背上了,一点都动不了。  “别急,不疼的。”他听到闻燃这么说着,才觉察到自己急得红了眼眶。  一觉察到,他的泪水瞬间决堤而下。  他哭是因为他把闻燃弄疼了,也是因为后悔,后悔放任自己软弱了三年。  他的眼帘被闻燃吻住了,闻燃的唇瓣很烫,闻燃的舌尖也很烫。  他拼命地想要止住哭泣,却做不到。  被闻燃爱着的自己,更加软弱了。  他再不是那个孤身一人的孤儿,没有依靠,只能勇往直前。  闻燃口中已经满是泪水的苦涩了,他望住了孟眠冬道:“我的眠冬很甜,哪里都很甜,除了眼泪,所以不要再哭了,你就算要哭也只能在我抱你的时候哭,因为那时候你的眼泪也是甜的。”  孟眠冬吸了吸鼻子,透过重重雾水,回望着闻燃,又哭了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  平静下来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手松开。  他的双手松开后,他所看到的是闻燃手背上的指甲印子,十个指甲印子都破开了闻燃的皮肤。  闻燃并不在意,但他生怕孟眠冬又要哭,便压下身去,将孟眠冬吻住了。  甜蜜而潮湿的亲吻使得孟眠冬神魂颠倒,一副身体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当闻燃的唇瓣从他的唇上剥离时,他主动抱住了闻燃道:“吻我。”  闻燃又覆下了唇去,一点一点地舔舐着孟眠冬的口腔黏膜,又一点一点地滑过孟眠冬的齿列,而后一点一点地摩擦孟眠冬的舌头。  孟眠冬被吻得逸出了低吟来,满身酥软,他再次确认自己不需要羡慕三年前的自己,因为他现在有闻燃了,他的闻燃正在亲吻他。  这个亲吻太过漫长了些,理所当然地催生了绮思,没多久,不但唇舌,连身体都纠缠在了一起,空气霎时炽热了起来。  孟眠冬的身体又湿透了,头发都湿得胡乱黏在了脸上。  他的嗓子也嘶哑了,但还是不停地用低吟表达着自己的感受。  做了三次后,闻燃才松开了他,空虚感在一瞬间将他击倒了,他委屈巴巴地望着闻燃道:“别出来。”  闻燃温柔地回应了他的请求。  两个人抱着睡了一觉,孟眠冬一醒来便感知到了自己的异样,他登时意识到闻燃还在,不禁笑逐颜开。  孟眠冬稍微一动,闻燃也醒了过来,他站起身来,吻着孟眠冬的额头道:“我抱着你去洗澡吧。”  “流出来了……”孟眠冬用手指沾了点尝了尝,才回答道,“嗯,我要和你一起洗澡。”  闻燃为孟眠冬清理后,便将孟眠冬抱到了浴缸里,自己淋浴去了。  淋浴过后,他也走进了浴缸,让孟眠冬靠在了他身上。  孟眠冬扣住他的手腕子,仔细看着手背,手背上已长出了一丝丝的血痂来。  “对不起。”孟眠冬低下头去,舔吻着他的血迹,“对不起,我不该这么用力的。”  他柔声道:“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承受不了了,才这么做的,是出于本能,不是故意的。”  孟眠冬用泛起了一层水雾的双眼瞧着他道:“谢谢你纵容我的软弱。闻燃,我其实本来就是一个软弱的人吧?在顺境时,我能一直努力,但在逆境时,我却轻易地被打倒了。突发性耳聋并不是绝症,也并不能宣告我的歌手生涯完结了,可我却让自己在地狱待了三年。就算我的左耳残疾了,在残疾人里,我也是幸运的。而且就算我不能接受左耳的残疾,既定事实也是不能改变的,我要做的应该是去适应,而不是逃避,闻燃……”  他努力地露出了一个笑来:“闻燃,陪我去医院吧,我决定要佩戴助听器了。”  在经过不断地心里挣扎、反复后,他终于决定要佩戴助听器了,但为什么眼前的闻燃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开心?  他用手指把闻燃的唇角往上推了推,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才困惑地问道:“我决定要佩戴助听器了,你不开心么?”  闻燃叹了口气道:“我很矛盾,这个决定对你来说很不容易,我觉得自己应该为此开心,但我心底却不能接受你佩戴助力器。眠冬,我希望你的左耳能好起来。”  “可是……好起来……”孟眠冬碰了下自己的左耳,“一旦我听到稍微响点的声音,我的左耳就有可能耳鸣,我不认为……”  他屏息了一阵,才接着道:“我不认为我的左耳能好起来。所以我决定要佩戴助听器,这样我才能更好地做音乐。”  其实对于普通人而言,百分之七八十的听力已经足够应付日常生活了,但对于想要做出好音乐,想要呈现出完美表演的孟眠冬却远远不够。  闻燃凝视着努力地坚强了起来的孟眠冬,心疼欲裂。  半晌,他才低声道:“我陪你去医院。”  两个人在浴缸里泡了许久,直到浴水转凉,才从浴缸里出来。  为孟眠冬擦干身体,穿上浴衣后,闻燃又拿了吹风机来为孟眠冬吹头发。  他怕孟眠冬会耳鸣,开了最低的那一档。  等将孟眠冬的头发吹干,他才去吹自己的头发。  孟眠冬从背后抱住了闻燃的腰身,时而会有水珠从闻燃的头发上坠落下来。  闻燃看着镜中的自己以及只露出一缕头发的孟眠冬,唤醒了脑中的系统001,问道:“眠冬的左耳能恢复么?”  系统001回答道:“自从你进入这个世界后,我就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了,所以我也不知道眠冬的左耳能不能……”  闻燃懒得再听,没等系统001说完,又把系统001关掉了。  他把头发吹得半干,回过头去,道:“我去打电话,让韩丞去预约。”  “嗯。”孟眠冬还是没有松开闻燃,闻燃走一步,他也走一步。  闻燃走到卧室,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韩丞的电话:“眠冬决定要佩带助听器了,麻烦你预约医生。”  闻燃工作室刚开没多久,工作人员不足,韩丞正在面试,听到闻燃的话,先是吃了一惊,让等待面试的青年先出去,而后才问道:“眠冬真的下定决心了?”  闻燃心疼地道:“眠冬真的下定决心了,所以我们不能动摇他。” 第85章 他想到这,起身回卧室拿了助听器戴上,才回到餐桌前继续吃咖喱猪排饭。  作者有话要说:  助听器类型来自百度百科第89章 二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45  闻燃望着正在拼命地坚强起来的孟眠冬, 心脏疼得愈加厉害了,他宁愿孟眠冬抱着他哭, 而不是平静地微笑着吃着咖喱猪排饭。  “别逞强。”他伸长了手, 覆在孟眠冬拿着调羹的手背上, “你不需要勉强自己,你如果暂时不想佩戴助听器, 可以不佩戴。”  孟眠冬摇摇头:“我想尽快熟悉助听器。”  闻燃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等俩人吃完咖喱猪排饭以及味增汤, 照例由孟眠冬去洗碗。  洗好碗,孟眠冬便抱着吉他坐到了沙发上, 挨着闻燃, 道:“我弹吉他给你听吧。”  闻燃凝视着孟眠冬,回答道:“好。”  孟眠冬试着拨了下吉他的弦,感受着漫入左耳的声音的差别, 在佩戴助听器前, 声音要弱些, 有些失真,但现在却非常清晰。  他又弹唱了那首《独》, 而后紧张地望着闻燃道:“有没有进步?”  “有进步,眠冬很棒。”闻燃将吉他从孟眠冬怀中拿出来,又将孟眠冬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孟眠冬侧过头去, 望着闻燃,疑惑地道:“我是不是其实没有进步?”  “不,你有进步, 我之所以抱你,是因为心疼。”闻燃含住孟眠冬左耳的耳廓,“眠冬,你太过坚强了,反而让我不知所措,想安慰你,却没有什么好方法,你似乎也不需要安慰。”  “我需要安慰。”孟眠冬伸手勾住闻燃的后颈道,“其实我在假装,假装自己不在意残疾的事,假装有助听器我就能顺利复出了。”  闻燃舔舐了下孟眠冬的耳廓道:“你想要我怎么安慰你?”  “你明明知道的。”孟眠冬忍着羞耻道,“抱我,让我从外面到里面都湿得一塌糊涂。”  闻燃当即将孟眠冬从沙发上抱了起来,又放到了卧室的床上,仔细地吻过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肤,才开始温柔地侵占。  在闻燃的碰触中,孟眠冬一点一点地沉溺了下去,时常地会控制他神志的负面情绪不见踪影了,余下的只有肌肤相亲的愉悦。  他是很喜欢同闻燃上床的,即便他直到现在都无法很好地回应闻燃,但他会诚实地表现出自己的感受,让闻燃知道他很舒服。  当身体被打湿时,他恍惚地低喃道:“好烫。”  闻燃吻着他的额头,然后捉过他的一只手覆上了那个他说好烫的地方。  他的掌心旋即被沾湿了,他又情不自禁地道:“好烫。”  然后,闻燃扣住了他的侧腰道:“继续吧。”  “嗯。”他将手收了回去,凑到唇边细细地舔舐着,如同在饮羊奶的小奶猫一般,又乖巧可爱惹人怜惜。  继续做了三次,闻燃才松开了孟眠冬,孟眠冬已然陷入半昏迷了,但四肢却是紧紧地缠住了闻燃。  闻燃想要拨开孟眠冬的手,却怎么都拨不开。  在他第二次尝试的时候,孟眠冬竟然哭了出来,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他不得不拍着孟眠冬的后背,安慰道:“别哭,我就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  孟眠冬用朦胧的双眼望住了他,一边点头,一边却止不住地哭泣。  泪水从他脸颊滑落,蜿蜒到下颌、脖颈、锁骨,直直地往下而去,湿润了闻燃的心口,又好似能没入皮肤,蔓遍血液一般,令闻燃浑身上下浸透了苦涩。  能哭出来就好。  从决定佩戴助听器起,孟眠冬还没有这么哭过,能哭出来,发泄出来,总归比闷在心里要好得多。  孟眠冬哽咽不止,一张脸哭得又红又皱,身体也颤抖着。  一直哭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他都没有停止哭泣。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因为太过疲倦而睡了过去。  闻燃不敢再动,害怕吵醒了孟眠冬,便抱着孟眠冬一动不动。  孟眠冬这一觉睡了将近十个小时,醒来时,微微有些头疼。  凌晨时分,外面的天早已黑透了,宁静得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与抱着他的闻燃。  他认真地端详着他的闻燃,一如端详着救命稻草一般。  他还是过于软弱了,之前居然抱着闻燃哭得天昏地暗。  但闻燃不会介意的吧?因为闻燃是他一个人独占了的闻燃,而且他们现在还赤身相贴着。  闻燃其实早就醒来了,觉察到孟眠冬的视线,任由孟眠冬端详了良久,才睁开双眼来道:“喉咙疼么?”  “不……”疼这个字他根本说不出来,因为他的喉咙疼得宛若含了一把荆棘。  闻燃揉着孟眠冬的头发道:“你别说话了,我抱你去洗澡,再煮粥给你吃吧。”  孟眠冬乖巧地用面颊蹭着闻燃的手作为回应。  闻燃随即从孟眠冬身上剥离了,下了床去。  孟眠冬这时才发现身上一片粘腻,非常难受,除了汗水,便是他的泪水。  但被闻燃抱着的时候,他却一点都没有觉得难受。  他向着闻燃伸长了手,当闻燃将他打横抱起时,他满足地将脸埋在了闻燃的肩窝。  闻燃抱着孟眠冬去洗过澡,又把他放回床上,才去厨房煮粥了。  在煮粥中,他倒了杯温水来,让孟眠冬补充水分。  孟眠冬的卧室没有电视机,他又拿了自己的笔记本来,点开了一部喜剧片。  孟眠冬缠着闻燃做了四次,又哭了一通,各种负面情绪已经消散了,看着喜剧片很容易就能投入其中,并真心实意地笑出来,但他不能大笑,因为会牵动发疼的喉咙。  喜剧片过半,闻燃估摸着白粥该熬好了,便从床上下去,去了厨房。  白粥果然已经熬好了,他端了两碗走进卧室,晾凉了些,才递给孟眠冬。  孟眠冬想要抗议自己又不是瘫痪在床,不需要闻燃将白粥端到床上,但因为说不出话来,便只能放弃了。  他喝着闻燃特意为他煮的白粥,比看喜剧片还要开心得多,绵密的白粥滑过喉咙,将喉咙的痛楚带走了些,一碗白粥下肚,他直觉得自己的喉咙应该好了,但一张口,声带一震动,又猝然疼了起来。  等闻燃也喝完白粥了,他才扑到闻燃怀里,蹭蹭闻燃的额头,蹭蹭闻燃的眉眼,蹭蹭闻燃的面颊,蹭蹭闻燃的鼻子,蹭蹭闻燃的下颌……好像是不会说话的小动物在表达自己的喜欢之情。  闻燃感受着孟眠冬对于自己的喜欢以及依赖,整颗心满满当当的。  看完一部喜剧片,两个人又随意地看着综艺,直到外面天色发白,他们才睡了过去。  孟眠冬再醒过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昨天是日夜颠倒的一天,但今天不能再这样了。  他主动吻上了闻燃,同闻燃交换了一个湿漉漉的吻,然后便下床洗漱去了。  洗漱完,他又走到正在穿衣服的闻燃面前,踮起脚尖来,吻上了闻燃。  这个吻结束后,闻燃忍不住取笑道:“眠冬好色,不过一刻钟,就要吻我两次。”  孟眠冬的嗓子还有些沙哑,但却努力地朝着闻燃道:“我发现我每次身体不适,或者情绪低落,只要和你亲近就会好起来,闻燃,你是我的良药,我是在吃药,才不是好色。”  闻燃摸了摸孟眠冬的喉咙道:“还很疼吧?”  没等孟眠冬回答,他便覆下了唇去,稍稍舔吻了一阵,又问道:“好点了么?”  “好点了。”孟眠冬去握了闻燃的手,“我们去健身房吧,我要去练腹肌,我要练出八块腹肌,超过三年前的我。”  闻燃无奈地道:“你现在首先应该长胖点,你身上才这么点肉,怎么可能练出八块腹肌?”  孟眠冬瘪瘪嘴:“你是嫌弃我身上才这么点肉,抱起来不舒服了么?”  闻燃发誓道:“不管你骨瘦如柴,还是一身横肉,你抱起来都会很舒服。”  孟眠冬哼了一声:“我才没有骨瘦如柴,我也不会一身横肉。”  “对对对,是我说错话了,你没有骨瘦如柴,也不会一身横肉。”闻燃附到孟眠冬耳侧道,“现在的你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无论哪个地方都很合我的口味。”  孟眠冬瞪着闻燃道:“难道我八块腹肌了就不合你的口味了么?”  闻燃赶忙道:“当然合我的口味,不管你是八块腹肌,还是一身的肌肉。”  孟眠冬笑道:“我倒是想象不出来自己一身肌肉的样子呢。”  闻燃狭促地道:“等你一身肌肉的时候,你的体力也上去了,不会做四次就累得要睡着了。”  孟眠冬害羞得红了脸:“原来你是想和我多做几次么?”  闻燃一本正经地道:“我是想研究你的人体结构。”  孟眠冬气得咬住了闻燃的左侧锁骨:“我正在研究你锁骨的结构。”  闻燃故意示弱道:“好疼,眠冬。”  孟眠冬马上松开了闻燃的锁骨,却反被闻燃咬住了锁骨。  闻燃咬得不重,又轻轻地用舌尖舔舐着,仿若是在调情。  在身体发软,向闻燃索求前,孟眠冬朝着闻燃道:“我们去健身房吧。”  闻燃抬起眼来,含含糊糊地道:“今天的药量够了么?”  孟眠冬学着闻燃,一本正经地道:“上午的药量够了。”  闻燃松开孟眠冬的锁骨,含笑道:“我们赶快去健身房吧,不要耽误了下午的服药时间。”  他喂孟眠冬吃了双硫仑、阿坎酸、纳曲酮,便和孟眠冬一起去了健身房。  孟眠冬的体力比刚开始来健身房跑步时好了不少,不会慢跑十几分钟就气喘吁吁了。  从健身房出来,俩人去吃了过桥米线,便回家去了。  一回到家,闻燃将孟眠冬压在了门上,却什么都没有做,而是不紧不慢地问道:“眠冬,要吃药了么?”  孟眠冬推了下闻燃:“还没有到吃药的时间,我要去练吉他了。”  闻燃失望地退开了一步:“好吧。”  下一秒,他的黑框眼镜被孟眠冬摘了下来,他的鸭舌帽也被孟眠冬脱去了,紧接着,他的衣领被孟眠冬扯住了。  孟眠冬重重地吻上了他,而后快手将他的衣服全部剥去了。 第87章 闻燃满足地道:“我的眠冬最近的锻炼看来很有成效。”  孟眠冬反驳道:“我锻炼不是为了做这件事的。”  闻燃发问道:“那你是为了做什么事?”  孟眠冬理所当然地答道:“是为了复出,为了身体健康。”  闻燃失望地道:“那我就不给你多一点的证据了。”  “不要。”孟眠冬不得不妥协道,“我就是为了做这件事才锻炼的。”  “那为了不辜负你锻炼的辛苦,我一定会再多给你一点证据的。”闻燃没等孟眠冬反应过来,便又吻住了孟眠冬。  孟眠冬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闻燃正躺在他身边,用手机app看着新闻。  他打了个哈欠,撒娇道:“把粗纲拿来给我好不好?”  闻燃便起身从沙发把粗纲拿来给孟眠冬了。  孟眠冬看完了,问道:“老师这个角色能不死么?”  老师这个角色是主角的启蒙老师,在少年宫教钢琴,曾经红极一时,却被极端的歌迷用硫酸泼了脸毁了容,经过多次的植皮、整容,由于受伤的面积太大,整张脸显得格外不协调。  又因为植皮、整容耗费的时间太长,歌坛早就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最后,他不得不宣布退隐,但他退隐时,连退隐的新闻都没几家媒体报道。  他回到家乡,应聘去了少年宫教钢琴,他还热爱着音乐,但被现实几经打磨后,热爱音乐的心被迫麻木了。  过去五年后,对于他而言,在少年宫教钢琴仅仅成了他的工作,并没有过多的意义。  即使学生缺课,他也不会再一个一个地打电话给家长,反正学生是花了钱来学钢琴的,少年宫收了学费就好,至于学生学还是不来学,一点都不重要。  即使学生在课上追跑打闹,他也无所谓,学生能学到多少,和他有什么关系?  当他彻底麻木的时候,主角闯入了他的视线,主角的爸爸和其他女人私奔了,主角的妈妈为了养主角每天白天晚上地蹬三轮车。  一个没有学历,没有能力的女人能做的工作不多,其中工资最高的应该是去给人做保姆,但做保姆就不能照顾到孩子了。  所以,她选择了蹬三轮车,为了赚更多的钱,她比男人们工作的时间还要长,甚至因为男人要抢她的生意而同男人打架。  主角热爱着音乐,想要学习钢琴,但钢琴课的费用很高,一节课要好几百块,不是他能负担得起的。  他心疼着妈妈,不想给妈妈增加负担,便只能溜进少年宫,蹲在钢琴教室门口偷听。  他最大的梦想是摸一摸钢琴,只摸一下就好。  但在他第三次偷听老师上课的时候,他却被少年宫的保安发现了。  因为他还是个孩子,保安只是将他请了出去。  当他第四次溜进少年宫,还没来得及踏进教学楼,便被保安叫住了,保安又要让他出去,突然,老师朝着保安走了过来,道:“这是我钢琴课的学生。”  保安点点头,便将他交给了老师。  他小心翼翼地跟在老师身后,怯生生地道:“我没有钱交学费。”  “没关系。”老师在主角第一次偷听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因为主角对钢琴的热爱,他决定如果主角第四次来偷听,他就帮主角交学费。  主角来早了,课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所以,老师便直接将主角带到了钢琴教室,又对在钢琴面前发着怔的主角道:“你试试看。”  主角颤着手按下了一个琴键,琴键发出的声音令他无法自控地哭了出来。  他怕眼泪弄坏钢琴,连连后退,慌张中,自己的左脚绊倒了自己的右脚。  他没有摔倒,而是被老师扶住了,老师笑着对他道:“钢琴课是每星期天的下午两点开始的,你以后就每星期下午一点来,我先教你一个小时,你再和其他的学生一起上课,这样才能赶快赶上进度,我班里的学生,最好的已经考出钢琴八级了。”  主角郑重地向着老师鞠了个躬:“多谢老师。”  从此之后,主角便开始跟着老师学习钢琴,他很有天赋,不过一年就考出钢琴八级了。  业余钢琴总共有十级,专业钢琴同样有十级。  主角考出业余钢琴十级时是十三岁,之后便开始迈向专业钢琴的道路。  主角十五岁时,凭老师的水平已经无法再教授主角钢琴了,能做的仅仅是陪伴。  主角十六岁时,考入了茱莉亚音乐学院,老师将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供主角上学,还会定时去看望主角的妈妈。  起初主角每天都在网上向老师报告自己的所见所闻,渐渐地,由于忙碌,他和老师的联系变少了。  他梦想着成为钢琴家,邀请老师来参加他的演奏会。  但他却在一次世界级的钢琴大赛中,被评委批得一文不值。  同时,他得到了妈妈病重的消息,他为了练琴,很少打工,没有什么钱,只能花老师给他的钱回到了国内探望妈妈。  他在国内待了三天,妈妈最终还是在他怀里断了气。  妈妈过世时不过四十二岁。  老师也在病床前守了三天,但他并没有心情和老师说话。  为了接下来的比赛,他办完妈妈的葬礼便匆匆地飞回去练琴了。  是老师送他上的飞机,但他全然没有意识到当时的老师也已经病入膏肓了。  一个月后,他再一次失败了,第一轮比赛就被淘汰了。  他开始自暴自弃,开始每天躺在寝室中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想。  又一个星期后,他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当一个钢琴家,回国去,而不是再在美国浪费老师的钱。  又十天后,他的手机响了,短信提示他的银行卡内被汇入了三百九十五万的人民币。  他知道是老师汇的,但他因为自己的失败,而不敢打电话问老师为什么要打这么多的钱给他。  隔天,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那头一把苍老的声音问他是不是她儿子曾教过的学生,如果方便,请在明天来参加葬礼。  他一问才知道老师在他上次回国时就已经查出肺癌晚期了。  他边哭边想,却怎么都想不出来,他上次好好和老师讲话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那个一手改变他人生,托起他梦想的人他再也看不见了。  他回国参加了葬礼,在葬礼上向着老师的遗照发誓自己再也不会自暴自弃,一定要成为能开演奏会的钢琴家。  在主角二十一岁时,他终于开了演奏会,他将老师的照片揣在怀里,开始了演奏。  演奏会很成功,但他的老师听不见了。  电影讲述的大抵就是这样一个故事,所以老师这个角色是必须要死的。  同时老师的死也是电影的一个小高潮。  孟眠冬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问完,便又自问自答道:“我知道老师这个角色是不能不死的。”  闻燃叹息着道:“这是一部剧情片,要有泪点,有燃点,才能牵动观众的心,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很圆满。”  “嗯。”孟眠冬应了一声,又摸着肚子道,“我饿了,我们去吃夜宵好不好?”  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十五了。  闻燃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对于这个粗纲,你还有其他的问题么?”  “没有了。”孟眠冬摇摇头,又抱住了闻燃的手臂道,“我们去吃夜宵吧。”  闻燃先打电话回复了编剧,让编剧正式着手开始写剧本,然后,才同孟眠冬一起出去吃夜宵了。  现在已经是初夏了,天气还不算太热。  路边的夜宵摊子很多,食客也很多,未免被认出来,他们没有直接坐在夜宵摊子上吃,而是打包回了家。  一回到家,孟眠冬便兴奋地将所有的夜宵在餐桌上摆了开来,有烧烤,有鱼丸汤,有手抓饼,一时间满屋子都是诱人的香味。  孟眠冬左手拿着一串烤鸡翅,右手拿着一串烤培根金针菇,引得闻燃取笑道:“贪吃鬼,我刚刚没把你喂饱么?”  孟眠冬红了脸,咬了一大口烤鸡翅,吃完烤鸡翅后,又把闻燃手里的烤腊肠抢了过来,哼着气道:“不许吃,都是我的,谁让你欺负我。”  闻燃一本正经地道:“你是我的,等你吃完,我再来吃你吧。”第91章 酒精依赖症·chapter47  孟眠冬垂着头, 慢慢地吃着从闻燃那抢过来的烤腊肠,又含含糊糊地道:“你不是白天的时候才吃过我么?”  闻燃反问道:“白天吃过, 晚上就不能吃么?而且……”  他伸手抚过孟眠冬滚烫的后颈:“而且你不是很喜欢被我吃么?”  “我很喜欢……但……”孟眠冬想起刚才闻燃不为所动的样子, 直白地问道, “但我的技术是不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闻燃失笑道:“你不需要技术,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诱惑了。”  孟眠冬瘪瘪嘴道:“你果然也觉得我技术不好么?”  闻燃无辜地道:“我可没说你技术不好, 我只是说你不需要技术。”  “哼,我就知道我技术不好。”孟眠冬吃完烤腊肠后, 将竹签一丢,又狠狠地咬着手抓饼, “只要我好好学习, 我的技术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可是很聪明的。”  孟眠冬是很聪明的,但在性事上确实是完全没有天赋。  闻燃不想打击孟眠冬, 狭促地道:“你要是把技术练好了, 我怕是要死在你身上了。”  孟眠冬伸手覆在闻燃的心口上, 用指腹微微磨蹭着,又努力地露出了一个勾人的微笑:“那你要好好锻炼身体哦, 可别跟不上我的进步。”  闻燃面对孟眠冬既纯真又初现媚意的勾引,以指尖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孟眠冬的后腰,忽而向下点在脊椎骨上:“我会好好锻炼身体的, 你可别每次到最后都睡过去了。”  “我才没有睡过去。”孟眠冬的身体有些发颤,镇定了一会儿,才反驳道, “我是在闭目养神。”  “是么?”再下去些,恐怕会擦枪走火,做的太多对身体并没有什么好处,因而闻燃收回了手来,拿了串烤鱿鱼来吃。  眼前的闻燃神情淡然,身姿挺拔,明明吃着接地气的烤鱿鱼,却像是在享用世界顶级的料理似的。  孟眠冬端详着闻燃,藏在胸腔里的心脏猛然重重地跳了一下。  他的双颊登时红透了,望着闻燃道:“你是我一个人的。”  孟眠冬没有隐藏情绪,闻燃一与孟眠冬对视,便能从孟眠冬的双眼里读出孟眠冬的想法,孟眠冬这么说只是单纯地想得到他的回应,不是吃醋,也不是自卑。  所以,他向着孟眠冬郑重其事地道:“对,我是你一个人的。”  而后,他将手中的烤鱿鱼递给了孟眠冬。 第89章 新电影的演员都是不出名的演员,岑潇的无脑粉在网上四处污蔑付导坏事做尽,有名气的演员都不愿意演付导的戏,付导才只能用这些演员。  其实有名气的演员确实有些不愿意演付导的戏,因为付导的戏一贯票房表现不佳,但毛遂自荐,愿意零片酬出演的演员也有,只不过都被付导以形象不符合角色而拒绝了。  闻燃当然也是想演的,不过没有合适的角色。  在付导新电影开机后的第二天早上,孟眠冬从闻燃怀里钻了出来,又抱了吉他来,坐到床上道:“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闻燃坐起身来,凝视着孟眠冬,温柔地回道:“好。”  孟眠冬开始唱歌,这首歌是他为闻燃新电影写的主题曲,名字是《二》,与《独》对应,代表着他和闻燃两个人,满满都是他想让闻燃听见的他的心声。  这一个月来,他每天都唱歌给闻燃听,今天这个版本是他最为满意的一个版本。  他一边弹唱,一边望着闻燃,眼神毫不掩饰地诉说着他对闻燃的情意。  闻燃听得心动不已,等孟眠冬唱完,便将吉他从孟眠冬怀中拿了出来,放到旁边,又凑到孟眠冬耳边道:“我要抱你。”  孟眠冬的左耳一被闻燃的呼吸拂上便红透了,引得闻燃将左耳含住了,细细品尝。  他们昨天做了三次,孟眠冬的腰身还软着,左耳被闻燃含住后,根本没有拒绝的力气。  他伸手抱住了闻燃的后背,呜咽着道:“嗯,抱我。”  闻燃用手指试探了一下,见孟眠冬浑身一战栗,才满意地笑道:“还柔软着。”  听着闻燃调情的语气,看着闻燃禁欲的眉眼,孟眠冬小声抱怨道:“还不是因为你。”  “对,都是因为我,让你这么柔软,都不用……”他没有往下说,而是身体力行地表达了他的意思。  孟眠冬呼吸一滞,仰起头来,主动索吻道:“闻燃,吻我。”  孟眠冬很喜欢和闻燃接吻,所以他们用的一般都是正面位。  闻燃没有令孟眠冬失望,当即吻上了孟眠冬。  唇齿相接的滋味令孟眠冬神魂颠倒,他什么都没有力气去想了,不管是曲子还是歌词。  闻燃不想让孟眠冬太累,做了一次,便抱着孟眠冬去洗澡了。  孟眠冬又被他养胖了一些,不再是肋骨根根凸起的模样。  等他为孟眠冬洗过澡,便朝着孟眠冬道:“我陪你去录歌好么?”  录歌?孟眠冬已经好久没有录歌了,问道:“什么时候去?”  闻燃答道:“一个月前,我就为你租好录音室了,方便你想什么时候去录就什么时候去录,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下午就过去吧,你先试试音。”  孟眠冬本能地胆怯道:“明天再去好不好?”  闻燃没有拒绝:“那就明天再去。”  但等明天到来,他看着紧张得不成样子的孟眠冬,却不忍心了:“明天再去吧?”  一件事情假若不去做,推给明天就会有很多个明天了,习惯性地逃避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他并不想强迫孟眠冬。  就算不录歌也没关系,只要他的眠冬能好好的,对他而言就足够了。  然而,孟眠冬却是颤声道:“就……就……就今天……今天吧……”  他揉着孟眠冬的头发道:“不用急,我等你做好准备。”  孟眠冬被闻燃纵容着,心底不停有一个声音道:“明天吧,明天吧,反正闻燃不会生气的。”  但他却拼命地把这个声音压了下去:“就今天,我们走吧。”第92章 一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48  录音室离孟眠冬家并不算太远, 开车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  当车子停下时,孟眠冬不受自控地侧过头去, 望住坐在驾驶座上的闻燃, 低喃着道:“闻燃……”  “没事的, 眠冬。”闻燃下了车,走到孟眠冬那边, 开了车门,伸手为孟眠冬解开安全带, 而后牵着孟眠冬的手道,“走吧。”  “我……闻燃, 我很害怕……”孟眠冬不肯下车, 没有被闻燃握住的左手死死地抓住了座椅。  “别怕。”闻燃将孟眠冬的手松开,又坐回了驾驶座上,发动车子。  当车子驶出录音室阴暗的地下停车场时, 他看见孟眠冬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责备, 也没有规劝,而是在马路上随意地开着。  一直开了一个多小时, 他才听见孟眠冬道:“我们去吃刨冰好不好?”  “好,我们去吃刨冰,现在的天气很适合吃刨冰。”闻燃将孟眠冬带到一家甜品店, 点了西瓜刨冰,而孟眠冬则点了红豆抹茶芋圆刨冰。  由于是工作日的下午,暑假也还没有开始, 所以,甜品店内只有他们这一桌。  孟眠冬安静地吃着红豆抹茶芋圆刨冰,看起来心事重重。  闻燃担忧地望着孟眠冬,依然没有出声,对于录音室的恐惧只能由孟眠冬自己熬过去,他能做的只有陪伴。  孟眠冬吃得很慢,大半的刨冰都化成水了,才吃了几口。  但他却吃得很认真,像是在攻克什么难题。  他当然清楚录音室仅仅是录音室,不是什么会吃人的地方,可他已经有三年多没有踏进录音室了,在录音室里他能唱得好么?  他在闻燃面前都唱不好,在录音室也不可能唱得好的吧?  但他连尝试都还没有尝试,就认定自己唱不好,太对不起一个多月前就为他租好录音室的闻燃了吧?  因而,他将红豆抹茶芋圆刨冰吃掉后,便朝着闻燃道:“我们去录音室吧。”  闻燃没有反对,又带着孟眠冬去了录音室。  当他再次为孟眠冬解开安全带时,孟眠冬迟疑了一下,才握了他的手,但却没有站起来。  闻燃回握住孟眠冬的手,没有施力,等待着孟眠冬的决定。  对于他而言,即使孟眠冬再次从录音室逃跑都没有关系,只要孟眠冬开心就好。  下车,走到录音室,对着话筒唱歌,完成录制,出唱片,明明都是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自己却做不到?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为什么却做不到?甚至连最简单的下车都做不到?  孟眠冬深深地吸着气,良久,才从车上下来。  他不想被别人看见,又松开了闻燃的手道:“走吧。”  这座大楼里有好几间录音室,闻燃租的录音室在顶楼,是其中隔音最好的一间。  俩人坐直达电梯上了顶楼,闻燃又拿出钥匙开了门。  孟眠冬在踏进录音室的一瞬间紧紧地阖上了双眼,等他睁开双眼时,他看见了他很陌生却又很熟悉的场景,这间录音室并不是他三年前用过的那一间,但布局与设备都大同小异。  他脑中登时一片空白,但紧随而来的竟是三年前他录制专辑的画面。  三年前他出过一张专辑,两张ep,都是在这样的录音室里录制出来的。  他鬼使神差地径直走到话筒前,用战栗的指尖抚摸着话筒,忽而流下了泪来。  三年了,这三年来,他没有想到自己还能重新回到录音室,久违了。  他清了清嗓子,试着开始唱歌。  孟眠冬是热爱着音乐,热爱着舞台的,对录音室又恐惧又向往,所以闻燃听到孟眠冬走进录音室不过五分钟便开始唱歌并不意外。  他不想打扰了孟眠冬,没有为孟眠冬擦去泪水,而是放任自己沉浸在歌声中。  孟眠冬的音色因为曾经酗酒的缘故,远远没有三年前的脆亮,气息也不如三年前稳定,但就像付导所说的,孟眠冬的歌声很有故事,这一点是三年前的孟眠冬比不上的。  等孟眠冬走到他面前,说了什么,他才回过了神来:“眠冬,你说了什么?”  孟眠冬忐忑地道:“你是在发呆么?我的歌声有这么难听么?”  闻燃摇了摇头:“你的歌声一点都不难听,我是太过沉浸在你的歌声中了。”  孟眠冬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么?”  “真的。”闻燃用手指去揩孟眠冬脸上的泪痕,而后抚上孟眠冬的左耳道,“你的左耳还好么?有耳鸣么?”  “有耳鸣不过不严重,而且很快就消失了。”孟眠冬伸手圈住闻燃的腰身,将脸埋在闻燃心口,汲取着闻燃的气息。  闻燃揉着孟眠冬毛茸茸的后脑勺,又问道:“眠冬,你刚刚说了什么?”  孟眠冬抬起头来,回答道:“我在问你,我唱得怎么样?”  闻燃认真地道:“你唱得很好听,再唱一遍给我听吧。”  “嗯。”孟眠冬不舍地从闻燃怀中出来,又走到了话筒前。  或许是习惯些了,孟眠冬唱得比第一遍要好了许多。  这是孟眠冬献给他的《二》,唱的是孟眠冬自己的心声,但歌声里满满都是他。  他被歌声吸引着,向着孟眠冬走去,猝不及防间,孟眠冬望向了他,眼神诉说着对于他的爱意,如同一张细密的网,将他包裹在了其中,令他再也不能动弹。  他定在原地,就这么凝视着孟眠冬。  唱完后,他听见孟眠冬拿着话筒对他道:“谢谢你来到我身边,谢谢你给我第二次的生命,让我又活了过来,闻燃,我爱你。”  下一秒,他的眠冬扑进了他怀里,踮起脚尖来,热情地亲吻着他。  他任由孟眠冬亲吻了一会儿,才夺回主动权。  唇齿交缠的滋味当然远远不及身体交缠的滋味,但在录音室里被闻燃亲吻是又新奇又幸福的,孟眠冬没有想到他真的能重新回到录音室。  下一步,便是录制新歌了吧?  如果一切能顺利就好了。  闻燃松开孟眠冬,轻拍着孟眠冬的后背,为孟眠冬顺气,等孟眠冬呼吸平稳了,才问道:“眠冬,目前为止你只写了两首你自己还算满意的歌,一首是写给我的情歌,一首是写给我新电影的主题曲,要写完一整张专辑,并完成录制,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太困难了,先出ep好么?”  “ep,我……闻燃……”孟眠冬头脑一片混乱,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眼前的闻燃却没有催促,只是用一双温柔的眼睛望住了他。  “我很不安,但是……”孟眠冬紧张得心口不断地起伏着,“但是我想试试。”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闻燃思忖着道,“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开了工作室,在我的要求下,韩丞已经离职,为我打理工作室了。你的合约还有两年才到期,我已经让韩丞去问过,你如果要提前解约,按照合同规定,需要支付公司九百万的解约金。眠冬,我陪你去公司谈解约好不好?你要是不解约,很多事情势必要听公司的安排,你对音乐的追求也会受到束缚。”  孟眠冬吃了一惊:“你难道是为了我才开的工作室?”  闻燃点头道:“对,是为了你,所以,眠冬,快到我们工作室来吧。”  还没等孟眠冬回答,他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熟悉,竟然是付导。 第91章 但这是逃不掉的吧?  这是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终他一生,都将与这件事捆绑在一起,他所能做的只有接受。  不过没关系,他虽然还没有强大到能够面不改色地看待这个视频,但有闻燃在他身边,他不会再因为这个视频而崩溃了。  他想到这,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他的闻燃将他拥入了怀中。  闻燃啄吻着他的眉眼,同时抚摸着他微微战栗的身体道:“眠冬,别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当天晚上,ep的实体累计销量达到了十五万三千七百张,而数字累计销量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五十一万九千九百十五张。  同时,有不少媒体联系韩丞向孟眠冬发出了邀请,希望孟眠冬能参加节目演出。  但现场演出……  韩丞犹豫不决,生怕孟眠冬不能承受,没有打电话给孟眠冬,而是打了电话给闻燃。  闻燃接起电话时,孟眠冬正在他身边抱着吉他,他一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韩丞就道:“眠冬在你身边吧?走远点,不要让眠冬听到,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闻燃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站起身来,走进了卧室,才问道:“是有媒体想邀请眠冬演出吧?”  “对,不少媒体都想邀请眠冬,有直播,有录播,有现场有观众的,有现场没观众的,有采访,也有唱歌,还有综艺。”韩丞叹了口气道,“你认为现在的眠冬能做到么?眠冬已经退隐三年了,好不容易能出ep,我不想毁了他。其实除了ep外完全不出镜,专注做音乐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孟眠冬热爱着音乐,完全不出镜,专注做音乐当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这个不错是建立在孟眠冬有能力出镜,而不想出镜上的。  可现在孟眠冬却根本没有能力出镜。  连拍摄ep照片都要出一手心热汗的孟眠冬怎么可能有能力出镜?  ep本来应该是有mv的,当时闻燃故意没有提,孟眠冬也没有提,便没有拍摄mv。  但孟眠冬的自信心是在舞台上崩溃的,只有在舞台上才能找回来。  闻燃想了想,打算交由孟眠冬自己决定,同时他却听到身后有一把声音在唤他:“闻燃……”  他怔了怔,回过头去,与韩丞道:“等我联系你。”而后便挂了电话。  他将手机放回衣袋中,走到孟眠冬面前,他一与孟眠冬对视,便知道孟眠冬已经猜到他的通话对象是谁,讲的又是什么事情了,因而,他直截了当地问道:“眠冬,你想怎么做?”  “我很害怕,我想逃跑,但是……但是闻燃……”孟眠冬扑到闻燃怀里,抬起胆怯的双眼来,“但是我又很想很想站在舞台上唱歌,我想直接看到观众的反应,我想听见观众的鼓掌声,我想……我想比三年前的自己更好,我想成为能匹配得上你的人。”  他起初的语气是惊恐的,胆怯的,但最后却是生出了一丝坚定。  闻燃严肃地道:“在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匹配不匹配得上,如果我是根据匹配不匹配来选择的话,那我选择的根本不是恋人,而是生意伙伴才对。”  孟眠冬确实已经没有初见闻燃时自卑了,但心底深处还是一直认为自己同闻燃不匹配,被闻燃这么一开解,马上撒起了娇来,蹭着闻燃的心口道:“我说错话了,你不许怪我。”  “我没有怪你。”闻燃认真地凝视着孟眠冬道,“韩丞认为你可以完全不出镜,专注做音乐。我认为你应该自己做决定。你的决定是什么?”  “我……”完全不出镜,专注做音乐对于孟眠冬而言,确实是一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主意,但他更想站在舞台上。  因此,他朝着闻燃道:“闻燃,我想站在舞台上唱歌。”  “好,那先试试没有观众的录播节目吧?”见孟眠冬点头,闻燃便打了电话给韩丞。  挂掉电话后,过了半个小时,韩丞回了电话:“录播时间是后天的上午十点。”  闻燃按了免提,所以孟眠冬也听到了。  孟眠冬的身体本能地战栗起来,不过并没有退缩。  时间过得飞快,让孟眠冬错觉几乎在韩丞说了后天上午十点后,一眨眼,便来到了后天上午的十点。  这个节目是专门的音乐节目,一个月一期,时间是月底,邀请当月出了新歌的歌手演出。  残酷的是出场顺序是根据月度销量来的,月度销量由实体与数字相加得出,月度销量第一的歌手最后登场。  月度销量的统计截止至节目录制前一分钟,因为国内并没有一个权威的销量排行榜,实体的销量只有公司知道,数字的销量各大音乐网站、app也不会公开,所以其实候场歌手只对自己的销量大致有数,别人的则是完全不知道的。  所有的歌手都必须在候场区候场,舞台上主持人报出歌手名字以及相应的月度销量后,便要登场演唱。  不过因为是录播节目,如果唱得不满意,可以重新再录制一遍。  本来闻燃是不该进候场区的,但实在放心不下,还是变了装,陪着孟眠冬进来了。  孟眠冬坐在椅子上,怯生生地望着闻燃,想要牵住闻燃的手,从闻燃身上汲取力量却是做不到。  他就这么望着闻燃,望得闻燃的心脏都要融化了。  候场的一共有十名歌手,月度销量第十的歌手已经在舞台上演唱了。  一直到候场区只剩下三名歌手了,都没有轮到孟眠冬。  孟眠冬根本没有余力关心月度销量,紧张、害怕……各种负面情绪混杂在一起,倾覆了上来。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的酒瘾上来了,霎时如同一万只蚂蚁在齐齐地啃咬他的皮肉似的。  他难受得想哭,猛然站起身来,向着洗手间冲了过去。  他一走到洗手台前,便呕吐了出来,由于他没有吃多少的早饭,全然吐不出什么来,只能吐出酸水。  被胃酸侵蚀着的喉咙疼得厉害,他还能上台唱歌么?他上台唱歌会出丑的吧?  一定会的,他将在所有人面前出丑,就像三年前一样。  他的酒瘾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了,就像那次和闻燃一起看演唱会dvd时一样,突然就发作了,为什么两次都发作得这么凑巧?  是因为他的身体本能地想要逃跑吧?为了合理地避免出丑的机会。  他漱过口后,盯着镜中的自己不断地低喃着:“不能逃跑,不能逃跑……”  闻燃追进洗手间,看见的便是呕吐着的孟眠冬。  孟眠冬吐得像是要将整副身体都抖散了一般,却只吐出了一些酸水来。  孟眠冬看起来十分狼狈,盯着镜中的自己,唇瓣微微动着。  闻燃没有听见声音,却能猜出孟眠冬一定是在自我鼓励。  他想了想,扣住孟眠冬的手腕子,躲进了一间隔间,又按着孟眠冬的后脑勺,让孟眠冬靠在他的心口上。  孟眠冬没有说话,默然地圈住了闻燃的腰身,拼了命地嗅着闻燃的气息。  在闻燃的气息中,他陡然想起了酒精依赖症,他患上酒精依赖症其实是为了逃避自己没办法再唱歌的事实,也是为了逃避自己可能会痊愈的情况吧?  当然,这两者很矛盾。  但前者是不想直面自己所失去的,而后者是不想直面自己的狼狈,归根结底都是出于软弱。  现在他的酒瘾会发作也是因为软弱,软弱的情绪操控了身体,命令身体利用酒瘾逃跑。  可这样是不行的。  他都已经在候场区了,他不能逃跑,绝对不能逃跑,不管是为了自己,为了闻燃,为了不让韩丞难做,为了已经答应了演出的电视台,他都不能逃跑。  快要轮到他了吧?  他必须马上出去,不能再耽搁了。  但他的身体却一点都不想出去,只想安全地躲在闻燃怀里。  “闻燃……”他抬起头来,“吻我一下好不好?再和我说我能做到的。”  闻燃立刻低下头去,吻上了孟眠冬的唇瓣,温柔地舔舐着,交缠着。  在接吻中,有人站在洗手间的门口道:“眠冬,你在里面吧?轮到你了,不过你不用着急,我和导演说了你身体不舒服,让导演延迟半个小时再开始录制。”  ——是韩丞。  孟眠冬心中歉然,又听见韩丞道:“眠冬,你是第一,你的月度总销量是一百七十九万四千一百张,恭喜你。”  他完全没有想过他竟然是所有的歌手中的月度销量第一,月度销量还高达一百七十九万四千一百张,而且他的ep发售还不到一个星期。  有这么多的粉丝喜欢着他,他却软弱得连舞台都不敢上去。  他是个胆小鬼,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韩丞走后不久,闻燃结束了这个漫长的亲吻,他又抬起手来,揉着孟眠冬的头发道:“眠冬,你一定能做到的。”  “嗯。”孟眠冬放任自己在闻燃怀中赖了一会儿,便出去了。  他一步一步地向着他的舞台走去。  在踏上舞台前的一刹那,他听见闻燃道:“眠冬,加油。”  他忍不住回过头去,深深地看了一眼闻燃,才上了舞台去。  这是一个录播节目,也没有观众,但他上了舞台后,还是害怕得不成样子。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摸了下左耳,左耳里有助听器,助听器会将他患上突发性耳聋前左耳能听到的声音全部传给他。  猝不及防间,伴奏通过助听器窜入了他的左耳,这是他自己写的曲子,是他写给闻燃的心声。  他是被自己写的心声包围着,不应该害怕才对。  还没有等他平静下来,能让他做心理准备的前奏已然离他而去了。  他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来,等他好不容易能吐出字来了,却在第一个字就破音了。  背景音乐旋即停了下来,紧接着,现场的气氛宛若凝结了一般,令他几乎呼吸不过来。  他出丑了,虽然没有三年前那么狼狈。  该怎么办才好?  他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但下一秒,他看见他的闻燃走了过来,将他带下了舞台。  下了舞台后,闻燃用担忧的双眼望住了他,问道:“眠冬,你还好么?”  孟眠冬诚实地道:“我一点都不好。”  闻燃没有责备,只是问道:“你想放弃么?”  放弃当然比坚持要容易得多,这次可以放弃,下次也可以放弃,那么下下次呢?下下下次呢?他要永远放弃他的舞台么?  孟眠冬这么想着,回答道:“不想。”  韩丞在旁边,听见孟眠冬的回答后,便走到了导演面前,先是道了个歉,而后请导演过十分钟再开始录制。  他经过工作人员时,隐约能听到有人在小声地说着对孟眠冬的不满。  也是,本来一早就能完成的录制,因为孟眠冬已经延误了半个多小时了。  但是他明白孟眠冬很努力了,并不是故意的。 第93章 他与闻燃两个人准时守在电视机前,出场的第一位歌手虽然是十位歌手中销量最差的,但唱得很好,台风也很稳。  倘若换作三年前的孟眠冬,当然会毫不犹豫地认为自己才是最出色的那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学会欣赏别人了,不会再盲目的自负。  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第六位……  每个歌手的曲风都不尽相同,但表现力都很强。  马上就要到自己了。  他紧张地握紧了闻燃的手,感受到闻燃反握的力度后,他侧过头去,望住了闻燃。  闻燃揉着他的头发道:“眠冬,你是最棒的。”  “嗯,我知道。”孟眠冬握着闻燃的手,还觉得不足够,整个人爬到闻燃身上,在闻燃怀中坐了,后脑勺抵住闻燃的心口,一双耳朵聆听着闻燃的心跳声。  闻燃伸手环住了孟眠冬的腰身,吻了吻孟眠冬的发顶,而后目不转睛地盯住了电视机屏幕。  主持人朗声道:“让我们欢迎下一位歌手登场,他已经有三年多没有出过新歌了,一出手就横扫了各大排行榜的榜首,他的新ep发售不到一个星期,总销量便达到了一百七十九万四千一百张,他是我们的月度销量冠军,是我们王者归来的少年,他就是孟眠冬,孟眠冬将要为我们演唱的是他的新歌《二》。”  接下来,孟眠冬便走到了舞台上,没有任何开场白,拿着话筒开始唱歌。  这是孟眠冬第七遍重唱的版本,仔细看孟眠冬的身体依然有些发颤,但歌声却很稳,而且特别动人,是有故事的声音。  从闻燃的角度来看,孟眠冬已经唱得很不错了,纵然有瑕疵,但瑕不掩瑜。  然而从孟眠冬的角度来看,自己整首歌唱得差强人意,比不上录音室出来的版本。  但渐渐的,从副歌部分起,要稍微好了些,一首歌唱完,孟眠冬觉得后半段与录音室版本差不了多少了。  闻燃附到孟眠冬左耳耳侧表扬道:“我的眠冬唱得真好。”  孟眠冬发誓道:“才不好,我会唱得更好的。”  “我很期待。”闻燃含笑道,“我相信我的眠冬一定会唱得更好的。”  五天后,孟眠冬又参加了另外一档音乐节目,这是一档录播的节目,但是是有观众的。  闻燃在孟眠冬去候场时,混到了粉丝当中。  他左边是举着孟眠冬的灯牌的粉丝,前面是拉着孟眠冬横幅的粉丝,大家看起来格外兴奋。  这是孟眠冬时隔三年,再次出现在粉丝眼前。  在孟眠冬登场的时候,他能清晰地看到孟眠冬握着拳的手以及微微战栗的双腿,但孟眠冬的神情看起来却十分从容,同主持人的应对也非常得体。  因为是有观众的节目,为了避免现场过于嘈杂而伤到了左耳,孟眠冬戴了护耳器,护耳器看起来和耳机差不多,但还是引起了粉丝的注意。  孟眠冬没有公开谈到过左耳的恢复情况,所以,他戴着护耳器出场,免不了引起了粉丝的窃窃私语。  落入闻燃耳中的窃窃私语大抵都是担忧,使得闻燃藏在心底的担忧也涌了上来。  孟眠冬已经能站在舞台上唱歌了,似乎变回了三年前的孟眠冬,但他还是希望孟眠冬的左耳能康复。  主持人退场后,现场的灯光便暗了下来,仅有一束光线将孟眠冬拢住了。  紧接着,伴奏响了起来。  孟眠冬站在舞台上,双眼在搜索到闻燃后,才安定了下来。  在开始唱歌前,他拼命地告诉着自己是闻燃在听自己唱歌,没有别人,现场没有别人,所以,他不需要紧张。  他重重地阖了阖眼,才合着节奏,唱出了第一个音节。  抓着话筒的右手手心出了一层的热汗,另一只手他做出自然地垂在身体一侧的样子,但却僵硬着。  闻燃,闻燃,闻燃……  他唱着歌,心中却不断地呼唤着闻燃的名字。  这个名字能赐予他力量,让他渡过任何他觉得自己渡不过去的难关。  等唱完一整首歌,他已经精疲力竭了,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他大着胆子望向他的粉丝,冲着鼓掌、尖叫、欢呼着的粉丝,鞠了个躬:“谢谢你们等我回来。”  应和着他的话,粉丝的尖叫、欢呼声更响了些,但其中有一个粉丝阻止道:“小声一点,眠冬左耳不好。”  说话的粉丝长得很面熟,应该是他的老粉了,三年前,他常常在他出演的各种节目的前排,也在演唱会的前排看到过这位粉丝。  现场的粉丝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转而挥着手中的应援扇、灯牌、横幅等等表达着对他的喜爱。  他忽而觉得不真实,这些真的是现在的他能得到的么?不是三年前的他才有的么?  他默默地走下舞台,回到休息室,一边由化妆师卸妆,一边发着怔。  因为他不是浓妆,卸妆很快,化妆师没多久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他循着声音望过去,看见的是他的闻燃。  闻燃走到他面前,吻着他的眉心道:“眠冬,你今天唱得比上一次要好很多。”  孟眠冬摘去闻燃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又扯去了闻燃头上的假发,才道:“闻燃,我觉得很不真实,我是真的复出了么?我刚刚是真的上台唱歌了么?我是真的又得到了粉丝的鼓掌、尖叫以及欢呼了么?”  闻燃拿掉孟眠冬的护耳器,认认真真地望着孟眠冬道:“眠冬,你是真的复出了,你刚刚是真的上台唱歌了,你是真的又得到粉丝的鼓掌、尖叫以及欢呼了。你做到了,即使你认为自己很软弱,很没用,但你是真的做到了。”  孟眠冬点点头,接着苦笑道:“其实我刚刚根本不敢看粉丝,也不敢看别的人,我看的一直都是你,直到唱完了,我才敢去看粉丝。”  闻燃了然地道:“我知道你一直在看着我唱歌,我很开心。”  孟眠冬将脸埋在闻燃的腰腹上,低喃着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面对着粉丝唱歌。”  闻燃安慰道:“很快的。”  俩人正说着话,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敲门的是韩丞,韩丞在外面问道:“现在方便么?”  闻燃扬声道:“进来吧。”  韩丞进了休息室后,又将休息室的门关上了,这次他没有看见闻燃与孟眠冬在接吻,而是看见孟眠冬将脸埋在了闻燃的腰腹上,闻燃用手轻拍着孟眠冬的后背。  又是一口熟悉的狗粮。  他走到俩人面前,看着孟眠冬道:“眠冬,刚才我接到了一个电话,邀请你参加一个现场直播音乐节目,节目的名字是……”  他停顿了下,才道:“是《音乐之夜》。”  三年前,孟眠冬突发性耳聋,又当场呕吐的那个音乐节目就是《音乐之夜》。  孟眠冬没有说话,但身体却明显僵硬了。  闻燃也没有说话,只是将孟眠冬整个抱在了怀里。  韩丞本来是想让孟眠冬自己做决定的,但看到孟眠冬这副模样,却不忍心了。  因而,他朝着孟眠冬道:“我去拒绝掉。”  《音乐之夜》是在所有的音乐类节目中收视率最高的节目,而且是国家电视台的节目,全国,乃至于全世界都能看到。  作为一个歌手要参加《音乐之夜》并不容易,代表他在音乐圈获得了认可。  三年前的孟眠冬一夜爆红,却在参加《音乐之夜》的前一夜激动得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按理说,那次失败的演出,或者该说是车祸后,《音乐之夜》不该再邀请孟眠冬才对,但却出乎意料地发出了邀请,这意味着孟眠冬再次受到了认可。  如果能顺利地在《音乐之夜》演出,孟眠冬的知名度又会得到提升。  而且如果能顺利地在《音乐之夜》演出,代表着孟眠冬真真正正地从阴影中走出来了。  但是不是太着急了一些?  闻燃凝视着孟眠冬道:“眠冬,你想怎么做?”  孟眠冬颤声道:“我害怕我做不到。”  《音乐之夜》是直播节目,如果他再次失败了,他的失败又将被所有人知道,不像录播节目有修正的机会。  但他依然朝着拿出了手机,准备回电话的韩丞道:“我想试试。”  韩丞没有放下手机,正色道:“眠冬,你确定么?”  见孟眠冬点头,他又道:“你要想清楚,《音乐之夜》后天晚上八点就要播出了,对你来说时间足够么?”  孟眠冬吻了吻闻燃的唇瓣,才回答道:“我想清楚了。”  后天晚上八点很快就到来了。  孟眠冬其实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药了,但上台前,他还是吃了双硫仑、阿坎酸以及纳曲酮。  他又反复确认了左耳的深耳道式助听器,才告别闻燃与韩丞,走上了舞台。  闻燃变了装,又混到粉丝中间去了,而韩丞则站在舞台旁边。  三年前,韩丞也是站在这个位置。  因为孟眠冬唱歌是向来不出错的,而且现场演出每次都要比cd效果好,所以他一点都不紧张,而是像观众一样,享受着孟眠冬的歌声。  猝不及防间,孟眠冬的歌声变了调,站在舞台上的孟眠冬神情痛苦,左手按住了左耳。  紧接着,孟眠冬的身体摇摇晃晃着,似乎晕眩了。  再接下来,唱到最后一句歌词时,孟眠冬居然跪在了地上,还吐了出来。  他发着怔,鼻尖满是呕吐物散发出来的酸臭,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慌忙上了舞台去,将孟眠冬扶了下来。  他当时以为孟眠冬只是身体突然不舒服了,才会这样的,但他没想到孟眠冬居然患上了突发性耳聋。  之后的事情,如同是一辆脱了轨的火车般,不可阻止地走向了悲剧。  孟眠冬被医生宣告左耳可能不会康复了,孟眠冬开始酗酒,孟眠冬冷淡地让他滚。  但幸好闻燃出现了,幸好闻燃爱上了孟眠冬,幸好孟眠冬也爱上了闻燃。  要是没有闻燃,孟眠冬根本不可能再次站在舞台上,更何况是《音乐之夜》的舞台上了。  他望着站在舞台上的孟眠冬,听着孟眠冬所作的曲子,在心中祈祷着:一定要顺利。  韩丞不远处的闻燃也很紧张,《音乐之夜》是孟眠冬的噩梦,孟眠冬的种种负面情绪都是因为这《音乐之夜》才出现的。  他清楚地记得初见时的孟眠冬身在酒吧怪光陆离的灯光中,身体清瘦,神情颓然,像极了一具行尸走肉。  他也清楚地记得初夜后,孟眠冬极力装出男妓的媚态,舔着嘴唇道:“客人,你要再做一次么?一百万一次。”  不能失败,一定不能失败。  他看着勉强镇定着的孟眠冬不禁后悔起来,应该要阻止的,他应该要阻止才对,为什么没有阻止?  前奏陡然结束了,再接着,他看见孟眠冬拿起了话筒,下一秒,他听见了孟眠冬的歌声。  歌声细微地颤抖着,他几乎想要冲上舞台去,将他的眠冬抱在怀中。 第95章 孟眠冬走到闻燃面前,踮起脚尖来,吻了下闻燃的唇瓣道:“闻燃,我爱你。”  “眠冬,我也爱你。”闻燃用厨房纸将手擦干净了,才拥住了孟眠冬。  现在的气温超过三十八度,孟眠冬家是老小区,并没有中央空调,只在客厅与卧室安装了空调,闻燃本来已经出汗了,拥抱着孟眠冬,又被热出了一层汗,但他还是舍不得放手。  孟眠冬也被热出了一层汗,没多久,整个人汗津津的,如同刚和闻燃上过床一般,但他也舍不得放手。  俩人感受着对方的拥抱,都没有说话。  半晌后,闻燃担忧地道:“眠冬,你还好么?”  孟眠冬展颜笑道:“我很好,因为我的闻燃在所有人面前向我表白了。”  闻燃松了口气:“那就好,但因为这件事情,你的事业很有可能会受到影响。”  孟眠冬发问道:“你的事业难道不会受到影响么?你为什么只关心我的事业?”  “我的事业也会受到影响。”闻燃郑重地亲吻着孟眠冬的无名指,“前面有再多的困难都没有关系,让我们一起渡过吧。”  孟眠冬认真地道:“嗯,我们一定能一起渡过的。”  然而,这个世界没有通过同性结婚法案,而且对于同性恋并不宽容。  公开恋情后,因为形象受损,再没有新的剧本、新的广告、新的综艺……邀请闻燃,孟眠冬也是一样。  同时,孟眠冬的ep销量骤降,但截止到恋情被公开为止,累计销量还是达到了两百三十七万一千零七张。  这个数字创造了今年最好的销量成绩,如果和闻燃的同性恋情没有被曝光,他仅仅靠这一张ep便能重新登上歌坛的顶峰。  不过没有如果。  当然,对于孟眠冬而言,只要闻燃在他身边就好。  麻烦的是,公开恋情后的第三天,孟眠冬家的地址被曝光了,每天都有记者、粉丝以及其他的好事者来往。  当天晚上,俩人趁着夜色搬了家,住到闻燃家里去了。  闻燃家不像孟眠冬家是老小区,又因为是高档社区,安保做得很好,除了住户以及住户认可的访客外,没有人能进得来。  闻燃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不过由于定时安排了家政打扫,所以还是一尘不染的。  俩人搬完家时,天都快要亮了,没有仔细地收拾,洗过澡,便上床睡觉去了。  孟眠冬的身体十分疲倦,但却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他便朝着闻燃玩笑道:“我们好像是逃债的。”  闻燃没有回应孟眠冬的玩笑,而是道:“眠冬,你这几天都没有写歌,你打算什么时候重新开始写歌?”  说到底,即使有闻燃陪在身边,孟眠冬还是受到了舆论的影响,根本没有写歌的兴致。  他清楚这样是不行的,但还是只想赖在闻燃身边,什么都不做。  见孟眠冬没有回答,闻燃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道:“你还有些乐器在你新家吧?如果你暂时不想写歌,先把那些乐器搬来我家,消磨下时间好么?也许会有新的灵感。”  “好。”孟眠冬乖巧地点了点头,又开出了条件,“但你一定要陪着我。”  闻燃狭促地笑道:“眠冬是想让我听你演奏,还是想让我给你更多?”  孟眠冬一派天真烂漫地问道:“更多什么?”  闻燃反问道:“你认为是什么?”  孟眠冬兴奋地道:“更多好吃的。”  “我的眠冬真聪明。”闻燃翻身将孟眠冬压在身下,又低下头去,亲吻着孟眠冬的肚子道,“我会用更多好吃的,把你的肚子填得满满的,鼓出来为止。”  孟眠冬再也装不下去了,伸手摩挲着闻燃的眉眼:“现在就把我的肚子填满吧,鼓出来为止。”  闻燃暗哑着道:“不累么?”  “累。”孟眠冬凝视着闻燃道,“让我更累一些吧。”  “眠冬好色。”闻燃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覆下了唇去,含住了。  孟眠冬的身体霎时紧绷了,因为猝然而至的快感,也因为身处在陌生的环境中,令他不由地生出了紧张来。  但由于是闻燃的家,由于自己正在同闻燃上床,紧绷过后,他的身体又舒展开来,任凭闻燃欺负了。  闻燃很温柔,连进出都是温柔的,在灭顶的快感造访之前,他主动地将闻燃的腰身圈得更紧了些,得意洋洋地道:“你是我一个人的,谁都抢不走。”  孟眠冬一身的肌肤已然红透了,眉眼含着媚色,声音软声软气的,又有些沙哑,因而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不像是在宣布主权,更像是在勾引闻燃。  闻燃禁不住勾引,又狠又重地冲刺起来,逼得孟眠冬连喘息都是支离破碎的。  孟眠冬受不住,只能求饶道:“闻燃,闻燃,轻点,慢点……”  “抱歉。”闻燃亲吻着孟眠冬蒙上了一层水雾的双眼,缓了下来。  但一缓下来,孟眠冬却陡然不满足了,便又要求道:“闻燃,闻燃,重点,快点……”  闻燃无奈地道:“我的眠冬究竟想怎么样?”  孟眠冬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么样,被问得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闻燃便时轻时重,时快时慢地将孟眠冬的肚子填满了。  孟眠冬在失去意识前,伸手覆上自己微微鼓出来的肚子,心满意足地道:“好饱。”  在公开恋情后的第五天,孟眠冬所有的乐器都被搬来了,有钢琴,有架子鼓,有键盘。  闻燃家很宽敞,有三百多个平方,书房大得离谱,被摆上了孟眠冬的乐器后,也不显得逼仄。  孟眠冬便整天躲在书房里和他的乐器待在一起,但因为左耳的缘故,闻燃不允许他长时间地摆弄乐器,每隔两个小时,就要让他休息。  闻燃家有专门的健身房,放有健身器材,因此两个人即便不能随意外出,但健身还是可以的。  至于一日三餐,不是让助理送外卖来,就是让助理买了菜来,由闻燃自己做。  公开恋情后,俩人差不多同外界断绝了往来,宛若是被隔离在孤岛了,不过有对方陪伴,倒也没有人觉得孤单,反而非常享受只有彼此的时光。  公开恋情后的第十天,闻燃接到了来自付导的电话,付导关心地道:“你和眠冬还好么?”  闻燃轻松地道:“我和眠冬都很好,我在当家庭煮夫,眠冬正在努力地写歌。”  付导怅然地道:“这个世界很奇怪,你是演员,眠冬是歌手,你们相恋,即使在法律上不可能修成正果,但性向既不会影响你的演技,也不会影响眠冬的歌声,为什么这么多人会因为性向问题而否定你们?”  ——付导醉心于电影,过了十天,才在无意中得知闻燃和孟眠冬公开了恋情,便马上打来了电话。  闻燃淡然地道:“性向确实不会影响我的演技,也不会影响眠冬的歌声,但却会影响我们的形象,形象受到了影响,许多人会戴着有色眼镜看待我们,不管是我的演技,还是眠冬的歌声,都会被更加苛刻地评判,这就是公开的代价。我们公开是因为被拍到了照片,不过就算不被拍到,我和眠冬也是打算公开的,我们不想偷偷摸摸的,我们想要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属于彼此,所以我们都愿意为了公开而付出代价。付导,您不用担心我们,我们没出什么事,我们好好地在一起,这不就是最好的事情了么?”  付导赞同地道:“对,这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闻燃反过来关心道:“付导,您的身体还好么?”  付导压下咳嗽,毫不在意地道:“好着呢。”  没等闻燃细问,他又道:“记得催眠冬帮我写歌,我可没打算把这项工作交给别人。”  公开恋情后,孟眠冬谈好的工作全部取消了,付导是唯一给孟眠冬工作的人了,即使根本还没有签约。  这原本在闻燃的意料之中,但听付导亲口说,闻燃还是不禁被感动了。  他拿着手机,从厨房走到书房,朝坐在钢琴前的孟眠冬道:“付导催你写歌了。”  孟眠冬兴奋地从钢琴凳上跳了下来,指了指闻燃的手机,见闻燃点头,便冲到闻燃的身边,抢过闻燃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付导道:“付导,我会好好写歌,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我很期待能早一天听到你的歌。”付导又急匆匆地道,“我要开工了,改天再聊。”  挂掉电话后,孟眠冬用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望着闻燃道:“我一定能写出一首非常契合付导新电影的歌的。”  “我相信你能做到。”闻燃吻了吻孟眠冬的唇瓣,“你在书房已经待了两个多小时了,先去跑步,再吃饭好么?”  “嗯。”孟眠冬将左耳的深耳道式助听器摘下来,放在书桌上,便换上跑鞋,去跑步了。  跑了四十分钟,他从跑步机上下来,冲过澡,才到了餐桌前。  他现在的生活是做音乐,跑步,一日三餐以及同闻燃上床。  除了暂时没办法外出,没办法上台演唱外,这就是他理想的生活了,有音乐,有闻燃,当然倘若能像闻燃一样有八块腹肌就更好了。  公开恋情后的第十三天,经过韩丞的交涉,闻燃向广告商赔偿了六亿三千五百万。  他一共有十二个广告,其中十家都向他发起了索赔,剩下的两家是两个国际品牌,一个是彩妆品牌,另一个就是他曾走秀的那个高奢男装品牌。  高奢男装品牌的高层不但不介意他是个同性恋,甚至还与他续签了代言合同。  公开恋情后的第十五天,俩人的同性恋情依然是大家的谈资,俩人的黑楼遍布全网,不过也有借此呼吁同性婚姻合法化的。  同性婚姻合法化在网上愈演愈烈,政府没有做出回应,但却得到了一小部分人的支持。  因为他们颜值般配,在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催生下,网上竟然出现了不少cp粉,cp粉中的一个大手还为他们剪了的视频,同时出现的还有写手、画手。  视频暧昧流转,同人文和同人画更是肉香满满。  孟眠冬忙着写歌,基本不上网,闻燃断定孟眠冬肯定不知道他们有cp粉了,在做饭前,拿着笔记本电脑,走进了书房。  孟眠冬低头拨动着吉他,在吉他声的掩盖下,他没有听到闻燃的脚步声,直到闻燃走到他面前了,才放下吉他,抱住了闻燃道:“到吃饭时间了么?”  闻燃一本正经地点头,见孟眠冬要站起身来,却按住了孟眠冬的肩膀,又打开笔记本电脑放在了书桌上。  孟眠冬不明所以地仰视着闻燃,眼角余光却扫到闻燃打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的标题竟然是《【燃冬】让我许你一世无忧》,正在观看人数是惊人的十万九千五十人,素材是从孟眠冬的演唱会、现场演唱、mv以及闻燃的一部民国时期的电影来的,大抵是一个以命守护的故事,最后的一个镜头是闻燃中枪,倒在地上,在大雨滂沱中被一辆马车碾过。  闻燃本来在原地等死,在看见马车后,神情登时从绝望到充满了希望,向着马车,拼命地呼救着,然而在被马车碾过后,闻燃却没有了呼吸,一动不动,一双腿已然血肉模糊。  但闻燃的双眼却依旧望着马车的方向,双眼中没有怨恨,平静如水。  这是闻燃的一部电影,坐在马车里的是从小崇拜闻燃,最后却与闻燃反目成仇的亲生弟弟。  但通过剪辑,坐在马车里的却成了孟眠冬。  这个先甜后虐的视频看哭了不少人,最后一幕更是层层叠叠地堆满了要给up主寄刀片的弹幕,要是不屏蔽弹幕,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孟眠冬没忍住,红了眼眶,也跟着弹幕大军发了一条:up主是想要金刀片呢?还是银刀片呢?  闻燃在旁边笑道:“没有人会想到孟眠冬本尊居然在自己的同人视频中发了弹幕吧?”  孟眠冬应和着道:“也没有人会想到闻燃本尊居然在看自己的同人视频吧?不但看了,还美滋滋地给他的恋人看。”  闻燃刚想反驳给孟眠冬看肉香满满的同人文和同人图才是美滋滋的,却看到孟眠冬把视频重新播放了。  第二遍,在孟眠冬的那条弹幕后面跟了一堆五颜六色,字体大小不一,但内容却一模一样的弹幕:up主是成年人了,成年人才不做选择,当然金刀片和银刀片都要。  孟眠冬忍俊不禁,也加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弹幕。 第97章 那场戏的重点是表达对老师的感激、不舍之情。  在第二次试戏前,闻燃先去了趟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他竟然看见第三个演员等在门口,一看见他便立刻冲了上来,趁他来不及反应,一把将他又拽进了卫生间,并把门关上了。  他吃了一惊,看着不过十八岁的少年,问道:“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少年勾引道:“难道闻先生不喜欢我这样的么?”  闻燃毫不客气地推开了他:“我当然不喜欢你这样的。”  ——我只喜欢眠冬那样的,差一点都不行。  少年委屈地道:“我不是长得很像孟眠冬么?而且我比孟眠冬年轻,我后面还是处,又紧又窄,我上起来一定比孟眠冬舒服,重要的是我没有残疾。”  闻燃待人向来绅士,原本是不打算同少年计较的,但一听到少年直指孟眠冬残疾,太阳穴便突突突地跳了起来。  孟眠冬对于左耳听力残疾的事已经几乎不挂在心上了,每次佩戴助听器也没有再像之前一样痛苦挣扎。  但这依然是他的痛处,因为他舍不得孟眠冬有一点不好。  要是能交换,他宁愿自己的左耳完全耳聋,也不愿意孟眠冬的左耳轻微耳聋。  他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绅士的面孔了,厉声对着挡住了卫生间门的少年道:“让开。”  少年颤抖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上前几步,走到闻燃面前,又跪在了地上,而后伸手去拉闻燃的裤链。  闻燃后退了一步,劝道:“你这么做是没有用的,你想通过走捷径上位在我身上是行不通的,你还是不要再错下去了。”  少年却是步步紧逼,舔着嘴唇道:“我口/活很好,你肯定会满意的。”  闻燃不是沉溺于情/欲的人,他喜欢上床,也是因为对象是孟眠冬。  因而,听少年这么说,他直觉得恶心。  用身体来交换资源,在娱乐圈并不少见,但那是别人的事,他无权过问,可放在他身上,他是绝对  不会接受的。  这个少年显然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而不是冲着他的电影来的。  虽然少年很有可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因为不论动作还是语言都非常地不自然。  但因为他觉得少年看轻了他的电影,他连想劝一劝少年的想法都没有了,他直截了当地对少年道:“你可以走了,我不会录用你。”  少年的脸色登时苍白了,待在原地,看见闻燃推开门出去了,又慌忙去抱闻燃。  闻燃有了准备,利落地躲过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回到面试室,他便对导演以及选角副导演道:“第三位演员被我淘汰了,现在我们还剩下两位演员,十分钟后,开始试第二场戏。”  整个电影出资最多的就是闻燃,而且第三个演员的演技实在是不过关,因而导演以及选角副导演都没有发表什么异议。  闻燃又出了面试室,想要打个电话给孟眠冬,问问孟眠冬午饭吃了么?再问问孟眠冬现在在做什么?  没想到,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他还没来得及拨打孟眠冬的电话,孟眠冬的微信却进来了:可以由我来演男主角么?  可以,当然可以。  要不是现在在面试室外面,闻燃还得维持形象,不然他早就惊喜得跳起来了。  他的眠冬要演他亲手打造的电影了,且不论孟眠冬的演技怎么样,这部电影的票房会怎么样,只要孟眠冬能来演就好。  他镇定了一会儿,没有回复孟眠冬的微信,而是直接打了电话给孟眠冬。  电话接通后,他兴奋地道:“眠冬,过来试戏,我让韩丞去接你。”  ——即便他出资最多,但在程序上,孟眠冬还是必须让导演以及选角副导演试戏,而且他相信孟眠冬绝对能得到他们俩人的认同。  韩丞正在和剧组其他人聊天,接到闻燃的电话后,便赶忙接孟眠冬去了。  孟眠冬虽然是左思右想才做出的决定,但被闻燃要求去试戏,还是紧张得不成样子,坐在车上,顿觉车座上长满了刺。  韩丞安慰道:“没事,有闻燃在。”  对,有闻燃在,他不会有事的。  而且只要试戏成功,他就能和闻燃演对手戏了。  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欣喜若狂的好事。  他在思忖中,根本没有听到韩丞又补充了一句:“我也在,还有我很开心你能答应出演。”  闻燃等在面试室门口,见到孟眠冬后,便将孟眠冬带到了一间休息室,对孟眠冬道:“要试的是那场男主角在收到老师三百九十五万人民币的汇款后,想要打电话给老师,却又因为在比赛第一轮就被淘汰了,唯恐被老师责备,而不敢打电话给老师的戏。”  孟眠冬早已看过剧本了,对那一场戏并不陌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闻燃有些担忧地道:“那是一场内心戏,台词只有来来回回的一句‘老师’,所以很不好演。”  孟眠冬之所以会答应来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喜欢这个剧本。  当时看剧本时,他因为男主角以及老师这两个角色而动容过,特别是老师,他希望老师能不死。  故而,这样的一场内心戏,对于他而言,倒不算是太难,只要他能将当时自己的感受融入进去,只要他能不紧张。  但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吧?  他伸手抱住闻燃,用额头蹭了蹭闻燃的心口,又道:“你摸摸我的头发。”  闻言,闻燃轻柔地摸了摸孟眠冬的头发,而后对孟眠冬道:“眠冬,你一定能做到的,别怕。”  “嗯。”孟眠冬牵了闻燃的手,又松开了,“陪我去试戏吧。”  果然,一走进面试室,孟眠冬便紧张了起来,呼吸不稳,身体微微颤抖。  他望了眼坐到了位置上的闻燃,自我鼓励道:眠冬,你一定能做到的,别怕。  孟眠冬站在了面试室的中央,先是向着闻燃、导演以及选角副导演鞠了一躬,才开始演。  他从来没有演过戏,再加上紧张,一开始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一遍演完,他致歉道:“能让我再演一遍么?”  导演以及选角导演都是闻燃的熟人,一早就听说过男主角的原形是孟眠冬,并且闻燃最初就是属意由孟眠冬来演男主角的。  他们对同性恋不抱有偏见,所以没有用有色眼镜来看待孟眠冬,而是通过专业的角度来评判。  孟眠冬的演技当然是糟糕的,但由于是原形,除了演技糟糕外,并没有别的问题。  孟眠冬的态度也很端正,被孟眠冬一脸歉然地请求着,导演立刻道:“那就再来一遍。”  孟眠冬开始回忆整个剧本的始末,将自己当时对于剧本的解读,将自己当时的感受,将自己对于男主角以及对于老师这个两个角色的情感完全融入了进去。  他又望了眼闻燃,像是在舞台上唱歌似的,自我催眠道:我是在演戏给我的闻燃看。  闻燃回望着他,双眼里都是他的影子。  他阖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等他睁开双眼时,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演了第二遍,这一遍不管是眼神、微表情、动作,还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非常契合男主角的人设,并且非常有感染力。  唯一的缺点是青涩,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从来没有演过戏,但同时也让人觉得他不是在演戏,这增加了角色的真实性,所以这点青涩反而是亮点,只需要稍加点拨便能很出彩了。  闻燃看着孟眠冬演戏,几乎要被孟眠冬带进戏里去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因为没有人理会孟眠冬,孟眠冬还站在面试室中央,怯生生的,让回过神的闻燃想将他抱在怀里。  但这是不行的。  现在他是在工作,孟眠冬也是在工作。  即便他是为了孟眠冬才筹备了这部电影,他也不能过于公私混淆。  他扬声让韩丞带孟眠冬出去休息,面试室只留下他、导演以及选角副导演。  其实在孟眠冬赶来之前,另外两个演员已经试过第二场戏了,但表现都普通,孟眠冬显然胜过他们。  闻燃听着导演以及选角副导演俩人讨论,并没有加入。  片刻后,俩人的讨论结果就出来,导演严肃地道:“从各方面来看,孟眠冬都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有个问题,你和孟眠冬是同性恋人关系,由孟眠冬来演男主角,很有可能会影响这部电影的定位以及票房。这本来是一部剧情片,讲述了男主角的个人成长,但因为是由你们来演,一部分观众也许会将这部剧情片看作耽美片,不是专注于剧情本身,而是想看你们的暧昧。”  这个问题,闻燃早已想过了,所以他其实原本是打算等电影上映后,再公开的。  不过他不能因为这个原因特意避嫌,而不用孟眠冬。  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这部电影都好,他坚信等电影杀青,他能问心无愧地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用心做出来的电影。  因此,他认真地望着导演道:“没关系,我们要做的是把电影拍好,票房和观众的看法不是我们能掌控的。”第99章 三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55  既然闻燃拍板了, 导演以及选角副导演也没有意见,三人便定下了由孟眠冬来演男主角。  闻燃走出面试室, 将这个消息通知了孟眠冬。  孟眠冬登时红了眼眶, 想要扑到闻燃怀里, 却忍住了,只握了握闻燃的手。  然后, 他越过闻燃,走到导演以及副导演面前, 郑重地道:“我会好好演,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导演点点头, 又道:“孟眠冬, 我们不是因为闻燃的关系而选择的你,是因为你在所有的候选演员中最为出色而选择的你。”  孟眠冬由于被人认可了,不由哽咽着向导演鞠躬道:“多谢你。”  导演见孟眠冬似乎要哭了,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不得不扬声道:“闻燃, 赶紧把你家眠冬领回去。”  闻燃正倚在门上,听导演说“你家眠冬”不禁唇角上扬, 朝着导演道:“凌言多谢你。”  凌言今年二十九,只比闻燃大上四岁,同闻燃关系不错, 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他朝着闻燃道:“不客气,本来我就不是特意要选孟眠冬的,要是孟眠冬真的不行, 我就算不当这个导演,也不会同意由孟眠冬来演男主角的。”  “我知道你的性格,所以才邀请你来当导演。”闻燃笑着解释道,“我向你致谢是因为你用‘我家眠冬’来称呼眠冬。”  凌言忽而觉得自己好像吃了口狗粮,嘣嘎脆。  他斜着牵了孟眠冬的手的闻燃,催促道:“走走走,别占着地方,我还要面试其他戏份不吃紧的演员。”  闻燃便立刻牵着孟眠冬出去了,一直走出面试室,孟眠冬出于害羞,不想被别人看见,便将手抽了出来。  闻燃也不勉强,回到家后,牵着孟眠冬坐到沙发上,将孟眠冬抱到自己腿上,才环着孟眠冬的腰身,凑到孟眠冬的左耳问道:“你不是不愿意演男主角么?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孟眠冬认真地道:“因为我喜欢电影的剧本,特别喜欢老师这个角色……”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闻燃打断了:“你是喜欢老师这个角色,还是喜欢演老师这个角色的我?”  他一抬眼,却看见闻燃的双眼盛满了对于他的浓烈的爱意,眼神滚烫,洒落在他脸上,似乎能将他的脑髓都贯穿。 第99章 他望向孟眠冬,迎上孟眠冬同样忧心忡忡的眼神时,低低地叹了口气。  俩人出了片场,由闻燃开车。  一回到家,孟眠冬径直去了书房,他想抓紧最后的时间把电影的配乐写出来一些,因为男主角有不少弹钢琴的戏,他还得练钢琴。  电影开拍前一天,俩人打包了行李,住到剧组预定好的酒店里去了。  俩人是公开的恋人关系,因而被安排在了一间大床房。  电影分两组进行拍摄,分别是少年组以及成年组。  闻燃在两组都有戏份,而孟眠冬的戏份则全部在成年组。  本来应该是俩人先拍摄各自的部分,再拍摄俩人的对手戏的,不过介于孟眠冬是第一次演戏,所以便先拍摄俩人的对手戏,由闻燃带着孟眠冬演戏。  现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们,但私底下他们却是免不了被当作谈资的。  他们的第一场对手戏是孟眠冬弹钢琴,而闻燃站在他身边静静地听着。  这一场戏是衔接上一场戏的,上一场戏的小演员也是这么弹着钢琴,闻燃也是这么站在他身边静静地听着。  小演员在弹钢琴中长大了,长成了孟眠冬,闻燃则是苍老了一些。  在开拍前,孟眠冬紧张得吐了一次,被闻燃抱在怀里,安抚了许久才缓过来。  换好戏服,走进化妆间前,孟眠冬的脸色还是惨白的。  闻燃坐在孟眠冬身边化妆,因为他所演的老师是被硫酸泼过脸毁了容,又经过多次植皮、整容的,整张脸没有一处协调,所以他的妆要耗费将近一个半小时才能完成。  而孟眠冬的妆不过一刻钟就完成了。  化完妆后,孟眠冬坐着等闻燃,当着别人的面,他不敢对闻燃太亲昵,仅仅是坐着看。  闻燃觉察到孟眠冬的视线后,用眼角余光对孟眠冬投以温柔的视线,作为安抚。  孟眠冬在接收到闻燃的安抚后,忽觉自己与闻燃是在眉目传情,忍不住低头笑了出来,紧张随即又减弱了些。  但等闻燃化完妆,站起身来,他的紧张却登时涌了上来,同时涌上来的还有呕意,他又被闻燃扶着去了卫生间。  一走到卫生间,他立即吐了出来,闻燃拍着他的后背,什么都没有说。  由于化了妆,即使他又吐了一次,脸色看起来也并没有之前惨白。  他漱过口后,一把抱住了闻燃,他怕脸上的妆蹭到闻燃的戏服上,没有像平常一般,将脸埋在闻燃的心口,只是仰起头来,凝视着闻燃。  闻燃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鼓励道:“眠冬,别怕,你等会儿要演的是和我的对手戏,你可以不看别人,只看着我就好,就算演不好也没有关系,我有足够的耐心陪着你一遍一遍地演。”  “嗯。”孟眠冬应了一声,又困惑地道,“但这一场戏是我弹钢琴的戏,我看着你怎么弹钢琴?”  闻燃听了孟眠冬的疑问,意识到孟眠冬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便含笑道:“那你把我当成钢琴吧。”  孟眠冬低喃道:“把你当成钢琴弹么?”  把闻燃当成钢琴弹,似乎有点污。  他这么想着,不觉笑了出来,又朝着闻燃道:“我们走吧。”  回到片场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孟眠冬又本能地紧张了起来。  孟眠冬坐到钢琴面前,打开琴盖,看着熟悉的琴键,脑中却霎时一片空白了。  他要弹奏的是李斯特的《鬼火》,《鬼火》这首曲子非常难弹,音型变化诡异,而且有双音的交替。  他虽然比不上电影中的男主角,但在音乐上十分有天赋,钢琴达到了专业水准。  这场戏是为了让老师对自己的水平产生怀疑,才选择了《鬼火》这首曲子的。  男主角弹不好《鬼火》,希望由老师来点拨,但老师却不知道该怎么点拨。  这场戏是为了承接下一场戏,下一场戏就是孟眠冬试戏的那场戏了——老师深觉凭自己的水平已经没办法教导男主角了,继而劝男主角试着去考茱莉亚音乐学院。  所以,其实孟眠冬不需要弹奏得多好,只需要弹奏个大概就可以了。  即便这样,他脑中一片空白还是不行的。  孟眠冬下意识地望向闻燃,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双眼中满是无助。  闻燃接触到孟眠冬的视线,第一反应就是把孟眠冬抱回家,好好地保护,令孟眠冬再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但他不能这么做。  电影不但是他和孟眠冬两个人的电影,也是整个剧组的电影,他不能一开始就让孟眠冬放弃。  他想了又想,最终只能低声唤道:“眠冬。”  闻燃的嗓音势如破竹地冲开了孟眠冬脑中的空白,孟眠冬身体一颤,也低声道:“我没事。”  凌言在一边已经等了很久了,耐心告罄,问道:“你们准备好了么?”  闻燃正想让凌言再等一会儿,没来得及说,却是被孟眠冬抢先了:“我们准备好了。”  凌言扬声道:“那这就开始吧,各部门注意,三,二,一,开拍。”  孟眠冬看着乐谱,开始弹奏《鬼火》。  由于他的手指不受控制,《鬼火》弹奏得乱七八糟。  他立刻停了下来,对着凌言道:“凌导,麻烦重新再来一遍。”  这部电影采取的是现场收音,而不是后期配音,所以弹奏也很重要。  当然,弹奏部分也可以替换成后期配音,不过孟眠冬还是希望能现场收音,而且他刚才的指法漏洞百出,纵然外行人看不出来,内行一看,就知道他的弹奏有问题了。  凌言点头道:“再来一遍,三,二,一,开拍。”  孟眠冬望着闻燃,拼命地镇定了心神,才开始弹奏。  这一遍的《鬼火》没有这么糟糕了,但还是不符合电影中男主角的水平。  因而,他又请求凌言让他弹奏第三遍。  这第三遍终于与男主角水平相当了,他又接着往下演。  他弹奏到一半,愈加烦躁,用力地按下琴键,逼得琴键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同时,他抬起头来,望住了闻燃,求助道:“我要怎么样才能流畅地弹奏出《鬼火》?老师帮帮我。”  闻燃眼神复杂,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  孟眠冬登地站起身来,苦恼地道:“老师,你什么都不说,是不是代表着你认为我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流畅地弹奏出《鬼火》?”  其实到这里这场戏就应该结束了,但凌言既然没有喊“咔”,闻燃便接着往下演了。  “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教你了。”闻燃想露出个笑容来,却怎么都没有办法成功,“去考茱莉亚音乐学院吧。”  孟眠冬不敢置信地道:“但是老师,我怎么可能考得上茱莉亚音乐学院?”  闻燃终于露出了笑容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不行?”  “可是我……”孟眠冬迟疑着道,“不要说是远在美国的茱莉亚音乐学院了,我连国内的音乐学院都没有去考过。”  “试试吧。”闻燃怅然地道,“我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了。”  “咔。”凌言看着孟眠冬道,“你第二场戏的情绪不到位,再来一遍。”  孟眠冬也明白自己的问题所在,一边演,一边努力地揣摩着主角的心理,努力地将自己融入到角色当中去。  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直到第五遍,孟眠冬的表演才得到了凌言的认可。第101章 二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57  拍完这一场后, 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孟眠冬一走进休息室,便朝着闻燃致歉道:“是我太没用了, 让你陪着我拍了这么多遍。”  闻燃将休息室门锁上了, 才将孟眠冬拢在怀里, 开解道:“演戏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单单是你, 对别人也是这样,对你来说, 演戏甚至比对别人来说,更加困难。眠冬, 因为三年前的那一场舞台事故, 你比别人更容易紧张,更害怕被暴露在镜头底下,你之前还吐了两次, 但你没有逃跑, 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而且你演得很好,演技即使算不上精湛, 但却很自然,没有过多的表演痕迹,这是很多科班出身, 演过不少戏的演员都做不到的。”  “真的么?”被闻燃表扬着,孟眠冬立刻得意了起来,双眼散发着光芒, “我就说我很聪明的。”  “对,我的眠冬很聪明,下次……”闻燃张口含住孟眠冬的耳垂,低声道,“下次我们一起演床戏吧。”  床戏?  孟眠冬顿时面颊滚烫,正要拒绝,却又听到闻燃道:“我开玩笑的,我才不会让你演床戏。”  孟眠冬松了口气,气呼呼地道:“你自己还不是演了很多床戏。”  闻燃无辜地道:“我又不是自己想演床戏的,是为艺术献身,而且尺度都不大,还有不是很多,只有两场。”  闻燃的两场床戏的尺度确实都不大,只露了上半身,不过镜头朦朦胧胧的,连上半身都看不真切。  但一想到闻燃和别人演过床戏,孟眠冬心里还是不太痛快,瞪着闻燃道:“下次不准再演床戏了。”  闻燃一口答应了:“好,我再演不演床戏,要演……”  他对着孟眠冬的耳孔吹了一口热气:“要演也只和你演。”  孟眠冬羞耻地道:“我才不要和你演床戏。”  闻燃毫不在意地道:“没关系,你只要喜欢和我上床就可以了。”  孟眠冬反驳道:”我才不喜欢和你上床。”  闻燃立即放开了孟眠冬,失望地道:“原来这么快就到七年之痒了。”  孟眠冬失去了闻燃的怀抱,整个人霎时冷了下来,不得不主动抱住了闻燃,承认道:“我喜欢和你上床。”  “我很开心我的眠冬喜欢和我上床,眠冬……”闻燃得寸进尺地道,“今天晚上等我们收工,你自己坐上来……”  孟眠冬一把捂住了闻燃的唇瓣道:“不许再说了。”  闻燃点点头,等孟眠冬将他的唇瓣松开了,却又接着道:“你自己坐上来,再自己……”  孟眠冬确实喜欢和闻燃上床,虽然不常用骑乘位,但也不抗拒,不过在大白天的休息室,被闻燃这么要求,还是太刺激了些。  闻燃化了妆,从一副优雅的绅士模样,变作了落魄的钢琴教师,丝毫没有流氓的气质。  孟眠冬端详着闻燃的双眼,流氓两个字是说不出来了,只能磨了磨牙。  当然闻燃就算不化妆,最多是斯文败类的气质,也没有流氓气质。  相由心生,在闻燃这根本行不通。  因为闻燃只对自己耍流氓吧? 第101章 那个承诺了拍完电影就去做全身体检的付导,那个说着自己没有令他失望的付导,那个感谢自己写了非常契合电影的主题曲的付导,那个在自己和闻燃公开后,除了闻燃外,唯一给了他工作的付导,那个祝福着他与闻燃的付导,那个拍出了他爱看的电影的付导,那个热爱着电影的付导……全部都不在了。  孟眠冬无法自控地哭了出来,抱紧了闻燃,不断地低喃道:“付导不在了,不在了……”  闻燃根本没有想过要隐瞒这件事,但面对哭得双眼通红的孟眠冬,他却后悔了。  应该等电影拍完了,再告诉孟眠冬的。  可是等电影拍完了,就来不及送付导最后一程了。  孟眠冬用两天的时间将所有必须要在纽约拍摄的戏份都完成了,便连夜同闻燃一起坐飞机回国内奔丧去了。  付导的葬礼没有邀请媒体,只有亲近的人参加。  孟眠冬坐在灵堂,伤心不已,被闻燃抱着才好一些。  映入他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白色,付导的遗像放在桌上,桌上还点着香烛以及供品,桌子对面是付导的遗体。  钻入他耳中的是和尚的诵经声,本是超度亡灵,祈求冥福的诵经声,却一声一声地剐着他的耳膜。  他将左耳的深耳道式助听器取下来,放进了外套的袋子里,却仍是觉得刺耳。  “闻燃……”他其实什么都不想说,只是想唤闻燃的名字而已。  闻燃了然地揉着孟眠冬的头发,什么都没有说。  当天晚上,闻燃和孟眠冬在灵堂守灵,除去他们,还有秦制片以及付导的母亲、妹妹、助理。  付导的母亲九十多岁了,付导一死,更加苍老了,一直默默地哭着,别人怎么劝都没有用。  到东方微微有些发白的时候,殡仪馆的车来了,将装有付导遗体的冰棺抬上去后,他们六个人也跟着上了车。  车还没有开,突然来了一个人,那个人扬声问道:“付导在么?这里有他的传票。”  没有人回答,最后是秦制片接了传票,他仔细一看,原来是岑潇控诉付导对她进行精神摧残,向付导索赔人民币一元作为精神损失费的那个案子的法庭传票。  他将传票一扔,悲愤地道:“人都不在了,还送什么传票。”  他说完,没有管对方是什么反应,便上车去了。  付导过世的消息没有对外透露,岑潇想必还不知道。  司机开了车,不过半个多小时,车便抵达殡仪馆,对遗体进行了火化。  付导对于自己的身后事并不在意,所以没有提前买好墓地,墓地是秦制片匆忙买的,风水算不上好。  把骨灰盒葬下后,六个人又在墓前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工作室那边派了辆车来接闻燃和孟眠冬,因为秦制片年纪大了,他们不放心,便打算先送秦制片回家;而付导的母亲、妹妹则由付导的助理送回家。  一路上,秦制片都没有说什么,车停下后,他却忽然道:“老付是在片场突发心脏病的,送到医院,没救回来,算是死得其所吧,最后的一点时间都留在片场了。可惜电影还需要一个星期才能拍完,没想到老付连自己的遗作都没办法完成,他在下面肯定很不甘心吧?”  他又叹了口气:“眠冬,你上次来不是留了母带和cd机给老付么?老付每天一有空就用cd机听你写的主题曲,cd机用起来很简单,但他不会,我每天都要教他怎么用。他还总说你和闻燃都是有才华的,不应该因为你们谈恋爱的事情而被区别对待,他还希望能再和闻燃合作一部电影,不过现在……”  他没有再往下说,而是打开了车门。  闻燃立刻从座位上下来,扶着秦制片下了车,又问道:“那电影要怎么办?”  秦制片答道:“电影会由副导演拍完,拍完后,我和副导演一起剪,出来的成品老付恐怕不会满意,不过不满意他也没辙了。”  闻燃安慰道:“付导一定会满意的,您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了。”  “希望吧。”秦制片又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闻燃亲眼看着秦制片走进家门,又将家门关上,才回到车上。  他一坐下,孟眠冬便靠在了他肩膀上,道:“等付导的遗作上映了,我们一起去电影院看吧。”  “好。”闻燃揩了下孟眠冬潮湿的眼尾道,“付导喜欢听你的歌,等你写了新歌,我陪你去他墓前唱给他听。”  付导希望能有一部满意的电影,作为他的人生以及导演生涯的收尾,然而,他没有做到。  付导喜欢眠冬写的主题曲,却没有机会看到主题曲在电影中的表现。  人生总有诸多的遗憾,但我绝对不允许自己留有遗憾。  闻燃这么想着,伸手将孟眠冬整个人抱进了怀里。第103章 二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59  付导头七那天, 由于孟眠冬忙于拍摄,只有闻燃去了。  头七是在付导家里办的, 付导的家不大, 是八十平方的两居室, 挤了十来个人后,显得本来就不大的客厅格外逼仄。  闻燃拿着三支香, 跟着念经的和尚一起祭拜付导。  到后面,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跪了多少次了。  他身边是付导的妹妹以及秦制片, 付导的母亲住院了。  他瞧着烛火的烟气,登时觉得不真实。  他还记得付导在片场时候的样子, 虽然脸色不好, 但分明是精神奕奕的,一股子死都要把电影拍完的劲头,可付导竟然在电影拍完之前就撒手人寰了。  祭拜完成后, 由付导的妹妹烧些纸钱与她自己念的经, 客厅内霎时烟雾缭绕, 又呛鼻又熏眼。  闻燃蹲下身来,为了让纸钱与经烧得更干净些, 拿了一支香来,翻弄着供品。  等供品全部烧完,他便告辞离开了。  他没有提醒孟眠冬今天是付导的头七, 因而,他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便是把自己一身的香火味洗掉。  洗澡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的膝盖上生出了两块乌青来,应该是刚刚在祭拜的时候跪得次数太多的缘故。  他洗过澡,才开车去了公墓——孟眠冬今天拍摄的是男主角回国的两场戏,一场是男主角去看望老师的母亲,得知老师汇给他的三百九十五万人民币是老师临死前卖掉房子所得的,就是为了让他能在茱莉亚音乐学院安心学习,而且老师早已知道他在比赛中失利了,老师还与母亲说过相信他下一次一定能获得一个好名次;而另一场则是男主角祭拜老师的戏。  第一场戏已经完成了。  他抵达公墓时,孟眠冬刚开始拍摄第二场戏。  孟眠冬的演技较一开始有了长足的进步,远比现在的一些流量明星要好。  倘若付导还在世,或许被付导点拨一下,孟眠冬有可能会成为演技派吧?  然而,付导已经不在了。  跪在老师墓前的孟眠冬不禁令闻燃想起了跪在付导墓前的孟眠冬。  那时的孟眠冬也是这样垂泪着。  或许是想到了付导吧?孟眠冬这场戏演得真情实感,第一遍就过了。  孟眠冬从墓前起身的时候,一下子就看见了闻燃。  他径直向着闻燃走去,走到闻燃面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在拍摄中想到了付导,现在还伤心着,但他又因为第一次一遍过而想向闻燃炫耀。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混合在一起,令他沉默了许久,才道:“闻燃,我们回酒店吧。”  差不多是吃晚饭的时间了,酒店里面有一家铁板烧,俩人吃了铁板烧,才回了房间去。  一回到房间,孟眠冬便将闻燃抱住了,闻燃回抱着孟眠冬,表扬道:“眠冬,刚刚那场戏你演得很棒。”  “我也觉得我演得很棒,我是第一次一遍过,但是闻燃……”孟眠冬呜咽起来,“我一点都不开心,付导不在了……”  闻燃轻轻地吻着孟眠冬的眼尾,安慰道:“你这么喜欢付导,不应该让付导担心。”  “我知道,我会开心起来的。”孟眠冬吸了下鼻子,猛然意识到一件事,又红了双眼,“今天是付导的头七吧?”  闻燃点点头:“对,今天是付导的头七,我去看你前,去了付导家祭拜。”  孟眠冬哽咽着道:“我也想去祭拜付导。”  闻燃劝道:“你不要去了吧,付导是和他母亲一起住的,他母亲住院了,现在他家里没有人,你等二七再去吧。”  孟眠冬急声问道:“付导他母亲是什么病?”  “心病吧,付导他母亲的身体一向比付导要好很多,之前从来没有住过院。”闻燃抚摸着孟眠冬的脸颊道,“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看望他母亲吧。”  “嗯。”孟眠冬应了一声,又被闻燃抱到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电视上正巧在播报付导的死讯,同时播报的还有付导去年的一部电影获得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演员、最佳男演员、最佳女配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剧本提名的消息。  这个国际电影节是全世界最为权威的电影节,此前,国内除了付导外,没有人获得过任何的提名,而付导本身也从来没有获得过最佳导演的提名。  如果付导还在,不管最后能不能得奖,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但付导不在了,等电影节组委会得到付导过世的消息,便会将付导最佳导演的提名取消了。  闻燃拿起遥控,换了电视台,没想到,这个电视台也在报道付导的死讯,再换一个电视台,竟然在报道岑潇的绯闻。  岑潇一出道接的就是女主戏,从来没有演过女配,是因为她和经纪公司的总裁在交往。  当然,交往是岑潇方面的说辞,毕竟总裁已经年近七十,除非岑潇恋老,不然是不可能找年纪这么大的男朋友的。  岑潇的人设是清纯的,无辜的,楚楚可怜的白莲花,这个绯闻一被爆出来,人设立刻就坍塌了。  同时,还有知情人士爆料,岑潇是总裁用来招待贵宾的工具。  虽然付导的死同岑潇没有直接关系,但因为岑潇的缘故,付导与闻燃合作的电影不能杀青了,岑潇还踩着付导卖受害者人设,甚至法院还在付导出殡当天送来了传票,故而孟眠冬看到新闻理所当然地觉得非常解气。  他又兴致勃勃地拿起手机,打开了微博,微博热搜第一条就是岑潇潜规则上位,第二条是付导出殡当天收到了岑潇案的传票——这件事应该没有外人知道才对,所以,显然是有人故意透露出去的。  孟眠冬看着闻燃问道:“是你做的么?”  闻燃摇摇头,而后猜测道:“应该是韩丞做的。”  孟眠冬正要打电话给韩丞,又听见闻燃道:“你和我的cp估计也是韩丞炒起来的。”  孟眠冬怔了怔,才打电话给韩丞问个究竟,韩丞不平地道:“岑潇踩着付导卖人设,我现在趁岑潇出事,买热搜为付导正名,不是很合适么?”  确实很合适,付导是醉心于电影,想拍出满意的电影,才在片场这么苛刻的,并不是故意要针对岑潇,岑潇却不停地往付导身上泼脏水,实在不应该。  孟眠冬又问道:“那我和闻燃的cp呢?”  韩丞笑道:“当然是我起头的,不过后来我就没有再管过了。”  孟眠冬和闻燃公开恋情时,除了双方的铁杆粉丝,差不多受到了全网的抨击。  炒cp后,便多了一群支持他们的cp粉。  不少cp粉入坑后,买了孟眠冬的ep,还补了孟眠冬的旧专辑、ep以及闻燃电影的dvd。  随着公开热度的消退,网上已经很少有人因为他们是同性恋而抨击他们了,反倒是在最初的一群cp粉的努力下,发展出了大批的cp粉,还为他们建了cp贴吧、网站。 第103章 这部电影全部的演员都是素人,对于影院来说缺少卖点,因而没有在国内上映过,获奖后,才得以在国内上映。  因为电影质量高,加上上一部电影的市场表现出色,这部电影一开始的排片就高达百分之三十八。  付导从前电影的首日排片最多只有百分之五。  在电影的高票房、高口碑下,付导俨然成了电影界最为伟大的导演。  而被爆出绯闻,遭人设反噬的岑潇则成了毒妇形象,还被网友认为是害死付导的元凶。  岑潇以诽谤为由,将其中转发量最高的网友告上了法庭。  粉丝败诉,赔了钱。  岑潇本来以为自己的形象会好转,但相反,她在网上被抨击得更厉害了。  她所代言的广告的厂商纷纷向她索赔,她所定下的工作也丢了大半。  她出事后,邀请她的角色竟然从女主角变成了戏份不多的恶毒女配。  岑潇当然不愿意演,索性退出了娱乐圈。  岑潇退出娱乐圈后,新的小花上来了,很少有人再提起岑潇。  由于岑潇有污点,没有电视台重播岑潇的电视剧,渐渐的,娱乐圈里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岑潇一般。  岑潇去国外念书了,回想起之前的岁月时,顿觉自己是做了一场长达五年的梦,是噩梦,也是美梦。  噩梦里有强行逼迫她就范的年近七十岁的经纪公司的总裁,有她陪/睡过的许许多多的客人。  美梦里有人气,有粉丝,有别人羡慕的眼神,有她出道前难以企及的各种高奢的服装、包包、饰品、化妆品、香水……  她没有后悔过做这样一场梦,而且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踏入娱乐圈。  她有时候会想起付导,付导是唯一一个单纯将她当做演员,而不是当做明星来看待的导演。  当时她被捧着久了,心理脆弱,一时冲动,确实是服了安眠药自杀,但后来的事情并不在她的掌控之内。  在她出国念书的第二年,她看到了一则国内的新闻——某娱乐公司总裁因欠下巨额赌债跳楼自杀了。  她笑了笑,然后关掉电脑上课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要进入完结倒计时了第105章 二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61  孟眠冬再次收到《音乐之夜》的邀请是在付导遗作上映的一个月后。  当时, 他正抱着吉他坐在沙发上,唱歌给闻燃听。  接到韩丞的电话时, 他霎时怔住了, 片刻后, 才对闻燃道:“我又收到《音乐之夜》的邀请了。”  闻燃又惊又喜地道:“眠冬,恭喜你。”  孟眠冬挂掉电话, 当即钻到了闻燃怀中,又用额头蹭了蹭闻燃的心口道:“付导人不在了, 却还在帮我,闻燃……闻燃, 我想念付导了……”  闻燃轻抚着孟眠冬的长了些肉的背脊道:“我们现在出发去祭拜付导吧。”  “嗯。”孟眠冬点点头, 便去换衣服了。  已经是深秋了,墓地更是一副萧瑟景象,地上的草半黄不绿的, 柏树倒还是翠绿的。  孟眠冬将手中的一束白菊花放在墓碑前, 才朝着付导道:“付导, 谢谢您,我又能重新站在舞台上对观众唱歌了, 我是一个胆小鬼,一想到要面对这么多的观众,我还是忍不住会紧张, 但我是不会退缩的。还有,我在写新歌了,等我写完了, 我会来唱给您听的,您要等我。”  其实他同付导并没有太多的交集,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次,但付导是他尊敬的前辈,也是拍出了他最喜欢的电影的导演,还是除了韩丞外最理解他和闻燃的人。  在见付导前,他认为付导很可能是不苟言笑的人,但见了面,却亲切得像是自己的长辈。  他是孤儿,从小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后,一直长到二十一岁都没有见过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但他想如果有疼爱他的亲人,一定就是付导那样的。  闻燃听孟眠冬向付导报告着生活中的琐事,一直到天快要黑了,才道:“我们走吧。”  孟眠冬正蹲在地上,仰起头来,望着闻燃撒娇道:“你拉我一把,我起不来了,腿有点麻。”  闻燃向着孟眠冬伸出了手去,将孟眠冬从地上拉了起来,又扶住了孟眠冬,等麻意退散,才和孟眠冬一起出了墓园。  《音乐之夜》的直播时间是在星期天的晚上,孟眠冬换了衣服,又化了妆,便在后台等待。  由于他和闻燃已经公开了,因而闻燃没有再变装,而是用原本的装束陪在他身边。  一同候场的还有其他的歌手,他能觉察到异样的眼神,但被闻燃握着手,便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还有几个冲着他的人气,来向他打招呼的歌手、工作人员,他都得体地回应了。  这次的《音乐之夜》他是压轴出场的,紧张感较上次要更强烈些。  他听着外面的演唱,下意识地咬住了唇瓣。  孟眠冬先前的三场演出都紧张得不成样子,自己与孟眠冬的恋情被曝光后,孟眠冬便再也没有对着这么多人唱过歌了。  闻燃当然清楚孟眠冬有多紧张,但还是不愿意孟眠冬去咬唇瓣解压,便用指尖抵住了齿尖道:“松开。”  孟眠冬立刻将下唇瓣松开了,留下了一道浅浅的齿痕。  闻燃低低地叹了口气,将孟眠冬的一双手都拢在手中,才问道:“酒瘾犯了么?想吐么?”  孟眠冬摇摇头:“酒瘾没有犯,也不想吐,我只是很紧张很紧张。”  “别紧张。”闻燃安慰道,“我让工作人员在第一排给我留了一个位置,你到时可以只看着我唱。”  “我……”孟眠冬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我希望我能不止看着你唱,我还想看着观众唱。”  闻燃玩笑道:“我这么快就要在我的眠冬这失宠了么?”  孟眠冬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瓣道:“等我今晚回去,再好好宠爱你。”  “我很期待。”闻燃这句话话音还没落地,便有人过来提醒孟眠冬准备上场了。  闻燃松开孟眠冬的双手,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为孟眠冬戴上了护耳器,又柔声道:“加油,付导在天上守护着你,我在台下守护着你,你一定能唱好的。”  孟眠冬点点头,扫了眼自己的双手,又听见闻燃道:“我先去台下等你。”  他看着闻燃越走越远,竟然生出了想要向闻燃求救的念头——真是可怕的念头。  但他忍住了,没有出声,只是双手微微有些发颤。  虽然复出之后,他只参加了三场演出,但他还演了电影的男主角,应该有长足的进步了才对,不该这么容易就胆怯,而且他唱的还是付导生前一直用母带,用cd机听的歌。  过了五分钟,他便上台去了。  他拿着话筒,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第一排中央的闻燃。  闻燃看着他的眼神非常温柔,像是在用眼神安抚他似的。  他在前奏中,不断地深呼吸着,前奏结束后,他便开始演唱了。  起初,他的歌声有些飘忽,但唱了两句后,便安稳了下来。  他看着他的闻燃,不敢看别人,他脑中又胡乱地想起了三年前的事,三年前他就是在《音乐之夜·跨年晚会》的舞台上,患上了突发性耳聋,晕眩、呕吐,最终倒在了台上,鼻尖都是酸臭,狼狈不堪地被韩丞扶了下去。  韩丞现在站在舞台旁边,就是三年前韩丞站的那个位置。  他陡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定了定神,又深深地望住了闻燃,才好一些。  幸好他的歌声并没有出错,即便比不上录音室出来的版本,但作为现场演唱来说,还是能及格的。  唱到副歌部分,他尝试着去看其他的观众,但只一眼,他就把眼神又定在了闻燃脸上。  快到结尾的时候,他强迫自己不许看闻燃,只能看着观众。  他做到了,但掌心却被汗水湿润得几乎拿不住话筒。  不过五分钟零三十七秒的一首歌,他却直觉得自己花了好久好久才唱完。  他唱完后,所有之前演唱的歌手都上了台来,同他一起向观众致谢。  下了台后,他慌忙去找闻燃,闻燃正等在后台,一看见他,立刻握住了他的手道:“我们回家吧。”  这时,他们身边有来来去去的歌手以及工作人员,在各种意味不明的眼神中,孟眠冬回握住闻燃的手道:“嗯,我们回家。”  等他们回到家,《音乐之夜》的官网上已经更新了这一期的节目,看了一遍后,孟眠冬难过地道:“我唱得一点都不好听。”  孟眠冬的演唱确实输给了现场的实力派歌手,但相较于偶像派歌手要好上很多。  闻燃亲吻着孟眠冬的眉眼道:“没关系,下一次再努力吧。”  孟眠冬瞪着闻燃道:“你果然也认为我唱得一点都不好听。”  闻燃狭促地笑道:“我更喜欢你在床上唱给我听。”  “流氓。”孟眠冬不满地咬了闻燃的唇瓣一口,却反是被闻燃压着吻住了。  这个吻结束后,孟眠冬喘着气道:“虽然我唱得一点都不好听,但是我敢看观众了。”  闻燃含笑道:“我知道,你在快到结尾的时候,强迫自己不看我,只看观众,我在后台握住你的手的时候,你的掌心都是汗。”  “面对观众,我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让自己不紧张,但是我敢看观众了,之前,我只看过一次观众,还是唱完的时候,所以闻燃……”孟眠冬委屈地道,“你不表扬我么?”  “我的眠冬是在求表扬么?”闻燃提出了条件,“你吻我一下,我就表扬你。”  孟眠冬瘪瘪嘴道:“你刚刚不是才吻过我么?”  “不够。”闻燃指着自己的唇瓣,“吻我。”  孟眠冬立即吻了上去,但得寸进尺的闻燃并没有在收到他的吻后就表扬他,而是在将他欺负哭了之后,才夸张地道:“眠冬你很棒,你居然能在唱歌的时候看向观众了。”  孟眠冬被欺负得没力气了,瞧了闻燃夸张的神情一眼,便疲倦地往闻燃怀里钻了钻。  闻燃餍足地抚摸着孟眠冬已经恢复了正常体重的身体,而后将孟眠冬左耳内的深耳道式助听器取了出来,放在床头柜上,将孟眠冬抱到浴室清理过,又为自己和孟眠冬洗了澡后,才向着孟眠冬道:“眠冬,晚安。”  孟眠冬已经陷入半睡眠中了,迷迷糊糊地道:“闻燃,晚安。”  这场《音乐之夜》的镜头拍到了坐在观众席中的闻燃,在孟眠冬和闻燃沉沉入睡的时候,不少燃冬cp粉磕糖磕得一夜没睡,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  第二天收视率出来,孟眠冬上场的那五分多钟竟然是全场收视率最高的部分。  《音乐之夜》国营电视台的节目,《音乐之夜》还是音乐类节目中收视率最高的节目,因而,又有不少的电视台邀请了孟眠冬。  在参加了十余场演出后,孟眠冬终于敢全程看着观众了,现场的唱功更是逼近录音室水平。  闻燃暂时没有收到感兴趣的剧本,也不爱参加综艺,处于失业状态,因而每场孟眠冬的演出,他都会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的中央,听孟眠冬唱歌。  他们不知道在cp粉的电脑中,有一个文件夹被命名为燃冬粉红之现场演唱篇,而这个文件夹的前后左右就是闻燃喜闻乐见的燃冬高h文,燃冬高h漫…… 第105章 孟眠冬怔了怔, 接过红玫瑰,雀跃地道:“我愿意, 我愿意。”  闻燃也为孟眠冬的无名指戴上了戒指,才感慨地道:“我害怕你会紧张,所以放弃了在颁奖典礼向你求婚的打算, 没想到我的眠冬这么大胆,竟然在颁奖典礼上向我求婚了。”  他低下头去,吻了一下孟眠冬的无名指:“我很开心你向我求婚了。”  孟眠冬忽而发现闻燃的双眼微微有些湿润, 用指尖轻轻地揩过,才道:“我也很开心你接受了我的求婚。”  闻燃站起身来,双目灼灼地盯着孟眠冬道:“你已经向我求婚了,我答应了;我也已经向你求婚了,你也答应了,所以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孟眠冬没有回答,而是主动踮起脚尖来,吻上了闻燃的唇瓣。  闻燃在一瞬间就夺回了主动权,一开始是颇为温情的吻,没多久,变作了侵略性的吻。  他一边亲吻,一边去剥孟眠冬的衣服,一个吻还没有结束,孟眠冬早已身无寸缕了,但他自己仍旧是西装革履的模样。  他伸手一推,将孟眠冬推倒在了地毯上,没等孟眠冬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孟眠冬含住了。  孟眠冬难耐地抓揉着闻燃的头发,双眼半阖,整副身体都红透了。  在他沉醉其中的时候,却突然被闻燃吐了出来。  他猛然睁开双眼一看,闻燃并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又慌乱地道:“闻燃,闻燃……”  然而,闻燃没有应声。  他本能地认为闻燃应该在卧室,一从地上起来,便着急地向卧室跑去了。  跑到卧室门口时,他猝不及防地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背影。  原来,闻燃竟然趁着孟眠冬失神的时机,走到卧室换上了女装。  他惟一拍过的一部扮女装的电影是古装片,当时他穿了一身白衣。  听到孟眠冬想要的奖励后,他特意向剧组借来了当时的白衣,穿在了身上。  其实不管孟眠冬能不能得奖,他都打算奖励孟眠冬。  他系好腰带,又戴上了发套,才脚步款款地走到孟眠冬面前,凝视着孟眠冬道:“你喜欢我现在的样子么?”  闻燃长相英俊,但换上女装后,却有一种超越性别的美感。  孟眠冬端详着闻燃,好久才回过神来。  下一秒,他居然看到闻燃拿了两盒安全套来,放进了胸前的衣服里,充作女性的胸部。  孟眠冬忍不住笑道:“哪有女性的胸部是长这样的?”  闻燃却是扣住了孟眠冬的手,放在安全套上,一本正经地道:“来,摸摸这手感怎么样?”  孟眠冬给面子地摸了一把,才蹙着眉道:“磕手。”  “我忘了准备馒头了。”闻燃将安全套丢在地上,又将孟眠冬的手覆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现在怎么样?”  孟眠冬点点头:“不磕手了。”  话音还没落地,他又纠正道:“不,还是磕手的。”  闻燃大方地扯开了衣襟,露出了胸膛来,诱哄着道:“要不要舔一舔?”  孟眠冬便将脸埋在了闻燃的胸膛上,舔舐着方才磕手的凸起。  闻燃揉着孟眠冬的后脑勺,又轻点着脊椎骨缓缓而下,最后,抵住了尾椎,往里一探。  孟眠冬霎时没力气了,被闻燃掐着腰身,才勉强站住了。  闻燃无辜地道:“不继续么?”  孟眠冬便又舔舐了一下,但接下来,从那个地方传上来的快感却令他无所适从,片刻后,他才适应了,适应后,他的身体酥软得几乎要化在闻燃身上了。  闻燃将孟眠冬抱到床上,而后慢慢地进入了。  由于闻燃穿着白衣的缘故,每动一下,孟眠冬的下身便会被白衣柔软的缎子轻蹭一下。  这轻蹭让孟眠冬的下身生出了难以言喻的麻痒来,他不得不向着闻燃道:“你摸摸我。”  闻燃没有为难孟眠冬,当即握了上去,时轻时重地揉捏着。  “嗯……”孟眠冬被双重的快感逼得红了眼眶,双腿死死地圈住了闻燃的腰身。  他看不到他同闻燃结合的地方,但却又因为看不到而更加地羞耻。  闻燃低下身来,用戒指摩擦着他的眉眼,哑声问道:“舒服么?”  孟眠冬没有力气回答,只是低低地喘息着。  当他眼前生出一团白光时,他本能地伸长了左手。  紧接着,他的左手被闻燃的左手扣住了,两枚戒指贴合在一起严丝合缝。  闻燃又用右手将自己身上的白衣全部脱掉了,并脱掉发套,而后覆下了身去,他们的身体随即同戒指一样严丝合缝了。  做了三次,闻燃才抱着孟眠冬去洗澡。  因为这三次太过激烈了,澡还没有洗完,孟眠冬已经睡死过去了。  第二天的下午三点,他们坐飞机启程去了荷兰。  教堂里,在牧师的见证下,他们成为了合法夫夫。  他们又去拍了结婚照,每张结婚照上两个人都笑得很幸福。  孟眠冬的左耳还佩戴着深耳道式助听器,但整个人没有一丝的阴霾。  他们在微博上发了一张结婚照,评论中不少攻击同性恋恶心的,但他们还是得到了大部分人的祝福。  新婚当晚,闻燃又理直气壮地将孟眠冬欺负哭了。  而且,更过分的是他三天三夜都没有容许孟眠冬下床,每次把孟眠冬做到昏死过去,又每次用身体把孟眠冬唤醒。  这三天三夜,孟眠冬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和闻燃做了几次,只知道自己的身体从来没有干燥过,他甚至怀疑那个地方可能阖不上了。  由于体力严重透支,身体更是疲惫不堪,孟眠冬又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才能下床。  下床后,因为手头没有工作,他们便开始了他们的蜜月旅行。  当他们踏上非洲的土地时,孟眠冬接到了韩丞的电话,电话那头的韩丞兴奋地道:“眠冬,你入围了最佳男歌手。”  孟眠冬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有把他的专辑录完,实在是美色误人。  他挂掉电话后,便一把抱住了闻燃,得意洋洋地道:“我入围最佳男歌手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对,我的眠冬很厉害。”闻燃又凑到孟眠冬耳畔,夸奖道,“眠冬的床技也越来越厉害了。”  说到床技简直是孟眠冬的痛处,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他根本没有一点床技可言。  从第一次同闻燃上床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样让闻燃更舒服。  闻燃现在这么表扬他,根本是为了取笑他。  因此他瞪了闻燃一眼:“不许取笑我。”  闻燃严肃地道:“我没有取笑你,我是真心实意地在夸奖你。”  “是么?”孟眠冬低声发问道,“那你说说我的床技具体哪里越来越厉害了?”  他们刚从飞机上下来,准备出关,由于接了韩丞的电话,他们没有跟上同机的旅客,身边没几个人,而且并没有国人,因而孟眠冬才敢在光天化日下发问。  闻燃将孟眠冬的左耳耳廓含在口中:“吸得越来越厉害了。”  孟眠冬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  闻燃又继续道:“还把我缠得那么紧,我每次都觉得可能出不来了。”  孟眠冬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把捂住了闻燃的唇瓣道:“不许再说了。”  闻燃让孟眠冬捂了一会儿,才拨开了孟眠冬的手道:“不是你让我说的么?”  孟眠冬耍赖道:“才没有,我没有这么说过。”  闻燃无奈地笑道:“早知道我应该录下来的。”  孟眠冬哼了一声:“我根本没有这么说过,所以你没有什么能录下来的。”  闻燃没有再同孟眠冬争辩,而是牵着孟眠冬的手道:“我们出去吧。”  走出机场的时候,正是黄昏,孟眠冬望着被夕阳染红了的闻燃,害羞地道:“闻燃,我爱你。”  “我也爱你。”闻燃在非洲的夕阳下给了孟眠冬一个亲吻,他们的剪影映在地面上,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第108章 一更·酒精依赖症·chapter64  他们的蜜月整整度了三个多月, 他们一起看了各种各样的风景,一起体验了截然不同的风土民情, 一起品尝了闻所未闻的美食。  他们本来是想再多走一些地方的, 但因为音乐颁奖典礼近在眼前而回国了。  颁奖典礼当天, 孟眠冬和闻燃一起坐在台下,接受着或善意, 或恶意的眼神,他坦然地迎向那些的眼神, 坦然地应对着,没有因为自己同性恋的身份而产生一丝的怯弱。  他已经和闻燃结婚了, 他只是爱着闻燃, 和异性恋并没有什么不同。  当颁奖典礼进行至最佳歌手时,他稍微有点紧张,赶紧握住了闻燃的手, 在感受到闻燃回握力度的同时, 他听见颁奖嘉宾道:“获得最佳歌手的是孟眠冬。”  他登地站起身来, 走上舞台,从颁奖嘉宾手里接过奖杯, 而后走到话筒面前,动情地道:“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今后会努力给大家带来更多更好的歌曲, 感谢我的丈夫闻燃,是他将我从地狱中拯救了出来。四年前,我在唱歌时, 左耳突然听不见了,同时伴有晕眩、呕意,我甚至在台上吐了出来,然后,我被送到了医院,我被医生诊断为突发性耳聋,再然后,我开始住院,打糖皮质激素,接受血液流变学治疗,高压氧治疗……”  他在同闻燃的眼神交汇中,继续道:“可惜,那些治疗都没有将我的左耳彻底治好,被医生宣告我的左耳可能没办法痊愈时,我封闭了自己,后来,我患上了酒精依赖症,我开始酗酒,金酒、白酒、龙舌兰、威士忌、白兰地、伏特加……我从前是不喝酒的,既是因为不喜欢喝酒,也是为了保护嗓子,但在患上酒精依赖症后,我却嗜酒如命,普通的啤酒对我而言,与白开水并没有什么差别。当我以为我迟早会醉死的时候,闻燃出现了,像是一道光,不容我抗拒地照入了我的生命中,我爱上了他,无关于性别,只因为他是闻燃。”  说了这样一长段话后,他又向着台下鞠了一躬。  接下来,由他演唱,三曲连唱,演唱的曲目分别是《独》,《你》以及《二》。  ——孤独的一个人在你出现后,便成了两个人。  他已经成功地克服紧张与害怕了,在台上游刃有余地演唱着,歌声较录音室出来的cd都要好听许多。  等他完成演唱,走下台时,闻燃从座位上起身,走出来,迎接了他。  他们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现场的灯光下耀眼炫目。  他们又坐回了座位上,但握着的手一直没有分开。  等回到家,闻燃一把将孟眠冬抱在怀里,而后竟然落下了泪来。  他的眠冬不久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坦白地讲了突发性耳聋以及酒精依赖症的事情,这是他没有想到的,这意味着他的眠冬真真正正地战胜了自己的软弱,真真正正地从地狱中爬上来了。  他感动到没有办法用言语表达,才落下了泪来。 第107章 棕熊不满地咕哝着道:“又是你,人类。”  棕熊站起来同闻燃差不多高,圆乎乎的,一身棕色的皮毛让人爱不释手。  闻燃这么想着,便又伸手去抚摸棕熊的头。  棕熊不是一头脾气很好的棕熊,但他却一点都不讨厌这个人类碰触他。  为了让人类更好地抚摸他的毛,他甚至坐了下来。  他半眯着眼睛,被人类抚摸得不断地打着哈欠,竟然在原地睡了过去。  闻燃看着被他抚摸到打呼的棕熊,笑了笑,便将在地上叠成了小山的坚果又放回了橱柜里。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闻燃靠坚果度日,好不容易熬到了春暖花开。  但即便冬天结束了,棕熊还是整日睡着。  一天早上,闻燃出了门去,按着系统的指示,采了蜂蜜回去。  当他一走进家门,本来睡得正熟的棕熊居然就站在门口等着他,又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面颊道:“人类,你的蜂蜜是给我吃的么?”  他不禁想起了上个世界中被他浇了一身蜂蜜,又被他全部舔舐掉的孟眠冬。  他忍不住露出笑容来,继而正色道:“对,给你吃的。”  棕熊美滋滋地从闻燃手中抢过蜂蜜罐子,跑到厨房,拿来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又砸吧着嘴巴道:“好甜。”  他的眠冬在这个世界最喜欢的就是蜂蜜以及像蜂蜜一样甜甜的水果了。  棕熊没有把一罐的蜂蜜吃光,吃了一半,就把蜂蜜还给闻燃了。  闻燃没有接过蜂蜜,而是道:“你吃完吧。”  棕熊摇了摇毛脑袋:“你吃吧,妈妈说要学会分享。”  棕熊本来是和妈妈一起生活的,棕熊的妈妈被猎人送到动物园去了,但棕熊并不知道,棕熊以为妈妈不要他了,因为他太嗜睡了。  现在的棕熊患有嗜睡症,根本走不远,因而闻燃是打算等棕熊治好了嗜睡症,再一起去救熊妈妈的。  闻燃接过蜂蜜与勺子,舀了一勺,送到了棕熊嘴边道:“吃吧。”  棕熊舔了舔嘴巴,犹豫了一下,才用舌头将勺子里的蜂蜜舔去了。  刚吃了两勺蜂蜜,棕熊又犯困了,他走到小木床边,戴好他棕色的睡帽,在阖上眼前,他对人类道:“人类,我要圈养你。”  闻燃怔了怔,刚想问棕熊为什么说圈养他,棕熊早就开始打呼了。  他走到棕熊身边,揉着棕熊的毛脸蛋道:“眠冬,我答应让你圈养我了。”  之前孟眠冬曾经说过要包养他,这个世界的孟眠冬更是说要圈养他,孟眠冬对养他真是有执念。  这让他非常开心。  棕熊迷迷糊糊地又闻到了蜂蜜的香气,摸着毛肚子,从床上坐起身来。  而后,他又看见了他圈养的人类。  人类正在煮鱼汤,回过头来问他:“你想喝鱼汤么?”  在妈妈不要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喝过鱼汤了,听人类这么问,他立刻拒绝道:“我不要喝鱼汤。”  我才不要喝人类煮的鱼汤,我要喝妈妈煮的鱼汤。  他坐在床边,想念着妈妈,却看见他的人类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走到了他面前。  他挥了挥爪子,想要将人类和人类煮的鱼汤一起拍开,但毛爪子在靠近人类时,却下意识地收了回去。  妈妈说过人类是很脆弱的动物,他一爪子拍下去,人类可能会死掉,他不希望眼前这个好看的人类死掉。  人类又靠近了些,舀了一勺鱼汤,像之前喂他蜂蜜时一样,送到了他的嘴边。  人类煮的鱼汤闻起来很香,看起来很好吃,他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没忍住,张口由着人类喂了。  他不得不承认人类煮的鱼汤比妈妈煮的鱼汤要鲜美许多。  但是,妈妈……妈妈不要他了。  人类又喂了他几口鱼汤,他觉得人类的鱼汤里肯定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不然为什么他的眼睛模糊得看不清了。  他朝着人类挥着爪子,但还是没有舍得伤害人类。  忽然,人类的气息靠过来了,人类好像在用纸巾抹他的双眼。  没多久,他的视线立刻清晰了,他听见他的人类心疼地道:“别哭。”  我哭了么?  作为一头威武雄壮的棕熊,我怎么会哭?  他瞪着人类,反驳道:“我才没有哭。”  人类却摸了摸他的头道:“没关系,我又不会嘲笑你的。”  人类是很温柔的人类,会采蜂蜜,会煮鱼汤,他一把抱住了人类,道:“我已经圈养你了,你不许走。”  “我不走。”人类被他抱着,没有反抗,只是问道,“你为什么想圈养我?”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人类不是会圈养动物么?圈养了的动物就是人类的了,我圈养了你,你就是我的了。”  他看见他的人类笑了,人类笑起来十分英俊,是妈妈和他讲过的童话书中王子的模样。  他又听见他的人类道:“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让你圈养我。”  “什么条件?”他不是小气的棕熊,而且人类长得这么好看。  人类非常认真地道:“第一,我的名字叫闻燃,以后不要叫我人类,要叫我闻燃;第二,我想为你取个名字。”  他抖了抖毛耳朵,没有反对。  人类接着道:“从今天起,你就叫做眠冬。”  眠冬,冬眠,人类是在讽刺他么?但看人类的神情又不像。  他便点点头道:“好,我从今天起,就叫做眠冬。”  从此,森林里患有嗜睡症的棕熊有了名字,叫做眠冬。第110章 嗜睡症·chapter2  但即使有了名字, 还圈养了一个人类,他仍旧是一头患有嗜睡症的棕熊。  他的人类, 划掉, 他的闻燃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都要摸摸他的头。  他没有被别人的人类摸过头, 也没有被妈妈摸过头,只能理解为这可能是人类的爱好。  人类真的很奇怪。  他觉得自己也很奇怪, 他明明是一头孤僻的棕熊,却喜欢抱着闻燃一起睡。  可能是因为闻燃太吵了吧?总要在他床前走来走去, 打扰他的好眠,为了让闻燃不要走来走去, 他只能用爪子把闻燃抱在怀里了。  不过每次闻燃都会趁他睡着的时候, 从他怀里钻出去觅食。  人类真是太容易饿了,像他就算一天不吃饭都不会饿,只要能睡在小木床上。  现在闻燃不在他怀里, 也不在家里, 应该是出去觅食了吧?  不知道今天的午餐是什么?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 又隐隐约约地闻到了蜂蜜的香气。  啊,是蜂蜜。  他每次采蜂蜜都要被蜜蜂蛰, 不知道为什么闻燃却总能毫发无伤地回来。  闻燃只有一身单薄的皮肤,不像他皮毛厚实,要被蛰了, 一定会被蜇伤的,没有被蜜蜂蛰就好。  他舔了舔嘴巴,挣扎了一会儿, 才从床上起来,等他揉着眼睛下床的时候,闻燃已经推门进来了。  闻燃走到他面前,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他以为闻燃会先喂他蜂蜜吃的,然而,闻燃摸过他的头后,竟然径直向着厨房走去了。  他瘪了瘪嘴,毛耳朵耷拉了下来,坐在床上,生着闷气,闷气还没有生多久,他又困了。  他打着哈欠,命令自己不许睡,因为他想要知道他的人类会做什么午饭给他。  但他的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钻回床上,又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闻到了蜂蜜的香气与蛋糕的香气,他本能地摸着肚子,张大了嘴。  没想到,他嘴里真的被塞进了食物,他咬了一口又松又软,还有蜂蜜的味道。  ——是蜂蜜蛋糕。  他猛然睁开双眼来,看到闻燃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只小叉子问道:“好吃么?”  “好吃。”他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一句,映入朦胧双眼的闻燃笑得很好看。  闻燃是童话中的王子,他不该圈养闻燃,而是应该让闻燃去找他的公主才对吧?  从来没有童话是王子被一头棕熊圈养的,更何况他是连妈妈都不要的棕熊。  不过,他是一头小气的棕熊,才不会放闻燃去找公主呢。  只有他圈养了闻燃,才能每天都有蜂蜜以及其他美味的食物吃。  他用毛爪子扒拉着闻燃的心口:“我还要吃。”  闻燃揉着他爪子上的毛毛,才又喂了他一口。  等闻燃把一整块的蜂蜜蛋糕都喂给了他,他才想起来要分享,妈妈说过一头乖巧的棕熊是要学会分享的,不能吃独食。  想到这,他站起来了身来,越过闻燃,往外头走去。  闻燃看见棕熊走出了门外,疑惑地问道:“眠冬,你不睡觉了么?”  棕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了,他的名字叫做眠冬,是闻燃给他取的。  他又回过头去:“我要去抓鱼。”  闻燃以为棕熊是想吃鱼了,才会去抓鱼,跟着棕熊去了小溪边,一边看棕熊抓鱼,一边思考着鱼该怎么做才好吃。  棕熊对于抓鱼不太熟练,溪石很滑,他摔了好几跤,才顺利地抓到了两条比他的手掌小很多的鱼。  鱼还在他掌中活奔乱跳着,一不小心,两条鱼都逃回溪水里去了。 第109章 野兔叹了口气道:“要是他能一直睡着,不出门就好了,我们大家都很怕被他吃掉。”  棕熊是一只喜欢冬眠的棕熊,但在从前,其它的季节他是不会一直睡觉的。  从前的从前,一头梅花鹿是棕熊的朋友。  后来,鹿妈妈和梅花鹿说棕熊是会吃鹿的,让梅花鹿躲棕熊躲得远远的,以免被吃掉。  再后来,棕熊便没有朋友了,棕熊只能和熊妈妈一起玩。  再再后来,由于每次一走到森林里,会惊吓到所有的动物,他就不爱出门了。  他每天待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渐渐地就患上了嗜睡症。  熊妈妈说这是比棕熊弱小的动物刻在基因里的生存本能,就像他们会害怕老虎、狮子一样。  熊妈妈让棕熊不要责怪他们,但幼小的棕熊始终想要有个朋友。  然而,没多久,他不但没有朋友,连妈妈都没有了。  棕熊听野兔这么说,登时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扒拉着闻燃的衣袖道:“我们回去吧。”  闻燃安抚地摸摸他的毛爪子,又对野兔道:“请你成为眠冬的朋友吧,眠冬真的不会吃野兔的,而且眠冬也不会吃其它的小动物。”  野兔没有再说话,一溜烟地跑了,这就是她的回答了。  闻燃瞧着情绪跌落至谷底的棕熊,道:“我们回家吧。”  他又提起竹篮子,牵了棕熊的毛爪子。  他们在安静的森林走了一会儿,棕熊突然道:“我从前有个朋友,他和我说我要是能像冬眠一样,一直睡着就好了。”  闻燃当然知道棕熊说的这个朋友是梅花鹿,他也知道梅花鹿曾经是真心想要和棕熊做朋友的。  他便同棕熊道:“你现在睡得太多了,对身体不好,你要是能恢复正常的睡眠,我就实现你一个愿望。”  棕熊想了想:“好,我会努力的。”  闻燃又问道:“你想要实现什么愿望?”  “才不告诉你。”棕熊用自己的毛爪子把闻燃抓紧了一些,“我们回家吧。”  回到家后,闻燃便去了厨房,棕熊其实又犯困了,但为了让闻燃实现他的愿望,他强撑着没有去睡觉。  他坐在餐桌旁边,用毛爪子撑着自己的眼帘。  被闻燃发现后,闻燃走到面前道:“眠冬,你先去洗澡吧,你的毛毛上面沾了樱桃汁。“  棕熊听闻燃叫他眠冬,忍不住打着哈欠问道:“眠冬真的是你喜欢的名字?”  闻燃认真地道:“眠冬是我最喜欢的名字,而你是我最喜欢的生物。”  棕熊一爪子把他的人类拥进了他怀里:“我也喜欢眠冬这个名字,你也是我最喜欢的生物。”  闻燃用手轻拍着棕熊的毛背,又道:“眠冬乖,去洗澡吧,洗好澡,你先去睡一会儿,等樱桃塔和樱桃果冻可以吃了,我再叫你起床。”  “闻燃……”棕熊用自己的毛脸蛋蹭了蹭闻燃的脸颊,“嗯,我是一头乖巧的棕熊,我会很听话的。”  他便松开闻燃洗澡去了,但在洗澡的时候,他又忽然想到:明明闻燃才是我圈养的人类,我为什么要听闻燃的话?是闻燃应该听我的话才对吧,毕竟我可是这个森林最威武雄壮的棕熊。  他洗完澡便躺在了自己的小木床上,戴上熊妈妈织的睡帽,又睡了过去。  过了一个多小时,闻燃终于把樱桃塔和樱桃果冻做好了,他还做了樱桃慕斯。  棕熊的睡帽能露出两只毛耳朵来,他便揉着毛耳朵道:“眠冬,起床了。”  棕熊睡得正香,被闻燃打扰了后,下意识地一爪子将闻燃抱进了怀里。  闻燃挣脱不开,不得已拔了根棕熊的胳膊上的熊毛道:“起床了。”  棕熊微微有点疼,睁开双眼来,迷迷糊糊的,又有些委屈地道:“好疼。”  “对不起。”闻燃摸着棕熊的毛脸蛋道,“我们起床吧。”  棕熊闻到香味了,兴奋起来:“樱桃塔和樱桃果冻做好了么?”  闻燃含笑道:“做好了,还做了樱桃慕斯,眠冬,起床吧。”  棕熊先松开闻燃,让闻燃下床去,自己才起床了。  他可不希望笨拙的自己压到闻燃。  他又跑到厨房,乖巧地坐在餐桌旁等待闻燃把樱桃塔、樱桃慕斯以及樱桃果冻端上来。  闻燃将两份樱桃塔、樱桃慕斯以及樱桃果冻端上来后,一边吃,一边思索着一个问题:等眠冬的嗜睡症治好了,我是不是该帮眠冬减肥了?  前两个世界的眠冬都瘦得让他心疼,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将眠冬养胖。  但这个世界的眠冬一跑起来,全身的肉都在颤抖。  虽然棕熊就应该毛茸茸,胖嘟嘟的,但以后不会超重吧?  他忧心忡忡着,看棕熊用小叉子吃着樱桃塔,又觉得憨态可掬。  棕熊发觉闻燃看着他,舔了舔嘴巴道:“是奶油沾到毛毛上了么?我的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  樱桃塔上的奶油确实沾在了棕熊嘴巴旁边的毛毛上,不过这样的棕熊看起来更可爱了,一点都不难看。  因而,他真诚地夸奖道:“眠冬是世界上最可爱的棕熊了。”  棕熊害羞地道:“除了妈妈,还没有人这么夸过我。”  但是妈妈不要我了……  棕熊伤心起来,但却没有忘了继续吃樱桃塔。  吃下了樱桃塔,他又去吃樱桃果冻。  闻燃怕棕熊觉得口干,又去榨了樱桃汁来,递给棕熊。  棕熊一口把樱桃汁喝完了,也夸奖道:“闻燃是世界上最好看,最温柔的人类了,还会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闻燃不禁怀疑,最后的那句才是棕熊的重点。第112章 二更·嗜睡症·chapter4  他点了下棕熊的鼻尖道:“眠冬, 如果我不好看,不温柔, 也不会做任何好吃的呢?”  棕熊歪着脑袋, 咬着叉子道:“那你也是我圈养的人类, 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闻燃满意地道:“那就好。”  棕熊吃完了樱桃果冻,接着去吃樱桃慕斯, 一口咬下去,满口都是甜甜的。  他喜欢所有甜甜的食物, 他又抬起头来,看了闻燃一眼, 他发现比起甜甜的食物, 他更喜欢眼前的人类。  他刚把樱桃慕斯吃掉,又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才眨巴着眼睛道:“闻燃, 闻燃, 明天我想吃樱桃派和樱桃冰淇淋。”  闻燃抽了张纸巾来, 把棕熊嘴巴和下颌毛毛上沾着的奶油都擦掉了,才道:“樱桃巴坦木派好不好?你厨房里有很多的巴坦木。”  樱桃巴坦木派?棕熊从没来没有吃过, 兴奋地从小木椅子上跳了下来,而后一把抱住了闻燃的手道:“我很期待明天的樱桃巴坦木派。”  闻燃望住了棕熊道:“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棕熊吸了吸鼻子问道:“什么条件?”  闻燃回答道:“你必须在明天早上八点前起床。”  棕熊患上嗜睡症后,吃了睡, 睡了吃,根本没有时间观念,他的小闹钟都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但为了樱桃巴坦木派, 他想自己一定能够做到的,因而他一口答应了:“好,我明天早上一定会在八点前起床的,但是闻燃……”  他摇晃着闻燃的手,然后用毛脸蛋蹭着闻燃的颈窝,撒娇道:“你能在八点前叫我起床么?”  即使变成了一头棕熊,眠冬还是这么爱撒娇。  闻燃的心脏软得一塌糊涂,当然应允了。  棕熊用黑溜溜的眼珠子瞧着闻燃,又问道:“那我现在可以去睡午觉了么?”  嗜睡症不是这么快就能痊愈的。  闻燃点了点头:“你去睡午觉吧。”  棕熊欢快地回到了他的小木床上,又戴上了睡帽,没到十秒钟,便睡了过去。  等到吃晚饭的时间了,闻燃才去叫棕熊。  棕熊没有坐起身来,只是揉着眼睛问道:“到早上了么?现在还没到八点吧?我什么时候可以吃到樱桃巴坦木派和樱桃冰淇淋?”  闻燃看着又呆又萌又贪吃的棕熊,忍俊不禁:“现在还没到早上,也没到八点,现在是晚上了。”  “哦,怪不得外面天这么黑。”棕熊一转身,又睡了过去。  闻燃无奈地瞧着棕熊,决定等快到明天上午八点了再叫醒棕熊。  他自己吃了晚饭,又让系统001在脑中播了他在上个世界和孟眠冬一起演的《独》来看。  看完《独》,他才爬到床上,靠着棕熊睡觉。  他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六点钟他就醒了过来。  醒过来后,他先从棕熊怀里钻出来,去厨房用昨天摘的樱桃和棕熊贮藏着的巴坦木做了樱桃巴坦木派以及樱桃冰淇淋,才去叫棕熊。  棕熊正细细地打着呼,整头熊还是维持着拥抱他的姿态。  他凑近毛耳朵道:“眠冬,起床了。”  棕熊睡得迷迷糊糊的,已经完全将樱桃巴坦木派、樱桃冰淇淋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一爪子把聒噪的人类抱在怀里,又口齿不清地道:“闻燃,别打扰我睡觉。”  闻燃好不容易才棕熊的怀抱中抽出一只手来,捏着毛脸蛋道:“眠冬,起床吃樱桃巴坦木派吧。”  樱桃巴坦木派?樱桃巴坦木派!  棕熊整头熊一下子清醒了,睁开双眼来,意外地发现自己又把人类抱在了怀里,便先将人类放在了床下,才起床。  他一边刷牙,一边嗅着香味,满口泡沫地道:“哇,好香。”  他刷完牙,洗完脸,便兴冲冲地跑去了厨房。  厨房的餐桌上,他的人类已经放上樱桃巴坦木派了,颜色/诱人,香味更诱人。  他用毛爪子抓着樱桃巴坦木派,啃了一口,又望着闻燃道:“我的樱桃冰淇淋呢?” 第111章 棕熊之前答应过闻燃要恢复正常的睡眠了,便点了点头道:“我会努力的,但是……”  他又犹豫地道:“如果我不嗜睡了,其他的动物会不会不开心?”  闻燃听棕熊这么说,马上丢下面团,将手上沾着的高筋面粉全部洗掉,又把棕熊抱在怀里道:“其他的动物都不愿意和你做朋友,你对他们来说是可怕的,他们甚至一看见你就躲远了,所以你不用管他们会不会开心,反正他们也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  “可我还是想和他们做朋友……”棕熊可怜兮兮地道,“我怎么做他们才会愿意和我做朋友?”  弱小的动物恐惧棕熊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像人类恐惧猛兽一般,这是本能的反应。  梅花鹿和棕熊做朋友的时候,棕熊还是一头体型很小的幼熊,看起来又软又萌,毫无杀伤力。  等棕熊再长大一些,就算鹿妈妈不警告梅花鹿,梅花鹿也会本能地远离棕熊。  闻燃当然希望棕熊能交到朋友,但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即使棕熊表现得再友善,即使棕熊每天都在森林和动物说自己不会吃动物,恐怕也不会有成效。  他之前拉着棕熊去森林,不过是为了让棕熊不要总是睡觉,走出家门而已,并不认为棕熊单纯在口头上说几句不会吃动物,动物们就会轻易地愿意和棕熊做朋友了。  除了棕熊外,这片森林里没有食肉动物,棕熊是唯一的食肉动物,也是森林里最可怕的存在。  闻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棕熊的问题,干脆越过了这个问题:“你不想让我实现你的一个愿望了么?”  棕熊没有再纠结刚才的问题,而是道:“要要要,我已经想好愿望了。”  我的愿望是你永远永远待在我身边,给我做好吃的,不许去找公主。  “你想让我实现你的愿望就必须尽快治愈嗜睡症。”闻燃一说完,棕熊便急匆匆地道:“你快点为我制定作息表吧,我会严格遵守的。”  “等我和好面,就为你去制定作息表。”闻燃和着面,发现棕熊还坐在餐桌边,不停地打着哈欠,打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便问棕熊,“你不去睡么?”  棕熊摇摇毛脑袋:“不睡,不睡,我不要睡……”  他这么说着,没多久,却又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闻燃又心疼又无奈,将吐司装入模具中,放进烤箱去烤了,才洗好手,走到棕熊面前,戳着棕熊的毛脸蛋道:“去床上睡吧。”  棕熊仅仅抖了抖毛耳朵,却没有醒过来。  棕熊体重太重,闻燃抱不动棕熊,又怕棕熊趴在餐桌上睡得不舒服,不得不将棕熊叫醒了。  “闻燃……”棕熊的模样看起来非常委屈,闻燃抱了抱棕熊道:“去床上睡吧。”  棕熊没有向着小木床的方向走去,而是回抱住闻燃,乖巧地道:“作息表制定好了么?现在到我睡觉的时间了么?”  闻燃点点头:“现在到你睡午觉的时间了。”  “那我去睡午觉了。”棕熊揉着眼睛道,“闻燃,午安。”  闻燃看着一躺到小木床上,就立刻进入熟睡状态的棕熊,对系统001道:“我记得嗜睡症是可以用药物治疗的,你知道哪里有药么?”  系统001回答道:“这个世界没有能用在棕熊身上的治疗嗜睡症的药。你现在能做的是让他严格按照作息时间来生活,让他做多运动,鼓励他,让他不要因为没有动物愿意跟他玩而情绪低落,他会慢慢地好起来的。”  “我知道了,多谢你的建议。”闻燃将系统001关了,又出门钓鱼去了。  棕熊不能总是吃甜点和水果,还需要吃鱼。  他钓鱼水平一般,花了一个小时,才钓上来一尾手掌大小的鱼。  他打算再钓一会儿,没想到猝然感觉到自己的左脚被什么活物缠住了。  他低下头一看,竟然是一条毒蛇。  他向四周望了望,连一根能挑开毒蛇的树枝都没有看到。  他正在思考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毒蛇吐出了蛇信子来,蛇信子舔上了他的脚踝。  他束手无策,做好了激怒毒蛇的准备,捡起小石子去砸。  小石子还没有碰到毒蛇,毒蛇已然被尖利的爪子洞穿了。  紧接着,他看见了他的眠冬,他的眠冬将毛爪子一甩,毒蛇便跌落在了地上。  他的眠冬立刻将利爪收了起来,又抓起落叶把爪子上的血擦掉了,才一把抱住了他,呜咽着道:“闻燃,闻燃,闻燃,我一觉醒来发现你不在了,还以为你不要我了,闻燃,闻燃,闻燃,你没事吧?”  “我没有想过要离开,我只是想钓鱼给你吃。”闻燃抚摸着棕熊的毛脸蛋道,“我没事,眠冬,谢谢你救了我。”  棕熊怕伤着闻燃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还是觉得自己力气太大了,便又放松了些,才撒娇道:“我不想吃鱼,我想你陪着我,我想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你。”  他说着,又松开了闻燃,并蹲下身去,把闻燃左脚的鞋子和袜子都脱掉了,细细地观察着。  人类看起来很脆弱,他只要稍微用力一些,就能把人类的脚踝折断了。  他确定人类真的没有事之后,又要为人类去穿袜子,比人类还要脆弱的袜子一下子被他扯破了。  他害怕闻燃生气,立刻向闻燃道歉了:“闻燃,对不起。”  闻燃不但没有生气,还揉着他耷拉了下来的毛耳朵道:“袜子破了就破了,没关系的。”  他被闻燃揉着毛耳朵,整头熊本能地往闻燃怀里钻了钻。  闻燃一手撑着地面,才勉强没有倒地。  好重……第114章 二更·嗜睡症·chapter6  闻燃一手轻轻地拍着棕熊毛茸茸的背, 一手撑着地面,由于棕熊实在太重了, 没过多久, 他整个人倒了下去, 棕熊随即一压,他忍不住怀疑自己会不会受内伤了。  棕熊没有意识到因为是自己的体重问题, 才导致闻燃倒在了地上,又往闻燃怀里钻了钻。  闻燃只得柔声道:“眠冬, 你能先起来么?”  棕熊委屈巴巴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我起来,你是不是和其他动物一样害怕被我吃掉?”  “我相信你不会吃掉我的, 但是你的……”闻燃委婉地道, “你太威武雄壮了。”  棕熊志得意满地道:“对,我是全世界最威武雄壮的棕熊。”  他又困惑地道:“我威武雄壮和你要我起来有什么关系?”  见闻燃不出声,过了一会儿, 他才反应过来:“你是想说我太胖了。”  他立刻站起身来, 用毛爪子摸着自己的毛肚皮, 可怜地道:“我明明一点都不胖,我明明是这个世界上体型最苗条的棕熊。”  没了棕熊的体重, 闻燃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他从地面上站起身来,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才抚摸着棕熊的头道:“你一点都不胖,是我太瘦弱了。”  棕熊瘪瘪嘴道:“你不瘦弱,你有八块腹肌, 我抱着你睡觉的时候都摸到了,果然是我太胖了……”  他不敢再往闻燃怀里钻,而是发誓道:“我要减肥。”  闻燃在心底道:即使你真的减成了世界上体型最苗条的棕熊,我恐怕还是承受不了你的体重。  但表面上,他还是持鼓励态度:“你可以每天晨跑。”  棕熊用黑溜溜的眼珠子望住了闻燃道:“你果然嫌弃我太胖了,你还要我晨跑,我自出生后,从来没有晨跑过。”  他一头熊蹲在了小溪边,缩成一团,看起来圆滚滚的。  闻燃一碰到棕熊的背,棕熊就闷声道:“你嫌弃我太胖,我受伤了。”  “我不嫌弃你胖。”闻燃也蹲下身去,伸手抱住棕熊道,“吐司应该已经烤好了,我们回去吧。”  吐司!抹上樱桃果酱的吐司!  棕熊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嗯,我们回去吧。”  闻燃一手牵着棕熊的毛爪子,一手提着水桶,往家走,水桶里面是他唯一钓上来的那一尾鱼。  一回到家,他便径直走到了厨房,烤箱里面的吐司果真已经烤好了。  他先将鱼养在水槽里,而后便戴着隔热手套,将吐司端了出来。  他又拿了刀来,将吐司一片一片切好,取了两片递给棕熊。  棕熊接过吐司,小心翼翼地抹上樱桃果酱,美滋滋地咬了一大口,才含含糊糊地道:“好好吃。”  等棕熊吃完两片吐司,闻燃又递了两片给棕熊。  棕熊抹上樱桃果酱后,自己没有去吃,而是又递还给闻燃:“你也吃。”  “眠冬是世界上最懂得分享的棕熊。”闻燃接过吐司,慢慢吃着,又问道,“你刚刚不是才睡了一个多小时么?怎么会突然醒过来?”  “我其实没有计算过我每一次午觉需要睡多久,所以我也不知道一次睡一个小时算长还是算短。”棕熊舔着毛爪子上沾着的樱桃果酱,好奇地道,“人类睡午觉一般要睡多久?”  棕熊自己不知道,但根据闻燃的观察,棕熊每一次午觉最起码要睡三个小时以上,才会自己醒过来。  闻燃想了想,才回答道:“人类睡午觉一般睡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  棕熊认真地道:“那我以后午觉也要睡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  闻燃清楚棕熊暂时是做不到的,但并没有打击棕熊。  他从书房拿了纸笔来,在纸上画了一个表格,又在上面写道:起床早上八点,早饭时间早上八点一刻,散步时间两个小时,午饭时间中午十一点半,午觉时间下午一点到下午两点,散步时间下午两点到下午五点半,晚饭时间下午五点半,睡觉时间晚上九点。  作为一头严谨的棕熊,棕熊看着闻燃的作息表指出了其中的不足:“早饭时间早上八点一刻,我吃早饭最多半个小时,运动时间两个小时,从八点四十五开始的话,十点四十五就结束了,为什么午饭要到中午的十一点半才能吃?”  “贪吃熊。”闻燃笑道,“你运动过后,不需要休息时间么?”  棕熊理所当然地道:“不需要,我更想立刻吃午饭,还有我一点都不贪吃,我是正常进食。”  闻燃妥协道:“好吧,午饭时间就改为十点四十五。”  棕熊又问道:“为什么吃过午饭,要等一个多小时才能睡午觉?”  闻燃严肃地回答道:“因为吃过午饭马上睡午觉对身体不好。”  棕熊反驳道:“我一向都是吃过早饭、午饭、晚饭就睡觉的,但我还是一头健康的棕熊……”  被闻燃看了一眼,他又吸了吸鼻子道:“除了稍微有点胖之外,我真的真的是一头健康的棕熊。”  闻燃捏了捏棕熊的毛脸蛋:“你一点都不胖,你只是比较威武雄壮。”  棕熊用毛脸蛋蹭着闻燃的掌心道:“我会好好减肥的,你不要安慰我了。”  闻燃又抚摸着棕熊的毛肚皮道:“还要吃吐司么?”  棕熊摇摇头道:“不要吃了。”  闻燃从行李里取出新袜子来穿上了,又提议道:“我们一起去散步好么?”  ——行李是他在上个世界时,系统001提醒他准备的。  棕熊点点头,便主动牵了闻燃的手散步去了。 第113章 棕熊看松鼠一溜烟跑得没影了,一把牵住了闻燃的手道:“我们回家吧。”  棕熊明明见义勇为地扑灭了火,但造成起火的松鼠们却还害怕着他,这太伤棕熊的心了,闻燃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仅仅道:“嗯,我们回家。”  这一路上却没有之前那样安静了,不少动物从草丛里,从树后面……探头探脑地窥着棕熊。  棕熊开心起来了,一回到家,就朝着闻燃道:“他们是不是开始不害怕我了?”  其实动物们应该都看到,或者都听说棕熊去救火了。  他们因为棕熊救火的事对棕熊有点改观了,才没有躲得远远的吧?  闻燃肯定地道:“对,他们开始不害怕你了,只要你多做好事,以后一定能和他们做朋友的。”  棕熊双眼发亮着,握拳道:“我会多做好事的。”  棕熊被烟熏着了,连毛色都变了,闻燃便对棕熊道:“你先去洗澡吧。”  棕熊听话地洗澡去了,一从浴室里出来,却垂头丧气了。  他走到闻燃面前,用毛脸蛋蹭蹭闻燃的面颊:“闻燃,我的毛毛……我秃了……”  闻燃安抚地道:“为了奖励你今天见义勇为的行为,你今天要吃什么,我都会做给你吃。”  棕熊歪着毛脑袋道:“我要吃甜甜的食物。”  “好,那就做甜甜的食物给你吃。”闻燃先把棕熊一身的毛毛吹干了,自己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他发现棕熊一头熊缩在了小木床上,又睡着了。  现在的棕熊因为毛毛被烧掉了不少,看起来非常狼狈。  闻燃心疼地揉了揉棕熊少了一点毛的毛耳朵,道:“毛毛很快就能长出来的。”  棕熊其实没有听见闻燃说的话,但却本能地抖了抖毛耳朵。  闻燃自己也睡了一个午觉,睡到将近四点,才起来做晚饭。  他用现有的食材做了草莓戚风蛋糕、草莓布丁、琥珀核桃、蜂蜜柚子茶以及汤圆,全部都是甜甜的。  等所有的食物都做好了,他才去叫棕熊。  棕熊还想睡,一爪子抱住了聒噪的闻燃。  闻燃不得不在棕熊耳边道:“眠冬,你想吃草莓戚风蛋糕么?”  棕熊没有回答,依然双眼紧阖。  闻燃再接再厉:“那草莓布丁呢?”  棕熊好久好久没有吃过草莓布丁了,一听见草莓布丁,立刻清醒了过来,看着被他抱在了怀里的闻燃,舔了舔嘴巴:“我喜欢吃草莓布丁。”  闻燃微笑道:“眠冬乖,起床吧,按照作息表,再过十分钟就要到五点半了。”  ——五点半是作息表上规定的晚饭时间。  棕熊是严格遵守作息表的棕熊,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做不到,但他还是在努力着。  “嗯嗯,我马上就起床。”棕熊先把闻燃放在地面上,才起床。  他一起床就乖乖地去刷牙洗脸了。  妈妈说过睡觉起来后,一定要刷牙洗脸才能吃东西,所以他在闻燃到来前,即使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他还是会在吃之前刷牙洗脸的,即使他刷牙洗脸需要十分钟,吃东西却只需要不到五分钟。  他刷好牙,洗过脸,才走到了餐桌旁。  闻燃已经把所有的食物都摆在餐桌上了。  他迫不及待地把装着草莓布丁的小碟子捧在了毛爪子里,正准备一口咬下去,他又想起了要分享,便只用小勺子吃掉了半个草莓布丁,留了另外半个给闻燃。  闻燃稍微将厨房收拾了一下,才坐在了餐桌边。  他发现草莓布丁还剩下半个,了然地道:“眠冬,草莓布丁冰箱里还有,你把这半个草莓布丁也吃掉吧。”  棕熊没有动爪子,而是问道:“你现在不吃么?”  闻燃点点头:“对,我准备看电视的时候吃。”  棕熊深深地看了闻燃一眼,才将半个草莓布丁端到自己眼前,一口一口地吃掉了。  他在吃掉草莓布丁后,又去吃汤圆,汤圆是芝麻馅的,他吃得嘴边的毛毛都沾上了芝麻。  闻燃看着越发憨态可掬的棕熊,忍不住夸奖道:“我的眠冬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棕熊。”  棕熊吃着甜甜的芝麻汤圆,又被闻燃夸奖着,眉开眼笑地道:“我一直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棕熊。”  吃过晚饭,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棕熊收拾厨房去了,因为闻燃已经收拾过一遍了,厨房并不脏,棕熊只要把餐具洗好就可以了。  棕熊不是一头灵巧的棕熊,他小心翼翼地洗着餐具,但还是有一只勺子跌落在了地上。  勺子是白瓷的,瞬间碎成了无数片。  棕熊想要将勺子毁尸灭迹,以免被闻燃发现。  但他的毛爪子还没来得及碰到碎片,听到动静的闻燃已经拿着扫把和畚箕进来了。  棕熊收回毛爪子,缩在一边,看闻燃扫着勺子的尸体,小声道:“我承认自己是一头很笨拙的棕熊,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闻燃将所有的碎片都扫进了畚箕里,又接着道,“我的眠冬一点都不笨拙。”  棕熊松了口气,而后一把抱住了闻燃:“我的闻燃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类。”  闻燃问道:“眠冬,你见过几个人类?”  棕熊想了很久,才道:“我其实没有怎么见过人类。”  闻燃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认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类?”  棕熊理所当然地道:“因为你是我圈养的人类,你还是我的朋友,你还会做好吃的。”  重点明显是最后一点,闻燃笑着道:“我们去看电视吧。”  可以选择的电视节目不多,棕熊又按到了播放着龙猫和柴犬相爱相杀的电视剧的电视台。  闻燃吃着草莓布丁,专心地看着,等到晚上快要九点了,他才提醒棕熊:“眠冬,到睡觉的时间了。”  棕熊早就开始打哈欠了,电视机里的龙猫和柴犬都变出了很多很多的重影。  好不容易听到闻燃说到睡觉的时间了,棕熊立刻向着他的小木床扑了过去。  即使再困,他都没有忘记戴他的睡帽。  妈妈因为他患有嗜睡症不要他了,但妈妈为他织的睡帽还在。  等他把嗜睡症治好了,他就会去找妈妈,和妈妈说他每天都是戴着妈妈织的睡帽睡觉的。  如果他能早点把嗜睡症治好就好了……  他想着想着,彻底睡了过去。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天气一天一天地热起来了,他的毛毛却还没有长好,他的嗜睡症也没有痊愈。  闻燃看着一天比一天低落的棕熊,每天都会做甜甜的食物给棕熊吃。  在棕熊以为自己的毛毛再也不会长出来,自己将变成一头秃秃的棕熊的时候,他的毛毛终于长出来了。  他兴奋地从小木床上下来,冲到闻燃面前,转着圈圈,让闻燃好好地欣赏了一会儿他丰盈的皮毛,才对着闻燃又蹦又跳地道:“闻燃,闻燃,我的毛毛长出来了。”  “我就知道毛毛一定能长出来的。”闻燃鼓励道,“接下来就是嗜睡症了。”  “嗜睡症……”棕熊对于治愈嗜睡症已经有点儿失望了,因为他实在是一头很嗜睡的棕熊。  闻燃戳戳棕熊的毛脸蛋道:“我们去散步吧。”  棕熊跟着闻燃在森林里散步,动物们虽然还是不会搭理他,但不会再躲得远远的了。  在走到一棵松树旁时,棕熊听见一把声音道:“棕熊,你喜欢吃松果么?”  他一抬头,竟然看见了之前遇见过的那只松鼠。  松鼠站在树杈上,捧着一大堆的松果,没有听见棕熊的回复,又问了一次。  比起松果,棕熊更喜欢甜甜的食物,但因为是第一次有动物想给他食物吃,他忍不住红了眼眶:“我最喜欢吃松果了。”  松鼠利落地从松树上爬了下来,走到棕熊面前,道:“这些松果给你吃。”  棕熊蹲下身去,从松鼠爪子里接过松果,激动地道:“谢谢你送给我松果吃。”  松鼠摇摇头道:“不客气。”  松鼠爪子上满满一捧的松果到了棕熊的毛爪子上,根本没有多少。  但告别了松鼠后,棕熊还是怕松果从毛爪子上滑落下来,而走得非常小心。  闻燃在旁边看着,欣慰不已。  然而,除了松鼠外,还是没有动物愿意理会棕熊。  棕熊一走到家,便将松果放在了餐桌上,自己也坐在了椅子上,专心致志地盯着松果。  闻燃笑了笑,也一起盯着松果。  等到夏天的时候,棕熊的嗜睡症又好了一些,再也不会吃着饭就想睡觉了,但他还是必须每天睡十二个小时以上。  在闻燃的努力下,棕熊又长胖了一圈,抱起来毛茸茸,肉嘟嘟的。  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棕熊的嗜睡症终于治好了。  棕熊像他对闻燃许诺的一样,能严格按照作息表来生活了。  又过了十天,吃过晚饭,闻燃对棕熊道:“眠冬,你的嗜睡症已经痊愈了,我答应了要实现你一个愿望,你的愿望是什么?”  棕熊扫了眼他的小木床,小木床底下藏着他的童话书,每一本童话书里,王子都是和公主在一起的,而他仅仅是一头棕熊。  他有些犹豫,问道:“闻燃,你喜欢公主么?”  闻燃愕然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棕熊没有回答,而是道:“你先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公主?”  闻燃否认道:“我不喜欢公主。”  棕熊凝视着闻燃,没有说话,过了好几分钟,确定闻燃没有撒谎,才道:“我的愿望是你永远永远待在我身边,给我做好吃的,不许去找公主。”  闻燃失笑道:“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喜欢公主,会去找公主?”  棕熊不假思索地道:“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是王子,在童话书里,王子都是要和公主在一起的,每本童话书的结尾都是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第115章 闻燃接着开价道:“再加十枚金币。”  园长在心中计算着一头棕熊一年能赚多少金币,半晌才回答道:“好,成交。”  闻燃从口袋中取出一袋金币,指了指笼子里的熊妈妈道:“你先把她放出来。”  园长向着饲养员道:“去把她放出来。”  熊妈妈以为自己再也出不了笼子了,又惊又喜地走出了笼子,一出笼子,她便被自己的孩子抱住了。  棕熊蹭着熊妈妈的毛毛道:“妈妈,我好想你,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熊妈妈哽咽着道:“孩子,我怎么会不要你。”  那边,闻燃将手中的一百一十枚金币交给了园长,便要走到棕熊身边去,却被园长叫住了:“你还少给了我一百一十枚金币,不是有两头棕熊么?”  当初动物园里并没有棕熊,园长想要一头棕熊,便找了一个猎人,猎人本来的目标是棕熊,熊妈妈为了救棕熊,才被猎人捉住了。  而棕熊睡得正香,压根没有发现,还以为熊妈妈是因为他患有嗜睡症,才不要他的。  园长不是什么好人,但熊妈妈的毛爪子受伤了,必须尽快医治,所以闻燃打算事后再给园长一点教训,表面上没有发表什么异议。  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百一十枚金币递给了园长。  园长喜滋滋地接过金币,一枚一枚地咬着。  闻燃走到棕熊身边道:“我们走吧。”  棕熊原本是想牵妈妈的毛爪子的,但他却看见妈妈的毛爪子上都是血,再回头一看,栏杆上也全是血。  他几乎要哭了,被闻燃牵了毛爪子,又被妈妈舔了舔头上的毛毛,才好一些。  闻燃带着两头棕熊找了一家旅馆,旅馆的老板娘是一个好人,看见两头棕熊没有说什么。  他把棕熊们安顿好,又去请了一个医生来。  医生是一个老医生,医术精湛,没多久,便将熊妈妈的毛爪子包扎好了。  熊妈妈向着医生道了谢,又由闻燃将医生送出去了。  等闻燃再回到房间,便看见熊妈妈向他鞠躬道:“多谢你救了我。”  棕熊兴奋地介绍道:“妈妈,这是闻燃,他是我圈养的人类,也是我的朋友,他还会做很多很多甜甜的食物,他还给我取了名字叫眠冬。”  熊妈妈是被人类抓到动物园的,对人类有防备心,听棕熊这么说,又问道:“闻燃,你为什么要被我家孩子圈养,为什么要和他做朋友?你不怕被他吃掉么?”  “因为他是我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棕熊。”闻燃摇头道,“不怕,他不是一头会吃人的棕熊。”  熊妈妈端详着闻燃,没有说话。  她能看出闻燃是真诚的,便道:“多谢你愿意和我家孩子做朋友,他太寂寞了。”  闻燃笑道:“是我应该感谢他和我做朋友才对。”  棕熊一把抱住闻燃,又朝着熊妈妈道:“自从有了闻燃,我没有再感到过寂寞,闻燃还为我制定了作息表,我现在都按照闻燃的作息表来生活,在闻燃的帮助下,我的嗜睡症也治好了。”  能治好嗜睡症真是太好了,熊妈妈在心中感慨中,她看到自家孩子这么喜欢眼前的人类,没有再怀疑人类。  等到天黑的时候,闻燃买了最后一班火车,带着棕熊与熊妈妈回了森林。  熊妈妈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见过森林了,霎时落下泪来。  棕熊为熊妈妈擦着眼泪,一只毛爪子挽着妈妈的毛爪子,另一只毛爪子牵着闻燃的手,踏着月光往家走。  森林里的动物们看见熊妈妈回来了,吓得又躲了起来。  松鼠却是从松树上跳了下来,又捧着松果道:“棕熊,你妈妈回来了呀,这些松果你和你妈妈,还有人类一起吃吧。”  棕熊从松鼠爪子里接过松果,向着熊妈妈炫耀道:“我们有松果吃了。”  熊妈妈在动物园的时候,一直担心棕熊一头熊孤零零的,看到有松鼠送松果给棕熊吃,对着松鼠道:“谢谢你和我家孩子做朋友。”  松鼠怔了怔,才点头道:“对,我是棕熊的朋友。”  棕熊常常收到松鼠送的松果,但从来没有想过他和松鼠是朋友,听松鼠这么说,他立刻把毛爪子上的松果塞给闻燃,而后把松鼠从地上抱了起来,顶在头上,一边转圈圈,一边道:“我又有朋友了。”  松鼠吓了一跳,毛都炸起来了,还以为棕熊改变主意要吃他了,正在心里准备着遗言,竟然听见棕熊道:“我又有朋友了。”  棕熊表达开心的方式真是吓死松鼠了。  在松鼠快要被棕熊转晕的时候,棕熊才将松鼠放下来。  松鼠好像能看见眼前冒着无数的小星星。  棕熊告别了松鼠后,继续往家里走。  一回到家,熊妈妈闻到了浓重的坚果的香气,便朝着棕熊道:“你在橱柜里藏了多少的坚果?”  棕熊解释道:“在闻燃来之前,我藏了很多坚果,我每天都吃坚果,吃了睡,睡了吃,但我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头吃了睡,睡了吃的棕熊了。”  “那就好。”熊妈妈往厨房走,还没走进厨房,橱柜突然开了,紧接着,无数的坚果涌了出来,其中还有一只仓鼠。  仓鼠本来是趁着棕熊不在家,想要偷些坚果来吃的,没想到被抓了现行。  他惊恐地看着两头熊和一个人类,乱窜着道:“你们不要吃我,我一点都不好吃,我的肉很硬的。”  “我和妈妈是不吃仓鼠的,闻燃也是不吃仓鼠的。”棕熊看了眼闻燃,又看了眼熊妈妈,才对着仓鼠道,“你想要多少坚果,就可以拿多少坚果,反正我已经有闻燃了,闻燃会给我做比坚果更好吃的食物的。”  仓鼠非常害怕,随便抱了几枚坚果便窜出去了。  闻燃提议道:“眠冬,不如我们明天把坚果分给森林里的动物们吧?”  棕熊点点头,又摇摇头:“全部分掉,我就没有琥珀核桃、樱桃杏仁酥、红薯板栗奶酪蛋糕……吃了。”  闻燃笑道:“那就留一些。”  第二天,棕熊留了一些坚果,余下的准备分给森林里的动物们。  由于森林传闻中闻燃是“驯熊高手”,有闻燃在,动物们再也不惧怕棕熊,分到了坚果后,便在离棕熊不远处的草丛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剥坚果吃。  棕熊自己正捧着玻璃杯喝,玻璃杯里面是闻燃做给他的蜂蜜牛奶。  他刚喝了一口蜂蜜牛奶,居然看见了梅花鹿。  梅花鹿试探着走到棕熊的三步开外,打招呼道:“棕熊,你好。”  棕熊明白梅花鹿害怕被自己吃掉,没有挪地,笑着回应道:“你好,梅花鹿。”  由于棕熊罢工了,闻燃正在一个人分坚果给新来的动物们。  看见梅花鹿,他扬声道:“眠冬是不吃梅花鹿的。”  在棕熊从沼泽里救了梅花鹿后,梅花鹿就想向棕熊道歉了,听闻燃这么说,他战战兢兢地走到了棕熊面前,见棕熊还是一副又呆又萌的样子,他才朝着棕熊道:“棕熊,对不起,我当时不该突然不理你的,我只是害怕自己会被你吃掉。”  棕熊在有了闻燃后,早就不介意了,便摇头道:“没关系。”  梅花鹿松了口气,又伸出左前蹄道:“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么?”  棕熊吃了一惊,轻轻地握了握梅花鹿的左前蹄,放开后,回过头去,望住闻燃,兴高采烈地道:“我又有朋友啦。”  闻燃点点头,对梅花鹿道:“谢谢你愿意重新做眠冬的朋友。”  梅花鹿不好意思地道:“应该是我谢谢棕熊不计前嫌才对。”  说完,他便在棕熊旁边吃起了鲜嫩的草来。  闻燃将坚果分完后,也到了棕熊身边。  棕熊靠了过去,没想到他根本没有把全身的重量都交付给闻燃,闻燃却是倒在了草丛里,惊吓到了正在吃草的梅花鹿。  棕熊一把把闻燃扶起来,而后发誓道:“我要减肥,从今天开始我要减肥了,我要减到可以被你抱着睡觉。”  闻燃取笑道:“你这么贪吃,怎么减肥?”  棕熊不满地道:“我才不贪吃,我一点都不贪吃,是你做的食物太好吃了。”  闻燃严肃地道:“那从今天起,我就不做给你吃了。”  棕熊抗议道:“不行,不行,我要吃。”  闻燃疑惑地道:“你究竟是想吃还是想减肥?”  棕熊握拳道:“我既想吃,也想减肥,所以我要开始晨跑了。”  闻燃提醒道:“你不是说过你是一头出生后从来没有晨跑过的棕熊么?”  棕熊委屈巴巴地道:“为了让你抱着我睡觉,我会努力的。”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棕熊还没有成年,等到成年了,体形还会再大上一圈,自己怎么可能抱着棕熊睡觉?  闻燃并不想打击棕熊:“眠冬,那你好好努力吧。”  然而,棕熊的减肥计划并没有成功,即使他每天晨跑,他的体重都没有减下来,反而在一个星期后,把他的小木床压塌了。  他看看碎成了一堆木头的小木床,抱紧了自己圆滚滚的身体,可怜地道:“闻燃……”  闻燃午觉睡醒,正在看新闻,新闻中,不知道为什么在一夜之间,动物园里所有的动物都跑掉了。  ——当然这其实是他在离开旅馆前,用五百枚金币委托了城里出了名的飞贼干的。  他走到棕熊面前,揉揉棕熊耷拉了下来的毛耳朵,又把棕熊扶了起来。  熊妈妈正在厨房里烤小饼干,听见动静,走出来一看,忍不住笑道:“孩子,你确实太胖了点。”  棕熊眼泪汪汪地辩解道:“我一点都不胖,我只是毛茸茸的,是小木床太旧了。”  闻燃安慰道:“对,你只是毛茸茸的。”  棕熊的小木床是熊妈妈亲手做的,熊妈妈又为棕熊做了一张小木床。  棕熊又有了新的小木床,可惜没过一年再次被他压塌了。  在塌了三张小木床后,棕熊成年了。第117章 一更·嗜睡症·chapter9  闻燃在小溪边, 为棕熊举办了成年礼,不少动物来参加了, 都送了礼物。  闻燃也送了礼物给棕熊, 棕熊当着所有动物的面, 扯开丝带,打开了礼盒。  棕熊没想到闻燃送的竟然一条公主裙, 一双小皮鞋以及一顶皇冠。  他抬起头去看闻燃,闻燃含笑着道:“眠冬, 你就是我的公主。” 第117章 他们咖啡店也供应早餐,但早餐的生意向来不好,应该是同其他的早餐店相比价格太贵了一些吧?  幸好没有客人上门……  他这么想着,却又觉得对不起店长,这家咖啡店是店长开的,由于地段的原因,房租很高,据闻快要入不敷出了。  他走到门口,低头站着,等待着迎接客人。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都没有一个客人上门。  他刚刚松了一口气,却突然听见了脚步声,脚步声没有越过去,而是停在了咖啡店的门口。  紧接着,咖啡店的门被推开了,他看见了一双布洛克皮鞋。  ——开门本来是他的工作才对。  等客人走到位置上坐下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朝着客人道:“欢迎光临。”  他又快步走到客人面前,用双手将菜单递给了客人。  客人接过菜单,慢慢地看着。  他不敢看客人的脸,但映入眼中的客人的双手指节分明,非常得赏心悦目。  明明是一个男人的手,他为什么会觉得赏心悦目?  他正困惑着,却听见客人道:“麻烦给我一份鸡蛋培根三明治,一杯热橙汁。”  他收回菜单,便走到后厨下单去了。  他没有发现客人在瞧了一眼他的背影后,微笑了起来。  这个客人当然就是闻燃,闻燃是在一分钟前抵达这个世界的。  这个世界的孟眠冬患有赤面恐惧症,害怕同陌生人交往,实在是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所以,他只能先来看看孟眠冬,再做打算。  由于只有他一个客人,没过多久,鸡蛋培根三明治与热橙汁便上来了。  闻燃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几乎是在放下热橙汁后就落荒而逃的孟眠冬。  说起来,他已经有很久没有看见过人类形态的孟眠冬了。  他害怕惊吓到孟眠冬,没有再多关注孟眠冬,默默地吃着眼前的食物。  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一家出版社的主编,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可能贸然地向孟眠冬邀稿。  系统001已经在他脑中输入了关于这个世界的孟眠冬的全部信息,因此,他知道今天是孟眠冬第一天做服务生。  做服务生对于患有赤面恐惧症的孟眠冬而言,实在是一件极度困难的事情。  他想要守着孟眠冬,吃了没几口的鸡蛋培根三明治,便打了电话同手底下的副主编道:“我今天要请假,要是有急事,再联络我。”  挂掉电话后,他继续吃着鸡蛋培根三明治。  他还没有吃完,又来了一个客人。  孟眠冬这一次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主动为客人开了门,又热情地道:“欢迎光临。”  客人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被孟眠冬引着在位置上坐下后,却取出了一支烟来。  咖啡店是禁止吸烟的,孟眠冬赶紧在烟头被点燃前阻止道:“抱歉,本店禁止吸烟。”  年轻女子理所当然地道:“不就是吸一支烟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她便用雕有精致花纹的打火机将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了。  她吸了一口,又问道:“服务生,菜单呢?”  孟眠冬焦急地想着要怎么措辞才能阻止年轻女子吸烟,连菜单都忘了上了。  被这么一说,他慌忙去拿了菜单来,又恳求道:“能请您将烟熄灭么?”  年轻女子笑着道:“你求我将烟熄灭,为什么要脸红?”  孟眠冬下意识地抚摸着脸颊,脸颊十分烫手,确实是脸红了。  他压根没有看年轻女子的脸,却脸红了。  果然,他是患有赤面恐惧症的废物。  见他没有说话,年轻女子又取笑道:“你脸红起来倒是挺可爱的,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不过我是不会看上你的,一个服务生又赚不了什么钱。”  孟眠冬因为赤面恐惧症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被这么说着,有些难堪,又无奈地重复了一遍:“请您将烟熄灭。”  年轻女子好整以暇地道:“等我把这支烟吸完,烟自然就熄灭了。”  孟眠冬知道自己不能坐视年轻女子继续吸烟,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急得出了一层汗,却依然不敢去看年轻女子的脸,窜入他眼中的只有从年轻女子指间的香烟中升起来的袅袅白烟。  突然,他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是新的客人来了么?  他猛然向着门口望了过去,没想到却看到了一张极其英俊的脸。  拥有这张脸的男子气质优雅,如同从中世纪走出来的绅士一般。  男子穿着一身麻灰色的西装,西装笔挺,将男子的身材暴露无遗,男子脚上穿的居然是那双布洛克皮鞋。  所以眼前的男子就是第一位客人吧?  这一次,他没有用手摸,他便知道自己的脸肯定更红了一些。  他不知道男子为什么要走到他身边来,须臾,才灵光一现地道:“请问您是要结账么?”  闻燃看着红透了一张脸的孟眠冬,心中满是怜爱,摇了摇头道:“我暂时不结账。”  然后,他直接从年轻女子手中将那支女士香烟抽了出来,含笑道:“这间咖啡店禁止吸烟,请你不要为难服务生了。”  年轻女子被闻燃的容貌怔住了,片刻后,才讪讪地笑道:“我不是故意的。”  在面对一个显然没有前途的服务生时,她用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但在面对看起来就是成功人士的男子时,她却想起来要维护自己的形象了。  闻燃走到店外的垃圾桶旁边,将手中香烟熄灭了,才去卫生间洗过手,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还立在原地的孟眠冬偷偷地看着闻燃,顿觉自己太过无能了,作为一个服务生无能到要客人来解围。  不过他本来就是一个无能的人吧?连和人正常交际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人类如果不是社会性的动物,而是独居性的动物该有多好。第119章 赤面恐惧症·chapter2  但他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而且人类的社会性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他想要请闻燃喝一杯咖啡作为报答,然而, 他必须要等年轻女子点完菜才能离开。  年轻女子却没有点菜的意思, 用涂着大红指甲油的手指将菜单翻了一遍后, 突然问道:“他是谁?”  孟眠冬并不知道对方的丁点信息,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年轻女子媚笑道:“你去要一张他的名片来。”  孟眠冬低着头问道:“请问您想要他的名片为什么不自己去要?”  年轻女子盯着不识相, 又脸红得不成样子的孟眠冬道:“我自己去要不是显得我不矜持,好上手么?”  孟眠冬颤着声拒绝道:“对不起, 本店没有这项服务。”  年轻女子扫了孟眠冬一眼,发现孟眠冬连耳尖都红透了, 忍不住媚笑道:“你不会是因为看上我了, 才不愿意向他去要名片的吧?”  “不是,我是……”孟眠冬并不愿意向陌生人透露自己患有赤面恐惧症这件事,当然年轻女子其实也并不在意他的回答。  她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扭腰摆臀地走到闻燃面前, 娇滴滴地问道:“请问我能坐在你对面么?”  年轻女子的脸蛋长得很漂亮, 身材也是凹凸有致,非常出挑, 但对于闻燃而言,只有孟眠冬是不一样的,其他的人不管是男是女, 是美是丑,都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因而,他看了年轻女子一眼, 便专注地喝热橙汁去了。  年轻女子不认为自己的魅力比不上一杯热橙汁,以为闻燃是在装模作样地想让她更为主动些,便一把将热橙汁夺了过去,又一口含住闻燃用过的吸管,探出一点舌尖来,喝了一口。  ——这是她惯常用来诱惑男人的伎俩。  闻燃神情平静地向着孟眠冬道:“麻烦再来一杯热橙汁。”  孟眠冬站在不远处正不知所措,听了这话,马上去后厨,又点了一杯热橙汁,片刻后,便端着热橙汁出来了。  他正要把热橙汁送到闻燃面前,却被恼羞成怒的年轻女子打翻了。  闻燃没来得及挡住全部的热橙汁,大半的热橙汁都洒在孟眠冬身上了。  店长本来正在一边招待新来的客人,一边暗暗地观察着孟眠冬这边的情况,见状,立刻走到孟眠冬面前道:“眠冬,今天你先回家吧。”  说完,她又朝着闻燃道:“对不起,客人,弄脏了你的衣服,本店会赔您干洗费的。”  而后,她才望住了年轻女子道:“请您出去,本店不欢迎您的光临。”  年轻女子愤懑地道:“又不是我的错,是他的错。”  显然年轻女子在搭讪方面向来无往不利。  闻燃瞧了眼指着自己的手指,毫不留情地道:“我对你不感兴趣,当然不会喝你喝过的热橙汁,也不会给你名片。”  他见孟眠冬已经换下咖啡店的制服,戴上口罩,走出咖啡店了,没有再停留,而是将现金放在桌面上就离开了。  一走出咖啡店,他便在脑中问系统001:“我的车在哪里?”  系统001答道:“你的车在你家的地下停车库。”  他又问道:“那我家在哪里?”  系统001又答道:“你家距这里有十公里。”  他本来是想开车送孟眠冬回去的,没想到车竟然在十公里外。  他不得不快步跑到孟眠冬身边,关切地问道:“我是闻燃,你还好么?”  孟眠冬感觉到自己的脸在闻燃接近的一刹那又红了起来,同时,他觉得很奇怪,对方要问他好不好,为什么要特意把名字告诉他?  闻燃其实也觉得自己前言不搭后语,但他想让孟眠冬知道他的名字,最好再牢牢地记住。  孟眠冬依然不敢看闻燃,只是小声地道:“闻燃,你好,我叫孟眠冬,谢谢你刚才帮了我,还为我挡了热橙汁,我很好。” 第119章 在他们眼中,这个病症是完全不应该存在的,是他软弱的表现。  所以,母亲才会为他找街道办事处的工作。  他能想象母亲一定走了不少关系,花了不少的钱,才为他找了这一份稳定的工作。  当然,这不是母亲的错,赤面恐惧症确实也是他软弱的表现。  但他还是希望父母能接受一个软弱的他。  然而,这不是他能要求父母的吧?该改变的是他。  他丧气地关掉了电灯,准备睡觉,却辗转反侧了一夜。  他眼睁睁地看着天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他的身体已经非常疲倦了,眼帘沉重地撑不开来,但他的神志却过于清醒了。  清醒到能把他这一夜想的一点不漏地回顾一遍。  他忽而想起了自己同闻燃的约定——明天见。  闻燃昨天帮了他,他不能失约。  他马上从床上起来,穿上衣服,便去洗漱了。  洗漱完,他匆忙出了门,却在一出门就摔了一跤。  膝盖很疼,应该是磕破了。  他果然是一个没用的人,连走路都走不好。  他没有回去的打算,还是往咖啡店走去了。  昨天闻燃来的时间是早上的八点十分,现在已经快要八点了,他必须要快一些。  然而,等他走到咖啡店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十五分了。  因为红灯,他耽误了不少时间。  咖啡店没有开门,咖啡店外也没有一个人。  闻燃昨天说的是场面话吧?并不是真的打算再次光顾咖啡店,毕竟咖啡店里有他这么糟糕的服务生。  又或者是他来晚了,闻燃已经走了?  再等一会儿吧。  他这么想着,站在咖啡店门前,摸着自己的肚子,纵然他现在不知道前路在哪里,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闻燃,但他的肚子还是会饿。  这是为什么呢?  对,是生理机能的原因。  他正这么胡思乱想着,却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眨眼间,一双布洛克皮鞋映入了他的眼帘,是深棕色的,但昨天闻燃穿的那双布洛克皮鞋却是黑色的。  所以是闻燃么?  他想要抬起头去看,但他还没有去看,他的脸已经微微发烫了。  如果真的抬起头去看,不管对方是不是闻燃,他的脸都会红得犹如煮熟了的虾子吧?  但他很想很想知道究竟是不是闻燃。  在他收集起身体里面的勇气前,他听见一把温柔的声音道:“你好,眠冬,我是闻燃。”  闻燃当然知道患有赤面恐惧症的孟眠冬是用鞋子来认人的。  但他昨天在回到家前下了倾盆大雨,大雨将那双黑色的布洛克皮鞋淋湿了一些。  他不得不换了一双深棕色的布洛克鞋。  我应该去买一台烘干机,我还应该再去买一堆同色同款式的鞋。  他想到这,忽然听见孟眠冬小声地道:“你好,闻燃,我是孟眠冬。”  他的心脏顿时因为这么一句寻常的话而欢欣雀跃起来。  眼前的是他的眠冬,他的眠冬正在和他说话,虽然他的眠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虽然他的眠冬不敢看他,但还是坚持着和他说话了。  他假装镇定地看着咖啡店道:“出什么事了么?”  孟眠冬回答道:“昨天那个女客人找了地痞把店砸了。”  闻燃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他走后会发生这种事。  他清楚孟眠冬手头很紧,又患有赤面恐惧症不容易找工作,那在咖啡店重新营业前,孟眠冬该以什么维持生活?  他想着要怎么样自然地向孟眠冬套话,套出孟眠冬是一个漫画家,又要怎么样自然地向孟眠冬邀稿。  还没有等他想好说辞,他听见孟眠冬道:“我昨天就想请你喝咖啡作为你帮我的报答了,现在咖啡店暂时休业了,我请你去别的咖啡店好么?”  闻燃乐意之至,但语气却努力地平淡着:“好。”  孟眠冬摸了摸口袋,口袋里面的钱只够点两杯咖啡,一份最简单的三明治。  因而,他将闻燃带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后,只为自己点了一杯拿铁,闻燃要了黑咖啡,他又为闻燃点了鸡蛋三明治。  他连为三明治加上一块培根,或者火腿的钱都没有。  他看着桌面上的纹路,没有说话,双手按住了肚子,他的肚子已经饿得有些发疼了。  在拿铁上来的时候,他听见闻燃问道:“眠冬,你不要别的么?早上只喝拿铁会饿的。”  他摇头道:“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话音落地,他的肚子却出卖了他。  他难堪地几乎想要拔腿就跑,但这样是不对的,会让闻燃觉得莫名其妙吧?第120章 一更·赤面恐惧症·chapter3  可是他没有多余的钱再买食物了。  他正想着该怎么样糊弄过去, 却听见闻燃道:“我突然不想吃三明治了,这份三明治给你吧。”  而后, 他眼中映入了一份三明治, 他又听见闻燃朝服务生道:“麻烦给我一份荷包蛋, 配香肠和烤过的吐司。”  他想要阻止闻燃,因为他付不起钱, 但他微弱的自尊心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不过他没有钱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自尊心有什么用?自尊心能换成钱么?  他正苦恼地想着要怎么结账, 闻燃竟然又将上来的荷包蛋、香肠、吐司都分了他一半。  “不用了。”他想要把一半的荷包蛋、香肠、吐司都还回去,闻燃却道:“你就算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还是吃一点吧, 不然对胃不好。还有,黑咖啡是你请客的,其他的由我来请客好么?”  闻燃肯定已经猜到他的经济状况了, 不过是没有戳穿而已, 实在是一个非常体贴的人。  但即使闻燃这么体贴, 他还是不敢去看闻燃,他甚至连口罩都没有摘下来。  他很怕在大庭广众下脸红, 因为会被人取笑。  他希望这一顿全部由自己来付钱,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不得不别扭地接受了闻燃的好意:“好吧。”  他又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荷包蛋、香肠、吐司都分我一半?”  闻燃扯谎道:“因为我出门前已经吃过一些了。”  ——其实他是想和孟眠冬分享同一个荷包蛋、同一根香肠、同一块吐司。  孟眠冬没有发现闻燃是在说谎, 由于肚子饿得难受,他准备开动了。  他的双手已经覆在口罩上了,他一边缓缓地摘下口罩, 一边在心底祈祷道:不要脸红,不要脸红,不要脸红……  但在接收到闻燃投射过来的目光时,他却立即脸红了。  幸好,闻燃的目光仅仅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间,便挪开了,并且闻燃没有问他为什么会脸红。  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便去吃三明治了。  他怕自己太狼吞虎咽,暴露了他饥饿又贫穷的事实,因此细嚼慢咽着,直到闻燃吃完了,才加快速度。  在他将要喝掉最后一点拿铁时,闻燃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然后,闻燃的声音钻入了他耳中:“好,延迟两天交稿,你负责监督,绝对不能耽误了《漫画·鸢》的印刷时间。”  《漫画·鸢》?孟眠冬愕然地想:难道闻燃是漫画出版社的么?  闻燃其实是故意的,他昨天告别孟眠冬后,又去上班了。  上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漫画杂志《漫画·鸢》的全体编辑开会,其中一个编辑在会议上向他报告自己负责的一个漫画家想要延期两天交稿。  延期两天交稿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漫画家的稿子能一次性通过审稿就可以了。  而且这个漫画家是出了名的大神,说难听点,即使交的是草稿都会有读者买账。  但万一稿子有不足,他还是希望能有修改的余地,因而他要求编辑再去确认一遍,并在上班前给他答复。  《漫画·鸢》编辑部的上班时间是上午的九点,而现在的时间是上午的八点半。  他之所以要编辑在上班前给他答复,就是为了让他能在孟眠冬面前接这个电话。  他放下电话后,又从西装口袋中取出了一张名片来,双手递给孟眠冬。  在孟眠冬接过名片后,他笑着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一名编辑。”  孟眠冬看着手里的名片,上面闻燃的头衔写的是千倦印社出版社总编辑。  “千倦”两个字出自读你千遍也不厌倦。  千倦出版社是一家综合性出版社,基本上除去教科书,其它方面的书籍、杂志都囊括在内了。  其中最有名的一本杂志就是《漫画·鸢》,《漫画·鸢》可以说是全国最有名的漫画杂志了,销量也长期稳居同类杂志前三。  他会生出成为漫画家的念头,便是因为在小学三年级时看了《漫画·鸢》。  闻燃居然是千倦印社的总编辑,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他还以为闻燃应该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由于孟眠冬一直低着头,闻燃没有办法得知孟眠冬现在的神情,但从孟眠冬微微颤抖的双手来看,孟眠冬应该很震惊吧。  他又试探着问道:“我负责的其中一本杂志是漫画杂志《漫画·鸢》,眠冬,你喜欢漫画么?平时会看漫画么?”  孟眠冬听闻燃这么说,第一反应就是否认:“我不喜欢漫画,我平时也不看漫画。”  这个回答没有出乎闻燃的意料,孟眠冬是很害怕陌生人的,而且孟眠冬现在的漫画之路也并不顺利。  他再接再厉地道:“现在《漫画·鸢》的人才紧缺,实在是让我头疼。” 第121章 但他的脸已经因为中年男子的逼近而稍稍发烫了,因此,他不得不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后,走到了一边。  没想到,坐到了他的位置上的并不是中年男子,而是穿着一双平底鞋的女子。  女子的腿似乎有些浮肿了,他大着胆子将视线往上移了一些,果然看到了隆起的腹部。  是他太武断了吧?才会以为中年男子是毫无理由地想抢他的座位。  他现在的武断源于他不敢抬起头来,不然他应该会注意到中年男子是扶着孕妇上车的吧?毕竟他的视线是正对着上车门的。  他正沉在自己的思绪中,忽而听见一把女声道:“多谢你,我老公刚刚的态度可能不够好,我替他向你道歉。”  回想一下,中年男子的态度其实并没有问题,问题在他,他先入为主了,孕妇想必是看出他的不情愿了,才向他道歉的吧?  他反省着自己,同时摇了摇头道:“没关系。”  上车的人越来越多,将他挤在了中间,他直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过了五站后,中年男子挤到了他身边道:“我和我妻子要下车了,谢谢你。”  他一眼望过去,自己原来那个座位竟然还空着,身边一个穿着运动鞋的年轻男子道:“你快去坐吧,那是你的座位吧?被挤来挤去不舒服吧?”  他坐回了座位上,心想:坐公交车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在他坐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到站了:“千倦印社到了,请在本站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  他下了车去,一下车,抬头看去,千倦印社就在他眼前。  他捂住自己戴了口罩的脸,紧张得出了一层汗。  他明白很温柔的闻燃就在里面,但他却没有办法令自己不紧张。  他答应闻燃去《漫画·鸢》做后勤是迫于无奈,如果能选择的话,他根本不想进入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而且他也不想再让自己抱有幻想了。  虽然他终究没有舍得把二手笔记本和数位板卖掉,但他已经不指望自己能成为漫画家了,漫画什么的,根本不是他能画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得进去,因为他已经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往里走去。  可是在走到前台时,在前台问他有什么事时,他却又犹豫了。  他想要逃跑,他不想面对任何的陌生人。  在他被本能驱使着,转过身去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而后他看见了那双黑色的布洛克皮鞋。  ——是闻燃!  他和闻燃分明没有多熟悉,他却由于闻燃的到来而稍微放心了些,他甚至觉得只要有闻燃在,他就不会有事,这是为什么?  他迷惑着,等闻燃走到他面前,他才轻轻地唤了一声:“闻燃……”  闻燃看着怯生生地低着头,又红了脸的孟眠冬,心中是止不住的心疼,但表面上,他没有表现出来。  他仅仅朝着孟眠冬道:“眠冬,请跟我来,我先带你熟悉环境。”第122章 一更·赤面恐惧症·chapter5  孟眠冬点点头, 便看着闻燃的鞋后跟,跟着闻燃进去了。  闻燃清楚走在自己身后, 孟眠冬会更有安全感一些, 没有说什么。  他没有和孟眠冬提及什么时候来上班, 但按着孟眠冬的性子,他认为孟眠冬很有可能会马上来上班, 因而,在盯着财务转完账后, 他事先向《漫画·鸢》编辑部打过招呼了。  《漫画·鸢》编辑部里都是热爱漫画的人,没有人爱说三道四, 所以, 他才会邀请孟眠冬来《漫画·鸢》编辑部当后勤。  不过现在他却直想把孟眠冬抱在怀里,好好地安慰,一点都不让别人看见。  然而, 目前而言, 这是不可能的。  为了让孟眠冬有更多的时间来做心理调适, 他走得很慢。  本来从前台走到《漫画·鸢》编辑部只需要十分钟,他却足足走了十五分钟。  走进编辑部, 所有人都忙碌着。  他偷偷地看了孟眠冬一眼,才扬声道:“各位,抱歉, 占用你们一分钟的时间。”  听他这么说,所有人都暂停了手头的工作,望向了他。  他一一扫过所有人, 才后退了两步,到了孟眠冬身边,道:“这是你们的新同事孟眠冬,他将做后勤的工作,他没有在漫画编辑部工作过,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请各位及时纠正他,平时也请各位多帮助他。”  孟眠冬被闻燃当着这么多陌生人的面介绍着,紧张得像是在接受审判,头低得闻燃都能看见一小片滑腻的后背了。  要不是害怕吓到孟眠冬,闻燃一定会要求孟眠冬把头抬起来,或者戴上围巾。  他又为孟眠冬将所有人都介绍了一遍,才把孟眠冬带到人事部,办理入职手续。  陪着孟眠冬办理完入职手续,领了员工证,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合理地黏着孟眠冬了,便朝着孟眠冬道:“你去工作吧,如果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可以来找我,当然,如果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只是纯粹地想来找我,我也很欢迎。”  “我……”孟眠冬不想离开闻燃,下意识地抓住了闻燃的手。  闻燃猝不及防地接触到了孟眠冬的肌肤,感受着上面的纹理以及热度,不禁有些恍神。  片刻后,他才问道:“眠冬,怎么了?”  “我……”孟眠冬猛地放开闻燃的手,紧接着,向闻燃鞠了个躬道,“对不起。”  “没关系。”闻燃望着落荒而逃的孟眠冬,情不自禁地吻了吻自己刚才被孟眠冬抓过的手。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孟眠冬的触感,这么一吻,如同是在和孟眠冬接吻一般。  他这么想着,震惊于自己对孟眠冬的痴汉程度,低头笑了笑,便回办公室去了。  他的办公室离《漫画·鸢》编辑部有一些距离,他让秘书泡了杯黑咖啡,又对着《漫画·鸢》编辑部的方向喝完了整杯黑咖啡,才重新投入工作。  另一边,孟眠冬清楚自己刚才是下意识的行为,因为他不想离开闻燃,因为闻燃很温柔,温柔到让他产生了能依赖闻燃的感觉。  ——不对,这是错觉。  闻燃为什么要让他依赖?  闻燃帮了他三次:第一次是在咖啡店,帮他阻止了吸烟的年轻女子;第二次是帮他结了帐;第三次是为他提供了一个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工作,还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给他。  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能帮闻燃的。  作为一个只见了三次面,比陌生人熟悉不了多少的人,闻燃为他做的已经太多了,他不能再贪心地依赖闻燃。  他边走边想,又回到了《漫画·鸢》的编辑部门口。  他能看见四面书柜上摆着《漫画·鸢》每一期的样刊、发行过的单行本,曾经出过的动画、剧场版、真人版的dvd,以及角色的周边。  空白的墙上则张贴着海报。  这个地方让他又向往,又害怕。  他想要往前走一步,但双腿却不听话。  忽而,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了一个人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肩膀。  他吃了一惊,第一反应是闻燃,一想到闻燃,他整颗心脏登时安定了下来,安定之后,却是剧烈地颤动。  可是闻燃不会这么做吧?  闻燃很温柔,但温柔中含着疏远,不会主动同他产生肢体接触。  他不由有些失落,耳侧却在同时响起了一把熟悉的声音:“哟,眠冬,好久不见。”  是许簇的声音。  那天他就是因为许簇发烧请假,兼职生又忽然辞职,才被迫从后厨转到大堂去接待客人的。  倘若他没有去接待客人就遇不上闻燃了吧?  闻燃……  许簇是自来熟的人,他在咖啡厅工作了一个多月,没有怎么和孟眠冬说过话,但一看见孟眠冬,他还是忍不住冲过来了。  孟眠冬微微有些脸红,拨开许簇的手,才低声问道:“许簇,你为什么在这里?”  许簇没有在意孟眠冬的拒绝,而是神秘兮兮地道:“其实我是为了画一本以咖啡店为故事背景的漫画,才去咖啡店工作的。”  孟眠冬吃了一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过许簇的漫画,便道:“可以告诉我你的笔名么?”  许簇挠挠头道:“我只画了五十页的初稿,刚刚来向编辑自荐,被编辑嫌弃了,还没有想好笔名。”  “原来是这样。”许簇的态度应该很轻松吧?不像自己每次失败,都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我很羡慕你。  孟眠冬在心底说着,然后,鼓励道:“加油。”  许簇笑道:“眠冬,你看起来垂头丧气的,是我该给你加油才对吧。”  自己现在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么?  孟眠冬试着笑了笑:“许簇,加油。”  “这句听起来有活力了一些。”许簇又问道,“眠冬,你来编辑部干什么?”  孟眠冬回答道:“我从今天开始在编辑部做后勤。”  许簇叹了口气道:“咖啡店被砸了,我还怕你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工作,你能在编辑部工作真是太好了。”  话音落地,他又玩笑道:“我要抱你大腿,指不定哪天等你坐上主编的位置了,我的漫画就能连载了。”  主编……总编辑……闻燃……  可能是身处陌生环境的原因,他总是会想起闻燃。  他收起思绪,又点点头道:“好。”  许簇吐槽道:“眠冬,你为什么说话一直这么简明扼要?”  孟眠冬在心底回答道:因为我不喜欢和你说话。  许簇见孟眠冬没有接茬,便同孟眠冬告别了:“我要回家继续画漫画了,你加油工作吧。”  “嗯。”孟眠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摘下口罩,进了编辑部去。  他径直走到《漫画·鸢》的主编面前,恭敬地道:“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  主编指了指自己身边一书架的《漫画·鸢》的样刊道:“你先去把所有的样刊看一遍,了解一下连载中的漫画。” 第123章 闻燃不论是从长相,还是工作能力都不是他能配得上的。  他不知道闻燃现在是不是单身。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闻燃是不是同性恋。  假如闻燃不是同性恋,他根本连争取的余地都没有,就可以直接出局了。第123章 二更·赤面恐惧症·chapter6  因为患有赤面恐惧症的缘故, 除了亲人外,他基本上没有同陌生人对视过, 当然也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人。  但闻燃是不一样的, 闻燃对待他温柔而体贴, 处处帮助他,所以他才会喜欢上闻燃。  可他对于闻燃而言是不是和其他人是一样的?  面对姗姗来迟, 又汹涌澎拜的初恋,他想要放弃, 却又舍不得。  他摘下口罩,下意识地用脸颊磨蹭着那块凹陷, 脸颊霎时滚烫得像是要燃烧起来了。  第二天, 去上班的时候,直到走到了闻燃的办公室前,他才发现自己走错路了。  他正要回头, 却听见闻燃唤他:“眠冬。”  他鼓足了勇气, 拼命地抬起了头来, 他的视线逃避了一会儿,最终迎上了闻燃的视线。  这是他第二次看闻燃的脸, 这是他第一次同闻燃对视。  他明白自己的脸早就红透了,但他没有允许自己低下头去,他甚至当着闻燃的面, 摘下了自己的口罩。  闻燃不知道他患有赤面恐惧症这件事,但闻燃大抵应该了解他很容易脸红了,面对这样的他, 闻燃会怎么想?  不管怎么样,他想好好地看看闻燃,也想让闻燃好好地看看他。  在孟眠冬迎上自己的视线的时候,闻燃已经足够吃惊了;在孟眠冬摘下口罩的时候,他更是吃惊得没办法掩饰了。  他就这么凝视着孟眠冬,孟眠冬也正凝视着他。  孟眠冬的双手握着拳,握得太紧了,手背上的血管根根凸起,让人害怕是不是会爆裂。  他很想让孟眠冬把手松开,但他清楚这是孟眠冬排解紧张的一种方式。  可孟眠冬明明很紧张,为什么不像之前一样低下头去?  孟眠冬读出了闻燃眼底的吃惊,情绪登时低落了下来,没有戳穿是闻燃的温柔,但闻燃心里其实也觉得他是一个怪人吧?  对,他就是一个怪人。  不然,为什么会连最普通的人际交往都做不好?  他从来没有过朋友,父母和姐姐虽然对他很好,但他对他们却很生疏。  他没有勇气向闻燃表白,更没有勇气追求闻燃。  他张了张口,最后只说了一句:“闻燃,早安。”  他听见闻燃这么回他:“眠冬,早安。”  闻燃的嗓音很温柔,闻燃的眼神也很温柔,温柔到他想再和闻燃说话:“你昨天喝了速溶咖啡没有睡不着吧?”  他看见闻燃摇头道:“没有,我睡得很好,多谢你的关心。”  果然,闻燃的温柔中是含着疏离的,如果闻燃对他也有好感的话,不会用这么客气的语气和他说话吧?  他坚持不住了,留下一句:“我要去上班了。”就落荒而逃了。  至始至终,闻燃眼底的吃惊都没有消退。  他还是不要自不量力了吧?放弃比较好。  他回了编辑部,他的工作是一边看漫画,一边帮编辑部的其他人打下手。  他已经入职一个多星期了,但除了工作上的事,他还没有主动和任何人说过话,甚至他还不知道编辑部的每个人具体长什么样子,他只看过每个人几眼,他是根据每个人的鞋子、着装、所坐的位置以及脚步声来辨别人的。  他是一个极其糟糕的人,他完全没有作为一个出了社会的成年人的能力。  第三天,他没有再走错路,但在他坐到座位上后,闻燃却进来了,对他道:“眠冬,早安。”  他忐忑地回道:“闻燃,早安。”  在他以为闻燃是特意过来向他道早安的时候,闻燃却向着主编走了过去。  原来闻燃是来谈事情的,是他自作多情了。  第四天,闻燃也来向他道早安了,道完早安后,又走到了主编那儿。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一直都是这样。  第九天,闻燃没有出现。  他不禁担心闻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却在去食堂吃午饭的时候,看见了闻燃。  闻燃对面坐着《漫画·鸢》的副主编白筱。  他第一次看清白筱的长相,是偏于艳丽的长相,但没有什么攻击性,看起来和闻燃很般配。  由于《漫画·鸢》是月刊,而且是上旬发行的,所以,从月中开始,整个编辑部忙得人仰马翻,几乎都要加班到深夜十二点才能离开。  到了下旬,不少人更是直接睡在了办公室。  孟眠冬其实是可以准点下班回家的,不过他还是压制住了自己想要尽早离开这个被陌生人填满了的空间的念头,留下来打下手。  对于漫画,他是熟悉的,因而,除了非常专业的工作,其他的工作他都能帮得上手。  终于,在月底前五天,新的一期《漫画·鸢》校对完后,送到印刷厂去了。  所有人都回去了,只剩下孟眠冬。  他坐在座位上,回味着制作《漫画·鸢》的过程,竟然有一种完成了一个壮举的感觉,明明他所做的仅仅是零碎的工作。  但比起制作《漫画·鸢》,他更想做的还是在《漫画·鸢》上进行连载。  他想着想着,有些魔怔了,脑中都是自己顺利连载,出单行本,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同的画面。  忽然,一阵脚步声窜进了他耳中。  这个脚步声他认识,是闻燃!  他慢慢地回过头去,放眼望去,果真是闻燃。  除了大多数时候会互道的早安,他已经很久没有和闻燃说过话了。  还没等闻燃走到他面前,酒精味已经隐约传过来了。  等闻燃走到他面前,他被酒精味呛得咳嗽了一声。  他仰起头来,望住了闻燃道:“你喝酒了么?”  闻燃点点头:“对,我喝酒了。”  他是为了工作喝的酒,喝得很多,稍微有点醉。  这十多天,因为孟眠冬每天都忙到很晚,他没有来打扰孟眠冬,但他每次从编辑部路过,都会看一眼孟眠冬。  他今天喝了酒,又听说《漫画·鸢》已经送去印刷了,便有些忍不住了。  他一走进办公室,没想到整间办公室只有孟眠冬一个人,而且孟眠冬还没有戴口罩,还这么一派天真烂漫地望着他,还问他是不是喝酒了。  简直是在引诱他做坏事。  他这么想着,右手并没有接收到大脑的指令,却已经覆在孟眠冬的脸上了。  孟眠冬先是愕然,接着是紧张,最后却是隐秘的甜蜜。  他全然不知道为什么闻燃要将手覆在他的脸上,此前,闻燃从来没有主动同他有过肢体接触。  是因为闻燃喝醉了么?  他不禁怀疑闻燃到底还认不认得他,因而他开口问道:“我是谁?”  闻燃含笑道:“你是我的眠冬。”  孟眠冬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激烈地跳动起来,我的眠冬这个说法实在是太过亲昵了。  他又大着胆子问道:“为什么说我是你的眠冬?”  闻燃的右手掌心被孟眠冬的脸烫着,几乎能烫下一块皮来。  他感受着这样的炙热,脑子被酒精催得糊涂起来,稍稍以指尖磨蹭过孟眠冬的唇瓣,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我能吻你么?”第124章 一更·赤面恐惧症·chapter7  孟眠冬完全没有想到在被闻燃覆上脸颊后, 会被闻燃磨蹭唇瓣,更没有想到闻燃会问他:“我能吻你么?”  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根本没有余力来回答闻燃的问题。  紧接着, 他眼睁睁地看着闻燃的脸越来越近, 最后,闻燃的唇瓣贴上了他的唇瓣。  这是他的初吻, 过于震撼了,令他的身体微微地发颤了。  他以为贴着唇瓣, 一个吻就算结束了,没想到, 闻燃竟然探出了舌尖来, 热到极致的舌尖有些急切地刷着他的唇缝。  所以他应该松开唇缝么?  在唇缝稍微泛起些痒意时,他松开了唇缝。  唇缝一松开,他的齿列立即被舔舐了。  所以他应该将齿列也松开么?  他的齿列一松开, 闻燃的舌尖当即侵入了他的口腔内里。  “嗯……“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阖上了双眼, 同时猝然发现闻燃的左手附在了他的侧腰,闻燃的右手捧住了他的后脑勺, 在舌尖侵入后,闻燃的身体也压了下来,将他困住了。  他全然没有退路, 前面是闻燃,后面是办公桌。  当然,他也不需要退路, 他喜欢被闻燃亲吻,即使这个亲吻对于他而言淫靡得过分。  闻燃大抵醉得狠了,才会亲吻他的吧?但至少闻燃能认出他是谁。  他克服着紧张,试着用双手勾住了闻燃的后颈。 第125章 他忽然回忆起了自己被闻燃亲吻时的滋味, 不由地害羞了起来。  因为他想了一晚上的闻燃,第二天早上, 他理所当然地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上班了。  他兴冲冲地跑到闻燃的办公室门口,敲了一下门,门便开了, 然后,伸出一只手来,将他拽了进去, 再然后,他被压在了门上面,被扯掉了口罩,又被吻住了。  他已经懂得正确的接吻方式了,因而,唇瓣一被触到,他便松开了唇齿。  闻燃没有客气,立刻探入了他的口腔内里,时轻时重地搅弄着,同时用双手抚摸着他的身体。  被亲吻着,又被抚摸着,他的身体霎时软在了闻燃身上。  闻燃凝视着孟眠冬,没有再继续,结束这个吻后,他把孟眠冬抱在怀里,自己在沙发上坐了,一边抚着孟眠冬的后背,一边问道:“喜欢我的早安吻么?”  孟眠冬用波光潋滟的双眼回望着闻燃,诚实地道:“喜欢。”  “喜欢就好。”闻燃摩擦着孟眠冬沾了津液的唇瓣道,“早安,我的男朋友。”  “早……”他刚刚吐出一个字,闻燃的指尖却是趁机没入了。  “嗯……”他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但感觉很舒服,虽然没有接吻舒服。  闻燃不紧不慢地用指腹磨蹭着孟眠冬的口腔黏膜,为了阻止自己心猿意马,没多久,他便将手指抽了出来。  孟眠冬瞧着闻燃泛着水光的指尖,又羞耻又甜蜜,鬼使神差地将闻燃的指尖含了进去,轻轻地舔舐着。  闻燃狭促地笑道:“我的眠冬真热情。”  孟眠冬瞪了闻燃一眼,却没有将手指吐出来。  突然,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门口,紧接着,门被敲响了。  外面的是闻燃的秘书,没有得到闻燃应允,她是不会随便推门进去的,因而,她仅仅是站在门外道:“闻先生,距离开会时间还有十分钟。”  闻燃没有应声,而是将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又吻上了孟眠冬。  秘书没有等到闻燃的回应,怀疑闻燃是不是不在,便问道:“闻先生,你在里面么?”  自己和闻燃分明是在交往,在这个场景下,却如同是在偷情一般。  孟眠冬涨红了脸,但又不想推开压在他身上吻着他的闻燃。  可是万一秘书进来了该怎么办?  他这么想着,想要推开闻燃,却怎么也推不开,反而被闻燃解开了一颗纽扣。  身下的孟眠冬看起来格外可怜,可怜到闻燃想把孟眠冬欺负得再可怜一点。  不过因为时间地点都不对,他不得不收起了自己的心思。  他松开孟眠冬的唇齿,帮孟眠冬扣好扣子,才扬声道:“好,我知道了。”  他又为孟眠冬戴好口罩,吻了吻孟眠冬的眉心道:“对不起,刚刚欺负了你。”  孟眠冬隔着口罩吻了下闻燃的脸颊道:“没关系。”  闻燃扣住孟眠冬的手腕子,让孟眠冬坐起身来,又用指尖勾画着孟眠冬的眼圈,关切地道:“昨天没睡好么?”  孟眠冬撒谎道:“我昨天看了一部恐怖片,吓得睡不着。”  他又在心里补充道:我才不会告诉你我是想你想到睡不着的,谁让你欺负我,哼。  孟眠冬实在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闻燃立刻看破了孟眠冬的想法,但没有戳破,而是严肃地道:“下次睡不着,我陪你睡,保证让你睡着。”  眼前的闻燃明明是一副严肃的神情,但孟眠冬却直觉得闻燃保证让他睡着的办法一定是什么少儿不宜的办法。  孟眠冬害羞地低下了头去,没有回答。  闻燃已经没有时间再欺负孟眠冬了,揉着孟眠冬的后脑勺道:“眠冬,我要去开会了,吃午饭见。”  “吃午饭见,我的男朋友。”孟眠冬告别了闻燃,又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冷静了片刻,才回到办公室,投入工作。  因为新的一期《漫画·鸢》已经去印刷了,办公室里的氛围十分轻松。  他准备继续看漫画,主编却突然走到了他身边,道:“眠冬,我们杂志准备举行一次漫画比赛,麻烦你帮忙在我们的官网、官微上发布这个消息。”  漫画比赛……  是闻燃之前说过的漫画比赛……  要是自己能参赛该有多好,要是自己能得奖该有多好……  但是凭借自己的能力根本做不到吧?  孟眠冬发着怔,被主编又叫了声“眠冬”,才猛然回过神来。  一回过神来,他便点头道:“好,我知道了。”第126章 一更·赤面恐惧症·chapter9  主编在qq上将官网、官微的登录名以及密码, 还有漫画比赛的赛制以及奖励发给了孟眠冬。  第一名将会获得在《漫画·鸢》上进行连载的机会,这是孟眠冬梦寐以求的, 但却不是他能够得到的。  他在官网、官微分别发完征稿文案后, 坐在电脑面前, 发了会儿呆,才继续看漫画。  然而, 明明是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的情节,他却怎么都看不进去。  他在编辑部里没有朋友, 甚至没有能说话的人,但他却已经适应这里的工作了。  他没有将二手笔记本和数位板卖掉, 可也没有再画过漫画。  不过漫画仅仅是他为了逃避社会的工具而已, 现在他既然已经适应在编辑部的工作了,还是不要再想漫画的事情了吧?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情绪更加低落了。  他低落的情绪直到吃午饭都没有好转。  闻燃觉察到了孟眠冬的情绪, 吃过午饭, 将孟眠冬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又将办公室的门锁上了,才一边吻着孟眠冬的头发, 一边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孟眠冬坐到了闻燃的大腿上,摘下了口罩来,注视着闻燃, 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他欺骗了闻燃,他很害怕闻燃会生气。  面对孟眠冬的欲言又止, 闻燃柔声道:“不能告诉我么?”  孟眠冬咬了咬唇瓣,而后主动吻住了闻燃。  闻燃回吻着孟眠冬,这个吻结束后,他没有追问,而是将孟眠冬抱到了办公室附带的休息室的床上。  孟眠冬的后背一抵上床单,一张脸登时更红了些,紧张地问道:“你要和我上床么?”  闻燃摇头道:“你昨天不是因为看恐怖片没有睡好么?在这睡个午觉吧,午休时间结束前,我会叫醒你的。”  孟眠冬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但一看见闻燃转身出去,他却又忍不住道:“你能陪我一起睡么?”  这张床才一米二,虽然能容纳两个成年男性,但还是太过拥挤了。  闻燃舍不得拒绝孟眠冬,便上了床去。  孟眠冬确实犯困了,打了个哈欠,身体本能地往闻燃怀里钻了钻。  闻燃伸手抱住孟眠冬,看着孟眠冬不设防的眉眼,无奈地想着:眠冬,你到底是想和我上床,还是不想和我上床?  孟眠冬很快就睡着了,闻燃看着孟眠冬,忽然生了倦意,闹了个闹钟,也睡了过去。  孟眠冬在闻燃怀中睡了个午觉,情绪高涨,可在回到办公室,看到一大堆的漫画后,情绪却又低落了下去。  下班后,他和闻燃一起吃了晚饭,接着,闻燃便送他回家了。  回到家后,他拿出了数位板开始画漫画,然而,由于将近一个月没有画,他已经手生了,画得极其糟糕。  他从晚上八点半,画到凌晨一点,没有越画越好,却是越画越糟糕了。  他瘫倒在床上,直觉得最后一幅漫画比他小学时候画得还要糟糕。  凭借这么糟糕的漫画,他能获得第一名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看不见自己现在的表情,却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现在满脸讥讽,讥讽的对象当然是他自己。  同时他又觉得一直迟疑着要不要告诉闻燃真相的自己非常可笑。  根本没有必要,他和闻燃现在进行得很顺利,为什么要特意为了不可能实现的梦想戳穿自己的谎言?  他将脸埋在了枕头上,命令自己睡觉,却又是一夜没有睡。  他坐公交车去上班,打了卡后,又朝着闻燃办公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闻燃正坐在电脑前处理些事情,听见脚步声后,抬起了双眼来。  映入眼帘的孟眠冬即使戴着口罩,苍白的脸色也无所遁形。  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孟眠冬面前道:“你还是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么?”  孟眠冬没有回答,只是道:“闻燃,早安。”  “眠冬,早安。”闻燃给了孟眠冬一个早安吻,又叹了口气道,“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说,但你要是再睡不着,我会跟你回家,看着你睡。”  孟眠冬没有任何的表示,留下一句:“我去上班了”,便出去了。  当天晚上,一回到家,孟眠冬又画了漫画,因为漫画,他再次失眠了。  刷牙洗脸的时候,他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脸,完全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他不想让闻燃担心,又害怕被闻燃追问原因,所以没有去闻燃的办公室向闻燃道早安。  早上九点多,闻燃走到了他的办公桌边道:“眠冬,早安。”  他像是鸵鸟一般,不敢看闻燃,仅仅低声地回道:“闻燃,早安。”  闻燃看着孟眠冬的后颈,没有停留,同主编聊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便离开了。  下班的时候,他没有再像前两次一样,让孟眠冬下车,自己回家,而是对孟眠冬道:“今天我要跟你回家。”  孟眠冬想起自己的数位板还放在饭桌上,一口拒绝道:“不行。”  在这个世界,闻燃还从来没有听过孟眠冬用这样强硬的语气同他说话,微微有些吃惊,但还是坚持道:“今天我必须跟你回家,看着你睡觉,再这样下去,你会猝死的,你知不知道?”  “我……”闻燃是在关心着自己,但自己却欺骗着闻燃,真的是太不对不起闻燃了。  不管自己要不要重新回到成为漫画家的道路上,自己都应该向闻燃坦白吧?  孟眠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闻燃道:“好。” 第127章 闻燃很温柔,没有责怪他。  闻燃觉察到孟眠冬醒了,从床上下来,含笑道:“眠冬,早安。”  闻燃身上的睡衣由于起皱的缘故越加得不合身了,连腹肌都露了出来,腹肌下面就是……  孟眠冬顿觉自己的脸更红了些,低下头去,道:“闻燃,早安。”  闻燃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道:“我必须回家换衣服,你是要和我一起回家换衣服,再和我一起去上班,还是你自己去上班?”  孟眠冬回答道:“我想和你一起去上班。”  “那就起床吧。”闻燃当着孟眠冬的面又换回了自己的西装,而后向孟眠冬要了新的毛巾、牙刷来洗漱。  孟眠冬趁着闻燃洗漱的时候,换上了外出服,等闻燃洗漱完,也去洗漱了。  洗漱完,俩人便出了门去。  走着楼梯时,俩人迎面遇上了房东,房东又穿着那双女式棉拖鞋。  她看见孟眠冬和闻燃,朝着闻燃道:“小伙子,你交个男朋友也不是用来虐待的不是,那档子事要两个人都舒服才对,下次不要再把眠冬弄哭了,吵得很。”  原来房东昨晚也听到自己的哭声了么?  孟眠冬羞耻不已,却听见身边的闻燃道:“我下次会很温柔的。”  闻燃一直都是很温柔的。  孟眠冬害怕房东再说什么,赶紧拉着闻燃走了。  坐上车后,闻燃才问道:“刚才那个是你的邻居么?”  孟眠冬两颊通红,回答道:“不是,是我的房东。”  闻燃点点头,驱车回家了,孟眠冬没有跟着他上楼,他再回到车上时,孟眠冬的两颊依然通红。  他带着孟眠冬去吃了早饭,又到了千倦印社的地下停车场,才问道:“眠冬,你不戴口罩么?”  孟眠冬摇头道:“我想试着不戴口罩。”  因为怕别人觉得他古怪,他一般在办公室都是摘下口罩的,但现在还没有到办公室。  闻燃叹了口气道:“我没有要求你马上治愈赤面恐惧症,你也不需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孟眠冬勉强微笑道:“我没有带口罩出来。”  “你等等。”闻燃去便利店买了口罩来,又亲手帮孟眠冬戴上了。  孟眠冬抬眼望住了闻燃道:“谢谢你。”  “不客气。”闻燃隔着口罩吻了吻孟眠冬,才道,“走吧。”  孟眠冬奇怪地道:“你要和我一起上楼么?不怕被别人发现你和我的关系么?”  闻燃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怕别人发现我和你的关系?”  “可是……可是……”孟眠冬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对他来说隐瞒和他的关系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闻燃正色道:“眠冬,我没有公开和你的恋爱关系是不想让你惹人注意,因为这样会让你不自在,而不是因为觉得你配不上我。”  是的,自己之所以会理所当然地认为闻燃应该隐瞒和他的关系,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闻燃吧?他认为和自己的关系会让闻燃丢脸。  但闻燃却不这么认为。  他顿时红了眼眶,伸手抱住闻燃的后颈,要求道:“吻我。”  闻燃又隔着口罩吻了一下孟眠冬。  孟眠冬却不满足,自己摘了口罩,生涩地吻了上去。  接过吻后,他们便一起上了楼。  一路上没有碰到什么人,闻燃的办公室在更里面,将要分开时,闻燃低声道:“眠冬,如果你想参加漫画比赛,就去参加,不要有什么顾虑,你还年轻,不管跌倒多少次,都有足够的时间爬起来,而且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在顺境,还是在逆境。”  “闻燃……”孟眠冬轻轻地唤了声闻燃的名字,才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他迷惘着,踟蹰着,一时间决定不了。  下班后,闻燃又跟着他回了家。  他抱着数位板画着漫画,而闻燃则沉默地陪着他。  他画得累了,就抱着闻燃睡觉。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他的漫画有了进步,但却远远没办法和刊登在《漫画·鸢》上面的连载相比;但他的赤面恐惧症却没有一点进步,他还是不敢看别人的脸。  在距离报名截止时间还剩下一天的时候,他抱着数位板问闻燃:“闻燃,你觉得我应该参加漫画比赛么?”  闻燃将孟眠冬拥进怀里,才回答道:“这是你自己的人生,所以你应该自己做决定,而不是由我帮你做决定,我只希望你明白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勇敢的你,软弱的你,都是你,都是我爱着的你。”第128章 一更·赤面恐惧症·chapter11  从闻燃口中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轻轻地跌落在了孟眠冬的心坎上。  孟眠冬凝视着闻燃, 又重重地阖了阖眼,才道:“闻燃, 我想参加漫画比赛。”  闻燃鼓励道:“我会支持你的, 加油。”  孟眠冬又问道:“要是我失败了, 你会安慰我么?”  闻燃狭促地笑道:“你想要我怎么安慰你?”  孟眠冬红着脸,没有说话。  闻燃没有再调戏孟眠冬, 而是道:“眠冬,明天就是截止时间了, 报名参赛需要附带一张漫画,你准备好了么?还有按规定内部人员是不能参赛的, 你既然想参赛就必须从公司辞职, 你觉得这样可以么?”  “我……”明明这份要和那么多的陌生人同处一室的工作并不是孟眠冬理想中的工作,但听闻燃说他必须辞职,他却有些舍不得了。  闻燃摸摸孟眠冬的头发道:“没关系, 你慢慢想吧, 我明天去让杭主编将截止时间延长。”  孟眠冬很开心, 但又不禁吐槽道:“你这样滥用职权没关系么?”  闻燃毫不在意地道:“职权不就是用来滥用的么?而且滥用在你身上是我的荣幸。”  “还是不要了。”孟眠冬下定了决心,“我明天就去报名参加比赛。”  说完, 他便从闻燃怀里出来了,打开二手笔记本中的一个文件夹,接着点开里面的图片, 一张一张地给闻燃看,最后,望着闻燃问道:“你觉得哪一张能报名参赛?”  闻燃认真地道:“你再全部给我看一遍。”  孟眠冬点点头, 又给闻燃看了第二遍。  闻燃指着其中的一张漫画道:“就这一张吧。”  闻燃选中的这张漫画上画着一个蜷缩的青年,浑身赤/裸,神情迷茫,青年的周围挤满了大团大团的迷雾。  这是非常具有孟眠冬个人特质的一张漫画,也是暴露了孟眠冬内心的一张漫画。  闻燃其实并不想让孟眠冬将内心暴露给别人看,但所谓的漫画创作,不可能完全不暴露创作者的内心,而且只有暴露内心,染上了个人情感的漫画才是动人的。  孟眠冬稍微有些迟疑,但没有反对。  选定参赛的漫画后,闻燃吻了吻孟眠冬的眼帘道:“你想睡觉,还是继续画漫画?”  他没有想到孟眠冬的答案却是:“我想和你接吻。”  他又低下头去,吻住了孟眠冬的唇瓣。  孟眠冬患有赤面恐惧症,即使在他面前也很容易脸红,被他吻住了的孟眠冬更是脸红得像是上了一层厚厚的腮红。  他温柔地钻入孟眠冬的唇缝,温柔地舔舐着唇瓣内侧的软肉,温柔地滑过齿列,才引导着孟眠冬同他唇舌交缠。  这个世界的孟眠冬是英美文学方向博士,但依然在接吻方面没有一点天赋。  要不是孟眠冬没有丁点儿挣扎,并且乖巧地接受着他的引导,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在强吻孟眠冬了。  第二天,孟眠冬回编辑部向杭主编提交了参赛申请表和闻燃选中的那张漫画,并向杭主编辞了职。  杭主编其实已经从孟眠冬日常的工作中发现端倪了,对孟眠冬会画漫画这件事并不意外。  他接受了孟眠冬的参赛申请表后,道:“眠冬,出于公平,我不会偏袒你,就算你曾经在我手底下工作过。”  孟眠冬从来没有想过被杭主编偏袒,正视着杭主编的双眼,点头道:“这是应该的。”  杭主编又笑着道:“我相信你在我们这里工作的这段时间是有所收获的,并且对于你画漫画是有所帮助的,加油吧。”  “我会加油的,谢谢你。”等回到座位上,孟眠冬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第一次正视杭主编了,怪不得杭主编眼中有些惊色。  他兴奋得想要马上冲出去和闻燃分享这个好消息,但随即发现自己的脸又通红了。  果然,纵然能毫不勉强地,自然地正视一个近乎于陌生人的人了,他还是那个患有赤面恐惧症的他。  他花了三天的时间来交接工作,第三天,收拾私人物品时,旁边的编辑魏倩忽然凑过来道:“眠冬,加油。”  他还不知道魏倩究竟长什么样子,想要去看,却是做不到。  因为太过刻意了吧?  刻意地想要去看,就更加做不到。  他对自己很失望,口中回答道:“我会加油的。”  他其实没有多少私人物品,没过几分钟就收拾好了。  他提着自己的私人物品,走到了编辑部门口,又朝着所有的前同事鞠了个躬。  一把把不算生疏的声音纷纷道:“眠冬,加油。”  他感动得一塌糊涂,但还是没能抬起头去看他们的脸。  他转过身去,没有走出几步,看见一双运动鞋越来越近了,是许簇。  许簇走到孟眠冬面前,疑惑地道:“眠冬,你不是在上班么?提着一袋子的东西干什么?”  “我已经辞职了。”孟眠冬低着头,好奇地问道,“许簇,你要参加比赛么?”  许簇自信满满地道:“那当然,我要参加比赛,成功获得第一名,在《漫画·鸢》上进行连载。”  孟眠冬在编辑部工作将近两个月,这将近两个月间,他几乎每隔三五天都能看到带着新作品来的许簇。  许簇的自荐每一次都会被白筱退稿,但许簇从来没有气馁过。  他没有来编辑部工作之前,许簇也一定被退稿过很多次。  他十分羡慕许簇,要是他能像许簇一样对自己充满信心该有多好? 第129章 闻燃要抱他了……  身体终于感知到了饥饿, 他登时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他冲到外面,吃了一大碗的豆浆, 一大团的粢饭以及一屉小笼包。  而后,他又回到家洗了个澡, 将自己从头到脚仔细地洗了一遍。  洗完澡, 时间才不过上午的十点。  他画了一个多小时的漫画,将近中午的时候,自己炒了一盘韩式辣炒芝士年糕吃了, 才开始看漫画, 想要从漫画中寻找灵感。  然而, 他根本看不进去,漫画上每一个角色都长成了闻燃的样子, 每一个角色都用闻燃的样子对他温柔地笑着,还对他说:“眠冬,我会抱你……”  自己是不是太过好色了一些?  明明距离晚上还有很久, 他却在挂掉电话后的每时每刻都想着被闻燃抱。  好不容易,天终于暗了下来。  他又去浴室洗澡了,一直洗到皮肤起皱, 才从浴室出来。  他没有什么有情趣的睡衣、内裤,他十分后悔没有在白天的时候,去买情趣睡衣、情趣内裤来,只能穿上平常穿的睡衣、内裤,坐在了床边。  闻燃会喜欢什么样式的情趣睡衣、情趣内裤?  闻燃会不会喜欢他的身体?  闻燃会不会觉得和他上床很舒服?  这么胡思乱想着,他直觉得坐着的床单滚烫了起来。  等闻燃下班,他就要和闻燃在这张床上……  他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竟然发现自己的脸颊比床单要烫上许多。  “闻燃……”他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这时,他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发了会儿怔,他才兴冲冲地跑到门口,却在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被紧张与恐惧侵占了整副神志。  但他没有犹豫,立刻开了门。  门打开后,站在外面的果然是闻燃,闻燃抱着一大捧火红的玫瑰花,提着一个小纸袋,以及一个大大的塑料袋。  闻燃一看见他,便将纸袋和塑料袋都放在了地上,双手捧着玫瑰花,郑重地递给他,并告白道:“眠冬,我爱你。”  孟眠冬接过玫瑰花,一颗心脏激动得几乎要跳出来了,心脏的跳动利落地驱散了紧张与恐惧。  闻燃隔着玫瑰花,吻了吻孟眠冬的额头道:“你想先吃饭,还是先吃我?”  ——这实在是一句很恶俗的话,而且是各种小说、漫画、电视剧、电影里用烂了的。  但由闻燃口中说出来,却格外浪漫。  孟眠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先吃你。”  “我的眠冬真热情。”闻燃将玫瑰花从孟眠冬手中取出来,放在一旁,然后,一手扣住孟眠冬的腰身,一手挑起孟眠冬的下颌,覆上了孟眠冬的唇瓣。  孟眠冬被闻燃的身体逼迫着,在接吻间,慢慢地向后退。  最终,他退到床边,整副身体倒在了床上。  闻燃随即压在了他身上,一边亲吻他,一边解他的睡衣,没多久,他就身无寸缕了。  闻燃又将自己身上的西装脱了,转而一边亲吻他,一边抚摸他的身体,同时不轻不重地磨蹭着。  肌肤相亲的感觉,他此前从来没有品尝过,整个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忽然,他心口的左侧被含住了。  这应该是男性和女性上床时才会碰触的地方吧?男性和男性上床也需要么?  他困惑地半阖着双眼,但随之而来的快感却让他不知所措了。  应该是没有感觉的地方才对吧?  他在快感中害羞起来,大着胆子去看闻燃,竟然看到了一副淫靡的场景。  闻燃觉察到孟眠冬的视线,故意发问道:“另一边也要么?”  如果没有闻燃提醒,孟眠冬根本没有想到另一边,但被提醒后,另一边却寂寞得发起了疼来。  “要,快点。”他听见自己这么要求着。  闻燃笑了笑,立即满足了孟眠冬。  被这么作弄着,孟眠冬整个人都瘫软了,低吟着,又微微红了眼眶。  侵入耳蜗中的低吟不像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他竟然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么?  在似乎无穷无尽的快感中,他陡然感受到了凉意以及异物感。  “疼么?”他听到闻燃这么问。  “稍微有点疼。”他奇怪地问道,“是什么?”  闻燃回答道:“是手指,沾了点润滑液。”  孟眠冬懵懵懂懂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里很脏。”  “那里一点都不脏。”闻燃抓着孟眠冬的右手,放在自己的上面,继而向着孟眠冬解释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孟眠冬这时才了解男性与男性上床,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仅仅是亲吻、抚慰。  过了许久,闻燃又问孟眠冬:“疼么?”  “不疼,就是感觉很奇怪。”孟眠冬仔细地感受着,又将自己的感受说给闻燃听,“有点痒,还有点麻。”  在性事上,孟眠冬完全没有天赋,但孟眠冬的身体却很敏感。  闻燃又张口含住了。  一时间令孟眠冬没办法承受的快感贯穿了他的脑髓。  原来上床是这么销魂蚀骨的一件事么?  直到孟眠冬彻底放松下来了,闻燃才凝视着孟眠冬道:“会疼的,真的要做么?”  闻燃说话含含糊糊的,孟眠冬羞耻地偏过了头去,眼前却忽而生出了一片白光。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身体已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闻燃猝不及防,被呛到了,但没有说什么,便全部咽了下去。  孟眠冬沉溺在了其中,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朝着闻燃致歉道:“对不起。”  “没关系。”闻燃舔了舔唇角,“眠冬的很甜。”  孟眠冬没有尝过,不知道究竟甜不甜,听闻燃这么说,认真地问道:“真的很甜么?”  “真的很甜。”闻燃再次确认道,“会疼的,真的要做么?”  孟眠冬刚才没有去感受异样的余力,现在却发现那里空虚得难以忍受。  因而,他望住了闻燃,抵挡着卷土重来的紧张与恐惧,又伸手一握,道:“要做。”  闻燃俯下身去,亲吻着他的唇瓣道:“疼就说出来。”  “嗯……”他不敢看闻燃,紧接着,突如其来的充实感逼得他连脚趾都蜷缩了起来,疼痛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闻燃见孟眠冬的眉眼间没有丁点儿痛楚,才继续。  他低下头去,轻轻地咬着孟眠冬的耳廓,问道:“疼么?”  孟眠冬吸着气,回答道:“有点疼。”  “抱歉。”闻燃刚想退出去,却被孟眠冬阻止了:“没关系,让我适应一会儿。”  “好。”闻燃亲吻着孟眠冬,帮助孟眠冬放松。  过了片刻,孟眠冬才羞耻地道:“可以了。”  闻燃没有太过分,温柔地索取着。  撞击声以及床“吱呀吱呀”的摇晃声不停地击打在孟眠冬耳侧,他起初觉得羞耻,但没多久,便迷失在闻燃给予他的欢愉当中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或许他对于上床的紧张与恐惧全数来源于害怕自己对于闻燃没有性吸引力。  像这样被进到最深处,他所有紧张与恐惧便不复存在了,他甚至有勇气睁开双眼来,去看闻燃。  闻燃出了一层的热汗,虽然不算失态,但却显然沉浸在了其中,像他一样。  他抬起手来,用指腹勾画着闻燃的眉眼,哑着声音问道:“舒服么?”  “很舒服。”闻燃又莞尔笑道,“我知道你也很舒服。”  他顾忌着孟眠冬是初夜,仅仅做了一次,便放过了孟眠冬。  没等他将安全套丢进垃圾桶,孟眠冬却呜咽着问道:“为……为什么要用安全套?我不是女性……不会……不会怀孕的……”  闻燃柔声道:“小傻瓜,要是留在里面就必须清理干净,不然肚子会疼的。”  孟眠冬又问道:“既然……清理……清理干净就可以了……为什么……为什么要用?”  闻燃暗哑地道:“因为我怕在清理的时候会想再做一次,你是第一次,只做一次就好。”  孟眠冬用一双哭过的眼睛望着闻燃道:“那下次你会做很多次么?”  闻燃没有回答,而是发问道:“你希望我做很多次么?”  孟眠冬诚实地道:“嗯。”  闻燃勾唇笑道:“我会满足你的愿望,做很多次,做到你睡着为止。”  他说完,便将汗津津的孟眠冬抱去洗澡了。  由于孟眠冬的浴室太过狭窄,容纳了两个人后,显得分外拥挤,但孟眠冬却很喜欢拥挤的感觉,因为拥挤的对象是闻燃。  洗过澡后,闻燃把孟眠冬抱到床边坐了,换了一张床单,又帮孟眠冬穿上内裤,睡衣,自己才穿了内裤、睡衣,上了床去,并将孟眠冬拥在了怀中。  孟眠冬伸手回抱住闻燃,质问道:“你昨天去哪里了?为什么既不来找我,也不联系我?”  “对不起。”闻燃轻柔地吻着孟眠冬的眉眼道,“昨天我去处理紧急工作了,将近十二点工作才结束,我怕打扰你休息,就没有来找你,也没有联系你。”  孟眠冬难得强硬地道:“下次你要是不来找我,必须联系我。”  闻燃严肃地道:“我知道了。”  “那就好。”孟眠冬将脸埋在闻燃怀里,“我困了。” 第131章 但闻燃给他留了字条:我买了鲜虾猪肉荠菜水饺,放在你冰箱里了,记得自己煮了吃。  他手机里还收到了一条来自闻燃的语音,一点开,闻燃富有磁性的嗓音便拂上了他的双耳:“眠冬,我爱你。”  他立即回了语音:“闻燃,我也爱你。”  从这天起,如果闻燃不需要上班,每天早上,闻燃都会给孟眠冬一个早安吻,并对孟眠冬道:“眠冬,我爱你。”  如果闻燃需要去上班,他就会发一条语音给孟眠冬:“眠冬,我爱你。”  孟眠冬此前没有尝过恋爱的滋味,在电影、电视、漫画、小说中看到“我爱你”这三个字时,并没有深切的感受。  但在和闻燃谈恋爱后,他却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话就是“我爱你”,“我爱你”能将寻常的世界都覆上一层粉红色的泡沫。  纵然闻燃不在身边,他都觉得自己被浸在了糖罐子中。  即使这样,他对于自己的漫画还是没有信心。  在新一期的《漫画·鸢》发售当天,他去报刊亭买了,翻开一看,果然像闻燃说的一样,他晋级了,在晋级名单下,公布了第二轮比赛的命题,命题是“我们所存在的世界”。  由这个命题出发,可以发展成各种题材,譬如科幻、玄幻、日常……  他一边想着,一边抱着《漫画·鸢》往前走,他本来是打算回家去的,但却改了主意,转而去了图书馆。  他答应了闻燃要治愈赤面恐惧症,要试着去看别人,不过因为辞了职,他总是待在自己的出租房里。  图书馆是一个有很多陌生人,但陌生人们基本不会看对方,也不会同对方搭话的地方。  图书馆离他现在所在的报刊亭不算太远,走了半个小时就到了。  他买了瓶矿泉水,便抱着《漫画·鸢》进去了。  这家图书馆是市立图书馆,向所有人免费开放,不需要办理图书卡就能进入。  他越往里面走,人越多,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座位。  然而,那个座位前后左右都是人。  他想了想,还是坐了下去。  但他身边的一个高中生却道:“抱歉,这是我同学的座位,他去找书了,马上就会回来。”  他站了起来,视线不小心触到了高中生的脸,双颊一下子就滚烫了。  高中生随即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他害怕高中生会说什么,立刻落荒而逃了。  他走出图书馆,直接回家去了。  一回到家,他摸摸心口,发现心脏果然跳得非常厉害。  他蹲坐在门边,又猛然站起身来,自我鼓励道:“明天我要重新再试一次,我一定可以的。”  然后,他走到了饭桌旁,坐在坐垫上,突然觉得口渴,便倒了杯水来喝。  他喝着水,突然回忆起来,他把矿泉水落在图书馆了。  这真是一次失败的图书馆之旅。  他放任自己在颓丧中沉溺了片刻,才去看《漫画·鸢》。  《漫画·鸢》上连载的作品最短的也连载了三个月了,最长的则可追溯到十年前。  《漫画·鸢》版面有限,受欢迎的长篇作品就占据了一大部分,留给新作品的机会很少很少。  要杀出一条血路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他认真地阅读着,上面连载的每一个故事都很引人入胜。  在翻到最后的时候,他看到了一篇短漫,内容是咖啡店的日常,而这篇短漫的作者竟然是许簇。  ——许簇用的是本名。  屡战屡败的许簇终于顺利地将作品刊登在《漫画·鸢》上了。  这是许簇这么努力的回报。  如果他像许簇一样努力,是不是也有将作品刊登在《漫画·鸢》上的一天?  他想着想着,脑海中不禁勾画出了自己的作品在《漫画·鸢》上连载的情形,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幻象过了。  闻燃下了班,便去见了孟眠冬,门一打开,他惊奇地看到了一个格外开朗的孟眠冬,马上笑着问道:“今天发生什么好事了么?”  “你知道许簇的短漫刊登在《漫画·鸢》上了么?”见闻燃摇头,孟眠冬接着道,“我没有和你提过许簇吧?许簇就是我之前工作的咖啡店的同事,他是服务生,我遇见你的那天是第一次做服务生,咖啡店总共有两个服务生,一个是许簇,一个是兼职的学生,那天,许簇发烧请假了,兼职生又突然辞职了,所以我才在店长的请求下,不得不临时充当服务生。后来,我去了编辑部,没想到在编辑部看见了许簇,原来许簇是为了画一部以咖啡店为背景的漫画,才去咖啡店工作的,他常常去向白筱自荐,但每次都失败。但这一期的《漫画·鸢》上居然刊登了许簇的短漫。”  其实孟眠冬曾经向闻燃提起过许簇,当时孟眠冬说很羡慕许簇。  许簇,许簇……孟眠冬长长的一段话里一共八次念了许簇的名字。  闻燃当然知道孟眠冬不可能移情别恋,但他一点都不喜欢孟眠冬在他面前念许簇的名字。  干脆让杭主编不准再刊登许簇的漫画吧?  他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太小鸡肚肠了,而且许簇用实际行动鼓励到孟眠冬了。  但吃飞醋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孟眠冬没有发现闻燃正在吃醋,把《漫画·鸢》翻到许簇的那一页,兴奋地道:“你快看,这就是许簇画的,是以咖啡店为背景的。”  闻燃控制不住吃醋的自己,从孟眠冬手中夺过《漫画·鸢》,往地上一丢,便将孟眠冬打横抱起,压在了床上。  孟眠冬猝不及防,在后背抵上床时,才红着脸问道:“你今天要抱我么?”  其实从初夜之后,闻燃便没有再和孟眠冬做到最后过,第一个原因是他这五天太忙了;第二个原因是他不想弄疼孟眠冬。  因此,他最多只用过手指。  听孟眠冬这么问,他舔着孟眠冬的唇缝道:“你想让我抱你么?”  “想,抱我。”孟眠冬主动为闻燃脱掉了西装,又去解闻燃的衬衫。  闻燃坏心地没有帮孟眠冬,而是看着孟眠冬为他脱衣服。  在脱掉闻燃的内裤时,孟眠冬整个人就像被热水冲刷过一般,红透了。  闻燃凝视着孟眠冬道:“快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脱掉。”  “你不帮我么?”在遭到闻燃的拒绝后,孟眠冬只能动手去解自己的衣服。  闻燃的眼神仿佛有实体似的,爱抚着他展露出来的每一寸肌肤,令他觉得又羞耻又甜蜜。  剥离了所有的束缚后,他坐在床上,垂着眼睛,等待闻燃抱他。  但闻燃的身体却迟迟没有覆上来,只有抽屉被打开的声音传入了他耳中。  不久后,闻燃的声音也传入了他耳中:“眠冬,我记得我把安全套和润滑液都放在抽屉里了,为什么只剩下润滑液,你把安全套放到别的地方了么?”  孟眠冬坦白道:“我不喜欢安全套,所以我把它们都扔掉了。”  闻燃又走回孟眠冬面前,抚摸着孟眠冬的后颈,道:“你这副样子真是让我想把你欺负哭。”  孟眠冬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嗯,把我欺负哭吧。”  如孟眠冬所愿,没多久,闻燃就把孟眠冬欺负哭了。  孟眠冬在哭泣中,感受着没有丝毫阻隔的亲昵,同时将闻燃的腰身圈得更紧了一些。  闻燃本来是想多做几次的,然而,在准备做第二次的时候,孟眠冬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孟眠冬假装没有听见,道:“再做一次。”  闻燃笑了笑,退了出来,道:“吃完晚饭再做吧。”  闻燃没有心思做什么复杂的菜色,简单地炒了两盘酱油炒饭。  两个人吃了酱油炒饭,便开始做第二次。  每一次持续的时间都很长,等第三次结束已经是凌晨了。  闻燃抱着半睡半醒的孟眠冬去洗澡,在为孟眠冬清理时,他突然听到孟眠冬道:“把安全套扔掉是对的,我喜欢没有安全套的感觉,被烫到的感觉很舒服,流出来的感觉很有真实感,但我更希望能不流出来。”  面对这么坦率的孟眠冬,闻燃难以控制地又做了一次。  这次之后,孟眠冬彻底地睡了过去。  但睡着的孟眠冬却依旧黏人,用双手双脚缠住了他不放。  由于缠他缠得太紧,他一起床,孟眠冬就醒了过来。  他望着睡眼朦胧的孟眠冬道:“眠冬,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我要去上班了。”  孟眠冬打着哈欠,抱住了他的右手,又用脸颊磨蹭着他的右手手背道:“闻燃,许簇能在《漫画·鸢》上刊登短漫,我也一定行的,对不对。”  因为昨天太过分了,孟眠冬的嗓音沙哑得厉害,闻燃好不容易才分辨出来孟眠冬究竟在说什么。  他的第一反应是:眠冬怎么又提到讨厌的许簇了?  他的第二反应是低下头去,吻着孟眠冬的额头道:“对,你也一定行。”  孟眠冬傻乎乎地笑道:“我要开始努力了。”  闻燃摸了摸孟眠冬的头:“你不是一直在努力么?”  孟眠冬登时清醒了过来:“我没有一直在努力。”  “不,你一直在努力。”闻燃望住了孟眠冬的双眼,“你一直在努力,所以一定会得到回报。”第131章 一更·赤面恐惧症·chapter14  “嗯, 谢谢你鼓励我。“孟眠冬忍受着浑身的酸疼,从床上站起身来, 居高临下地给了闻燃一个早安吻, “早安, 闻燃,我爱你。”  “早安, 眠冬,我也爱你。”闻燃看了眼时间, 发现时间还非常充裕,便伸手撩起了孟眠冬睡衣的下摆, 露出肚子来, 亲吻着问道,“饿了么?”  “饿了。”孟眠冬被闻燃亲吻着肚子,不禁回忆起了昨天的情形:在清理时, 闻燃曾经按了他的肚子, 然后, 有很多的浊物流了出来。  不知道闻燃是故意想让他回忆起昨天的情形才亲吻他的肚子的,还是只是想问他饿不饿。  闻燃将孟眠冬的睡衣下摆放了下来, 才问孟眠冬:“吃煎饺好么?”  “好。”孟眠冬点点头,便坐回了床上。  闻燃先去洗漱了,洗漱完, 又走到孟眠冬眼前道:“站得起来么?”  孟眠冬试着想从床上下来,但右脚一踩上地板,整个人却立刻失去了平衡。 第133章 如果他一直治不好赤面恐惧症一定是因为闻燃太过溺爱他的缘故。  他又忽而想起了闻燃许诺他的奖励,稍微镇定了下,刚要从闻燃怀里钻出来, 却听见闻燃道:“眠冬, 你又在想什么色色的事情?你的脸很烫。”  孟眠冬其实没有发现自己的脸又发烫了, 被闻燃提醒后,才意识到在他想起闻燃许诺他的奖励时, 他的脸就烧了起来。  一整夜都不要出来什么的,确实太令人脸红心跳了。  他从闻燃怀里坐起身来,忍着羞耻坦白道:“我在想你许诺我的奖励。”  闻燃噙着笑意, 伸长了手,手指从孟眠冬的肩胛骨一路蜿蜒至尾椎,而后才道:“原来我的眠冬这么喜欢这个奖励。”  孟眠冬点头道:“对, 我很喜欢这个奖励。”  闻燃用指腹划过昨天才彻底品尝过的入口,得意地道:“眠冬是因为很喜欢我,才会很喜欢这个奖励的吧?”  孟眠冬浑身战栗了一下,眼尾生出一点水光,随即一把扣住闻燃的手腕子道:“你别欺负我。”  闻燃也坐起身来,一手揉捏着孟眠冬的侧腰,一手挑起孟眠冬的下颌,又含住了耳垂,才狭促地笑道:“昨天让我快一些,用力一些的,难道不是你么?”  因为今天是约会的日子,所以昨天闻燃只做了两次,就放过了孟眠冬。  期间,孟眠冬却是不由自主地求着闻燃快一些,用力一些。  孟眠冬当然记得这件事,被闻燃一提醒,昨天的快感瞬间复苏了。  他主动抱住了闻燃的腰身,引诱道:“再做一次好不好?”  闻燃禁不住甜蜜的引诱,一边亲吻着,一边侵入了还松软着的入口。  过了许久,孟眠冬喘着粗气,伏在闻燃怀里中,撒娇道:“今天不要出门了好不好?”  闻燃轻拍着孟眠冬光裸的背脊,失望地道:“眠冬不想和我约会么?”  约会这个名词是很有诱惑力的,但在充满了陌生人的地方约会……  “我想和你约会。”孟眠冬抬起湿漉漉的双眼来,“下午再出门好不好?”  “好吧。”闻燃从床上下来,吻着孟眠冬的眉心道,“早安,眠冬,我爱你。”  孟眠冬抓住了闻燃的尾指,才道:“早安,闻燃,我也爱你。”  “我去做早饭,等会儿就回来,眠冬,先松开好么?”闻燃想要将尾指抽出来,但对上孟眠冬可怜兮兮的眼神便有些舍不得了。  “不好,陪着我。”孟眠冬一口拒绝,“闻燃,陪着我,不许去做早饭。”  闻燃妥协道:“那让我去把吐司和牛奶拿来好么?”  孟眠冬觉得自己很黏人,但还是道:“你想去就必须抱着我去。”  闻燃在孟眠冬唇上轻啄了一下,为孟眠冬穿上睡衣,才将孟眠冬打横抱起,去了厨房。  他抱着孟眠冬走到冰箱前,由于他腾不出手来,便对孟眠冬道:“眠冬,把里面的牛奶拿出来。”  “嗯。”孟眠冬乖巧地将牛奶拿了出来,又被闻燃抱到了奶锅前。  孟眠冬打开牛奶,倒入奶锅中,开了火。  等将牛奶煮至温热后,闻燃只能先将孟眠冬放下来,又拿出两只玻璃杯,将温牛奶倒入了。  孟眠冬不满地瘪瘪嘴,生起了闷气。  闻燃将两杯温牛奶放在托盘中,一手拿着托盘,一手牵住了孟眠冬的手。  孟眠冬是很好哄的,被闻燃牵着手,所有的闷气当即消散了。  他之前没有谈过恋爱,完全不知道恋爱中的自己又好色,又黏人,又爱撒娇,还爱生气。  吐司放在了茶几上,在经过客厅时,他拿了吐司。  一回到卧室,他立刻钻到了闻燃怀中,用额头蹭了蹭闻燃的颈窝,才乖乖地去吃吐司,喝温牛奶。  闻燃被孟眠冬这么黏着,整颗心满满当当的,不由心软起来:“今天就不要出去约会了吧?”  孟眠冬动摇了片刻,摇头道:“还是出去约会吧,我想和你约会,我也想得到奖励。”  闻燃忍不住问道:“你是更想和我约会,还是更想得到奖励?”  孟眠冬红着脸道:“我更想得到奖励。”  闻燃含笑道:“我很开心我的眠冬这么喜欢奖励。”  孟眠冬喝了一口温牛奶,也问道:“你是更想和我约会,还是更想给我奖励?”  闻燃毫不犹豫地道:“我更想给你奖励,我最喜欢看到你被我弄得从里到外湿得一塌糊涂的样子。”  孟眠冬的脸更红了些,但眼前的闻燃却像是在跟他探讨学术似的,神情淡然。  他不满地咬了一口闻燃的锁骨,才继续去吃吐司。  等吃完吐司、喝完牛奶,还不到十一点,他刚刚将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却立刻被闻燃吻住了。  闻燃将孟眠冬的唇瓣都舔舐了一遍,又严肃地道:“下次不许在外面喝牛奶。”  孟眠冬勾住了闻燃的后颈,疑惑地道:“为什么?”  闻燃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因为你喝牛奶的样子太勾引我了。”  半晌,孟眠冬才明白闻燃为什么会这么说,牛奶是白色的……  他大着胆子,望着闻燃道:“我想试试。”  “等晚上吧。”闻燃看了眼手表,“快要到十一点了,我们下午还要去约会。”  晚上……  孟眠冬脑中不禁浮现出了晚上将会出现的场景,好不容易将这些场景全部压下去了,他才去想漫画比赛第二轮的命题——“我们所存在的世界”。  他想了好几天了,还是没有头绪。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他终于将自己的身体从闻燃身上剥离了。  他起床洗漱去了,洗漱完,便回到了卧室。  没想到,他一走进卧室,映入眼帘的是只穿着一条内裤的闻燃。  闻燃正要穿衣服,觉察到孟眠冬的视线后,笑着问道:“想看让你觉得很舒服的地方么?”  孟眠冬被闻燃问得不知所措,心中暗道:闻燃其实是在对我耍流氓吧?  闻燃没有真的脱下内裤,继续穿了t恤衫,又穿上了休闲裤。  等闻燃穿严实了,孟眠冬才后悔起来,刚刚应该回答“要”才对。  闻燃也去洗漱了,在越过孟眠冬时,刻意蹭了下孟眠冬的掌心。  孟眠冬顿觉掌心又麻又痒,平静了片刻,才脱掉睡衣,换了衣服。  走出卧室时,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戴上口罩,但最终没有戴。  俩人先去吃了墨西哥菜,又去看电影了。  电影院对于孟眠冬应该是难度最小的公共场所了,因为只要灯一暗,即使孟眠冬脸红了,都没有人会发现。  所以闻燃才带孟眠冬来了电影院,他又特意挑选了观众最少的一场电影,但因为是周末,观众最少的一场电影也有将近二十人。  在进场前,他又去买了两杯可乐,一大桶爆米花。  除了小学、初中,学校组织看电影,孟眠冬再也没有看过电影,他被前后左右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包围着,不能自控地红了脸,立即将头垂得更低了。  闻燃将其中的一杯可乐递给浑身紧绷的孟眠冬,道:“眠冬,你拿着这杯可乐吧。”  “嗯。”孟眠冬一接过可乐,他空空荡荡的右手便被闻燃牵住了。  这个世界对同性恋算是宽容的,但难免会引人侧目,因而他本能地挣扎了起来,却被闻燃更用力地牵住了手。  闻燃当然清楚孟眠冬在想什么,心疼地道:“眠冬,你只要看着我就好。”  孟眠冬点点头,被闻燃牵着进入了放映厅。  已经快要开场了,观众不多,他们坐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放映厅没多久就关灯了,只有荧幕亮着。  孟眠冬知道自己的脸更红了,但幸好没有人会看见。  他低着头,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借此让自己放松些,过了一会儿,才强迫自己专心地去看电影,不要在意陌生人。  但他做不到,他摸索着去牵了闻燃的手,想要从闻燃身上汲取力量,闻燃马上将五根手指都嵌入了他的指缝当中,而后凑到了他耳边轻声道:“眠冬,有我在。”第133章 赤面恐惧症·chapter16  看完电影, 他们等放映厅的观众走得差不多了,才手牵着手出去了。  走出电影院, 闻燃便朝着孟眠冬道:“我们回家吧。”  孟眠冬的脸还红着, 看起来非常委屈, 听闻燃这么说,他微微抬起眼来, 问道:“我们不继续约会么?”  闻燃摇头道:“下次再约会吧。”  “嗯。”孟眠冬登时松了口气,但遍布在周围的陌生人却让他的神经又立刻紧绷了起来。  等回到家, 他整个人才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他抱着他的二手笔记本窝在沙发上,又将双腿放在了闻燃的腿上。  而后, 他打开文档, 开始写人设,挤牙膏般地写了不到一百个字,却又不满意地将所有的字都删除了。  闻燃正在用手机app看新闻, 觉察到孟眠冬的焦躁后, 马上放下手机, 将孟眠冬的二手笔记本拿走,放在茶几上, 又将孟眠冬抱在怀中,安慰道:“眠冬,别急。”  孟眠冬仰起头来, 用额头磨蹭了着闻燃的下颌,道:“我觉得我可能根本不应该参加漫画比赛,也不应该梦想着成为一个漫画家。”  闻燃正色道:“所有人包括我都会有感到无力, 感到颓丧的时候,但是眠冬,你只要战胜了自己,顺利地渡过了这一关,你再回头看,你现在所经历的根本算不了什么,而且你现在所经历的将变成你成长的养分。”  孟眠冬明白闻燃说得很对,但又想撒娇,便软声朝着闻燃要求道:“快安慰我。”  闻燃轻抚着孟眠冬的背脊:“你想要我怎么安慰你?”  “虽然还没有到晚上,但你可以让我试一试么?”孟眠冬大着胆子,同时又主动地磨蹭了起来。  面对孟眠冬生涩的勾引,闻燃毫无抵抗力,点了点头。  孟眠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低下头去,扯开拉链,稍微舔舐了一下。  而后,他又将闻燃的内裤剥了下来,直接覆上了唇去。 第135章 孟眠冬摇头道:“我是来送漫画比赛第二轮的参赛漫画的。”  闻燃失望地道:“难道漫画比我重要么?”  看着乱吃飞醋的闻燃,孟眠冬一把抱住了闻燃:“不,你比漫画重要,你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事物都重要。”  闻燃满足地吻了吻孟眠冬的额头:“那我们一起回家吧。”  孟眠冬点点头,又忐忑地向着闻燃道:“杭主编不在,我把漫画送到白筱那了,白筱猜到我和你在谈恋爱了,我承认了,你会不会生气?”  闻燃反问道:“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孟眠冬是我一个人的,我为什么要生气?”  “那就好。”孟眠冬牵了闻燃的手道,“我们回家吧。”  在经过《漫画·鸢》编辑部时,闻燃却猝然停下了脚步,牵着孟眠冬进了编辑部,而后扬声道:“我和眠冬谈恋爱了。”  孟眠冬怔了怔,才附和道:“我和闻燃谈恋爱了。”  编辑部除了杭主编不在,所有人都听见了两个人爱的宣言,立刻鼓起了掌来,纷纷道:“祝你们幸福。”  面对大家的祝福,孟眠冬大着胆子,抬起了头来,映入眼帘的都是陌生的脸孔,但每一张脸孔都很友善。  纵使发觉自己的脸又红起来了,他还是没有低下头去。  在大家友善的目光中,他感激地道:“谢谢你们的祝福。”  而他身畔的闻燃更是自信满满地道:“我和眠冬一定会幸福的。”  等到了地下停车场,闻燃张口含住了孟眠冬的耳廓道:“我的眠冬很厉害,敢抬起头来看别人了。”  “我没有很厉害。”孟眠冬得到了表扬,不好意思地道,“我不但脸红了,我还不敢和他们对视。”  “这么短的时间,你能有这么长足的进步已经很厉害了,等再过一段时间,你肯定会敢和他们对视的。”闻燃往孟眠冬的耳孔中吹了一口气道,“你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漫画家,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么?”  孟眠冬觉得左耳酥软了,紧接着,从闻燃口中吐出来的热气仿佛在一瞬间蔓延到了他全身上下,催得他全身上下的骨头也软了下去。  要不是现在他和闻燃在车里,他会以为闻燃是在做前戏。  他镇定了一会儿,才道:“你的梦想是什么?”  闻燃驱动了车子,又卖关子地道:“你猜猜。”  对于闻燃而言,房子、车子、金钱、地位都不缺,那闻燃的梦想会是什么?  孟眠冬苦思冥想着,没有想出结果,又问道:“是什么?”  闻燃没有回答孟眠冬,等回到家,他便将孟眠冬抵在了门上,慢条斯理地将孟眠冬身上的衣服全部剥掉了,才意味深长地道:“是什么呢?”  是自己么?但自己不是正在和闻燃交往,并且已经任凭闻燃为所欲为了么?  孟眠冬想不透,不过没过多久,他就没有力气去想了。  他陷入了甜蜜的情/事当中,所有的感官都在闻燃的操控下欢呼雀跃,他一身的肌肤更是难耐地贴上了闻燃的肌肤,摩擦着。  他们已经有三天没有上床了,闻燃早已欲求不满了。  被孟眠冬这么摩擦着,便探入了指尖。  孟眠冬低吟了一声,陡然想起来闻燃喜欢他叫得大声一点,便努力地克服了羞耻,大声地表达着自己很舒服这件事。  闻燃蹲下了身去,一边含着,一边为孟眠冬放松着。  孟眠冬被快感逼得不知所措,双手胡乱地揉着闻燃的头发,脑中一片混乱。  片刻后,他再也站不住了,双腿发软,弯下了腰去。  闻燃见状,打横将孟眠冬抱回了床上,继续进行着温柔的前戏。  前戏还没有结束,孟眠冬身上已经是潮湿了。  他情不自禁地催促道:“快进来。”  闻燃抽出手指来,立即满足了孟眠冬。  等孟眠冬从里到外都湿得一塌糊涂了,闻燃还是不愿意放过孟眠冬,缠着孟眠冬又做了第五次,才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的孟眠冬抱去洗澡。  洗过澡后,一被放在床上,孟眠冬便睡了过去。  在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见闻燃在他的耳侧说些什么。  他睡醒时,已经快要天亮了。  他侧过头去看闻燃,闻燃还睡着,他低喃地自言自语道:“闻燃,你昨天对我说了什么么?”  睡着了的闻燃当然不能回答他,他便又睡了过去。  等天彻底亮起来时,闻燃才醒了过来,他正要去洗漱,却被孟眠冬抱住了左手的手臂。  孟眠冬睡眼惺忪着,望住了闻燃道:“你昨天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对我说了什么么?”  闻燃笑道:“我昨天对你说了我的梦想。”  孟眠冬登时清醒了过来:“你的梦想是什么?”  闻燃没有回答:“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是你自己没有听见。”  “小气鬼。”孟眠冬瞪着闻燃,威胁道,“你不再对我说一遍,我今天就不让你抱我了。”  闻燃坏心眼地道:“原来我的眠冬希望今天再被我抱。“  “我才不要被你抱,今天不要,明天不要,后天不要,大后天也不要……”孟眠冬生着气,转过头去,不看闻燃。  但随即他的后颈却被闻燃吻住了,紧接着,他听见闻燃道:“我的梦想是你只在我面前脸红,特别是在被我抱的时候。”第134章 赤面恐惧症·chapter17  后颈被闻燃亲吻着, 又被拂上了从闻燃口中吐出来的热气,加上闻燃甜蜜的话语, 让孟眠冬整个人几乎要融化了。  他瘫软在床上, 凝视着闻燃道:“我会努力的。”  但闻燃竟是故意发问道:“你要努力做什么?”  孟眠冬咬了闻燃撑在他耳边的手一口, 才诚实地道:“努力只在被你抱的时候脸红。”  “眠冬真乖。”闻燃如了愿,却是分别扣住了孟眠冬的一双手腕, 紧接着,重重地吸允了一下孟眠冬的唇瓣。  闻燃很少这么用力地亲吻孟眠冬, 但这个亲吻却使得孟眠冬生出了别样的悸动。  他胆怯地探出舌尖来,想要加深这个吻, 舌尖也被闻燃重重地吸允了一下, 而后,闻燃将舌尖含进了口中,细细地舔舐着。  “嗯……”他舒服得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双手被释放后, 即刻主动地勾住了闻燃的后颈, 指尖更是下意识地在闻燃后颈磨蹭着。  闻燃舔舐了片刻后,将孟眠冬的舌尖吐了出来, 又推回了孟眠冬口中,才直起身来,抚摸着孟眠冬的脸颊道:“眠冬, 我去做早饭了。”  “好。”孟眠冬稍微平静了一些后,才坐起身来,去刷牙洗漱了。  闻燃下了小馄饨, 又煎了荷包蛋,等俩人都吃完后,便去上班了。  自己现在是无业游民,而闻燃是要上班的,孟眠冬理智上这么想着,但情感上却觉得寂寞了,他想把闻燃留在自己身边,一秒钟都不离开,哪里都不去。  但这样是不对的。  他蜷缩在沙发上,放空了一会儿,便换了外出的衣服,去了图书馆。  上次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这次,他希望自己能在图书馆待得久一些。  他带了自己的二手笔记本,步行到了图书馆。  今天时间还早,不是任何节假日,图书馆里的人并不多。  他顺利地找到了一个座位,坐下来之后,便打开了他的二手笔记本。  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进入漫画比赛的第三轮,但他还是开始准备第三轮的脚本了。  他知道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但置身在全数是陌生人的环境中,他还是浑身不自在,呼吸发紧,并且微微地脸红了。  双手也发颤着,他完全没有办法打字。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他便坐不住了,不得不将自己的二手笔记本收了起来,放入笔记本包中。  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的笔记本的文档上面的字增增减减,最后一个字都没有留下。  一直到走出图书馆,他才松了一口气。  但街上的人也很多,全部都是陌生人。  闻燃……  他很想很想向闻燃求救,但他明白自己不能这么做。  去图书馆,在陌生人中打字,在陌生人中行走都是很寻常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作为人一定能做到的事情,做不到是他不对,不能麻烦闻燃,而且闻燃现在在上班,他绝对不能成为闻燃的负担。  他没有戴口罩,低着头往家里走,明明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他却觉得自己走了好多年。  他一踏进家门,便失力地蹲坐在玄关,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宛若一条被丢在地面上,遭到阳光暴晒的鱼。  起初,他在咖啡店时也是这样,但他后来习惯了,甚至偶尔能看店长的脸了。  他在编辑部时也是这样,但不久前,他将所有人的脸都看了一遍。  这两个地方都是经过一段时间的习惯后,他才慢慢地安定下来的。  所以,只要他多来图书馆,他一定也能习惯图书馆的。  因此,他又一连来了图书馆三天,但没有一点改善,可能是由于图书馆来来去去的都是陌生人吧?  即使没有对视,即使陌生人的视线只是无意间扫过,他还是无法勉强恢复正常。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人向他搭话,询问他是否身体不适,或者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第四天是星期六,闻燃的休息日。  一大早,孟眠冬就用脸颊蹭着闻燃的脸颊道:“我们去图书馆约会好不好?”  闻燃揉着孟眠冬后脑勺的头发道:“为什么要去图书馆约会?”  “因为我想先战胜图书馆。”孟眠冬坦白道,“其实我已经去过五次图书馆了,昨天,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我也去了图书馆,但我每次都觉得不自在,呼吸发紧,脸色泛红,我知道压根没有人注意到我,我却觉得所有人都在看我。”  “好,我们去图书馆约会吧。”闻燃先是压着孟眠冬,给了孟眠冬一个早安吻,而后才起床了。  俩人都洗漱完,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前,闻燃吻住了正要开门的孟眠冬道:“眠冬,早安,我爱你。”  “闻燃,早安,我也爱你。”孟眠冬一只手开了门,另一只手主动握住了闻燃的手。  闻燃没有做早饭,因而,在走到一家早餐店时,俩人便进去吃了早饭。 第137章 小女孩看见他红着的脸后,挣开妈妈的手,走到了他面前,用小小的,软软的手摸着他的脸道:“哥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自己竟然要一个陌生的小女孩为他担心,真是不应该。  他摇了摇头道:“哥哥没有不舒服。”  “那就好。”小女孩有点害羞,“哥哥,你长得真漂亮。”  所以自己其实是被搭讪了么?搭讪他的还是一个小女孩。  孟眠冬笑了笑,想要摸摸小女孩的头,却被小女孩躲过了。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道:“被人摸头会长不高的,我将来想要当模特,长不高就当不了模特了。”  孟眠冬赶紧致歉道:“对不起。”  小女孩收到孟眠冬的致歉后,一把抓住了孟眠冬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漂亮哥哥,只准摸一次哦。”  孟眠冬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便将手放下了,又认真地望着小女孩道:“要加油实现自己的梦想哦。”  小女孩信心十足地道:“我一定能实现梦想的,到时候,漂亮哥哥能娶我做新娘子么?”  小女孩的妈妈本来在旁边看着,听自家闺女这么见色眼开,忍不住提醒道:“你已经和三个哥哥说好要嫁给他们了,再加上这个哥哥就有四个哥哥了,你一个人能嫁四个人么?”  小女孩一把抱住孟眠冬道:“这个哥哥是最漂亮的,前三个哥哥我都不要了,我只要这个哥哥。”  孟眠冬不知所措地被小女孩抱着,同时闻着从小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奶香,有些恍神,除了爸爸、妈妈、姐姐,还有闻燃,他没有这么被抱过,小女孩甚至还向他求婚了。  但下一秒,他却听见他身边的闻燃道:“漂亮哥哥已经有意中人了,你来晚了。”  小女孩不相信:“漂亮哥哥肯定没有意中人,叔叔,你是大骗子。”  这个小女孩叫孟眠冬哥哥,却叫自己叔叔,明明在这个世界自己同孟眠冬仅仅差了两岁。  闻燃开始反省自己是长得太着急了,还是穿得太成熟了。  不过没有反省完,为了宣示自己的主权,他也一把抱住了孟眠冬道:“我就是漂亮哥哥的意中人。”  孟眠冬被小女孩从前面抱着,又被闻燃从后面抱着,整个人动弹不得。  他暗暗地想: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么?  小女孩冲着闻燃呲牙咧嘴地道:“漂亮哥哥是我的,坏叔叔你松开。”  闻燃当然不会松开孟眠冬,也冲着小女孩呲牙咧嘴地道:“小破孩,你才该松开。”  孟眠冬瞬间觉得闻燃和小女孩差不多大,正是上幼儿园小班的年纪。  他又听见闻燃幼稚地道:“你自己问漂亮哥哥是选你,还是选我?”  小女孩立刻松开孟眠冬,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和裙子,做出一副淑女的样子,问孟眠冬:“漂亮哥哥,你是要选叔叔,还是选我?”  “等你以后长大了,会有更漂亮的哥哥的……”孟眠冬还没有说完,小女孩已经红了眼眶,她又吸了吸鼻子道:“叔叔有什么好的?我又可爱又乖巧,每天都被老师表扬。”  闻燃反唇相讥:“叔叔我哪里都好。”  小女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被妈妈抱着安慰了,都安慰不好。  妈妈无奈地朝着闻燃、孟眠冬道:“对不起,打扰两位了。”  孟眠冬看着俩人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他成功了,他今天的目标是同一个陌生人对视,刚刚他同小女孩和她的妈妈都对视了。  一想到刚刚小女孩叫闻燃叔叔,他不禁笑了出来。  闻燃大抵猜到了孟眠冬在笑什么了,附到孟眠冬耳侧道:“漂亮哥哥,跟叔叔回家,让叔叔好好疼爱你。”  漂亮哥哥……真的是一个很羞耻的称呼,特别是从闻燃口中说出来。  闻燃却不怀好意地在进入他时,咬着他的耳垂道:“舒服么?漂亮哥哥。”  孟眠冬捂住发烫的脸,求饶道:“别再叫我漂亮哥哥了。”  闻燃没有放过孟眠冬:“漂亮哥哥,想要叔叔我再进去一点么?”  “想……”孟眠冬被闻燃欺负得呜咽着,用双腿将闻燃缠紧了些,放任自己沉溺了进去。第135章 赤面恐惧症·chapter18  等孟眠冬的身体彻底地跌落在床单上时, 他已经是半睡半醒了。  “啵”地一声后,床单被污染得更严重了。  他感受着霎时的空虚以及令身体几近麻痹的余韵, 抱住了闻燃, 阖着双眼道:“你要给我的奖励是什么?”  闻燃没有再欺负孟眠冬, 而是直截了当地道:“我要给你的奖励是一个好消息,眠冬, 你晋级了。”  孟眠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 瞬间清醒了,撑开眼帘来, 凝视着闻燃道:“是真的么?”  闻燃点头道:“是真的。”  孟眠冬认真地问道:“你没有帮我作弊吧?”  闻燃当然是想过帮孟眠冬作弊的, 毕竟对他来说,要作弊实在是太容易了,但这个念头一起来, 便被他掐灭了, 靠着他作弊而获得的第一名根本没有意义。  第二轮的主题是“我们所存在的世界”, 这里的我们指的是人类,而孟眠冬反其道而行, 描绘了一个“我们所不存在的世界”:一只热爱自由的宠物猫因为不喜欢被自己的主人关在家里,而许愿主人能消失不见。  在她许下心愿的这一刻,不但是主人,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类突然全部消失了,只剩下动物,起初她是喜欢着这样的世界的, 她不需要再担心被主人关在家里,她可以自由自在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可以想吃多少猫粮就吃多少,她所烦恼的事仅仅是猫罐头太难开了而已。  在吃掉所有的猫粮后,她去了超市,想搬一大堆的猫粮回家。  但并没有这么容易,不少猫咪和她争抢。  她不是一只有战斗力的猫咪,理所当然地占了下风,只抢到了两个猫罐头。  同时她看到超市里基本上所有的生食、熟食都被抢空了。  当时,她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仅仅是气恼于自己只抢到了两个猫罐头。  等这两个猫罐头吃完,她去外面觅食,又找不到什么食物的时候,她才想起了她的主人。  她的主人是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喜欢摸她的毛毛,给她绑蝴蝶结,穿漂亮的衣服,这些她都不喜欢。  在她饿了三天,险些成为其他动物的盘中餐时,她忍不住许愿她的主人能回来。  她的心愿成真了,她所在的原本只有动物的街道重新出现了人类,她跑回家一看,她的主人也回来了。  然而,主人没有理会她,像是看见了不认识的猫一般,扫了她一眼,便念书去了。  她蹲在书房外面的窗沿上,望着她的主人,这时,她竟然被一头从动物园跑出来的花豹盯上了,她想要逃进窗户去,躲到主人怀里,主人却将窗户关上了。  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花豹张大了嘴,扑向她,而主人的手放在了窗上,眼神望住了她。  结尾是开放性的,主人有可能会将窗户关得更紧些,拉上窗帘,也有可能会打开窗户让宠物猫进来,主人甚至有可能会和宠物猫一起葬身在花豹口中。  孟眠冬能晋级的原因是对主人公也就是宠物猫细致的刻画,出色的画功以及反命题的创意,但在情节的推进上,略有瑕疵。  由于其他的参赛者也很优秀,据说编辑部是经过了激烈的讨论才决定留下孟眠冬的。  因而,闻燃严肃地望着孟眠冬的双眼道:“我没有帮你作弊,我根本没有参与编辑部的内部讨论,而且内部讨论时,我也并不在场。恭喜你,眠冬。”  “那就好。”孟眠冬开心地站起身来,像个小孩子一般在床上跳来跳去。  跳了几下后,他就因为身体酸软而倒在了床上,又被闻燃抱在了怀里。  他扶着腰,有些委屈:“闻燃,你刚才太过分了。”  闻燃让孟眠冬躺在床上,一边为孟眠冬按着腰身,一边问道:“漂亮哥哥,叔叔我哪里过分了?”  孟眠冬不假思索地道:“你哪里都很过分。”  闻燃一本正经地道:“请具体阐述,我对你的哪里做了很过分的事?”  “流氓。”孟眠冬气势汹汹地瞪着闻燃,然而由于他浑身上下都是情/事过后的艳色,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反而让闻燃更想欺负他了。  闻燃将指尖点在他心口的凸起上问道:“是对这里很过分么?”  见孟眠冬不回答,他又覆上了小腹,并按了一下:“那是对这里很过分么?”  又有一些流出来了,孟眠冬被逼得含上了哭腔:“闻燃,你别欺负我。”  “漂亮哥哥,叔叔我明明这么疼爱你,怎么会欺负你?”闻燃接着轻轻地抚过了尾椎。  孟眠冬的身体敏感地一颤:“不要再叫我漂亮哥哥了……”  眼前的孟眠冬已经很困倦了,因为被自己欺负着,才没有立刻睡过去。  闻燃舍不得继续欺负了,吻着孟眠冬的眼帘道:“抱歉,我不欺负你了,睡吧,眠冬。”  “嗯。”孟眠冬打了个哈欠,再也支撑不住,转瞬睡了过去。  闻燃爱怜地吻了吻孟眠冬的眉心,便将孟眠冬抱去洗澡了。  在清理时,孟眠冬含含糊糊地唤了几声他的名字,不过并没有清醒过来。  他换完床单,才把孟眠冬抱回了床上。  第二十天,星期一,孟眠冬又去了图书馆,再次试着同其他人对视了。  虽然对方一定觉得他很奇怪,但他成功了。  其实,只要不过度地在意对方对自己的看法,对视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吧?  可是,他的脸还是会微微地发红。  第二十三天,最新一期的《漫画·鸢》发售了,发售当天,他去图书馆不远处的书店里买了。  《漫画·鸢》上面公布了漫画比赛第二轮的晋级名单,上面果然有他。  晋级的人数总共是十人,要在这十人中间评选出前三名,其中有许簇的名字。  第三轮比赛是由参赛者自由发挥的,内容不限,篇幅不限,截止时间是一个月后。  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漫画家,能让自己的漫画刊登在《漫画·鸢》上,所以对于他而言,除了第一名,后面的名次根本没有意义。  但他能获得第一名么?  他正抱着《漫画·鸢》往前走,却突然接到了闻燃的电话:“你看到新一期的《漫画·鸢》了吧?我们去庆祝吧。”  “今天不是星期三么?你不用上班么?”他这么回答闻燃,得到的答案竟然是:“我要翘班,上班没有帮你庆祝重要。”  为了庆祝,他们去吃了一家高级西餐厅,西餐厅位于本市地标性建筑的顶楼,恍若置身在云中,价格也很惊人,两个人一共吃了将近六位数。  因为是帮自己庆祝,所以孟眠冬是很想买单的,然而他已经当了好几个月的无业游民了,根本没有能力支付餐费。  买过单后,闻燃看着有点闷闷不乐的孟眠冬道:“眠冬,怎么了?” 第139章 在距离截止日期还剩下十七天的时候,他开始没日没夜地作画。  不要说是做菜给闻燃吃了,连闻燃做的菜,他都是草草吃完就算数了。  闻燃开始担心孟眠冬会不会撑不住,每天他都不知道孟眠冬究竟是什么时候睡觉的,又是什么时候起床的。  有时候,他看着孟眠冬越来越深的黑眼圈甚至会怀疑孟眠冬是不是晚上根本没有睡过觉。  对于他而言,其实漫画比赛一点都不重要,他仅仅希望孟眠冬身体健康。  但对于孟眠冬而言,漫画比赛是他目前唯一能踏上成为漫画家之路的途径。  因而,即使他再担心,也没有阻止过孟眠冬,他所做的是每天晚上做宵夜给孟眠冬吃。  在距离截止日期还剩下五天的时候,孟眠冬终于将用于第三轮比赛的漫画画完了,他打印出来,给闻燃看了。  孟眠冬所画的是一个很温暖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先天兔唇,从还不知事起就被父母带着到处求医,每一年都要动最起码一到两次的手术。  父母将小女孩保护得很好,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和其他的孩子有什么不同的,其他的孩子也从来不嘲笑她,不欺负她。  她像其他的小女孩一样,幻想着自己是一个小公主,她喜欢漂亮的裙子,漂亮的发卡……  她渐渐长大了,向喜欢的男孩表白,被拒绝后,她才知道原来不是每个孩子都要动手术的,她是不一样的。  她低落了一阵子,决定去拯救像自己这样兔唇的孩子。  在高考的时候,她选择了学医,毕业后,她顺利地成为了外科医生,主攻兔唇。  她像她的家人、她的朋友、曾经给她做过手术的医生一样,告诉自己的患者们:“你们没有什么不一样”。  二十三岁的时候,她谈恋爱了,对方没有嫌弃她曾经得过兔唇,而且直到现在,细看还是有点奇怪。  二十五岁的时候,男朋友向她求婚了,她因为工作繁忙没有答应。  二十九岁的时候,她嫁人了,婚礼很盛大,她成为了最漂亮的新娘子。  其实这个故事说不上多特殊,偏于日常,但在孟眠冬的笔触下分外得温暖。  闻燃看完后,没有多加赞许,只是含笑着道:“谢谢你画了这么温暖的一个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要进入完结倒计时了第137章 赤面恐惧症·chapter20  “也谢谢你温暖了我。”孟眠冬将漫画打印稿从闻燃手中取了出来, 又坐在了闻燃的双腿上,用手勾住闻燃的脖颈, 而后吻了上去。  这十七天孟眠冬忙着画漫画, 没有和闻燃亲热过, 因而唇瓣堪堪贴上去,他便觉得身体灼热了起来。  他试着用舌尖摩挲着闻燃的唇瓣, 引诱闻燃同他唇齿交缠,又主动去解闻燃的衣服。  他没有用这个姿势做过, 没动几下,就软在了闻燃怀里, 呜咽着道:“你来……”  闻燃感受到孟眠冬的急切, 在椅子上做了一回,才将孟眠冬抱回卧室的床上,缓慢地研磨着。  今天的孟眠冬特别缠人, 直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才允许闻燃出来。  交稿后的第一天, 孟眠冬再次去了连锁西餐厅。  既然交稿了,他也就不去想会不会得第一名的问题了, 而是试着让自己享受在西餐厅喝下午茶的惬意。  不过,他没有成功,西餐厅让他过于紧张了。  交稿后的第二天是星期六。  下午, 闻燃又带着孟眠冬去了电影院,这次他本来也是要挑选观众最少的场次的,不过被孟眠冬拒绝了。  在他取票的时候, 孟眠冬还自己去买了爆米花和可乐。  闻燃偷偷地观察着孟眠冬,即使孟眠冬的脸还是会发红,但孟眠冬没有低下头去,而是直视着营业员。  他开心得想要抱起孟眠冬转圈圈,但因为在电影院什么都做不了。  他取好票,走到孟眠冬身边,拿起了还热乎乎的爆米花,而孟眠冬则拿了两杯可乐。  已经到进场的时间了,他们检过票便进去了。  放映厅内的人并不少,但孟眠冬没有特别的异状。  闻燃松了口气,等坐到座位上后,才凑到孟眠冬耳边问道:“你还好么?”  “我很好。”孟眠冬这么说着,还是握住了闻燃的手。  闻燃没有再问,只是将孟眠冬的手拢在了掌心。  因为有闻燃的陪伴,现在孟眠冬远远没有一个人在西餐厅时紧张,但他还是完全没有办法像在家里那样自在。  不过这一次,整部电影他都看进去了,在电影进入高潮后,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被陌生人包围的环境当中。  看完电影后,闻燃又提议道:“我们去超市好么?”  由于超市的陌生人太多了,孟眠冬不喜欢超市,他此前也很少去超市,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们去超市吧。”  电影院位于商场的五楼,超市则在一楼,他们坐了电梯下去,电梯人很多,他们被挤在中间,闻燃用身体护住孟眠冬,但孟眠冬的脸仍是迅速地红了起来。  出了电梯后,闻燃连忙道:“我们还是不要去超市了吧?我们回家,今天的晚饭就叫外卖好么?”  孟眠冬摇了摇头:“我刚刚并不是因为陌生人太多脸红了,而是因为你几乎将我抱在了怀里,鼻息还落在了我脸上。”  “所以你其实是害羞了么?”闻燃狭促地笑道,“明明这两天我们每天都做比这更让人害羞的事情。”  孟眠冬说不过闻燃,红着脸道:“我们去超市吧。”  超市里人满为患,特别是生鲜区。  闻燃没有离开孟眠冬半步,一只手牵着孟眠冬,一只手推着车。  在挑选牛油果时,孟眠冬终于大着胆子道:“我没关系的,你不要担心我。”  “好,你就待在我身边,不要走远。”闻燃松开了孟眠冬的手,继续挑选牛油果,除了牛油果外,他还买了车厘子、美人指、龙眼以及苹果。  挑选完水果后,他又买了别的东西,才牵着孟眠冬的手,去收银台结账了。  结账后,差不多是吃晚饭的时间了,他们吃了蟹煲、牛蛙锅,蟹煲和牛蛙锅的分量都很大,直吃到两个人都扶墙而出。  和孟眠冬一起看电影、逛超市、吃晚饭,这其实是很日常的生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现实世界的闻燃曾经也过着这样日常的生活,当时的他全然没有想到这样日常的生活会离他而去。  因而,他现在格外珍惜这样日常的生活,同时这也是他最为向往的生活了。  其它的名声、地位、金钱,于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交稿后的第四天到第八天,孟眠冬开始尝试一个人去超市,一个人去书店,一个人去cd店,一个人去花店,一个人去拉面店,他甚至还一个人去吃了火锅。  他的身体在他的强迫下,慢慢地接受了充满陌生人的环境,不管一个人去哪里,他都不会再感到紧张了,但紧张过去后,却是满满的寂寞。  所有的地方他都想和闻燃一起去,闻燃不在,他就寂寞得快要死掉了。  他的赤面恐惧症还没有治愈,他就已经患上闻燃依赖症了。  每次闻燃下班,他都会时时刻刻地黏着闻燃,幸好,闻燃从来不嫌弃他黏人。  交稿后的第九天,又是一个星期六。  一大早,闻燃便吻醒了孟眠冬,又对孟眠冬道:“你想去游乐园玩么?”  孟眠冬上一次去游乐园还是在念小学的时候,印象中的游乐园到处都是人。  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两个人洗漱完毕,又换好衣服,便驱车去了游乐园。  游乐园果然到处都是人,每一个项目都最起码要排一个小时以上的队。  他们先去玩了等待人数最少的旋转木马。  这一般是小孩子和女性喜欢的,除了他们没有年轻的男性,但孟眠冬却直觉得坐在白色旋转木马上的闻燃像极了童话中的王子。  如果闻燃是童话中的王子,那自己就是童话中的公主了吧?  不对,自己又不是女孩子。  闻燃是童话中的骑士,自己是童话中的王子才对。  王子与骑士……  孟眠冬越想越觉得害羞,直到旋转木马停下来,还有些恍惚。  下了旋转木马后,闻燃关切地问道:“紧张了么?会觉得不舒服么?”  “没有紧张,也没有不舒服。”孟眠冬坦白地道,“是害羞了,我刚才觉得你很像童话中的王子。”  眼前的孟眠冬是人形,但思维却同上个世界毛茸茸的棕熊一样,果然是他的眠冬。  闻燃含笑道:“如果我是王子,你就是公主,我唯一的公主。”  孟眠冬反驳道:“我又不是女孩子。”  闻燃沉吟道:“那王子就由你来当吧,我来当守护你的骑士就好。”  自己的想法竟然和闻燃不谋而合,孟眠冬兴奋了一会儿,又正色道:“本王子命令你要永远守护在本王子的身边。”  闻燃郑重地道:“我当然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而且……”  他将声音压得低了些:“而且我的眠冬那么甜,我怎么舍得离开。”  孟眠冬尝过闻燃的味道了,虽然还没有尝过自己的味道,但他一点都不相信自己的很甜,不过即使是这样,听到闻燃的话,他还是害羞地道:“对,我的很甜。”  紧接着,闻燃温柔的嗓音又漫入了他的耳蜗:“我的眠冬哪里都很甜。”  原来闻燃不是特指那个很甜么?自己是不是太过好色了,听闻燃说自己很甜便本能地想到了那个……  孟眠冬反省了一秒钟,决定不再反省了,反正闻燃一点都不讨厌他的好色。  他一把握住了闻燃的手道:“我们去坐海盗船吧。”  海盗船、云霄飞车、摩天轮、鬼屋、水族馆……  从早上玩到晚上,他们正准备离开时,游乐园放起了烟花。  烟花绚烂夺目,形态各异,将整片天空都照亮了。  孟眠冬挤在看烟花的人群中,身边是他爱着的闻燃。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生起了一股冲动,他没有抗拒这股冲动,踮起了脚尖来,勾住闻燃的后颈,阖上双眼,吻了上去。 第141章 仅仅看了个标题,他就不敢再往下看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屏气凝神地去看。  第一名那一栏居然写着他的名字!  他不敢置信,问报刊亭的大爷:“大爷,这上面写的获奖者是孟眠冬么?”  “你等会儿。”大爷去拿了老花眼镜来,仔细一看,才道,“上面写的就是孟眠冬。”  他开心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抱着《漫画·鸢》往前冲出了十多米,才回想起来自己还没有付钱,又冲回去将钱付了。  付完钱,他还没有走出几步,忽而听见大爷道:“你就是孟眠冬吧?恭喜你。”  “谢谢你。”他一时冲动,指着大爷卖的一筐的水蜜桃,豪气地道,“这些我都要了。”  大爷没有去称重,而是问道:“这么多,你吃得完么?”  孟眠冬连声道:“吃得完,吃得完。”  等提着二十多斤的水蜜桃往家走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和闻燃确实是吃不完的。  但带到编辑部去,好像有贿赂嫌疑,还是算了。  因此,他将所有的水蜜桃都提回了家。  一回到家,他马上放下水蜜桃,又将《漫画·鸢》翻到了获奖者名单的那一页。  这时,他才发现他是第一名,而第二名是许簇。  这期的《漫画·鸢》上还刊登了他与许簇的漫画。  他认真地看着,从早上到晚上闻燃下班都还在看,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闻燃一回家,就收获了一个笑得傻乎乎的孟眠冬。  他走到孟眠冬面前,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道:“我的眠冬最厉害了。”  孟眠冬放下《漫画·鸢》,一把抱住闻燃的腰身,用脸磨蹭着,自豪地道:“我也觉得我最厉害了。”  闻燃坐下身来,问道:“这么厉害的眠冬今天想吃什么?我们去庆祝吧。”  孟眠冬想了想:“去我之前工作的咖啡店吧,我想见店长了。”  “好。”闻燃吻了一下孟眠冬的眉心道,“我们走吧。”  闻燃开了车,载着孟眠冬去了咖啡店。  咖啡店的生意还不错,正巧有两个客人吃完了,才空出了一张桌子。  俩人走了进去,一坐下,孟眠冬就对着服务生道:“你们店长在么?”  服务生去叫了店长来,店长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孟眠冬了,一时半会儿没有认出来,只是热情地道:“请问两位客人找我有什么事么?”  孟眠冬站起身来,歪着头道:“你不认得我了么?”  店长苦思冥想着,才回忆起了这把声音:“是眠冬么?”  其实她没有怎么看过孟眠冬的正脸,她最为熟悉的是孟眠冬向来半蜷缩着的身形,其次熟悉的就是孟眠冬的声音了。  “就是我。”孟眠冬兴奋地把新买的《漫画·鸢》递给店长,翻到刊登有自己的漫画那一页,“快看,这是我画的漫画。”  眼前的孟眠冬与她上次见到的孟眠冬截然不同,不会再轻易地脸红,不再是怯生生的模样,开朗而自信。  店长看着漫画,用又眼角的余光去看闻燃,暗道:是因为他的缘故么?  下一秒,她便听见孟眠冬介绍道:“这是我的男朋友闻燃。”  原来孟眠冬是同性恋么?不过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孟眠冬能幸福就好。  店长放下《漫画·鸢》,郑重地朝着闻燃道:“多谢你把眠冬照顾得这么好,祝你们幸福。”  孟眠冬感动得红了眼眶,自己其实很幸运吧?被这么多的好人包围着,父母、姐姐、闻燃、店长、编辑部的大家、许簇……即使他以前曾经因为赤面恐惧症受到过不少的嘲笑,但并没有受到过丁点儿人身伤害。  闻燃也站起了身来,道:“这一生我都会好好照顾眠冬,给他幸福的。”  他又摸摸孟眠冬的头道:“眠冬,你想吃什么?”  孟眠冬吸了吸鼻子,问店长:“我好久没来店里了,最近有什么好吃的新品么?”  店长笑道:“当然有,海盐厚切牛排、鳗鱼披萨、小龙虾披萨、黄桃乌龙茶,这四样是本月推出的新品。”  一听到黄桃乌龙茶,孟眠冬突然想起了自己一时冲动买的二十多斤的水蜜桃,半晌后,才道:“那这四样都来一份吧。”  “好的,眠冬,闻燃,你们稍等。”店长利落地去厨房下单了。  孟眠冬咬了咬唇瓣,望着闻燃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闻燃以为孟眠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严肃地道:“什么事?”  孟眠冬回答道:“我早上去买《漫画·鸢》的时候,怕自己看错,让报刊亭的大爷帮我看看第一名的获奖者是不是孟眠冬,大爷猜出我就是孟眠冬了,还恭喜了我,我一时冲动,就买了大爷的一筐水蜜桃,足足有二十多斤。”  闻燃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二十多斤的水蜜桃,我们可以慢慢吃。”  孟眠冬摇头道:“不行,慢慢吃会烂掉的。”  闻燃提议道:“那我明天分给编辑部的大家吧。”  孟眠冬迟疑道:“不会让人觉得像是贿赂么?”  “为什么会觉得像是贿赂?用二十多斤的水蜜桃做贿赂,这贿赂未免太小气了吧。”闻燃又正色道,“眠冬,你获得第一名的十万块奖金已经打进你的银行卡了。如果可以的话,你明天去一趟编辑部吧,先确定你的责编是谁,再同责编商量开始连载的时间以及一些细节。”  孟眠冬呆滞地道:“连载……”  闻燃戳了戳孟眠冬的脸颊,失笑道:“你忘了第一名的奖励就是在《漫画·鸢》上进行连载了么?”  孟眠冬当然没有忘记,但他暂时消化不了这个好消息,明明是离自己非常遥远的梦想,现在竟然变得触手可及了。  他即将成为一个漫画家了。  不对,他的梦想不是成为一个漫画家,而是成为一个畅销漫画家。  等成为畅销漫画家了,他就可以为闻燃挥金如土了。  他美滋滋地想着,连海盐厚切牛排上来了,都没有注意到。第139章 赤面恐惧症·chapter22  闻燃伸手在孟眠冬眼前挥了挥, 孟眠冬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闻燃关心地道,“连海盐厚切牛排上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我的海盐厚切牛排。”孟眠冬舔了舔唇瓣, 而后学着闻燃一本正经地道, “我在想等我成为畅销漫画家后, 要怎么为你挥金如土。”  闻燃忍俊不禁地道:“这个问题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怎么满足我。”  满足闻燃……虽然闻燃看起来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但肯定是指那方面吧,流氓。  孟眠冬微微红了脸, 拿起刀叉,切割着厚切牛排。  他将切下的厚切牛排在海盐上沾了沾, 刚要送入口中, 余下的鳗鱼披萨、小龙虾披萨以及黄桃乌龙茶都上来了。  菜是他点的,看到孤零零的一杯黄桃乌龙茶,他才意识到应该再点一杯的。  他还没来得及叫服务员, 闻燃已经喝起了黄桃乌龙茶来, 又将黄桃乌龙茶推到了他面前。  他咽下口中的海盐厚切牛排, 便就着闻燃用过的吸管喝了一口黄桃乌龙茶。  他和闻燃分明连最为亲密的事都做过不知道多少遍了,但在大庭广众下, 用闻燃用过的吸管喝黄桃乌龙茶还是让他觉得害羞不已。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将他的脸色催得更红了些。  闻燃装作没有看见,却又在拿鳗鱼披萨时, 用手背不轻不重地蹭过了孟眠冬的手背。  孟眠冬瞧了闻燃一眼,好不容易让自己镇定下来了,闻燃却又从他手边拿起黄桃乌龙茶喝了起来。  不过, 闻燃接下来竟然叫来了服务生,又要了一杯黄桃乌龙茶。  没等黄桃乌龙茶上来,他低声朝着孟眠冬道:“眠冬,你的脸太红了。”  孟眠冬清楚闻燃不是在责备他,那闻燃是吃醋了?  他也低声道:“你吃醋了么?”  闻燃立刻承认了:“对,我吃醋了,现在你的脸太红了,红得好像被我欺负了好几次。”  孟眠冬被闻燃这么一说,脸不由自控地又红了些。  为了让脸不要再红下去,他没有再看闻燃,而是埋头苦吃。  海盐厚切牛排、鳗鱼披萨、小龙虾披萨以及黄桃乌龙茶这四样新品的味道都还不错。  吃完后,闻燃正要去结账,却被孟眠冬阻止了:“让我来结账吧。”  等孟眠冬结完账,将《漫画·鸢》送给店长,又同店长告别后,俩人才出了咖啡店。  孟眠冬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但一上车,同闻燃共处相对密闭的环境中时,脸却又红了。  闻燃没有说什么,等车驶入自己家楼下的地下停车场时,他才放任自己吻住了孟眠冬。  他甚至将孟眠冬所坐的副驾驶的座位放平,又压下了身去。  他们没有在车里做过,这次也没有做到底,从头到尾仅仅是缠绵的亲吻与抚摸。  回到家之后,他们才在玄关做了。  玄关边上有一面穿衣镜,实在是很令人羞耻。  孟眠冬看着穿衣镜中舒服得过分的自己,又想推开闻燃,却又想将闻燃抱得更紧些。  第二天,孟眠冬陪着闻燃一起上班去了,一进入《漫画·鸢》编辑部的办公室,孟眠冬便收到了所有人的掌声,大家纷纷道:“恭喜眠冬获得漫画比赛的第一名。”  孟眠冬不好意思地向着大家鞠躬道:“谢谢你们。”  看到俩人提着的水蜜桃,魏倩玩笑道:“两位难道要结婚了?伴手礼是水蜜桃?”  结婚什么的……  孟眠冬害羞起来,没有说话,只是拿了几个水蜜桃给魏倩。  但他身边的闻燃却是道:“等我们结婚了,一定大摆宴席,邀请你们。”  魏倩鼓掌道:“那就先恭喜你们了。”  等他们一起将水蜜桃分给了的所有人,闻燃才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去。 第143章 闻燃立刻将孟眠冬的一双手拢在掌中道:“没事的,有我在。”第140章 赤面恐惧症·chapter23  姐姐看了眼父母, 才朝着孟眠冬道:“眠冬,你带着闻燃出去转转。”  孟眠冬知道姐姐是要同父母谈论自己和闻燃的事, 便带着闻燃出去了。  这个城市是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城市, 一直到考上大学, 他才离开。  离家不远就是孟眠冬上过的幼儿园,今天是星期六, 本来幼儿园应该放假才对,没想到, 他们还没走近,已经有稚嫩的声音传过来了。  小朋友们在做游戏, 旁边坐着不少年轻的父母。  “这是我之前上过的幼儿园, 我已经很久没过来了,好多地方看起来都已经翻新过了……”孟眠冬抬起头来,凝视着闻燃道, “你如果真的确定要选择我作为人生伴侣, 你就不可能会有孩子了, 你不会后悔么?”  闻燃坚定地道:“对我来说,不选择你作为人生伴侣, 我才会后悔。那你呢?你会不会后悔?“  “不会。”孟眠冬将五根手指嵌入了闻燃的指缝当中。  闻燃满足地道:“那就好,让我们一起走下去吧。”  “嗯,我们一起走下去。”孟眠冬又带着闻燃去了自己念过的初中、高中, 还到处逛了一圈,吃了些当地特色的小吃。  等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  一看见他们, 姐姐当即热情地扬声道:“吃晚饭了。”  孟父、孟母都没有理会他们,显然姐姐同他们谈得并不顺利。  一顿晚饭同样吃得很沉闷。  吃过晚饭后,孟眠冬、闻燃帮着孟母收拾,孟母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在孟眠冬洗干净手,刚要走出厨房时,他听见孟母道:“眠冬,你真的不愿意去街道办事处工作么?你画漫画哪有在街道办事处稳定?你这孩子从小就娇气,这不愿意,那不愿意的,这么好的工作你也不愿意,我听你姐姐说了闻燃的情况,你以为闻燃这么好的条件真的会对你认真么?你要是个女孩子,生个孩子给闻燃,还能绑住闻燃,就算绑不住,最起码赡养费总会有,但你不是女孩子,他要是变心了,你该怎么办?”  “他是不会变心的。”孟眠冬背对着孟母,说完,便走出去了。  而闻燃正坐在客厅里,没有说什么,只是打了个电话。  姐姐已经安排好房间了,他们在客厅没坐多久,便进了房间去。  一进房间,闻燃马上将孟眠冬抱住了:“眠冬,你妈妈是真的关心你,才会这么说的,你不要伤心。”  孟眠冬回抱住闻燃,道:“我当然知道她是真的关心我,但她从来都了解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很少有父母能真正了解孩子,他们大多是以自己的生活经验来教导孩子,希望孩子不要走弯路。  父母并没有错,但孩子也没有错。  闻燃叹了口气道:“去洗澡吧。”  “嗯。”孟眠冬去洗了个澡,等闻燃也洗完澡,便窝在了闻燃怀中。  他想了很多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脑子里空空荡荡的。  第二天,孟眠冬还在睡梦中,闻燃的手机响了起来。  闻燃接起电话后,报了孟眠冬家的具体地址,便挂掉了电话,又亲吻着孟眠冬道:“眠冬,早安,我爱你。”  “闻燃,早安,我也爱你。”孟眠冬还没有清醒,口齿模糊,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闻燃不得不催促道:“起床吧。”  “不要。”孟眠冬撒娇道,“我不要起床,你也不许起床。”  闻燃揉着孟眠冬乱成了鸡窝的头发道:“起床吧,律师已经下飞机了。”  律师,什么律师?  孟眠冬登时睁开双眼来,望住了闻燃。  闻燃解释道:“是我请来处理财产转让的律师,我打算把我名下的财产都转让给你。”  孟眠冬吃惊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得到我爸妈的同意么?你不需要这么做。”  闻燃柔声道:“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财产一点都不重要。”  孟眠冬微微红了眼眶,劝阻道:“你真的不需要这么做的。”  闻燃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起床吧。”  “你……”孟眠冬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闻燃吻住了。  闻燃的舌头钻进了他的口腔内里,肆意地搅弄着,令他整副身体都柔软了下来。  他攀住了闻燃的双肩,承受着闻燃的亲吻,神志都被接吻的绝妙滋味占据了。  这个吻结束后,闻燃又吻了吻他的眉心道:“眠冬乖。”  他点点头,才起床。  等他和闻燃一起走出房间时,门铃响了起来。  闻燃去开了门,又对着门外的律师道:“薛律师,你好。”  “闻先生,你好。”进了门后,薛律师又走到孟眠冬面前,道,“你是孟先生吧?”  见孟眠冬默认了,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大叠的文件道:“孟先生,麻烦你把这些文件都签了吧。”  孟眠冬摇头道:“我不签。”  闻燃将薛律师手中的文件接过,塞到孟眠冬手里,接着把孟眠冬拉到沙发上坐着,又将签字笔塞到了孟眠冬手中,温柔地道:“眠冬签吧,乖。”  姐姐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赶紧跑到了孟眠冬身边,仔细看了所有的文件,才安心了下来。  闻燃这副诱哄的样子实在是不像要转让财产的,更像是要把孟眠冬卖掉的。  孟父、孟母也从楼上下来,听姐姐说了那些文件是什么,便沉默地坐在了一边。  见孟眠冬还是不肯签,闻燃只得威胁道:“你要是不签,我就不做好吃的给你吃了。”  “我……”孟眠冬仰起头来,凝视了闻燃许久,才将所有的文件都签了。  薛律师将所有的文件都一一看了一遍,又道:“等我回去办好手续,闻先生的全部财产就归孟先生所有了,那么,我先告辞了。”  薛律师一走,孟眠冬便扑到了闻燃怀中,闻燃吻着他的头发道:“眠冬,我爱你。”  “我也爱你。”孟眠冬抱着闻燃不肯放手,过了好一会儿,他听见姐姐叫他们吃早饭了,才勉强松开了闻燃。  吃过早饭后,他们准备离开。  离开前,孟父、孟母还是没有说话。  姐姐送他们去了机场,临别时,姐姐朝着闻燃道:“眠冬就拜托你了。”  闻燃严肃地道:“我会好好照顾眠冬的。”  从孟家回来后,孟眠冬便开始着手画漫画了,因为这次要画的是长篇漫画,所以,他必须先丰富主人公现有的人设,让主人公的形象更加立体。  等他做好主人公的人设以及所有重要角色的人设,他才开始画。  他还没有画多少,闻燃下班到家了。  他放下数位板,冲出去迎接闻燃。  闻燃吻住了冲进他怀中的孟眠冬,在将孟眠冬吻得软在他怀中后,他才道:“眠冬,我爸妈预计后天会到,你想见他们么?如果不想见,坦白告诉我,我让他们别过来了。”  这实在是太突然了。  孟眠冬怔了怔,没有多加思索:“我想见,因为他们是你的爸妈。”  闻燃抚摸着孟眠冬的脸颊道:“别紧张,有我陪着你,而且我有把握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从确定后天要见闻燃的父母起,孟眠冬便开始坐立不安,后天一早,他更是天还没有亮就惊醒了,他看了看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三点五十八分零九秒。  约定好的时间是晚上的七点一起吃晚饭,现在离晚上七点足足有十五个小时,还很久。  他鸵鸟似的自我安慰着,片刻后,打开床头灯,端详着闻燃的脸孔,迷恋地轻轻摩挲着。  等闻燃上班去了,他又开始强制自己沉浸在漫画中,然而他没有成功。  他想要晚上七点快点到来,又希望晚上七点永远不要到来,因而,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矛盾中煎熬着。  晚上六点半,闻燃来接他了,接到后,他们一起去了一家会员制的高级餐厅。  餐厅的布置精致而大气,又有悠扬的钢琴声萦绕,连侍者的气质容貌都是一流的。  孟眠冬直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害怕自己又脸红了。  下一瞬,他的手被闻燃牵住了,闻燃在他耳边低声道:“放心,你没有脸红,就算你脸红了也没有关系,脸红的你很可爱,可爱到我一点都不想给别人看。”  孟眠冬害羞起来,跟着闻燃坐在了预定好的包厢里。  再过五分钟就到七点了。  孟眠冬紧张得连身体都颤抖了起来,忽而一把声音道:“先生,就是这了。”  他抬起头一看,映入眼帘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同闻燃有七分相似。  他猛地站起来来,对着闻父鞠躬道:“伯父,你好。”  闻父笑道:“你就是眠冬吧?坐下吧。”  闻父刚坐下没多久,闻母也来了,闻母身材妖娆,烫了大波浪,涂了牛血色的口红,踩着八/九公分的高跟鞋,走路风风火火的,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强势。  但她一走到孟眠冬面前,却是一把抱住了孟眠冬道:“哇,眠冬好可爱,阿燃你赚到了。”  孟眠冬不好意思地道:“闻燃很好,是我赚到了才对。”  闻母啧了一声,嫌弃地坐到了闻父身边的座位上,又望住了孟眠冬道:“眠冬,我听阿燃说你是漫画家么?”  孟眠冬否认道:“我还不是漫画家,我的漫画都还没有开始连载。”  闻母托着腮笑道:“等你的漫画开始连载了,我们家就有两个艺术家了。”  孟眠冬蓦地想起来,他听闻燃说过闻母是芭蕾舞蹈家,而闻母再婚的同性对象则是她的粉丝。  芭蕾舞是艺术,但他没有听过有人将漫画视作艺术。  闻母这么说,是因为很满意他吧?  他松了口气道:“等我的漫画连载了,一定请您看。”  闻母笑道:“我很期待。” 第145章 在闻燃和闻母斗嘴的时候,孟眠冬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自从春节见过面后,他还是每个星期会打电话回家,但每次通话不超过十秒钟,父母就会把电话挂掉。  所以他们今天应该不会来了吧?  他觉得心口有一块空了,望住了闻燃,才好一些。  十一点整,他和闻燃一起去门口迎接宾客,一直到十一点四十五分,宾客中都没有他的父母,甚至连他的姐姐也没有来。  他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给姐姐,没想到电话打不通。  他丧气地将手机放回了口袋中,在抬起头来的一瞬间,他看见了姐姐,姐姐身后的身影也很熟悉——是他的父母。  他激动地冲了过去,想说什么,最后只吐出了一句:“谢谢你们过来。”  “恭喜你们。”孟父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情愿。  孟母却是道:“我一开始以为同性恋是病,后来我看了很多书,我才知道这不是病,我决定尊重你的个人选择,眠冬,你要和闻燃好好过日子。”  孟眠冬含泪道:“我会和闻燃好好过日子的。”  闻燃也道:“我们会互相扶持着到白头的。”  孟父、孟母点点头,同姐姐一起进去了。  又过了五分钟,闻燃和孟眠冬也去了后台准备。  致辞时,闻燃深情地望着孟眠冬道:“我爱你,从初见第一眼起,我就爱上了你,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我会用一生守护你、照顾你,直至我生命的终结。”  孟眠冬原本站在闻燃身畔,在闻燃致辞完毕后,扑到了闻燃怀中,主动亲吻了闻燃。  婚礼很盛大,他们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去年的三月六日是他们初相逢的日子,他们已经携手渡过了一年的时光,他们将共同渡过更多的时光,一起看每天的日出日落,一起品味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一起慢慢地变老。  作者有话要说:  祝安瑾小可爱生日快乐!  这个世界完结啦第142章 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chapter1  正值下班高峰期, 地铁格外拥挤,孟眠冬也在其中。  因为他上地铁的站点和始发站不远, 所以他幸运地找到了一个空位。  现在他就坐在位置上, 随着地铁的前进而微微摇晃着。  忽然, 他觉得有人在观察他,对方的视线冰凉, 宛若蛇信子,他循着视线望了过去, 果真看见了一个穿着一身运动服的男子。  这个男子是他的大学室友,当时因为保送研究生的名额问题, 和他闹得非常不愉快。  他还清楚地记得对方的名字叫做钟嘉玉, 近一个月,他几乎每天都能看见钟嘉玉,有时候是在地铁上, 有时候是在路上, 有时候是在餐厅里, 有时候是在办公室里。  他不知道钟嘉玉究竟要对他做什么,但他能断定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研究生毕业后, 他念了博士,博士毕业后,他顺利地找到了高薪的工作, 而他听说钟嘉玉不但考研失败,更是在找工作中屡屡碰壁。  所以,钟嘉玉是把不顺归结于他了吧?因为钟嘉玉认为是自己抢了钟嘉玉保研的机会, 导致钟嘉玉后来的不顺了吧?  那么,钟嘉玉是想报复他么?  他不由地害怕起来,但却没有对策,钟嘉玉还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甚至从来没有在他五米之内,警察是不会管的。  他告诉自己,自己必须要打起精神来,不能因为一个钟嘉玉而被捣乱了生活。  地铁经过两站后,他发现钟嘉玉不见了,应该是在那两站的其中一站下车了吧?  他松了口气,但没想到仅仅过了三站,他又看见了钟嘉玉。  钟嘉玉不知道为什么换下运动服,穿上了风衣,脸型、身材都瘦削了些。  又一站后,他到站了,他走下地铁,再步行二十分钟便能到家了。  他是独居的,家里没有人,一想起钟嘉玉,他忍不住慌张起来。  他住在九楼,走进电梯后,刚站稳,又有一个男子走了进来,居然是穿着校服,一脸稚气的钟嘉玉。  钟嘉玉为什么要穿校服?为什么变得这么年轻了,钟嘉玉是住在这幢楼么?又或者是跟踪他而来的?  趁着电梯门还没有关上,他赶紧出了电梯去,幸好钟嘉玉并没有跟着他出来。  他盯着阖紧了的电梯门,看到显示屏上楼层已经上升至二楼了,才吐出了一口气,决定改走楼梯上去。  他是长期坐办公室的人,九楼太高了些,他走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到了九楼。  他还没有走出楼梯间,乍然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不会是钟嘉玉吧?  他屏气凝神地走出楼梯间,却看见了几个搬家工人搬着不少的家具,他们要去的方向正是他的家!  他冲了上去,等到了自己家门口,才发现是他想错了,他们要去的方向是他的隔壁。  他隔壁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上一任的房主据说移民海外了。  搬到他隔壁的不会就是钟嘉玉吧?  他大着胆子站在自己家门口,往隔壁望了望,却看见一个极其英俊的男子迎面走了过来。  ——幸好不是钟嘉玉。  英俊男子走到他面前,打招呼道:“你好,我是闻燃,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邻居了,请多多关照。”  他笑着回应道:“你好,闻燃,我是孟眠冬。”  “眠冬。”他听见闻燃唤了他的名字,这两个字从闻燃口中吐出来异常得悦耳。  他想了想,应该是因为他刚刚被紧张释放,才会觉得不是钟嘉玉的邻居的嗓音很悦耳吧?  闻燃是在半天前被传送到这个世界的,他一来到这个世界,首先所要做的就是搬家,因而,他趁着孟眠冬还没有下班,跑到家具城买了一大堆自己合意的家具、家居饰品、电器。  这个世界的孟眠冬患有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会把一部分人想象成钟嘉玉,并且钟嘉玉的目的就是报复孟眠冬。  眼前的孟眠冬看起来惊魂未定,是因为不久前又把和钟嘉玉根本没有丁点儿关系的人看成钟嘉玉了吧?  闻燃想把孟眠冬抱在怀里,告诉他,他很安全,不会被钟嘉玉伤害。  然而,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装作不认识孟眠冬,并且他绝对不可能会知道孟眠冬压根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过的困境。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才道:“眠冬,我这边热水器还没有装好,等会儿可以借你的浴室么?”  孟眠冬的人际关系一般,他不是喜欢交际的人,而且他才刚刚认识闻燃,闻燃未免也太自来熟了吧?  因而,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抱歉。”  闻燃并没有把握孟眠冬会答应,被拒绝了也不气恼,而是道:“是我太唐突了,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  “没关系。”孟眠冬走进自己家,把门关上后,先在手机上按下了110,但没有拨打,而是抓紧了手机,又把大拇指虚虚地按在了拨打键上,紧接着,他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开始搜查,以免被钟嘉玉潜进来了,他都不知道。  他家的户型是两室一厅,他最先搜查的是他的卧室。  他打开灯,转了一圈,才开始细细地搜查,他打开了衣柜,将里面挂着的所有衣服都看了一遍,他甚至连成年人根本钻不进去的床底下,根本藏不进去的床头柜都搜查了。  然后,他去了侧卧,侧卧被他当做书房用了,只有两排书架,一张写字台,一把椅子,一目了然,但他还是将书架、写字台、椅子都搜查了,特别是写字台底下。  再然后,他依次去了厕所、厨房、阳台。  最后是客厅。  直到所有的地方都搜查过了,他才安心下来,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在了沙发上。  等天有些发暗了,他便去开了灯。  他喜欢暖光,所以家里所有的灯都是暖光灯。  灯一开,暖黄色的灯光倾洒下来,使得一切都变得温馨了些。  他摸了摸肚子,决定去做饭吃。  由于他向来不擅长厨艺,他家里屯着的食材也很简单。  他打了鸡蛋,先将鸡蛋炒了,又煎了培根,而后便加了些昨天晚上的剩饭一起炒了,等剩饭同鸡蛋、培根混在一起了,他才撒了把葱花。  撒上葱花后,他从橱柜里拿出了一个大碗。  今天的葱香培根鸡蛋炒饭看起来还不错,他正得意着自己的厨艺还是过得去的,却突然闻到了一阵焦味。  原来,他在拿碗的时候,忘了把火关掉了,导致底下的葱香培根鸡蛋炒饭都糊锅了。  他用铲子一铲,悲剧地发现底下一层已经焦黑了,而且大部分根本铲不起来,能抢救出来的葱香培根鸡蛋炒饭只剩下一点点了,连碗底都填不满。  他将这一点点的葱香培根鸡蛋炒饭吃完后,正准备再泡个红烧牛肉方便面,恰巧,门被敲响了。  他整个人戒备地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  站在外面的并不是钟嘉玉,而是他的邻居闻燃。  他稍微放松了一些,才开了门,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如果是借浴室的话,我记得我已经拒绝了。”  闻燃温和地笑道:“我不是来借浴室的,我准备等会儿去外面的澡堂洗澡。我来是想问你喜欢吃西班牙海鲜烩饭么?我一不小心做得太多了,一个人吃不掉。”  孟眠冬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是一个人住么?”  他的潜台词是——你不会是和钟嘉玉一起住吧?你不会是想用西班牙海鲜烩饭把我骗去你家吧?  闻燃点头道:“对,我是一个人住,我刚刚到这个城市,目前在这个城市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怎么可能和别人一起住?”  孟眠冬又警惕地问道:“你是哪个工作单位的?为什么突然来这个城市?”  闻燃据实回答道:“我是附近a大新聘请的教授,教授的课程是外贸实务。”  a大的教授……  眼前这个闻燃看起来一点都不像a大的教授,倒是更像模特,或者演员,很有可能是在撒谎。  孟眠冬不敢放松警惕:“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闻燃问道:“那我把西班牙海鲜烩饭端过来给你吧,你工作饿了可以吃。”  “不需要。”孟眠冬“啪”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他没有办法确定闻燃所说的到底不是真的,更没有办法确定闻燃和钟嘉玉是不是认识,当然不会贸然地去吃闻燃做的西班牙海鲜烩饭,指不定钟嘉玉会在里面做什么手脚。  但他又觉得如果闻燃所说的是真的,他对闻燃也太不礼貌了,闻燃只不过是想要搞好邻里关系而已。  闻燃在门被关上后,准备回自己家去。  没想到,身后的门竟然又开了。 第147章 他一眼就能看见放在餐桌上的黑蒜油猪骨汤方便面——这是孟眠冬送给他的。  虽然送给他的孟眠冬必定没有放在心上,但对于他而言,却很重要。  他小心翼翼地把黑蒜油猪骨汤方便面放进了橱柜里,才为自己倒了一杯玄米茶。  第一口玄米茶滑过喉咙,他才意识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将近十个小时,却还没有喝过一口水。  他不紧不慢地喝着玄米茶,等他一杯玄米茶喝完,外面还没有动静。  他非常想再次邀请孟眠冬,不喝茶,坐坐也好。  但他过分的热情只会令孟眠冬更加怀疑他的用心吧?  他只能耐心等待,就像在外面耐心等待着的孟眠冬。  和在电话里说好的一样,在他挂掉电话的第二十九分钟,开锁师傅到了。  他听见孟眠冬问了开锁师傅开锁的价格,又听见开锁师傅报了价。  分明是很无聊的对话,他却觉得很有趣。  片刻后,孟眠冬就和开锁师傅谈妥了。  接着,开锁师傅便开始开锁了,专业的果然是专业的,不过一两分钟,锁就被打开了。  孟眠冬又刻意请开锁师傅换了市面上最贵的新锁,以免轻易地被钟嘉玉打开。  闻燃一直听到开锁师傅离开,听到孟眠冬的关门声传来,才去刷牙洗脸。  他忙碌了十个小时,已经很疲倦了。  等刷完牙洗过脸,又玩了一会儿手机,洗烘一体机终于发出了四件套已经洗好、烘干的提示音。  他将四件套从洗烘一体机中抱出来,而后将热烘烘的被套、枕套分别套上了被芯、枕芯。  枕头是一对的,反衬得他孤单无比。  他又在垫被上铺上了床单,才将被子、枕头放在了床单上。  他的卧室的墙壁背后是孟眠冬的客厅,而不是卧室,真是太遗憾了。  他一躺下,睡意便将他笼罩了,不久,他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正坐在床上打游戏的孟眠冬根本没有料到现在的闻燃正在做梦,而且梦中满满都是他。  他打游戏倒并不是出于对游戏的热爱,而是为了工作。  他的本职工作是软件工程师,最近被调去了负责游戏开发的新部门。  这是一款恐怖游戏,主角一路上遇见了数不清的妖魔鬼怪,死光了所有的同伴,才顺利地逃出生天。  介于国家规定,这款恐怖游戏一点都不血腥,仅仅是氛围恐怖了一些,但他却玩得掌心冰凉。  这游戏里的主角像极了他,而妖魔鬼怪就是钟嘉玉。  幸好他压根没有同伴,也就不会有同伴在逃生的路上丧生了。  打完这款游戏的最快记录是这款游戏的开发者,开发者的用时是三十七个小时又三十九分钟。  所以,他是不可能在今天晚上打完这款游戏的。  他干脆退出了游戏,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这一觉他睡得并不好,做了一个被钟嘉玉提着刀追杀的噩梦。  噩梦里的他倒在了钟嘉玉的水果刀下,浑身都是伤口,血几乎要流干了。  惊醒后的他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上的六点半了,他没有赖床,立刻起床了。  他的工作其实是完全不需要按时上下班的,更不需要打卡,只要能在规定时间内做好工作就可以了,至于工作是早上做,还是晚上做都没有关系。  等他慢悠悠地八点到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没有一个人。  他已经吃过早饭了,泡了一杯咖啡,坐在电脑前,一边打着游戏,一边慢吞吞地喝着。  他目前的工作就是在一个月内找出这款游戏的不足,并且同团队一起加以改善。  他一点都不喜欢恐怖游戏,但所谓的工作,不是自己能够挑选的。  他毕业才不到一年,能有远超同行的薪资水平应该很满足了才对。  他的电脑配置是当前的最好配置,因而在效果渲染方面很厉害。  这款游戏有手游版本以及端游版本,两个版本间不能同步数据,而且故事有些微的不同。  他是昨天才开始玩这款游戏的,电脑上正玩到第一关,出现的只是丧尸而已。  本来是没有什么恐怖的,但由于昨晚做了噩梦,他看着一只只面目模糊的丧尸,忍不住又想起了钟嘉玉。  他没有关闭游戏,灵活地操作着角色,除了额头出了些汗水外,没有什么异常。  他刚消灭一只丧尸,办公室的门陡然被推开了,而后脚步声响了起来。  不会是钟嘉玉吧?  他先前之所以能这么冷静是因为办公室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但如果进来的是钟嘉玉……  他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走去,幸好映入眼帘的并不是钟嘉玉,而是他的同事苏清清。  苏清清是他们团队里唯一的女性,工作能力很强,每天都画着精致的妆容,性格却是大大咧咧的。  苏清清看见了他,道了早安后,又坐到座位上打起了哈欠。  他也坐回了座位上,整个人稍微放松了些。  但他还没有坐下,却又进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工作服,扛着一大桶的矿泉水,径直走到茶水间,将已经没有剩下多少的那桶矿泉水换掉了。  茶水间离他的座位有些距离,但离苏清清的座位更远。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而送水工走到了他面前,拿出一张送水单道:“麻烦你签一下。”  他拿起钢笔,签了送水单,在把送水单递还给送水工时,他居然从送水工戴着的帽子底下看见了一副属于钟嘉玉的眉眼。  他的手微微地颤抖了起来,钟嘉玉从他手中抽出送水单,便要往外走。  “钟嘉玉……”他低声唤了一句,但送水工并没有停下脚步。  钟嘉玉送来的水极有可能会有问题!  他赶紧站起身来,走到茶水间,将水桶搬了起来。  由于水桶的口已经开了,这一下子,水桶漏出了不少水,将他的鞋面都淋湿了。  他毫不犹豫地将整桶水搬到卫生间,全部倒了,又将水桶扔在了垃圾房。  做完这些,他才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再次回到茶水间,将饮水机擦了又擦,还从卫生间放了些自来水来清理饮水机内部。  他看着地面上残留的水,准备去拿拖把,却看见原本趴在座位上打瞌睡的苏清清忽然站起了身来,疑惑地望住了他,问道:“你在做什么?”  他不愿意向别人透露,他最近一个月能在各个地方见到钟嘉玉这件事,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所以他找了个借口道:“刚刚送来的这桶水不太干净,我就把它倒掉了。”  苏清清不满地道:“物业公司送不干净的水来,你倒掉干嘛?应该作为证据投诉他们才对。”  确实,按照他的谎言,苏清清所说的才合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怔在原地,片刻后才道:“对方赚点辛苦钱也不容易,还是算了吧。”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我打个电话给物业,让物业再送一桶水来吧,要是这桶水再不干净,我一定要投诉。”苏清清磨了磨牙,又端详着孟眠冬道,“眠冬,你昨天没睡好么?”  孟眠冬和苏清清关系一般,就是有事说事,没事不说话的同事关系,苏清清会这么问,显然是由于他的脸色已经差到让人没有办法忽视的地步了吧?  他微微笑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确实没有睡好。”  苏清清关心地道:“你多注意身体,要不要试试睡前泡脚,或者喝牛奶?”  孟眠冬点点头:“多谢你的关心。”  再接下来,他们便没有什么话可以讲了。  苏清清回座位去了,孟眠冬也回了座位上,他抽了大量的纸巾来,将鞋面擦干了,幸好,鞋子里面并没有进水,他又去杂物间,拿来了拖把,将溅在了地面上的水拖干了。  当他把拖把放回杂物间,堪堪从杂物间出来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送水工的工服。  他镇定了片刻,快步走到了送水工旁边,去看对方的长相。  对方长得同钟嘉玉完全不同,他一身的皮肉这时才松弛了一些。  他回了座位上,继续打游戏,又喝了一口咖啡,才发现咖啡已经凉透了。  他没有再去泡咖啡,而是专注地打游戏。  他一直打到上午的十一点多,办公室里的人才来齐了。  他向来独来独往,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去食堂吃午饭了。  还没有走近,各种饭菜香味已经从食堂飘过来了。  他要了一道宫保鸡丁,一道菠萝油条虾,一道清炒藕片以及一碗蛋羹。  他坐在食堂慢慢地吃着,同时眼神时时刻刻地注意着来来往往的人。  钟嘉玉会不会在其中?  这一天除了早上,钟嘉玉都没有再出现过。  一晃眼,又到了下班时间。  因为工作不紧急,还没到点,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他是最晚走的,甚至超过了下班时间半个小时。  他这么做当然不是出于对工作的热爱,而是故意想要换个时间坐地铁。  他已经试过三班地铁了,每一班都会碰到钟嘉玉。  他出了公司,走向地铁,一路上,没有看到钟嘉玉的身影。  抵达站台时,前后左右也没有钟嘉玉的身影。  他看了眼显示器,再过五分钟,地铁就将要到达了。  回到家前,他一点都不能松懈。  在地铁抵达时,他突然想起了闻燃来,昨天闻燃帮他给开锁师傅打了电话,他应该买些东西答谢闻燃才对。 第149章 九点出发,十一点回来,十一点到饭点了,但还不算太晚,他可以推脱还不饿,就不用和闻燃一起吃午饭了。  闻燃点点头道:“好的,那就九点吧。”  九点钟,他来敲了孟眠冬的门,孟眠冬走出来,锁上了门,走出三步后,又去确认了一次。  他们都有车,因为本市在上下班高峰期堵车非常厉害,而且有单双号限制,单行线也不少,才很少开车。  孟眠冬并不想坐闻燃的车,便道:“由我来开车吧。”  闻燃同意了,还趁着孟眠冬开车时,暗暗地窥着孟眠冬。  孟眠冬的眉眼,孟眠冬的唇瓣,孟眠冬的侧颊,孟眠冬的后颈……  孟眠冬所有的一切对于他而言都具有不可抗拒的魔力,即使他已经尝了尝不知道多少次了,他还是想再尝更多次。  孟眠冬带着闻燃去了花鸟市场,车一停下,鸟鸣声便挤满了耳蜗。  闻燃没有养过鸟,怕把鸟养死了,便没有看鸟,而是按照计划看花草去了。  他身边是他的眠冬,他看着看着,花草都从他眼中消失了,他只能看到他的眠冬。  孟眠冬感受到闻燃的视线,心中生出了莫名的悸动,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么?是黑眼圈么?”  闻燃顺着孟眠冬的话茬道:“眠冬,你睡得不好么?”  孟眠冬点头道:“昨天晚上睡得还可以,前天晚上睡得不好。”  闻燃提议道:“你哪天要是睡不着,可以把我叫起来,我们一起去吃夜宵。”  听闻燃这么说,孟眠冬蓦地意识到他根本没有一个能在晚上一起去吃夜宵的朋友,不,应该说他根本没有能交心的朋友,他所谓的朋友都是点头之交。  倘使闻燃真的像表现出来的一样,和钟嘉玉没有关系,并且对他无害,他或许会交到第一个能在晚上一起去吃夜宵的朋友。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太武断了,以免让钟嘉玉得逞,便没有什么表示。  闻燃当然明白孟眠冬根本不会答应他的提议,他是一时冲动才说出口的,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再偷窥孟眠冬。  逛了一圈花鸟市场后,他最终挑了一盆蝴蝶兰、一盆吊竹梅、一盆佛手柑以及十枝富贵竹。  在付钱的时候,他看见孟眠冬的脸瞬间惨白了。  他心急地冲到孟眠冬面前道:“眠冬,你怎么了?”  孟眠冬不打算告诉闻燃,他竟然同时看见了两个钟嘉玉!第144章 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chapter3  两个钟嘉玉一个刚刚提着一只鸟笼从他眼前路过, 另一个还在他的对面挑选康乃馨。  为什么会出现两个钟嘉玉?  他现在难道不是清醒着的,而是在做噩梦么?  他试着咬了咬自己的唇瓣内侧, 立即有细微的疼痛窜入了脑髓。  既然他不是在做噩梦, 他究竟为什么能看见两个钟嘉玉?又或者其中一个钟嘉玉是假的?  他随即出了一身的冷汗, 下意识地握住了闻燃的手道:“我们回去吧。”  闻燃陡然感受到了从孟眠冬指尖传来的汗湿,没有欢喜的余力, 反而担忧起来。  孟眠冬显然不信任他,他对于孟眠冬的意义在于他并非是钟嘉玉, 并且是一个活人,孟眠冬现在握住了他的手, 不过是出于恐惧而已, 恐惧到会握住他的手说明这一次因为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而催生的妄想较平常要厉害许多。  他清楚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尽快带孟眠冬去医院,但孟眠冬是不会跟他去的吧?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孟眠冬会将他也错认成钟嘉玉吧?  他想着想着,也同孟眠冬一样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冷静了片刻, 又对孟眠冬道:“眠冬, 你先放开我吧, 我去付钱,再把买好的植物拿来, 然后我们就马上回去。”  孟眠冬点点头,一滴冷汗即刻滴落下来,恰巧伏在他的眼睫毛上, 他一眨眼,冷汗便坠在了地上,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不显眼的水晕。  由于他现在整副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 根本没有办法开车,因而,他将车钥匙交给了闻燃:“麻烦你开车。”  但闻燃一启动车子,他却又惊恐起来。  他不应该把驾驶权交给闻燃的,如果闻燃故意开到偏僻的地方去该怎么办?  他当即厉声道:“停车!”  闻燃不得不靠边停车了。  孟眠冬又道:“你下来,车还是由我来开。”  闻燃劝道:“眠冬,你现在开车会出事的。”  孟眠冬冷声道:“我现在不开车就不会出事么?”  闻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柔声道:“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自己对闻燃的防备已经明显到被闻燃发现了,那么现在干脆就撕破脸吧。  孟眠冬毫不迟疑地道:“现在由我来开车,等回到家,你就不要再理我了。”  闻燃叹了口气道:“眠冬,我是真的不会伤害你的。”  孟眠冬反问道:“我怎么知道你可不可信?”  闻燃无奈地问道:“你要我怎么证明?”  孟眠冬摇头道:“不需要证明。”  没等闻燃再说什么,他已经下车了,又打开了闻燃那边的车门,道:“下来。”  现在的孟眠冬不能开车,闻燃当然不会将驾驶座让给孟眠冬。  他仰起头来,道:“眠冬,由我来开车吧。”  闻燃的语气含着哀求,眼神又满是哀伤,孟眠冬没有听过这样的语气,也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眼神,心中难免有所触动。  思考了一会儿后,他才勉强答应了:“好吧,由你来开车。”  他又坐回了副驾驶,浑身紧绷地观察着前路,同时他在心中盘算着如果闻燃耍花样该怎么办?  从花鸟市场到家需要四十五分钟的车程,因为多遇见了几个红灯,时间延长至了四十九分钟。  在这四十九分钟的车程里,他如坐针毡,心脏几乎都要爆裂了。  幸好,闻燃没有耍什么花样,而是安全地将他的车子停在了他家楼下的停车场。  车子停稳后,他看见闻燃下了车,打开了后车厢,将放在后车厢的蝴蝶兰、吊竹梅、佛手柑以及富贵竹,放在了地上,接着将车钥匙还给了他。  他接过车钥匙,将车子上锁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电梯。  在他走到电梯前时,电梯正巧来了。  他走了进去,按下了九层,并没有等同一层楼的邻居闻燃。  在电梯门阖上时,他看着三步之外的闻燃的神情,忍不住有些后悔。  他做了伤害闻燃的事情。  但闻燃真的是无害的么?  突然,他听到后面有人道:“麻烦帮我按一下五层。”  这把沧桑声音他并不熟悉,但这部电梯刚刚是有人的么?  他其实没有注意到,他只顾着摆脱闻燃了。  他紧张地回过头去,去看身后的人,身后的人并不是钟嘉玉,而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他暗暗地舒了一口气,才按下了五层。  “谢谢。”他听见背后的老妇人道。  五层楼没有多久就到了,在老妇人走出电梯时,他却猝然发现老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一张钟嘉玉的脸。  钟嘉玉真的是无处不在,总有一天,他会被钟嘉玉逼疯的,或者他现在就已经疯了?  再过四层楼,就是九层了。  他拿出手机,打开监控系统app,查看房间的各个角落。  万幸的是他的房间里并没有钟嘉玉。  随着电梯声音的响起,九层到了。  他走了出去,却意外地看到了几乎是同时走出电梯的闻燃。  由于提着植物,闻燃看起来走得有些艰难。  然而,他完全没有理会闻燃,径直回了家去。  他现在急需安全感,只有家能带给他——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的家。  他甚至小跑了起来,到了家门口后,快手开了门,又“砰”地将门关上了。  尽管他从app上看不出家里有被钟嘉玉闯入的痕迹,但他还是把所有的地方都搜查了一遍,再次确认没有钟嘉玉后,他才脱力地倒在了沙发上。  他的沙发非常柔软,使得他整个人陷下去了大半。  他以前是很喜欢这张沙发的,但现在这种陷落感却令他紧张起来。  他登地坐起了身来,脱掉衣服,换上家居服后,便躺在了床上。  他脑中一片混乱,他常常会看见钟嘉玉,但在今天之前,他没有同时看见过两个钟嘉玉。  明天钟嘉玉会不会变成三个、四个、五个……这个世界会不会变成除了他之外,都是钟嘉玉的世界?  他越想越害怕,抱紧了自己,又打开了热空调取暖。  热空调运行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吵过,他忍受不了,又将热空调关了,转而用被子裹紧了自己的身体。  然而,他的身体仍旧在瑟瑟发抖。  来自于心底的恐惧并不是一条被子就能治好的。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拿出了手机来,挑选了一部喜剧片来看。  一连看了三部他喜欢的喜剧片,他整个人才勉强安静下来。  等身体舒展开来了,他才发现自己浑身的皮肉疼得厉害。 第151章 交警敲着他的车门道:“这位驾驶员,你超速了。”  难道交警也是钟嘉玉的同伙么?  孟眠冬又听见交警道:”请出示你的驾驶证。”  他没有理踩交警,见前面的红灯闪烁,变换成了绿灯,便踩了一脚油门。  他又开了一小段路,突然看见前面有人围着。  是出了交通事故么?  如果是钟嘉玉就好了。  他将车停在了一边,挤进人群中,仔细地一看,如他所愿,躺在地上一身是血的居然真的钟嘉玉。  他不由地笑了笑,引得旁边的一个大爷道:“别人出事故了,你笑什么笑?”  这个大爷也是钟嘉玉的同伙吧?  他又将嘴角的弧度抬高了些,才走出人群。  他正想回到车上去,交警再次出现了在他面前道:“请出示驾驶证。”  他不得不拿出了驾驶证给交警。  交警确定这本驾驶证属于孟眠冬本人后,道:“超速行驶、不听从交警指挥,好在没有造成交通事故,记六分,并处以四百元罚款。”  孟眠冬因为钟嘉玉出了事故,暂时没有办法跟踪他了而心情大好,没有犹豫地便将四百元罚款给了交警。  交警接过罚款,又苦口婆心地道:“年轻人,下次不要再乱开车了,要注意安全。”  孟眠冬点点头,便回了车上去。  可惜,他开心了没几天,钟嘉玉居然又出现了。  当时他正坐在西餐厅里,吃着一客牛排,而钟嘉玉则是从门口进来,手里还牵着一个男子的手。  钟嘉玉是什么时候出院的,为什么短短的五天看起来就已经完全康复了?  他恐惧起来,快速地把牛排吃掉,便落荒而逃了。  等出了餐厅,他快步地去了停车场。  回家后,他看到隔壁门开着,里面居然在办丧事,他还看见了供在桌子上的钟嘉玉的遗照。  他不是刚刚才见到毫发无损的钟嘉玉么?为什么一转眼钟嘉玉却死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钟嘉玉再也不能跟踪他、迫害他了。  这真是太好了。  接下来,他的生活就能恢复正常了。  可是,也许真的存在第二个钟嘉玉。  要是第二个钟嘉玉也死了该有多好。  他打开了家门,还没有走进去,却被闻燃叫住了:“眠冬,你还好么?”  他回过头去,望住了闻燃,这时才记起来,他曾经让闻燃杀了钟嘉玉,钟嘉玉的死不会真的是闻燃做的吧?  他一把扣住闻燃的手腕子,将闻燃拽进了自己家,关上门后,他才忐忑地问道:“你不会真的为我杀了钟嘉玉吧?”  闻燃反问道:“如果我真的为你杀了钟嘉玉,你会和我交往么?”  孟眠冬毫不犹豫地道:“不会,因为我不爱你。”  因为我不爱你,多么伤人的一句话。  不过眼前的孟眠冬不爱他才是合理的吧?毕竟他们间压根没有催生感情的空间、时间。  闻燃没有泄气,而是道:“他不是钟嘉玉,杀了他的不是我,他死于肝癌晚期。”  孟眠冬因为闻燃没有为他手沾鲜血而舒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这是出于什么原因,片刻后,他才理所当然地道:“他不可能不是钟嘉玉。”  闻燃问道:“他长得和钟嘉玉一模一样么?”  “那倒不是。”孟眠冬回忆道,“钟嘉玉应该比他年轻许多,长相也有所不同。”  闻燃又问道:“那你为什么断定他就是钟嘉玉?”  孟眠冬猜测道:“他肯定是故意化了妆把自己弄得年纪大一些,变了长相,好让我放松警惕。”  “他并不是钟嘉玉。”闻燃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孟眠冬,“眠冬,相信我。”  闻燃的怀抱很温暖,在孟眠冬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拥抱过。  这份温暖使得他稍微有些恍神,许久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早该推开闻燃。  不管闻燃是不是像所说的一样爱着他,他都不能迷恋闻燃的怀抱。  下一瞬,他一把推开了闻燃,并客气地道:“请你出去。”  在闻燃出去后,他背靠着门站了一会儿,又在背脊摩擦过门后,蹲在了地上,喃喃自语道:“我该怎么办才好?”  他的生活充斥着钟嘉玉,一个钟嘉玉已经死掉了,如果没有第二个钟嘉玉,那么他已经解脱了。  在花鸟市场时,我一定是看错了,在西餐厅时,我也一定看错了。  只有一个钟嘉玉,只有一个钟嘉玉,绝对不可能有两个钟嘉玉……  自我催眠奏效了,他整个人终于放松了下来。  在放松下来后,他莫名其妙地怀念起了闻燃怀抱的温度,他分明一点都不喜欢闻燃,更遑论是爱上闻燃了。  在之后的一个星期,他没有再看见过钟嘉玉。  他慢慢地放松了警惕,就在他放松紧惕的那一天,他又在地铁的站台上看到了钟嘉玉。  钟嘉玉在他身边等地铁,在地铁到来时,越过他,直接飞身而下,眨眼间,便被地铁碾成了肉泥。  他又震惊又恐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同时双脚不由自控地往后退着。  由于出了事故,地铁上的乘客不得不下车,在这中间并没有钟嘉玉。  所以两个钟嘉玉是都死了么?  在这样血肉模糊的情景下,他实在不想对此感到庆幸。  就在他退到一根柱子前时,有人一把抱住了他道:“眠冬,小心。”  他回过了头去一看,果然是闻燃,闻燃穿着一身的休闲西装,关切地道:“眠冬,你还好么?”  孟眠冬回答道:“我没事,我很好。”  他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音颤抖得厉害。  闻燃是从地铁上下来的,他知道是出事故了,但眼前的孟眠冬为什么是这副模样?如果是恐惧于有人在眼前出了事故,孟眠冬应该不是这副模样吧?惊恐中含着一丝喜悦,就像是亲手手刃了仇敌一般。  难道在孟眠冬眼中,死者是钟嘉玉?  他没有细问,仅仅是松开了孟眠冬道:“我们一起回家吧。”  孟眠冬没有异议。  他们出了地铁站,在外面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起回家去了。  下了车,回到家时,孟眠冬又无缘无故地想起了闻燃的体温。  他是一个人太久了,才会想要拥有另外一个人的体温了么?  他没有想通,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想和闻燃交往,他甚至根本不信任闻燃。  在他一个人吃着酸菜鱼口味的泡面时,他的家门被敲响了。  他透过猫眼一看,外面站着的是闻燃。  他想了想还是开了门,门打开后,他听见闻燃道:“眠冬,快看电视。”  是刚才的事故出新闻了吧?  他走到客厅,打开了电视,本地的电视台正在播放事故的新闻。  新闻上播报的死者是李某某,而不是钟某某。  怎么回事?钟嘉玉是改姓了么?  他睁大了双眼,低喃着道:“应该是钟嘉玉,应该是钟嘉玉,应该是钟嘉玉才对!不是这个李某某。”  闻燃还站在门口,见状,赶忙走到孟眠冬身边,道:“眠冬,死者不是钟嘉玉。”  孟眠冬抬起头来,凝视着闻燃道:“可是我明明看见钟嘉玉跳下去了。”  闻燃严肃地问道:“你觉得他真的和钟嘉玉长得一模一样么?”  “他长得不像钟嘉玉,但他肯定是做了伪装的。”孟眠冬强调道,“我能认出来,他就是钟嘉玉。”  闻燃摇头道:“他真的不是钟嘉玉,眠冬……”  没等闻燃说完,孟眠冬厉声道:“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我又没有让你进来,你马上给我出去,这里是我的家!”  闻燃来不及再说些什么,早已被孟眠冬推出去了。  将闻燃推出去后,孟眠冬一个人蹲在门口,喃喃道:“他就是钟嘉玉,他就是钟嘉玉,我解脱了,我解脱了!”  然而,在他第二天去上班时,他居然又在办公室看见了钟嘉玉。  钟嘉玉就坐在部门经理的办公桌边。  原来钟嘉玉没有死么?  原来部门经理也是钟嘉玉假扮的么?  原来他一直都在钟嘉玉的掌控当中么?  他大步走到钟嘉玉面前质问道:“你怎么还没有死?”  钟嘉玉奇怪地道:“眠冬,我又没出什么事,也没生什么病,怎么会死?“  孟眠冬肯定地道:“你昨天明明跳地铁自杀了。”  钟嘉玉叹了口气道:“眠冬,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医生吧,我已经向上面申请过了,为你批了一个月的病假,这一个月你不用来上班了。”  钟嘉玉这次是真的要占了自己的工作了!一个月后,这个办公室里还会有他的位置么?  他心一横,拿出了休息室里用于切水果的水果刀,径直走到钟嘉玉面前。  钟嘉玉看见他拿了水果刀,赶紧劝道:“眠冬,你冷静些。” 第153章 法律上讲究疑罪从无,他现在完全没有证据能证明闻燃同钟嘉玉有任何联系,因而他应该相信闻燃才对。  但刚才闻燃居然骗他钟嘉玉在两个多月前就死了,所以他还是决定不相信闻燃。  “如果我被钟嘉玉杀死了,麻烦你帮我收尸。”他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往门口走去了。  孟眠冬现在的语调很平静,与之前近乎于歇斯底里的语调截然不同。  但这样的语调,却令闻燃更加心惊肉跳,就好像孟眠冬已经做好就死的准备了似的。  他追了上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孟眠冬,哀求道:“眠冬,请你相信我,钟嘉玉真的已经死了。”  孟眠冬回过头去,怒目而视:“闻燃,放手。”  闻燃摇头道:“我不想放开你。”  孟眠冬冷笑道:“你不想放开我,那你想做什么?想强/暴我么?”  “我……”闻燃镇定了片刻,道,“你既然不肯相信我,明天我们一起去钟嘉玉家看看吧。”  钟嘉玉的家……  孟眠冬登时觉得头疼欲裂,蹙紧了眉,没有拿菜刀的手重重地按住了太阳穴。  闻燃看着脸色陡然苍白,满脸苦楚的孟眠冬道:“眠冬,你怎么了?”  “我没事。”孟眠冬有气无力地道,“放手。”  闻燃不得不放开了孟眠冬,他看着孟眠冬一点一点地走出了他的视线,等孟眠冬彻底消失在他眼前了,他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怀抱,怀抱里空空荡荡的,没有孟眠冬,但他的双手却依然做着拥抱的姿势。  多么可笑。  他没有欺骗孟眠冬,由于对孟眠冬束手无策,他先去调查了钟嘉玉。  钟嘉玉是孟眠冬的大学室友,同时也是孟眠冬的好友,当时他们一起争取保送研究生的资格,俩人决定公平竞争,最终的胜利者是孟眠冬,再接下来,孟眠冬顺利地完成了研究生、博士生的课程,进入了业界前三的it公司,而钟嘉玉则是接连考研失败,求职失败,作为重点本科毕业的大学生竟然沦落到了帮父母看杂货店的境地。随着生活轨迹的不同,孟眠冬和钟嘉玉的联系越来越少,在孟眠冬研究生毕业后,他们基本上每隔一两个月才会联系一次。  两个多月前,钟嘉玉因为内心苦闷而选择了自杀。  钟嘉玉死后,他的父母联系了钟嘉玉通讯录上的所有人,包括孟眠冬。  当时的孟眠冬还是个正常人,据说参加葬礼时,有一个同学当着孟眠冬的面直指孟眠冬对钟嘉玉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个说辞还被流传了开去,没多久,不少的校友都认为是孟眠冬害死了钟嘉玉。  孟眠冬的交际圈不大,大多都是校友,这么一来,他只得脱离了交际圈。  同时,孟眠冬本来就因为过往友人的自杀而伤心着,被这么说着,心理逐渐开始扭曲,进而患上了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认为钟嘉玉没有死,但因为生活不顺,要向他复仇。  孟眠冬已经煎熬了两个多月了,身体越来越孱弱,精神越来越恍惚,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必须要让孟眠冬认识到钟嘉玉早就已经过世了。  然而,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接近孟眠冬?现在的自己已经被孟眠冬认定为骗子了,并且有强/暴倾向。  他无力地阖了阖眼,放任自己躺在了沙发上。  一直到胃袋饿得发疼了,他才站起身来,将孟眠冬送给他的那包黑蒜油猪骨汤口味的方便面煮了。  吃下方便面后,他决定再尝试一次。  他走到了孟眠冬的家门前,敲了敲,道:“眠冬,我们一起去钟嘉玉家吧。”  里面没有一点回音,孟眠冬不知道是不愿意理会他,还是没有听见。  极有可能是前者吧。  但他是不会放弃的,他会坚持到底,帮助孟眠冬治愈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继而再次成为孟眠冬的恋人。  这之后,除了睡觉时间,他每过两个小时都会去敲孟眠冬家的门,并重复同样的话。  三天后,孟眠冬还是没有一点回音。  他忍不住担心孟眠冬是不是出事了,在第三天的下午三点,他用力地敲着孟眠冬的门,左手敲疼了,便换成右手,就这么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门终于被打开了。  门后站着的孟眠冬又苍白了不少,黑眼圈分外地扎眼。  他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目的,伸手抱住孟眠冬,疼惜地道:“眠冬,你没有睡好么?”  孟眠冬没有挣扎,也没有回答,而是道:“你知不知道你很吵?不但吵到我了,还吵到别人了。”  闻燃歉然地道:“对不起,但现在是星期一的下午,这层楼里的住户应该都上班、上学去了。”  孟眠冬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上班?”  闻燃解释道:“我请了三个月的长假,眠冬,我想陪着你,我想看着你一天天地好起来。”  孟眠冬嗤笑道:“你这个说法,就好像我得了绝症似的。”  闻燃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才问道:“眠冬,你听说过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么?”  孟眠冬微笑道:“你是想说我得了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么?”  闻燃点头道:“我们先去钟嘉玉家,见见钟嘉玉的父母,再去医院好么?”  “不好。”孟眠冬打了一个哈欠道,“你先进来,陪我睡觉。”  这三天,他还是天天做着被钟嘉玉虐杀的噩梦,睡了醒,醒了睡,根本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但现在在闻燃怀中,他竟然鬼使神差地觉得只要被闻燃拥抱着,他就能睡上一个好觉了。  闻燃明明是一个骗子,明明觊觎着他,还认为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但闻燃的怀抱为什么会这么温暖?  闻燃愕然不已,拿了钥匙,将自己家门锁上后,便跟着孟眠冬进了卧室。  孟眠冬有些洁癖,朝着闻燃道:“你先去洗澡。”  “好。”闻燃洗澡去了,洗完澡出来,看见孟眠冬站在卫生间门口。  孟眠冬将手中的内裤和睡衣递给了闻燃道:“你先穿我的。”  闻燃当着孟眠冬的面,穿上了内裤和睡衣。  孟眠冬拿了最大的内裤和睡衣,但穿在闻燃身上有点小了,闻燃恐怕会不舒服吧?  不过闻燃舒服不舒服和他有什么关系,对于他而言,眼前的闻燃不过是一件助眠的工具而已,谁会关心一件工具的心情?  他转过身去,回到了卧室,躺在床上,冲着站在不远处的闻燃道:“过来,上床来,抱着我。”  闻燃依言上了床去,伸手从背后抱住了孟眠冬。  怀中的孟眠冬明明一点都不爱他,允许他这么做纯粹是为了助眠,但他心底的欢喜却疯长了起来。  孟眠冬感受着闻燃的体温,浓重的睡意不可抗拒地涌了上来。  在陷入睡眠的前一刻,他警告了闻燃:“不准趁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动手动脚。”  由于睡意过于强大了,他连闻燃的回答都没有等到,就已经彻底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很安稳,他转醒时,天都已经黑了。  他想要从闻燃怀中出来,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整个人钻到了闻燃怀中,脸颊抵着闻燃的心口,双手抱住了闻燃的腰身,双腿甚至缠上了闻燃的双腿。  他登时有了一种他和闻燃是一对恋人的错觉。  他的这副身体为什么会这么依赖闻燃?  他警告闻燃不准对自己动手动脚,自己的这副身体却反而在神志沉睡后,对闻燃动手动脚了。  他正冷静地思考着,面对睁开了双眼来的闻燃,他从容地道:“谢谢你,我终于睡了一个好觉,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闻燃踟蹰着道:“我可以吻你么?”  孟眠冬下意识地抿了抿唇瓣,他没有和人接过吻,倘若答应闻燃,那么接下来,他会经历初吻。  他想象着同闻燃接吻的画面,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  他对于闻燃的态度其实是很矛盾的,一方面他不相信闻燃,一方面他却觉得闻燃的怀抱很温暖,甚至……甚至觉得很安全。  他和闻燃分明只比陌生人熟悉一些。  他果然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最终,他还是同意了:“可以。”  话音落地,他便阖上了双眼去,与影视剧里等待着被亲吻的人一样。  闻燃看着孟眠冬剧烈颤抖着的眼睫毛,心如刀割,连忙道:“抱歉,我不该提这么无理的要求。”  “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我既然已经同意了,你做就是了,不需要说抱歉。”孟眠冬没有睁开双眼来,“吻我。”  闻燃压下身去,但到底还是没有亲吻孟眠冬的唇瓣,而是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孟眠冬的额头。  闻燃的亲吻温柔至极,宛若轻风拂过,使得孟眠冬突然觉得闻燃非常非常地珍惜他,但同时他却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他睁开双眼来,凝视着闻燃,道:“我以为你问我可不可以让你亲吻我是想吻我的唇瓣,不过我没有想到你是要亲吻我的额头,还是你临时改主意了?”  闻燃撒谎道:“我本来就打算亲吻你的额头。”  “原来是这样,是我误解了。”孟眠冬看了眼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二点了。  他要求闻燃陪他睡觉时还不到下午的四点,就算是被钟嘉玉跟踪前,他都没有睡得这么久过。  他从闻燃怀中钻了出来,然后,丝毫不带感情地道:“你可以走了。”  他看见闻燃下了床,因为睡衣不合身,一段腰身被迫露了出来,是他不久前曾经抱过的腰身。  他本能地别过了头去,催促道:“快点出去。”  然而,闻燃却没有如他所愿,闻燃走到了他跟前,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重复道:“眠冬,我们一起去钟嘉玉家吧。”  他一点都不想去钟嘉玉家,钟嘉玉本来就已经无处不在了,哪里有自投罗网的道理?  他一口拒绝了:“不去,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然后,他看见闻燃的双眼中流露出了哀伤,闻燃又叹了口气,才慢慢地走出了他的卧室。  他盯着闻燃的背影,盯着闻燃裸露了出来的后腰,心中顿时空落落的。  他是喜欢上闻燃了?  不,他仅仅是迷恋闻燃能带给他的温暖以及安全感而已。  不久后,有关门声窜入了他耳中。  是闻燃出去了。  闻燃已经不在他家了。  他又是一个人了。  真的是太好了。 第155章 “我想和你上床,但我不想和不爱我的你上床。”闻燃提声道,“你如果再这样做,我就不陪你睡觉了。”  “哦。”孟眠冬将解开的纽扣又重新扣上了,才爬上了床去。  闻燃很快也上来了,伸手搭在他的腰上。  他背对着闻燃问道:“那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闻燃的气息即刻覆上了他耳后的软肉:“可以让我吻你么?”  “可以。”由于有了闻燃的体温与气味,没过多久,他便又睡去了。  睡梦中没有钟嘉玉,却出现了闻燃。  睡梦中的闻燃依然很温柔,亲吻着他,抚摸着他……  所以他是做了一个春梦么?  他睁开双眼来,望着闻燃,闻燃依然阖着双眼,容貌英俊到不可思议。  他还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但他清楚闻燃长着他喜欢的样子。  不如相信闻燃吧?  反正他快要疯了,除了这条命,他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了。  他瞧了闻燃许久,闻燃都没有转醒,因为闻燃已经很累了吧?  他伸出手,抚摸着闻燃眼下的青黑,声若蚊呐地道:“我真的能相信你么?”  闻燃还是没有醒过来,过了一个多小时,闻燃终于睁开了双眼。  闻燃迎上孟眠冬的视线,关切地道:“眠冬,你饿了么?”  孟眠冬没有感受到饥饿,如实回答道:“不饿。”  “我去做饭,你吃一点好么?”闻燃提出了交换条件,“你如果愿意吃一点,就当做给我报酬了,我就不吻你了。”  孟眠冬不明白闻燃为什么要这么说,倘若闻燃真的爱着他,吻他才符合逻辑吧?  他苦思冥想着,没有结果,索性问道:“对你来说,要我吃东西比吻我更重要么?”  闻燃毫不犹豫地道:“对我来说,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谢谢你。”孟眠冬微笑道,“麻烦你去做饭吧。”  闻燃从床上下来,未免油烟污染到孟眠冬的睡衣,又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他不知道孟眠冬愿不愿意让他借用厨房,便提起了自己放在门边的塑料袋,打算回家做饭。  他还没有踏出门,却猝然听见身后一把声音道:“闻燃,你要走了么?你不是要为我做饭么?”  孟眠冬的声音中竟然有几分不舍,是因为他能给予孟眠冬良好的睡眠吧?  他告诉自己不许多想,回过头去,温柔地道:“我回家做饭,等我做好饭了,我马上就端过来。”  孟眠冬大步上前,命令道:“不许走,你要做饭,就在我家做饭。”  孟眠冬是害怕自己搞什么花样吧?  “好,谢谢你把厨房借给我。”闻燃提着塑料袋往孟眠冬家的厨房走。  在经过孟眠冬身边时,他们的手臂若有似无地擦过了。  闻燃买了不少的菜,他没有把握孟眠冬会吃他做的菜,但他还是买了。  他本来就擅长厨艺,经过四个世界的磨练,厨艺更是进步巨大,不过一个小时,沸腾鱼、紫苏香烤牛蛙、白灼基围虾、咸蛋黄南瓜、蔬菜沙拉以及两杯鲜榨橙汁便做好了,摆了满满的一桌子。  孟眠冬站在餐桌前,看着上面的菜,双眼顿时湿润了,已经有多久没有人做菜给他吃了?  已经很久很久了。  他一坐下来,闻燃便将筷子递给了他,道:“眠冬,吃吧。”  “嗯。”孟眠冬夹了一块沸腾鱼,闻燃的沸腾鱼没有做得很辣,刚刚好,一块沸腾鱼落入腹中,他的整副肠胃才复活了。  是的,他饿了,很饿,很饿。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有几天没有感受过饥饿了,他也不知道自从失业后,已经过去几天了。  他的时间似乎停滞了,在他的时间里没有钟嘉玉,只有他和闻燃。  闻燃……  他偷窥着闻燃,过了一会儿,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为什么会爱上我?”  闻燃反问道:“爱上一个人又不是做数学题,需要什么条件么?”  孟眠冬不置可否,又问道:“你是同性恋么?”  闻燃柔声道:“我没有爱上过其他人,因为你是男性,那么爱上了你的我就是同性恋。”  “哦,我知道了。”孟眠冬接着吃了一只白灼基围虾。  白灼基围虾十分鲜美,他还没有咽下,便听见闻燃道:“要我帮你剥虾么?”  假若闻燃所表现出来的全部都是真实的,闻燃实在是过于溺爱他了。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道:“我自己剥吧。”  “抱歉,是我多事了。”闻燃没有再看孟眠冬,低下了头去,沉默地吃着。  他能坐在孟眠冬对面,能看着孟眠冬吃他做的菜,他应该满足了才对,他不应该太贪心。  由于闻燃低着头,孟眠冬看不清闻燃的眉眼,但他却莫名其妙地觉得闻燃现在正在伤心着。  是因为他拒绝了闻燃为他剥虾么?  他这么想着,将整盘的白灼基围虾往闻燃面前一推,道:“麻烦你了。”  闻燃怔了怔,放下筷子,先去洗了手,才剥起了虾来。  他剥得很仔细,连虾尾上的肉都一点没落地剥出来了。  全部剥完后,他将白灼基围虾端到了孟眠冬面前,孟眠冬却是道:“一起吃吧。”  “好,一起吃吧。”吃完饭,闻燃开始收拾餐桌,等他收拾好了,他便告别孟眠冬,回家去了。  从这天起,他每天都会给孟眠冬做一日三餐,每天都会陪孟眠冬睡觉。  他不想破坏他与孟眠冬之间相对和平的氛围,便没有再提过钟嘉玉,也没有再提过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  就一直这么过了三天,在吃过晚饭后,他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来自于钟嘉玉与孟眠冬曾经的室友。  钟嘉玉与孟眠冬的寝室是四人寝室,当时四个人的关系都不错。  而今钟嘉玉已经自杀过世了,另外两个室友,一个参军去了,他找不到,一个在国外工作,恰巧回来探亲。  只要孟眠冬不会将室友看成钟嘉玉,那么由室友来说,比由他来说,更能让孟眠冬相信钟嘉玉已经过世了吧?  但这样做的话,会重新唤醒孟眠冬的自责、愧疚,对孟眠冬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么?  这三天,孟眠冬看起来已经趋近于正常人了,就这样下去,未尝不可。  可是就这样下去,孟眠冬连门都不能出,连工作都不能做,生存的意义在哪里?  他最后得出了结论:必须要让孟眠冬记起钟嘉玉的死亡。  因此,他对着电话那头的室友道:“请问你会在国内停留几天?能抽空来见见眠冬么?”  室友欣然答应了:“我会在国内停留半个月,最近五天,我都有时间。”  闻燃致谢道:“那我问问眠冬,等时间确定了再联系你,谢谢。”  孟眠冬正在洗澡,他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便看见了站在门外面的闻燃。  他勾了勾唇角:“你不用等在外面,你想进来就进来吧。”  闻燃苦笑道:“我是不会强迫你的,你不用这么提防我。”  孟眠冬用毛巾擦着头发道:“那你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么?”  闻燃接过毛巾,帮孟眠冬擦着头发,看见孟眠冬眯着眼睛,露出了放松的神情。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道:“我想让你见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邹星河。”  邹星河,孟眠冬当然记得邹星河,但为什么闻燃会认识邹星河?闻燃除了调查钟嘉玉,还调查了他么?  闻燃眼见孟眠冬的身体紧绷了起来,惶恐地道:“眠冬,你别生气。”  惶恐,孟眠冬从闻燃身上读出了惶恐。  为什么?  自己生气了又怎么样?  这样惶恐的闻燃让他压根没有办法拒绝:“你得先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眠冬……”闻燃放下毛巾,用尽全身的力量抱住了孟眠冬,“钟嘉玉已经死了,你不愿意去钟嘉玉家也没有关系,邹星河能证明钟嘉玉真的已经死了。”  钟嘉玉……  钟嘉玉明明没有死,外面的世界有很多很多的钟嘉玉……  孟眠冬忍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想要推开闻燃却推不开,他甚至拳打脚踢了,都没有推开闻燃。  而后他张口咬住了闻燃的肩膀,在血腥味中,含含糊糊地道:“你放开我,放开!”  闻燃没有余力感知到疼痛,他不停地在孟眠冬的发上落下轻吻:“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如果钟嘉玉真的没有死,我帮你杀了钟嘉玉,所以,去见邹星河好么?”  帮他杀了钟嘉玉?连他自己都下不了手,闻燃却说要帮他杀了钟嘉玉。  闻燃是真的爱着他吧?  他努力地迫使自己平静了下来,片刻后,他对着闻燃道:“好,我答应去见邹星河。”  闻燃不敢相信孟眠冬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确认道:“真的么?”  孟眠冬肯定地道:“真的,我没有必要骗你。”  闻燃立刻松开了孟眠冬,道:“对不起。”  闻燃过于用力了,被闻燃抱着时,孟眠冬错觉得自己一身的骨头都要碎在闻燃怀中了,但一被松开,却有一股子的空虚从心脏生了出来。  他定了定神,突然伸手去掀闻燃的上衣。  闻燃猝不及防,被孟眠冬将上衣掀到了肩膀处。  他想拨开孟眠冬的手,却反而被孟眠冬拍开了手。 第157章 “这不是真正的亲吻。”闻燃拨开孟眠冬黏在脸颊的刘海,道,“眠冬,真正的亲吻的对象必须是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孟眠冬问道:“我说过我喜欢你了呀,你不就是我真正喜欢的人么?”  闻燃温言道:“你说的是你认为自己应该是喜欢我的,你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所以我不是你真正喜欢的人。”  “但是我……”没等孟眠冬说完,闻燃打断道:“我已经吻过你了,你快去洗澡吧。”  “我从来没有和人接过吻,可是我吻你时却不会觉得恶心,甚至……”孟眠冬一把抓起了闻燃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上,“甚至还觉得心跳加速,这种不是真正的喜欢么?”  心跳加速么?  闻燃之前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他和孟眠冬的关系能缓和,孟眠冬愿意亲近他已经是一大进步了,他不能奢求太多。  但现在孟眠冬却说吻他时会心跳加速。  所以,他的眠冬真的已经喜欢上他了么?  他决定做一下试探,便一手捧住了孟眠冬的后脑勺,一手挑起了孟眠冬的下颌,而后道:“接下来,我会吻你,你如果觉得不舒服,就马上推开我,你记住,不要管我是怎么想的,也不用害怕我会离开,你只要顾着自己的感受就好。”  孟眠冬发问道:“是真正的亲吻么?”  闻燃正色道:“对,是真正的亲吻。”  孟眠冬当即阖上了双眼,等待闻燃的唇瓣降落。  孟眠冬的眉眼间没有恐惧,孟眠冬的身体更是主动地贴了上来。  闻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覆下了唇去。  他先是去舔舐孟眠冬的唇瓣,然后便是吸吮,再然后,他用舌尖轻轻地扫着孟眠冬的唇缝,又忐忑地道:“眠冬,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舌头进入你的口腔的话,你就将唇瓣和牙齿松开。”  他以为孟眠冬会有迟疑,但眨眼间,孟眠冬的唇齿便松了开来,露出怯生生的舌头和柔软无匹的口腔软肉。  他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柔嫩的软肉,又滑过每一颗牙齿,才去品尝舌尖。  孟眠冬的舌尖很敏感,稍稍一碰,整条舌头都卷了起来。  闻燃没有再继续,从孟眠冬的口腔内里退了出来,又问道:“会觉得不舒服么?”  许久后,孟眠冬才睁开双眼来,由于刚才哭了一通的缘故,他的双眼还泛红着。  他仔细地回忆着道:“我觉得很舒服,舒服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那就好。”闻燃郑重地道,“眠冬,你愿意和我交往么?”  孟眠冬从闻燃的双眼中看到了无穷无尽的爱意,突然又有些想哭了,哽咽着道:“嗯,我愿意和你交往。”  闻燃开心得又吻了吻孟眠冬的额头,才道:“那我先出去了,你乖乖洗澡吧。”  孟眠冬奇怪地道:“我既然已经答应和你交往了,你就没有必要做正人君子了,为什么不陪我洗澡?”  面对这个大胆的孟眠冬,闻燃万般无奈地道:“交往都是循序渐进的,没有第一天就上床的。”  孟眠冬问道:“那一对恋人交往后应该第几天上床?”  闻燃严肃地道:“这个问题并没有确定的答案,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孟眠冬又问道:“那就是说除了第一天之外,都有可能么?”  闻燃点点头道:“对,都有可能。”  孟眠冬主动地道:“那我们就第二天上床吧。”  闻燃讶异地问道:“为什么是第二天?”  孟眠冬反问道:“不是除了第一天之外,都有可能么?那为什么不能是第二天?”  闻燃好奇地道:“眠冬,你为什么急着想和我上床?”  孟眠冬诚实地道:“上床不都是要坦诚相见么?我想看看你的伤口。”  孟眠冬的回答出乎闻燃的意料,他接着问道:“你和我上床只是为了看看我的伤口么?”  孟眠冬摇头道:“我觉得自己很奇怪,我一向都很孤僻,喜欢一个人待着,连和父母的关系也很冷淡,但我明明不信任你,却会让你进我家,甚至觉得你的怀抱很温暖,抱着你睡觉很安心,我从来没有让任何一个人进过我的家,更遑论是抱着睡觉了,所以我刚才才会说我认为自己应该是喜欢你的。”  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而且我想知道和你做更加亲密的事情是什么滋味。”  闻燃失笑道:“你很快会知道是什么滋味的,但不会是明天。”  孟眠冬不满地道:“为什么不会是明天?”  闻燃认真地道:“你是我喜欢的人,我很珍惜你,我想让你一步一步地沦陷,让你全副的身心都变得想被我占有,而不是单纯地想尝尝和我上床是什么滋味。”  孟眠冬没有谈过恋爱,完全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最终的结果不都是上床么?  闻燃看着一头雾水的孟眠冬,戳了戳孟眠冬的脸颊道:“眠冬乖,继续洗澡吧。”  他说完,便走了出去。  他口中说着漂亮话,身体却是有些忍不住了,一走出浴室,便走到孟眠冬卧室的卫生间,自己解决了。  尽管现在的孟眠冬会为他心跳加速,但对于爱情还是懵懂无知的,他不想让孟眠冬后悔。  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就像他说的一样,他想让孟眠冬一步一步地沦陷。  他洗干净手,坐在了沙发上,等待孟眠冬洗完澡出来。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快要干了,但身体却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  过了大约十分钟,孟眠冬便出来了,身上穿着睡衣,头发上有水珠滴落。  他拿了一条毛巾,让孟眠冬横躺在他的腿上,方便他为孟眠冬擦头发。  等头发擦得半干了,他才想起了邹星河的事。  孟眠冬已经答应去见邹星河了,他应当尽快同邹星河定下时间才对。  但是,现在他提起邹星河,太过煞风景了吧?  孟眠冬肯定又会对他生出防备来。  他想了想,决定推迟到明天再说。  说到底,他其实就是个胆小鬼。  擦干孟眠冬的头发后,他也去洗澡了,洗过澡后,他与孟眠冬相拥而眠。  第二天很快就来临了,但第二天,他还是没有开口。  他现在能轻易揉着孟眠冬的头发,能轻易地亲吻孟眠冬,能轻易地将孟眠冬抱在怀中……  他很害怕会失去这些。  第三天也很快将要过去了。  邹星河给他的时间只有五天,他不能再浪费了。  因而,在睡觉前,他伸手将孟眠冬搂在了怀中,又紧张地道:“我明天一早打电话给邹星河,告诉邹星河后天见面好么?”  孟眠冬的身体果然紧绷了起来,幸好没有推开他。  这三天,孟眠冬放任自己沉浸在闻燃的温柔中,已经完全忘记钟嘉玉与邹星河了。  一提起邹星河,被钟嘉玉跟踪、监视的恐惧瞬间奔涌了上来。  无处不在的钟嘉玉假扮成了他的上司、苏清清、邻居、路人……  钟嘉玉死了两次,但却没有死透过。  钟嘉玉甚至能变成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他眼前。  对于他而言钟嘉玉恐怖至极,根本没有办法战胜。  现在他不过是因为一直躲在家里没有出去,才没有让钟嘉玉钻空子,一旦他出了门去,满世界都是钟嘉玉。  钟嘉玉会杀了他,钟嘉玉一定会杀了他的!  忽然,他被闻燃抱紧了些,又听见闻燃道:“那就不见邹星河了吧。”  闻燃心软了,孟眠冬的恐惧一点不落地刺入了他的心脏,让他不能不心软。  孟眠冬苍白的脸色更是让他不知所措。  他可以永远永远地和孟眠冬待在这一方天地里,只要不出门,孟眠冬就不会再见到钟嘉玉了,所有的生活用品,可以网购解决,或者由他出去采购。  不如就这样下去吧?  那么孟眠冬就会好好的。  也许时间一长,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便能自行痊愈了。  但是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如果恶化了该怎么办?  谁都不能保证孟眠冬的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不会恶化。  恶化到将他也看成钟嘉玉了该怎么办?  那他现在的心软不是害了孟眠冬,也害了自己么?  他狠心地想要收回刚才的话,却听见孟眠冬道:“没关系,我已经答应你了。”  闻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低声道:“眠冬……”  他又听见孟眠冬闷声道:“闻燃,晚安。”  这一觉,孟眠冬没有睡着,不是因为他又做了被钟嘉玉虐杀的噩梦,而是因为他毫无睡意。  邹星河,他其实已经忘记邹星河的长相了。  但他清楚地记得邹星河曾经对他道:“眠冬,嘉玉考研失败了。”  钟嘉玉要是当时能考研成功,或许就能找到不错的工作,或许就不会想报复他了吧?  然而,这个假设已经不可能成立了。  钟嘉玉考研失败了,钟嘉玉就职失败了,钟嘉玉的整个人生都失败了。  这是没有办法更改的事实,所以钟嘉玉对他的怨恨绝对不可能消弭。  在闻燃转醒后,他却装作睡了一觉的样子,打着哈欠,又用额头蹭了蹭闻燃的心口道:“我好饿呀。”  闻燃基本没有睡着,他当然知道怀中的孟眠冬也没有睡着。  但他没有戳穿,吻着孟眠冬的额头道:“你想吃什么?”  孟眠冬想了想,回答道:“我想吃三明治。”  三明治…… 第159章 他敲得双手都红肿了,孟眠冬都没有开门,里面静悄悄的。  现在的孟眠冬一定很害怕,然而却没有人能保护孟眠冬。  过了足足一个小时,他才听见了些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了下来,他知道孟眠冬就站在门前。  他顿时生出希冀来:眠冬会开门么?  但显然,这仅仅是他的奢望。  很久以后,孟眠冬都没有开门。  “眠冬……他真的不是钟嘉玉。”他明白对于孟眠冬而言,他的解释是苍白无力的,不管解释多少遍都没有什么用处。  果然,他听见门里头的孟眠冬笑了一声:“闻燃,我喜欢你,在我答应和你交往时,我决定相信你,没想到,你却背叛了我,但即使这样,我还是喜欢你,我还是觉得你的怀抱很温暖,你说我是不是很蠢?”  接着,孟眠冬又自问自答道:“对,我很蠢,蠢得厉害。”  再接着,有压抑的哭声从门缝里挤了出来,钻入了闻燃耳中。  闻燃将脸贴在门上,心疼地道:“别哭了,眠冬。”  孟眠冬没有止住哭泣:“闻燃,你说要是钟嘉玉真的还活着,你就帮我杀了他,你刚才为什么不杀了他?”  闻燃哑口无言,最终又吐出了同样的一句话:“因为他不是钟嘉玉。”  孟眠冬哭得嗓子都哑了:“但他就是钟嘉玉,闻燃,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如果想杀我的话,你明明有很多机会。”  闻燃软声答道:“我没有目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我宁愿被你杀死。”  “是么?但是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我们结束了,闻燃。”这句话之后,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他的眠冬已经不愿意再理会他了。  他在孟眠冬家门前站了许久,才回到了自己家。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夜幕降临,房间中的光亮逐渐被黑暗吞没了。  今天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他一人坐在沉沉的黑暗中,怔怔地看着墙面,连饥饿都感受不到了。  就在早上,他还吻了孟眠冬,现在他却连孟眠冬的面都见不到了。  没有了他的陪伴,他的眠冬能睡个好觉么?  但即使睡不了好觉,孟眠冬都不会再向他求助了吧?  夜幕降临后,深夜很快便到了。  孟眠冬一个人缩在床上,床上还有闻燃的气味,他甚至能感受到闻燃残余的体温。  他很蠢,他连换下闻燃睡过的四件套都舍不得。  闻燃的真面目已经暴露了,和他预料的一样。  可是闻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想不通,帮钟嘉玉对于闻燃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  倘若这好处是他给得起的,闻燃是不是就不会帮钟嘉玉了?  倘若闻燃不帮钟嘉玉了,他和闻燃是不是就能重新开始?  他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就是在犯贱。  闻燃帮着钟嘉玉害他,他却想着怎么样才能回到原先和闻燃一起生活的日子。  那时候,他每天和闻燃黏在一起,每天和闻燃一起吃饭,每天和闻燃一起睡觉,每天早上醒来,他第一眼就能看见闻燃。  但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第147章 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chapter6  他又回到了一个人的时候。  他失恋了。  不过没有关系, 他本来就应该一个人待着。  爱情是一件他从来没有期望得到过的奢侈品,现在他已经完全不需要了。  早已是深夜, 安静得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的身体疲倦至极, 但却一点都睡不着。  只要一阖上双眼, 他就会想起闻燃。  倘若闻燃没有欺骗他该有多好……  倘若他没有答应见邹星河该有多好……  但没有什么倘若,他必须得一个人活下去。  他没有工作了, 但还有足够的存款,不过存款总有一天会用完的, 所以最该做的是重新找一份工作,再搬离这里。  这套两室一厅是他自己出钱买的, 等他搬出去了, 他可以把房子租出去。  反正也睡不着,他索性起床打开了笔记本,在上面搜索房源。  他从凌晨一点看到早上的六点都没有找到合意的房子, 或者该说不是没有合意的房子, 而是他本能地不想离开闻燃, 才会格外得挑剔吧?  由于用眼过度,他不得不趴在了书桌上暂时休息。  书桌又冷又硬, 但他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不是被钟嘉玉虐杀的噩梦,而是一个春梦。  春梦里的他身无寸缕, 被同样身无寸缕的闻燃压着接吻,再接下来的画面却模糊了起来。  他突然醒了过来,一看时间是早上的七点半, 他睡了仅仅一个半小时。  他按着太阳穴,右手却猝然滚烫了,他的神志还没有彻底清醒,他的右手却已经回想起了闻燃的温度。  当时,他其实是一时冲动,但并不厌恶,而现在居然有点想念了。  他摊开右手掌心,又张开了右手的五根手指。  在鬼使神差中,他将右手探入了自己的内裤当中。  他极少抚慰自己,而且在抚慰自己的时侯,从来都没有多大的快感,然而,今天竟是截然不同。  他只揉了一下,右手中很难取悦的东西即刻回应了他。  是因为他刚才做了一个同闻燃上床的春梦,还是因为他的右手曾经为闻燃发泄过?  或许这两者都有吧?  他没有余力再细想了,他的神志已经全部集中在下身了,不曾体验过的快感随即将他的神志倾覆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伸出手来,而后去了浴室,将身上的睡衣、睡裤、内裤都剥了下来。  暴露出来的身体苍白而孱弱,下身黏黏糊糊的,肮脏不堪。  在清洗时,他甚至后悔没有和闻燃做一次。  不久前的快感已然令他没有办法承受了,和闻燃上床肯定会有更多的快感吧?  索性现在就去和闻燃上床吧?不要管闻燃为什么要帮钟嘉玉,不要管闻燃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只要闻燃能满足他这副亟待品尝真正情/欲的身体就可以了。  他果然很犯贱。  也许他也不一定非闻燃不可吧?  他没有体验过同别人接吻的感觉,也许只要体验过了,闻燃便没有什么不同了。  索性上网找个牛郎吧?  牛郎的技术应该不错吧?应该能让他觉得舒服吧?应该会比同闻燃接吻更舒服吧?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疯长,他几乎是立刻坐到了电脑前,在网上搜索可以上/门/服/务的牛郎。  一张一张地照片浏览过去,并没有一个能够入眼的,不是太瘦就是太胖,不是太丑就是太女性化……每一张照片上的牛郎都满身缺点,让他没有办法想象被对方压在身下的画面。  ——是因为他一直在以闻燃为参照对象来挑选牛郎吧?  他“啪”地将手提电脑阖上,又躺回了床上。  一直躺到中午,他都没有睡着,他就这么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外面也一直没有动静,闻燃应该已经放弃对他下手了吧?毕竟已经被他识破了。  到下午一点钟,他的胃袋剧烈地疼痛起来,逼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完全不想动,便任由胃袋疼着。  疼了不知道多久,他甚至从疼痛中觉察到了一丝的痛快。  在这时候,他的门却被敲响了。  他听见外面的一把声音道:“眠冬,吃点东西吧?我放在外面了,你自己出来端吧,你放心,我没有动手脚。”  ——是闻燃!  别走,闻燃!  他当即从床上起来,由于胃袋疼痛,又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身体猛地踉跄了一下,而后摔倒在了地板上。  很疼,但没有胃袋疼,更没有心脏疼。  闻燃是他的初恋,是他惟一想要拥有的人,可是……  他从地上爬起来,向着门口走出,不过他没有开门,仅仅是透过猫眼看着外面。  是的,闻燃还站在外面,一脸颓然,情况看起来比他好不了多少。  他忍不住心疼,却在意志的控制下没有开门,也没有出声。  没多久,站在外面的闻燃道:“他真的是邹星河,不是钟嘉玉,眠冬,请你相信我。”  他当然不相信,在他眼里,昨天闻燃所谓的邹星河明明就是由钟嘉玉假扮的。  闻燃听见了孟眠冬的脚步声,知道自己同孟眠冬仅仅隔着一扇门,但他也知道这一扇门便是重重山海了。  他柔声叮嘱道:“眠冬,我走了,你出来拿午饭吧,是你喜欢的奶油培根蘑菇意大利面以及罗宋汤。” 第161章 他的第一反应是闻燃交女朋友了,也对,闻燃这么出众,何必要耗在他身上,肯定有不少的男男女女愿意同闻燃交往。  他的第二反应是:“我不是闻燃的亲属。”  年轻的女声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是闻燃的亲属,想让你来看看闻燃。”  女子似乎是在公共场所,隐约有人道:“麻烦快叫医生来,我老公的情况不好了!”  难道闻燃是在医院么?  他顿时觉得心脏发疼,问道:“闻燃在哪里?”  女声回答道:“闻燃在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的509室,现在睡着了。”  他急声问道:“闻燃生病了么?”  女声犹豫着道:“闻燃得了急性胃出血。”  他挂掉电话,马上赶去了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一踏进509室,他便看见了闻燃。  闻燃瘦了几乎脱了形,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  他坐在病床边上,等待闻燃醒来。  一直等了三个多小时,闻燃才醒过来。  他看见闻燃睁大了双眼看着他,而后又喃喃自语地道:“我是在做梦吧?”  他一把握住了闻燃的手道:“你不是在做梦。”  闻燃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眠冬,谢谢你入梦来。”  他不得不强调道:“你真的不是在做梦。”  “是么?”闻燃迷茫地道,“如果不是在做梦,你为什么会出现?”  “我……”是的,他为什么要出现?闻燃欺骗了他,又意图和钟嘉玉一起谋害他,他为什么要管闻燃的死活?  闻燃反握住了孟眠冬的手:“请你陪我一会儿吧。”  孟眠冬没有拒绝。  没多久,便到该输血袋的时间了。  闻燃看见拿着血袋进来的护士,奇怪地道:“我不是在做梦么?”  护士肯定地道:“你不是在做梦。”  闻燃点点头,立刻松开了孟眠冬的手,疏离地道:“眠冬,谢谢你来看望我。”  待输液针插入血管了,护士出去了,闻燃才朝着孟眠冬道:“眠冬,你瘦了很多,记得要按时吃饭。”  闻燃明明瘦得比自己更厉害,却关心着自己,孟眠冬忍着泪意回答道:“我会按时吃饭的。”  “那就好。”闻燃又道,“眠冬,上次那个是你的男朋友么?长得很帅,祝你们幸福。”  没等孟眠冬回答,他苦笑着道:“他比我好多了吧?对不起,伤害了你。要是你不想再见到我了,等我出院了,我就搬家。”  搬家?闻燃如果搬家了,自己就真的再也见不到闻燃了。  孟眠冬怔怔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出院?又要搬到哪里去?”  闻燃努力地勾了下唇角:“我应该明天就能出院了,你不用着急,我不会再回去住了,我最多回去整理些行李,我保证不会让你再看见我,至于搬到哪里去,我还没有想好。”  他接着道:“我还是希望你能去看一看精神科,眠冬,所谓的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就是你会将其他人看成特定的人,你现在的症状就是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的症状,你想想看,不然你为什么会常常看见钟嘉玉,每一个钟嘉玉的长相、身份还有所不同,钟嘉玉怎么可能假扮成这么多人?”  他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孟眠冬的答复,但孟眠冬没有大声地反驳就是好的了。  自从和孟眠冬分手后,他再也没有正常进食过,除了住院的这三天,他每天都会定时定点地给孟眠冬送饭,但他自己却很少吃。  他没有胃口,完全没有。  他一直告诉自己,自己还是有希望的,只要坚持下去,孟眠冬一定会被他打动,毕竟孟眠冬其实是很心软的,直到他看见孟眠冬挽着别的男子,他才死心了。  孟眠冬或许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交到男朋友,但既然孟眠冬留别的男子过夜,便意味着孟眠冬已经彻底地抛弃他了。  他绝望了,和看见孟眠冬从高楼一跃而下时的绝望是一样的。  他失败了,他已经没有机会再拯救这个世界的孟眠冬了。  一个世界的失败等同于完全失败,因而不会再有下一个世界了。  再接下来,他可以选择回到没有孟眠冬的现实世界,或者留在这个世界,直到过世,再回到现实世界。  但不管他做什么样的选择,他都不会再拥有孟眠冬了。  他是生是死,是回到现实世界,还是留在这个世界都没有区别。  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他回到了原地。  不过他已经赚到了,毕竟他在前四个世界同孟眠冬度过了一生一世。  所以,他应该知足了。  索性就回到现实世界去吧,继续他之前想要做的事情——像他的眠冬一样,从他们家的顶楼一跃而下。  殉情远远比孤独终老要好上许多。  等死后,他便能见到他的眠冬了吧?  不对,孟眠冬的魂魄已经四散了,他根本不可能在地府见到他的眠冬。  那他就重新转世投胎吧?饮下一碗孟婆汤,便什么都不会记得了。  他想了很多,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不禁笑了出来。  而后,他仰起头来,对着孟眠冬道:“眠冬,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他惊异地在孟眠冬双眼中,窥见了一点担忧,便道:“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所以你不需要再陪着我了,再见,眠冬。”  再见,眠冬,永别了,眠冬。  眠冬,我爱你。  孟眠冬就这么看着闻燃,听着闻燃同他说再见。  他抗拒着闻燃,却从来没有想过闻燃会这么风轻云淡地同他说再见。  闻燃似乎已经彻底地放下他了,语气中没有一丝勉强。  然而,他却放不下闻燃。  现在他如果真的同闻燃说再见,他便真的再也见不到闻燃了吧?  此后,他漫长的一生将再也没有闻燃,闻燃终将成为泛黄的记忆的一帧。  但他若是挽留闻燃会怎么样?闻燃会留下来么?  但闻燃究竟对他抱有什么目的?他应该尝试着留下闻燃么?  他阖了阖眼,想象着没有闻燃的一生,最终做出了决定——留下闻燃。  不论闻燃是什么目的,都比没有闻燃来得好。  他这么想着,又在心里暗骂着自己很犯贱。  不过犯贱就犯贱吧,他真的不想闻燃离开。  闻燃没有等到孟眠冬的些许回应,按了床头铃,继而对着进来的护士道:“麻烦你帮我把我的这位朋友送出去。”  我的这位朋友……  闻燃的说法显得特别生疏,这个说法其实可以运用在任何人身上。  孟眠冬没有再迟疑,对着闻燃道:“我希望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闻燃吃了一惊,又温柔地笑道:“没关系的,眠冬,你不用心软,你不需要同情我,我明天就能出院了,而且我胃出血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想借此束缚你。眠冬,再见。”  眠冬,再见。  等我饮下孟婆汤,我就再也不会记得你了,让我在还记得你的时候,再多看你几眼吧。  同时,他唤醒了脑中的系统001:“我想尽快回到现实世界。”  系统001答道:“闻先生,只要您周围没有人,我立刻就可以把您送回现实世界。”  等回了现实世界,他就立刻去殉情,这样就不用再经受痛苦了。  他不由自主地发自内心地觉得开心,是的,很开心,很开心。  因而,他催促着孟眠冬道:“眠冬,我有些累了,打算睡觉了,再见。”  他住的是单人房,孟眠冬出去后,就没有人了,他就可以回现实世界殉情了。  真是太好了。  短短的时间内,闻燃一共对自己说了三次“再见”,闻燃说“再见”的时候,眼中甚至褪去了分手后一直蕴着的哀伤,闻燃是真的要和他再见了么?  “我不要……我不要再见……”孟眠冬忍不住哭了出来,又小心翼翼地抱住了闻燃没有输血袋的右手,“闻燃,你不要赶我走。”  闻燃微笑道:“我没有赶你走,我只是决定不再缠着你了,我最近天天给你送饭让你觉得很不耐烦了吧?你放心,我不会再给你送饭了,你也不需要每次偷偷摸摸地出去。”  “眠冬……”他叹了口气,“你别哭了,你不是应该觉得高兴才对么?”  “我不高兴,我一点都不高兴……”孟眠冬还没有说完,站在一边的护士道:“请你出去吧,不要打扰病人了。”  孟眠冬猛地摇头道:“我不走,闻燃,除非你和我一起走。”  闻燃用力地抽出手来,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道:“眠冬,再见。”  孟眠冬看着空空荡荡的双手,哭得更大声了一点。  他留不住闻燃,闻燃根本不想再离他了。  早知道他就不和闻燃闹脾气了,不管闻燃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不管闻燃在和钟嘉玉密谋什么都可以,纵然是杀了他都可以,他不愿意失去闻燃。  他在哭泣中,看见闻燃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别哭了。”  倘若换成之前的闻燃,一定会帮他擦眼泪的吧,但现在的闻燃却只是递纸巾给他。  “闻燃……”他没有接过纸巾,而是用力地吻上了闻燃的唇瓣。  他只尝过一次真正的接吻,回忆着,模仿着当时的闻燃,舔舐、吸吮,又去摩挲闻燃的唇缝。  闻燃的唇瓣很干燥,吻起来和先前的感觉完全不同。  闻燃没有回应他,只是轻轻地推开了他。  他被闻燃推得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他看了眼闻燃,然后,竟是用力地将还站在旁边的护士推了出去,再然后,他将门锁上了。 第163章 闻燃当时急性胃出血一定很严重吧?不然就不需要输这么多的血,也不会瘦得脱了形。  闻燃是三天前住院的,但不代表是三天前病发的吧?  想到这,孟眠冬心如刀割,也许在某一次为他做饭,某一次端饭到他门口时,闻燃是忍受着剧烈的痛苦的,当时的闻燃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一个人孤独地来医院就诊,孤独地躺在病床上的闻燃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其实闻燃从头到尾都没有伤害过他,一直是他在伤害着闻燃。  他偷偷地解开了闻燃的病号服,露出肩膀来,他咬出来的齿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出了血痂来,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血痂脱落了大半。  他低下头去,吻了吻,暗暗地道:我或许像闻燃所说的一样患有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吧?  他拿出手机来,搜索了这个病症,确实与他的表现——不,该说是症状——与他的症状很像。  如果他真的患有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那么,闻燃的行为便能解释得通了,那么,闻燃找来的确实不是钟嘉玉,而是邹星河,那么,钟嘉玉是真的已经过世了么?  他登时有些头疼,没有办法再往下想,便将下颌抵在闻燃的胸膛上,双眼盯住了血袋。  血袋中殷红的鲜血正通过输液管、输液针一滴一滴地进入闻燃的体内,等所有的鲜血全部进入闻燃体内了,闻燃失去的血液便能补全了吧?  过去了不知道多久,血袋终于快要没有了。  他按了按呼叫器,护士马上赶过来了。  护士奇怪地看了眼躺在闻燃身边的孟眠冬后,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利落地拔掉了输液针,又让孟眠冬按着棉花球。  棉花球底下就是针孔了,孟眠冬生怕闻燃又流出血来,很认真地按着棉花球,仿佛是按着一放松就要毁天灭地的按钮一般。  过了大概十分钟,他才取走了棉花球,继而紧张地看着那个细小的针孔。  见针孔没有再流出血来,他才将沾了血的棉花球丢进了垃圾桶。  而后,他打了个哈欠,重新靠在了闻燃的肩窝中,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闻燃转醒时,感觉到自己的肩窝以及右手被什么重物压着,立即睁开了双眼来。  映入眼帘的是他的眠冬,惊喜中,他的记忆才慢慢回笼。  是的,他和他的眠冬又和好了,他的眠冬还主动向他求欢了。  这实在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如果孟眠冬的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也能快点痊愈就更好了。  他吻住孟眠冬在睡梦中微微泛红的脸颊,轻声道:“快点好起来吧,我的眠冬。”  孟眠冬给了他回应,回应是砸吧了一下嘴巴。  孟眠冬显然是梦到在吃什么好吃的了。  但当他等孟眠冬醒来,问孟眠冬梦到什么好吃的了时,孟眠冬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红了。  片刻后,孟眠冬才羞耻地道:“我梦到自己在舔你的手指。”  闻燃莞尔道:“所以你现在要舔么?”  作为回答,孟眠冬一把捉住了闻燃的手腕子,开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舔舐。  明明应该是很色情的行为,但由孟眠冬做来,却更像是一只小奶猫在舔舐心爱的猫罐头。  孟眠冬还抬起双眼来,含含糊糊地道:“感觉舒服么?”  闻燃看着等待接受表扬的孟眠冬,违心地道:“很舒服。”  孟眠冬受到了鼓励,舔舐得更努力了些,从小奶猫变成了一只成年猫。  闻燃忍住了笑意,用附着针孔的左手揉着孟眠冬毛茸茸的后脑勺,又道:“很舒服。”  孟眠冬得意洋洋着,将闻燃的十根手指都舔舐了一遍,才用纸巾将自己残留在上面的津液擦拭干净了。  闻燃伸过手去,摸了摸孟眠冬的肚子,问道:“饿了么?”  “嗯,饿了。”孟眠冬被闻燃一提醒,登时感受到了久违的饥饿。  他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半了他今天还没有吃过丁点食物。  但之前的很多天,他一整天不进食都不会感受到饥饿,是因为他的身体终于活过来了么?  是的,就是这样的。  他又望住了闻燃道:“你现在能吃什么?”  闻燃生怕孟眠冬自责,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更怕勉强自己进食反而会加重病情,不得不诚实地道:“我今天早上才吐过血,现在还什么都不能吃。”  孟眠冬的双眼在他的话语下果然生出了自责来,他又听见孟眠冬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觉得不舒服的?”  闻燃撒了谎:“我是三天前觉得不舒服的,我一觉得不舒服就赶紧来了医院。”  实际上,他从大约十天前就觉得不舒服了,再接下来,又出现了呕血症状,才不得不来了医院。  当时,他根本没有什么生志,惟一支撑他活下去的是执念——每天为孟眠冬做一日三餐,即使孟眠冬连碰都不碰,但在下厨的时候,他整个人是很愉悦的,因为会不可抑制地对孟眠冬抱有幻想,在幻想中,孟眠冬仍旧是那个会每天黏着他不放的孟眠冬。  然而,他每次亲手把食物倒掉时,他心中的绝望便会疯长。  他每天在幻想与绝望中徘徊,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  第一次呕血时,他甚至满腹快意。  他收起思绪,伸手摸着孟眠冬的头道:“眠冬,你快去吃饭吧,医院里有食堂,你要是不喜欢食堂,也可以去外面吃,或者点外卖。”  “我点外卖吧。”孟眠冬现在一秒钟都不想离开闻燃,吻了一下闻燃,才用手机打开外卖app点了外卖。  由于还没有到用餐高峰期,外卖很快就送来了。  孟眠冬从床上下来,将外卖从包装袋中取出来,坐在闻燃床前的椅子上,吃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后,才忐忑地道:“你下次再做给我吃好不好?”  闻燃一眼看过去,孟眠冬点的外卖是奶油培根蘑菇意大利面以及罗宋汤。  这两样是他之前分手后为孟眠冬做的第一顿午饭,当时他整个人处于崩溃状态,一连做了好几次都失败了,折腾到下午一点多,才勉强能入眼。  在理智上,他并不认为孟眠冬会吃,但在情感上,他却希望孟眠冬能吃一些,一口都好。  然而,孟眠冬却连门都没有开。  他看着孟眠冬吃着奶油培根蘑菇意大利面,不禁又被当时的绝望击倒了,没有回答孟眠冬,而是向着孟眠冬道:“眠冬,再吻我一下。”  孟眠冬感受到了闻燃语气当中的绝望,即刻放下手中的奶油培根蘑菇意大利面,低下头去,吻住了闻燃。  闻燃一用力,翻身将孟眠冬压在身下,用力地亲吻着,同时一只手扣住了孟眠冬的一双手腕子,一只手粗鲁地摸索着。  眠冬是我的,眠冬是我的,眠冬是我的……  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染指分毫。  孟眠冬直觉得眼前的闻燃如同急欲在猎物身上刻下印记的猛兽一般,与平常优雅从容的闻燃全然不同。  眼前的闻燃让他分外心疼,他没有丝毫反抗,任凭闻燃为所欲为。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口中尝到一点血腥味了,闻燃才猛然松开了孟眠冬。  他霎时以为自己又要呕血了,片刻后,才意识到是因为他将孟眠冬的唇瓣内侧咬出了一个小口子,他才会尝到血腥味的。  他当即朝孟眠冬致歉道:“对不起。”  孟眠冬其实并没有感受到疼痛,而是在失去了闻燃的体温,闻燃的亲吻,闻燃的抚摸后,感受到了空虚。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喜欢你吻我,也喜欢你抚摸我。”他主动地伏到了闻燃身上,诱惑道,“不继续吻我么?”  闻燃歉然地道:“伤口不疼么?”  “很疼,作为补偿,继续吻我吧。”话音还缠绕在舌尖,孟眠冬早已覆下了唇去。  唇齿交缠的感觉很奇妙,如同被触及了魂魄似的。  这个吻结束后,孟眠冬气喘吁吁地望着闻燃,撒娇道:“下次再做很多很多好吃的给我吃吧。”  “好。”闻燃紊乱的心绪已经平静下来了,伸手将孟眠冬凌乱的衣服整理好,又含笑道,“快吃吧,不然等会儿就凉了。”  孟眠冬下了床去,又坐回了椅子上,端起奶油培根蘑菇意大利面,一边吃,一边嫌弃地道:“没有你做的好吃。”  吃下几口意大利面后,他接着喝了几口罗宋汤,罗宋汤还没有完全咽下,便道:“也没有你做的好喝。”  由于不符合他的口味,他没有全部吃完,还剩了一小部分,要不是他现在饿得厉害,绝对会剩下一大部分。  他将剩下的奶油培根蘑菇意大利面以及罗宋汤去扔了,又爬到闻燃的病床上,抱住了闻燃。  自从分手后,他不是做噩梦,就是做春梦,很少有不做梦的时候,没有睡眠质量可言。  他现在填饱了肚子,又抱着闻燃,忍不住有些犯困了。  但在阖上双眼的前一霎,他想起了一件事,便睁大双眼,凝视着闻燃道:“你为什么要从a大辞职?你又为什么要骗我你只请了三个月的长假?”  孟眠冬是打了电话,被护士告知他在医院才赶来的,电话铃声响起时,他其实还有些许意识,但由于吃了药,身体压根不听使唤,连眼睛都睁不开,才没有接到孟眠冬的电话。  孟眠冬没有他的手机号码,能打电话给他当然是因为去a大要到了他的电话号码。  因而闻燃并不奇怪孟眠冬会得知他从a大辞职了。  对他而言,只有孟眠冬才是最重要的,他之前就因为忙于工作,犯了大错,这次当然不会重蹈覆辙。  他辞职是为了不影响学校的教学安排,因为他没有把握孟眠冬什么时候能痊愈,他不能总是占着职位,却不上班。  他苦笑道:“当时你很防备我,我要是说我为了你辞职了,你会更防备我吧?”  当时的自己确实很防备闻燃,因为自己怀疑闻燃是钟嘉玉的帮凶,不管是闻燃当着他的面脱掉衣服,赤身裸体地任由他检查,还是闻燃任由他将家里也搜查了两遍,他都没有办法消除对闻燃的怀疑。  闻燃说请了长假,想看他一天一天好起来时,他心中满是讥讽,要不是他当时困倦得过于难受了,却又死活睡不好,他压根不会让闻燃进门陪他睡觉。  如果闻燃直接和他说辞职了,他的确会更防备闻燃。  毕竟a大是一流学府,辞职了非常可惜,不惜辞职的闻燃会让他觉得有什么更重大的企图。  而且,在见了教导主任后,他才知道闻燃不是普通的a大教师,而是a大最年轻的教授。  他瞧着苦笑着的闻燃,认真地道:“闻燃,等你痊愈了,你就回a大吧。”  闻燃没有答应:“我暂时不打算回a大,我要每天陪着你。”  孟眠冬劝道:“我没有关系的。”  “是我自己离不开你。”闻燃伸手描摹着孟眠冬的眉眼,“眠冬,我很害怕会失去你……”  闻燃向来从容不迫,现在却直言很害怕。  孟眠冬很少从闻燃身上感受到负面情绪,闻燃也从不吐露负面情绪,这是第一次,闻燃直白地向他倾诉,或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吧?  他怔了怔,心中悸动,保证道:“你不需要害怕会失去我。” 第165章 由闻燃来开车,他们是吃过午饭出发的,抵达时是下午的两点半。  他们在车上坐到两点五十分,才下了车去。  闻燃觉察到孟眠冬的害怕,便一把握住了孟眠冬的手,对孟眠冬道:“别怕,眠冬。”  孟眠冬回握住闻燃的手道:“嗯,我不怕。”  他们稍微步行了一段路,便到了钟嘉玉家门口。  闻燃其实比孟眠冬更害怕,如果孟眠冬将钟嘉玉的父母看成了钟嘉玉该怎么办?如果孟眠冬又认为他同钟嘉玉在图谋些什么该怎么办?  他命令自己要镇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按了钟嘉玉家的门铃。  门马上被打开了,开门的是钟嘉玉的父亲,钟嘉玉的父亲和钟嘉玉有七八分相似。  闻燃侧过头去看孟眠冬,孟眠冬的脸色明显苍白了,但什么都没有说。  他清楚孟眠冬显然将钟嘉玉的父亲看成钟嘉玉了。  他朝着钟父招呼道:“伯父你好。”  钟父让到旁边,道:“你们请进吧。”  孟眠冬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想要逃跑,但眼神一触及闻燃,他却没有逃跑的气力了。  闻燃叫钟嘉玉“伯父”,那么眼前的就不是钟嘉玉而是钟父才对。  确实眼前的钟嘉玉看起来年纪大了些,但明明是钟嘉玉,怎么会是钟父?  他已经决定相信闻燃了,便不断在心中默念着:这是钟嘉玉的父亲,这不是钟嘉玉,这不是钟嘉玉……  然而,他刚走到沙发边坐下,端了茶来的人赫然又是钟嘉玉。  给每个人都上了茶后,第二个钟嘉玉对着他道:“眠冬,好久不见了,你还好么?”  “我……”他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语言能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突然,他被闻燃拥在了怀中,又被闻燃轻拍着后背,而后,他听见闻燃问道:“你们的儿子钟嘉玉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钟母红着眼睛回答道:“已经快有五个月了。”  闻燃又请求道:“请问能把钟嘉玉的死亡证明给我们看么?”  钟母没有拒绝,去拿了死亡证明来,死亡证明上明明白白地写着钟嘉玉已经过世了。  孟眠冬看过死亡证明,又看着钟父、钟母,霎时头疼欲裂。  他倒在了闻燃怀里,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抱歉。”闻燃知道孟眠冬肯定不愿意留在这里,便向钟父钟母告辞了。  他扶着孟眠冬出了钟嘉玉家,又开车去最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间。  当他把孟眠冬扶进房间时,他听见孟眠冬道:“闻燃,我想起来了,钟嘉玉死了,我还去参加了钟嘉玉的葬礼……我……是我害死了他……”  是的,这一段的记忆被他刻意遗忘了,一直到看过钟嘉玉的死亡证明,他才想起来。  他脑中挤满了很多过往的画面,每一个画面上的钟嘉玉都是鲜活的,但现实中,钟嘉玉的的确确已经过世了。  他向来不爱和人交际,钟嘉玉是惟一的一个他能聊得来的朋友,面对仅有一个的研究生保送名额,他们决定公平竞争,最后的胜利者是他,而钟嘉玉却是在考研中失败了,再接下来,钟嘉玉面对的是一连串的打击,有时候,钟嘉玉会向他倾诉,但从来没有指责过他。  随着他们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他们间的联系也越来越少了。  等他研究生毕业,他们已经很少联系了。  他们就如同两条交叉线,渐行渐远。  在钟嘉玉自杀前一天,他接到了钟嘉玉的电话,电话里的钟嘉玉只是和他聊了一会儿天,并没有提及自身的情况。  他明白钟嘉玉的不顺,却不知道钟嘉玉当时已经决定自杀了。  钟嘉玉从小学习成绩就拔尖,背负着全家的希望,最终被压垮了。  当他得到钟嘉玉自杀的消息时,几乎是崩溃了。  在参加钟嘉玉的葬礼时,他更是被同学认为对钟嘉玉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他当时把研究生保送名额让给钟嘉玉,一切或许会不同。  回去后,他渐渐地觉得钟嘉玉没有死,钟嘉玉还活着,甚至渐渐地扭曲了,认为钟嘉玉要害死他。  说到底,他其实因为过于愧疚,而在逃避钟嘉玉的死亡。  只有钟嘉玉还活着,他才会好受一些。  但钟嘉玉却死了……  现在他回忆起了一切,愧疚便又再次控制住了他。  是他害死了钟嘉玉——他惟一的朋友。  他落下了泪来,又抱住闻燃放声大哭。  闻燃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抱住了他。  直到哭得嗓子都哑了,他才听见闻燃道:“我之前去过钟嘉玉家,听他的父母说起过你,你是钟嘉玉惟一的朋友,钟嘉玉从来没有在他父母面前说过你一句不好,每次提起来,他都说你很厉害,他很佩服你。眠冬,害死他的不是你,你并没有做错,他已经过世了,你应该好好地活着,好好活着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就算为了他,你也应该好好地活着。”  孟眠冬的双眼都哭肿了,他回抱住闻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之前都是我不对。”  闻燃根本没有责怪孟眠冬的意思,柔声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心里也很煎熬,你认为钟嘉玉要害你,你却每天都会看见钟嘉玉,我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只能去想象,却根本想象不出来你究竟有煎熬,所以你不需要自责,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地活着。”  孟眠冬发誓道:“我会好好地活着的。”  “那就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闻燃抚摸着孟眠冬的额头,问道,“还疼么?”  孟眠冬皱了皱鼻子:“还有点疼。”  “那就睡一会儿吧。”闻燃将孟眠冬抱到了床上躺着,自己也躺到了床上。  他刚才这番话是说给孟眠冬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听的。  要好好地活着。  他和他的眠冬都必须好好地活着。  只有活着,才会有未来,才会有希望。  孟眠冬睡了大概七个小时才醒过来,因为已经接近深夜了,他们没有开车回家,打算在酒店睡一夜再回去。  两个人都没有吃晚饭,早已饥肠辘辘了,便叫了客房服务,要了两客牛排。  牛排没有多久就由服务生送来了,闻燃去开了门,但他却发现孟眠冬在看见服务生时,身体明显紧绷了起来。  即使孟眠冬已经回忆起钟嘉玉的死亡了,但孟眠冬却还是将陌生人认成了钟嘉玉。  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大多有原发疾病,譬如精神分裂症、忧郁症,并伴有器质性病因,譬如脑外伤,高热惊厥、癫痫,治疗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必须先辨明病因,而孟眠冬之所有会患上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便是因为由内疚引起了忧郁症,幸而并没有器质性病因。  等服务生出去后,闻燃立即走到了孟眠冬面前道:“他不是钟嘉玉。”  “我知道他不是钟嘉玉,但在我眼里他就是钟嘉玉。”孟眠冬将脸埋在闻燃的心口,迷茫地道,“闻燃,我该怎么办才好?”  “眠冬。”闻燃唤了一声,才道,“我带你去医院好么?”  “好。”孟眠冬抬起头来,坚定地道,“我想快点好起来。”  闻燃吻着孟眠冬的眉心道:“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别担心。”  第二天退房后,闻燃没有开车回家,而是带着孟眠冬去医院看了心理医生。  心理疾病的治疗难免有所反复,一直到夏天的炎热都快要散尽了,孟眠冬才真正地痊愈。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这个世界就完结啦~第150章 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chapter9  孟眠冬痊愈后的一个午后, 他和闻燃一起去为钟嘉玉扫墓了。  钟嘉玉的墓在一座公共墓园里,被其他的墓包围着, 墓碑上面贴有钟嘉玉的照片。  照片里的钟嘉玉满脸都是少年意气, 好似能克服所有的艰难困苦。  孟眠冬为钟嘉玉烧了些纸钱, 又蹲在钟嘉玉面前,絮絮叨叨地说着以前的趣事。  明明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却还历历在目。  钟嘉玉是他惟一的朋友,半年前, 他惟一的朋友便不在了。  如果没有他……  如果没有他钟嘉玉一定还活着吧?  他可能这一生都没有办法不内疚吧?尽管他很清楚内疚并不能改变任何事,仅仅是自我惩罚而已。  纸钱被烧成了白灰, 风一吹, 便飘飘荡荡地飞上了半空。  孟眠冬站起身来,望着远去的白灰,对着身边的闻燃道:“我们回家吧。”  闻燃点点头, 牵住了孟眠冬的手。  由于现在并不是清明时节, 墓园里没有多少来扫墓的人, 一眼看过去,格外冷清。  闻燃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 他们才回到家。  在回家的路上,孟眠冬打了电话向邹星河道歉,邹星河并没有责怪他, 而是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  回到家后,又休息了一天,他们便各自上班去了。  三天前, 孟眠冬回公司向所有人道了歉,重新被接纳了,没有人因为他此前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发作而排斥他。  闻燃也重新被a大聘请为教授了,教授的依然是外贸实务。  他们是在春寒料峭的时候相遇的,现在已经进入秋天了。  又过了些日子,在中秋的前一个星期,闻燃出差去了一个需要坐三个小时飞机的城市,进行交流学习。  本来闻燃预定是在中秋前两天回来的,没想到闻燃还没有回来,却是台风的消息先来了。  孟眠冬所在的公司放了台风假,早上的时候还是风平浪静的,下午居然开始风起云涌了。  这样的天气,飞机根本没有办法降落。  他站在窗前,打了电话给闻燃,电话还没有接通,他已经忍不住唤了一声:“闻燃……”  唤出这一声,他几乎就要哭出来了,他们已经同居很久了,放眼望去,他家里满满都是闻燃的痕迹,闻燃的马克杯,闻燃的抱枕,闻燃买的冰箱贴,闻燃买的新餐具…… 第167章 他想了又想, 最终还是没有行动。  他仅仅是平静地将作业从书包里拿了出来。  他向来聪明, 不过半个小时,便将别的同学需要做两三个小时才能完成的作业完成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 他估摸着姐姐应该差不多完事了,才回了家去。  他还没有走到家, 便看见一个红艳艳的苹果滚到了他的脚边。  他弯下腰去,将苹果拾了起来, 而后放眼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青年,青年上身穿着白色的衬衫,下身则是破洞牛仔裤, 手中抱着一只大大的塑料袋, 显然自己手中的苹果便是从塑料袋里掉出来的。  青年走到他面前, 朝着他微笑道:“你好,谢谢你帮我捡到了苹果, 这个苹果就送给你吧。”  “我才不要。”孟眠冬捡起苹果,向着青年一扔,便往家里走去了。  孟眠冬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苹果在青年身上轻轻地撞击了一下,便又滚落在地了。  青年没有在意苹果,而是望着孟眠冬的背影, 在心中道:眠冬,你好。  青年当然就是闻燃,闻燃是十分钟前来到这个世界的,当时他发现自己抱着一只塑料袋,而不远处的河边的长椅上坐着他的眠冬,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近孟眠冬,才故意朝着孟眠冬丢了一个苹果。  这个世界的孟眠冬患有边缘型人格障碍,由于他抵达的时间比较早,目前孟眠冬的边缘型人格障碍还不算太严重。  边缘型人格障碍是一种高自杀率的疾病,患者具有强烈的自毁行为,大约有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七十的患者有过自杀行为,其中有百分之八到百分之十的患者自杀成功。  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一家西点店的店长,而他手中抱着的苹果便是用来做苹果派的。  他所在的西点店离孟眠冬家不算太远,楼下是西点店,楼上则是他的住所。  他又扫了眼孟眠冬消失的方向,才按照系统001的引导,回了西点店。  同时,孟眠冬已经回到家了。  他敲了敲门,在得到姐姐的允许后,便进去了。  他将书包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而后便走进了姐姐的房间。  姐姐穿着真丝睡衣,而男人则坐在沙发上,吸着一支烟。  姐姐看见他,便从床上下来了,转而走到男人身边,从男人指尖将那支烟抽了出来,放到口中重重地吸了一口。  姐姐不会吸烟,呛得咳嗽不止,双眼泛泪。  他给姐姐递了一张纸巾,才熟练地将床单换掉,又拿出去洗了。  床单上满满都是汗水和浊液,他不停地反胃,等全部洗掉,又丢进洗衣机,添上了洗衣液,他才放任自己吐了出来。  他吐完后,又仔细地漱了口,才出去了。  等他出来,姐姐已经卸好妆,换好衣服了,由于长期纵欲,姐姐的脸色并不好。  他走到姐姐面前,关心地道:“姐姐,你还是……”  没等他说完,姐姐淡淡地道:“我还是?你也想管我么?乖乖地念你的书去吧,眠冬。”  “我……”他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姐姐道:“你要是再多事,我就把你送走。”  他登地跪了下来,满脸惊恐地道:“姐姐,你别把我送走。”  姐姐居高临下地抚摸着他的头道:“你不想被送走就乖乖的。”  他拼命地点头道:“我会很乖很乖的。”  他已经被抛弃过很多次了,最先不要他的是他的母亲,母亲因为父亲好赌,和父亲离婚了,然后不要他的是他的父亲,父亲嫌他麻烦,将他送给了亲戚抚养,再然后,他在各家亲戚中被当做皮球踢来踢去,后来,父亲把他接回去了,但目的竟然是要将他充作赌资,幸而在成为赌资前,父亲被车撞死了,大他十岁的姐姐在拿到赔偿款后,才勉强把他接回了家。  他今年十六岁,高三,年纪已经大到根本不会有孤儿院要了,也不会有亲戚要了,如果被送走,会被送到哪里呢?  他每次想这个问题,都会出一身的冷汗,就像现在这样。  但姐姐却很喜欢他这副样子。  姐姐用指尖划过他的额头,又划过他的眉眼,忽而打了他一巴掌,骂道:“你怎么不早点死?”  他明白姐姐骂的不是他,而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在姐姐十五岁的时候,便将姐姐的初夜当做赌资,输给了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头。  姐姐逃了出来,但最终的结果并不好。  为了生存,姐姐辍了学,做各种辛苦的工作,在十八岁的时候,爱上了一个人渣。  如同是逃脱不去的命运一般,姐姐再一次被男友卖掉,换成了海/洛/因。  幸好姐姐又逃出来了,这之后,姐姐没有再谈过恋爱,却给人当了情妇。  刚才那个男人就是包养了姐姐的人,一个恶心的有妇之夫。  因为心疼姐姐,也因为感谢姐姐接他一起住,不管姐姐再怎么暴躁,他都不敢反抗姐姐。  当然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是他害怕被抛弃。  在这一巴掌后,姐姐平静了一会儿,又道:“我去做饭。”  姐姐做饭是很好吃的,但姐姐不爱做饭。  不过每次在打过他后,出于愧疚,姐姐都会做饭给他吃。  他清楚姐姐的内心很痛苦,打他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发泄。  但他的内心也很痛苦,可是他从来不敢在姐姐面前表露,他的发泄渠道则是自残。  趁着姐姐做饭的功夫,他走到了自己的房间中,拿出美工刀,在自己左上臂的内侧划了一刀,他不想被人发现,所以一向划得不深。  在血液流出来时,他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他甚至伸出舌头来,轻轻地舔舐了一下。  等到吃饭的时候,他已然恢复成那个乖巧的弟弟了。  姐姐做的都是他喜欢吃的菜,他吃着吃着,真的开心了起来。  吃过晚饭,他面无表情地将洗衣机里的床单拿出去晒了。  姐姐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本法语书,他知道姐姐从两年前,就开始自学法语了。  他走到姐姐面前,问道:“我能出去走走么?”  这个家太过压抑了,他不出去走走便要窒息了。  姐姐点点头,冲他笑了笑,又放下法语书,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一百元的人民币,递给了他,道:“麻烦你出去买一壶油来,家里快没有油了,太沉的你拿起来太吃力,一升重的就可以了,剩下的钱,你买些你自己喜欢吃的吧。”  他拿了钱,便走出去了。  在关上门前,他听见姐姐道:“眠冬,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他什么都没有说,便关上了门。  现在是早春,一入夜,外面满是寒意。  他穿着大衣,大衣里面是厚厚的毛衣,但完全没有办法阻止寒意在体内蔓延。  在经过不久前做作业的那条河时,他忍不住想:如果跳到河里去,会不会更冷?  又走了大约十分钟,一家西点店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是喜欢吃蛋糕的,想了想,便推门进去了。  一进去,他立即看到了那个青年。  青年长相英俊,在温暖的灯光下,更是如同太阳一般,令他想要亲近一些。  青年也看到了他,走到他面前问道:“你喜欢吃苹果派么?”  苹果派?  他忽而想起来青年在下午买了一袋子的苹果,原来是用来做苹果派的么?  他不由自主地道:“我喜欢吃苹果派。”  青年将他引到了一边的位置上,含笑道:“你先坐吧,我马上去端苹果派。”  他有些后悔,这家店他没有进来过,不知道物价贵不贵,但他却不想离开。  苹果派被盛在了精美的盘子里,配上闪着银光的刀叉,让他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他正手足无措着,却听见青年道:“你喜欢怎么吃就怎么吃,并不是一定要用刀叉的。”  他点点头,用手抓了苹果派来吃,苹果派应该是刚出炉不久,一下子烫到了他的指尖。  他手一松,苹果派便掉在了地上。  他吓得去看青年,却看见青年快步走过来,俯身将苹果派拣了起来,又致歉道:“对不起,我忘了提醒你苹果派很烫。”  他摇了摇头道:“没关系。”  青年又重新拿了苹果派出来,这次的苹果派被包上了好几层纸。  他吃了一口,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又吃了一口,便真的哭了出来。第152章 边缘型人格障碍·chapter2  闻燃站在一边, 眼睁睁地孟眠冬流下了眼泪,霎时慌了神, 他想要将孟眠冬抱在怀里好好安慰, 却什么都不能做。  按照现在的进度, 他连孟眠冬的名字都不应该知道,怎么能将孟眠冬抱在怀里?  他向着孟眠冬递了一张纸巾后, 试探着问道:“可以和我说说你的事么?”  孟眠冬接过纸巾,擦掉眼泪后, 警惕地望了闻燃一眼,没有再说话。  闻燃感受到了无声的拒绝, 不敢再追问, 而是转移话题道:“苹果派好吃么?”  孟眠冬点点头,将余下的苹果派吃掉后,便对着闻燃道:“请问两个苹果派多少钱?”  闻燃微笑道:“不需要钱, 苹果派是我试做的新品, 还没有开始售卖。”  孟眠冬却是道:“我不喜欢白吃别人的东西。”  闻燃提议道:“明天我准备再做新的口味, 可以麻烦你来试吃么?就当做抵今天的苹果派的钱了。”  孟眠冬觉得眼前的这个青年有些奇怪,但又很高兴自己被青年需要, 虽然仅仅是试吃而已。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好的,请问明天放学后过来可以么?”  “当然可以。”闻燃转过身去, 打包了两只苹果派,“这两只你带回去当夜宵吧。”  “谢谢你。”孟眠冬从闻燃手里接过苹果派,便往超市走去了。  等买好色拉油, 回到家,他一开门,立刻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姐姐。 第169章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去了西点店。  西点店却已经打烊了,里面漆黑一片,他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他。  他敲得更加用力了些,几乎要将玻璃门都敲碎了。  等没气力了,他便蹲在了玻璃门前,仿若一头被遗弃的幼犬。  他望了眼格外皎洁的月亮,平静地对着自己道:“孟眠冬,你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人。”  过了大约十分钟,店里的灯被全部打开了,灯光从玻璃门里透出来,洒在了他身上。  他突然觉得身体很暖和,回过头去,闻燃的身形立刻映入了他的眼帘,闻燃穿着家居服,头发上还在滴水,整个人却英俊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玻璃门随即被打开来了,闻燃走到他面前,向着他伸出了手,又关切地问他:“你的手都红了,疼么?”  “不疼。”他本能地去牵了闻燃的手,闻燃的掌心又潮湿又温暖,让他想要依赖。  但他很清楚,他是不能依赖别人的,因为所有人都将会抛弃他,他留不住任何人。  小时候,他哭着要母亲别走,母亲说了谎,支走了他,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再长大一些,他辗转在亲戚家,他每天好好学习,乖乖听话,但最后还是会被赶走。  被父亲接回去后,他时常被父亲打骂,从来不敢反抗,可父亲仍旧要把他充作赌资。  目前为止,他身边仅有姐姐一个人。  而姐姐是他当着姐姐的面,拿美工刀割腕才留下的。  姐姐当时如果不心软,他现在就是一个人了吧?又或者他早就已经是一捧白骨了。  所以,他不能去依赖闻燃,连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不会让他依赖,闻燃又凭什么要让他依赖?  他笑了笑,而后端端正正地朝着闻燃道:“刚才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边缘型人格障碍的其中一项临床表现就是难以控制情绪,容易愤怒、暴躁、紧张、惊恐、焦虑、绝望……  闻燃没有理由,也不舍得责怪孟眠冬,而是柔声道:“不,眠冬,你没有做错,是我太唐突了。”  面对闻燃的温柔,孟眠冬如同完全没有行动能力的小婴儿一般手足无措。  闻燃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九点一刻了,便对着孟眠冬道:“我送你回家好么?你一个人回去,我怕不安全。”  姐姐从来只是在口头上关心他,他试过很晚才回家,姐姐也只是问他为什么这么晚,而眼前的闻燃却说要送他回去。  孟眠冬困惑地道:“你为什么要关心我安全不安全?”  闻燃被孟眠冬问得语塞,片刻后,才回答道:“因为我很喜欢你。”  他料定孟眠冬不会将他所说的喜欢和恋人间的喜欢联想到一起,才这么说。  果然,孟眠冬问道:“我一点都不讨人喜欢,你为什么要喜欢我?”  闻燃莞尔道:“因为你喜欢我做的西点。”  孟眠冬又问道:“一定还有别人也喜欢你做的西点吧?所以你也很喜欢别人么?”  闻燃否认道:“我不喜欢别人,别人吃我做的西点时,没有你脸上那种满足感。”  孟眠冬低喃着道:“原来我在吃西点时会有满足感么?”  闻燃肯定地道:“是的,你脸上的满足感让我觉得很有成就感。”  他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谎,不过是避重就轻而已。  孟眠冬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对着闻燃道:“那就麻烦你送我回家吧。”  闻燃点点头,又道:“你能等我一会儿么?我去把头发吹干,再换身衣服。”  “好。”孟眠冬看着闻燃从后厨上了楼去,而后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橱窗里已经没有西点了,那是应该的吧?毕竟闻燃做的西点这么好吃。  如果他能每天吃该有多好……  他还没有工作,要依靠姐姐生活,等他自己赚钱了,他就能每天都吃了,想吃几个吃几个,像他这么聪明的人,绝对能赚大钱的,到时候,他甚至可以让闻燃只做给他吃。  他瞬间变得乐观无比,但在乐观之后,却是极度的悲观。  闻燃从楼上下来,看着孟眠冬变换的神色,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但在走到孟眠冬面前时,他却假装没有看到,含笑着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在走出西点店后,他锁上了门。  从西点店到孟眠冬家,只需要走一刻钟。  孟眠冬走得比闻燃慢一些,眼神不由自主地黏在了闻燃的双手上。  他忍了又忍,最终放纵了自己的任性,朝着闻燃道:“我可以牵你的手么?”  闻燃微微有些吃惊,但没有迟疑,立刻伸出了手去。  他的手马上被孟眠冬牵住了,孟眠冬的手很凉,仿若是一块寒冰。  他不敢太用力,怕把孟眠冬的手弄疼了,只是牵着孟眠冬的手,放进了他的大衣口袋里。  孟眠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连到了家门口都不想松开。  但那是不行的,他是不能依赖闻燃的。  于是,他自己将手从闻燃的掌心、闻燃的口袋中抽了出来,又向着闻燃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一走进家门,便开始收拾被他折腾得乱成一团的家了。  等收拾好,他才去做作业。  各个学科的作业对他来说都很简单,不过一个小时,他就已经做完五张试卷了。  做完试卷后,他又将余下的作业做完,便去睡觉了。  他做了一个噩梦,梦里的母亲指着他的鼻子道:“我当年就不应该生下你。”  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无助地哭个不停。  他醒来时,脸上满是泪痕,抽了纸巾将眼泪擦干,才起床了。  刷完牙,洗好脸后,他便去上学了。  经过西点店时,他再次看见了闻燃。  闻燃一眼就发现孟眠冬的眼睛稍微发肿着,又怕刺激到孟眠冬,不便表达关心,仅仅向着孟眠冬道:“早安,眠冬。”  话音落地,他将手中的纸袋子塞到了孟眠冬手里。  “早安,闻燃。”孟眠冬看了眼纸袋子,看见里面盛着一只红豆面包,便问道,“多少钱?”  “三块钱。”闻燃知道姐姐给孟眠冬的零花钱并不多,说的价格比店里的标价便宜一半。  孟眠冬付了钱给闻燃,走出几步,又冲着闻燃招手道:“我去上学了。”  闻燃也招了招手:“路上小心。”  “嗯嗯。”孟眠冬咬了一口红豆面包,边吃边走。  因为闻燃,他这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但还没有走进家门,他的心情却又低落了下去,因为那个男人来了。  他一看见男人的车,便猛地回过了身去。  如果是平常,他会在河边的长椅上做作业,但今天他却想去闻燃店里。  闻燃店里的生意很好,闻燃正在招待客人,现在他进去会打扰到闻燃的吧?  但转瞬,他又愤怒起来:闻燃就应该围着我转才对。  他拼命地压抑住了怒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刚要往河边走去,却看见闻燃从店里走了出来,同他打招呼道:“眠冬,你放学了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怒气轻易地被闻燃的笑容驱散了。  他抬起头来,望着闻燃道:“我可以在你的店里做作业么?”  “当然可以,不过现在店里有点吵。”闻燃提议道,“要是你不介意,我带你上楼好么?”  上楼?昨天闻燃是从楼上下来的,所以闻燃就住在楼上么?  他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就在楼下吧。”  “好的。”闻燃带着孟眠冬进了店里,又为孟眠冬泡了一杯热巧克力。  孟眠冬捧着马克杯喝热巧克力,热巧克力喝起来甜甜的,暖暖的,让他觉得很舒服。  他舍不得一口气喝掉,做一张试卷,喝一口,到最后,热巧克力已然冷却了。  他正要把剩下的一点热巧克力喝完,马克杯却被闻燃抢走了。  他不解地看着闻燃,闻燃竟然又给了他一杯散发着袅袅白烟的热巧克力。  “谢谢。”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双眼有些模糊,是因为白烟的缘故吧?  他透过白烟,去看闻燃,闻燃已经去招待客人了,闻燃的侧脸和背影都很好看。  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看闻燃。  他大口大口地将马克杯里已经凉透了的热巧克力喝尽,才专心地去做作业。  等他将所有的作业都做完了,他明白自己必须去向闻燃告别了。  和姐姐一起住之后,所有的家务除了做饭都是他做的,现在那个男人应该已经离开了,他不得不去洗肮脏的床单了。  他将所有的作业都放进了书包里,又向着闻燃走去,走到闻燃面前时,他的唇瓣动了动,最终吐出来的却是:“我能再待一会儿么?”  闻燃当然不会拒绝孟眠冬:“眠冬,要一起吃晚饭么?”  “吃晚饭?”孟眠冬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嗯,我想和你一起吃晚饭。”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他才发现根本不是单独和闻燃一起,除了闻燃,还有两个店员。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但他却莫名其妙地觉得不开心了,明明刚才闻燃说的是和他一起吃晚饭。  他生起了闷气,狠狠地咀嚼着饭菜。  晚饭是闻燃点的外卖,是附近最有口碑的一家,孟眠冬仅仅和姐姐一起吃过一次,却还一直记得味道。  他没想到原来记忆中的味道这么难吃。  吃完晚饭,他不得不回家去了,不能再晚了,要是惹姐姐生气就不好了,万一姐姐因此抛弃他,他该怎么办?  他匆匆地朝着闻燃道:“我走了,再见。” 第171章 姐姐是早就打算好的,明明一个多月前,姐姐还答应了他不会不要他的。  姐姐是个大骗子。  他跪坐在姐姐的衣柜前,扫了眼自己的手腕,又用菜刀在上面割了一刀。  流出来的血液很扎眼,如同是在讽刺他一般。  他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人,还是去死吧,死了就没有痛苦了。  他随即瘫坐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空白的脑中陡然出现了闻燃的模样。  闻燃,闻燃,闻燃……  他马上丢掉菜刀,冲出了家门,拼命地朝着西点店跑去。  现在西点店的客人还很多,他没有想过会不会吓到客人,直接推门进去了。  他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闻燃,耳朵似乎听见了客人的惊呼。  他问离自己最近的客人:“闻燃在哪里?”  客人吓得脸色都白了,后退了几步,快步出了西点店。  他又去问另一个客人,另一个客人也没有回答。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西点店的客人走得一个不剩。  他只得走到了店员面前,问道:“闻燃呢?”  店员——关瑶颤着声音道:“店长去超市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那就好。”孟眠冬在他平常坐的椅子上坐下了,然后用割过腕的左手托着腮,翘首望着门外。  血液蜿蜒而下,浸透了他校服衣袖的下半截,又从手肘处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色的水洼。  没多久,他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但没有一点上去的意愿。  关瑶走到一边,打了电话给闻燃。  五分钟后,闻燃便出现了。  他见到染血的孟眠冬,连心脏都要骤停了,脸色同时失去了血色,比孟眠冬都要苍白一些。  他将塑料袋往地上一扔,跑到孟眠冬面前道:“跟我去医院。”  孟眠冬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要去医院?根本没有人会关心我的死活。”  “我关心你的死活,很关心。”闻燃去拿了一条毛巾来,捂住了孟眠冬的左手手腕,“立刻跟我去医院。”  “你很关心我的死活,所以你是不会抛弃我的么?”孟眠冬很清楚,他现在做的,和之前对姐姐做的并没有任何区别,他很卑鄙,他在威胁闻燃。  姐姐没有接受他的威胁,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闻燃也必定不会接受他的威胁。  但他却看见眼前的闻燃急得红了眼眶:“我这一生都不会抛弃你,眠冬乖,跟我去医院。”  “好吧,我跟你去医院。”孟眠冬对闻燃并没有把握,好多人都说过不会抛弃他,但事实证明全部都是谎言,闻燃所谓的“我这一生都不会抛弃你”必然也是谎言。  不过就算是谎言也好,至少闻燃暂时是不会抛弃他的吧?  他站起身来,笑了笑,跟着闻燃走出了西点店。  他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鲜红的脚印,很像恐怖片中的场景。  他冷静地想着,又隐约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  救护车去了他家——他一个人的家,在没有找到人后,便回去了吧。  闻燃去开了车,让他坐在了副驾驶上,又叮嘱道:“把毛巾按紧,这样血会少流出来一些。”  他笑着道:“血少流出来一些和多流出来一些,有什么不同么?”  “眠冬……”闻燃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道,“活下去,我陪着你活下去。”  “活下去。”孟眠冬咀嚼着这三个字,乖巧地道,“我会活下去的,但你要是抛弃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边缘型人格障碍的患者最为恐惧的是孤独,最为害怕的是被人抛弃。  但患者却很难处理好人际关系,长期在极端理想化与过于贬低中不断变化,当对方满足他的需求时,他会认为对方是自己最为亲密的人;然而,对方一旦不如他的意,他便会对对方进行攻击、挖苦、贬低。  因而患者无法同他人建立长久的关系。  在极度的空虚中,患者会借助自残、毒品、酒精、性、犯罪等等行为来排遣孤独感。  现在的孟眠冬便是借由自残来排遣孤独感,同时又以自残来威胁他。  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再次承诺道:“我这一生都不会抛弃你。”  孟眠冬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谢谢你,闻燃,你对我最好了。”  闻燃将车发动了,医院并不远,不过十分钟就到了。  他为孟眠冬挂了急诊,孟眠冬的伤口划得很深,但幸好没有伤到筋骨。  等医生包扎完了,他又带着孟眠冬回去了。  他开车到了孟眠冬家,但孟眠冬却不肯下车,而是哀求道:“从今天起,我能和你一起生活么?”  闻燃吃了一惊,问道:“你姐姐呢?”  “姐姐要去法国开始新生活了,姐姐不要我了……”孟眠冬努力地笑着,“是因为我太不听话了吧?”  闻燃一细想,便想通来龙去脉了,孟眠冬之所以会割腕显然是为了威胁姐姐,但姐姐却不接受他的威胁,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孟眠冬便转而来威胁他了。  他暗暗地叹了口气,没有再细问,而是望住了孟眠冬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答应和你一起生活。”  孟眠冬双眼发亮着道:“什么条件?”  闻燃严肃地道:“不许再自残。”  “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而且闻燃……”孟眠冬双眼通红,“我是一个毫无价值的人,如果不这么做,根本没有人愿意陪着我。”  闻燃一把抱住了孟眠冬,按着孟眠冬的后脑勺,让孟眠冬将脸埋在他的心口,紧接着,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对我而言,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人,不要这么贬低自己,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我这一生都会陪着你。多相信自己一些,也多相信我一些吧。”  闻燃的怀抱是很温暖的,他害怕闻燃后悔,不敢问闻燃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在闻燃怀中赖了一会儿后,他又用额头蹭了蹭闻燃的心口,才道:“嗯,我答应你不会再自残了。”  闻燃点点头,又问道:“要回家整理些东西带走么?”  “好。”孟眠冬目不转睛地盯着闻燃,“你能陪我一起去么?”  由于孟眠冬身上的校服上面满是干涸的血块,等进了孟眠冬家,闻燃提议道:“洗个澡再走吧。”  孟眠冬却是拼命地摇头道:“我想去你家洗。”  是因为怕自己在他洗澡的时候离开吧?  闻燃没有戳破:“那就去我家洗。”  孟眠冬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必需品,一边窥望着闻燃。  姐姐不要他了,闻燃现在是他惟一的救命稻草,他绝对不能失去。  他花了五分钟,便将所有的必需品都整理好了,又走到闻燃面前,乖巧地道:“我们走吧。”  “嗯,我们走吧。”闻燃帮着孟眠冬提了行李,又为孟眠冬开了车门。  他发现孟眠冬一直很紧张,直到走进他的西点店,上了楼,才放松下来。  楼上的格局是两室一厅,他将行李提到了侧卧放下后,便对着紧跟着他不放的孟眠冬道:“快去洗澡吧。”  “好的,我马上就去。”孟眠冬利落地从行李里拿出毛巾、沐浴露、沐浴球、内裤以及睡衣,又深深地望了闻燃一眼,便去洗澡了。  他洗得很快,不过五分钟,便出来了。  看到闻燃还在,他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让心脏安静下来。  闻燃没有说什么,只是去厨房煮了牛奶,又将牛奶盛在了玻璃杯里,递给了孟眠冬。  孟眠冬接过牛奶,喝了一口,牛奶的温度刚好,使得他整副身体都热了起来。  闻燃看着孟眠冬喝完了一整杯的牛奶,才接过空玻璃杯,放在茶几上,含笑道:“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眠冬,欢迎回家。”  孟眠冬倏地淌下了泪来,又抹着眼泪道:“我回来了。”第155章 边缘型人格障碍·chapter5  闻燃抽了张纸巾来, 为孟眠冬擦眼泪,等孟眠冬止住眼泪了, 才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道:“快去睡吧, 眠冬。”  孟眠冬没有说话, 转身去了侧卧,过了一会儿, 又走到了闻燃面前,将自己的身份证、户口本、姐姐留给他的银行卡全部用双手递给闻燃, 道:“这张银行卡里有五十万,密码是我的生日, 你可以把五十万都取走, 就当做我报答你收留我了。”  闻燃没有去接,而是柔声道:“这些你自己藏着吧,不用给我, 我根本不需要你的报答。”  闻燃是在做慈善么?为什么不需要自己的报答?  孟眠冬想不通, 不安随即又蔓遍了他的身体。  他把身份证、户口本、银行卡一丢, 扑到闻燃怀中,哀求道:“我今天能和你一起睡么?”  闻燃清楚孟眠冬是害怕被他抛弃, 轻轻地拍着孟眠冬的背脊道:“好,你先上床睡觉吧,我洗完澡就去睡。”  孟眠冬乖巧地点点头, 便松开了闻燃。  闻燃拿了内裤、睡衣去洗澡了,等他洗完澡,吹干头发, 一开门,孟眠冬却还坐在沙发上。  他走到孟眠冬面前,又牵住了孟眠冬的手道:“我们去睡觉吧。”  “嗯。”孟眠冬开心起来,被闻燃牵着手去睡觉了。  俩人各自占据了床的一边,闻燃的这张床宽一米五,由于孟眠冬太过瘦小,中间还空了一大块。  闻燃知道孟眠冬很怕黑,留了床头灯,又对着孟眠冬道:“眠冬,晚安。”  “闻燃,晚安。”孟眠冬虽然向闻燃道了晚安,还阖上了双眼,却没有去睡觉,更是在闻燃睡着后,一直望着闻燃。  到凌晨一点多,他才因为疲倦以及失血睡了过去。  但不过早上的四点半,他却又惊醒了。  他睁大双眼盯住了闻燃,闻燃正背对着他睡着,他忍不住将脸埋在了闻燃的背上。  这让他觉得特别有安全感,这么靠了一会儿后,他本能地害怕闻燃发现后,会嫌弃他,当即退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第173章 等他将车开到海洋公园,下了车后,他又为孟眠冬开了车门,然后走到一个卖气球的小贩面前,买了一只海豚形状的气球。  他将海豚气球递给孟眠冬,道:“刚刚眠冬很乖,这个海豚气球就作为奖励吧。”  没有人给孟眠冬买过气球,小时候,孟眠冬是很想要气球的,但不敢说,害怕被嫌弃,长大一些后,他已经不再想要气球了,看到闻燃递来的气球,他的第一反应是:“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快要成年了。”  但同时,他的眼眶却微微泛红了,他低下头去,抹了抹眼睛,又若无其事地接过气球。  闻燃去排队买门票了,门票要二百八十块钱一张。  还没轮到闻燃,他却听见身边的孟眠冬道:“门票太贵了,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他望住了孟眠冬,柔声道:“我想进去,你陪我一起进去好么?”  “你……”孟眠冬本来想说你自己去吧,但还是抵挡不住海洋世界的诱惑,“好,我陪你一起进去。”  过了大约三分钟,闻燃买到了门票,他们检了票,越往海洋公园走,里面拿着气球的小孩子越多,其中孟眠冬是年纪最大的了,但闻燃却觉得孟眠冬脸上有着和其他小孩子一样的神情。  这次能在孟眠冬还十六岁的时候就抵达这个世界真是太好了。  走进海洋公园,先是各种水母,水母之后是鲨鱼,鲨鱼之后是海狮,海狮之后便是海底隧道了。  一进入海底隧道,他们随即被各种海洋动物包围了。  孟眠冬兴奋地看看左边,又兴奋地看看右边,直觉得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  现在海底隧道的游客并不多,闻燃便停下了脚步来,对着孟眠冬道:“慢慢看吧,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他又猛然想起来还没有向孟眠冬的班主任请过假,便问孟眠冬:“你知道班主任的电话号码么?”  孟眠冬报了一串号码给闻燃,闻燃立刻给班主任打了电话。  应该是上课时间,班主任并没有接电话,过了半个小时,班主任才回了电话:“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闻燃撒谎道:“我是孟眠冬的哥哥,眠冬今天不太舒服,必须请假一天。”  等挂掉电话,孟眠冬仰起头来,瞧着闻燃道:“闻燃,你今年几岁了?”  闻燃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难道我长得很老么?”  孟眠冬否认道:“你长得不老,而且长得很好看。”  我的眠冬夸我很好看。  闻燃眉开眼笑地道:“我今年二十五岁。”  孟眠冬用叙述的语调道:“我今年十六岁,我和你相差九岁,你和我叔叔同岁。”  叔叔!  闻燃觉得自己受伤了,但转念一想,叔叔和侄子也别有一番风味呢。  他努力地压抑住了即将窜上脑海的少儿不宜的画面,一本正经地道:“那你以后就叫我闻叔叔吧。”  “闻叔叔。”孟眠冬叫了一声,又皱了皱鼻子,“感觉好奇怪,我还是叫你闻燃吧。”  没机会叔侄y了。  闻燃有些失望,但很快振作起来了,毕竟“闻燃”才是正确的叫法,之前每个世界的孟眠冬都是叫他“闻燃”的。  他笑着道:“你喜欢叫闻燃,就叫闻燃吧。”  孟眠冬连声道:“闻燃,闻燃,闻燃……”  这一声声的“闻燃”令闻燃的心脏软得不成样子,直想将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用双手捧到孟眠冬面前。  在他满腔的爱意几乎溢出来时,他又听见他的眠冬道:“闻燃,我可以牵你的手么?”  他一时间竟然慌了神:“你喜欢牵左手,还是右手?”  孟眠冬苦恼地道:“我想牵左手,也想牵右手,可以先牵左手,再牵右手么?”  “当然可以。”闻燃伸出了左手,左手马上被孟眠冬用右手牵住了。  为了牵他的左手,孟眠冬将海豚气球换到了左手。  由于孟眠冬的身形太过瘦小了,校服袖子的松紧原本将全部的纱布遮住了,但现在纱布却全部暴露了出来。  孟眠冬自己并不在意,但闻燃却心疼了。  闻燃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孟眠冬专心地看着各种海洋生物,他则专心地看着孟眠冬。  在现实世界中,他没有看见过孟眠冬十六岁时候的样子,只看见过照片,现实世界十六岁的孟眠冬根本没有这么瘦小。  孟眠冬足足看了一个多小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海底隧道。  出了海底隧道就是海豚表演了,海豚表演的时间还没有到,他们找了前排的位置坐下了。  过了一会儿,海豚表演才开始了。  孟眠冬没有看过海豚表演,想要欢呼,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他早就习惯压抑自己的感情了,因为没有人会分享他的喜悦,也不会有人安慰他的悲伤。  在水花被海豚溅起,坠落在他脚边时,他忽然想起闻燃要他做个孩子,尽情地撒娇,尽情地耍赖,尽情地顽皮,孩子是可以肆无忌惮地欢呼的吧?  他张了张口,试了很久,终于发出了欢呼声来。第157章 边缘型人格障碍·chapter7  闻燃意外地听到了孟眠冬的欢呼声, 而后目不转睛地望住了孟眠冬。  孟眠冬的脸上散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仿若不曾有过那些悲惨的过往。  他欣慰不已, 也同孟眠冬一起欢呼起来。  或许是被他们两个人的欢呼声感染了, 其他的观众也欢呼了起来。  这一场精彩的海豚表演结束, 孟眠冬直觉得自己的嗓子都快要哑了,却格外畅快。  然而, 海豚表演结束,他们就该离开海洋公园, 回家去了。  下次会是什么时候再来海洋公园呢?  他赖在座位上不肯走,却看见闻燃站起身来, 向着他伸出了右手:“该牵右手了。”  他不由自主地牵住了闻燃的右手, 并且坦率地问道:“你还能再带我来海洋公园么?”  闻燃点头道:“你想什么时候再来,我就什么时候再带你来。”  孟眠冬双眼亮晶晶地道:“那我们下个月能再来么?”  闻燃肃然道:“如果你能不自虐,不自残, 不贬低自己, 下个月我就再带你来。”  孟眠冬乖巧地道:“我一定会做到的。”  闻燃微笑道:“那就好, 眠冬,我们先去吃饭吧, 吃完饭再回家。”  因为手里牵的是孟眠冬割了腕的左手,他不敢用丁点儿力气,等到孟眠冬自己站起身来, 他们才一起去了海洋公园的用餐区。  闻燃点了蛋包饭,蛋包饭上用番茄酱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鲨鱼,孟眠冬则点了汉堡包薯条可乐套餐, 汉堡包上面插着一面小旗子,小旗子上面印着孟眠冬最喜欢的海豚。  由于是在海洋公园,蛋包饭和汉堡包薯条可乐套餐比外面贵很多,加起来要将近两百块钱。  孟眠冬一边吃,一边自责着今天让闻燃破费了,但像这样穿着校服,翘课来海洋公园,又在海洋公园吃着汉堡包、薯条、可乐,是他此前没有想象过的,他顿时觉得自己很幸福,幸福得快要哭了。  他最终没有哭出来,而是珍惜地将汉堡包、薯条、可乐全部都藏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闻燃当然觉察到了孟眠冬的情绪,便又去买了一份鸡块给孟眠冬。  孟眠冬看着闻燃递过来的鸡块,推辞道:“我已经吃饱了。”  闻燃为难地道:“等鸡块冷掉了就不好吃了。”  孟眠冬疑惑地道:“你自己不吃么?”  “我们一起吃吧。”闻燃喂了孟眠冬一块鸡块,自己也吃了一块鸡块。  一份鸡块总共五块,闻燃吃了两块,孟眠冬吃了三块。  吃完鸡块,他们才慢悠悠地走出了海洋公园。  在走到车子面前时,闻燃不得不道:“眠冬,松开我的手吧。”  孟眠冬怔了怔,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松开闻燃的手。  要不是闻燃开口了,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还牵着闻燃的手,闻燃的手像是天生就该被他牵着一般。  他开了门,抱着海豚气球坐进了副驾驶,才对着闻燃道:“我们回家吧。”  一踏进西点店,他忽然听见两个店员齐声道:“你们回来了呀。”  回来,他有能回来的地方了么?  他有些恍惚,又听见闻燃道:“我们回来了。”  明明才过了不到一天,昨天的事情却似乎已经远去了,要不是左手包着的纱布提醒了他,他都要以为自己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了。  与此同时,他却又觉得不真实,自己现在是清醒的么?真的不是在做美梦么?  他捏了一把自己的脸颊,在感受到疼痛后,才道:“我们回来了。”  这种不真实感持续了很久,一直到高考前夕都没有消退。  高考要考两天,这两天闻燃为了接送孟眠冬,根本没有时间做西点,便在西点店门口挂了休息两天的公告。  等最后一场考试考完,他带着孟眠冬去了超市,买了一大堆的食材,又回到家,做了一桌子的菜。  因为西点店是包午饭和晚饭的,他其实很少和孟眠冬单独吃饭。  吃完晚饭,又由孟眠冬洗了碗,他才开口问孟眠冬:“眠冬,你打算考什么大学?”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他很早就想问了,却害怕得到不符合自己心意的答案。  即便成绩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出来,但他有信心凭借孟眠冬的成绩,足够去世界上任何一所大学。  如果孟眠冬想要去远方,他该怎么办?  如果孟眠冬毕业后,想要定居在远方,他该怎么办?  如果他跟过去,孟眠冬又会怎么想?  在他沉在无限的忐忑中时,他听到孟眠冬道:“我想考a大的法律系……” 第175章 但是是自己想多了吧?自己和闻燃是同性,当然不可能接吻。  他想通了,没有再介意刚才的事情,而是专心地吃蛋糕去了。  闻燃做的蛋糕很好吃,就算吃多了也完全不会让人觉得腻味。  蛋糕是六寸的,他一个人就吃掉了四分之三。  到最后,他摸了摸肚子,道:“闻燃,我要是长胖了该怎么办?”  闻燃也想摸摸孟眠冬的肚子,拼命地用左手按住了右手,才没有伸出手去,只是端详着孟眠冬道:“我觉得你太瘦了,你要是长胖了,我会很高兴的。”  在他这住了将近五个月,孟眠冬抽长了些,也长了些肉,没有之前瘦小了,但仍旧没有长到应该有的身高、体重。  “真的么?”孟眠冬眨巴着眼睛,“我要是长到两百多斤呢?”  闻燃突然想起了还是棕熊的孟眠冬,以及被压塌的几十张床,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没有笑出来。  两百多斤连棕熊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于是,他正色道:“长到两百多斤,你的身体可能会出问题,如果你确保你的身体不会出问题,不要说是两百多斤了,长到一吨都没有问题。”  孟眠冬想象了一下长到一吨的自己,吓得一阵恶寒。  现在的自己还不到一百斤,一吨就是十倍多……  他不敢再往下想,瘪着嘴道:“我才不会长到一吨。”  闻燃歉然地道:“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眠冬。”  他又站起身来,为孟眠冬煮了一杯热牛奶。  孟眠冬喝起热牛奶来,像极了小奶猫,让闻燃想要摸摸头。  等孟眠冬将热牛奶喝完了,闻燃才对孟眠冬道:“十七岁的眠冬晚安。”  就像对这个家没有真实感一样,明明刚刚吃了生日蛋糕,孟眠冬对于十七岁的自己也没有真实感。  他向来悲观,从来不考虑以后的事情,之前他甚至觉得自己活不到十七岁。  但现在他已经十七岁了,十八岁的他会怎么样呢?  对了,他为什么要考虑十八岁的自己会怎么样?  这是他之前没有考虑过的。  十八岁的他会收到闻燃做的蛋糕么?  “二十六岁的你会给十八岁的我做蛋糕么?”他就站在闻燃面前,闻燃坐着,由于闻燃穿着宽松的家居服,他能看到闻燃后背的一片肌肤。  他本能地捂住心脏,紧张地等待着闻燃的答案,片刻后,他被闻燃抱在了怀里。  闻燃的呼吸洒在了他的头发上:“只要你愿意,即使我老得走不动路了,我都会为你做蛋糕。”  “谢谢你。”他也伸手圈住了闻燃的腰身。  可是……闻燃终有一天要结婚的吧?倘若闻燃的妻子不愿意闻燃给他做蛋糕该怎么办?  他刚才没有许愿,现在却很想许一个愿望:我希望闻燃不要结婚。  他觉得自己很自私,但想独占闻燃的心思却占了上风,他根本不想把他的闻燃分给任何人。  他知道自己是很依赖别人的,不过他不曾对别人有过这么强大的独占欲。  他连闻燃结婚的场景都不敢去想,生怕自己必须要借由自虐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闻燃抚摸了一下,又听见闻燃道:“眠冬,很晚了,快去睡吧。”  他忍不住冲着闻燃撒娇道:“我想和你一起睡。”  闻燃点点头:“那你快去刷牙吧。”  孟眠冬飞奔过去刷了牙,又爬上了闻燃的床,钻进了闻燃怀里。  闻燃连女朋友都还没有,他却在心里示威道:闻燃是我的,谁都不准抢。  他不知道在他睡着后,说了一句同样的梦话。  闻燃听着,又开心又无奈,偷偷地吻着孟眠冬的头发,暗道:眠冬,快点长大吧。  从这天晚上起,孟眠冬每天都会和闻燃一起睡。  半个月后,孟眠冬要开学了。  闻燃已经将自己的行李都打包好了,店面和房子的租金也付好了。  一大早,他开车送孟眠冬去了a大报道,由于孟眠冬选择了通校,等办完入学手续,他便带着孟眠冬去新租的房子了。  房子是三室一厅,其中一间是书房。  等他们将所有的行李都归置好,时间已经快要中午了。  孟眠冬从明天开始要军训,所以,他们出门吃了饭,又买了防晒霜。  军训为期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间,闻燃找了施工队来对店面进行装修。  店面里房子并不远,步行只要十五分钟,闻燃每天都会去店面看一看,而后去接孟眠冬放学。  装修了一个月,闻燃的西点店正式开业了。  起初,西点店的生意很冷淡,但没过多久,生意便好起来了。  闻燃依然一天只做十款西点,营业时间依然是早上的十点,西点卖得很快,最高纪录是十一点就售卖一空了。  闻燃并不想把自己弄得太忙,他想留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孟眠冬,因而即便客人希望他能多做一些,他都没有改变主意。第159章 边缘型人格障碍·chapter9  在大一第一学期过半的时候, 孟眠冬被表白了。  向他表白的是就读于广告学的校花,和他一样是一年级, 校花长相甜美, 穿着一身雪白的连衣裙, 脸上泛着红晕,双眼闪烁着光芒, 害羞地道:“孟眠冬,你愿意和我交往么?”  他不爱和人交际, 连闻名全校的校花的名字都不知道,面对表白, 他先是疑惑于对方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为什么会向他表白,然后,他却微微有些恍神了。  他收到过不少的情书, 但没有被人当面表白过。  被表白理当是一件让人激动的事吧?特别是被这么出众的女孩子表白。  他周围不少的同学据说都开始谈恋爱了, 常在课间炫耀自己的男朋友, 或者女朋友。  他受到了恋爱气氛的感染,有那么一刹那想谈恋爱了。  可是和眼前的校花谈恋爱?  应该很有面子吧?很惹人羡慕吧?  但那又怎么样?  他摸了摸心脏, 心脏告诉他它正平稳地跳动着。  是的,他并不喜欢校花。  因而,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不起。”  他转过身去, 没有理会似乎哭了出来的校花。  当天晚上,在吃晚饭的时候,他吃了一块铁板日本豆腐, 又对着闻燃道:“闻燃,今天有人向我表白了。”  孟眠冬虽然一度没有自信,但孟眠冬不管是外表还是成绩其实都是很出色的。  所以,理智上,闻燃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在情感上,他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你答应了么?”  “我没有答应。”孟眠冬困惑地道,“恋爱是什么?”  闻燃松了口气,回答道:“恋爱就是你想和你喜欢的人一同品味人生的酸甜苦辣,即使没有什么浪漫的事情,即使你们只是单纯地对视,便会觉得全世界都在闪闪发光。”  “我不懂。”孟眠冬托着腮道,“我可能这一生都没有办法谈恋爱吧。”  闻燃伸出手来,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道:“有些人很早熟,有些人却很晚熟,你属于晚熟的人,但无论什么年纪都可以谈恋爱,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孟眠冬又吃了一条青椒牛柳,才问道:“那你谈过恋爱么?”  闻燃不想在今后的岁月中,让孟眠冬觉得自己不是惟一,便撒谎道:“我没有谈过恋爱。”  “你今年二十五岁,还没有谈过恋爱,我今年十七岁。”孟眠冬舔去了唇上青椒牛柳的酱汁,“再过八年,我就是整整二十五年没有谈过恋爱了,像你一样。”  闻燃在心底道:我才不会让你再单身八年。  下一秒,他忽而听见孟眠冬道:“你刚才说恋爱是和喜欢的人一同品味人生的酸甜苦辣,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我谈恋爱的对象应该是你。”  他的脑子登时乱成了一团,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见孟眠冬道:“但是我和你是同性,我们是不可能谈恋爱的。”  他正色道:“同性也是可以谈恋爱的。”  孟眠冬迷惑地道:“原来同性是可以谈恋爱的么?”  闻燃含笑道:“异性可以谈恋爱,同性当然也可以谈恋爱。”  一个月后的一个星期五,上午的最后一堂课是《刑法学》,上完课,孟眠冬因为把食堂的饭卡不小心落在教室里了,只能折回了教室。  他没想到,教室的门竟然被关上了,门上的小窗也被人用纸贴上了。  他刚要推开门,意外地听到了诡异的声音,好像是撞击声,其中又有些微水声。  里面难道是有人在打架么?但又不太像是打架的声音。  他轻轻地推开门一看,居然发现自己班的班长被压在了课桌上,压着班长的人是团支书。  班长和团支书都是男性,现在两个人的上衣还算完整,但裤子却已经褪到脚踝边了。  俩人陡然一顿,齐齐地望向了他。  班长立刻推开团支书,穿上了裤子,期间,他似乎听见了“啵”的一声,又看见了隐约的水光。  班长被推得一踉跄,站稳后,便将自己整理妥当了。  他又小跑着过去,把教室门重新关上了,才站在他前面哀求道:“拜托你不要把刚才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他本来就没有说出去的打算,他只是有些好奇:“你们刚才是在做什么?”  班长显然吃了一惊,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  回答他的是团支书:“孟眠冬,你都看到了,就别装傻了吧。”  “我没有装傻。”孟眠冬认真地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第177章 闻燃收起了严肃的神情,转而微笑着夸奖道:“我的眠冬不是傻瓜,我的眠冬可是很聪明的。”  “我当然是很聪明的。”换成遇见闻燃前的自己,必定不会这么自然地接话吧?但现在自己却能很自信地说出这句话。  他不由自主地回吻了一下闻燃的唇瓣:“谢谢你在我身边陪着我。”  闻燃应和道:“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的。”  但过了几天,孟眠冬却觉得闻燃很有可能会食言。  那天,放了寒假的孟眠冬难得没有赖床,将近九点,就慢吞吞地起床了。  起床后,他先是下了一碗闻燃包的冬笋鲜肉抄手,加了些红油当做早饭吃了,然后便换了衣服去了闻燃店里。  他还没有推开门,却听见了中年妇女的声音:“店长,我侄女很喜欢你,你能试着和她交往么?”  竟然有人想给闻燃介绍女朋友!  他霎时怒火中烧,用力地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闻燃温柔的脸庞,中年妇女略显臃肿的背影以及中年妇女身边曲线玲珑的背影。  ——显然这就是所谓的侄女了。  他大步走到闻燃身边,挽住闻燃的手,气势汹汹地宣示主权:“闻燃是我的男朋友,谁都不能从我身边抢走他。”  中年妇女和她的侄女吓了一跳,片刻后,中年妇女有趣地笑道:“同学,店长怎么可能是你的男朋友?”  孟眠冬磨了磨牙:“他怎么不可能是我的男朋友?”  中年妇女理所当然地道:“首先,你看起来还小,你们的年龄差有点大,但我侄女和店长才差三岁,最为般配了;其次,你和店长是一个性别的,怎么能谈恋爱?”  “我们怎么不能谈恋爱了?异性可以谈恋爱,同性当然也可以谈恋爱。”后面的一句话是之前闻燃回答孟眠冬的,他借用了。  他扫了眼侄女,果然长得很漂亮,不安登时在他的心口蔓延开来,他的脑子甚至不受控制地想象出了一副闻燃拥抱着侄女,并且亲吻她的画面。  不行,绝对不行,闻燃是我的。  他仰起头来,质问闻燃:“你选我还是选她?”  闻燃莞尔笑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从一开始,你就应该知道答案了。”  孟眠冬还是不满意:“那你现在就吻我,当着她的面。”  闻燃没有犹豫,一手捧住孟眠冬的后脑勺,一手挑起孟眠冬的下颌,立即吻了下去。  本来应该是一个蜻蜓点水的亲吻,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变了调。  他的身体似乎越来越不受他的控制了,特别是在孟眠冬的煽动下,他很清楚孟眠冬现在不是在吃醋,而是占有欲在作祟,但他实在是很喜欢孟眠冬气呼呼的样子。  他试着探出舌尖来,去舔舐孟眠冬的唇缝,孟眠冬完全没有作出回应。  他收起深吻的心思,松开孟眠冬,又对着中年妇女以及侄女道:“对不起,不能接受你们的好意,我确实已经有男朋友了。”  他低下头去,吻着孟眠冬的头发道:“他就是我的男朋友。”  孟眠冬得意洋洋地道:“现在你们该相信了吧?”  中年妇女颇有把握地笑道:“现在店长还年轻,等再过几年,他肯定会结婚生子的。”  孟眠冬在十七岁生日那天许的愿望就是“我希望闻燃不要结婚”,现在听到中年妇女这么说,当时的恐惧即刻复苏了。  他颤着声问闻燃:“你再过几年会结婚生子么?”  闻燃不假思索地道:“不会,除非是和你。”  恐惧急速地退去了,孟眠冬忍俊不禁地道:“从生理结构上来讲,我是不可能生孩子的。”  但是生孩子什么的,必须要做/爱吧?他陡然想起了先前看见的画面,又想起了班长所说的话。  他和闻燃做/爱是要把闻燃的插到他的身体里面的。  他不由地红了脸,又张牙舞爪地瞪着中年妇女:“你听到了吧?闻燃说他只会和我结婚生孩子。”  中年妇女还想再说什么,她身边的侄女却是眼泪婆娑地道:“别说了,我们走吧。”  孟眠冬因为在闻燃争抢战中获得了胜利,在战败者退场后,握住了闻燃的两只手,兴奋地道:“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抛弃我的。”  闻燃在心底叹气道:但你刚才明明动摇了。  表面上,他却是温柔地笑道:“我当然不会抛弃你,因为你是我的男朋友。”而且,你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孟眠冬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又问道:“她怎么会知道你和她侄女差三岁?”  闻燃戳了下孟眠冬的脸蛋道:“我也不知道,我对她侄女没有兴趣,我又为什么要关心这个问题?”  这个答案不知道该说是敷衍还是认真。  孟眠冬不太满意,见暂时没有客人进来,他又凝视着闻燃,好奇地道:“你刚才在吻我的时候,用舌头舔了我的唇缝,那是什么意思?接吻不就是嘴唇碰嘴唇么?”  他长到十七岁,完全没有看过成人影片,平时接触的电视、电影也没有什么舌吻戏,当然不会知道所谓的接吻不单单是嘴唇碰嘴唇。  闻燃的声音控制不住地暗哑下来:“眠冬,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用舌头舔你的唇缝么?”  孟眠冬没有听过闻燃用这样的声音说话,这把声音拂在他耳上,似乎催生了些许酥麻。  他又困惑,又本能地期待着道:“我想知道。”  闻燃认真地道:“那我再吻你一次,在我的舌头碰到你的唇缝的时候,你就把嘴唇和牙齿都松开来好么?”  把嘴唇和牙齿都松开来?  好奇怪。  如果是换成别人提这个要求,他一定当场会拒绝,不对,不要说是这么奇怪的要求了,他根本不会让别人碰触他的嘴唇。  但因为提这个要求的是闻燃,他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好。”  闻燃嘱咐店员招呼客人,而后便拉着孟眠冬的手去了后厨,因为是半开放式的厨房,他将孟眠冬压在了视线的死角,又将唇瓣轻轻地抵在孟眠冬的唇上,才柔声问道:“害怕么?”  闻燃的吐息跌落在孟眠冬的脸上,令孟眠冬脸上的肌肤一阵一阵地发烫。  他勉强镇定了下来,才反问道:“为什么要害怕?我最害怕的事情是被你抛弃。”  “不害怕就好,你要记住我是不会抛弃你的。”闻燃沉声道,“我要开始吻你了,你准备好了么?”  见孟眠冬点头,闻燃才真真正正地覆上了唇去,不紧不慢地用唇瓣摩挲着孟眠冬的唇瓣,片刻后,又探出舌尖来,去舔舐孟眠冬的唇缝。  孟眠冬像之前答应的一样,一被闻燃舔舐唇缝,便将唇缝以及牙齿都松了开来。  紧接着,他的上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湿热——是闻燃的舌头的热度。  然后,闻燃的舌头滑过了他的下颚、口腔黏膜、牙齿、舌头。  或者说不应该用滑这个字,应该用抚摸才对。  闻燃是在用舌头抚摸他的口腔内里。  这种感觉很奇妙,是因为跟闻燃发生了更为亲昵的关系吧?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发软了,不得不伸手攀住了闻燃的双肩,才不致于摔倒在地上。  没多久,他整个人都挂在了闻燃身上了,又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呼吸不了了,所有的氧气似乎都被闻燃夺去了。  闻燃见状,马上松开了孟眠冬,又轻拍着孟眠冬的背脊。  因为孟眠冬的默许,他太过得意忘形了。  他歉然无比,对着轻咳起来的孟眠冬道:“对不起。”  孟眠冬暂时还说不出话来,等缓过气来了,才问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闻燃回答道:“你答应了让我亲吻,但我吻得太过分了。”  孟眠冬迷惑地道:“什么程度叫吻得太过分了?什么程度叫吻得不过分?”  闻燃用指尖摩挲着孟眠冬的眉眼道:“我刚才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吧?这就叫吻得太过分了。”  孟眠冬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觉得不舒服,刚才的亲吻如果要用舒服或者不舒服来形容的话,那应该是很舒服。”  闻燃如释重负地笑道:“既然很舒服,我下次还可以吻你么?”  “可以呀。”孟眠冬一脸天真无邪地道,“你下次还可以把你的插到我的身体里面。”  这样天真无邪的姿态远远比妖娆妩媚的姿态更加勾引人。  闻燃登时生出了一股子冲动——立刻占有孟眠冬。  但现在是不行的。  他不敢离孟眠冬太近,走到外面,拿了一块巧克力熔岩蛋糕给孟眠冬。  孟眠冬兴奋地接过巧克力熔岩蛋糕,两三口就吃掉了。  闻燃揩去孟眠冬唇瓣的蛋糕屑,又忍不住道:“你不是吃过冬笋鲜肉抄手了么?还加了红油,为什么看起来却像是没有吃过一样?”  孟眠冬委屈巴巴地道:“明明是你自己拿巧克力熔岩蛋糕给我的,我才不贪吃。”  话音落地,他又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你怎么知道我早饭吃了什么?”  闻燃勾唇笑道:“因为我刚才吻了你。”  孟眠冬蓦地红了脸:“那你现在吻我的话,我是不是巧克力熔岩蛋糕味道的?”  闻燃正色道:“你希望我吻你么?”  “我希望你吻我。”孟眠冬主动地走了过来,抱住闻燃的腰身,踮起脚尖,最后阖上了双眼。  闻燃一将舌尖探入,便尝到了巧克力熔岩蛋糕的味道,所有西点的味道他都是亲口尝过的,但不久前尝过的巧克力熔岩蛋糕的味道压根不是现在尝到的味道,现在的味道更为吸引人,使人想要不停地品尝。  随着更深入的品尝,他的理智几乎化为乌有,双手肆意地摸索起了孟眠冬的身体,更是潜入了孟眠冬衣服的下摆。  除了很小的时候,父母帮自己洗澡、穿衣,孟眠冬没有被别人碰过腰身,被闻燃的指尖一碰,腰身便仿若有了自主意识似的,热情地贴上了闻燃的掌心。  他不理解是为什么,乱成一团的脑子也无法分析原因,便任凭自己的腰身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在指尖蹭过孟眠冬内裤边缘时,闻燃终于找回了理智。  他倏然推开了孟眠冬,便转身出去了。  孟眠冬待在原地,望着闻燃的背影,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惹闻燃生气了。  他鼓足了勇气,冲上去,从背后拥住了闻燃道:“你不要生气,我会很乖很乖的。”  闻燃回过头去,望住孟眠冬的双眼:“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是在生自己的气。”  孟眠冬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生自己的气?”  “作为一个成年人,我应该约束自己的行为,但我刚刚却差点越界了。”闻燃无奈地道,“眠冬,你能先放开我么?” 第179章 然而,闻燃不见了,满天满地都是雪。  “闻燃,闻燃,闻燃,救命,谁来救救闻燃……”他登时哭了出来,但没有人过来,环顾四周,只有他一个人。  他没有再呼救,跪在地上,徒手挖着积雪。  他必须要将他的闻燃挖出来,他不能让他的闻燃被埋在雪下面,他不能失去他的闻燃。  身体告诉他手指很疼,好像流血了,但他却无法明确地感受到疼痛,他的整副神志都被闻燃占据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都没有将他的闻燃挖出来。  他耳侧似乎响起了早上的对话:“今天我们就在酒店里休息吧”,“不要,我们难得来滑雪”。  如果闻燃死了,就是他害死了闻燃……第162章 边缘型人格障碍·chapter12  如果闻燃死了, 他索性和闻燃一起死吧,反正没有了闻燃, 他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这个世界对于他而言, 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他又在他和闻燃分离的地方挖了很久,然而, 却迟迟没有挖到闻燃,他救不出闻燃了, 闻燃可能已经断气了。  雪崩的黄金救援时间仅仅十五分钟,超过十五分钟, 即使获救, 身体机能很有可能已然遭到破坏。  百分之七十五的被埋者将会在三十五分钟内死亡,被埋一百三十分钟后成功获救的比率只有百分之三。  他听着呼啸的风声,望着染血的积雪, 忽而停下了手来, 紧接着, 他平躺在了雪地上,动手将被他挖出来的积雪往自己身上砸。  身上的积雪越来越多了, 他什么都没有想,没有觉得难受,也没有觉得舒适。  他脸上的泪痕早就干透了, 他连为闻燃再哭一场的力气都没有,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他甚至希望能再来一场雪崩,那样的话, 他和闻燃的死法就是一模一样的了,而且会死的更为痛快些。  他下定了去死的决心,却并没有意识到这就是所谓的殉情了。  在阖上双眼的一刹那,他猝然听见一把微弱的声音:“眠冬,我在这……”  他猛然拨开积雪,坐起身来,循着声音望去,竟然看见了闻燃穿着橙色滑雪服的左手,闻燃大半的身体被埋在了雪里。  他冲到闻燃面前,拉住闻燃的手,拼命地将闻燃往外拽。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在经过一番的努力后,竟然真的将闻燃拽了出来。  因为惯性,他没有来得及收力,导致他们两个人都倒在了雪地上。  他凝视着闻燃,而后扑进闻燃怀中,放声大哭,汗水混着泪水湿润了他的脸庞。  闻燃害怕再次发生雪崩,马上将孟眠冬扶了起来,柔声道:“我们回酒店吧。”  “嗯。”孟眠冬没有止住哭泣,左手抹着眼泪,右手死死地嵌入了闻燃的指缝。  等回到酒店,孟眠冬哭得眼睛都红了,但是完全止不住。  闻燃坐在沙发上,将孟眠冬抱在腿上坐着,又轻拍着孟眠冬发抖的背脊道:“我没事,别哭了,眠冬。”  雪崩仅仅持续了短短的一两分钟,他根本来不及逃跑。  系统001在紧急状态下自动启动了,为他检索到了最近的一块岩石,他的大半身体虽然不可避免地被埋在了雪下,但在岩石的作用下,有了一定的间隙,他还能顺畅地呼吸。  他本来是打算尽量保存热量,等救援队抵达了再出声的,因为系统001检测到了孟眠冬的存在,他才会出声。  他顺利地被孟眠冬救出来了,刚刚才劫后余生,但孟眠冬却哭得更像是被埋在雪里无限接近于死亡的那一个。  他哄了半天都没有把孟眠冬哄好,倘若身上穿的不是防水性极佳的滑雪服,衣服早该被湿透了。  为了让孟眠冬止住哭泣,他掐住孟眠冬的下颌,又覆下了唇去。  孟眠冬的唇上沾满了泪水,微咸,又泛着寒意,但他的舌尖一抵上孟眠冬的唇缝,唇缝立刻乖巧地松懈了开来。  孟眠冬被闻燃亲吻着,身体仍然因为惊魂未定而微微颤抖着,他用双手双脚缠住了闻燃,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身体才舒展开来。  他已经止住哭泣了,将脸上的眼泪都蹭着了闻燃的身上,而后对着看起来十分狼狈的闻燃道:“再吻我一次。”  闻燃立即满足了他的愿望,他清楚自己对于闻燃只有占有欲,和闻燃谈恋爱,和闻燃接吻也是为了更好地独占闻燃,但为什么现在他的唇舌却主动迎接了上去?他的唇舌是喜欢闻燃的吧?  或许再过一阵子他的这副身体也会喜欢上闻燃,继而他的神志也会喜欢上闻燃。  要是真能这样就太好了。  他很想很想喜欢上闻燃,如果能喜欢上闻燃,他就能彻底地独占闻燃了吧?  这个吻一结束,他便不断呼唤着闻燃的名字:“闻燃,闻燃,闻燃……”  闻燃抓住孟眠冬的一双手腕子,盯着孟眠冬破了口子的双手,又低下头去,把每一根手指都吻了一遍。  孟眠冬被闻燃吻得身体发软,又沙哑着嗓子道,“我今天能和你一起睡么?”  随着孟眠冬越来越黏人,闻燃非常为难,但又舍不得拒绝孟眠冬,不得不同意了。  他又让酒店送了碘酒以及防水的创口贴来,小心翼翼地为孟眠冬将伤口清理好,消过毒,才贴上了创口贴。  孟眠冬感受着闻燃的温柔,手指像是长在闻燃身上了,贴完了创口贴后,都不舍得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过了很久,他才不舍地在闻燃脸颊上亲了一大口,接着兴冲冲地去洗澡了。  他为了救出闻燃,出了一身的热汗,又哭了一通,实在是不太舒服。  闻燃等孟眠冬走进浴室了,才脱下袜子。  他的左脚很疼,应该是扭伤了。  他踟蹰着该不该告诉孟眠冬,他怕孟眠冬担心,但又明白孟眠冬迟早会知道的。  因而,等孟眠冬洗完澡出来,他便对着孟眠冬道:“我的左脚似乎扭伤了。”  孟眠冬登时脸色发白,望住了闻燃道:“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  “现在就去医院吧。”闻燃猜测应该不是骨折,也不是骨裂,为了以防万一,他才这么说。  他们请酒店前台帮忙叫了出租车,又去医院拍了ct,确定骨头完好无损,才又回到了酒店。  一回到房间,闻燃便对孟眠冬道:“眠冬,你先去床上等我吧,我去洗澡。”  “我……”孟眠冬害羞地道,“我陪你去洗澡吧,免得你不小心滑倒。”  “不用了,你先去床上吧。”闻燃根本没有办法接受孟眠冬的好意,他的身体显然不能暴露在孟眠冬面前。  “好吧。”孟眠冬不敢太勉强闻燃,乖乖地先去床上了。  他们订的房间是双床房,闻燃还没有来,他鬼使神差地将脸埋在枕头上,用力地吸了一大口。  他觉得他很像瘾君子,而闻燃便是他的海/洛/因。  与此同时,闻燃已经把身上的衣服都脱掉了,他发现自己身上还有些细微的擦伤,不过并不严重。  为了防止等会儿发生异状,他先在洗澡的时候自己做了一次,才穿了睡衣,到了有孟眠冬的床上。  孟眠冬本能地扑到了闻燃怀里,后怕地道:“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谢谢你救了我。”闻燃用手指梳理着孟眠冬已经吹干了的头发,“我当时惟一想的是你不在真的是太好了,眠冬,就像你觉得我活着真是太好了一样,我也觉得你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嗯,我会好好活着的。”孟眠冬曾经不少次用自杀威胁过闻燃,若是换作那个时候的他,纵使答应闻燃好好活着,也不过是为了留住闻燃,但现在的他却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活着。  只有好好活着,他才能和他的闻燃在一起。  只有好好活着,他才能感受到闻燃的体温。  他聆听着闻燃的心跳,整个人前所未有地安心。  他的闻燃还活着,这真是世界上最为美好的事情了。  他们预定在瑞典停留十天,因为航班不多,不好改签,而且更重要的是闻燃的左脚肿了起来,所以,他们便打算在酒店里待八天,按照原定的机票回国。  由于雪崩,滑雪场已经关闭了,直到第二天,据说还有三个失踪者没有找到,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雪崩后的第二天是腊月三十,也就是除夕。  闻燃在电话里向父母拜过年,又给父母分别发了一个红包。  父母也发了他压岁钱。  他挂掉电话后,心疼地向着孟眠冬望了过去。  孟眠冬的父亲已经死于车祸了,但母亲和姐姐都还活着,然而,她们没有一个人愿意理睬孟眠冬。  孟眠冬接触到闻燃的眼神后,毫不在意地道:“我有你就足够了。”  闻燃明白孟眠冬根本不是毫不在意,而是在逞强。  他没有戳穿,在心底叹了口气,又含笑道:“除夕快乐,眠冬。”  “除夕快乐,闻燃。”孟眠冬的双眼微微有些模糊,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人对他说过“除夕快乐”了。  对于他而言,除夕和平常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因为有了闻燃,除夕却轻易地和平常的日子区别开来了。  闻燃捏了把孟眠冬的脸颊,又把提前包好的压岁钱拿出来给了孟眠冬。  孟眠冬接过火红的红包,眼泪立刻决堤了,又紧紧地拥抱着闻燃,哽咽道:“在我的记忆中根本没有人给我发过压岁钱,你是第一个。”  闻燃用手指揩着孟眠冬的眼泪道:“眠冬乖,别哭了。”  孟眠冬期待地问道:“要是我很乖很乖的话,你明年还会给我压岁钱么?”  闻燃正色道:“要是你很乖很乖的话,我每年都给你发压岁钱,就算你的头发都花白了,我也会给你发压岁钱。”  孟眠冬命令自己不准再哭,去洗了把脸,才回到闻燃身边道:“我很乖吧?”  闻燃赞许地道:“对,我的眠冬很乖。”  孟眠冬满足地坐到了沙发上,靠着闻燃,时不时地用头蹭蹭闻燃。  闻燃的心脏一阵一阵地发软,打电话让酒店送了薯格、洋葱鱿鱼圈、炸鸡翅以及可乐来,然后,便打开电视,和孟眠冬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  春节联欢晚会很热闹,因为有彼此在身边,更多了份温馨。  等到零点的钟声敲响,闻燃亲吻了一下孟眠冬,才道:“眠冬,新年快乐。”  “闻燃,新年快乐。”孟眠冬唇上沾了不少油气,用纸巾擦干净了,而后主动吻住了闻燃。 第181章 孟眠冬又气闷又自豪, 他的闻燃这么出色,当然应该被很多人喜欢, 但是万一这其中出现闻燃喜欢的人了该怎么办?  他天天盼着日子过得快一些, 因为闻燃答应了他会在他成年以后和他做/爱。  一天、两天、三天……大一下半学期却不如他的愿, 过得慢吞吞的。  五月份才刚刚过去一半,但他的生日却在九月一日, 还有很久很久。  好不容易盼来了五月底,距离他的生日却还有整整三个月。  六月一日是儿童节, 学生们早已过了儿童的年纪了,学校里当然没有放假, 不但没有放假, 还是满课,最后一堂课是法理学。  上课的时候,他看见坐在不远处的班长在偷偷地抹眼泪, 一下课, 他便追上了班长, 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班长摇了摇头:“没出什么事,不过是我自己太软弱了而已。”  他没有再理会孟眠冬, 径直走远了。  既然班长不想讲,他也没有再追上去,而是回家去了。  他一走进家门, 映入眼帘的是餐桌上的一只棕熊公仔,大约有半米长。  半米长的棕熊公仔为什么要放在餐桌上,又为什么要在下面垫上纸垫?  他还没走近, 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是闻燃,他没有回过头去,但他能确定这个拥抱的力度绝对是闻燃独有的。  他的左耳一热,是闻燃唇边覆上来了,闻燃吐出来的热气也全数灌进了他的耳蜗:“儿童节快乐!眠冬,喜欢我送你的儿童节礼物么?”  “喜欢。”孟眠冬好奇地问道,“只是你为什么要把它放在餐桌上,又为什么要垫上纸垫?  闻燃稍微舔舐了一下孟眠冬的耳廓,才回答道:“因为这并不是公仔。”  孟眠冬回过头去,眨巴着双眼道:“那是什么?”  “小傻瓜,你猜不到么?”闻燃松开孟眠冬的腰身,含笑道,“你走近些看吧。”  孟眠冬点点头,等他走近了一些,他才发现半米长的棕熊根本不是公仔而是蛋糕。  为了成功地做出棕熊蛋糕,闻燃耗费了不少心力,今天连西点店都没有开。  但看到孟眠冬开心的表情,他便心满意足了。  孟眠冬迫不及待地用手指沾了一点奶油,尝了尝,是巧克力味的,很好吃。  他正要再沾些来吃,却见闻燃也用指尖沾了些,但闻燃却没有吃,而是抹在了他脸上。  他气呼呼地瞪着闻燃,也在闻燃脸上抹上了些奶油。  孟眠冬将要十八岁了,闻燃也已经度过他二十六岁的生日了,但两个人却像是小孩子一般,为了能在对方的脸上多抹一些奶油,而追跑打闹起来。  最后,闻燃被孟眠冬扑倒在了沙发上。  欢乐的气氛不知道为什么陡然生出了暧昧。  闻燃抬起手来,扣住孟眠冬的后脑勺,将孟眠冬的头压下来,随即探出舌尖,将孟眠冬脸上的奶油全部舔舐干净了。  脸上又痒又热,孟眠冬全身的气力似乎都被抽干了。  他将身体托付在了闻燃身上,双眼不知不觉间泛起了一层水雾。  闻燃翻身将孟眠冬压在身下,而后缠绵地吻了上去。  孟眠冬没有丝毫反抗,一双手反而主动地拥住了闻燃。  闻燃害怕自己把持不住,结束了这个亲密得过分的亲吻后,便坐起身来,问道:“眠冬,盐渍樱花还有,我去泡樱花茶来配着棕熊蛋糕喝好么?”  孟眠冬抚摸着自己的唇瓣,发着怔,半晌才回答道:“好。”  闻燃不敢多看孟眠冬一眼,立刻去了厨房。  等他端了樱花茶出来,孟眠冬依然坐在沙发上。  他朝着孟眠冬招了招手,孟眠冬才坐到了餐桌旁边。  孟眠冬盯着闻燃放在他面前的一块棕熊蛋糕,微微失神。  被闻燃提醒了,他才开始去吃棕熊蛋糕。  棕熊蛋糕的夹心是各种水果和奶油,水果是新鲜水果而不是罐头水果,奶油则是最好的动物奶油,不管吃再多,都不会让人觉得腻味。  然而,即使不会腻味,肚子还是会被填饱的。  孟眠冬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喝着樱花茶,一杯樱花茶喝完后,他才站起身来,牵了闻燃的手,将闻燃牵到了沙发边,又捉住了闻燃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撒娇道:“我吃多了,闻燃,快帮我揉揉肚子。”  闻燃警告自己不许有邪念,但手指却忍不住想再上去些,或者再下去些,而不是停留在肚子上。  过了五分钟,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勉强镇定地道:“我去趟卫生间。”  他走进卫生间,靠在冰凉的墙面上,伸手抚慰着自己。  等双手被污染,用洗手液洗手时,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深深地叹了口气。  孟眠冬还没有爱上他,他却幻想着孟眠冬做了这种事,实在是不应该。  回到沙发上后,他便刻意和孟眠冬拉开了距离。  孟眠冬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惶恐地道:“闻燃,我哪里做错了?我马上就改。”  闻燃摇头道:“你没有哪里做错了,是我做错了。”  孟眠冬急声问道:“你哪里做错了?”  闻燃没办法回答,只是道:“眠冬,从今天开始,你就一个人睡吧。”  见孟眠冬开口,他又狠下了心道:“眠冬听话,不要惹我生气。”  闻燃一直都是很温柔的,孟眠冬从来没听过闻燃用这么强硬的语气说话。  他登时红了双眼,又直直地望着闻燃道:“我会听话的,你不要生气,也不要不理我,更不要抛弃我,闻燃……”  他想要去牵闻燃的手,却不敢,十根手指纠结在一起,整个人蜷缩了起来:“闻燃,我只有你了……”  闻燃舍不得看到孟眠冬这副样子,又庆幸于孟眠冬没有做出自残的行为。  他不能收回刚才的话,便只能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安慰道:“我没有生气,也不会不理你,更不会抛弃你。”  他这么承诺着,孟眠冬的身体终于舒展了一些。  他收回手,转移话题道:“我去把吃剩下的棕熊蛋糕放进冰箱,我们明天再吃好么?”  “嗯,好的。”孟眠冬看着闻燃的背影,刷地流下了泪来,他又趁着闻燃没有注意他,把眼泪抹去了。  他确实是一个很软弱的人,不过是因为被闻燃冷待了便伤心不已。  从这一天起,闻燃和孟眠冬的关系微妙了起来,他们没有吵架,也没有冷战,但孟眠冬却再也不会缠着闻燃索吻,也不会爬上闻燃的床了。  本来孟眠冬是期盼着自己的生日早些来的,然而,随着和闻燃的关系越加微妙,他却希望自己的生日晚些来。  闻燃说过想和他做/爱,但闻燃可能已经改变主意了吧?  一转眼,便到了六月份。  他进入了考试周,考中国法制史时,班长就坐在他前面的位置。  他这时才发现班长竟然瘦得这么厉害,他却由于最近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忽视了班长的异样。  考完中国法制史,他强行地将班长拉到操场,问道:“是因为他么?”  班长苦笑道:“是我自己太没用了,明明是我自己提的分手,但他不过是和别的女生走得近了些,我就会觉得伤心。”  孟眠冬提议道:“你既然不想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为什么不去追他?”  班长反问道:“我远远比不上那个女生,我怎么可能追到他?而且我对于他没有任何价值,仅仅是用来泄欲的工具而已。”  没等孟眠冬说话,班长又自嘲道:“对于我而言,做泄欲的工具似乎也挺不错的,眠冬,你说我是不是很犯贱?”  孟眠冬没有余力回答,因为他突然联想到了自己和闻燃,如果换成自己一定也宁愿做闻燃泄欲的工具,也不愿意离开闻燃吧?  这是为什么?  班长爱着团支书,难道他也爱着闻燃么?第165章 边缘型人格障碍·chapter15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玻璃渣预警  他知道自己是很依赖别人的, 提前是别人对他好,闻燃确实对他很好, 但如果仅仅是对他好, 他不是非闻燃不可的吧?  那么, 他应该就是爱着闻燃的吧?  联想到当时以为闻燃已经死于雪崩时自己的绝望,他在一瞬间确定自己是爱着闻燃的, 不然,他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杀?  ——不, 该说是殉情才对。  可是闻燃……  可是闻燃已经讨厌他了吧?  他没有再向闻燃索吻,闻燃也没有主动吻过他, 闻燃对他做的最为亲密的行为不过是摸摸他的头发。  他越想越觉得心口空落落的, 又忽而听到班长道:“眠冬,你为什么哭了?”  “我哭了么?”他抬手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的确是哭了。  是因为觉得委屈么?还是因为堪堪意识到便已然夭折的爱情?  他蹲下身去, 对着操场的跑道哭得完全止不住。  班长摸摸他的头发, 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他怔了怔, 班长做出了和闻燃一样的动作,但他所感受到的却截然不同。  班长让他觉得自己是被关心着的, 而闻燃却让他觉得温馨,好像只要有闻燃在,他便永远有一个温暖的家。  他冷静了一会儿, 才回答道:“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一个人,然后,我又发现我失恋了。”  班长望着孟眠冬道:“你刚才还让我去追我喜欢的人,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追你喜欢的人呢?”  追闻燃?  孟眠冬抹了抹眼泪,疑惑地问道:“要怎么追?”  班长摇头道:“我也不懂。” 第183章 面对已经成年的孟眠冬,闻燃坦白地道:“我之所以不想和你一起睡觉是因为我会对你产生欲望,我怕自己把持不住会伤害你。”  孟眠冬睁大了双眼,唇瓣颤抖着道:“原来我对于你是具有性吸引力的么?”  闻燃苦笑道:“对,你对于我是具有性吸引力的,而且这性吸引力非常大,除了你之外,我压根没有想过和别人接吻、上床。”  孟眠冬确认道:“你没有撒谎么?”  “我没有撒谎。”闻燃将孟眠冬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孟眠冬感受着手掌底下的异样,红了脸道:“我已经成年了……”  “十八岁的眠冬,生日快乐。”闻燃坐在床边,左手揽住了孟眠冬的腰身,右手捧住孟眠冬的后脑勺,然后,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和刚才那个吻全然不同,这个吻满满都是爱意,刚才那个吻更多的是宣泄。  孟眠冬不知不觉地沉溺了下去,被闻燃的舌尖划过的口腔软肉一阵阵地酥麻着,他试着去回应闻燃,舌头一抵上闻燃的舌头,便被闻燃的舌头缠住了。  这个吻实在是过于激烈了些,比之前所有的吻加起来都要激烈,如同是在用唇齿做/爱一般。  他连自己缺氧了都没有觉察到,被闻燃放开后,才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闻燃将孟眠冬拥进了怀里,又问道:“真的可以么?”  孟眠冬很害羞,但双眼却迎上了闻燃的视线,继而大胆地道:“我已经成年了,你该实践你的诺言了。”  ——眠冬,我答应和你做/爱,不过得等到你成年以后。  闻燃再次将孟眠冬的衣服全部剥去了,这一次孟眠冬没有丁点儿挣扎,还乖巧地配合着闻燃。  闻燃将孟眠冬全身上下的伤痕都吻了一遍,才抬起双眼来,问道:“眠冬,你能答应我不自残了么?”  “嗯,我答应你。”孟眠冬没有丝毫迟疑,虽然自残归根结底是出于他的软弱,但这两个多月的自残的引子却是闻燃,只要有闻燃在身边,他根本不会有自残的念头。  “那就好。”闻燃吻了吻孟眠冬的眉心,才起身拿来乳液,一边含着,一边探入。  孟眠冬霎时怔住了,现在所经历的对于他太过震撼了。  不久,前所未有的快感将他的整副身体献给了闻燃,以致于他完全没有办法再掌控身体的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听见闻燃问道:“疼么?”  “不疼。”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觉得疼,仅仅是觉得诡异。  闻燃望住了孟眠冬,严肃地问道:“可以么?”  孟眠冬不假思索地道:“可以。”  紧接着,他便感受到了几乎要将他的身体燃烧起来的灼热,伴随着灼热而来的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痛楚。  再接着,他仿若在汹涌波涛上航行的小船,颠簸不定。  等他的身体彻底安静下来,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他侧过头去看闻燃,而后将脸埋在了闻燃的心口,同时又用双手双脚缠住了闻燃。  两副汗津津的身体紧密得好似没有一点间隙,他吸了口气,又闷声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因为你拒绝和我一起睡就胡思乱想,我不应该离家出走,更不应该自残,这两个多月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是二个月又二十七天。”闻燃强调着,又继续道,“是我没有和你讲清楚原因,才导致你胡思乱想,离家出走的,不是你的错,应该是我和你说对不起才对。”  孟眠冬反驳道:“是我的错,像我这样软弱到会自残的人根本不正常。”  闻燃心疼地道:“不管你正常不正常,都是我爱的你,从今往后,请你更加依赖我吧,我想知道你所有的喜怒哀乐。”  孟眠冬用身体磨蹭着闻燃的身体,告白道:“嗯,我爱你,闻燃。”  “我也爱你,眠冬。”闻燃抚摸着孟眠冬的背脊道,“我抱你去洗澡好么?”  孟眠冬没有回答,而是发问道:“上床是只能上一次的么?”  闻燃忍不住打趣道:“眠冬好色,是想再被我抱一次么?”  孟眠冬诚实地点头道:“对,再一次,不,再两次吧。”  闻燃揉着孟眠冬的头发道:“刚才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么?”  孟眠冬回忆道:“刚开始觉得有点诡异,你进去的时候觉得稍微有点疼,但没多久就只能感受到快感了。”  刚才孟眠冬的脸上确实只有一闪而过的痛楚,大抵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孟眠冬长期自残,是习惯于疼痛的,才会在第一次就这么容易适应吧?  闻燃心疼得将孟眠冬抱紧了些,再次道:“不准再自残了,眠冬。”  孟眠冬撒娇道:“我不会再自残了,所以你再抱我一次当做奖励吧。”  闻燃从来没有在孟眠冬的初夜做过第二次,被这么甜蜜的要求着,情不自禁地又做了第二次。  上一次他很温柔,温柔中带着急切,但这一次,他却是不紧不缓地慢慢品尝着。  这一次结束,他便将孟眠冬抱去洗澡了,两个人坐在浴缸中,孟眠冬将脸枕在他的肩窝里,强势地道:“你已经是我的了,永远永远都是我的了,不许多看别人一眼。”  闻燃吻着孟眠冬的后颈道:“对,我是你的,永远永远都是你的,绝对不会多看别人一眼。”  孟眠冬回过头去,心满意足地勾住了闻燃的后颈,吻了上去。  他的吻依然生涩,但却大胆得令人脸红心跳。  闻燃用舌尖勾出了孟眠冬的舌头,又用牙齿轻轻地咬着。  孟眠冬登时身体发软,倚靠在闻燃身上,再也没有主动的力气。  闻燃掐住孟眠冬的腰身,便于他亲吻,唇齿又蜿蜒而下,甚至沉下了水去。  等闻燃浮出水面,水面上已经飘荡着些许污浊了。  孟眠冬伸手抹去闻燃脸上的浴水,又红着双眼道:“二十六岁的你能给十八岁的我补过生日么?”  闻燃不假思索地道:“好,眠冬,你希望怎么过生日?”  孟眠冬想了想,才道:“我们去海洋公园好么?”  闻燃立刻答应了:”你想去,我们就一起去。”  孟眠冬开心地道:“太好了。”  他的眠冬实在是很容易满足,第一次去海洋公园时他买给孟眠冬的那个海豚气球,一直到他们搬走,都还挂在孟眠冬的床头,虽然已经完全没有气了。  现在不过是因为他答应了去海洋公园,孟眠冬就开心得像是孩子一般。  他抚摸着孟眠冬根根凸起的肋骨,补充道:“我有一个条件,你这两个月又二十七天瘦得了很多,明天开始你必须多吃一些,不然……”  他含住了孟眠冬的耳垂,低声道:“不然,我怕我哪天抱你的时候太用力,你会碎在我怀里。”  孟眠冬红着脸道:“你可以不要那么用力。”  “原来眠冬喜欢轻一点么?”闻燃勾唇道,“那下一次,我就轻一点。”  下一次第二天就到来了,放学后的孟眠冬一进家门,便被闻燃压在门上亲吻,紧接着,又被占有了。  闻燃的动作果然很轻,轻到让孟眠冬不满足地抗议道:“重一点。”  闻燃捧着孟眠冬的脸,取笑道:“眠冬不是让我不要那么用力么?”  孟眠冬全身上下都红透了,抿着唇道:“我收回我昨天的话。”  闻燃哑声道:“我知道了,这就让你舒服起来。”  门太硬,没过多久,闻燃便将孟眠冬抱到了柔软的床上继续。  昨天孟眠冬差不多将近零点才睡,今天又因为疼痛发酵,坐在椅子上有些不舒服,加上是满课,因而,做完一次,他便疲倦了,抱着闻燃的腰身,闭着眼道:“等我睡醒再做一次。”  闻燃失笑着道:“睡吧,我陪着你。”  但等孟眠冬醒来,闻燃却没有再做一次,而是下厨去了。  孟眠冬从背后抱住闻燃,嗅着闻燃的气味以及烟火气,直觉得这样的日子美好得让他想要流泪。  明天就是星期六了,是他们约定好去海洋公园的日子,他打算做一个渐变蓝莓冻芝士蛋糕带去海洋公园。  由于渐变蓝莓冻芝士蛋糕需要冷藏六个小时以上才能彻底凝固,所以,吃完晚饭,他便开始做了。  等他做好渐变蓝莓冻芝士蛋糕,他的眠冬早就已经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了。  他将孟眠冬打横抱着去了卧室,孟眠冬明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嚷着要再做一次。  他安抚地吻了吻孟眠冬的唇瓣,哄得孟眠冬睡着了,没想到,孟眠冬睡着不久,便说梦话了:“闻燃,闻燃,闻燃,再做一次……再做一次,你刚刚答应了我的……你撒谎……小气鬼……”  闻燃按住孟眠冬的后腰,孟眠冬便更靠近了他一些,接着道:“但我还是最喜欢你了……”  “我也最喜欢你了。”闻燃吻了一下孟眠冬的额头道,“晚安,我的眠冬。”第167章 边缘型人格障碍·chapter17  孟眠冬一醒来, 第一件事就是向着闻燃望去,第二件事就是咬着闻燃的锁骨将闻燃咬醒了, 第三件事则是瞪着闻燃道:“再做一次。”  明明是这么甜蜜的话语, 孟眠冬却说得气势汹汹。  闻燃戳了下孟眠冬气鼓鼓的脸颊, 取笑道:“这么舒服么?”  孟眠冬张口咬住了闻燃的指尖,含含糊糊地道:“很舒服, 给我。”  闻燃将指尖没入了孟眠冬的口腔,搅弄着道:“你既然想要, 为什么不自己来?”  “自己来?”孟眠冬不懂具体该怎么做,听过闻燃详细的讲解后, 才红着脸道, “自己来就自己来。”  闻燃抽回手指,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孟眠冬忍着羞耻,按着闻燃所说的做了, 没多久, 便出了一身的热汗。  热汗滴在闻燃的身上, 他便伸手将热汗均匀地涂抹开了,又喘着粗气道:“我希望你全身上下都沾满我的气味。”  闻燃坐起身来, 将孟眠冬抱在怀里,吻着孟眠冬的耳垂道:“我希望你从里到外都沾满我的气味。”  由于姿势的改变,孟眠冬低吟了一声, 才用水光淋漓的双眼凝视着闻燃道:“现在的我从里到外都已经沾满你的气味了。”  闻燃满意地笑道:“我的眠冬真会说情话。”  “这算是情话么?”孟眠冬困惑着,又听见闻燃道:“作为奖励,我会让你更舒服的。”  本来他们是打算早上去海洋公园的, 这一场性事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又休息了一个小时,将近中午他们才起床。  等他们赶到海洋公园,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孟眠冬摸了摸肚子,可怜兮兮地道:“闻燃,我好饿。”  闻燃狭促地道:“我还没有把你喂饱么?” 第185章 孟眠冬便从浴缸出来了,放掉冷水,才又回了浴缸中去。  水蒸气不久便弥漫了整间浴室,他透过水蒸气望住了闻燃,委屈得吸了吸鼻子,第三次解释道:“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出轨,我是绝对不会和别人去开房的。”  然而,他并没有得到闻燃的回应。  洗去一身的泡沫后,他赤着脚走到闻燃面前,勾住闻燃的后颈,吻了吻,第四次解释道:“我敢发誓我没有出轨。”  闻燃推开孟眠冬,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脱掉了,去洗了澡,又命令道:“让我舒服起来。”  孟眠冬点点头,没有犹豫地学着闻燃,将闻燃的含入了。  闻燃揉着孟眠冬的头发,低低地喘息着。  过了许久,孟眠冬直觉得自己的口腔都失去知觉了,却又被呛到了。  他呛得眼睛都通红了,却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突然,有一只手覆在了他的背脊上,又轻轻地拍着,为他顺气。  他回过头去,开心地道:“闻燃,你相信我没有出轨了么?”  “我从来不认为你会出轨。”又黏人又爱撒娇的孟眠冬当然不会出轨,而且班长和孟眠冬描述的一模一样,闻燃看了一眼,便大致猜到孟眠冬的目的了。  他刚才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因为想欺负孟眠冬,被欺负得可怜兮兮的孟眠冬实在是非常可口;二是因为他吃醋了。  不过看着孟眠冬通红的双眼,他还是不忍心了。  他拿来浴巾,将孟眠冬的身体擦干,又将自己也擦干了,便将孟眠冬打横抱到了床上,又揉进了自己怀里。  孟眠冬张口咬住了闻燃的锁骨,怒气冲冲地道:“你既然从来不认为我会出轨,为什么还要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闻燃坦白道:“因为我确实很生气,我理智上认为你不会出轨,但情感上,我不喜欢你握着别人的手。”  他扣住孟眠冬的右手,又把自己左手的五根手指全部没入了孟眠冬的指缝中,才继续道:“你的手只有我能握。”  “原来你是在吃醋么?”孟眠冬翻身压住闻燃,保证道,“我不会再握别人的手了,所以,醋桶闻燃现在能不吃醋了,好好地疼爱我么?”  闻燃伸手按住孟眠冬的后脑勺,而后便吻了上去。  唇齿间互相碰触着,催生了些细微的电流,令两个人都沉醉其中了。  闻燃知道孟眠冬其实还不太舒服,所以不顾孟眠冬的抗议,仅仅用了双腿。  孟眠冬就像他和班长说的一样,一旦开始就想做很多次,这么做根本无法满足。  他对着闻燃又啃又咬,又被闻燃压着将全身上下的伤口都吻了一遍,才安静地躺在闻燃怀中,问道:“你为什么会来我们学校?”  闻燃含笑道:“我也是a大的毕业生,校庆不是快到了么?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我今天来见校长,讨论校庆的安排,还有……”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又被孟眠冬咬了一口唇角,才接着道:“还有大概四五月份的时候,我联系了校长,想要在校内捐一座图书馆,眠冬,你很喜欢看书吧?”  孟眠冬困惑地道:“捐图书馆要很多钱吧?两家西点店的生意这么好么?”  闻燃回答道:“不止是西点店,我还投资了股票,现在我全部的身家已经超过十位数了。”  孟眠冬睁大了双眼,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闻燃勾画着孟眠冬的眉眼道:“我本来是想等图书馆落成给你一个惊喜的。还有,眠冬,你喜欢现在住的房子么?你如果喜欢的话,我们买下来好么?”  孟眠冬蹭了蹭闻燃的掌心,问道:“你有超过十位数的身家,为什么还要四五点钟起床做西点?”  “这是为什么呢?”闻燃双目灼灼地盯住了孟眠冬,同时抚摸着孟眠冬汗津津的脸颊道,“因为我的眠冬很喜欢吃西点。”  这句话就是对自己最好的告白了,孟眠冬正感动着,竟然又听见闻燃道:“而且我很受欢迎,常常被客人告白,你每次来店里都会吃醋,你吃醋的样子特别可爱。”  孟眠冬瞪着闻燃道:“我不吃醋的样子就不可爱么?”  闻燃理所当然地道:“你不管吃不吃醋,都很可爱,但最可爱的是……”  他凑过去,轻咬着孟眠冬的耳垂道:“是明明被我抱得快要失去意识了,却紧紧地缠着我不放的样子。”  “流氓。”孟眠冬气恼得背过身去,不看闻燃,片刻后,一个个温柔的亲吻便坠落在了他的后背上。  闻燃吐出来的热气撩拨着他的肌肤:“难道你不喜欢我对你耍流氓么?”  孟眠冬不假思索地道:“喜欢……”  他又回过头去,凝望着闻燃道:“但你只许对我耍流氓。”  闻燃失笑道:“我本来就没有对别人耍流氓的兴趣。”  “那就好。”孟眠冬窝在闻燃怀里,“我们什么时候退房?”  “我们明天再退房吧,你要是累了,就睡吧。”闻燃按摩着孟眠冬的腰身,“前天做得太过了,对不起。”  “没关系,我很喜欢被你抱,而且本来就是我缠着你不放的。”孟眠冬打了个哈欠,又含含糊糊地道,“不知道班长和团支书他们怎么样了?”  闻燃拿来毛巾,帮孟眠冬擦拭了一遍,才道:“如果他们真的是相爱的,一定会幸福,如果他们并不是真的相爱,也一定会找到各自的幸福的。”  “嗯。”孟眠冬抱住了闻燃,“陪我睡一会儿吧。”  他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才醒,醒过来,他们便叫了客房服务,点了些食物。  等所有的食物吃完,孟眠冬好奇地探索着房间,果然发现了些情趣玩具。  闻燃走到孟眠冬身边,狭促地笑道:“眠冬喜欢情趣玩具么?”  孟眠冬红着脸道:“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闻燃捞起孟眠冬的腰身,在孟眠冬耳侧道,“我能比情趣玩具让你更舒服,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情趣玩具和我一样贴近你,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孟眠冬兴高采烈地问道:“所以你是在吃我根本没有用过的情趣玩具的醋么?”  “对,我就是在吃醋。”闻燃坦白完,又告白道,“我爱你,眠冬。”  孟眠冬害羞地道:“我也爱你,虽然你又小气又爱吃醋。”第169章 边缘型人格障碍·chapter19  班长是第一次见到孟眠冬喜欢的人, 是出色得让人无法忽视的青年,一股子温柔的气息, 如同春风一般。  青年应该是吃醋了, 才会不等孟眠冬回答便离开的吧?  他又看见孟眠冬立刻追了上去, 他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孟眠冬,就像是追着光束一般, 不顾一切,毫不犹豫。  他登时生出了羡慕来, 又觉得双眼酸涩。  他也有能让他不顾一切的人,但是那个人却完全不在意他。  他从小就很聪明, 学习成绩一直是学校年级段前三, 高考也顺利地以高分考入了全国最好的法律系——a大法律系。  但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他却和白痴没有什么差别。  他又望了眼孟眠冬消失的方向,才回过头去, 对着团支书道:“放开我吧, 孟眠冬已经走了, 我今天不能和他去开房了。”  没等团支书回答,他伸手去剥团支书覆在他腰上的手。  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三根手指……  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 他却直觉得是在抽取自己身上的血肉。  他早就想清楚了,早就说服自己要放弃了,为什么还会觉得这么疼?  他果然很下贱, 下贱到如果对方愿意现在和他去开房,他会立刻答应下来。  四根手指、五根手指,终于, 他把团支书的所有的手指都拨开了来。  他往后退了一步,又端详着团支书道:“祝你幸福。”  说完,他没有再理会团支书,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没想到,他刚刚坐下,团支书便走到了他面前,一把将他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他没有挣扎,只是淡淡地问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团支书望住了班长道:“我和她分手了。”  班长没有一点吃惊,对于团支书而言,不管是频繁地换女朋友,还是频繁地换男朋友都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他微微笑着:“那就祝你早日找到下一任吧。”  团支书用力一拽,班长的上半身便有大半到了他怀中,因为俩人中间隔着一张课桌,他无法将班长整个人拥入怀中。  他抚摸着刚才孟眠冬曾经抚摸过的班长的左颊道:“你愿意做我的下一任么?”  班长推开团支书,讥讽地道:“我不是你的上一任么?不对是上上任吧?怎么?你竟然还有吃回头草的习惯?”  团支书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他抿了抿唇,才道:“跟我走。”  班长心一软,便跟着团支书出去了。  他们出了校门,到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家旅馆,他们曾经常常在这家旅馆开房,不过上个学期末两个人结束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了。  他站在旅馆门口,侧过头去,淡淡地道:“你是要上我么?难道你上女孩子上腻味了,又想念我的味道了?”  团支书没有回答,在前台登记好,进了房间,才回答道:“我没有碰过她,我在抱过你之后,就没有碰过任何人了。”  班长坐在床边,仰首笑道:“原来是这样,所以你现在是欲求不满,想找我泄欲么?”  团支书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班长是这么咄咄逼人的,他们还在交往的时候,班长分明每一件事情都依着他,没有丁点儿异议。  不管是用什么羞耻的姿势,不管他做得多过分,即使他要求在教室做,班长都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但眼前的班长却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近。  他叹了口气,坦白道:“你向我告白的时候,我刚好是空窗期,因为你长得不错,我就顺势接受了,你要求分手的时候,我也没有多大感觉,我当时想分手就分手,反正你又不是特别的那一个,但这之后,不论谁来向我告白,我都提不起劲来了。我是双性恋,本来就是打算好要和女性组建家庭的,但是我没想到,不要说是组建家庭了,我连看都不想看她们,后来,我勉强接受了一个女孩子的表白,然而,在她要求我吻她的时候,我却根本没有兴致,要是换成之前的我,不过是吻一个女孩子而已,只要不是长得太丑,我都无所谓。我开始思考,我是不是喜欢上了你,撞见你从酒店出来那天,我一边在街头游荡,一边想着这个问题。可是你和别人去开房了,我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就假装镇定地祝福你,实际上,我气得想把和你开房的人杀了。你走之后,我去健身房打了三个多小时的拳击,才勉强平静下来。刚才孟眠冬向你告白,又说什么要和你去开房,我完全来不及反应,身体就已经走到你身边,抓住你的手了。”  班长心脏震动,但他压根不相信团支书,一个花花公子说这样的漂亮话太简单了吧?  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没有给团支书一点回应。  团支书坐在了班长旁边,试探着伸手搭在了班长的肩膀上,见班长没有拒绝,又试探着吻了过去。  他谈过很多次恋爱,但都是别人追的他,别人哄着他,他全然不知道该怎么追求一个人。  从本质上来说,他根本没有恋爱经验,他只有被追求的经验,但现在他喜欢的人不追求他了,他该怎么办?  班长抗拒不了团支书的接近,双手再也没有气力了,便任由自己的衣服被剥去,又任由自己被压倒了。  他的身体不久便沉沦了,但他的意识却很清醒。  他的意识仿佛飘出了身体之外一般,冷眼看着愉悦不已的身体。  许久后,他躺在床上,就这么望着天花板。 第187章 等他洗澡出来,却发现孟眠冬强撑着睁开了双眼,又向他张开了双手。  他上了床去,将孟眠冬抱紧了怀里,没几秒,孟眠冬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他关上床头灯后,便也睡着了。  校庆过后,天气便渐渐地转凉了,闻燃也终于将孟眠冬养胖了些。  闻燃带着孟眠冬去商场买了一堆的新衣服,每天享受着为孟眠冬穿上衣服,又为孟眠冬脱下衣服的乐趣。  等天气再凉一些,孟眠冬换上了高领的羊绒衫,让闻燃忍不住想在孟眠冬纤细的脖子上印下吻痕。  因而,几乎每天孟眠冬都是带着吻痕去上学的。  冬至那天,a城没有下雪,出了大太阳,温度还奇怪地上升了十几度。  孟眠冬是被热醒的,从闻燃怀里钻出来,冲了个澡,才去洗漱了。  刷完牙,他盯着镜中自己的脖子,犹豫着今天应该要穿什么衣服好。  如果依旧穿高领的羊绒衫,那也太热了,如果换成低领的羊绒衫,那脖子上浅浅淡淡的吻痕就会全部暴露。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闻燃走到了他背后,搂住了他,又舔吻着他的耳根问道:“在想什么?”  孟眠冬磨了磨牙道:“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揍你。”  闻燃委屈地道:“我做错了什么?”  “谁让你在我脖子上留了这么多的吻痕。”孟眠冬抱怨着,又回过头去,张口对着闻燃的脖子又啃又咬。  闻燃却趁机将手从孟眠冬的衣襟探了进去。  一被碰到蝴蝶骨,昨晚的记忆便全部复苏了。  孟眠冬记得闻燃是一边摩挲着他的蝴蝶骨,一边……  他忍不住低吟了一声,闻燃的另一只手竟然抵上了他的尾椎。  “我……我今天早上有课……”他是用鼻音说出这句话的,还没有说完,身体已然软倒在闻燃怀里了。  闻燃当然知道孟眠冬早上有课,没有再继续,口中却是道:“假如你早上没有课,你想要我对你做什么?”  “我想要你什么都不对我做。”孟眠冬气呼呼的,又重重地在闻燃的喉结上啃了一口,才努力地从闻燃怀中出去了。  孟眠冬的双眼已经泛起水雾了,水雾中有着扎眼的诱惑,但孟眠冬自己显然并没有觉察到。  闻燃凝视着孟眠冬的双眼,片刻后,视线下移,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的六点五十分,昨天他们将近凌晨一点才睡,明明身体还充斥着满足与空虚,但被闻燃这么看着,孟眠冬却脸红心跳了。  闻燃戳了戳孟眠冬的脸颊,又牵着孟眠冬的手出去了。  他为孟眠冬挑选了一件厚实的黑色高领毛衣,又配上了一件红蓝格子的羊绒斗篷,下身则是黑色的直筒裤。  他让孟眠冬坐在床边,自己先把孟眠冬脱到只剩下内裤,然后又低下头去吸吮了一下,才为孟眠冬将衣服都穿上了。  孟眠冬根本经不起闻燃的挑逗,在闻燃为他穿袜子时,捧住了闻燃的脸颊道:“我……”  闻燃正蹲在地上,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便满足了孟眠冬。  不久,孟眠冬哽咽了起来,要不是被闻燃按住了腰腹,早就向着闻燃倒下去了。  过了许久,孟眠冬倒在了床上,被闻燃拿来湿巾擦拭着,又猝然听见闻燃道:“眠冬的好甜。”  孟眠冬没有余力去想自己的什么很甜,等缓过气来了,才发问道:“不应该是甜的吧。”  闻燃含笑道:“我说是甜的,就是甜的。”  “好吧。”孟眠冬看着闻燃去洗漱的背影,困惑不已,难道真的是甜的么?但他上次尝到的闻燃的明明一点都不甜。  等闻燃洗漱完,便开车送孟眠冬去了学校,本来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在西点店做西点才对。  但自从和孟眠冬心意相通后,他根本不想离开孟眠冬,早起去做西点,从国庆起,他便将西点店的开业时间改成了下午的一点钟,这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在早上欺负孟眠冬了。  孟眠冬一到教室,便看见了拿着一捧玫瑰花的团支书,团支书走到了班长面前,告白道:“请你和我交往。”  班长没有理会团支书,继续看自己的书。  团支书已经追求了班长很久了,但并没有任何进展。  孟眠冬也不知道团支书究竟是因为班长的冷淡而起了兴趣,还是真的爱上了班长。  所以,他从来没有对此发表过意见,即使团支书求他说些好话,他都没有答应过。  他每天看着团支书向班长示好,一直过了一年,等燃冬图书馆竣工了,班长都没有同意。  竣工那天,闻燃来参加了竣工典礼,他就站在离闻燃不远处。  他们越过重重人群四目相接,没有交谈,却胜过万语千言。  灿烂的阳光下,他们只能看见彼此,闻燃冲着孟眠冬粲然一笑,孟眠冬害羞得低下了头。  竣工典礼结束后,他们手拉手回了家。  这个家已经由闻燃买下来了,从今往后,就是他们真真正正的家了。  孟眠冬已经大二了,大四毕业时,闻燃来参加了他的毕业典礼。  当着同学们的面,闻燃掐住了他的腰身,拥吻了他,引得同学们纷纷起哄了。  班长也在旁边起哄:“再亲一个。”  闻燃当然没有辜负大家的起哄,又吻住了孟眠冬。  孟眠冬被吻得身体发软,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他的姐姐,他已经有四年多没有见过姐姐了。  姐姐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面带着微笑,走到了他面前,对着他道:“眠冬,恭喜你大学毕业了。”  孟眠冬想起和姐姐在一起时的自己,直觉得恍如隔世,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自残过了。  那把美工刀被他放在了书桌的深处,没有丢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刻意去丢。  现在的他很幸福,幸福到好像生活在粉红色的泡沫当中。  他还在闻燃的怀中,回过头去看闻燃,闻燃朝着他道:“去和姐姐说会儿话吧,我在这里等你。”  “嗯。”他带着姐姐逛着学校,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走了十多分钟,他才低喃着道:“姐姐,你离开的那天我很恨你,但我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我拖累了你,你没有错,你对我没有抚养义务,你应该去追求你自己的人生。”  “我一直很后悔,但是如果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我不是无私的姐姐。”姐姐有些哽咽,“眠冬,对不起。  孟眠冬摇了摇头,笑道:“我说了你没有错。”  他又转移话题道:“姐姐,你现在过得幸福么?”  姐姐抹了下眼角,才道:“我现在过得很幸福,虽然我还没有找到我爱的,也爱我的人,但我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目标,每一天都非常充实。”  “那我们……”孟眠冬停顿了一下,“我们以后可以常常联络么?”  姐姐毫不犹豫地道:“当然可以,我们来交换手机号码吧。”  孟眠冬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姐姐,姐姐立刻拨打了过去。  他将姐姐的手机号码保存了下来,又听见姐姐道:“闻燃应该对你很好吧?”  一提到闻燃,孟眠冬整个人如同泡在了糖罐子里,甜蜜地笑道:“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他把我变成了一个健全的人,我早就不自残了,只要有他在身边,不论是怎么样的艰难险阻我都能越过去。”  姐姐松了口气:“真是太好了。”  孟眠冬又和姐姐在学校里转了一圈,才告别姐姐,回到了闻燃身边。  在回家的路上,他在闻燃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姐姐,令闻燃不满地道:“我要吃醋了。”  他不得不在回到家后,安抚地送上了自己的唇瓣与身体。  等身体的温度降下来了,他趴在闻燃心口道:“我曾经很恨姐姐抛弃我,但我早就释然了,谢谢你找到姐姐,还让姐姐来见我。”  闻燃轻轻地摩挲着孟眠冬的背脊道:“你姐姐也很想念你,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你和她是这个世界上惟一血脉相连的亲人。”  孟眠冬破口而出:“我和你是这个世界上惟一身体相连的恋人。”  闻燃没有听孟眠冬说过这么色情的话,忍不住取笑道:“我的眠冬是在对我耍流氓么?”  孟眠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反击道:“是你把我带坏了。”  闻燃失笑着吻住了孟眠冬,这个吻格外得缠绵。  等两双唇瓣分开,之间牵扯着的银丝断去,孟眠冬才喘着粗气道:“我要开始准备司法考试了,争取在研究生毕业前,考出司法考试,然后,我打算去念博士,等我博士毕业,我会去当律师,我希望能帮助像我和姐姐一样曾经遭受过,或者正在遭受家庭暴力的孩子。”  闻燃正色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实现所有的目标。”  孟眠冬磨蹭着闻燃的心口道:“我有很多很多的目标,但我最大的目标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等我们老得走不动路了,我也一定会用全身的力量牵住你的手。”闻燃双目灼灼地望住了孟眠冬道,“眠冬,我爱你。”  “我也爱你,闻燃。”孟眠冬主动吻上了闻燃的唇瓣,又任由闻燃将他欺负哭了。  秋天,孟眠冬第一次参加司法考试,便顺利通过了,并取得了法律职业资格证书。  研究生毕业后,他又念了博士。  博士毕业后,经过一年的实习期,他取得了律师执业证,正式成为了一名律师。  他上庭打第一场官司时,紧张得出了一手的汗,但没有一点退却的心思。  毕业后五年,同学聚会时,团支书再次向班长告白,才终于被接受了。  团支书哭得像个孩子,被班长安慰了半天,才开心地抱住了班长。  孟眠冬在旁边笑着,又给闻燃发了一个微信:你喜欢我穿律师袍的样子么?  闻燃很快回了微信:我更喜欢你亲手被我剥掉律师袍后,什么都不穿的样子。  晚餐结束后,其他人接着去唱卡拉ok了,而孟眠冬径直开车回了家去,因为他的闻燃正在等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完结啦,下面就是现实世界了第171章 忧郁症·chapter1  亲手摘除自己的呼吸器后, 年迈的闻燃陡然看见了一团白光,紧接着, 他被白光包围了, 他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 他脸上的沟壑全部消失了,他又重新恢复成了二十九岁的模样。  下一瞬, 他脑中的系统001道:“闻先生,您已经将您的恋人散落在各个世界的魂魄碎片都收集齐了, 接下来,我将带您回到现实世界。”  系统001并没有告诉过他, 孟眠冬的魂魄究竟碎成了几片, 闻燃又惊又喜,看了眼放在病床床头上的孟眠冬的照片,心中满怀期待。 第189章 孟眠冬摩挲着自己的唇瓣,假装生气地道:“不是我吃你么?怎么变成你吃我了?”  闻燃莞尔道:“所以眠冬喜欢被我吃么?”  孟眠冬坦诚地道:“喜欢。”  闻燃追问道:“有多喜欢?”  孟眠冬回答道:“就像喜欢甜点一样喜欢。”  “贪吃鬼。”闻燃吐槽了一句,又问道,“眠冬喜欢被我吃哪里?”  闻燃的语气充满了暧昧,孟眠冬红着脸道:“哪里都喜欢。”  闻燃将手贴在孟眠冬脸上,取笑道:“明明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被我吃过了,为什么还这么容易害羞?”  没等孟眠冬回答,他又补充道:“不过我很喜欢你害羞的样子,格外可口。”  他这句话使得孟眠冬的脸更红了些,仿佛能淌下红色的染料来,孟眠冬的脑中肯定浮现出了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吧?  他笑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你既然想不出来,我们一起去外面吃好早饭么?吃完再买些食材,我给你做甜点吃。”  上一个世界,他几乎天天钻研西点,连最为简单的戚风蛋糕他都能做出令人难忘的口感。  孟眠冬喜欢吃的甜点大多数是西式甜点,也有中式和日式的甜点。  他今天反正都已经翘班了,当然有足够的时间来做甜点。  闻燃很忙,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做过任何甜点了,听闻燃这么说,孟眠冬立刻欢呼雀跃地道:“真的么?”  孟眠冬实在是太容易满足了,不过是甜点而已。  闻燃捧住孟眠冬的双颊,又望住了孟眠冬的双眼道:“真的,但我有三个条件,第一,明天星期一你必须跟我去医院,我想知道你的忧郁症究竟有多严重;第二,从今天起,不许再对我隐瞒什么,不管你是哪里不开心了,或者哪里不舒服了,都必须告诉我;第三,你必须记住,我会包容你所有的缺点与任性。”  孟眠冬的双眼被闻燃的话语催得泛起了水光,他眨了眨眼道:“第一个条件我答应了,明天星期一我会跟你去医院,你其实不用太担心,我是轻度忧郁症,不会出事的;关于第二个条件……”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我在学校里格格不入,过得并不开心,我能退学么?”  闻燃点点头:“可以,如果你能答应我的第三个条件的话。”  孟眠冬含着哭腔笑道:“嗯,我答应你。”  “我的眠冬真乖。”闻燃在孟眠冬的头发上落下了几个吻,才对孟眠冬道,“你想现在出门,还是再睡个回笼觉?”  现在是早上的六点二十五分,时间还早,孟眠冬昨天缠着闻燃做了四次,还有些困倦,便抱紧了闻燃道:“我想再睡个回笼觉,但是你要陪我一起睡。”  闻燃没有拒绝:“好,我陪你一起睡。”  他牵着孟眠冬的手回了床上去,孟眠冬钻进了他怀里,没多久,便安稳地睡着了。  他轻抚着孟眠冬,忧心忡忡,孟眠冬现在可能的确只是轻度忧郁症,但谁都不能保证不会恶化成重度忧郁症,毕竟上一次,孟眠冬在三个多月后,跳楼自杀了。  一想到那时的情形,他清醒得如同是被泼了一桶冰水。  目前为止,一切还算顺利,但他不能绝对掉以轻心。  他试着阖上了双眼,然而没有睡着。  期间,来了一个电话,是关于工作的,他完全没有心思工作,便将电话转给了闻炎。  他又想着干脆明天把手头上所有的工作都交接给闻炎吧,虽然对不起闻炎,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要孟眠冬安然无恙,纵然是创业失败都没有关系。  他想了很多,一直到孟眠冬转醒,都没有睡着过一分钟。  孟眠冬当然知道闻燃没有睡着,捏着闻燃的脸道:“我们去吃早饭吧。”  闻燃睁开双眼来,下了床。  他已经洗漱过了,但还没有换衣服,便换衣服去了。  在穿衬衫时,他觉察到了孟眠冬的视线,而后回过头去,邪魅狷狂地道:“满意你所看到的么?”  孟眠冬被闻燃逗笑了:“满意,很满意。”  闻燃努力地保持着邪魅狷狂的神情,又舔了舔唇瓣道:“但我不满意我所看到的,你假如能把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脱掉,我想我会很满意的。”  孟眠冬乖巧地脱掉了衣服,站在闻燃面前,羞耻地道:“你满意你所看到的么?”  “很满意。”闻燃用眼神巡睃着孟眠冬的身体,昨天他们上床的时候,只开了昏黄的床头灯,他其实并没有看清楚,但现在他已经开了大灯,加上透过窗帘照进来的阳光,足够让他看清楚了。  忧郁症是会出现自残行为的,幸好眼前的孟眠冬一身的肌肤完好无损。  他暗自松了口气,又拿来内裤以及其他的衣服为孟眠冬穿上了。  接着,他便牵着孟眠冬的手出门了。  现在将近十点了,他们去了一家粤式茶楼吃早茶。  豉汁蒸排骨、黑椒蒸牛仔骨、干蒸烧麦、水晶虾饺、叉烧包、蟹黄汤包、咸水饺、牛肉肠粉、艇仔粥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  由于他们没有什么急事,因而这一顿早茶吃得很慢,又加点了蒸凤爪、燕窝酥皮蛋挞。  等吃完早茶,他们一起去了超市。  在超市逛了一圈后,他们又去看了一部文艺片。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地共度双休了。  但在回去的路上,孟眠冬却低着头道:“你还是去上班吧,不要做甜点了,你今天陪了我大半天,我已经很满足了。”  闻燃趁着红灯的间隙,侧过头去,望着孟眠冬道:“工作完全没有你重要,而且你为什么要认为是我在陪你,而不是你在陪我,或者我们是在互相陪伴?”  他伸手抚摸着孟眠冬的脸颊道:“你现在处于低谷,工作和学习都不顺利,还患上了忧郁症,但你不需要把自己放在比我低的位置上,用这么卑微的语气和我说话,我们是平等的,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平等的。对我任性一些吧,眠冬。”  孟眠冬语塞着:“可是我……”  闻燃看见红灯结束了,发动了汽车,才道:“没有可是,等你恢复健康了,我自然会好好工作的,现在我必须多陪伴你。”  孟眠冬当然知道闻燃是爱他的,但在忧郁症的催化下,他仍是对闻燃产生了怀疑,现在听了闻燃的表白,他情不自禁地低喃道:“我很开心。”  “那就好。”闻燃驶进了小区的停车场,将汽车停稳后,下了车去,为孟眠冬开了车门,又在孟眠冬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孟眠冬本能地阖上了眼睛,同时环住了闻燃的腰身。  闻燃衔起孟眠冬的唇瓣,轻轻地吸吮着,又用舌尖扫过孟眠冬的牙齿,才松开了孟眠冬道:“我们回家去做甜点吧。”  “我帮你。”孟眠冬被闻燃斜了一眼,委屈地道,“虽然我不会做,但最起码不会帮倒忙,打打下手总是可以的。”  闻燃失笑道:“我的眠冬可是很聪明的,当然不会帮倒忙,打下手不过是小菜一碟。”  孟眠冬被闻燃夸赞得洋洋自得地道:“对,我最聪明了。”  可惜,事实证明,让孟眠冬来打下手,还不如闻燃一个人做甜点来得快。第173章 忧郁症·chapter3  闻燃无奈地抓着孟眠冬的手, 为孟眠冬将手洗干净,又擦干了, 才把孟眠冬赶到餐桌边坐着。  孟眠冬等待着被投喂, 每被闻燃瞧一眼, 便会以委屈巴巴的眼神回望闻燃。  闻燃心软得不成样子,一做好芝士草莓舒芙蕾, 便端到了孟眠冬面前,又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道:“吃吧。”  孟眠冬仍旧委屈巴巴的, 也不出声,只微微松开唇齿, 露出一点嫣红的舌尖。  闻燃探过手指去, 捉住了那诱人的舌尖,进而摩挲着舌面道:“眠冬是更喜欢芝士草莓舒芙蕾,还是更喜欢我的手指?”  孟眠冬舔舐着闻燃的手指, 含含糊糊地道:“我更喜欢你的手指。”  闻燃声音沙哑地道:“你想舔就舔吧。”  孟眠冬点点头, 扣住闻燃的手腕子, 将那五根手指都舔舐了一遍,又停留在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缝间。  闻燃觉得有些发痒, 抽出手来,用了些力气,将孟眠冬抱到了餐桌上坐着, 而后吻住了孟眠冬。  孟眠冬低着头,没多久,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猝然跌落在餐桌桌面上。  闻燃便顺势压了下去,继续亲吻着。  孟眠冬唇瓣的红肿没有早上明显了,但被闻燃这么吻了一会儿,却又红肿了,看起来非常可怜。  闻燃心疼不已,转而吻了吻孟眠冬的眉心,又牵了孟眠冬的手,将孟眠冬从餐桌上扯了起来。  下一秒,孟眠冬扑入了他怀中。  孟眠冬还喘着粗气,气息一点不落地铺洒在了他的侧颈。  他将孟眠冬抱到餐椅上坐好,等孟眠冬的气息平稳后,又将银调羹塞到了孟眠冬手中。  孟眠冬吃了一口芝士草莓舒芙蕾,又撒娇道:“你不喂我么?”  闻燃已经将椰蓉牛角包、菠萝包、榴莲欧包放进烤箱去烤了,听到孟眠冬撒娇,再也没有心思再去做其他的甜点了,便从孟眠冬手中接过银调羹,舀了一勺送到了孟眠冬唇边。  孟眠冬没有去吃,而是道:“我想坐在你腿上。”  闻燃没有拒绝,在孟眠冬站起来后,便坐到了孟眠冬刚才坐的餐椅上。  餐椅的椅面上还残留着孟眠冬的体温,催得闻燃有些心猿意马,不过昨天做了四次,今天还是不要再做了吧,不然对孟眠冬的身体的负担太大了。  但孟眠冬一坐到他的腿上,他却忍不住了。  他放下银调羹,在孟眠冬的耳根吹着热气道:“我想要我的眠冬了。”  孟眠冬是很喜欢“我的眠冬”这个称呼的。  听到闻燃这么说,他的脸立刻通红了,回过头去,颤声道:“我也想要我的闻燃。”  闻燃将孟眠冬打横抱起,一边亲热着,一边往卧室走。  在走进卧室前,孟眠冬早就被他剥光了。  将孟眠冬放到床上后,他才脱去了自己的衣服。  紧接着,他便赤身覆了下去。  在体温恢复正常后,他拥住汗津津的孟眠冬,突然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孟眠冬是他的初恋,他是二十三岁那年对孟眠冬一见钟情的,当时他坐在公交车上,而孟眠冬则在过马路,他不过是在看窗外的风景,却意外地看见了孟眠冬,只是这么惊鸿一瞥,他便确定孟眠冬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确定,明明孟眠冬是同性,而他从来没有过同性恋的倾向。  他在下一站下了车,冲回看见孟眠冬的那个路口,找了好一会儿,惊喜地找到了孟眠冬。  孟眠冬正站在书店里,他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但即使他此前并没有看过孟眠冬的背影,孟眠冬的穿着也随处可见,他却能在一秒钟内确定对方就是他一见钟情的人。  他一直都是被追求的,没有追求过人,完全不懂搭讪的技巧,迟疑着,最终走到了孟眠冬身边道:“你好,我是闻燃。”  孟眠冬显然很怕生,被他吓了一跳,良久,才问道:“你有什么目的?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第191章 “不会太耽误你的时间么?你不是对我说过你在和弟弟一起创业么?今天虽然是星期天,但你应该还有事要忙吧?”孟眠冬露出一点微笑来,想要抽回手,身体却被抱住了,即使只被抱住了片刻,身体却是喜悦的,当然这份喜悦中更多的是不适应,在长久的孤独的岁月中,别人的体温实在太烫了些。  在他抱住孟眠冬的时候,地铁已经呼啸而过了。  他觉察到孟眠冬身体的僵硬,赶紧致歉道:“对不起。”  “没关系。”孟眠冬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打了个电话给闻炎,不顾闻炎的抗议,将全部的事情退给闻炎后,便朝着孟眠冬笑道:“我现在没有什么事情要忙了。”  孟眠冬歉然地道:“为了我推掉工作不太好吧?”  他理所当然地道:“没有一点不好,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  孟眠冬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我们先去吃早饭吧。”见孟眠冬答应了,他便和孟眠冬一起出了地铁站。  他没有去握孟眠冬的手,孟眠冬也没有主动去握他的手,俩人间依然隔着足够一个成年人通过的距离。  孟眠冬不久前说他们是在交往,孟眠冬没有必要撒谎。  他又去握了孟眠冬的手,见孟眠冬仍旧没有拒绝,才问道:“你喜欢我握着你的手么?”  孟眠冬思忖着道:“在我的记忆中没有人握过我的手,我既然不讨厌,那就是喜欢的吧。”  他追问道:“那你为什么每次和我一起走,都会空出这么大的距离?”  “我很笨。”孟眠冬羞涩地笑道,“我不知道该怎么缩短我和你的距离,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对你的亲近。”  所以孟眠冬其实根本不是防备着他,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已?  他试探着揽住了孟眠冬的腰身,孟眠冬还是没有拒绝。  他关心地问道:“没有觉得不舒服么?”  孟眠冬连耳根都红了,低声道:“只是觉得不适应,除了你之外,还没有人这么做过。”  他没有勉强孟眠冬,立即松开了孟眠冬的腰,仅仅握住了孟眠冬的手。  他带着孟眠冬去吃了早饭,又一起逛了大半天的书店,才将孟眠冬送上了地铁。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和孟眠冬都没有再进一步,维持在了握手的阶段。  孟眠冬博士毕业后去了医药公司做药品研发,毕业一个多月后,七夕到了。  他和孟眠冬在一家非常有情调的餐厅吃了法式大餐,又将孟眠冬送回了公司的宿舍,在转过身去的一刹那,他猝然听见孟眠冬道:“我可以吻你么?”  他又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停顿了一下,才回过身去,凝视着孟眠冬道:“可以,只要你愿意。”  孟眠冬比他略微矮一些,他低下了头去,又阖上了双眼。  没多久,孟眠冬的唇瓣便覆了上来,柔软无比。  这个吻是他的初吻,几乎在一瞬间便结束了。  他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孟眠冬满脸羞怯,摸着唇瓣问他:“下一步应该是上床吧?”  他明白刚才的那个吻也是孟眠冬的初吻,心中雀跃,却没有顺势向孟眠冬提出上床的要求,而是道:“我们慢慢来吧。”  “嗯。”孟眠冬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正要回宿舍去,却被他捉住手腕子,拥入了怀中。  他在孟眠冬的头发上落下了几个吻,才松开了孟眠冬。  孟眠冬低着头道:“闻燃,明天见。”  他是第一次收到孟眠冬的邀约,唇角不禁上扬:“眠冬,明天见。”  再之后,他们每一次见面都会握手、拥抱、接吻,但一直到年底都没有上过床,甚至连深吻都没有过。  年底的时候,孟眠冬的研发不太顺利,迟迟无法取得进展,以致于他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腊月二十五那天,孟眠冬却兴奋地打了电话给他:“闻燃,我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他也跟着兴奋了起来:“我们今天出去庆祝好么?”  然而,他得到的回复却是:“对不起,我必须继续工作。”  一直到元宵节都过了,孟眠冬才结束加班。  这期间,他没有见过孟眠冬。  他再见到孟眠冬是正月十六,孟眠冬熬得瘦了一圈,但精神很好。  他们吃的是新加坡菜,等吃完饭,他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道:“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没想到,孟眠冬竟然道:“我想去你家。”  “好。”他正在警告自己不许起邪念,却忽然听见孟眠冬道:“去之前,我们先去买啤酒吧。”  他知道孟眠冬的酒量不好,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要买啤酒?”  孟眠冬的双眼中闪烁着纯真却诱人的光芒:“我想借酒壮胆。”  他吃了一惊,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但还是问道:“为什么要借酒壮胆?”  孟眠冬没有回答,先是问道:“你想和我上床么?”  “想,但我不急,我会等你适应的。”他想和孟眠冬上床的,从看到孟眠冬的第一眼起就想,喜欢一个人理所当然会对对方产生欲望。  “我觉得我应该差不多适应了,但由于我是个很胆小的人,我必须借由酒精逼自己跨出这一步。”孟眠冬吸了一口气,“所以,去买啤酒吧。”  然后,他们一起在他家小区外面的便利店里买了两罐啤酒,孟眠冬一走进他家,便开始拼命地灌酒。  再然后,醉了酒的孟眠冬缠了上来,又被他抱到床上,温柔地占有了。  半年后,他们开始了甜蜜的同居生活。  同居三个月后,他们按揭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  到这为止,他们的爱情没有遭受到任何的阻挠,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以为他和孟眠冬会永远幸福下去,然而,他们的幸福生活却在同居四年半后,因为孟眠冬的跳楼自杀戛然而止了。第175章 忧郁症·chapter5  一想到这, 他霎时后怕得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将怀中的孟眠冬拥紧了一些。  孟眠冬觉察到了闻燃的异常, 关心道:“怎么了?”  闻燃避重就轻地道:“我很好, 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一些以前的事?”闻燃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顺利, 甚至是恐惧的事情,孟眠冬苦思冥想了很久, 都没有想到一件能令闻燃露出类似于惊慌失措的表情的事情。  他发问道:“是多以前的事情?”  “是我对你一见钟情,我追求你以及我们交往、同居的事情。”闻燃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追到你。”  所以闻燃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么?  孟眠冬将脸埋在闻燃的心口蹭了蹭,才道:“追过我的人很多, 你是其中最执着的那一个, 我是不可能不沦陷的。”  闻燃低下头去,吻着孟眠冬的额头道:“幸好我足够执着。”  “嗯,不然我应该直到死亡降临都会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孟眠冬翻了个身, 压在闻燃身上, 细细地亲吻着, “我从小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长大, 觉得自己非常不幸,但在遇见你后,我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你不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幸运的人。”闻燃一本正经地道, “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孟眠冬抿唇笑道:“那我就勉强做这个世界上第二幸运的人吧。”  闻燃按摩着孟眠冬的腰身,问道:“昨天做了四次,今天又做了一次, 你还好么?有哪里不舒服么?”  腰身、双腿确实有些酸疼,嗓子也有些沙哑,不过都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但孟眠冬还是瞪着闻燃道:“哪里都不舒服,你太没有节制了。”  昨天闻燃只打算做一到两次,要不是被孟眠冬纠缠着,引诱着,根本不会做四次这么多。  他笑了笑,又在孟眠冬鼓起的脸颊上咬了一口,才道:“我的眠冬难道不喜欢么?”  “喜欢。”孟眠冬坦诚地道,“从前,我对恋爱完全没有兴趣,更没有想过我会这么沉迷情/事,我一直认为在这件事上,人类和动物并没有任何区别,交/配一样都是为了繁殖,如果不需要或者不想繁殖,那么交/配就变得毫无意义了,仅仅是活塞运动而已。可我和你是同性,我不可能会怀孕,我却喜欢被你抱,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很喜欢,我没有办法想象和你过清心寡欲的生活。”  “我也没有办法想象。”闻燃这么说着,却突然想起了上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中,他遇见了十六岁的孟眠冬,一直禁欲到了孟眠冬成年。  他收起思绪,舔舐了一下孟眠冬的耳尖道:“我抱你去洗澡吧。”  “嗯。”其实孟眠冬并没有脱力到起不了床,双腿也没有发软,但还是没有拒绝。  闻燃一向是很体贴的,每次上过床后,闻燃都会为他洗澡。  被闻燃抱着去清理并且洗过澡后,他又被闻燃穿上家居服,抱到了沙发上。  他慵懒地打着哈欠,看着外头的渐渐西沉的太阳,正有些犯困,一阵阵的甜香却陡然窜入了他的鼻腔。  下一瞬,甜香更为浓烈了些,他循着香味望过去,果然看见闻燃端着一只骨瓷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三只面包,是椰蓉牛角包、菠萝包以及榴莲欧包。  他正要去拿,却被闻燃轻轻地拍开了手。  他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垂着头道:“你是大坏蛋。”  “贪吃鬼,会烫到手的。”闻燃无奈地坐在了沙发上,孟眠冬随即将头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等面包凉一些了,他才问道:“眠冬,你想先吃哪个?”  “先吃你。”孟眠冬捉住闻燃的手腕子,在掌心上咬了一口,才迟疑地道,“先吃榴莲欧包吧。”  闻燃便拿起了榴莲欧包,撕下一小块,送到了孟眠冬口中。  榴莲欧包很大,他喂孟眠冬吃了小半个,又换成了菠萝包,一整个菠萝包之后是一整个的椰蓉牛角包。  孟眠冬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眶微微湿润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闻燃做的面包了。  闻燃用手指揩着孟眠冬的眼尾,柔声道:“只要你喜欢,我每天都做给你吃。”  孟眠冬蹭着闻燃的手腕子,笑道:“我每天吃你就足够了。”  闻燃双目灼灼地道:“我的眠冬真是越来越好色了。”  孟眠冬理所当然地道:“对呀,我很好色,谁让你这么秀色可餐。”  闻燃忍俊不禁,拿来余下的面包,一边吃着,一边陪孟眠冬一起看电视。  第二天,他先是陪着孟眠冬去办理了退学手续,然后,才带着孟眠冬去了医院的精神科。  孟眠冬已经做过一系列的检查了,但在闻燃的坚持下,仍是重新做了测试题,验了血,和心理医生聊了一会儿,又配了药。 第193章 上一次,孟眠冬就是穿着小熊睡衣跳楼自杀的,对于闻燃而言,小熊睡衣的存在不断地提醒着他曾经对孟眠冬的忽视,以致于失去了孟眠冬,所以,他回到现实世界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小熊睡衣丢掉了。  闻燃没有办法告诉孟眠冬实情,便撒谎道:“我也不知道你的小熊睡衣放在哪里了。”  “我很喜欢那套小熊睡衣,虽然你总是取笑我穿起来像极了一头要冬眠的小熊。”孟眠冬撒娇道,“你再为我买一套小熊睡衣好不好?”  闻燃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敷衍道:“好。”  孟眠冬隐隐感受到了闻燃的敷衍,委屈地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穿那套小熊睡衣?那你为什么要买给我?”  “我……”闻燃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身体更是因为还鲜明着的恐惧颤抖起来,他一把将孟眠冬抱在怀里,没有说话。  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的,显然是触到闻燃的伤心事了,孟眠冬想不通小熊睡衣为什么会令闻燃伤心,但他明白自己不能再问了,便也回抱住了闻燃。  过了好一会儿,闻燃才放开了孟眠冬,他已经变回平常的模样了,没有丝毫慌乱。  “我再去做一碗蟹黄豆腐羹,等香菇鸡肉焖饭出锅,我们就可以开饭了。”闻燃先将切好的水果端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才回到了厨房。  他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彻底地冷静了下来。  蟹黄豆腐羹很快就做好了,不久后,香菇鸡肉焖饭也好了。  他将所有的菜都放在了餐桌上,又把孟眠冬从沙发上抱到了餐桌边坐着。  孟眠冬没有再问刚刚的事情,他放松了一些,问孟眠冬:“从明天开始,你能陪我去上班么?你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孟眠冬迟疑着道:“可以么?”  “当然可以。”闻燃含笑道,“我希望你能答应。”  孟眠冬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那就好。”孟眠冬的情绪并不稳定,纵然还没有到自杀的地步,但是要是有个万一自己该怎么办?  闻燃越想越害怕,没有吃饭的心思,而是凝视着孟眠冬。  孟眠冬拍了下闻燃拿着筷子的手,问道:“你不吃饭么?”  闻燃这才开始吃饭。  这一顿晚饭吃完已经快要到零点了。  由孟眠冬去收拾,而闻燃则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继续工作。  等孟眠冬收拾好,闻燃又将笔记本电脑拿到了床头柜上。  他一边工作,一边时不时地去看孟眠冬。  这一夜,或许是由于睡得晚,又和闻燃做了两次,孟眠冬并没有早醒,顺利地睡到了天亮。第177章 二更·忧郁症·chapter7  早上七点钟, 孟眠冬起床和闻燃一起上班去了。  上班时间是九点,由于时间还早, 公司也不算远, 因而吃过早饭后, 闻燃提议各自骑车去。  在忧郁症的治疗中,运动也是必不可少的。  孟眠冬答应了, 刚骑上车,却听到闻燃道:“我们谁先到, 今天晚上就由谁来决定做几次。”  他红了脸,还没有说话, 一抬头, 闻燃已经骑远了。  “闻燃,你耍赖!”他赶紧蹬着自行车,追了上去。  其实他们以前并没有做得这么频繁, 一个星期至多四天, 但现在却是天天都做。  过度纵欲对于身体没有什么好处, 但如果不做孟眠冬就会觉得不安,还会失眠。  闻燃暗暗地叹了口气, 又在一个红灯前停下,回过头去看孟眠冬。  孟眠冬缺乏运动,即便他没有用尽全力, 孟眠冬还是被他甩出了一大截的距离。  等红灯转作绿灯了,他也没有过马路,而是等孟眠冬骑到他面前了, 才继续向前。  今天的太阳很好,迎着太阳前进本来应该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然而,他却高兴不起来。  还不到一公里,他的眠冬已经气喘吁吁了。  当然是他先抵达公司的,他下了车,站在公司楼下,望着还在远处的孟眠冬。  过了将近五分钟,孟眠冬才来到他身边。  他们在地下车库的自行车专区停好自行车,便上了楼去。  闻燃是有独立办公室的,一走进办公室,孟眠冬便扒拉着闻燃的西装,不甘心地道:“是我输了。”  闻燃抽了一张纸巾,一边为孟眠冬擦着汗,一边问道:“会觉得哪里不舒服么?”  孟眠冬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这么脆弱,不过是骑了不到五公里而已。”  闻燃真诚地道:“对不起,是我小看你了。”  他手上的纸巾已经被孟眠冬的汗水浸透了,他便去办公室附带的卫生间浸湿了毛巾,又用绞得半干的毛巾为孟眠冬擦脸。  孟眠冬的呼吸还没有平稳,被闻燃擦过脸后,自己掀起了卫衣,道:“擦一擦。”  闻燃擦过孟眠冬凸起的肋骨,心中止不住地心疼。  上一次的孟眠冬也在这么一点一点地消瘦吧?他常常同孟眠冬上床,却没有发现。  作为一个恋人,他实在是不合格。  他将毛巾一丢,吻上了孟眠冬心口的肋骨:“我没有好好照顾好你,对不起。”  “不能只是你照顾我,我们应该互相照顾,我也没有好好照顾好你,我知道你的工作很辛苦,你想做出一番事业,但究竟有多辛苦我却不知道,我甚至连你昨天到底是几点睡觉的,我都不知道。”孟眠冬眼神一黯,“自从我患上了忧郁症之后,你就更加辛苦了,是我该对你说对不起,我为什么会患上忧郁症呢?”  闻燃将孟眠冬整副身体拥在怀里,抚摸着孟眠冬的背脊安抚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加油。”  “我会加油的。”孟眠冬用唇瓣蹭了蹭闻燃的下颌,“你要开始工作了吧?先吻我一下。”  闻燃即刻低下头去,吻上了孟眠冬的唇瓣,稍稍吸吮着,紧接着又钻入了口腔。  他喜欢同孟眠冬唇齿交织的滋味,因为能真切地感受到孟眠冬还是活生生的,不是一具没有呼吸的尸体,更不会长出尸斑来。  突然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而后一把声音道:“哥,我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进来的正是闻炎,闻炎一看清眼前的情形,整个人便呆滞了,看自己的哥哥接吻实在是太过尴尬了。  他的哥哥正在和他的男嫂子接吻,他的哥哥是很温柔的人,但他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的哥哥温柔成这副模样。  他正要推门出去,却被闻燃叫住了:“有什么事情?”  “打扰了,我等会儿再来。”他没有回答,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闻燃看了眼重新关上的门,又望着双颊通红的孟眠冬道:“还要再吻一下么?”  孟眠冬点点头:“要。”  闻燃便将孟眠冬压在办公桌上,再次吻住了孟眠冬。  等这个吻结束,他将孟眠冬抱到沙发上坐下,又对孟眠冬道:“我去找阿炎,你先休息吧。”  孟眠冬没有回复的余力,窝在沙发上,半阖着双眼,喘息着。  闻燃很快便回来了,又走到孟眠冬面前道:“对不起,我现在必须出去一趟见一个客户,你在办公室等我好么?”  “嗯,好。”孟眠冬又困惑地道,“为什么你总是要和我说对不起?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对不起,上一次没有照顾好你,使得你在隆冬跳楼自杀了。  闻燃在心里这么回答着,然后拼命地维持着正常的模样,柔声道:“我知道了。那么,眠冬,我出发了,我尽量会在午饭时间赶回来的。”  他和闻炎一起去见了客户,他们的公司是科技公司,目前做的是网站的设计、运营。  客户的公司并不远,开车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  然而客户却不是好说话的人,明明是自己的要求出了错,却偏偏说是他们的问题。  由于这个客户是个大客户,不能轻易得罪,他和闻炎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向客户道歉。  一直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客户才勉强决定继续和他们合作。  等他们走出客户的办公大楼,已经身心俱疲了。  向来对着自己嬉皮笑脸的闻炎满脸颓色,闻燃开着车,侧过头去,道:“稍微阖一会儿眼吧。”  闻炎听话地阖上了眼,才问道:“眠冬的情况很严重么?不然你不会带着他来上班。”  “现在不算很严重,但显然正在慢慢地恶化。”逐渐消瘦的身体便是恶化的证明。  闻燃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也没有必要欺骗闻炎。  闻炎睁开双眼来,蹙着眉问道:“如果眠冬出了什么事情,你会怎么办?”  “眠冬不会出什么事情,我会守护好眠冬。万一……”闻燃坚定地道,“我是说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公司就交给你了。”  闻炎颤声道:“哥,你不会是打算殉情吧?”  闻燃毫不隐瞒地道:“阿炎,你也知道,你哥哥我从来没有爱上过什么人,眠冬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如果失去了眠冬,我活着根本没有意义。”  他根本不敢去想未来会怎么样,忧郁症是一种很难治愈的疾病,目前是死亡率仅次于心脏病的第二大疾病。  他只能去想他的眠冬会好起来。  闻炎立刻沉默了,半晌,安慰道:“眠冬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我知道他一定会好起来的。”闻燃将车开回公司,坐上电梯,出了电梯后,又急冲冲地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开门,映入眼帘的孟眠冬好端端的,扑到了他怀里,还用黑白分明的双眼凝视着他,唤他:“闻燃,你回来了呀。”  “眠冬,我回来了。”闻燃在孟眠冬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又问道,“一个人呆着是不是很无聊?”  “不无聊,我刚才在手机上下国际象棋。”孟眠冬是在撒谎,闻燃走后,他惟一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等闻燃回来。  闻燃揉着孟眠冬的头发道:“那就好,眠冬真乖。”  孟眠冬不满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像夸奖小孩子一样夸我。”  闻燃知错就改:“那我的眠冬希望我怎么夸奖你?”  孟眠冬想了想,霸气地道:“夸奖我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闻燃陡然想起了喜欢被夸奖的棕熊眠冬,所有的世界中的孟眠冬都是他的眠冬的一部分,性格当然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心理疾病和成长环境的区别,或多或少有些不同。 第195章 孟眠冬没有食欲,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忧郁症,还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  他勉强将三文鱼饭团和味增汤咽了下去,才熟练地吃了药。  帕罗西汀、舍曲林、氟西汀、西酞普兰、氟伏沙明、度洛西汀……  全部的药物被吞进去后,他的胃部立刻翻腾了起来。  他忍着没有去吐,过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忍不住了。  他冲到卫生间,跪在马桶前,将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过了好久,他以为已经吐干净了,刚站起来,呕意居然又上来了。  闻燃看着一脸苦楚的孟眠冬,也跪在了马桶前,从孟眠冬的背后伸手拥住了孟眠冬,道:“眠冬,坚持住,别离开我。”  闻燃的嗓音含着哭腔,闻燃早就看穿他有过自杀的冲动了吧?  他明白自杀是自私的,对不起闻燃,对不起抚养自己长大的孤儿院院长,对不起占用的教育资源……  可即使有这么多的对不起,总有几个刹那,他会觉得没有办法再承受这样的痛苦了,死亡才是解脱。  不过要是他自杀了,他不就输给忧郁症了么?  他向来不是轻易服输的人。  因而他回过头去,望住了闻燃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  ——但你上一次却决绝地离开了我。  闻燃想要相信孟眠冬,却明白孟眠冬的承诺并不可信。  这是无比残酷的认知。  他镇定地将孟眠冬从地砖上扶了起来,又倒了杯水给孟眠冬漱口。  仅仅一夜,孟眠冬好似又瘦了一圈。  他心如刀绞,却对着孟眠冬笑道:“我们出去散步吧。”  运动在忧郁症的治疗中是必不可缺的,所以他们最近都是早晚各散步一次。  孟眠冬看着闻燃打开了门,又看着闻燃锁上了门,将钥匙放回了内袋中。  闻燃觉察到孟眠冬的视线,提醒道:“你还记得你刚才所做的承诺么?”  “嗯,我记得。”孟眠冬点点头,而后被闻燃牵住了手。  闻燃开车载着孟眠冬去了附近的一个植物园。  孟眠冬看着鹅软石铺成的道路两边颓败的植物,直觉得自己与它们是一样的。  但再往里走一些,大片大片的梅花霎时窜入了他眼中,植物园正在举办梅花展,梅花的品种多达上百种。  梅花耐寒,能在霜雪天绽放,他不想输给梅花,登时燃起了斗志来。  然而,斗志没有持续多久,在回家的路上,他却产生了跳窗的念头。  他们的车就在马路中央,两边都是车,离前一个红绿灯还有一大段的距离,所以车速都没有减慢。  只要他跳窗,他一定能顺利地被飞驰的车碾死。  纵然死状不会好看,但能解脱就足够了。  他吓了一跳,赶紧制止了自己的念头,转而侧过头去看闻燃。  闻燃柔声问道:“怎么了?眠冬。”  孟眠冬低声道:“我只是想看看你。”  “嗯。”闻燃在红灯前停下,又对孟眠冬道,“眠冬,你中午想吃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我没有食欲。”孟眠冬迷茫地道,“闻燃,为什么会有忧郁症这种病呢?”  “为了让我更珍惜你。”闻燃揉了揉孟眠冬的头发,又在孟眠冬的脸颊亲了一口,才道,“那回去煮粥好么?”  孟眠冬没有异议,握紧了闻燃的手,在红灯转为绿灯后,才松开了。  回到家后,闻燃去煮了鸡蓉山药菠菜粥。  孟眠冬一口一口地吃了,又被闻燃抱着睡午觉去了。  午觉睡了不过一个多小时,孟眠冬便醒了过来。  但他并没有睁开双眼,强迫自己继续睡。  睡睡醒醒地折腾了三个多小时,等他起床时,天已经快要黑了。  闻燃做了牛油果吞拿鱼沙拉、香煎鸡胸肉以及海鲜乌冬面。  他凝视着孟眠冬,又问道:“我们明天去书店好么?”  忧郁症患者的心境有昼重夜轻的变化,下午或者傍晚开始好转。  孟眠冬是从傍晚开始好转的,他吃着牛油果吞拿鱼沙拉,微笑道:“好,我很喜欢书店,而且……”  他害羞地道:“而且,你就是在我过书店那条马路时,对我一见钟情的,我那天如果没有去书店的话,我们可能永远不会成为恋人吧?”  闻燃稍微放松了些,抚摸着孟眠冬的脸颊道:“不管那天你有没有去书店,我都会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并且对你一见钟情。”  孟眠冬微微红了脸,邀请道:“吃完晚饭后,抱我好么?”  孟眠冬已经很久没有向闻燃求欢了,闻燃惊喜地道:“好。”  可惜快感还是没有造访孟眠冬,孟眠冬伸手勾住了闻燃的脖颈,道:“再抱我一次吧。”  既然双方都没有快感,还不如不做,因为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闻燃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还是怀抱着希望,又做了第二次。  第二次,孟眠冬好不容易才感受到了零星的快感。  抱着孟眠冬去洗过澡后,闻燃才想起来还没有去散步,但孟眠冬已经很疲倦了吧?  他亲吻着孟眠冬的额头道:“眠冬,晚安。”  或许是加重了药量的缘故,又或许是被闻燃抱了两次的缘故,这一觉孟眠冬睡得很好。  他一觉醒来,已经是一月十五日的清晨了。  一月十五日波澜不惊地过去后,到了一月十六日,之后便是一月十七日了。第179章 忧郁症·chapter9  上一次的一月十七日是孟眠冬跳楼自杀的忌日, 讽刺的是这一天也是闻燃收尾了一个足以改变公司命运的项目的吉日。  那天,闻燃从公司出来, 兴冲冲地去买了戒指, 又买了九十九朵红玫瑰, 准备向孟眠冬求婚。  然而,闻燃看见的却是孟眠冬从天台一跃而下的场景。  他在脑浆与血液中, 拥住了孟眠冬,含笑着向孟眠冬求婚, 孟眠冬将手指覆在了他的手背上,最后对他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紧接着便断了气。  这之后, 他过的是行尸走肉的日子。  他从来不敢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形,但一月十七日这一天,一醒来, 当时所有的细节却一刻不停地在他脑中回放。  他侧过头去看孟眠冬, 猛然将孟眠冬拥在了怀中。  孟眠冬已经醒来了, 觉察到了闻燃的异样,继而蹭了蹭闻燃的心口, 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没出什么事。”至少目前没有出什么事。  闻燃今天不打算出门,已经提前将食材都买好了,外面自杀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特别是今天他必须将他的眠冬囚禁在这间房子中。  “那就好。”孟眠冬看了眼手机,时间是早上的五点二十五分。  他打了个哈欠:“我想再睡一会儿。”  闻燃清楚地记得上一次他就是在五点半左右出门的,那时天还没有亮, 他这么早出门就是为了早点把工作完成,好早点回来向孟眠冬求婚。  在出门前,他做了一个三明治,用沙拉酱在三明治上写了:冰箱里有牛奶,牛奶和三明治都要热过才能吃,他还在“吃”的后面画了一颗爱心。  当时的他一心以为往后一切就能上正轨了,却没有想过孟眠冬会带着三明治以及牛奶上天台,还在他眼前一跃而下。  这一次他必须守护好他失而复得的孟眠冬。  他轻柔地吻着孟眠冬的头发道:“嗯,你再睡一会儿吧,我陪着你。”  虽然这么说着,实际上,他一点都不敢放松警惕,即便身体已经极度疲劳了。  如果……如果在他睡着的时候,孟眠冬偷偷地从他的怀里钻出去,找到他藏了起来的钥匙,又开门上了天台该怎么办?  即使可以再重来一次,去各个世界拯救孟眠冬,他也没有办法再承受失去孟眠冬的痛苦了。  他的双手越收越紧了,近乎要嵌入孟眠冬的身体里。  孟眠冬感受着疼痛,没有抗议,疼痛让他更加有活着的真实感。  他最近几乎每天都会生出自杀的念头,他每次都会努力地压抑住,但或许某一天,他会再也压抑不住,急切地寻求解脱吧?  “再抱得紧一些。”他听见自己这么对闻燃说。  闻燃这才意识到自己抱得太紧了,歉然道:“很疼吧?再抱得紧一些不会难受么?”  “我很难受,我的身体,我的意识难受得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不过被你抱着却一点都不难受,闻燃……我……”孟眠冬迟疑了很久,还是坦白道,“我想自杀,你应该已经发觉了吧?所以再抱得紧一些,最好让我动弹不了,我不想……”  泪水霎时决堤了,他哽咽着继续道:“我不想离开你,别让我离开你,你还可以绑住我,把我关在笼子里……”  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胡言乱语什么了。  “眠冬,活下去。”闻燃将孟眠冬抱得更紧了些,任凭孟眠冬的泪水浸湿了他的睡衣。  孟眠冬哭了很久,久到嗓子都嘶哑了,都没有被闻燃哄好。  闻燃扫了眼床头的手表,已经是上午的七点零一分了。  而孟眠冬是在上午的八点二十九分跳楼自杀的。  现在距离八点二十九分还有一个小时又二十八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幸好孟眠冬哭了没多久,便睡过去了。  闻燃目不转睛地盯着孟眠冬,等待着时间过去。 第197章 第180章 忧郁症·chapter10  然而, 自杀的冲动却是一天比一天强烈了。  一醒来,看见羽绒被时, 他会想用羽绒被能不能闷死自己;看见墙壁时, 他会想一头撞死需要用多大的力度;看见窗帘时, 他会想用头撞玻璃会不会头破血流;刷牙洗漱时,他会想把牙刷柄磨得尖锐点能不能刺穿喉咙;洗澡时, 他会想浴缸里的水能不能淹死自己;吃饭时,他会想里面假如下了剧毒该有多好;出门散步时, 他会想意外被车撞死就不算是自杀了;遇到阶梯时,他会想从阶梯上滚下去会不会摔死;仰起头去看周围的高楼时, 他会想从高楼上一跃而下是什么滋味;他甚至会在和闻燃上床时想死在闻燃的怀里也不错……  在各种消极无比的想法的摧残下, 他瘦弱得全身上下的骨头根根突出。  他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想法,每次压抑不住的时候,就会去看无名指上的戒指。  闻燃向他求婚后的第十天, 他对闻燃坦白道:“从今天起, 除了去医院, 我们能不要出门?你把我关在卧室里,再绑住我好不好?我现在看到任何东西都会联想到自杀, 我害怕总有一天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闻燃当然知道孟眠冬的忧郁症更加严重了,但他没有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他束手无策,叹息着道:“我们可以不出门, 我也可以把你关在卧室里,但我舍不得绑住你。”  “没关系的。”孟眠冬用力地抱住了闻燃,“没关系的, 我是自愿的,而且就算被绑住了身体,我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不行。”闻燃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索性启唇吻住了孟眠冬。  忧郁症的治疗主要是心理治疗、药物治疗以及物理治疗这三种。  孟眠冬目前是心理治疗、药物治疗同时进行,没有用过物理治疗,物理治疗包括改良电休克治疗以及重复经颅磁刺激治疗。  但这两者都有副作用,前者是短期内记忆丧失、恶心、乏力等等,后者则有诱发癫痫、轻度狂躁症的风险。  如果孟眠冬迟迟不痊愈,就只能尝试物理治疗了。  因为这天孟眠冬的主治医生轮休,闻燃没有带孟眠冬去医院,他生怕孟眠冬出事,几乎一夜没阖眼。  闻燃向孟眠冬求婚的第十一天,天一亮,闻燃便带着孟眠冬去了医院。  不过,医生并没有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为了防止孟眠冬自杀,他加重了用药量。  孟眠冬因此变得整日昏昏沉沉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吞咽食物也很吃力,更不要说是自杀了。  他觉得自己已然是一滩死肉了,不如就这样腐烂下去吧。  可一看到闻燃,他却又觉得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他绝对不能让闻燃伤心。  他在心中默默地给自己鼓劲,希望自己能尽快好起来。  即使面对着面无人色、骨瘦如柴的孟眠冬,闻燃都没有半点气馁。  他每天扶着孟眠冬在房间里散步,每天抓着孟眠冬的手喂孟眠冬吃饭,每天为孟眠冬洗澡……他做了他所有能做的事情,可他的眠冬还是一天一天地衰弱下去了。  眼前的孟眠冬虽然还活着,但距离死亡仅有一步之遥。  他觉得自己弱小得可怕,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孟眠冬的死亡。  他和孟眠冬就像是跌入了深渊似的,不得不被迫下坠,完全没有回到平地的方法。  那就一起死吧。  不对,还没有尝试过物理治疗。  但物理治疗肯定也是不会奏效的,不如放弃吧。  还是一起死吧。  他下定了决心,整个人反而轻松了许多。  他向孟眠冬求婚的第三十九天,孟眠冬竟然奇迹地好转了。  明明是最该没有求生欲的重度忧郁症患者,孟眠冬却表现出了强烈的求生欲。  看过医生后,孟眠冬减轻了药量,不再整日昏昏沉沉的。  闻燃见孟眠冬好转,每天扶着孟眠冬去外面散步。  外面,隆冬已经过去了,进入了初春,纵然春寒料峭,万物却开始复苏了,映入眼帘的一切都展现着耀眼的勃勃生机。  等孟眠冬的身体机能又恢复了些,闻燃便不再扶着孟眠冬,而是让孟眠冬自己散步。  慢慢地孟眠冬的睡眠质量变好了,厌食现象减轻了,思维改善了,也变得没有那么沉默了。  闻燃向孟眠冬求婚的第五十六天,孟眠冬的体重终于从四十五公斤上升到了五十五公斤,上升了整整十公斤。  孟眠冬的身高是一米七八,标准体重应该在六十六公斤左右,孟眠冬患上忧郁症前的体重是六十一公斤,偏轻,但要回到偏轻的体重却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闻燃向孟眠冬求婚的第五十九天,孟眠冬站在体重秤上,发现自己又胖了一点五公斤,开心地从体重秤上跳了下来,继而抱住了闻燃。  他猝不及防地被闻燃身上的骨头磕到了,原来闻燃居然这么瘦了,瘦到他都不知道自己先前为什么会没有注意到。  是忧郁症使得他压根没有余力注意到闻燃吧?  他自责地红了眼眶,将脸埋在闻燃的心口,闷声道:“对不起,我不够关心你,我没有注意到你也瘦了这么多。”  “不是你的错。”闻燃揉着孟眠冬的头发道,“我们一起胖起来吧。”  “嗯。”孟眠冬提议道,“我们来比赛吧?”  闻燃含笑道:“比谁先胖起来么?”  孟眠冬点点头,接着道:“比谁先恢复原先的体重。如果我赢了,你就结束休假去上班,如果……”  没等孟眠冬说完,闻燃打断道:“在你彻底痊愈前,我是不会去上班的。”  孟眠冬捏了捏闻燃紧绷的双颊,失笑道:“闻燃,你糊涂了么?如果我能恢复原先的体重,就意味着忧郁症差不多痊愈了,你当然应该去上班了。”  闻燃怔了怔,才笑道:“你说得对。”  话音落地,他又问道:“如果我赢了呢?”  孟眠冬害羞地道:“如果你赢了,你想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  闻燃狭促地笑道:“眠冬终于又诱惑我了,我很兴奋。”  “我才没有诱惑你,我明明用的是非常纯洁的语气。”孟眠冬的神情还算镇定,可惜,染上了嫣红的脸色却毫不留情地出卖了他。  闻燃将手覆在了孟眠冬的脸颊上,假装吃惊地道:“好烫,我的眠冬难道是发烧了么?”  孟眠冬顺势道:“对,我发烧了。”  “不如让我亲自来测量你的体温,用这里……”闻燃不怀好意地捉住了孟眠冬的手。  孟眠冬的掌心霎时被烫到了,以致于脸色更红了些。  他仰起头来,望住了闻燃道:“在测量前,你先去称体重,我要做记录。”  闻燃将孟眠冬打横抱起,而后凑到孟眠冬耳侧道:“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我想现在就开始测量你的体温。”  过了一个多小时,闻燃舔吻着孟眠冬潮湿的蝴蝶骨道:“果然很烫。”  孟眠冬半捂着脸,只发出了类似于呜咽的声音。  他们两个人其实已经有好久没有享受过这么缠绵的滋味了,随着孟眠冬的好转,孟眠冬迟钝到近乎麻木的感官终于复苏了大半。  孟眠冬疲倦得厉害,但强撑着没有睡过去,环着闻燃的脖颈道:“抱我出去,我要看着你称体重。”  闻燃当然清楚孟眠冬是很有胜负欲的,不然孟眠冬根本不可能从一个孤儿成长为医药专家。  他没有拒绝,将孟眠冬从床上抱起来,走到了客厅的体重秤前。  他不愿意放下孟眠冬,便抱着孟眠冬上了体重秤。  体重秤上显示的数字是一百十四点五公斤,减去孟眠冬的体重五十六点五公斤,闻燃的体重是五十八公斤。  闻燃的身高是一米八十二,在孟眠冬患上忧郁症前的体重是六十七公斤。  孟眠冬瞧了眼显示屏,凝视着闻燃道:“你必须快点胖起来。”  闻燃充满信心地道:“我一定会快点胖起来,赢得比赛的……”  他刻意停顿了片刻,才轻咬着孟眠冬的耳根道:“只要赢得比赛,我就可以继续休假,还可以对我的眠冬做各种少儿不宜的事情。”  他迟迟没有得到孟眠冬的回应,放过了孟眠冬的耳根,去看孟眠冬,却发现孟眠冬竟然睡着了。  孟眠冬的体力本来就一般,患上了忧郁症后,更是远远比不上普通人。  刚才仅仅做了一次,孟眠冬却这么容易地睡了过去。  闻燃叹了口气,将孟眠冬抱回床上,拿来热毛巾,为孟眠冬擦拭后,才低声道:“安心地睡吧,我陪着你。”  他向孟眠冬求婚的第一百天整,他们的比赛有了结果,获胜者是孟眠冬。  孟眠冬从体重秤上走了下来,得意洋洋地朝着闻燃道:“是我获胜了,你明天就去上班吧。”  “好,我明天就去上班,但我有一个条件。”闻燃严肃地道,“直到你痊愈前,你都必须陪我去上班。”  孟眠冬明白闻燃放心下不下他,马上答应了:“嗯,我陪你去上班,直到我痊愈为止。”  闻燃向孟眠冬求婚的第一百零一天,闻燃和孟眠冬一走进办公室,熬出了黑眼圈的闻炎立刻扑到了闻燃身上,可怜地抱怨道:“哥,你再不回来,你亲弟弟我就要过劳死了。”  换成之前,这样的玩笑话闻燃并不会在意,但现在一听到死,他整个人便本能地紧绷了起来,是产生了应激反应吧?  他命令自己不准反应过度,半晌,才对着闻炎道:“你先把我没来上班这几个月的运营情况告诉我。”第181章 忧郁症·chapter11  闻炎将公司这几个月来的运营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期间, 他喝了几口水,又瞅了几眼坐在旁边的孟眠冬。  说完, 他凑到闻燃耳边, 低声问道:“眠冬他已经没事了么?”  “眠冬已经快要痊愈了。”闻燃用满是爱意的眼神抚过孟眠冬的眉眼, 才望着闻炎,含笑道, “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 接下来,我会尽量帮你分担工作的。”  闻炎期待地道:“那我可以休几天假么?我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休假了, 连春节都没有休假。”  闻燃歉然地道:“我目前还不能加班, 在上班时间内,我一个人没有办法处理这么多的工作……”  闻炎听到这里苦了脸,下一秒, 他竟然听见自家大哥大发慈悲地道:“我最多能给你放三天假。”  他开心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差点要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跪在地上, 谢主隆恩了。  “你把这几个月的电子资料和纸质文件都给我。”闻燃含笑道,“然后, 你就可以开始休假了。”  闻炎双眼发亮,连黑眼圈似乎都没有那么黑了。  闻燃直觉得闻炎是在对他摇尾巴,不禁笑了一声。  闻炎冲回自己办公室把电子资料发给了闻燃, 又搬了半人高的纸质文件来。  将纸质文件堆在了闻燃的办公桌上后,他才走到孟眠冬面前道:“忧郁症的治疗很痛苦吧?谢谢你这么努力。” 第199章 孟眠冬歪着头问道:“你还需要我引诱么?”  “不需要,但我很喜欢你引诱我的姿态。”闻燃摸了摸孟眠冬的肚子,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去了一家潮式海鲜粥店,点了干贝龙利鱼粥、鲜肉糯米烧卖、水煎包以及蚝油生菜。  在吃的方面,孟眠冬还需要注意,所以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辛辣、油炸等不利于孟眠冬痊愈的食物了。  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后,闻燃继续上班,而孟眠冬则在办公室附带的小房间里睡午觉。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一个人睡觉了,闻燃并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但还是会陪着他睡午觉。  他登时觉得寂寞了,但闻燃正在外面工作,他为了不打扰闻燃而努力忍耐着,不过一躺下去,他却忽然嗅到了闻燃的气味,对了,这张小床本来就是给闻燃休息用的,闻燃曾经因为工作繁忙而回不了家时,也是睡在这张小床上的。  这么想着,他整个人快活了起来,不久便睡着了。  睡着之后,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自己已经痊愈了,正兴奋地抱着闻燃。  然而,他的病情却反复了起来。  严重的时候,他又生出了自杀的念头,要不是因为有闻燃陪着,他早就自杀了。  他们家的楼层很高,从天台一跃而下一定能死得很痛快吧?会流一身的血吧?会流出脑浆来吧?  因为他的病情反复,闻燃不得不开始在家里办公,好方便照顾他。  有时候,他晚上醒来,一睁开双眼,就能看见坐在身边,抱着笔记本电脑的闻燃。  闻燃的视力很好,但由于不愿意影响他的睡眠质量,长期在黑暗中看笔记本电脑而导致双眼时常疲劳过度。  因而,他几乎每次醒来都会看见闻燃滴眼药水。  他心疼得难以言喻,然而,他既不能让闻燃不要照顾他了,更不能让闻燃放弃工作。  他只能暗暗地鼓励自己赶快好起来。  不知道反复了多少次,他终于美梦成真了。  他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日历上写上“今天是闻燃向我求婚后的第xx天”,所以在主治医生宣告他已经痊愈的时候,他清楚地记得今天是闻燃向他求婚后的第五百四十六天。  原来才过了这么点时间,在忧郁症中煎熬的他却直觉得已经过了好多好多年了。  但对于被他折磨着的闻燃而言,这五百四十六天长到足够绝望无数次了吧?  从医院出来,他低声道:“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闻燃侧过头来,含笑道:“也谢谢你让我一直陪在你身边。”  孟眠冬的眼眶微微发热着,没有再说话。  他们上了车,由闻燃来开车,孟眠冬以为闻燃会直接开回家,没想到闻燃竟然在一家花店面前停下了。  他不明所以地看到闻燃打开车门下了车,便也跟着下了车去。  闻燃是想买一些鲜花用来装饰房间么?  下一瞬,闻燃柔软的嗓音却漫入了他的耳中:“请问我之前预定的红玫瑰准备好了么?”  所以闻燃是要送红玫瑰给他,作为痊愈的礼物么?  “已经准备好了。”听到店员这么回答,闻燃打开了后车厢。  店员便将一捧一捧的红玫瑰装进了后车厢里。  在红玫瑰挤满了大半的后车厢的时候,孟眠冬困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的红玫瑰?”  闻燃故作神秘地道:“保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在将整个后车厢都装满后,店员又递给了闻燃一大捧包扎精致的红玫瑰。  闻燃接过红玫瑰,放在了后座上,才对着孟眠冬道:“我们走吧。”  孟眠冬很在意那些红玫瑰,然而闻燃却摆明了现在不打算告诉他,他不由地生起了闷气来:闻燃是小气鬼。  他只顾着生闷气,没有看前面,直到车停下来了,才发现车停在了婚姻登记处门口,而他的闻燃已经打开了他的车门,单膝跪地,又举着那一大捧的红玫瑰,郑重地道:“眠冬,你愿意和我结婚么?”  婚姻登记处进进出出的新人不少,他们立即成为被围观的对象。  孟眠冬怔了怔,才含着眼泪回答道:“我愿意。”  他接过闻燃递给他的红玫瑰,嗅了嗅,为难地道:“可是我没有带户口本和身份证。”  “小傻瓜。”闻燃吻着孟眠冬的额头道,“我提前订了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当然不会忘记带我们的户口本和身份证。”  孟眠冬红着脸被闻燃从车里牵了出来,越过围观的新人们,又被带到婚姻登记处拍了结婚照,填了表格,和闻燃成为了真正的夫夫。  拿到了结婚证后,他还是不太有真实感,在回家的路上,他一手拿着结婚证,一手抱着红玫瑰,看一眼结婚证和红玫瑰,再看一眼闻燃。  这么持续了半个小时,他们总算到家了。  他们分几次将后车厢的红玫瑰全部搬到了家里。  放眼望去,整个房间到处都是红玫瑰。  孟眠冬又宝贝地拿起了结婚证,才好奇地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的红玫瑰?只是为了向我求婚么?”  “为了在玫瑰花中和你渡过我们的新婚之夜。”闻燃满意地看着面红耳赤的孟眠冬,当着孟眠冬的面,将玫瑰花瓣摘下来,洒在了门边、沙发上、地毯上、床上、浴室里。  而后,他将孟眠冬压在了门上,对着孟眠冬的脸吐着热气:“从这里开始吧。”  他一边温柔地亲吻着孟眠冬的喉结,又一边问道:“不把结婚证放下么?”  “我不想放下。”孟眠冬认真地道,“因为这是你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我给你的最好的礼物不是我自己么?不过你这么喜欢就拿着吧。”闻燃话锋一转,“但我认为再过一会儿,你就会拿不住了。”  “才不会。”孟眠冬的话音还没有落地,便破碎了,他被闻燃压在门上,做了一次。  接着便是沙发上,地毯上,床上,浴室里。  虽然他的体力已经恢复到正常状态了,但连续做五次,还是透支了。  最后一次,他的双手实在是没有力气,再也拿不住结婚证了,引得闻燃志得意满地道:“我就知道你会拿不住结婚证。”  他说不出话来,身体靠在闻燃身上,先是瞧了瞧躺在地上的结婚证,而后才斜了闻燃一眼。  等一切归于平静,闻燃望着连双眼都睁不开来的孟眠冬,爱怜地道:“对不起,我做得太过了。”  “没关系。”孟眠冬拼命地睁开了双眼来,“我很喜欢被你抱,等我醒来再抱我吧,我的丈夫。”  丈夫什么的非常动听,但过于书面化了,少了些情趣。  闻燃抚摸着孟眠冬被玫瑰花汁染得绮丽惑人的肌肤,诱哄道:“叫老公。”  孟眠冬乖巧地道:“老公。”  孟眠冬的嗓音由于使用过度,微微沙哑着,这份沙哑为“老公”这两字覆上了春色。  闻燃镇定了片刻,将孟眠冬的那本结婚证放好,然后才打开了水龙头,为浴缸注满了水。  洗完澡,他便拥着他的眠冬睡去了。  他怀里是他的眠冬,他们的结婚证就放在床头柜上,不管他曾经经历过多少的绝望,对于他而言都是值得的。  他并不知道接下来,孟眠冬的忧郁症会不会复发,但他相信即使孟眠冬的忧郁症复发了,即使他们遇见了别的艰难险阻,他们也一定能携手渡过。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接下来是番外第183章 番外一·婚礼&蜜月&工作  闻燃和孟眠冬都不是爱热闹的人, 领了结婚证后,补办了小型的婚礼, 宾客只有闻父、闻母以及闻炎。  孟眠冬是孤儿出身, 抚养他长大的孤儿院院长早已过世了, 他又没有朋友,便没有邀请任何人。  闻父、闻母在闻燃和孟眠冬交往之初就已经见过孟眠冬了, 他们是开明的家长,并不干涉闻燃的选择, 也在婚礼上给予了祝福。  婚礼场地不大,但闻燃却是丢下工作足足筹备了半个月。  所有的布置都是按着孟眠冬的喜好来的, 温馨而浪漫。  闻燃还特意邀请了管弦乐团来做现场演奏, 闻燃穿了黑色的燕尾服,在抒情的曲调中,揽着穿着白色燕尾服的孟眠冬跳华尔兹。  孟眠冬完全不会跳华尔兹, 被闻燃带着跳, 没跳几步, 便踩到了闻燃的脚。  他不好意思地去看闻燃,却听见闻燃柔声笑道:“没关系的, 不疼。”  他的学习能力很强,跳完一支曲子,便学会该怎么跳华尔兹了。  他忍不住在闻燃耳侧得意洋洋地道:“我是不是很聪明?你快表扬我。”  闻燃用唇瓣拨弄了一下孟眠冬的耳廓, 才故意暗哑着声音道:“我的眠冬很聪明,可惜,在床技上一直都没有什么进步。”  孟眠冬霎时红了脸, 他和闻燃已经同居了六年多了,在这六年多的时光里,他不知道被闻燃抱了多少次,然而,至今他还不是很擅长在接吻中换气,每次一感受到快感,便只会软着身体,缠着闻燃不放,根本没有余力让闻燃更舒服。  “我会好好学习的。”他下定了决心,却被闻燃咬住了耳垂:“你不需要好好学习,对我来说你已经足够好了,我只是在欺负你而已,不是在嫌弃你的床技。”  “你是大坏蛋。”他气呼呼地瞪着闻燃,又被闻燃吻住了。  在闻燃的父母和弟弟面前,和闻燃接吻实在是过于羞耻了,他想要推开闻燃,却怎么都推不开,反而被闻燃捧住了后脑勺,吻得更加深入了些。  他用眼尾的余光去看闻燃的父母和弟弟,三个人竟然都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们。  他又推了下闻燃,不过闻燃还是没有放开他。  渐渐地,他沉溺下去了,除了闻燃,便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直到他喘不过气来了,他才被闻燃松开。  闻燃一手扣着他的腰身,一手轻拍着他的背脊,引领着他继续跳华尔兹。  没等他缓过气来,闻燃却又不轻不重地在他的侧颈印下了几个吻。  他没有再注意其他的人,全副的神志都放在闻燃身上了。  闻燃觉察到孟眠冬的视线,绅士地一笑,指尖却覆上了孟眠冬的尾椎,逼得孟眠冬身体战栗。  他没有再进一步,只在孟眠冬耳侧道:“我的眠冬真敏感。”  “我才不敏感。“孟眠冬咬了咬唇瓣,猝然被闻燃轻轻滑过了臀缝。  他整张脸都红透了,低声求饶道:“你别欺负我了。”  “我喜欢你的敏感,更喜欢欺负你。”闻燃虽然这么说着,但并没有再做什么。  他们一连跳了三支曲子,才拿了杯果汁来喝。 第201章 他震惊不已,不过立即平静了下来,而后笑着打招呼道:“原来是孟眠冬,好久不见了。”  反正都被开除了,他干脆肆无忌惮地诬陷道:“不过闻燃知道你当年勾三搭四的事情么?不然像你这样刚毕业的博士生怎么可能成为核心项目的负责人?”  他朝着同样被开除的人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人马上应和道:“厂长说得对,当年孟眠冬可是出了名的公共厕所,一边和男朋友同居,一边还和勾搭上的男人去开房。”  孟眠冬亲耳听见自己被诬陷,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觉,只是觉得有趣,不知道对方还想再怎么编。  他的闻燃绝对不会因为别人的一面之词而怀疑他出轨了。  果然,他听见闻燃淡然地道:“你接着编。”  中年人胡乱指着被开除的人里面长得最周正的一个年轻人道:“你当年不就和孟眠冬去开过房么?”  孟眠冬顺着中年人的手指看了过去,苦思冥想着,过了许久,才想起来那个人似乎曾经追求过他,还似乎曾经在别人面前炫耀和他上过床。  年轻人严肃地道:“我确实和孟眠冬去开过房……”  闻燃打断道:“是什么时候,几月几日?”  年轻人胡诌道:“五年前的圣诞节。”  闻燃微笑道:“五年前的圣诞节,眠冬应该是和他当时的男朋友一起过的。”  中年人插话道:“你是从孟眠冬口中听说的吧?孟眠冬满嘴谎言,怎么能信?”  “我不是从眠冬口中听说的。”闻燃优雅而闲适地转着一支钢笔,“因为眠冬当时的男朋友就是我。”  当年的孟眠冬在公司里并没有交心的人,是有人听他无意中提起过一次男朋友,大家才知道他已经有男朋友了,至于男朋友叫什么名字,从事什么工作就没有人知道了。  闻燃看着如同没了气的气球一般的中年人,还是不太满意,火上浇油地道:“我已经召集了所有被你抢占过研究成果的受害者,他们会联名向法院提起上诉。”  中年人明显吃了一惊,但又故作镇定地辩解道:“我从来没有抢占过任何人的研究成果。”  闻燃没有兴趣再和中年人废话了,让秘书打电话给保安,将所有被开除的人赶了出去。  等会议室清净下来后,会议才真正开始。  会议结束后,他们在外面吃了意大利菜才回到家。  回家后,孟眠冬对闻燃道:“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报复他们,我觉得自己太天真了,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成年人,而且我早就忘记他们的长相了,但你帮我报仇,我很开心。”  闻燃坦白道:“我还报复了大学里曾经欺负过你的人。”  他是从四个月前准备动手的,根据对孟眠冬的欺负程度,他对那些人做了相应的惩罚,这一次孟眠冬遭受的校园暴力并不严重,但要他放过他们,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孟眠冬很少对别人投以关注,大学里曾经欺负过他的那些人在他脑中也早已面容模糊了。  他踮起脚来,勾住闻燃的脖颈道:“谢谢你,当时我确实很难受,但有你陪着,我早就没事了。”  “眠冬……”闻燃脱了孟眠冬的鞋子,让孟眠冬踩在他的脚背上,“我知道你早就没事了,但他们都对你患上忧郁症这件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可能放过他们。”  孟眠冬被闻燃带着往里走,同时叹息着道:“他们的确是诱因,归根结底还是我不够坚强,这么轻易地就被打倒了。”  闻燃将孟眠冬放在了沙发上,又注视着孟眠冬的双眼道:“就算你不够坚强,也不是他们欺负你的理由。”  “谢谢你总是站在我这边。”孟眠冬将脸埋在了闻燃的心口上,“我刚发现自己可能患上了忧郁症的时候,偷偷地去医院做检查,当时排在我前面的是一对母女,女儿一直在哭,母亲却说她没用,什么都做不好,是个废物,我当时觉得她母亲说得就是我,不然为什么同样有和我一样被抢占了研究成果的人,他们都好好的,同样有和我一样被校园暴力的人,他们也都好好的,为什么只有我,竟然患上了忧郁症。”  “每个人的承受能力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弱点也是不一样的,譬如,有因为考试失败就自杀的人,也有不管在如何恶劣的环境下都能乐观积极的人,又譬如,有因为失恋就自杀的人,也有不管被劈腿、被抛弃都不会自杀的人。”闻燃温柔地道,“我们所要做的是接受不完美的自己,并且不断地学习进步。”  孟眠冬思忖了片刻,又得意地道:“你的弱点是我么?”  闻燃郑重其事地道:“对,我的弱点是你,所以你必须好好的。”  孟眠冬承诺道:“我一定会好好的,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  “我的眠冬真乖。”闻燃依然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却捉住孟眠冬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西裤上,“这里也是我的弱点,眠冬要不要尝一尝?”  “要。”孟眠冬低下了头去,又被闻燃抓揉着后脑勺上的头发,取笑道:“我的眠冬进步了。”  他瞪了闻燃一眼,坐上闻燃的腰身,又主动吻了上去。  他没用、脆弱,但他的闻燃将他变成更好的自己,现在他正在和他的闻燃上床,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第185章 一更·番外三·魂魄  当身体重重地坠落在地面上的时候, 孟眠冬下意识地扫过了满地的鲜血以及脑浆,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 他的身体已经被闻燃抱在了怀中。  他的神志开始涣散了, 他不知道抱着自己的闻燃的体温, 但闻燃的痛楚却一点不落地贯穿了他的脑髓。  对不起,闻燃。  我不应该跳楼自杀的。  我后悔了。  你要好好地活着。  闻燃的唇瓣微微动着, 似乎在说:“我们结婚吧,眠冬。”  他很想很想和闻燃结婚, 但显然太迟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鬼,那么他即将变成一只鬼;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那么他即将消失在天地间。  而他的闻燃即将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不对, 闻燃这么出色,在走出他自杀的伤痛,振作起来后, 很快就会有新的男朋友, 或者女朋友的。  对方一定比他好千万倍, 不会像他这么没用,不过是被抢占了研究成果而已, 不过是被校园暴力了而已,竟然这么容易地就患上了忧郁症,竟然这么容易地就选择了跳楼自杀, 还是在闻燃的眼前。  他对闻燃实在是太残忍了。  最后,他将手指覆在了闻燃的手背上,又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来, 紧接着,他断了气。  他的灵魂随即从破败的躯体里飘了出来。  原来是有鬼的么?  太阳很烫,他慌忙躲到了树荫底下。  他蹲在地上,望着闻燃,闻燃在哭,眼泪连续不断地滴落在他的尸体的脸上,闻燃用手擦着尸体的脸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闻燃哭,他一度觉得像闻燃这么乐观的人,可能连哭都不知道该怎么哭吧?但闻燃却为他的死亡而哭了。  闻燃……  他冲到了闻燃身边,想要用手指去揩闻燃的眼泪,手指居然穿过了闻燃的头颅。  他忍着身体被灼伤的剧痛,尝试了无数次都没有成功。  他已经是一只鬼了,当然不可能接触到活人。  他无能为力,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闻燃崩溃。  过了一会儿,周围的人渐渐多起来了,又过了一会儿,他的尸体被警察带走了。  闻燃还跪在原地,双手依旧是怀抱着他的尸体的姿势。  许久以后,闻燃的双手颓然地垂了下来,低声道:“眠冬,别离开我。”  他咬了咬唇瓣:“我没有离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闻燃听不见他的回应,又喃喃道:“眠冬,你为什么会自杀?”  “因为我是个很没用,很脆弱的人。”他试着张开双手,圈住闻燃,闻燃却陡然站起了身来。  闻燃回到了他们的家里,躺在了他们的床上,除了还有呼吸外,闻燃的状态与尸体并没有什么区别。  闻燃很快就会振作起来的。  他对闻燃充满了信心,然而,闻燃却是不吃不喝,不言不动地在床上躺了一天,直到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闻燃才从床上下来了。  闻燃的身体摇摇晃晃着,还没有走出卧室,就跌倒在了地上。  他想要把闻燃扶起来,手指却利落地穿过了闻燃的身体。  他已经是一只鬼了,阴阳殊途,他能像这样待在闻燃身畔已经是奇迹了。  他后悔不已,倘若他没有跳楼自杀,那么他现在就可以赖在闻燃怀里了,而不是害得闻燃这么伤心。  片刻后,他看见闻燃艰难地站了起来,闻燃的鼻尖、唇瓣、下颌赫然沾满了扎眼的鲜血,是因为刚才摔倒的时候撞到了鼻子,导致流鼻血了吧?  闻燃向来优雅而从容,没有这么狼狈过,而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闻燃去洗了把脸,又泡了包方便面吃了,才出门去了。  闻燃开了车,他害怕晒到太阳,不得不缩在后面,倘若他没有跳楼自杀,他现在应该坐在副驾驶座。  大约一刻钟后,闻燃将车停在了警察局门口,而后将他的尸体抱了出来,放在副驾驶座上,侧过头去,亲了尸体的脸颊:“眠冬,我来接你回家了。”  他的尸体穿着小熊睡衣,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生着层层叠叠的尸斑。  原来他死了以后,尸体会变得这么难看么?  尸体既然变得这么难看了,闻燃为什么仍是满眼爱意,为什么不觉得恶心?  闻燃开车回到了家,又抱着他的尸体去坐了电梯,幸好电梯里没有其他人,不然肯定会吓到他们的。  闻燃进了家门后,径直把尸体放在了床上,自己也上了床去,又轻柔地将尸体抱在了怀里。  接近傍晚的时候,闻燃吻着尸体的眉心道:“我去买菜了,你乖乖地等我回来,不要乱走。”  他望着闻燃温柔的笑容,惊恐地觉得闻燃可能已经疯了。  他跟着闻燃出去买菜了,闻燃买的都是他喜欢的菜,闻燃回到家后,麻利地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又将他的尸体从床上抱到了餐桌边坐着。  闻燃时不时地会夹菜给尸体,时不时地会问尸体菜好不好吃。  等所有的菜都凉透了,它们并没有被吃掉多少,还算完整,闻燃盯着它们,猛然起身将它们都丢入了垃圾桶里。  闻燃收拾好碗筷,又将尸体抱到了浴室,开了莲蓬头。  水雾旋即充满了整间浴室,他只能看到闻燃的轮廓,但闻燃的嗓音却是分明:“眠冬,水是不是太烫了?眠冬,这是我新买的沐浴露,你喜欢么?眠冬,我今天做的菜你根本没有吃,是因为不喜欢吧?我明天再做别的菜给你吃吧。眠冬,我还买了些水果,等会儿切好了给你吃好不好?”  他根本没有实体,却觉得眼眶滚烫,鼻子发酸。  倘若他没有跳楼自杀该有多好。  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闻燃仔细地将尸体擦干后,又将尸体抱到了床上,才去切水果。  他趁着这个时间,想试试能不能再回到尸体里面,然而,他的魂魄却直直地穿过了尸体。  是他先抛弃了这具身体,当这具身体变作了尸体,拒绝他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第203章 足够了,闻燃好端端地活着就足够了,仅仅是痛楚而已,他一定能熬过去的。  他从来没有这般坚定过,但现实却像是在嘲笑他一般。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魂魄赫然被拆分开来了,疼痛倾覆,逼得他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在失去意识前,他似乎听见系统001道:“假如您的恋人足够爱你,又足够努力,您或许将获得重生的机会,那么,祝您好运。”  他不明白系统001的意思,却没有气力去思考。  剧烈地疼痛过后,他堕入了黑暗中,没有丝毫光亮。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的时间,他耳边隐约响起了一把柔软的声音——是闻燃的声音:“你是眠冬么?你好,我是闻燃。”  闻燃,闻燃,闻燃……  但闻燃是谁?第186章 二更·番外四·记忆&睡衣  一周年结婚纪念日当天, 凌晨三点多,孟眠冬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动作幅度过大, 以致于惊醒了身旁的闻燃。  闻燃也坐了起来, 将喘着粗气的孟眠冬揽在了怀中,抽了纸巾, 擦去孟眠冬额头上的汗湿。  等孟眠冬缓过气来了,他才发问道:“眠冬, 你做噩梦了么?”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噩梦。”孟眠冬一边回想着,一边将刚才的噩梦仔仔细细地告诉了闻燃。  闻燃在孟眠冬康复后, 便和系统001结清了所有的费用, 当时系统001告诉他可以让孟眠冬回忆起所有世界发生过的事情,但却被他拒绝了。  因为这么多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中,对孟眠冬的精神负担实在是太大了。  他清楚孟眠冬所做的不是一个噩梦, 而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不然孟眠冬怎么会知道系统001?孟眠冬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死后他做了些什么事情?  他犹豫了片刻, 才对着孟眠冬道:“眠冬,我认为你不是在做噩梦。”  “所以我是真的因为忧郁症自杀了, 而你……”孟眠冬瞪视着闻燃,“而你是真的为了我殉情了?那我又是怎么活过来的,你为了我做了什么?”  闻燃点了点头, 又认真地道:“眠冬,你的魂魄散落在了其它世界,我为了拯救你去了那些世界, 在那些世界里你患上了各种精神疾病。你希望拥有那些记忆么?”  他以为孟眠冬会犹豫,孟眠冬却是马上回答道:“想。”  他担忧地吻着孟眠冬的眉心:“有些记忆并不愉快,再说,这么多的记忆不会对你的精神造成负担么?”  孟眠冬翻身将闻燃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道:“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又没用又脆弱的孟眠冬了。”  闻燃伸长了手,抚摸着孟眠冬的脸颊道:“对,我的眠冬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孟眠冬接受了闻燃的夸奖,又疑惑地道:“我怎么样才能拥有那些记忆?”  闻燃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下了二十四小时客服电话,电话立刻接通了,熟悉的女声道:“您好,闻先生,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  闻燃按了免提,才继续道:“我的恋人——我的丈夫希望能拥有那些记忆。”  女声热情地道:“这一项是附加服务,但因为您是我们的高级客户,我们将不收取您任何费用,稍后将由系统001为您服务。感谢您的来电,祝您生活愉快。”  电话挂断后,系统001的声音突然在俩人脑中响了起来:“现在由系统001为您服务,孟先生,请您做好准备,倒计时开始,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后,孟眠冬登时头疼欲裂,记忆源源不断地挤入了他的脑中:迎合型人格障碍的世界、酒精依赖症的世界、嗜睡症的世界、赤面恐惧症的世界、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的世界、边缘型人格障碍的世界。  几乎每一个世界的闻燃都因为他而遍体鳞伤,但他却肆意地伤害着闻燃。  他一把抱住闻燃,在忍受着疼痛的同时,不断地对着闻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闻燃凝视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孟眠冬,也不断地对着孟眠冬道:“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过了大约五分钟,系统001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孟先生,全部世界的记忆已经输入了您脑中,若有问题,请告知。”  孟眠冬伏在闻燃怀中,有气无力地道:“谢谢你,我暂时没有发现问题。”  系统001恭敬地道:“本次服务结束,系统001期待再次为您服务。”  多到超出了负荷的记忆逼得孟眠冬睡了过去,闻燃吓得又打了客服电话,听到客服保证孟眠冬最多八个小时就能醒过来,他才拿了湿毛巾来,为孟眠冬擦脸。  孟眠冬哭得整张脸都通红了,看起来分外可怜。  自从忧郁症痊愈后,孟眠冬再也没有这么哭过了。  闻燃心疼得叹了口气,又低喃着道:“我或许做错了吧?我刚才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是在做梦?”  现在还没有到凌晨四点,他很困,却不敢睡。  他就这么守着孟眠冬,一直到早上八点二十九分,孟眠冬终于醒过来了。  孟眠冬醒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吻了闻燃一下,而后道:“谢谢你,不然我就回不来了。”  闻燃回吻了孟眠冬一下:“也谢谢你救了我,不然我早就死了。”  “虽然你付出得比我多,但是我们勉强算是扯平了吧?而且……”红晕迅速地爬上了孟眠冬的脸庞,孟眠冬的唇瓣也嫣红着,“而且除了嗜睡症的那个世界,其它世界的你都得到了我的初恋、初吻、初夜。”  闻燃一本正经地道:“你也同样得到了我的初恋、初吻、初夜。”  孟眠冬委屈巴巴地道:“但你是带着记忆去往各个世界的,即使身体没有经过初恋、初吻、初夜,但你的魂魄却是什么都做过了,那么熟练,每次都让我……”  闻燃期待地道:“让你怎么样了?”  孟眠冬害羞却坦率地道:“让我无法抵抗,很想一直被你抱着。”  闻燃慢条斯理地解开了孟眠冬的第一颗睡衣扣子,才狭促地笑道:“一整夜都不出来么?”  “嗯,一整夜都不出来。”孟眠冬配合着闻燃将身上的睡衣脱掉了,又主动将闻燃吞入了。  即便他已经被闻燃抱过无数次了,但做这样亲密的事情,特别是由他来主动,他仍旧会觉得羞耻不已。  但他从来不会有丁点儿犹豫,这是能让他觉得舒服的事情,同时也是能让闻燃觉得舒服的事情。  闻燃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多到让他幸福到几乎要哭出来。  被他冷待,被他误会,被他伤害的闻燃究竟是怎么样坚持下来的?  换成他可能会坚持不下来吧?  就像他之前想的一样,遇见闻燃果然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奇迹。  如果没有遇见闻燃,他早已被烧作灰烬,被埋在泥土中了吧?就像他亲眼看见的那样。  ——不对,如果没有遇见闻燃,他连为他收尸的人可能都不会有。  ——不对,警察会为他收尸的吧?  “眠冬。”他的思路猝然被打断了,他循着声音低下了头去,随即对上了闻燃不满的双眼。  闻燃一用力,使得他跌落在了闻燃身上。  他低吟一声,无辜地去看闻燃,却听见闻燃霸道地道:“不许在和我上床的时候心不在焉。”  “对不起。”他抿唇一笑,“但我心不在焉的对象也是你,我在想遇见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奇迹。”  孟眠冬的嗓音已然被欲望浸透了,明明没有刻意诱惑,却动人心弦。  闻燃感动得双眼微微湿润了,却掐住了孟眠冬的腰身,诱哄道:“遇见我既然是你一生最大的奇迹,你更应该珍惜和我上床的机会,所以快点继续吧。”  “嗯。”没多久,滚烫的体温便将孟眠冬的神志烧得一干二净了,他没有余力再想任何事情,只能追寻着最为原始的欲望。  等这场酣畅淋漓的缠绵结束,早就过了午饭时间了。  闻燃摩挲着孟眠冬湿漉漉的背脊,片刻后,他的指尖蜿蜒到了孟眠冬的肚子上,揉了揉,才问道:“饿了么?”  “饿了。”孟眠冬用额头蹭着闻燃的锁骨,撒娇道,“做饭给我吃。”  闻燃给孟眠冬一个深吻,才起床做饭去了。  今天并不是周末,也不是其它的法定节假日,但为了一起过一周年的结婚纪念日,他翘了班,而孟眠冬也请了假。  因为他早就打算好要和孟眠冬在床上厮混一天,所以他昨天就买好食材了。  他做了蓝莓山药泥、蒜蓉油麦菜、龙井虾仁、菠萝饭、酸菜鱼、咸蛋黄小龙虾以及星空吐司。  他还没有去叫孟眠冬,孟眠冬已经闻着香味,到了他身后,又拥住了他道:“好香。”  他回过头去,不敢去细看身无寸缕的孟眠冬,并且努力地控制着自己道:“我先抱你去洗澡吧。”  孟眠冬顺着闻燃的视线,瞧了眼自己的双脚,才红着脸道:“流出来了。”  “不准说这么诱惑人的话。”闻燃将孟眠冬打横抱起,清理过后,又在沐浴球上挤上了沐浴露。  孟眠冬将下颌抵在闻燃的肩上,纯真无邪地道:“‘流出来了’这四个字很诱惑你么?可我只是单纯地在叙述事实而已。”  闻燃无奈地道:“因为这四个字会让我想起刚才的场景。”  “流氓。”孟眠冬这么说着,却又舔着唇瓣道,“你刚才把我填满了。”  他摸了摸肚子,继续道:“这里面没有一丝空隙。”  闻燃丢掉沐浴球,转而捧住了孟眠冬的双颊道:“你又是在单纯地叙述事实么?”  孟眠冬迎上闻燃的视线,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在诱惑你。你要接受我的诱惑么?”  闻燃担心地道:“不累么?”  “累,但我更想再次被你填满。”孟眠冬露出了舌尖来,不轻不重地舔舐着闻燃的唇角,“吻我。”  闻燃当然没有拒绝,当即钻入了孟眠冬的口腔。  孟眠冬的口腔内里经过刚才无数次地品尝早已敏感不堪了,一被闻燃的舌头碰触,便让孟眠冬感受到了几乎灭顶的快感。  闻燃没有太过分,又抱了孟眠冬一次后,便为孟眠冬洗澡,擦干身体,穿上睡衣,并将孟眠冬抱到了餐桌旁坐下了。  孟眠冬兴致勃勃地将所有的菜都尝了一遍,又缠着闻燃喂他。  等吃完最后出炉的星空吐司,他便被闻燃抱回了床上。  一回到床上,他立即用双手双脚缠住了闻燃,软声道:“陪我睡。”  闻燃便也上了床去,在孟眠冬即将陷入睡眠时,他坦白道:“我一回到现实世界,就把你的小熊睡衣丢掉了。”  孟眠冬清醒了一些,唇瓣颤抖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他的错,是因为他穿着闻燃买的小熊睡衣跳楼自杀了,闻燃才会把小熊睡衣丢掉的。  闻燃望住了孟眠冬,一个字一个字地道:“等你睡醒,我们一起去商场,再买一套小熊睡衣好么?”  这意味着闻燃已经彻底走出他死亡的阴影了吧?  孟眠冬吸了吸鼻子,然后,满面笑容地道:“好,之前那套小熊睡衣上面的印花是白色小熊,这次买棕色小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