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医》 第1章 丑医 作者:彻夜流香文案收集了一套惨具样貌丑陋的傅听夏重生回了十五年前,他会开始什么样的灿烂人生呢?作者的喜好,大家都清楚的哦,清楚就不能骂我 ╮( ̄▽ ̄)╭不清楚的,趁现在热身赛,一定弄部来看看,作者风格固定,看看就知道了╮( ̄▽ ̄)╭本文架空,所以不要找现实的时间轴跟内容,如果雷同,实属巧合搜索关键字:主角:傅听夏,季景天 配角:原俊楠,傅浩思,宋建民 其它:重生,医生,励志热血编辑评价:傅听夏到最后才知道,原来那里没有一个他守候的爱人,而是一个等着替后母所生的儿子养废他的人。他重活到了十五年之前,要怎么去把握这重来的人生呢,是把受到的伤害加倍偿还于曾经伤害过他的人,还是去追寻自己曾经的医学梦想。可是棋盘上挪动了一颗棋子,其它棋子还会照着原来的轨道运行吗。 彻夜流香2015年新作,作者以诙谐,描述了一个曾经被炮灰掉的主角重新开始的人生。小说没有流于一般的重生文的苦大仇深,而是描写了一个重新奋斗,追回自己灿烂人生的主角。全文节奏感强,医生文萌,语言幽默,值得一观。 第1章 餐具的序章  京城的四季是分明的,冬是冬,夏是夏,春天就是冷暖相宜的。  “傅先生,来宾的礼单你要不要再确认一下。”金秘书抬起眼看了一下泳池边上戴墨镜的男人,尽管他戴着墨镜,但还是不能完全遮住脸上的那块大疤。  傅听夏转过头来,下意识地推了推脸上的墨镜,点了点头:“要的。”  金秘书把手里的文件夹递了过去,傅听夏接过来又道:“我还要再确认一下新娘室的布置,你把钥匙也给我吧。”  “你……要去新娘室?”金秘书迟疑地问道。  “是的,明天新娘室会有人拍照,我要去看一下鲜花的布置。”  金秘书看着傅听夏,又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其实……你不用这么尽力的,即使你不看,新娘那边的人也会看的。”  傅听夏笑了笑,他脸上虽然戴了个大墨镜,可这么一笑显得有些腼腆:“我是新郎这边的管家吗,做事情当然要更尽力一些才是。”  金秘书长吐了一口气,从口袋掏出钥匙递了过去:“随便你。”  “谢谢。”傅听夏接过钥匙。  金秘书走远了,他才回过头,深深的但又不着痕迹地长出了一口气。  十年了,他能做到的都尽力了吧,能这样远远地守候他的幸福,就是他人生意义吧。  泳池边上的工人拖着夜照灯出来,傅听夏转过身问:“今晚泳池能弄好吗?”  “放心吧,傅先生,绝对误不了明日接新娘进门,你就放心吧。”工人头讨好地笑道。  傅听夏笑了笑,转身离去,远远地他能听到其他工人在问:“那个脸上有大疤的男人是谁啊?不可能原家的人吧。”  工人头连忙斥道:“快闭嘴,不想干了是吧?”  傅听夏低头笑了笑,扶了一下脸上的墨镜快步向着车库走去,跟已经在那里等候的司机说:“典礼会场。”  车子很快就滑出了车道,傅听夏坐在车上看着路两旁的街道,突然喊了一声停。  他从车子上下来,向着旁边的花店走去,看了一眼满满的花架:“请问,有满天星吗?”  “当然有啊。”女店员扫了一眼他的脸,尽管戴了墨镜,但从这个角度看还是不能完全遮住傅听夏脸上的疤,她努力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要搭配什么?”  “就满天星,给我来一束就好。”  “先生送人吗?”  “送人。”  女店员迟疑了一下,还是建议道:“你不搭配一些主花吗?康乃馨,剑兰都可以,百合也行啊。主要是……很少有人只送满天星的,这是配花嘛,是个陪衬。”  “谢谢,不用了,就满天星。”傅听夏微笑道。  女店员只好包了一束满天星递给傅听夏,她看着傅听夏伸手接花,忽然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有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线条看上去很柔软,好像是一双艺术家的手,配黑白琴键,或者是纤长的画笔。  她一时之间看走了神,都没发现傅听夏是什么时候走的,等她回过神来,只发现了放在柜台上的钱。  傅听夏看了一眼面前富丽堂皇的饭店,吩咐了司机几句就下了车。  他站在饭店外面犹豫了一会儿,才向着大门走去,还没有走进大门,从里面迎面走出来一位穿黑色西服的年青男子。  居然是季景天……傅听夏脚步微顿想要回避已经来不及了。  季景天手插在裤袋里,他虽然穿着西服,但却没打领带,衬衣也很随意地开到了第二个钮扣,在夜风里身影很高挑,而且他站在高两个台阶的地方,因此更显得有些居高临下。  “听说你昨天做的脊椎动脉瘤手术很成功?”  傅听夏平静地道:“我昨天没有做什么手术,应该是原先生做的。”  季景天头微转,露了个很带讽刺意味的失笑,将他形状很好的唇线拉得很薄,看上去像是一把随时能射出利箭的弓。  他走下两步,站在傅听夏一个台阶上,侧头看着他,然后才用怜悯的眼神讥笑道:“你真是个白痴。”  说完他便错过了傅听夏,走了几步跳上了停在暗处的车子,很快就开出了饭店的铁栅门。  傅听夏看着扬长而去的跑车,长呼了一口气,原俊楠所有认识的人当中,他最不愿看见的就是季景天,因为旁人就算看不起他,也会因为顾着原俊楠的面子,又或者畏惧原俊楠的背景而对他客气几分,至少会视他而不见,绝对不会像季景天这样每次遇见都会说些羞侮于他的话。  也许因为季景天是天之骄子。  天之骄子,即不用看人脸色,也不用畏惧任何人,所以大概也从来不会操心自己的言语对别人是否有造成伤害。  傅听夏抱着花,抬起脚走进了饭店的大门,径直地朝着新娘室走去,走到新娘室的门口,他将花换过一只手,右手伸进裤袋里掏钥匙。  钥匙从裤袋处掉了出来滚到门边,傅听夏弯腰去捡,突然听到门里有人说道:“这几年你辛苦了,本来我还担心你结婚那个丑八怪会不会找你的麻烦,现在看来还是你有本事。”  傅听夏的眼帘轻眨了一下,听见那个很熟悉的声音笑着回答:“我要是那么不会办事,你也不会把这桩麻烦事拜托给我了,是吧。放心吧,看在我们俩交情的份上,我会帮你看着这个麻烦的。”  有那么一刻傅听夏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好似有很多只蜜蜂在飞过,嗡嗡地交织成一片,什么也听不真切。   他只能隐约地听前面那个男人大笑道:“要说把这丑八怪拜托给你,真是神来之笔,反正这也是他希望的,就算是我给这个便宜兄弟的一点关照吧。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  “算你有良心,还真是辛苦我了。”  “俊楠,只要你接着让他这么当个白痴,我们家会在其它方面补偿你的。这次医院的特许经营证下来,我保证,原家会是其中的赢家!”  “他还能做什么呢,再有十年,也就废了吧。放心吧。”  傅听夏浑身抖得连站都站不稳,满天星早从手里滑落,散了满地。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逃离这里,可是他的身体好像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以至于要扶着墙才能勉强保持直立的姿势。  离开这里,全靠着那种执念,傅听夏才能拖着脚步跌撞地走出饭店的大门,趴在门柱边上干呕了起来,门外的司机吃了一惊:“傅先生,你没事吧?”  傅听夏跟没听见一样,转身朝着茫茫的夜色跌跌冲冲而去。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傅听夏的脑海里只有这么一句话,可是等他有了意识之后,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又站回原家别墅里。  是啊,十年,他还能去哪里呢?  “傅先生,我们已经好了,正在放水测试。”工头走上来讨好地道。  傅听夏麻木地点了下头,听着那哗哗的流水声,拖着脚步向着泳池的方向走去。  “工头,你来这边看下。”另一边的工人喊道。  工头应了一声,朝着手下走去,他走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地面上的电线正在被拖动,不由转回了身,看见傅听夏脚上勾住了照明电线浑然不觉地还在朝前走,不禁大叫了一声:“傅,傅先生,小心!”  他这句出口为时已晚,傅听夏已经被电线给绊倒了,整个人带着照明灯向着泳池跌了下去。  “腾”他落入了水中,流水冲走了傅听夏脸上的墨镜,露出了眼角边可恐的大疤。  火花在水中发出闪亮的蓝色光芒,傅听夏张开了四肢荡漾在水中,在电流通过心脏的那刻,他想着……  若是一切能重来,他要让那些人,所有的人都付出代价。  若是一切能重来,他要不择手段,不惜一切的获取更多的东西,他要站在所有人的头顶,再也没有人能轻易地把他踩在脚底下。  若是一切能重来,他要……对得起自己的人生。  意识飘走了,然后又飘回来,是他躺在地上,耳边有一个清脆的女声颤抖着问道:“他,他不会死了吧?”  “不管我的事,是他自己从稻草堆上滑下去的!”有个男声惊慌失措地道。  傅听夏缓缓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原家豪华的别墅,而是一棵很大的槐树。  槐树……在他的记忆里只有他曾经呆过的乡下才见过这么大的一棵,傅听夏缓缓举起手,手上沾着细碎的麦秸片,他猛然睁大了眼睛,他又回来了,不是活回来了,而活着回到了十五年前。   第2章 粉彩餐具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所以不要在文里找现实时间轴跟内容,如果雷同,实属巧合。  “丑八怪,你醒了,你没事吧?”  傅听夏眨了一下眼,才看清旁边的少女,她很年轻,有一张清秀里透着青春妩媚的脸庞,但此刻头发凌乱得像个鸡窝,上面还沾满了麦秸的碎片,模样看起来实在是惨不忍睹。  这到底是谁,傅听夏有些想不起来。  那少女见傅听夏不回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高傲地抬起下巴道:“丑八怪,我不是你能想的,拜托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要不然发生什么,那都是你自找的。”  说着,她看了一下四周,又压低声音:“如果你敢把今天的事说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铃子,铃子!你又死哪去了?!”远处传来了大嗓门的喊声,少女一下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奔了两步又转过头做了个凶恶的表情:“我说的话别忘了,我可是真的为你好!” 第3章 傅听夏从书页上抬头看着继父,他一直是这样吧,小心翼翼地攒着每分钱为了给自己动手术,最后那个结果他其实也是很难受的吧,傅听夏觉得眼里有热意涌出。  此刻继父转过身来,傅听夏连忙低下头,怕继父看出他的异样,可继父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默不作声地走出去,而是开口道:“听夏,我知道……你们都对大伯不满,可是你如果不想回京城,那么在这里重新获得学籍,进县一中都要靠你大伯,你大伯好歹是个小学校长,他有关系。”  傅听夏没有抬头,只是柔顺地道:“好的,我不得罪他。”  “我今天在煤矿上打听到了有一个养猪场卖猪粪,我已经跟煤矿上的司机说好了,明天帮我拉上一车,我都埋苹果园里去,明年一定能有个好收成,你放心吧,一定能供得上你读医科大学。”  傅听夏抬起了头,看着继父响亮地“嗯”了一声。  “真的,那不会像今年那样,投了二百四十块钱,收二百七十块钱,辛苦一年才挣三十块,还要被县税务局拉去补税吧。”宋大力甩着手上的水珠进来插嘴道。  继父做了个要揍他的动作:“你这嘴巴没门混小子!明天跟我去抄猪粪去。”  “我也去!”傅听夏说道,然后看着那两双瞪得老大很相似的牛眼笑道:“我在家里再呆下去就要闷坏了,想出去散散心。”    第4章 餐具的奶奶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与主角君的小剧场:  作者君:听夏,前天有读者君为你喊心疼了哦。  主角君:啊,那读者君真得太可怜了。  作者君:哎,最近开始流行读者君与主角君互表怜惜来代替真爱了吗?  主角君:不是,因为我知道麻麻还没有开始动手,都还没有动手读者君就说心疼了,真要动手,读者君应该会犯心绞痛吧。所以我的设定才是心脏科大夫的吗,麻麻还真是个善良的人哪。  善良的作者君:→_→   隔日全家天不亮就起床了,村里没有车道,他们要走出很远在国道上等司机。  傅听夏的身材属于修长型,四肢手脚都细长,十六岁的傅听夏又正当窜个子的时候。  因此之前留在家里的衣服都不能穿了,京城里的衣服又不合适,他翻了一会儿衣服,把校运动裤套在了身上,上面穿了件短t恤,然后想了想,又戴上了眼镜跟帽子,这才走出了房间。  继父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两个夹咸菜的白馒头外加一个白煮蛋,可能是因为怕傅听夏像昨日那样把腌肉分给宋大力跟宋听荷,这次继父破天荒破例给每人都煮了一个白煮蛋。  全家就这样边咬着馒头边说笑边朝着村外走去,站在国道上没等多久,傅听夏便看见滚滚的烟尘里一辆绿漆卡车朝着他们开来,远远地刹了一下车,放了一个响亮的尾气声。  煤矿司机老王一跳下车就在宋大力的肩上狠狠地拍了一下笑道:“大力小子,好久不见,又壮了,一看将来跟你爹一样就是个地里的好把式,一点也没亏了你的名字。”  宋大力不乐意地道:“我才不要像我爹,我宁可跟你王叔来开放屁车。”  继父瞪了一眼他:“怎么说话呢?”  宋大力指了指旁边的大哥与妹妹道:“说实话啊,你听听,听夏,听荷……多好听!”,然后又指了指自己:“大力,一听就是没文化的人取的好不好。”  继父上去扯着他的耳朵:“你有文化,你倒是少考两门不及格啊!”  在场的人除了宋大力惨叫,其他的人都笑得弯了腰,傅听夏更是笑得眼里都流了泪,他在原家不是不能笑,而是一个背景怎么能放声大笑呢,他都快忘了痛快的笑是什么滋味了。  笑够了老王才注意到傅听夏,问:“这个是……”  继父笑道:“我的继子,将来要当医生的那个。”  老王吃惊地“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都收敛了几分:“第一回见啊。”  “王叔叔。”傅听夏喊了一声。  “很有礼貌,果然是不太一样哦。”傅听夏上车的时候,听见老王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跟继父道,他的心里长吐了一口气。  “小荷,唱支歌来听。”老王开动了车子笑道。  宋听荷清脆地应了一声,亮起嫩嫩的童音唱道:“妹妹在村头,哥哥在村尾,日日相闻不相见,想的哟……”  继父转过头瞪视着宋大力,伸手照他脑袋就是一下,宋大力捂着脑袋嚷道:“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啊,我又不会唱歌!!”  一时间车厢里的笑声又传出老远。  车子在黄泥山路上颠簸了好一段时间,才总算找到了那家猪厂。  继父看见那墙角堆成山的猪粪眼睛都放出了亮光,一名看门的中年男人走过来道:“是来拖猪粪的吧?!”  “是!”继父连忙回答。  “五十块钱一车,你有人装吧?”  “有,有。”继父指了指身后的宋大力道:“我跟我儿子。”  “两个人装一卡车那可有点辛苦哦。”  傅听夏说道:“还有我,我也装。”  中年男人抬起头,继父笑道:“这个是我继子,将来会当医生的。”  傅听夏脸微红地道:“还没有考上哪!不能说一定是医生。”  继父大声道:“怎么会不是呢,你外公,外婆,爷爷,奶奶,还有你爸爸都是医生,你将来当然是医生!”  傅听夏脸更红了,只好低头佯装找铲子,继父这是说什么呢,怕别人不知道他替人白养儿子啊。  中年男人倒是笑了:“好,看在医生的份上,算你四十五块钱,随便装,只要你卡车能装得上。”  继父惊喜不已,连声喊着老王把挡板装起来。  “这个粪可真够肥的,回头掺着这些肥把咱们地里改改土,明年一定丰收。”继父喜道。  “嗯。”傅听夏点头笑道。  宋大力则看着大头苍蝇乱飞的粪堆捏了捏鼻子,摇了摇头。  三人装一卡车的猪粪,还要抓紧时间不能误了老王拉煤,等快装完的时候,傅听夏只觉得自己的掌心如同火烧一般,悄悄翻开一瞧掌心里面满是血泡。  他刚想收起手却听宋听荷叫道:“大哥的手破了!”  傅听夏慌忙冲着她“嘘”,继父已经丢下手中的铲子走过来,不管傅听夏说没事没事,硬是拉过他的手,看着上面的血泡忙将脖子上的汗巾解下来掸上面的尘土埋怨道:“都说了不要你干了嘛,你这手是要当医生的,这些粗活就只适合大力那个笨小子!”  宋大力撑在铲子上委屈地嚷道:“爹,你已经毁了我的名字,你还要毁我名声,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继父息事宁人地安慰道:“亲生的才这么说,你这不是随我吗?”  他又回头关照道:“你现在手什么也不要碰,等我回去给你挑泡,这大夏天的伤口不容易好,要是发炎了就不好了……”  傅听夏看着继父道:“好的……爸爸。”  继父唠唠叨叨突然戛然而止,低头定定地看着傅听夏的手,隔了半天才鼻子嗡嗡地道:“你先回车上坐着吧。”,然后就掉头急匆匆地去铲粪了。  傅听夏坐在车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明明是臭烘烘的养猪厂,他却莫名地好像闻到清新的青草味。  回到家里,继父催着他们洗澡,水来不及烧,当然第一桶水是给傅听夏,洗下来的水给宋听荷,然后才轮到宋大力,最后是继父自己。  “让听荷先洗吧。”傅听夏道。  继父挥了挥手:“今天你大伯要给你引见乡长,不洗干净一点怎么成,再说你还有伤!”他转头道:“大力,大力,帮你哥洗澡,小心他手上的泡。”  宋大力应了一声,傅听夏只好抱着衣服进去。  洗完了澡,他看着院子里忙成一团的继父跟弟妹,悄悄地走出了大门,一直走到一排崭新的青瓦砖房前,走进了院子,听着厨房那边的锅碗瓢盆的声,里面除了婶娘的声音,好像还有几个帮佣邻居,看来婶娘这桌家宴还真是下了点功夫。  他走到另一排平屋前,看着里面的灯光,轻轻拍了一下窗子。  “谁啊。”  “建民堂哥,我爸让我来的。”  窗子打开了,宋建民上下打量着傅听夏:“什么事?”  傅听夏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布帕递了过去:“你不是考上大学了嘛,我爸让我给你送份子钱过来。”  宋建民眼里透着狐疑:“你爸……不是还想问我家借钱给你动整容手术的嘛。”  “哦,我爸说过两年不是我也要高考嘛,想让你给辅导辅导,再说了做手术也不差这点钱。”  “还是二叔有眼光!告诉你县里面想让我给辅导一下的人不知有多少,连县长的儿子我都还没答应!”宋建民神气活现地看了一眼傅听夏,又看了一眼那鼓起来的布帕,伸手接了过来:“就当辛苦费了,记住了我可是看二叔的面子,要是平时就你那傲慢的样子,我连睬都不会睬你。”  傅听夏靠在窗边微笑道:“哦,辛苦费。”  “建民,建民,快过来,乡长来了。”接着便是婶娘一迭声地亲热话:“哦哟,乡长,咱们自家人,吃个饭你还提什么水果!”  宋建民连忙把那布帕塞到口袋里,凑到傅听夏跟前压低了声音道:“即然是给我的辛苦费,你要是在我妈那里说,回头可别怪我不给你辅导。”  “知道了。”傅听夏微笑道:“我谁也……不告诉。”  宋建民拍了拍傅听夏的肩,又走后两步看他:“仔细看,你好像也没那么难看,将来去了这红斑,说不定也能抵得上我一二分。”  傅听夏露齿一笑:“谢了。”  “我要陪乡长说话,你还是稍微晚点进来,乡长那里说错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宋建民说完就昂首挺胸进正屋去了。  隔了一会儿,继父带着宋大力跟宋听荷进了门,宋听荷一看见傅听夏就高兴地道:“大哥在这儿呢。”  傅听夏朝她招了招手,宋听荷就高高兴兴地朝着傅听夏跑过去了。  婶娘走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态度不冷不热地道:“先去东屋看下娘吧,娘这一年到头犯腰骨疼,连我们也跟着招罪。”  继父局促不安地道:“麻烦嫂子了。”  傅听夏冷冷地看了一眼婶娘,低头俯在宋听荷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才带着她跟在父亲的后面走进了东屋。  奶奶盘着腿坐在炕上,见他们进来冷冷地给了个白眼,然后将头侧过一边。  傅听夏几个人早已经习惯了,他们每次见奶奶,都好像他们刚犯了一桩很严重的错误似的。  “妈。”继父笑道:“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怎么能好啊……”奶奶阴阳怪气地道:“建民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你大哥发愁他的学费愁得头发都白了,我这个老不死的又要吃人家的,又要花人家的钱看病,怎么能好?”  继父满面惭愧:“是听夏他妈走得早,否则我该把妈接到我们家去的。”  奶奶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叹气道:“我知道你心里老是埋怨我偏心,可是你想一想,将来你能靠谁啊?靠大力,还是听荷这个丫头片子?”她说着冷冷地看了一眼傅听夏:“你不要把钱扔大河里。有这多的钱,帮帮你大哥,你大哥是个校长,就比你吃得开,将来建民也比大力有关系。你以后有了大事还是得靠他们两个!这样吧,也不要多,你准备个一千块钱明天给你大哥。”  继父满面为难地低声道:“一千块钱我实在是拿不出……”  奶奶的脸色沉了下去:“怎么这点钱你也舍不得,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哥发愁?”  傅听夏笑了一声:“大伯会不会愁得早了一点?”  奶奶阴沉着脸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等正式录取通知书下来再发愁也来得及。”  这回奶奶听懂了,抬起手指着傅听夏:“你,你这个兔崽子,你敢咒你建民考不上!”她说着就掰下自己脚上的棉鞋就朝着傅听夏砸了过来,傅听夏微微侧了侧头就轻轻巧巧地躲过了她的鞋子。  奶奶见没砸着傅听夏,立即捧着胸“哎哟”,傅听夏不以为意,倒是把继父吓得不轻:“妈,妈,你消消气,你千万不要把自己气着。” 第5章 傅听夏谢了一声,沿着大路走了一会儿,果然见到了白底红字的县政府的招牌,他转过身,对面的铁栅门后有一排白色的两层小楼,这就是清水县目前最高档的宾馆——县招待所了。  如果宋建民嘴巴里说的那位港商真实存在,他十有八九就住在这里。  他穿过了马路,见门卫旁有一个小男孩正蹲在那里玩泥巴,他从包里翻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然后走过去蹲下来笑道:“在玩什么?”  那小孩也不抬头:“我干吗要告诉你。”  傅听夏翻开手里油纸包,煎饼的香气顿时就溢了出来,小男孩立刻就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傅听夏手里的煎饼。  “你爸爸在县招待所工作啊?”傅听夏晃动着手里的煎饼。  “是我妈妈。”小男孩眼睛粘在煎饼上。  “哦,那你妈妈一定能看见那个港商对吧。”  “什么叫港商?”  “嗯……有钱的大老板。”  “哦大老板啊,有啊,有啊,我妈妈说最近有个很大很大的老板住进我们招待所了。”  傅听夏微笑道:“能告诉我他姓什么吗?告诉我他叫什么,这块煎饼就归你了。”  小男孩说道:“不知道姓什么,大家都叫他赵老板。”  傅听夏笑着将煎饼递了给他,然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走进了招待所的大门。  前台正在很客气地给一个很年轻的男子在办手续,傅听夏进门的时候,他刚巧办完转身,他转过脸的那么一瞬,吓得傅听夏差点立即背转身过去。  季景天,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怎么有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偏远的穷困小县城里?  傅听夏因为太震惊了,因此连本能的反应都做不出来了。  季景天的目光很淡地从他的脸上匆匆扫过,完全没有在意,很标准看路人的样子。  傅听夏松了一口气,是了,这个时候他虽然认识了原俊楠,却跟季景天还不认识。  季景天从他眼前走过,他穿着白色的衬衣,下面是条浅靛蓝色的牛仔裤,模样比记忆里的要稚嫩的多,但也已经看出了日后获得“心外第一美男”美誉的潜力。  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进医科大学了吧,他记得自己进医大的时候,季景天已经是研一生了。  “你做什么的?”柜台后面穿蓝色的确凉衬衣的女服员发现了他起身问道:“这里是县政府招待所,住在这里可是要有介绍信的。”  傅听夏收敛了心神站在柜台前微笑道:“我不是来住宿的,我是来找……赵老板的。”  那女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赵老板?”  傅听夏微微笑道:“对,我是替他办事的,你就跟他说有一个姓宋的年青人过来找他,他会见我的。”   女服务员半信半疑地拿起电话,拔了个电话客气地问了几句,得到那边肯定的回答之后才道:“从那边的楼梯上去,二楼208房。”  “谢谢。”傅听夏手按在挎包上,三步并成两步上了楼。  他刚抬手敲了两下门,门就开了,里面一名穿黑衬衣的男子走了出来,看见了傅听夏就微微皱了下眉:“你……不是宋建民。”  “啊,不是。”傅听夏微笑道:“他想偷我们家杯子的时候被抓了。”  那男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我可没让他偷杯子,是他说他家里有套古董杯子的,所以我才请他拿来看看。”  “赵先生,我不是来追究你的。”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傅听夏微微一笑:“跟宋建民一样,想让您看一下这套杯子。”  那男子微微沉吟了一会儿,伸出手:“那幸会,赵天翰!”  傅听夏握住手道:“傅听夏。”  “傅先生请进。”赵天翰让过,傅听夏走了进去,里面是一间宽敞舒适的套房,客厅里居然还有一套浅蓝色布套的沙发。  傅听夏从包里拿出布帕,展开将里面的两只杯子依次放在了沙发旁的茶几上。  赵天翰看见杯子眼睛亮了起来,有些激动地道:“这是……”  “嘉靖年青花瓷仰钟杯。”傅听夏接口道。  赵天翰匆匆从自己的行礼箱里取出了一支放大镜,小心翼翼地看了好一会儿才闭了闭眼睛抬眼:“你不是光拿来给我看看的吧。”  “当然不是,如果赵先生出价合适,我也可以卖给你。”  “多少钱?”  “十万。”  赵天翰笑了将杯子放置一边:“这个价钱会不会贵了点?我最多出五万块,五万块对你这个年纪实在不是笔小数目吧,你脸上的问题不小,这笔钱能帮得上你的大忙,你要不要跟你父母商量一下。”  “同样的青花瓷仰钟杯去年在佳得士拍出了三万美金,而且是黑蓝色的。”傅听夏拿出布帕,将杯子放回帕中道:“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我贱卖除了因为想治病,也是因为有其它条件,如果赵先生还要压价,我只好再等等机会了。”  赵天翰看着傅听夏收杯子的手:“说说吧!你的其它条件。”  傅听夏道:“我知道赵先生这次来,会给县一中捐赠一座教学楼,我想请赵先生帮我要一个两年后高考的应界生名额。”  赵天翰含笑道:“帮你要了名额,要是你考得很差,我岂非很没面子,我的面子可不止十万块。”  傅听夏弯腰从茶几上拿起放在上面的一叠纸,照着上面的英文很流利地念了一遍,然后看着赵天翰微笑道:“赵先生很有眼光,我也认为清水县有很高的升值空间,不过内地的流程有些复杂且冗长,赵先生不要对升级渠道(注:项目综合管理部门)抱有过高的期望,在风投那里为自己多留点余地。”  赵天翰笑了,抱着双臂点头道:“好吧,你赢了,十万块,外加一个高考名额。”  傅听夏心里一松,赵天翰又笑道:“你想我给你什么,现金吗?”  “现金!”  赵天翰起身打了个电话,然后回过头来将纸笔递给傅听夏:“把你的资料留下吧。”  傅听夏接过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跟住址,等他写完了,两人趁着赵天翰的人筹钱的功夫,又闲聊了一会儿。  傅听夏知道赵天翰就是那个传闻当中最早投资清水县的人,也知道他以后会碰到的问题,出于对他这次交易风度的好感,傅听夏也稍微给了点建议。  十万块钱对于目前一个穷困县的银行实在也不算笔小数目,一直到快中午才有人将一个黑色的皮包送来。  “要不要数数。”赵天翰笑道。  傅听夏打开皮包看了一眼里面十叠崭新的百元大钞,顺手取出弹了弹,然后扔回去笑道:“我相信赵先生。”  他将里面的钱都塞进自己的挎包里,然后起身道别,走到门口时候身后的赵天翰突然问道:“你打算读什么系?”  傅听夏转过身,见赵天翰看着他恰巧道:“我知道有几个学校的经济与管理都不错,我跟这些学校也有些交情,你……有没有想过出国读书?”  “谢谢,我已经有目标了。”  “什么目标?”  傅听夏笑道:“临床医疗,我将来……要当医生的!”说完他就拉开门离开了。  赵天翰抚弄着手里的杯子,旁边的门开了,有一个人走了出来,赵天翰笑道:“看来你要有一个同行了,说不定将来会是你的强敌呢,景天。”   第7章 餐具进县  季景天弯腰捡起茶几上傅听夏刚才写的纸,念道:“傅,听,夏。”  “嗯,这个姓傅的小子英文不错,好像也很有经济头脑,可惜他想当医生,否则我倒真有意思培养他当我的助手。”赵天翰遗憾地道。  “英文不错,有些经济头脑,会连升级渠道这样的专业术语也懂吗?”季景天又看了一眼那张纸,在心里又默念了遍这个名字。  傅听夏沿着热闹的街向前跑着,摘掉了眼镜手按着挎包向前跑着,一口气跑上了回家的巴士车,喘着气将挎包抱在怀里。  他见过远比现在要多的钱,事实上他一直都有替原俊楠处理私人投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这么小的一笔钱而激动不己。  十万块,他就能给全家人换一种人生。  傅听夏看见车窗外有辆自行推着卖布偶娃娃,探出头问道:“那布偶娃娃多少钱一个。”  “五元钱一个,这可是从广省来的,不是普通的货色,你看看。”  小巴车开动了,傅听夏连忙从口袋里抓出所有钱递过去:“拜托给我一个,我要粉红色的那个。”  那个小贩看了那把钱,五元只多不少,也痛快地摘了一只粉红色的布偶娃娃递了过去,傅听夏一把抓在手里。  他跨进自家的大门,见宋大力与宋听荷正蹲在院子的阴凉处夹着咸菜啃馒头。  宋听荷看见傅听夏眼睛就一亮:“大哥回来了。”  傅听夏弯下冲着她举起布偶娃娃,宋听荷顿时满眼都成了粉红色结结巴巴地道:“哥,哥,是娃娃。”  她得到傅听夏认可是买来送给她的,欢呼一声将娃娃抱在了怀里,宋大力道:“哥,你哪儿去了,爹还到处找你。”  “你们两个跟我来。”傅听夏笑道。  宋大力一脸不解地跟着傅听夏进了屋,傅听夏拿下挎包,把里面的钱都倒在了炕上。  十叠厚厚的百元钞掉落在炕上,宋大力手一松馒头都掉地上去了,张着嘴看了半天才问道:“这就是一百元吗?”  “嗯。这里一共有十万块。”傅听夏笑道:“我把妈妈留下来的仰光杯卖了,卖了十万块。”  “十万块!”宋大力摇晃着自己的脑袋:“那……我们变成有钱人了。”  傅听夏看着弟妹笑道:“嗯,我们可以去城里住。这十万块足够我们买上好几套房子的,房租可以用来供我们生活,剩下的钱也足够供我们读书,一定可以供到大哥大学毕业,到时大哥供你们读大学。”  “我们去城里读书?我也读大学?”宋大力问道。  “是啊!”傅听夏看着宋听荷笑道:“听荷还可以吃到好多好吃的糖。”  “能随便吃吗?”宋听荷满眼星光。  “随便吃。”傅听夏捏了一下她的小脸笑道:“只要你没长蛀牙。”  宋大力捧着床上的钱颤声道:“都是大钞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一百元呢,这么多的一百元。以后去它的果园,去它的猪粪,我要当个有钱人!”  宋听荷用手刮着脸:“二哥羞羞,二哥变傻子了。”  宋大力捏着她的脸笑吗道:“做傻子就做傻子,有钱就好!”  三人笑着,突然听见了门边传来声音,回头见他们的父亲正站在那里努力将有点歪的门扶正。  “爸!”傅听夏叫了一声,但是继父没有回答。  宋大力开跟着喊道:“爸,你整那个破门干什么,快过来我们有好东西给你看。”  继父放下门转过身来走过来道:“大力,你带着听荷出去,我跟你哥有话说。”  “说什么?我们正跟大哥说重要的事呢?”宋大力举着手里的钱:“爸,看见没有,钱啊!好多钱!” 第7章 身后的男人吃惊地道:“这么个地方,你怎么能收人十块钱呢?”,胖姨立即狠狠地瞪了她男人一眼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傅听夏笑道:“十块钱,我租了。”  胖姨看向傅听夏的目光顿时和缓了不少:“算你有眼光。”  傅听夏从口袋里掏出皮夹子掏出一张百元,二张十元:“那我先付一年房租吧。”  胖姨喜得脸色涨得通红,接过钞票展了展:“小伙子人挺爽快,我第一眼看见你啊就觉得特别投缘。”  傅听夏笑了笑:“你们这儿的生意不太好吧。”  “哦哟,可不是嘛,前面的房子建得一年比一年高,谁会喜欢在阴山背后买东西吃饭的,人又不是老鼠!你看这边空了多少个店,要不是没钱我家也早挪了!”胖姨说动了痛处滔滔不绝地埋怨道。  旁边的男人拉了拉她的衣袖,胖姨才讪笑道:“不打搅你休息了,我们下去了。”  傅听夏等他们走了,这才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左邻右舍,原来这条街的生意差成这样,怪不得当年有人得了消息,用很廉价的价钱几乎买了一条街,最后在百货公司这个大项目上分了一杯羹。   第9章 餐具的故人  他听见身后的楼梯声又响了,转过头见还是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不好意思地将刚才傅听夏的钱都放到桌面上道:“这么个阁楼我们怎么能收你十元钱一个月呢,一个月一块钱就好了。”  傅听夏笑道:“没事的,叔叔,这里离医院近,吃饭也方便。”   中年男人坚决摇头:“不是说还要治病吗,刚才听水灵说你那个病不好治呢。吃饭的事情也不用操心,也就是添双筷子的事。”  说着他就收起一张十元钱走了,等他再来喊傅听夏下楼吃饭时候,果然胖姨的神色又不好了,中年男人硬是拉着傅听夏坐下,傅听夏也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老沈你早上不是说忙不过来吗?”胖姨转头瞪着中年男人说道。  中年男人不解地看向她,胖姨用筷子指了指傅听夏:“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吗?”  “这么行?!”  “行!”傅听夏笑道:“沈叔你就让我做吧,反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治好,就当是付我这里的饭钱也好。”  胖姨的脸色才算是又缓和了,傅听夏悄悄地松了口气。  第二天清晨四点,傅听夏就听见了下面的响动声,他深吸了一口气,翻身起床,用凉水拍了拍脸,就拿起衬衣下了楼。  沈叔一见到傅听夏有些过意不去:“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事,不是说好要帮忙的吗?”傅听夏卷起衬衣的袖子道。  “其实没事,我自己一个人忙得过来。再说了,这些你小孩子也不会。”  傅听夏笑道:“会不会试试不就知道了。”  事实上在他跟着原俊楠的十年里,为了以防万一原俊楠用得上,他连炸油条都会的,虽然原家有自己的专用厨师。  天蒙蒙亮的时候,胖姨也来帮忙了,她看见了傅听夏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跟高超的手艺,也像旁边的沈叔一样张大了嘴巴。  每个包子上的褶皱都很均匀,放置在蒸笼里如同一朵饱满的牡丹,每根油条也都长短粗细全一致,曾经的傅听夏用几乎动手术的目光来苛刻地看待它们,它们也曾经帮着傅听夏在原家的别墅里消磨了不知道多少时光。  “准备开门吧!”傅听夏回过头来对他们笑道。  胖姨直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嘴里反复嘀咕道:“开门,开门,开门。”  早上后街倒是很热闹,因为整条街上挤满了卖菜瓜果蔬的小贩,所以胖姨夫妇的早餐店生意也还勉强说得过去。  水灵过来买了几个包子,咬了一口眼睛亮道:“沈叔今天的包子真香。”  沈叔连忙摇头:“不是我做的。”  “那谁做的?胖姨?”  “是我!”傅听夏站在厨房里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你?!”水灵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胖姨看了一眼傅听夏,回头吩咐道:“老沈,多包几个,我带给许大夫。”  “要的,要的。”沈叔见自家老婆难得那么大方笑呵呵地拿着塑料袋结结实实地装了四五个,结果又挨了胖姨的眼白。  “中午也是我掌厨,欢迎光临小店。”傅听夏笑道。  水灵连连点头:“午饭包给你了。”  她吃完早点,胖姨就跟着一起上班了,只剩下了沈叔又要蒸,又要端,又要收钱确实忙不过来,傅听夏笑道:“沈叔你只管蒸煮,我去端盘子,收钱好了。”  沈叔本来还有些不放心,但见外面的傅听夏算账利落,又快又准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菜市一歇,早餐店的生意也没了,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沈叔还要接着做午餐生意的缘故,可能就是因为生意实在不好,只好拉一点午市的生意,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就是人累一些。  傅听夏用肥皂洗去脸上手上的油腻,沈叔担心地道:“你要去医院?”  “嗯。”  “许大夫可不是个好劝服啊……”  傅听夏笑道:“知道,如果他很好劝服,那就不是许一夫了。”  他沿着后街往前走去,现在便只有零零星几个卖鞋卖帽子的,就在他刚要从街口走出去的时候,迎面两个年纪很轻的年青人相互交谈着向他走来。  傅听夏几乎脸瞬时失去了血色,原俊楠与傅君浩,这两个人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喂,喂!你到底要不要东西?不要东西别站在我摊前。”旁边的小摊贩喊道。  傅听夏连忙转过了身子,随手取了一顶帽戴在头,又戴上眼镜,然后问道:“多少钱一顶?”  “白色带网的三块,你头上的二块。”  傅听夏丢了一张十元给他:“我再挑了两顶。”  小贩喜出望外,连声道:“你挑,你挑。”  两人越走越近,最后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看后街,傅听夏微弯下腰,只听傅君浩不满地道:“我真不搞懂我爸爸到底看上这个丑八怪哪点,非逼着我把接回去。”  “你爸爸只是不想让他流在外面,落在你家对手手里弄出什么把柄。”这声音傅听夏太熟悉,熟悉到几乎只要这个人哪怕是只发出个单音节他都能认出来。  他捏着手里帽子,原来前世自己的那位亲生父亲曾经让傅君浩来找过自己,可后来为什么没出现?  傅君浩仍然愤愤地道:“你相不相信,我爸爸把我骂了一顿,他居然为了一个贱人养的小贱人骂我!”  “那要怨你,人人都知道你欺负傅听夏,你爸爸不教训你两句成吗?再说了,你把傅听夏气走了,你爸还不是要找人把他接回去。”  傅听夏心中冷笑,看来还是原俊楠了解傅清石,可能他们才是同类吧。  “反正我不会去接他,你信不信我只要看见他就想狠狠地睬这小贱人两脚!他最好是躲在这乡下的地方永远也不要回京城去,要不然我就会彻底让他了解,我们家的门坎不是他这种下贱的人随便可以进来的。”  “你真不想接他,就不会把我拉来了。你把我拉来不就是想让我劝傅听夏两句吗?”  傅君浩道:“那你呢,你不会也想让他回去吧。”  原俊楠发了个不屑的轻笑声:“不是你,我会认识那种人吗,我只要看到他那张脸,就不舒服,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  傅君浩笑道:“难为你了,不过要说你装为了他跟我过不去的样子真装得像极了,那丑八怪还真信了。”  原俊楠笑道:“你知道的,我做什么事情都要尽善尽美,即然要装那装得像一点了。”  是啊,装得像极了,骗了他整整十年,也许准确地说是骗了前世整整一生,让他潦倒到像个笑话,傅听夏拽紧了帽子,几乎都无法呼吸,他不得不伸手解开自己衬衣最顶端的扣子。  “那你又为什么要同意来?”  “季景天也在这里,跟赵家的人。”  “景天也在?!”  “嗯,估计是来看项目的吧。”  “这么破的县城能什么项目?”  原俊楠意味深长地笑道:“破才有重建的机会!”他指了指眼前的街道:“看见这里没有,这是清水县最中心的地段,要是把这里的地皮提前收购,你说等赵家把这个城建得差不多了,我们原家来建个百货公司怎么样?”  傅君浩笑道:“那简直是别人辛苦搭轿子,你轻松坐轿子啊。真有你的。”  傅听夏听着嘴角划出一丝冷笑,原俊楠与傅君浩看完地方就往回走了,远远地能听见原俊楠道:“这次合资医院的事情都定了吧。”  “那是当然,放心吧,除了你爷爷谁还有资格做院长?”  傅听夏站直了身体,眼前的小贩才紧张地道:“这位……你不想买也没关系。”  “当然买。”傅听夏又随便挑了二顶深色跟一顶白色的鸭舌帽,然后径直地返回了胖姨家的早餐店。  沈叔见傅听夏这么快就回来,又神色有些恍然,误以为他是受了许一夫的打击,便故意什么也没问。  自己怎么会为了这样一个人而奉献了自己的全部,而他的全部,也许对他们来说只是个笑话,想到也许在那十多年里,他们不知道多少次聚会的时候都是在笑话他,只要想到这些,傅听夏就觉得心情难以平静。  一直到中午有客人上门,傅听夏深呼吸了几下努力才平静下心情,水灵也果真拉着许一夫上门了。   第10章 餐具首次行医  傅听夏知道许一夫是地道的北方人,喜欢咸辣面食,只不过这里东西简陋,现在许一夫口袋里的钱也很有限,所以他拿碎花生仁跟鲜辣子用猪油做了碗油泼辣子,然后弄了碗热汤刀切面就给许一夫送去了。  至于水灵傅听夏则给她用剩下的花生仁,猪油以及菜梗炒了碗米饭,然后给她泡了杯茶端了过去。  “谢谢啦,闻着就香。”水灵激动地拿起了筷子。  许一夫则一声不吭地将辣子倒进面里,不动声色地吃了起来,水灵凑过去问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许一夫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傅听夏:“不要想着做什么医生了,安心当个好厨子吧。”  傅听夏心里失笑了一声,道:“谢谢,我还是想当医生。”  饭店的门又被推开了,一个穿白色衬衣戴眼镜模样消瘦的老年男人走了进来。  “大爷你来了,听夏,听夏,快把大爷的午饭端过去。”沈叔一见那老人就连忙喊道。  傅听夏应了一声,见沈叔准备了两个包子,一碗咸豆花,看来这是个老客人,他将东西都端到那老大爷的面前。  那老大爷又开口道:“再来包羊群烟。”  傅听夏“哎”了一声,羊群烟是最便宜的烟,店里总有些客人会问,因此准备了不少。  那大爷三两口把咸豆花喝了,卷起包子把一块钱放桌上:“结账!”  傅听夏笑着走了过来收起了钱,然后拿出一角钱放桌上:“大爷你的找零。”  那大爷见他放下零钱要抹桌子就沉脸道:“小子,做事情要老实一点。” 第9章 傅听夏笑了笑,水灵眼睛突然一亮:“可以让我师傅收听夏做弟子嘛,跟随专业医师有三年实际行医经验也是可以考医师资格证的。”  胖姨扑把嘴里的西瓜子吐掉大声道:“你说真的?”  水灵看着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略有些紧张地道:“那,那应该会比直接去考医学院还要难吧。”  “许大夫不也收了你当弟子吗?”沈叔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  水灵尴尬地笑了笑:“我……那个,就是叫叫而已。”她转头安慰傅听夏道:“反正你还小,治好了病就去读书还来得及。”  傅听夏慢慢地啃着西瓜没有回答,读了书当个寻常的大夫,抬头仰视着像季景天原俊楠还有傅家那帮人,那不是他的追求。  此刻的原俊楠正推开门走进自家的大门,屋里披着围巾,姿态雍容的中年妇人正在训斥家中的保姆,看见了他立即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俊楠回来了。”  “嗯,妈。”  原太太连忙示意给原俊楠盛汤,然后亲自端过来道:“傅家那私生子的事情怎么处置的?”  “没有接回来,我劝住了傅君浩。”  原太太给他拿过汤勺微笑道:“那倒是替傅太太省了心,我就说嘛何必图那个虚名让自己难受呢。”  原俊楠喝完汤刚起身,原太太又递了个盒子给他:“这是前一阵你不在家的时候,门卫送上来的,好像就是傅家那个私生子送的,他八成是想闹腾一下,以为就可以在傅家多争取点东西,其实不过是更惹人厌烦。看来他是有意思让你替他求情呢。”  原俊楠轻微地皱了一下眉,拿起盒子上了楼,进了房门就直接把盒子丢进了垃圾桶,将衣服换下来之后,转头看见了那盒子又将它捡了起来,拆开来一看,是支钢笔,不是什么大牌,握在手里倒还舒适。  他失笑了一声,随手将盒子丢回了桌面上。  房门打开了,原俊楠转头一瞧,是他妹妹原雅楠,便皱了皱眉:“进房门要敲门不知道吗?”  原雅楠笑道:“我是替君瑶姐来问那个丑八怪的事情的。”  “她弟弟不会回去说吗?”原俊楠坐到椅子上漫不经心地道。  “君浩就算回去说,也只会关上门跟傅叔叔说吧。”原雅楠笑道:“君瑶姐可是为了他们家那个丑八怪伤透了脑筋,要是哥哥在这件事情上出了什么力,我去跟君瑶姐说,她一定会在心里给哥哥加分的吧。”  原俊楠失笑了一声:“我原俊楠看上的东西有失过手吗?”  原雅楠撅了一下嘴:“不愿说就算了。”她的眼光一瞥,看见了桌面上的钢笔道:“啊,哥买了一支新钢笔,哪个国家产的。”  “不知道。”  “挺称手的,我刚好少一支钢笔,哥哥送给我吧。”  原俊楠瞥了一眼妹妹笑道:“你会缺钢笔?你就是天生喜欢别人手里的东西,不知道你这毛病到什么时候才能改。”  “那你到底送不送给我吗?”  “喜欢就拿去好了,但别弄丢了?”  “为什么?这很贵重吗?”  “应该是便宜货吧,只要不弄丢就行,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会派上用场。”原俊楠不在意地道。  许一夫给傅听夏检查完突然漫不经心地问:“你上次来的时候说想找事做?”  原本要起身的傅听夏立刻坐了回去:“是,我什么都能做,测血压,量体温,做笔录,配药,手术递器械……”  许一夫打断了他:“下班的时候来一趟吧。”  傅听夏眼睛发亮地道:“好的,师傅。”  三个小时之后,许一夫指着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套着黑色塑料围裙,手里拿着一根死人大腿正比来比去的男人道:“喏,这就是你师傅。”  他抬头对那个男人道:“老顾,你不是火葬场缺人嘛,我给你带了个新人。”  老顾师傅转过头来看了眼傅听夏丝毫不在意地道:“那就太好了,我正忙得晕头转向,把门背后工作服跟围裙穿上。”  傅听夏转过身去将工作服与围裙穿上,刚穿好,一条大腿就飞了过来,傅听夏连忙伸手接住,只听老顾说道:“这是两个司机的大腿都压断了,把它接上,明天死者家属来了看着心里好受些。哎哟,连肠子都压出来了。”  老顾边擦着手边唠叨:“这些司机就为了省这么点过路费就把小命给搭上了,要我说那条山道上就该设个收双倍费用的收费站,这样他们就不会绕道跑这里来闯鬼门关了,我也能清闲不少。喝一杯再走吧,老许。”  许一夫道:“今天不了我还有些事,明天吧!”  老顾送走了许一夫,转过头本来以为看见的会是一个吓傻了,或正犯着恶心的新人,想着开口鼓励两句,说不定能骗着多干两天,哪知转过头来,却见窗户里的傅听夏已经在很认真地缝合着尸体了,眉目神情平静到有些淡然,穿针引线的姿势娴熟到甚至有些优雅。  这让老顾的嘴巴好一阵子都没能合拢。  等他进去的时候,发现傅听夏已经把一只大腿缝得差不多了,不但腿没缝错,而且两条腿长短一致,针脚更是细密,活做得非常漂亮,让老顾心里再次震惊了一番,上下从头到脚把傅听夏狠狠地打量了一番。  “老顾!”沈叔提着一包东西走了进来。  “大沈你怎么来了?”老顾走出了停尸间惊奇地问,清水县就这么大的地方,左邻右舍开店的店家都比较熟,经常也会窜门,不过老顾这里就是个例外,除了县医院的许一夫,基本就没人来。  沈叔指了指傅听夏笑道:“这是我家的那个……嗯……”  “哦,你家亲戚是吧。”  沈叔点头道:“对,对,小孩来县城治病的,我刚听家里那口子说送你这里来了,那你多关照。”  老顾笑道:“那还要看他愿意让我多关照几天。”  沈叔笑着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你不是喜欢吃大肠嘛,今天我刚买的有多,还挺新鲜的,就给你带了一副过来。”  老顾连忙摇头:“今,今天不想要。”  “要,要!沈叔!”傅听夏走出内室喊道,他笑着跟老顾说:“今天第一次见面,师傅喜欢吃大肠,我做得九转大肠很不错,你尝尝。”  沈叔指着傅听夏手里拎着的长条:“你,这个是……”  傅听夏看了一眼手里“哦”了一声,笑道:“这,这是人肠子。”  老顾与沈叔齐齐反胃了一声,沈叔更是丢下手里的东西落荒般地逃了,老顾用一种毛骨悚然地目光看着傅听夏。  傅听夏来了一天,老顾就发现自己好像失业了一般,因为傅听夏不但活干得比他好,也比他更热爱尸体,即使把能补的都补上,能接的都接上,他也会把尸体翻来翻去,摸来摸去的,目光专注到看上去有些深情。  老许傍晚的时候拎着一壶二锅头来了,跟老顾喝了两杯之后,看着内室窗户里还在干活的傅听夏道:“这个新人怎么样?”  老顾直勾勾地看着窗户里傅听夏的身影:“这个小子太诡异了。”  “啊?”  老顾用梦游般的神情道:“好像天生是个外科大夫。看见他我就觉得当初没能当上医生,大概也没什么可以遗憾的了。”   第12章 餐具新外型  几天之后,一个相貌堂堂的高个男子夹着黑色公文包出现了在县医院里,一见许一夫就大声问道:“仪器呢,病人呢?”  旁边的傅听夏明白这就是许一夫给他联系的省城医院,也是国内皮肤科权威徐志聪,他一下子心跳就加快了起来,徐志聪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  许一夫道:“我已经给他做过颅内跟眼睛的检查,没有发现其它的病灶,也没有发现其它血管畸型。”  徐志聪已经丢下了包在傅听夏的脸上摸了摸:“那就不是综合症了,表面也没有增厚,是平坦型鲜红斑痣。多大了?”  “十六虚龄。”  “年纪稍微大了点。”  傅听夏的心一下子抽紧了:“能治好的,对吗?”  徐志聪笑道:“不知道,总要治了才知道,但是你要相信医生跟病人是抱着相同希望的,所以我会尽全力的。”  “听听,到底是大医院来的大医生。”胖姨抱着拖把赞叹着对水灵说:“换了咱们许大夫大概会说,“死不了,怕什么”,或者“不会要你命的,虚什么虚”。  水灵捅了捅她,胖姨才发现自己赞叹的声音大了一点,许一夫面无表情地咳嗽了两下,胖姨连忙低头转身努力拖地去了。  傅听夏直到躺在病床上,心还在跳,他到底是重新开始,还是重复过去的命运,就看这一次了。  徐志聪换上医生服,看着他笑道:“你的面积虽然不算大,但我一次治疗还是最好不要超过3x3cm,所以至少我们可能要进行三次手术,我研究过这台激光仪的资料,你的病情非常符合它的治疗范围,有比寻常病患较高的可能性痊愈,但即使如此,也有可能会失败,或者至少不能够全部清楚红斑,这个你有心理准备,对吧。”  “是。”  “麻醉药会缩小你的血管口径,所以我不打麻醉药,你能忍的吧。”  “是。”  徐志聪拍了一下手道:“好,那我们就可以一起上战场了。”  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事实是手术的次数远不如徐志聪设想的三次那么少,因此傅听夏每天出于避光要求他都戴着帽子墨镜口罩,甚至围巾在老顾那里缝尸体,然后在周末等待徐志聪来为他持续治疗,他第一次这样妆容出现在停尸间的时候,把大灯关了缝尸体,差点把来值夜班的老顾吓成心肌梗塞。  三个月之后,大家都快忘了傅听夏长什么样子的时候,徐志聪的手术总算要先告一个段落了。  水灵把镜子放在傅听夏的面前,傅听夏闭着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慢慢抬起眼帘,伸手缓缓摘掉墨镜,他第一次那么专注地看自己的左眼,平日里他从来不敢也不愿把目光停在自己的左眼上面。  “好很多了啊。”水灵兴奋地道:“大部分红斑都消失了。听夏你的左眼很漂亮啊。”  沈叔看了看:“长得很像右眼啊。”  水灵指着他的左眼下框道:“他这里有颗泪痣啊。”  胖姨则失望地道:“可是额头鬓角还是有啊,怎么没都消掉。”  水灵伸手把傅听夏的头发往下拉了拉,道:“把流海流长一点,”她又拿起傅听夏的黑框眼镜给他戴上:“这样就可以了。”  她弯下腰端祥了傅听夏一会儿笑道:“听夏,你可以当医生了。”  “谢谢,谢谢你们。”傅听夏的眼泪一下子就冲出了眼框,他真实的年纪有三十岁了,可是与人的正常交往从来没有超出过十六岁,毁容之后更是世界里只剩下了原俊楠。  他从没想过原来世界里可以有这么多鲜活的生命,他也知道从今天起,这些的鲜活生命会越来越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胖姨摇了摇头怜惜地道:“这个小孩肯定为了这块斑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现在的人势利啊,想当年我们多纯洁啊。”  沈叔搭着老婆的肩道:“啊,我突然觉得当医生的感觉可能真得很好,想一想那种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命运的那种感觉。”  胖姨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是想办法先把你的包子做得跟听夏一样好吧。”  激动也就是一晚,第二天日子又恢复了正常,傅听夏白天去给火葬场干活,有空就去许一夫那里转转。  有一天倒是碰上了一个傅听夏快忘记的人,宋建民一脸恼恨进了火葬场,气乎乎地道:“你跑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都快把清水县给翻过来了。”  傅听夏缝着手里的尸体漫不经心地道:“建民堂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建民一脸嫌恶地道:“你,你不是说在餐馆打工吗?怎么又到火葬场里来了。”  “哦,这工作更清闲,只要把尸体缝缝好,往火炉里一丢就好了。”傅听夏抬脸故作神秘地道:“而且钱还不少挣。”  “这么恶心……”他突然住了嘴,直愣愣地看着傅听夏的脸,伸手指着他道:“你,你,你……”  “你说我的脸是吧,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随便找个大夫看了,没想到就看好了。现在……我也能追得上仪表堂堂的建民哥那么一二分了吧。”他说着朝着建民挤了一下左眼,镜框后面的眼睛上的泪痣轻跳了一下,竟然给人一种俏皮妩媚之感。  宋建民心脏就莫名地漏跳了一拍,连退了好几步像见了鬼似地看着傅听夏,最后脸色苍白地落荒而逃。  傅听夏缝着尸体微笑着心想,傅家应该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了吧,相信又会有不少人堵心了,至于宋建民,没能很好的完成监视任务,看来这次真得要跟未来的宋大夫说沙扬娜拉了。 第11章 傅听夏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炸响了,水灵继续嘀咕道:“不太像吃坏肚子啊!也不像阑尾炎!”  傅听夏转身走出了病房,在院子里来回转圈,铃子不是吃坏肚子,也不是阑尾炎,而有可能是……宫外孕,现在送省城医院应该能来得及的吧,也许不是呢。  可如果是呢,孕囊又在半路上破了怎么办?  他摇着头,不,自己不能给她动手术,他可以解释缝合手术是村卫生所学来的,可是他怎么解释自己能动开腹手术?  自己要怎么跟许一夫解释,不解释许一夫还有可能会相信他吗?  他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他会成为最顶尖的心外科教授的弟子,过跟前世完全不同的人生,灿烂的人生。  他靠在墙壁上弯下腰双手捂着脸,所以他前世才会再也没有听说过铃子这个人的消息吧,因为她就死在这里,死于宫外孕。  对此,他是无能为力的吧,他这世还没有拿到医师执照,是不能动手术的,那是违法的,他也没办法,不是吗?  铃子也许命该如此,她的命运本该如此不是吗?  “她流血了,大,大夫,我家铃子下面流血了。”铃子妈大惊道。  铃子痛苦地呻吟声越来越大,铃子妈吓得大喊道:“大夫,你有点反应啊,大夫!!”  傅听夏转过身,脑袋对着墙壁撞了两下,然后转身走进了病房,水灵看见他才像找回了灵智:“听夏……”  傅听夏拿起一副干净的手套,边套边淡淡地道:“准备穿刺包,准备腿架……”他看了一眼铃子爸妈:“置截石位。(注:妇科检查的体位)。”   第14章 餐具的配套盒子  水灵“哦”了一声,立刻转身奔去准备,铃子妈看着傅听夏则道:“截,截什么位,你,你们想干吗?”  “我们要做检查,所以请你们两个出去。”  “检查就检查好了,为什么要我们出去?”铃子妈满面警惕地道:“到时我们怎么知道你们在里面是怎么弄的?”  水灵已经匆匆拉来了腿架,傅听夏没功夫跟铃子妈纠缠:“那铃子爸一定要出去,你想留下随便你。”  等铃子爸出去了,水灵与傅听夏将疼得满面大汗的铃子放置在腿架上,然后动手去脱她的裤子。  铃子妈大惊,冲上前道:“傅听夏你想干什么?想耍流氓啊!”  “我现在很怀疑你女儿是宫外孕,所以要做检查,你要是再挡在这里,你女儿就要死了,死在你的手里。”傅听夏冷冷地道:“你选择。”  “你放屁!”铃子妈刚想耍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接触到傅听夏冷冰冰的眼神又止住了,再看了一眼痛得面色发白的女儿,又看了一下女儿的裤子最终咬着牙道:“傅听夏,要是最后证明你乱说,我一定去派出所举报你是个流氓!”  “请便!现在你可以走开了,别妨碍我!”  铃子妈看见自己的女儿下面被脱得一丝不挂,还张开了大腿只好侧过脸扭着头出了门。  傅听夏蹲下身子抽了一管血,晃了晃针管:“不凝血。”  水灵面色发白地道:“听夏,我,我们现在把她往省医院送吧。”  “来不及了,要立即动手术!她腹内充血,应该是孕囊已经破了,到不了省城,就该失血休克而死了。”  水灵脸色苍白地摇着头:“不行的,听夏,可是我不行的,就算动手术,她还是会死的,会死在这里,死在我的手里。”  傅听夏抬起脸道:“我来动手术。”  “听夏!!”水灵睁大了眼睛喊道。  “去隔壁手术间准备。”傅听夏拉过推车,将铃子抱在了上面,盖上被单向外推去。  水灵有些慌乱,但却本能地听从傅听夏的命令。  铃子爸跟铃子妈听说铃子要动手术也是慌成一团,铃子妈身子发软哭得涕泪横流,傅听夏冷冷地道:“别在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妨碍手术,回去准备手术钱吧!”  一切就绪,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戴上口罩,拿起手术刀道:“水灵,你现在不进手术间,以后就进不来了。”  水灵在门口纠结地看着了一眼手术台,握着自己的拳头,用尽了全力,却偏偏没法挪动一下脚步。  傅听夏抬起头看着她:“水灵,我需要你,她也需要你,你没能救那个孕妇,但是你能救她,求求你,救救她吧!”  水灵一步一步走近手术台,走到的术台边上,傅听夏已经成功地打开了腹腔,看着鲜红的血肉组织,她突然觉得脑子里一直绷着的弦好似断掉了,整个人都轻松了。  可接着傅听夏娴熟的外科技术又让她看傻了眼,从他的手然后愣愣地看着他的脸。  “看够了没有,看够了请对你的病人专注点。”傅听夏头也不抬地道。  水灵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反驳道:“你,你根本就不需要我!”  “当然需要!”傅听夏抬起头来笑道:“我现在可需要一个有正式医师执照的人了。”  水灵明白他的意思,隔了一会儿才小声道:“这件事情不可能瞒得过师傅的,也瞒不住。”  傅听夏微垂下眼帘,再也没有说过话。  季景天站在窗外看着室内动手术的两个人,身后的人小声道:“好像不是那个女大夫在动手术啊?”  季景天扫了一眼水灵冷冷地道:“不是。”  “可是这家县医院现在只剩两个有照的医师啊,这么说那小子是无执照行医喽?”  季景天看着屋里动手术的少年,因为低头的姿势,漆黑的短发微微垂落着,白皙的颈脖也因此拉出一个细腻的弧度,也许是紧绷的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季景天莫名地觉得这个姿势很诱人,他对此有些震惊,甚至超过了初见傅听夏时他那如行云流水般的外科操刀技术。  “你带着相机的吧。”季景天侧过脸来问。  “是,都带着,本来是想偷拍那个女大夫的。”  “拿来。”  身后的人将相机从包里掏了出来递给季景天,季景天贴着窗户给室内的人拍了一张照。  身后的人惊喜地道:“对啊,这可是证据,这小子无照行医,别说是给许一夫当弟子了,只怕他连医生都别想当了。”  季景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将相机放入自己的挎包里,然后转身离开。  他走到门口刚巧看见铃子爸带着铃子妈从一辆手扶拖拉机上跳下来,季景天扫了他们一眼,就径直离开了。  傅听夏做完手术慢慢走出手术间取下面罩,转了转自己的脖子,看了一眼四周,半闭着眼睛仰头在院子里长出了一口气,脱下身上的白大褂随手丢在外面的推车上,然后向外走去。  水灵追了上来大声道:“听夏,你去哪里?”  傅听夏头也不回地道:“回家,帮我跟师傅说一声……谢谢,还有……对不起。”  说完他就走出了大门,水灵想追上去但却被铃子爸妈给围住了。  傅听夏连夜收拾好了东西,给胖姨夫妻留下了一千块钱就离开了,然后搭上了清晨最早返回村子的小巴。  宋听荷正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给那个粉红色的木偶梳头,看见门口有个少年站在那里对着她微笑,他长得很像半年不见的大哥,只是没有大哥脸上那块红色的大斑,  傅听夏弯腰向她张开手:“听荷!”  真得是大哥,宋听荷立即欢呼着朝着傅听夏奔了过去。  宋大力听见声音走出了屋子,见是傅听夏也是一下愣住了,半晌才语无伦次地道:“哥,哥,你脸好了,好了。”  “没都好,不过好很多了,只是往后还是要注意避光跟防晒。”傅听夏拎了拎手中的包笑道:“不说这个了,这半年我给你们买了不少东西,来吧。”   二人立刻欢呼着簇拥着傅听夏进了屋,宋大力一边往嘴里送着吃的一边问:“哥,你这半年原来都在外面治病啊,怪不得爸爸往京城打了几次电话,那边的人都不肯叫你出来接电话,爸还以为你一直在生他的气呢。”  “我怎么会生爸的气呢。”傅听夏说道,看来傅家的人根本就没告诉继父自己没回京城,这样也好,傅家的人至少知道自己跟继父来往不那么密切,也会给继父少找一点麻烦。  门外传来水响之声,傅听夏打开了大门,见继父正往外泼洗面水。  继父转身见傅听夏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微笑着站在门口喊了他一声爸爸,继父的眼睛顿时呆住了,手里的面盆“晃荡”就掉到了地上。  “好了,真的好了!”继父满眼都是泪水语无伦次地道:“明宜,明宜,听夏好了。”  傅听夏听见继父叫自己母亲的名字也红着眼圈笑道:“嗯,好了,我要去当医生了。”  继父激动地手足无措:“不行,不行,要请客,要请客,要请全村里的人吃饭。”  说着他头也不回就扔下傅听夏一个人走了,傅听夏在他背后道:“爸,不用浪费钱。”  宋大力在他背走出来道:“就让爸请客吧,以后不用再存钱给哥治病了,我都想请全村里的人吃一顿呢。”  傅听夏伸手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知道了,是大哥欠了你的。”  “我可没说大哥欠我的!”宋大力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道,然后凑近了傅听夏小声问:“大哥,上次你说会带我们去城里那件事。”  傅听夏笑道:“放心吧,那笔钱我入手了几套房子,二年以后,赚到的钱会足够我们全家都去京城生活的,而且过得不错。”  宋大力兴奋地道:“当京城人啊!”  “所以你要好好读书知道吗?”  宋大力一听说读书立刻就露出一副头痛的模样,连忙岔开话题,他们还没聊多久,就有村民上门了,每个都走上来围着傅听夏看一圈。  然后连续几日傅听夏家的门坎都快被踩断了,傅听夏挤着笑被人当动物看,继父意气风发连请了几天席,几乎所有的村民都请到了,不过宋庆国一家却从没有来,几次在路上遇见,大伯是一脸漠视,婶娘更是眼神里带了点仇恨。  想也可知,傅听夏的脸好了,宋建民还有什么价值,全村里最见不得自己变好的人大概就是大伯一家了吧。  过了几天,铃子爸妈就回来了,傅听夏偶尔碰见他们,铃子妈那热情让傅听夏都觉得有些诡异。  逼近年关的时候,奶奶总算是开大恩让大伯来传话叫他们过去。  “多半又是问我们要钱要东西。”宋大力鄙视地道。  宋听荷立刻紧张了,她的房间里还有大哥送的糖,虽然长得黑黑的,吃起来又甜又苦,可是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大哥说那叫巧克力,她都舍不得吃,每天都只啃上一点点,大伯一家会不会把巧克力也抢走。  傅听夏把手放在她的头顶笑道:“放心吧,大哥不会让大伯抢你们的东西,她要钱给钱就是了。大哥在外面治病的时候有打工,赚了不少钱呢。”  宋大力不高兴地道:“我猜奶奶肯定是知道了吧,要不然怎么说就你跟爸两人过去。”  傅听夏一笑,大伯家是不留饭的,所以他跟继父吃过了晚饭才往大伯家那里去。  令他意外的是奶奶居然脸色很和蔼:“听说听夏是打算留在县里读书了。”  继父略有些不安地道:“孩子真不想回京城,勉强回去可能也考不好。”  “留在县上读书也好啊,刚好跟建民两兄弟能作个伴,建民还可以传点经验给她。”  继父脸上闪过大喜之色:“妈,妈你不怪听夏了?!”  傅听夏的心中却是一动。  奶奶看了一眼听夏,把腿重新盘了盘:“都是自家的兄弟,那里来的隔夜仇啊。”  继父连连点头:“妈说的是,妈说的是。”  奶奶又道:“听夏,你出去,我有话要给你爸说。”  傅听夏刚好也有一桩事要求证,便爽快地起身走了。  等傅听夏的脚步远去了,奶奶才看着继父道:“听夏即然留在这里,就给他定一门亲吧,铃子妈今天来跟我提亲了。” 第13章 “是的。”傅君浩转过身推着她的轮椅道:“乡下那边传了消息过来。好像傅听夏真得不打算回京城了,连书都不读了,跟着他那个后爹种地,还要跟个村里姑娘订亲。”  “哦,是吗。”那银发老妇漫不经心地道:“也好啊,到底是在乡下生活了十几年,非要生活在京城也不会适应。对了……”  她转头又问道:“我记得他大伯家还有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儿子。”  “是的,叫宋建民。”  “过两天我会跟医科大的招生办主任打个招呼,人家解决了我们的麻烦,我们也要解决别人的麻烦,人与人之间互惠互利才能长相往来。”  傅君浩应了一声“是”,然后又道:“外婆,我小姑父……还在外面等着哪,您是不是见一见。”  银发的老妇淡淡地道:“还是为那药的事吗?我都裸退几年了,有很多俗事都管不了,让他去找相关部门吧。”  傅君浩连忙道:“外婆,我小姑父说了,要是事成了他愿意拿三成的利润出来。”  银发老妇这才略略抬眼道:“他不是一向一毛不拔吗?”  傅君浩笑道:“那要看跟谁了,他是您的小辈,孝敬是应该的。”  银发的老妇淡淡地道:“那他可就弄错了,这不是孝敬我的,这是给人办事的办事钱,孝敬有心意就够了,差人办事,却一分钱也不能短的。他要是做不到这一点,趁早还是不要沾手这一行了。”  傅君浩连忙道:“他不敢。”  “那他另外挑个时候再来吧,今天我累了。”  傅君浩松了口气“哎了”,哪知道那老妇淡淡地又说道:“傅听夏呆在乡下不出来了,所以你就放心的花天酒地了,对吧。”  傅君浩刚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连忙道:“没,没有。”  那老妇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我早就跟你说过,傅听夏不是你的目标,你把目标定得这么低,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超越季景天?”  她说完冷冷地叫来护士推着轮椅走了,傅君浩望着她的背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背脊上都出一身汗。  他一出院子,立刻被一对衣着入时的中年夫妇给围住了:“怎么样,君浩?”  “放心吧,小姑,我出马还能落空,我外婆同意跟你们见面了。”  傅清仪人面带喜色地道:“还是我们家君浩厉害,小姑绝对忘不了你。”  傅君浩道:“你知道辛苦我了就好,也辛亏那个丑八怪没在京城,我外婆心情还算不错,要不然我求情也没用。”  傅清仪道:“这点君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傅家上下,就没人喜欢那个私生子。小姑我更是从来站你这边的,要是你爸再把他接回京城,我就第一个动手撵他。”  傅君浩笑道:“我当然知道小姑对我好了。放心吧,那个丑八怪……应该不可能再出现在京城了吧。”  第17章 我爱主角君  宋家的门被砸的“碰碰”响,宋建民站在远处阴冷地看着,旁边的铃子妈悄声问:“这样能行吗?”  “行,姨你就放心吧,傅听夏要不答应,你就跟他闹,他上哪你就上哪闹,他住家里,你就在家里闹,他住县城,你就在县城闹。”  “可是这真要把听夏给闹回了京城,怎么办?”  宋建民一笑,悠悠地道:“他不敢回京城。”  他们正说得起劲,突然围着嚷嚷的村民声音小了,铃子妈踮脚一看,吃惊地道:“是县医院的许大夫来了。”  “许大夫?”宋建民皱了一下眉:“他来这里做什么?不过他来得正好,你大可以让他作证,傅听夏不就是在他医院里做的那事吗,他要不是不作证,你就说上县卫生局告他们医院去。”  铃子妈神色有些不对,宋建民正要问什么,就听人说道:“村长来了!”  那个一直不见人影的村长总算是出现了,许大夫是县医院的院长也是大夫,谁也不敢得罪,因为谁也不知道你将来有没有送进医院要求人大夫的时候。  “许大夫你来了。”村长笑道:“走,走,上村委坐去。”  许一夫指了指宋家紧闭的大门:“这是不是傅听夏家。”  “是……”村长误以为许一夫也是找傅听夏算账来的,干笑道:“年轻人嘛,就是好奇心强了一点,我们村会负责教育他的。许大夫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许一夫面无表情地道:“村长,我教育自己的弟子,这怎么能叫跟他一般见识呢?”  他这句话一出口,从村长到周围的村民嘴巴都张开了,傅听夏原来是许大夫的弟子。  医生的弟子,那傅听夏不也就是医生了吗,那铃子的裤子不就能脱了吗?  因此所有人都哑了。  铃子妈的脸红得像猪肝,宋建民的脸则白得似块布。  许一夫看了村长一眼:“我要跟弟子说两句话,就不去叨唠村长了。”  宋家的门开了,傅听夏低着头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身后的继父连声道:“许大夫,里面请,里面请。”  宋大力则看着村长说:“村长,我大哥有他师傅教育,就不麻烦您了,这村民的科普教育就拜托你了,啊!”  继父手一伸,就拽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拖进了门。  外面吵吵嚷嚷的人群走了,许一夫看着傅听夏道:“出去走走吧。”  傅听夏也不知道许一夫为什么来了,他欺骗了许一夫,而且不能向他坦诚,因此有些没脸见他。  许一夫挑了个大树下的村口坐好,村里面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他看了一会儿白茫茫的田地才慢悠悠地道:“为什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不是费了不少功夫想叫我收下你的吗?”  他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傅听夏:“因为怕我回来会自己开口撵你走吗?是因为没办法跟我解释自己为什么能动手术,对吧?”  傅听夏不说话,许一夫长出了一口气:“动手术的时候就想到了吧,可即使如此也还是动了手术。即使明知自己的利益会受到损失,但还是在最重要的时候选择跟病人站在一起,这不就是医生最重要的底线吗,能守住这条底线,其它的就不重要了。”  傅听夏猛然抬起头,许一夫有点嫌弃地看着他:“你不想说,难道我就非要打听你的事情吗?你会不会有点自作多情啊。”  “师傅!”傅听夏扑上去抱住许一夫的脖子。  许一夫侧过头推了一把傅听夏贴过来的头一脸恶心地道:“什么人不好学,跟水灵学,你是男孩子!”  “傅听夏,你说话不算数!”宋建民镜框后面的眼睛都快冒出火光来。  傅听夏漫不经心缝着尸体道:“我哪里有说话不算数,我现在有回京城吗?”  “可是你说了会在家里跟二叔老老实实种地的!”  “哦,这件事啊!”傅听夏抬起头想了想,然后走过来凑近宋建民眯着眼笑道:“那怎么办呢,建民堂哥好像跟我一条船了。”  宋建民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你,你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傅听夏笑道:“是你想做什么?建民堂哥,是继续隐瞒下去呢,还是去傅家告发我。”  宋建民没有回答,但眼神闪烁不定。  傅听夏悠悠地道:“我呢,也许会被傅家的人立刻接回去,日子会过得艰难一点,但总归是傅家的人,他们也不会对我短衣少食,如果我听话一点,即使他们出于面子,大学也不会不让我读。不过这样一来,建民堂哥可就一点没有价值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们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我呢,就在县里呆着,一切图个自在。你呢,书你照读,好处你照捞,一切都等到了大学里再说,好吗?”  宋建民深吸了一口气:“你真不读书?”  傅听夏摇了摇头:“这样不是挺好,我不读书,跟着许一夫也可以当医生。我跟你不一样,建民堂哥你有京城那么远大的志向,我的志向就是在这县里了。”  宋建民心里纠结了好一番,才一咬牙道:“我就再信你一次,要是你再说一套做一套……”  “放一百二十个心,建民堂哥不是县一中的响炮吗,我能去哪里读书才能考上大学?”  宋建民这才脸色稍缓,一脸鄙视地甩袖而去。  傅听夏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冷笑了一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完成品,老顾从面走了进来,甩了甩身上的雪花道:“你可总算来了!”  “好久不见,顾师傅。”傅听夏抬头冲着他笑了笑,又接着看停尸台上的尸体。  “你说你,啊,许大夫就说了你两句,你就生气走了。一点忍性都没有,还想学本事,想当年我们要学一点半点手艺,还要给师傅半夜倒夜壶哪……”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发现傅听夏根本没在听,而是反复地摆弄着尸体。  “眼鼻出血,手脚指发乌,伤口出血量好像也不多,这个人到底是撞死的,还是猝死的,这心脏会不会有问题呢?”  老顾只好道:“别嘀嘀咕咕的,你拉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怎么行,又没有得到家属同意。”  老顾说道:“他们来的时候都破成那样了,明天就烧成一捧灰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你真要过意不去,就别算他们家属的尸体修补费了,没准这死鬼还感谢你替那孤儿寡妇省了一笔呢。”  傅听夏点头道:“那好吧。”  隔了一会儿老顾再看,见傅听夏对着尸体拉开的胸腔痴痴的笑呢,他顿时四肢跟通了电似的炸毛,心里想到许一夫是送个人过来让他吓他呢,还是他吓他呢。  京城的医学院宿舍里电话响了,季景天放下手里的书走了过去接起电话。  “那个小子查到了,叫傅听夏,他消失了一个月,隔了年又回县医院了。”  “傅,听,夏。”季景天深吸了一口气,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个声音:“临床医疗,我将来要当医生的。”  “原来是他。”  “景少认识?”  “嗯。”  “那……这人怎么处置?”  “他继续学医就好。”季景天挂断了电话,坐到了书桌旁拿起书,却再没看下去一页,他从书桌旁抽出一本书,翻开来里面有一张照片,一个少年医生手里拿着手术刀站在光晕当中。  “你应该很快就会到达这里吧。”季景天对着照片道:“我在这里等着你。”   第18章 我爱主角君  二年以后。  老顾轻手轻脚朝着停尸台前站着的年轻人走去,走到他的背后大吼了一声,吼完了再瞧,那个年轻人连针都没歪一下。  “你小子到底有没有长神经啊,怎么就不会害怕呢?”  傅听夏收完最后一针转过头来道:“害怕什么,难道他还能再死一次吗?”  老顾叹了口气:“你师傅来电话了,让你去医院。”  “哦。”傅听夏走过去清洗自己的手,老顾道:“你高考考得怎么样?”  “凑合吧。”  老顾把报纸一展,不以为意地道:“也是,你整天不是在火葬场,就是在太平间,要不然就在手术台边上,我都担心你知不知道活人那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傅听夏一抖自己的帽子,然后戴上眼镜笑道:“可不是吗?”  “算了。”老顾漫不经心地道。 第15章 她每次见医生经常会听见提起这个,她隐隐约约明白就是因为得了这个病,所以才不能跑不能跳,最后被爸爸妈妈抛弃的。  傅听夏想了想,拿起床前的病例夹,将上面的纪录翻了过来,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笔画了一个东西,然后转过来对着圆圆笑道:“这就是二尖瓣,像不像一朵花苞。”  圆圆睁大了眼睛点头:“像!”  “所以哥哥不是医生!”傅听夏指了指她的小胸脯微笑道:“哥哥是在你心里种花的人。”  傅听夏走出房间,水灵正在外面抹眼泪,见他出来泪眼婆娑地问:“她会长大的,对吧?”  “啊!”傅听夏按着她的脑袋往前走:“不要问我,要问我们!”  傅听夏走进许一夫的办公室,许一夫顶着鸡窝头正坐在一堆资料里面,傅听夏走过去蹲在他的面前看着他道:“心脏不停跳怎么样?”  许一夫抬起头看着傅听夏,傅听夏道:“阻断上下腔静脉,不阻断主动脉,让心脏维持空跳下做手术,怎么样?”  这是几年以后才会出现的技术,而每一个在未来也许司空见惯的技术,在现在的人眼里都有可能会是一个疯狂的想法。  许一夫看了傅听夏良久,这才翻过他正在翻的资料,心脏不停跳下心内直视手术的设想。  傅听夏笑了,水灵惊喜地道:“找到解决的方法了?”  “没有。”傅听夏看着水灵愁眉苦脸地道:“我们真得很需要一个好一点的麻醉师啊。”  “不换,就这个麻醉师了。”许一夫说道。  本来满面委屈地水灵顿时喜笑颜开,许一夫又补了一句:“是没有人会来的,不会有麻醉师愿意得罪原承业过来帮忙做一台要必败的手术的。”  傅听夏转头避开水灵哀怨的眼神:“那算了,只好将了。”  季景天看了一下手表,起身走到机场打通了电话,道:“怎么还没来?”  那边的人叹气道:“景天,我去不成了,今天主任给我安排了五台手术,五台啊,意思很明白了。对不起了景天,是我失言了,等你回来我一定一百八十度趴地上向你谢罪!他们那边不是有麻醉师吗,阿笨你也别联系了,我听说他被他们副院长骂得狗血淋头,他们即然定了三个人,应该有做好万全的策应了吧,应该能照顾到器械跟体外循环这一块的吧。”  季景天挂断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又打了个电话:“朱教授,我要去一趟s省。”  电话那头立刻就叫了起来:“可是你后天就要去美国参加交流了!”  “我看完手术就立即往回赶的!”季景天也不等电话里的那人再开口就放下了电话。  “景天!”季景天转过头见原俊楠在身后笑道。  “俊楠?”  原俊楠看着季景天道:“你不会……也是去看许一夫那台手术的吧。”  “我看许一夫的手术很正常吧!”季景天看着原俊楠道:“倒是你,怎么想起来去看心外手术,我记得你不是想当骨科大夫的吗?”  原俊楠“嗯”笑道:“我跟你不同,骨科大夫也好,心外大夫也好,我最终是要做医院经营的。对了,这台手术你是怎么看的?”  “五五数吧。”  “五五?”原俊楠失笑道:“这台手术的成功率怎么看也不到百分之五的成功率啊。”  “嗯,另外四十五是给动手术的人的。”季景天无意识地手在书页上抚过,里面有一张手持手术刀少年的照片,他的嘴角滑过一丝微笑。  “没想到你对许一夫的评价这么高,说得也是,许一夫没有一定把握怎么可能会接这台手术呢。”原俊楠轻抿了一下嘴唇,深吸了一口气,可是傅听夏是怎么回事。  他调过头,见季景天已经靠在椅子闭起眼睛养神了,他知道季景天的脾气,只好收回了细谈的念头。  原俊楠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多了,就像他今天抽领带的时候,莫名的手就空了,看着衣架上那个领带空位,他总觉得那里本来应该有一条蓝底白条纹的领带。  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应该会有这么一条土气的领条,原俊楠自己也说不清楚,总觉得有什么是不对劲了。  也许就是从再次听见傅听夏这三个字开始。  傅听夏站在电话亭里,嘴里叼着馒头拿着纸跟笔道:“把上次我跟你说股票抛掉……淡定,沈叔,我知道它涨得很厉害,我也知道你好不容易排队买来的。可你出去都快三个四月了,胖姨都快变成瘦姨了,明年再说吧,会有更好机会的。”  傅听夏挂完电话,咬着馒头走出电话亭,就见宋建民正面带慌张地看着他,而他的身后则是衣着入时的傅君浩。  “听夏。”宋建民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地道:“你弟找你。”  “弟弟?”傅听夏微笑了一下:“我弟弟在家呢。”  傅君浩看了一眼傅听夏的脸脸色有些不好看地道:“傅听夏,是爸让我来找你说话的。”  傅听夏看了一下手上的表笑道:“好吧,不过我最近很忙,你有什么事儿就在这儿说吧,五分钟。”  傅君浩有些不太认得傅听夏了,傅听夏不仅仅是容貌改观了,他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从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怯懦隐忍的乡下小子变成了眼前这个满身朝气,神情活泼的人。  他的衣着仍旧很普通,一件浅蓝色的布衬衣,一条深色的靛蓝牛仔裤,脸上还戴着副黑框眼镜,却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自在与舒适之感。  他怎么可能,明明是被撵出京城,是落荒而逃的,在那么偏远的地方却获得了要比自己更受注意的机会,只要想起父亲的目光,傅君浩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与嫉恨。  “你已经花掉一分钟了。”傅听夏抬起手敲了敲腕上那块廉价的电子表。  傅君浩深吸了一口气:“爸爸让我跟你说这台手术不要做,那是不可能成功的。”  傅听夏笑了,然后就向前走去,他本来也没什么兴趣听傅君浩转达傅清石的什么话,停下来仅仅是因为出于不想纠缠。  他刚走了几步傅君浩就说道:“劝你最好听一听爸爸的话,许一夫得罪的人可不少,再加上这次是惹毛了原承业,这次手术手败之后,正有人等着清算他呢,你最好别卷进去。爸……让你回京城读书。”  “那怎么办呢?我已经同意做手术了。”傅听夏非常苦恼的样子,然后转过头来心痛地道:“只好请你回去告诉父亲,他就当当年没有贡献过那颗精子吧。”   “你?!”傅君浩又惊又怒:“你,你……”  傅听夏微笑道:“你什么,你什么?你以为你们跑过来说一声,就能让我轻易放弃我所努力争取来的东西,你以为你们只要摆一个姿态,就能让我放弃我所坚持的东西,你,你们会不会有点自以为是?把原话就这么告诉傅清石吧。”  他也不等傅君浩回话,看了一下表笑道:“不好意思,你到时间了。”  说完他就叼着馒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刚走医院的附近,宋建民就追了上来,一把拉住傅听夏语无伦次地道:“你答应他,啊,听夏,我求你了,你答应你弟弟,说你不做手术。”  傅听夏做了个头痛的表情:“建民堂哥,我们虽然是亲戚关系,但我们……真没那么要好。”  宋建民“扑通”一声跪在傅听夏的脚下:“求你了,听夏,我就要去读医科大学!我就要去读医科大学了,听夏!”  傅听夏弯下腰,怜悯地摸了一下宋建民的脸:“哦哟,怎么办呢,那真是可惜了,不过即然已经过了端午,就不要再放响炮了,那真得很扰民!”说完他一笑,笑得即俏皮还有些妩媚,然后毫不留情地踹开宋建民扬长而去。  “傅听夏!”宋建民如同困兽一般朝着傅听夏的背景吼道,傅听夏头也不回朝着他摇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医院里来了一位久违的故人,许诺面色有些发白地冲许一夫喊道:“难道我不比那个小孩子更有资格当你的助手吗?你就是因为我去了省城,所以你才不肯给我这个机会,对吧?”  许一夫抬起头来认真地道:“你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本身就证明你不如傅听夏有资格。”  傅听夏踏进办公室,许诺想说什么但却收了口,冷冷地瞥了一眼傅听夏就走了出去。  水灵追着他走到了院子里劝道:“许诺,你不该这样说师傅。师傅选听夏,不选你,肯定不会因为你去了省城的缘故,而是因为做这台手术,听夏比你更合适。”  许诺“哼”了一声,满面不信地甩头离去。  原俊楠手术那天的一大早就进到县医院,可是到了才知道原来过来参观手术的人远超他的想像,除了他们两个,还另有从京城赶过来的人,其他省城来的人更是多,有省卫生局的,省医院的,居然还有两个老外在,大概就是世卫过来做测评的代表。  众人都在窃窃私语,似乎都不怎么看好这台手术,同时他们又好奇许一夫会给他们带来一台什么样的手术。  他带着一个刚获得医师执照的弟子,跟一个半路改行,据说是因为医术不行才被发配到县医院里来的女麻醉师会做出什么样的手术来。  这个组合,令人能想到的词大概就是疯了吧。  别人至所以还隐忍着没把这个词说出口,仅仅是因为这个主刀人是许一夫。  第20章 我爱主角君  许一夫,一个医术跟脾气都同样出名的人。  如果还要再加上一样,那就是许一夫不是个会拿病人开玩笑的医生。  原俊楠跟季景天就站在手术的室的窗外,人实在太多,手术室里大概是不会有他们的位置了。  他们在窗外站了一会儿,就见傅听夏从办公室的那头走过来,他已经戴上了口罩,他步行的速度很快,额上的短流海都在拂动,他似乎在全神贯注地在想着什么,以至于根本就没有看见站在窗下的两个人,飞快地从他们的身边擦身而过。  原俊楠的心情却几乎可以震惊来形容,他直到方才那一刻还在想这是不是个误会,这个傅听夏跟那个记忆里的傅听夏不是同一个人,然后直到见到他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这真得是那个傅听夏。  那个曾经会在自己的面前自惭形秽的傅听夏,那个会偷偷用仰慕的目光来看自己的傅听夏,那个不起眼的……有些丑陋的傅听夏。  傅听夏进了屋被满屋子站的人吓了一跳,回头问许一夫:“怎么这么多人?”  许一夫回答:“可不是,叫人帮忙就没有,来看热闹的就一大群。”  众人都有些不自在,不过好在大家都戴着口罩,谁也看不出谁的尴尬。  “那你有没有收门票啊?”傅听夏问道。  “哎,人家借了你整套icu的设备,又掏腰包给你装修了手术室,咱们也大方一点。检查一下自己的装备,我们可是乡村模式,没人伺候。”  傅听夏笑道:“老头你过谦了,在美国,也是两个医生可以做一台心脏手术的,咱们是美国模式。”  许一夫嗤笑:“说得你好像去过美国似的。”  傅听夏悠悠地道:“我是没去过,你不是从美国留洋回来的吗?”  医生有的时候会在手术时闲聊几句,开开玩笑,并不是不尊重自己的病人,而仅仅是为了平复一下心情,或者松驰一下开始疲惫的神经,傅听夏知道许一夫是前者,他其实也是紧张的。  “我那是去美国当劳务工的,医生这么高端的人都没见过。”  “那你真不容易啊,当过洋劳务,你现在还能穷得问我借钱。”  “就是因为当了医生才穷成这样,我要坚持在国外掏煤早就富了。”  省卫生局的局长不得不开口想咳嗽一下,可是他刚开口就发现全麻结束,许一夫已经动刀了。  手术室里旁观者正被两师徒旁若无人的调侃给绕晕了,许一夫突然的动刀因此着实让他们叫了一惊,小巧的手术刀在他的手中,如同武士的武士刀,透着一种大重若巧之感,如同卡标般的精准定位,没有任何花巧,却偏偏让人觉得绚烂。  “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啊。”京城来的专家小声跟自己的人说道,其他人纷纷点头。  体外循环机被推了过来,室内顿时哑雀无声,这是第一道关卡,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道关卡。  那颗弱小的心脏停跳之后,还能再跳起吗?  也许这台手术刚开始就会结束了吧。  导管与心房相连,顿时透明的导管就被淡红色的血液所充盈,让人怦然心跳,不知道这流淌的是血液,还其实是这个不到三岁孩子脆弱的生命。  “肺动脉压80。”手术室里只有傅听夏冷静的声音。  “肺动脉压还可以……”  “就看现在了。”有人悄声道。  对啊,就看现在了,灌注冷停液,使心脏停跳。  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窗外的原俊楠深吸了一口气,季景天则眼帘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内。  “预充液100毫升。”水灵立即取出配置好的液体灌注到循环机内。 第17章 “好像是个小孩子。” “三岁……”原俊楠淡淡地道:“幼小的生命,最前沿的手术代表最具不可测性,让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动手术。” 傅君浩喃喃地道:“可是这是许一夫主刀的手术啊。” “老百姓会知道许一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会知道他有多厉害吗?”原俊楠微笑道:“你们家应该会认识不少记者吧,在傅听夏的医师资格证上动手脚吧!” 傅君浩恍然大悟,大喜道:“对了,到时候光舆论都可以压得他抬不起头来,他不是想要出名吗?那就让他出个够,十八岁的医生,还是十八岁的刽子手,很有看头的题目,是不是?真是个好计策,俊楠,说不定这一次就可以一劳永逸了。” 原俊楠笑了笑,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傅听夏,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第23章 我爱主角君 晚上街坊邻居们在胖姨那里给傅听夏办了个庆功宴,大家都很兴奋,尤其是当初那个傅听夏急救过的齐大爷,喝得红光满面,一派与有荣焉的样子,后傅听夏怕他喝出事,所以只好替他喝了。 这样左一杯,右一杯,傅听夏喝得有点醉。 “听夏,有人找。”一个街坊喊道。 水灵看了一眼撑着头的傅听夏就走了出去,见是一个模样斯文,挺英俊的年青人,光看他的衣着水灵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这年头在西服外面穿风衣的人还真是不多见。 “你是……” “听夏在吗?” “在,不过他喝醉了。” “醉了……我是他的好朋友,可以带我进去见他吗?” “可是他真得醉得很厉害了。”水灵嘻嘻笑道:“他要跟我比酒量,我嗖得一下就把他比下去了,所以我没醉,他醉了。” 年青人笑了笑,抬脚就往里面走,水灵跟在他后面喊道:“喂喂,我们不带帮手的。” 胖姨窄小的酒店里面一片凌乱,还清醒着的街坊正忙着把有点喝高的顾师傅,齐大爷他们往外送,年青人皱了皱眉,很快地闪过了一丝厌恶的眼神。 他走到傅听夏的前面,伸手将他掺扶起来,胖姨送齐大爷去了,水灵摇摇晃晃地跟着后面道:“你,你要带他去哪里?” “送他去休息。” “你谁啊?” “原俊楠。” 原俊楠这三个字出口,傅听夏的眼帘突然就抬了起来,转过了头,原俊楠微笑道:“本来是想来跟你喝两杯的,没想到你都已经喝醉了,我送你去休息。” 傅听夏甩开了他的手,转头指着水灵道:“你到底怎么看门的,怎么把狗放进来了?” 原俊楠脸色微沉地道:“听夏,傅听夏,你还有一点意识吧,知道我是谁吗?” 傅听夏凑近了原俊楠上下看了几眼突然恍然地道:“哦,难道你不是原俊楠,不好意思,冤枉你了。” 水灵一把拉回傅听夏视线气愤地道:“你又侮辱我的专业。” 傅听夏一把推开她的脑袋:“就算你专业学的是看门,也不可能比得上一些人,他们是专业当狗的。” 原俊楠轻笑了一声,向着门外走去,走过傅听夏的身边,他凑近了傅听夏的耳边轻声道:“但愿你这场醉一直不会醒。” 傅听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眯着眼给了一个冷笑声。 原俊楠面无表情地一走走到车子边上,车边的人小声问:“楠少,没找到傅听夏?” 原俊楠沉默不语坐进了车子里,等其他人都坐了进去,他才突然一下击在车框上,咬牙道:“傅听厦,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自问做事滴水不漏,长袖善舞,几乎从小就是长辈们看好的下一代,还没有人当面侮辱过他,连眼高于顶的季景天都没这么跟他说过话。 可是不知怎么的,当他回想时,脑海里却是傅听夏微笑时那眼框上轻跳的泪痣,他突然就觉得浑身燥热,以至于不得不伸手拉松了自己的领带。 有什么不对劲,一定是的。 傅听夏捧着快裂开的头,一连喝了两大碗冰豆浆,才勉强打起精神进了县医院的门。 许一夫跟水灵已经在了,许一夫面无表情地看着病历,水灵一见他就眼神有些慌张,傅听夏凑了过去上下看着她道:“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偷看了我的日记,又把我种的花给弄死了……”他看着水灵的脸色,突然想到了什么提高了声音道:“你不会是把那两个老外送我的巧克力给偷吃了吧,那是我留给听荷的。” 水灵气愤地道:“谁偷吃你的巧克力了?” 傅听夏伸直了腰,随手拿起许一夫的茶叶罐子给自己泡了杯茶,问道:“今天的报纸呢,就算京城的报纸慢半拍,咱们的省报也一定早就开吹了吧,叫我看看他们吹成什么样?” 水灵跟许一夫均都一声不吭,许一夫道:“没事去病房看一下圆圆,你这么闲吗?” 傅听夏拿上茶叶罐子道:“拿出来吧,要是什么好事,水灵早拿着报纸在大门口等我了,我要是碰一下你的茶叶罐子,你早满院子追杀我了,拿出来吧,叫我看看他们写什么了让你们这么沉重。” 许一夫隔了一会儿才道:“水灵,拿出来吧。” 水灵只好磨磨蹭蹭从抽屉里拿一团卷成了团的报纸丢在桌上,傅听夏只扫了一眼就失笑道:“十八岁的刽子手,圆圆去见阎王了吗?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 水灵气愤地道:“可不是说,明明是我们救了圆圆!这明明就是一台别人都不愿意做的手术!” 许一夫道:“我已经给徐志聪打电话了,他在省城会斡旋的,先不用理会。” 可事情仅仅过了三天,京城的报纸的口吻就越来越严重,从探讨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有没有资格做心脏手术,到讨论省城以后有没有资格颁发医师资格证。 水灵每天看报纸都快把自己的头发拔光了,苦恼地许一夫道:“做手术的人有三个,他们怎么就盯着听夏你不放啊。” 傅听夏在旁边誊写着病历道:“那我打电话去爆一下你的料。” 水灵连忙道:“你想让我们县医院关大门是吧,我现在可是县医院的顶梁柱呢。” 胖姨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道:“听夏,外面来了几个记者,正往这边走呢,说是从京城里来的。” 京城里报纸连日里黑化傅听夏,早在清水县后街人的心里面变成了敌人,所以他们一出现就有人通风报信了。 许一夫抬脸道:“听夏,你先走,我来会这些记者。” 傅听夏刚起身,几个人就从大门进来了,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穿着多口袋黄马甲,戴着黑框眼镜,一副标准的“我是记者”的样子。 他们显然早有准备,因此一眼就认出了傅听夏,看见他就围了上去:“你是傅听夏吗?我们是京城日报记者,可以采访你吗?” “你给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开心脏手术,这是真的吗?” “你的确没有上过正规的医科学院,对吧?” “你从医师资格认证到颁发医师执照一共只花了一周的时间这是事实吗?” “你给这个三岁的孩子动手术时想法是什么,兴奋还是有趣,能谈一谈吗?” “够了!”许一夫冲着那些围着傅听夏不肯让他走的记者们大喊了一声:“我才是那场手术的主刀,傅听夏只是我的助手,有什么我可以回答你们。” 他对着记者说:“我是许一夫,是我强烈要求傅听夏来当我的助手的。有什么你们来问我,没有我的允许,他是不会开口答你们任何话题的” 记者们只得放开傅听夏改围着许一夫道:“许大夫,你的意思是是你让一个十八岁,没有受过正规西医教育的少年去给一个三岁的女孩动手术的吗?” 许一夫道:“第一,听清楚了,我是主刀人,傅听夏是我的助手,第二,傅听夏一直在跟随我接受西医教育,我许一夫是一级主治医师,早在十年前就当上心外教授了,难道我不够格带一个学生吗?” “但你不能否认,他年仅十八岁,而一个接受西医教育的大学生,他从学临床,到实习,到能动心外手术,这当中要整整学习十年的时间。” 许一夫看着那个记者道:“你知道天才是什么样的人,那就是庸才们嚷嚷着没法理解的人。还有你刚才那是什么问题,给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动手术是什么心情,兴奋有趣,这是什么混账的问题,你知道一个医师是什么样的人,是在手术台上承受着巨大压力的人,是付出了百分之百努力,却依然要承受不断失败跟挫折的人。兴奋有趣,简直不像是人问的问题。” 胖姨扛着扫把过来往外扫着记者道:“快滚,一群扫把星,呸!” 水灵捂着自己的脑袋头痛地“哎”了一声,她追上了那群记者道:“对不起,我师傅最近的心情不太好,请你们谅解。” 当前一个记者问道:“那个傅听夏……真得是个了不起的天才吗?” “真的,他是个很了不起的,将来会成为一个更了不起的医师的天才。请你们……”水灵给他们鞠躬道:“请你们帮帮他。” 那个记者叹了口气:“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要让他早点做好准备。” 京城里傅君浩小心翼翼地道:“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也不适合接他回来了吧,这火很容易就会烧到我们头上来的。” 傅清石放下报纸抬起头来道:“你不把他接回来,这把火就不会烧到我们傅家的头上了吗?很快就会有人问省城为什么会给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大开医师执照的绿灯,因为……他是我傅清石的儿子。” 傅君浩低着头,傅清石看着他说道:“立即把听夏给我接回来,这场火怎么起来的怎么扑下去,再办差了差事,你就收拾一下东西,给我滚出国去吧,省得留在这里给别人当枪使!” 傅君浩的脸色涨得通红,瞥了一眼在旁边同样脸色难看的傅太太低声道:“知道了。” 傅太太却忍不住道:“这是傅听夏闯出来祸,你骂君浩做什么,他做错什么了,他今年也只有十八岁。” 傅清石冷冷瞥了他一眼:“听夏十八岁已经能动世界上最前沿的心脏手术了,而他十八岁就只会把一笔本来对我们傅家来说可以变成雄厚资本的事情给愣是弄成了负资产,我要这样只会嫉妒的蠢货儿子有什么用处?” “对,她生的儿子了不起,君浩没错,错在他是我生的。”傅太太的脸色都几乎快要扭曲了,一直站在边上的傅君瑶连忙拉起原太太出了傅清石书房的门小声道:“妈,你跟爸爸吵架只会那小贱人机会。” 傅太太深吸了一口道:“难道让我哑忍,我都忍了快二十年了,那贱人死了,怎么没把她的贱种也一起带下去呢?” 傅君浩也咬着牙道:“我看爸爸的态度也好像要变的样子。” 傅君瑶叹气道:“现在只能立刻把傅听夏接回来。” “不行!”母子两个几乎异口同声地道。 傅君瑶道:“你们想想,他当年在京城有这么风光吗?他现在为什么会越混越好,因为乡下是他的地方,身边又有许一夫,这里才是我们的地盘,有咱们母子,母女三个人,我们还有外婆。” 傅太太的神色慢慢缓了下来:“说得是,把这贱种接回来,慢慢收拾。” 第24章 有爱的攻君 京都医学院的会议厅里人来人往,教授们正红光满面地接受记者问答,一个导师小声对季景天道:“很快就结束了,等会儿你上去只要微笑一下,让人拍个照就好。” 季景天看了一眼正在做采访的朱教授,深吸了一口气。 “请问这次交流会给您带来了最深刻的印象是什么?” “最深刻的印象嘛,就是我们与国外的医疗科技还有一定的差距,也肯定了医学院送我们出去交流与学习的成果,因为有交流才能看到差,看到差距才知道学习的方向。” “请问朱教授那您知道在国内最近地做了一起具有超前意义的心脏手术,做为同行你的看法是什么。” 朱教授笑道:“这个嘛,我们做医生的跟科研人员还是有所不同,做科研的只要技术发展了就好,但是做医生的我们还是要以病人的生命安全为前提,这是最基本的医德,假如在手术的人员安排上能再谨慎些就完美了,当然……这是一台非常精彩的手术。” “那请学生代表上来拍个照吧。” 导师推了一下季景天,季景天才走到了前面,一阵闪光灯之后,突然有个记者开口提问了:“季同学做为医学院学生的代表,有天才的美誉,那你怎么看待十八岁就能动心脏手术傅听夏,你是赞同,还是跟朱教授的看法一样,认为由这样年轻的人来参于这么重要的手术,缺乏对病人的生命最基本的尊重。” 季景天停下了正要下去的脚步转过头来问:“你去看了那场手术吗?” 记者愣了一下道:“没有。” “我看了,从头看到尾。” “你知道这是一台什么样的手术吗?” 记者被季景天盯得有些局促只好回答:“据说是心外手术中很具有创新意义的手术。” 第19章 “本来……就是平常人嘛。”傅听夏干笑了几声。 可他才笑完,那个小伙子又扑了过来,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把傅听夏的手拽到了手里,上下翻看着感叹道:“这就是天才的手啊,在几十秒的时间里能给个心衰的病人做缝合的手术。” “也没那么短啦……”傅听夏见那小伙子抓着他的手一副想要供起来的模样,只好艰难地把手给抽了回来:“你是……” “啊,我是燕津医学院的临床系新生,我叫方海。你那场手术,我爸爸去观战了,回来整整说了一个月啊,一边说一边看着我,我就觉得我在我爸的眼里那地位,啊……直线下降,最后都变成了一驮狗屎。” 说完他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傅听夏也笑了:“不会的啦。” “你一定是去参加京都医学院的入学考试的吧。” “对。” “啊,羡慕啊,天之骄子。” 燕津医学院的地位实在跟就京都医学院没法比,不过傅听夏想了想道:“我记得燕津学院有个鲁伯成教授,对不对。” “你也知道鲁伯成教授!行内人啊。”方海惊讶地。 傅听夏笑了笑,他不是什么行内人,只不过在他印象里鲁伯成以后会成心内科方面的领军人物。 于是他转头看着方海笑道:“想办法拜到他的门下吧。” “你也看好鲁伯成教授,对吧。”方海看着傅听夏啧啧地道,“天才就是天才,果然眼光一点也不会逊于我。” 他又小声问:“那你知不知道季景天啊。” “不认识。”傅听夏道。 “那也是个天才啊,你去了京都学院就知道了。你做的那台心脏不停跳手术对吧,我搜资料的时候才发现季景天原来在一年前就做过类似的论文了。” 傅听夏咳嗽了一声,抿了一下唇,有些人吧,不管你作弊重生多少次,他就是能给你仰望的感觉,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真正的天才。 第27章 卖身系统君 傅听夏在火车站给京都医学院打了个电话,才知道许一夫去瑞士参加心脏病的前沿手术交流会去了。 前一世里许一夫其实没有这么早来到京城,不过这一世为了帮傅听夏开脱,许一夫才很痛快地答应把心脏不停跳手术的研讨会放到了京都医学院,因此他也比上世更早的到了京城。 因为不想跟傅家的人照面,傅听夏选了一家离京都医科大学稍远的外资宾馆,结果他去考试的那天才知道,因为各大院校的入学考试都在这几天,因此人塞到爆了,公交车根本没法开进去。 傅听夏不由头痛地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从这里走过去实在是有一段不小的路,前世他是隔夜就被傅家安排在校内的招待所,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原来塞成这样。 “傅听夏!”他的背后突然有人叫,傅听夏转过头见方海正惊喜地看着他。 “方海,你怎么在这里,燕津学院好像不是这个方向啊。” “燕津学院的入学考试要过两天呢,我是今天提前来感受一下气氛。”他说到这里顿住了道:“哦,这里离京都医大远着哪,你要走过去吗?” “只能走过去,我要走了,免得迟到了。” 方海拍他的肩笑道:“你运气真好,今天碰到我了。我爸把我委托给了他一个老同学,他有个女儿在附近上高中,她骑自行车的,我帮你去借吧。” “那当然好。”傅听夏笑道,“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方海搭着他的肩笑道:“我这是提前打好关系,将来还要你这个天才多关照哪。” 傅听夏轻笑了一声,方海说得那家高中果然不远,很快就到了,两人刚走进校门,就发现学校里乱成一团。 “就算今天是报道的日子,这学校也太奔放了吧,连个门卫都没有。”方海嘟囔道。 “都散开,散开,各班的同学都回自己的班级,听到没有!” 几个老师的模样人在撵围成一团的学生,傅听夏从那微露的人群里仿佛看见了一个人躺在地上,他立刻奔了过去,从被老师驱散的人群缺口里闯了进去,单腿跪在那个地上的女孩跟前。 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女孩子肋间,然后又弯腰听了一下她的胸部,旁边有老师喊道:“你,你是谁啊?” 方海连忙道:“我们是医学院的。” 傅听夏则问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你是校医吗?” 年轻人点了点头,傅听夏又问:“你知道她是哪里受伤了吗?” “她呼吸困难,应该是从楼上摔下来的时候,撞到哪里肺部受伤了。” “不错,她很有可能是肺裂,所以她现在不是呼吸困难,而是无法呼吸了,她是高压性气胸,你必需立即给她动急救手术!否则她分分钟都可能死亡。” 年轻人一张脸比纸还白了,傅听夏不得不问:“你知道什么是高压性气胸或者张力性气胸。” “好,好像有读到过。” 傅听夏看了一下腕表:“你们什么时候叫的救护车?” “叫了有一会儿了,不过今天塞成这样,都不知道什么来……”校医是完全六神无主了。 傅听夏舔了一下嘴唇看着他道:“你现给我立即去给我准备三样东西,粗大一点的针,酒精棉,还有一副手套。” “傅听夏,她昏厥了,好像断气了!”方海大叫道。 傅听夏扫了一眼那个女生,心想来不及了,他的目光一扫,就落在了校医白大褂胸标口袋里插着的一支圆珠笔上,他一把抽了过来,快速拧开将里面的笔芯倒掉,然后一手搭住那个女孩子的锁骨,一手将笔杆放到嘴,用力一咬咬成两截,吐掉嘴里的半截,就手起笔落,将手中那支半截笔杆插进了那个女孩子的咽喉下方。 他的动作太快,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等反应过来,围观的女孩子是吓得尖叫,方海也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校医倒是没什么反应,那恐怕也是在这么一刻,他的大脑完全空白了。 隔了一会儿,校医突然颤声道:“她喘气了,她喘气了。” 傅听夏也是松了一口气,看了一下表,周围简直就像是煮开了水一般沸腾了,这个时候才听见有人喊:“让开,让开!” 众人让开,只见一个医生满头大汗的带着两个扛担架的助工跑了过来,后面是跟着同样满头大汗的校门卫。 “你们总算来了。”维持次序的老师好像看到救星一般地说道。 “外面太塞了,救护车开不进来,我们是跑进来的……”医生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到卡住了,指着病人道:“这,这……” 傅听夏指了一下病人道:“伤者胸部饱涨,肋间隙增宽,腰部增宽,呼吸幅度减低,呼吸音消失,是张力性气胸,刚才情况实在太过紧急,所以我给她做了比较简陋的急救术。” 医生道:“你是……” 傅听夏抬起头道:“我是医师傅听夏。” 他对面的站立的女生轻声重复了一遍:“我是医师……傅听夏。” “雅楠,这个医师好年轻,好帅啊,对吧。”旁边的女生轻声道。 先前的那个女孩子没有回答,只是轻声道:“原来他就是傅听夏啊。” “你认识他吗?” 原雅楠看着傅听夏,没有回答这句话。 傅听夏从包里取出证件道:“这是我的证件。” 医生接过证件看了一下道:“我们现在要立即送病人回去,不过可能还是要请你……” “我知道,我现在有一件比较要紧的事情要做,做完了我立刻就去医院。” “那就最好了。” 方海给傅听夏借来了自行车感慨地道:“啊,我现在才明白,要想当个天才医师,医术什么的先不要谈,首先要有一颗很粗大的心脏,还要有很粗的神经,我现在开始理解我爸看我为什么像看狗屎了。” 傅听夏笑着上了车:“谢了,考完试我会过来还车的。” 他说完就骑上了车直奔京都医大,刚弯腰把车子停好,就有二个人走了过来道:“部长找你。” 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只好被他们押着走到了个僻静的地方,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身后的人替傅听夏拉开了车子,傅听夏只得弯腰坐了进去。 里面的人等他坐了进来,才收起手里的报纸,道:“什么时候到京城的。” “前两天。” “那为什么不回家。” 傅听夏看向车窗外面道:“我家在乡下呢。” 傅清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真是跟你的母亲像。” 傅清石在圈内也算是出名的美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仍然风度翩翩,跟他相比傅听夏的五官就显得平庸多了,当然来自同样姿色平庸的母亲,傅听夏淡淡地道:“那是我的幸运。” “不要学着你母亲那样做人不知道宛转,做事不知圆润,你的母亲有因为那样而幸运一点吗?我以为至少你会清醒一点。”傅清石看了一眼外面的教学大楼道,“就算你今天不去参加入学考试,你也一样会被京都医科大学录取,你知道为什么?” “你以为是因为你有了那么一点虚名,你以为是因为你是许一夫的弟子,我可以告诉你,那只是因为你是我傅清石的儿子。京都医大高层会议上早就统一了将你内部否定的决议。你的医师执照听证会还没有召开,如果召开,一旦卫生局认为你的医师执照是非法的,那么你可能还要面临无照行医的指控,到时京都医大该怎么办?他们是不会愿意为了一个学生卷进一场不必要的风波,更不会冒被别人打脸这个风险的,你懂吗?” 傅听夏相信傅清石说得是实话,因为他们曾经也这么轻易地把宋建民弄进京都医大……为了来折磨他。 “识实务,不是需不需要,而是必不必要的问题,好好想一想,我等你的答案,去吧。”傅清石重新拿起了报纸。 傅听夏打开了车门,闭了一下眼睛,然后转过头道:“我妈妈……她的不幸,不是因为做人不知宛转,做事不知圆润,更加不是因为遇到了我爸爸……”他转过头看着傅清石道,“是因为遇见了你。”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车子,朝着考场走去。 京都医大傅听夏曾在这里呆了近七年,因此驾轻就熟,很快就找到了考试的地方,但即使这样他也迟到了。 “傅听夏,你就是傅听夏?!”负责核实的老师拿过证件忍不住开口说道。 她这么一脱口而出,很多人的目光就朝着傅听夏瞧来,包括在讲台上负责这次考核的朱教授,只是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表情很严肃地又看了傅听夏一眼。 “是的。”傅听夏只好点了一下头。 “那快点去位置上坐好。”老师将证件还给了傅听夏小声道,然后发了个座位牌给他。 傅听夏接过座位牌就径直朝着自己的考位走去,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能感觉到前后左右射来的各式目光,以及窃窃私语声,不过他早就习惯了被人在背后非议,所以神情很淡定。 “肃静!”朱教授喝了一声。 虽然到了考试时间,但卷子还没发,大家都满面紧张之色,因为能不能最终挤进京医的大门就看今天这最后一搏了。 傅听夏虽然已经把当年的入学考试忘得七七八八了,但是知道大致分三个内容,一是英语,因为西医需要看大量的国外文献,自然英语好跟英语不好的在学习进度上会有天壤之别,第二考的是生物,在生物上表现出浓厚兴趣跟积累有较多知识的学生自然比对生物一点没兴趣的学生要更适合医学研究,最后一个就比较特别了,是政治道德考试,有可能是医大认为道德素质高一点的才能当医生的吧。 可是他们应该不知道政德考分高的不代表人品高,要不然前世原俊楠跟宋建民又是怎么当上医生的呢? 这三门都是放在同一个时间段里考的,总时间要考三个半小时,傅听夏认为这其实是医大的第四项考核,考核学生的体力跟承压能力。 傅听夏已经不记得他们当初考试的时间有没有准时开始,但这一世晚了半个小时才有导师匆匆拿着考卷进来。 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已经是八点半了,不知道那个病人怎么样,要是有什么问题,搞不好他的医师执照问题就更雪上加霜了。 傅听夏边想边拿起考卷就做了起来,前世的记忆加上充分的准备,他二个小时就将试卷都做完了,然后起身,拿起考卷向着讲台走去,将试卷放到了讲台上。 他刚要转身走,就听身后有人道:“站住。” 傅听夏转过身来,见那位教授面色严厉地看着他道:“你是想放弃考试吗?” “我已经做完了。”傅听夏说道。 朱教授看着他道:“医师是一个需要谨慎再谨慎的职业,不是拿来炫耀个人实力强弱的,即然给了你四个小时的时间,你就要充分理用这一段时间去尽可能的纠正你的错误跟失误,而不是追求显示你是个天才。” 第21章 季景天抬起手握了握:“季景天。” “你是季景天!你就是季景天!!”方海大叫了一声。 他这么一喊,不少人就干脆停下来围观了。 季景天只好压低了声音快速问道:“请问傅听夏在哪?” 方海看着宿舍的方向道:“他应该还在睡觉吧。” 季景天皱眉道:“现在不应该在上课吗?他在睡觉?” 方海摸了摸头不以为然地笑道:“他出去玩了两天,可能有点睡眠不足吧。我带你过去。” “带我去找他!”季景天深吸了一口气,大踏步跟上了方海。 等方海推开宿舍的门,露出了里面像一个垃圾堆似的宿舍,宿舍里最起码有二个人在逃课,一个人在看闲书,一个人窝在床上睡懒觉。 方海尴尬地一脚踢开了随意丢在路当中鞋子,推了一把卷在被窝里睡觉的人道:“傅听夏,有人找。” 季景天站在这个简直没处插脚,脏乱差好似狗窝一般的宿舍里,他想深呼吸,却忽然发现这里连深呼吸都不可以做。 第29章 卖身系统君 季景天看着方海连连拍着被窝里人屁股那个地方:“傅听夏,傅听夏,快起来,有人找!” “谁啊?”傅听夏从被窝里露出了一双睡眼朦胧的眼睛,依稀看见床前站着一个穿风衣,身材挺拔,干净的好似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在他们宿舍里的俊男有半刻中脑袋在当机,不知道这人是谁,为了什么来找他。 可是下一刻他就突然想起来,这人是谁,是季景天,他本能地动作是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傅听夏上一辈子就有点怕见季景天,因为季景天实在对他不客气,这一世他知道了前因后果,知道季景天可能是面对那样一个白痴实在是因为有点看不下去而生气吧,无论季景天说的话有多难听,他至少不是在暗地里嘲笑着他,旁观着他的狼狈。 所以他对季景天倒没有像对原俊楠那样有本能的厌恶,可也许正因为没有那么多的负面情绪,因此上世只要一对上季景天的眼睛就感到头皮发麻的反应倒是保留了下来。 季景天长得最好的就是一双眉毛,乌黑笔直,以前傅听夏觉得武侠小说里形容男主角眉若飞剑,目若朗星,这八个用来形容季景天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可正因为如此,当季景天面无表情盯着你的时候那真是让人发毛,因为杀气太大了。 他实在想不出来季景天为了什么来找自己,他们认识吗? 傅听夏露出了一双眼睛看着季景天:“你……找我干嘛?” “找你干嘛要?”季景天喃喃地自言自语重复了一句,然后失笑了一声抬起头看着傅听夏道:“你是个白痴吗?” 傅听夏想了想挤出个标准答案:“你,你谁啊?” 旁边的方海连忙注释:“季景天,他就是季景天啊。” 季景天看着傅听夏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放弃京医大?到底是为了什么放弃了心外?” 傅听夏困惑地问:“这跟你……有关系吗?” 季景天冲口而出道:“当然有关系?”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了,转头道:“许一夫居然选择了你,而不是我,一个被人说两句就会轻易放弃自己理想的废物击败了我,我怎么甘心?” 啊,果然还是跟上一世一样那么的自负跟毒舌啊,傅听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现在那老头肯定会选择你啊。” 季景天冷冷地道:“你的意思是,我是一个需要你来相让才有机会的人吗?” 傅听夏叹气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你非要这么想来折磨自己……我也没办法。” 其实傅听夏倒说得是真心话,依照记忆里许一夫的风光,跟季景天的辉煌,足以证明他们这对师徒在上一世是搭配很成功的,现在他来了燕津,季景天又重新拜回许一夫的门下,那不过是本来的历史走入正轨罢了。 “起来!”季景天上去掀他的被子冷冷地道:“跟我回京医大入学!学籍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傅听夏连忙扒住被子,心想这人搞什么啊,门外这么多人围观,他下面只穿了一条内裤啊,情急之下他只好说:“我已经入学燕津医学院了,京医大是医学院,燕津医学院就不是医学院了吗?京医大的高材生,你会不会太自负了点。” 傅听夏这么一开口,立即引来了鼓掌声。 “说得好!” “什么人嘛,本来以为传闻当中季景天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现在才知道是这么一个眼高于顶傲慢的家伙。” “傅听夏也是天才啊,他就选择了我们燕津医学院,这证明我们燕津跟京医大的区别不大!” 是区别不大,都是医学院,就是一流跟不入流的区别,傅听夏躲在被窝里想。 季景天的名气太大了,他来找另一个名气也很大的傅听夏,所以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大家本来是来看偶像的,结果发现季景天根本瞧不起他们学院,一时之间冲击有点太大,因此群情沸腾。 赵天御连忙挤进来拉着季景天道:“下次再说吧。” 他边拖着季景天往外走,边赔笑道:“我们景天不是不是那个意思,真不是那个意思!燕津学院万岁!” 赵天御一路将季景天拖到了停车场才苦笑道:“你要再说下去,明天满京城的人就该知道你在燕津医学院为了傅听夏跟人打架的事情了,值不值得这么做啊,傅听夏真有这么好吗?” 季景天狠狠地敲了一下车盖,赵天御看着他“啧”了一下嘴笑道:“让我给你想办法吧。” 季景天失笑了一声,也不去理会他,坐进了车里靠在车椅上。 那边的傅听夏从床上坐了起来,长呼了一口气,他还是没弄明白他到底干了什么不小心的事才会跟季景天有了交集。 不过他没想很多,因为今天是第一堂鲁伯成的选修课,他是绝对不能错过的。 基础课程,上一世傅听夏就已经上过了,不但上过了,而且成绩很优异,因此对他来说燕津学院的意义就等于鲁伯成的课。 他大踏步走进了阶梯教室的门,令他意外的是教室里居然只有区区十来个人。 “傅听夏!”一排某个位置上方海朝他挥着手。 傅听夏走了过去,放下书小声问道:“是鲁伯成的课没错吧。” “没错啊。” “怎么人这么少,而且好像都是新生啊。” “课程本身无聊吧,老生当然就不愿意来了,但咱们是新生啊,对吧,给教授留个好印象,天赐良机,我打算考研的时候就投鲁教授门下呢。”方海用了然的神情笑道:“你也是这样的,对吧。” 傅听夏笑道:“我觉得即使课程无聊,但是总归会有可以学到的东西。” 方海翘了翘大拇指,挑了挑眉,给了个英雄识英雄的会意表情,然后凑过来道:“你不是不认识季……” 傅听夏立即打断他道:“别提他。” 方海做了个了然的表情:“果然天才与天才之间就是容易恩怨情仇啊!” 傅听夏只好装没听见。 鲁伯成大踏步地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在座的学生,然后道:“都是今年临床系的新生吧,我是鲁伯成,欢迎你们选修我的课程,有眼光!” 他指了指下面坐着的学生,惹起了学生们的一阵笑声。 鲁伯成说道:“我跟别的教授不同,在我上课之前,有一件事情是要先做的,且务必要一丝不苛完成的。” 学生们立即竖起了耳朵,鲁伯成的助手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鲁伯成指着助手道:“请跟着我的助手一起做。” 助手转过身面朝鲁伯成突然中气十足地喊道:“全体同学,起立!” 学生们几乎是反射性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助手又喊道:“鞠躬,老师下午好!” “老师下午好!” 方海落了座小声问:“咱们是在念大学……对吧。” 傅听夏没吭声,鲁伯成已经开始上课了:“大家考进这所学院,想必都是为了当医生,对吧,想当个医生,救死扶伤的医生。” 他絮絮叨叨讲了大约有五分钟,傅听夏撑起了头,方海牙酸地道:“这个教授的废话还真是多啊。” 鲁伯成回到了讲台上,取了一副眼镜戴上,然后道:“这样的心情,老师以前也有过,现在老师就把老师当年写得几首小诗送给大家。” “啊,医生,穿白大褂的医生 像大树一样的医生 像战士一样的医生 像天使一样的医生……” …… 二十分钟以后,方海直着眼睛道:“傅听夏,快告诉我,我们上的课英文名是叫,中文名叫临床医学导论,简称icm的课程对吧?” 傅听夏撑着头不着痕迹地长叹了口气,方海苦着脸道:“那至少要讲讲医患关系什么的比较实用的内容吧。” 他说到这里又被鲁伯成一声满怀感情的“啊”激得打了个哆嗦,满怀感慨地道:“我有想过icm课会很无聊,可是无聊成这样真是匪夷所思啊!” 傅听夏已经闭起了眼睛。 下一堂课。 “起立,老师下午好。” 鲁伯成戴上眼镜看着文件夹道:“今天我给大家讲的课是什么呢,物理学,当然我们这里学的物理学是跟医学有关的,所以叫医用物理学。什么叫作医用物理学呢,凡是跟医学有关的物理学,我们统称医用物理学。” 方海“啊”痛苦地叫了一声,转头问旁边的傅听夏道:“你不会跟我一样,选修了他所有的课吧。” 傅听夏双手插进了头发,一脸的痛苦之色。 鲁伯成继续抑扬顿挫地道:“肌肉收缩,神经传导,视觉调节,血液循环,能量代谢……也包括蛋白质的合成,物理就是一切生命科学的基础。” 傅听夏弹开了眼睛道:“教授,上面说的那个该叫生理过程才对吧,医学物理的反应,应该还要包括外部环境因素的吧。” 他的话说完,鲁伯成手里的粉笔刷就飞了过去,正中傅听夏的额头道:“老师话说完了吗,嗯?注意课堂的纪律。” 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五分钟之后鲁伯成接着上课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研究医学物理,通过仪器定律甚至经验我们就能医治一些病患,而不是像外科的那些人一样,随随便便就把人开肠剖肚。” 傅听夏又扬声道:“教授,你这么仙风道骨,开嘛学西医呢,你为什么不学中医呢,只要搭个脉就行!” 鲁伯成手边助手刚捡来的粉笔刷又飞了出去,“咚”再次正中了傅听夏的额头:“小子,你以为学了西医,你就可以看不起国粹了吗?” “别再说了……再说就要脑震荡了。”方海小声劝道。 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怀疑国粹,我只是怀疑教授你这个职称到底是怎么混来的。” …… 季景天看着沿着操场上背着手青蛙跳的傅听夏问边上的人道:“这是怎么回事?” 陪同的老师轻声道:“不知道……好像是因为旷课太多,教授叫罚的。” 第30章 卖身系统君 第23章 “你是傅听夏本人,是吗。”当中的主审官员看了一下表就开始了,本来有些窃窃私语声会议厅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是。” “今天让你来,是想要调查你的医师执照上存在的问题,希望你能依据实情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知道。” “你是在一九八八年六月二十号拿到的医师执照,对吧。” “正确。” “可是据卫生部的调查,你是在一九八七年才在县医院治病,并在那里参加部份工作,那依据条例,你没有实际三年以上的实际医院工作经验,也没有三年以上跟随正式医师的学习经验,对不对。” “我虽然是一九八七年才跟随许教授在医院工作,可是在这之前我一直根据教授的指点学习实际医用理论的知识。” “据我们所知在这之前一年,你在京城读书,可是你的家人并没无任何记忆你认识许一夫教授,又或者你有学习医学知识的痕迹。”旁边的审核官员插口道。 “我在京城的确寄居过一户人家,因为太过不愉快,才返回乡村自己亲人的家中。我不认为自己会跟他们说太过私已的话。” 傅听夏这么一开口,下面又是一阵窃窃私语之声,以傅家在卫生部的地位,谁也没想到傅听夏会这么不给面子,傅家姐弟俩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傅君浩咬着牙道:“这小贱人。” 傅君瑶连忙捅了他一下。 那位官员继续追问:“那么请问,你怎么证明这一点呢。” “我愿意接受任何医学理论知识的考核。” 问话的审核官员面沉似水,主审官员倒是相对温和笑道:“当然,你不但是京医大内考首名,好像还是你们省的省状元,相信考试大概是难不倒你。” “那个主审官员是哪派的。”许一夫轻声问季景天。 “京医大的。” 许一夫做了个“哦”了然的表情,那位陪审官员又问:“根据你的表述,当时是没有人愿意这台手术,可是根据我们的了解,事实上还有一位医生要求过做这台手术,他不但跟随过许一夫好几年,并且是个毕业于正式医学学院,有动心脏手术经验的医师。” 他对门口的助手道:“请许医生进来。” 许诺低着头走了进来,许一夫做了个没好气的表情,陪审官员问道:“许医师,你是否表示过愿意动这台手术。” “是的。” “傅听夏,许诺医师是否在一九八八年七月二十六日那天找过你,指出过他比你更适合动手术这点。” 傅听夏淡淡地道:“不错。” 许一夫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他拒绝了许诺之后,原来许诺还找过傅听夏。 陪审官员微笑道:“也就是你并不是情非得已,而是蓄意通过这台手术来获得个人的利益,哪怕是以病人生命危险为代价?” 傅听夏平静地道:“我拒绝他,是因为他不够资格动这台手术。” 会议厅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陪审官员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傅听夏,请你据实回答问题。” “我正是据实回答问题。”傅听夏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许诺道,“他不过是到旁的医师的听证会上做证就手抖个不停,他怎么能给一颗跳动的心脏做手术,更不可能在几十秒内完成缝合。我拒绝他,不是因为我想做这台手术,而是因为他不够资格,他没有这个能力。” 许诺的脸涨红地几乎可以滴出血来,放在腿旁的手握成了拳却抖得更厉害了。 主审官员笑了笑,陪审官员则长吸了一口气,递了一张纸给旁边的主审官员。 主审官员接过纸看了一眼,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快,沉思了一下抬头神情有些严肃地道:“傅听夏,请问你在没有领到医师执照前是否就有动手术行为?” “有。” 季景天抬起了头,却听傅听夏说道:“是在许一夫教授的指导下进行的。” “我再问你一遍,你有在无照的情况底下,单独动过手术吗?” “没有。”傅听夏平静地道。 陪审官员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跟助手说:“把证人叫进来。” 很快一对乡下夫妻被带了进来,许一夫一看见铃子爸铃子妈脸色就变了,傅听夏最大破绽莫过于当初给铃子做得那台宫外孕手术。 “镇定点,老头。”季景天悠悠地道。 “你也摆平了?”许一夫凑过去问道。 “啊。”季景天若无其事地摆弄着手里的卡带。 许一夫看着自己新收的这个弟子,心想这能量也太大了一点了,这么秘密的事情他可从来没跟季景天说过,季景天不但能挖出来,还能提前摆平了,果然是家传天赋,他在心里感慨这本事干医生可惜了,干特工多好。 季景天一眼就看出许一夫给自己的赞许跟给傅听夏的完全是两码事,他刚才模仿傅听夏说话的快感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这两位就是当事人的父母,他们可以证明傅听夏在没有医生的执照的情况底下单独给病人动了宫外孕手术。” 主审官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凝重了起来,问道:“你们是x省陈家村的陈玉春跟贾贺军,对吗?” 铃子妈回答:“对。” 主审官再问道:“请问傅听夏是在什么时候给你的女儿动的宫外孕手术。” 铃子妈道:“好像是二年以前吧,他跟一个女大夫做的。” “还有一个女大夫。”主审官的身体前倾道:“那你知道谁是主要动手术的人吗?” “当然是那个女大夫,傅听夏能干什么!他那个时候又不是大夫。” 陪审官员立刻反驳道:“可是全村的人都知道因为傅听夏给你女儿动了手术,所以你才闹上门去要让他娶你女儿的不是吗?” “他要是给我女儿动了手术,那就是大夫,大夫我能随便上门闹吗?你没有常识吗,你家女人看了一趟妇科,回来就要跟你离婚,嫁人家妇科男医生的吗?人家就一定要她吗?”铃子妈啧啧了两下嘴,一脸嫌弃的模样。 底下的人都不方便笑,所以憋得脸通红,傅君浩好像对铃子妈突然翻了口供有些想不通,傅君瑶则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陪审官员简直是乱了方寸,也不好再跟这个乡下大妈胡搅蛮缠,只能草草了事,把第二个证人水灵叫了上来。 主审官清咳了一声,道:“你叫水灵,是清水县县医院的大夫对吗?” “对。” “二年以前你是不跟傅听夏做过一台宫外孕手术。” “好像有这么回事。” 陪审官员刚受了一肚子气,就有些不快地道:“作为一个医生,你有没有做过一台手术你不清楚吗?怎么还好像?” 水灵扬眉道:“大人你做手术,一定是有护士长帮你穿衣,器械护士帮你递手术刀,助手帮你缝线,旁边还有实习生拍马屁的吧,你要知道,我们是县医院哪,我们连做心脏手术都只有三个人,我哪里还能记得二年前宫外孕这么小的一台手术?你还记得二年以前哪天吃过拉面,又在哪天把它拉掉的吗?” 鲁伯成的助手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就喷了出来,看到别人的目光,他有些尴尬地小声对鲁伯成说:“这清水县是什么地方,怎么就尽培养一些刁民啊。” “跟清水县没关系,是许一夫身边尽是一些泼妇刁民。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对傅听夏有好感了吧,跟他们比起来,他那简直就是出淤泥而不染哪!”鲁伯成瞥了一眼许一夫道,“他刚才那样子你看见了吧,好说我也认识他几十年了,不说寒喧两句,招呼总要打一个吧,一点知识份子的素养都没有。” 助手抬起了眼:“教授你想收傅听夏当弟子吧。” “是有这么回事。” 助手道:“那就好有一比,人辛辛苦苦种菜了,摘菜了,洗菜了,炒菜了,装盘了,然后……” “然后……” “教授您给端走了。”助手看着鲁伯成道,“现在许教授就是这心情。” 鲁伯成恍然看着傅听夏道:“我说呢,怎么越看傅听夏越顺眼。” “请医师好好说话。”主审官员不得不轻咳了一声,平息了一下场内闹哄哄的气氛。 陪审官员深吸了一口气道:“但是据我们了解,你是因为医术不佳这才分配到县医院去的。” 水灵跟主审官员道:“你看他问的问题我能好好说话吗?我医术不佳才分配到县医院,县医院的病人就不是人吗?我虽然是蒙古人,但不是赤脚大夫,是有正式医师执照的,连动一台宫外孕的手术的能力都没有吗?我可以告诉你,我平均一天要动四台手术,上午有可能是一台剖腹产,一台割阑尾炎,下午就可能换成了一台截肢,一台取肾结石。你知道你把我随随便便叫过来耽搁我多少事吗?” “原来是蒙古人啊!” 水灵又对主审官员道:“这位大人是在破坏民族团结吗?” 季景天抬起头来问:“这位……也算是我同门吗?” “啊!”许一夫掉过头颇为得意地道:“这帽子扣得漂亮!” 季景天只好低下头去继续摆弄卡带。 听证会闹哄哄的,主审官员就这么趁乱结束了。 傅君浩看向傅听夏,傅听夏则朝他眨了眨眼,傅君浩的脸皮顿时就有些抽搐了。 原俊楠看了一眼门在走廊里跟许一夫正在谈笑的傅听夏,转身向着会议厅走去,见金秘书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什么事,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金秘书轻声道:“那位大爷,不知道怎么躲过了我们的人,跑京城里来了,他上午大闹了政法办,然后晕倒送医院去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了跟他好好谈价钱的吗?” “我们的人好好说了,给的价钱都要超过谈市长的妻舅了,但他就是死咬着不肯松口啊。那大爷年纪大了,而且还有些疯病,跟街坊们关系密切,下面的人本来也不敢逼得太急,怕把他逼死了当地闹出大漏子来,现在他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更不好下手了。” 原俊楠深吸了一口气,没好气地道:“这老东西不是孤寡吗?要那么多房子干什么?” “咱们的人打听过,好像这老东西曾经跟人吹过牛,说他有个孙子在京城里读书,还是个当医生的。” 原俊楠眨了一下眼睛重复了一遍:“在京城读书,是个当医生的……” 第32章 我爱攻君 傅听夏看了一眼把大家带过来的沈叔道:“大家住这里还习惯吗?” “习惯,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能住老外开的宾馆,可比咱们县招待所高了不知多少个档次了。”胖嫂兴奋的插嘴道。 傅听夏看了一眼盘在床上拉长着一张脸不吭声的铃子妈,只好硬着头皮挪了过去讨好地道:“今天,真是多谢嫂帮忙了。” 铃子妈抬起眼皮道:“你不是让老沈来收买我了吗,怎么现在又变成我帮忙了呢。” “那,那怎么叫收买呢,那是我给嫂的孝敬。”傅听夏干笑道。 “孝敬,怎么你愿意当我女婿了吗?” “不,不……”傅听夏连忙否认。 铃子妈从枕头底下拿起包得似一个砖头似的东西砸到傅听夏的脑门上:“那我用得着你来孝敬吗?你救了我女儿的命,我要是陷害你,我陈玉春在村子里还能抬得起头来吗?我们农村人的脸面就是你们城里人可以拿点钱就随随便便换走的吗?铃子的一条命就值这么点钱吗?” 那包东西散开,里面一叠叠的钱连傅听夏都吓了一跳,感慨地笑道:“婶这侠女风范我都快折腰了。” 铃子妈看了一眼满地的钱,连忙半遮住脸,挥了挥手道:“快走,别挡在我跟前让人心烦!” 傅听夏出了门,铃子爸在门口低声道:“过去的事情,你别介意,铃子妈……是真得喜欢你,想要你这样的男孩子来当我们的女婿。” 第25章 “让我看一下,哦,是x省清水县的人。” “清水县……” 那露在口罩外面熟悉的眉眼,这两年他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的眉毛跟眼睛,他怎么会没想到呢,季景天难以置信地握着手中的电话,好像耳朵失聪了一般,突然听不见了任何声音。 “喂,喂,景天,景天!” 季景天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知道了。” “你干嘛……要查这个老大爷啊。” “没什么,帮一个朋友问的。” 季景天挂完了电话,拿起外套就快速地出了门。 傅听夏咬着牙慢慢地挪到了脚步走到了宿舍的门前,可是燕津学院就是有本事这个点儿宿舍里还有人,而且就是方海。 “你怎么了?”方海连忙过来掺扶他,“你怎么一个晚上没回来,怎么搞成这样,跟给人轮过似的!” 他一接触到傅听夏的眼神,连忙笑道:“哎呀,像你这样的天才整天看书,就是不知道我们寻常男生的幽默,你到底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摔的。”傅听夏说道,方海一搭上他的胳脯,他条件反射的一缩,道:“你别碰我,我浑身疼。” “好吧,那你睡一会儿,我回头给你打午饭。” “嗯。”傅听夏好不容易挪到了床边,可是刚往床上一坐,就忍不住又跳了起来,最后只好侧着躺在了床上。 傅听夏上世就知道这些公子哥间经常彼此赠送一夜情人,原俊楠就给季景天送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上世怎么瞎成这样,明明那群公子哥都是些衣冠禽兽。 他大致能猜出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大概是某只姓赵的禽兽给季景天送了个小模特,又或者是小明星什么的,所以季景天的门才会开着,结果自己闯进去了,喝醉酒的季景天就把他当妓给嫖了。 傅听夏那个糟心啊,要不是他死咬着牙关,都快一口血给喷出来了。 季景天那个人把别人衣服脱了,脸上的口罩却不摘,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变态,要是他先摘了口罩,看见自己的脸,怎么也会清醒一点吧。 傅听夏手抓着头发,不过也幸亏他早上醒来的时候,脸上的口罩都好好的,要不然季景天回想起来,还不知道被他刻薄成什么样。 明明累得好像浑身都被人拆了似的,可是傅听夏心里懊恼无比,怎么也睡不着,隔了一会儿,他听见了外面宿舍里传来了脚步声,便随意地瞥了一眼,心想是方海回来送午饭了吗,怎么这么早。 可是那一眼过后,傅听夏立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季景天来了,他连忙把眼睛闭上。 虽然有可能季景天到现在也不知道昨天跟他上床的人就是他傅听夏,可是让傅听夏装作若无其事的跟他打招呼,他也没那本事,要破口大骂季景天是个强干犯,好像也不妥,傅听夏想来想去只好装睡了。 季景天一直走到床边,也不喊他,就那么站在他的床边,把傅听夏的汗毛都站得竖起来了,而且他也担心季景天这副样子被其他的同学看到,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流言。 其实过去季景天也不是没来过,只不过现在傅听夏心虚到不行,简直是可以说是草木为兵。 傅听夏越来越头痛的时候,季景天终于转身走了,傅听夏松了口气,突然听见有人道:“季景天,你来了!” 是方海,傅听夏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果然听方海道:“你也是听说听夏摔了来看他的吧,啊呀,果然是天才之间的情谊啊。” “摔了?” “是啊,连走路都困难,一瘸一瘸的,所以我给他送午饭来了。” 傅听夏心急如焚,也只能在被窝里挠床单,他现在真恨不得扑上去给方海的嘴巴做个深层缝合。 “要我帮你叫他吗?” “不用了,让他休息吧。” 等季景天的走路声完全消失了,傅听夏才转过身来,拿枕头狠狠朝着方海砸去:“你不说话,你会死啊!” 方海接过枕头规劝道:“傅听夏,不是我说你,你看人家季景天多有天才的风范啊,你受伤了,他立刻来看你,尽显上位者的那种胸怀,你就差了这点知道吧,我就跟季景天多说了两句,你就嫉妒了,这怎么行?” 傅听夏呻吟了一声,方海拿过勺子边吃饭边道:“你摔了,周一的联谊会,跟周二的小舞会就算了,不过周三的坐谈会也不要你动,你应该就可以参加了吧。” 他看了一眼傅听夏的神情“啊”了一声:“那周五,周五管理系的舞会无论如何要参加,管理系的妹子啊,我告诉你,我宁死勿缺!” 傅听夏只好苦恼地把被子一拉,把整个人都埋到了被子里。 好在傅听夏提心吊胆了几天,发现季景天没什么反应,也没再来,一颗心总算是松了下来。 可是他心一松,立刻又无比的心塞,心想明明吃亏倒霉的人是自己,他干嘛要搞得自己跟作贼似的,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听夏,房子都出掉吗?我看原家现在急了,开的价钱在一直在往上涨啊。”酒店包厢外沈叔小声道。 傅听夏回过了神,摇了摇头:“不能再持有了,那房子要立刻处理掉。” 他一直以为自己重生了,感觉好像世界都在自己的掌心里一样,但这次的事情很好的打醒了他,以他那点微薄的基础,即使重生了也绝不可能是原俊楠他们的对手。 如果他再玩下去,不但是自己,甚至都有可能殃及到自己的身边人,他看了一眼沈叔道:“齐大爷先留在京城,你那里有大爷的委托书吧。” “对。” “大叔你回去就去找一个人。” “谁?” “赵天翰,你把房子就卖给他。” “成,卖多少?” 傅听夏抿了一下唇,想了想道:“就卖一百万,要他立即成交,并要公开表示房子都到了他的手里。” “一百万?!”沈叔一脸肉疼地伸出一只手道,“原家都出到这个数啦!” “大叔,有钱挣还得有命花啊,这次是我不对,不该带着你们对上原家的,我以后会带着你们只挣安全的钱。”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钱哪里有好挣的,当年大叔我为了挣点卖鸡蛋的钱,冒点险都不比这个小。” 傅听夏头痛地笑道:“大叔,金钱真是毁人哪,卖了吧!” 沈叔心疼地叹了口气,傅听夏又道:“你把自己的铺子也卖了吧,带上胖嫂去s城,至少要先避避原家的风头,到了那边我再告诉你做什么。” “成。” 两人商量完,沈叔才又道:“昨晚铃子来了。” “铃子也在京城?” “对,不过她就露了个脸,又跑了,说是被她妈整得没脸见你。” 傅听夏笑道:“哎,我怎么会跟个小孩子计较,她都在京城做什么?” “说是在一家人家当小保姆,我看不像是走了歪道的样子。” 傅听夏道:“那就好,她好歹留个联络方式啊。” “她知道你在哪里就行了,真要是遇上了什么对付不了的困难,她会来找你的。” 傅听夏点了点头,就跟着沈叔一起推开包厢的门走了进去,胖嫂满面不可思议地道:“听夏他亲爹真这么狠心。” 铃子妈啧啧地道:“他们家都派人来收买我们陷害听夏了,这还用说吗?” 水灵在一边听得连连点头。 傅听夏长叹了一口气,失笑道:“各位嫂,分别在即,你们说些让我顺心的闲话行不行?” 吃完了饭,清水县的人就直奔了火车站,因为吃饭的地方订得离燕津学院很近,因此傅听夏就走着朝燕津学院走去。 突然一辆轿车停在他的身边,傅听夏顿时被吓得浑身汗毛都直竖了起来,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了鲁伯成的脸:“上车!” 傅听夏松了一口气道:“教授,你好端端地吓什么人啊?” 鲁伯成的脑袋四周转了转道:“你在怕什么,有人抢亲吗?上车。” 傅听夏苦着脸道:“教授,我明天会去上课的,你也不用着把我拖到校外去惩罚吧。” “别废话,上车。” 傅听夏无奈地叹了一口,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车。 第34章 我爱主角君 轿车一路开到了燕津附属医院,傅听夏瞧了一眼坐在边上的鲁伯成,心想这老头专业不怎么样,谱倒是挺大的。 鲁伯成换过了白大褂,就把傅听夏一把推给了旁边一个瘦高个的年轻人:“他叫蒋范范,是你的师兄,你先跟他转转吧。” 蒋范范……傅听夏心里想还好这位师兄不姓宋,要不然该叫“送饭饭”了。 蒋范范看着傅听夏笑道:“是不是对我的名字挺好奇的。” “不是,师兄的名字起得别具一格。”傅听夏拍马屁地笑道。 蒋范范叹了口气道:“我爸姓蒋,我妈姓范,因为我跟了我爸姓,我妈觉得亏了,所以在名上就连用了两回。” 傅听夏只好笑了笑,蒋范范搭着他的肩上下看着他道:“你就是傅听夏。” “对啊。” “我真是听你的名字听得耳膜都快出老茧了,今天一看见你就浑身兴奋啊。”蒋范范又从上到下看了一眼傅听夏。 傅听夏一听见他说兴奋两个字,突然就条件反射性地稍微离了他一点距离,假装去看鲁伯成在干什么,见鲁伯成手脚麻俐地在给病人连接电极便道:“怎么教授还亲自做心电图。” “啊,每个平均速度一分三十秒,除了心电图,什么超声,影像,教授都是我们院的纪录保持者。” 傅听夏想了想,感慨道:“没想到他做监测倒是挺有一手的。” “教授可是在这家医院把心内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我们院的操作方式,规则都是教授制定的,燕津医院其它不能比,但我们心内却是京城最一流的。” 他说着,走廊里的电话响了,他过去接了一下电话,听完立刻放了下来,跑到门口喊道:“教授,救护车送来一个病人,心脏骤停了。” 鲁伯成立刻把手里的病人交给其它医师,连跑边问:“做过什么急救?” “药物给治过了,不起作用。” 傅听夏跟着鲁伯成一路狂奔,他看着领头奔跑的鲁伯成心里想:“啊,这老头手快,跑步的速度倒也不慢。” 鲁伯成冲进了诊室,正在做急救的医师抬头道:“是急性下壁心肌梗塞的病人,药物给治之后,突然就休克了。” “合并心源性休克了。”鲁伯成弯腰看了一下病人,又扫了一眼心监仪,连戴手套道:“准备穿刺针。” 傅听夏见鲁伯成从护士的手里一根针从病人的左胸骨扎了进去,不由轻声问蒋范范:“这是做什么……也算急救吗?” “啊。”蒋范范笑道:“有的时候,送来的病人心脏骤停后,正常的手段都不起作用,那个时候我们就会用穿刺针从病人的肋骨中扎进去,用起博钢丝在心外膜那里再给它一个刺激,然后……”(注) 蒋范范笑着打了个响指,傅听夏转过头去。 “脉冲70。” “脉冲75。” “脉冲80。” 第27章 等到了公交车站,可能是周末的缘故,学院跟附近外出的人很多,车子过了二十分钟都还没见影子。 傅听夏看了一下手表,真是急得头上冒汗。 “傅听夏。”背后有人喊道。 傅听夏转过头来,不禁一愣……金秘书,他与金秘书曾是原俊楠的左右臂膀,上一世当中金秘书是除了原俊楠,与他接触最多的人。 金秘书其实在上一世对他还是很不错的,为他挡了很多的责难,解了很多的围,曾经八面玲珑的金秘书,现在还是个面带青涩的年青人。 傅听夏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车子,心里生出了一丝警惕感:“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金秘书,我们见过几次,你还记得我吗?” “哦,金秘书。” 金秘书笑道,“俊楠他在那辆车里,想请你过去说两句话。” “我还有些急事……可能今天没什么空。” 金秘书低了一下头,然后抬脸挺诚恳地道:“俊楠不会做什么伤害到你的事情,而且你不觉得你也有必要跟他谈一谈,毕竟你们曾经关系不错,是对朋友,对吗?” “毕竟曾经关系不错……”傅听夏语调平平地重复了一句,然后道,“我想我高攀不上原先生,跟他也谈不上是对朋友。” “无论是朋友也好,不是朋友也好,你们都需要谈一谈,拖着并不是个办法。你看我来学校的门口找你,有这么多人看见了,我们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对吗?我看你一直在看表,是急着要出门吧,你可能不知道前面出了车祸,公交车可能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这里。不如这样,我们送你一程,你就在车上跟俊楠谈一谈怎么样?” 傅听夏又看了一眼停在马路对面的黑色轿车。 原俊楠也坐在车子里看着傅听夏,简单的外套下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略有些清瘦的身材,背着黄帆布挎包,莫名的他心里的那团火就烧得更旺了。 他印象里的傅听夏是个不起眼,甚至很不起眼的人,脸上带着缺陷,性格也有点缺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等他见到初成年的傅听夏,他就莫名地在心里起了一种欲望,也许是那天在手术台上的傅听夏跟记忆里的傅听夏反差实在太大。 可是原俊楠隐隐觉得不止是如此,他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并且越来越强烈。 那就是——他觉得傅听夏理所应当是属于他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但他就是觉得他了解傅听夏,他甚至觉得自己了解傅听夏那薄薄的衣服底下每一寸的躯体。 假如傅听夏躺在他的面前,他觉得自己能轻易地令他兴奋。 傅听夏低头看了一眼电子表,然后抬头道:“那就如你们所愿,我们谈一下,不过麻烦你把我送到友谊宾馆,我有要紧事。” 金秘书见傅听夏同意上车,也是松了口气笑道:“好,开过去只要二十分钟就能到。” 原俊楠微笑着看着傅听夏上车,金秘书则坐到了司机的位置上。 “听夏,又见面了。你在燕津还好吧?” 傅听夏看着窗外道:“还凑合吧。” 原俊楠半侧着身体靠在车门上,瞧着傅听夏的侧面,从他的耳垂到修长的颈脖,然后微笑道:“那位齐大爷手里的房子是你的吗?” 傅听夏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错。” 原俊楠凑近了傅听夏看着他道:“为什么不卖给我,你对我……有意见?” “我怎么会对原先生你有意见,那房子……本来就是赵先生让我买的,你可以去查一下,二年多前他给了我十万块钱,银行那边会有他提钱,跟我存钱的记录的。我不过是拿钱替人办事罢了,自己做不了主的。” 傅听夏说着眼神掠过了原俊楠的脸,见他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原俊楠必定以为他自己被赵天翰给识破了,因此赵天翰才会设个圈套给他当上吧,依照原俊楠的自负,足够让他心塞不少时间的了。 原俊楠的面色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正常,依然笑得很斯文地道:“那点小事就不要提了,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原先生请讲。” “比如就像你刚才那句……我记得你以前是叫我俊楠哥的,为什么会改成了原先生。” “啊……人都是会长大的,傅听夏也不例外,对吗?”傅听夏看似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 原俊楠却好像听懂了,他靠着车壁看着傅听夏意味深长地道:“不错……你长大了。” “我这次来还想提醒你一件事,那就是石家跟傅君浩这对姐弟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自己要当心一点。” “如果原先生你是替他们来送信的,那就替我把回信捎回去吧,你就跟他们说,我对傅家还不感兴趣,但请别让我对傅家产生兴趣。” 原俊楠笑了:“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一定就是站他们那边的,我不是一向都站你这边的吗?” 傅听夏也轻笑了一声,原俊楠与傅家一个唱红一个唱白脸,把自己当白痴一样哄骗,原俊楠怎么还能把假话说得这么顺畅? “听夏,我们还回到两年多前的模式怎么样,有空出来见个面,喝个茶,聚一聚,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个电话,你还叫回我俊楠哥,怎么样?” 傅听夏这次是真得笑了。 “我说过,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至少是想站在你这边的。”原俊楠静静地欣赏着傅听夏微笑着的侧面,然后微笑道:“套用你一句话,我对站在你的对面还不感兴趣,但请别让我对你的对面产生兴趣,好吗?想好了没有?” 傅听夏没有回答这句话,而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腕表对金秘书道:“能不能再开快点。” 原俊楠没有想过傅听夏是这么平淡又无所谓的态度,轻笑了一声沉声道:“听夏,你已经站到了石家,跟傅家的对面,你觉得你再站在原家的对面,你还能当个医生吗?” 傅听夏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表,原俊楠则牢牢地盯住了他的脸,仿佛要从傅听夏的脸上看出破绽来,然后一击而中。 金秘书的车子开得很快,他们很快就在友谊宾馆的停车场停了车,停车场上仅有寥寥几部车子,显得很是空旷。 傅听夏刚抬手想要开门,原俊楠就说了一声:“锁上。” 只听“卡嗒”一声,车门就被锁上了,傅听夏转头道:“原先生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也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今天真得有紧事,请你让我走好吗?你的问题,请容我回去深思两天再回答你好吗?” 原俊楠微微眯着看着傅听夏道:“为什么短短两年多的时间,会让一个人有如此大的变化。” 傅听夏失笑着回答:“就算只是一晚,一个人也有可能会变化很大。” 原俊楠道:“不错,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不是傅听夏呢。” 傅听夏扬眉道:“我是傅听夏,请不要说这样无稽之谈,请让我下车!” “向我证明这一点!”原俊楠的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傅听夏轻声地道。 傅听夏抬起眼帘问:“你能证明你是原俊楠吗?” 原俊楠对视着傅听夏,他从再见到傅听夏起,就会经常想起傅听夏,最近甚至在晚上做梦的时候都会梦见傅听夏,两人赤裸交缠,傅听夏温顺地躺在他的身体底下,他从他身上得到的快感,是原俊楠从来没有在其他人那里获得的。 他甚至清楚,即使是圈里以美貌高贵著称的傅君瑶也不可能给他带来那种酣畅淋漓的快感。 原俊楠于其说是要让傅听夏证明自己是傅听夏,不如说是想让傅听夏证明他就是他梦里的那个傅听夏。 “让我下车好吗?”傅听夏简直有点不太明白原俊楠了,在他的记忆当中,原俊楠城府深,自负,像这么纠缠不清的他还真没见过。 原俊楠抬起了手轻抚上了傅听夏的脸,傅听夏脸瞬时就变色,他再好的忍性,也很难忍受这个人的触碰? 原俊楠看着他道:“别动,只要你不动,我很快就让你下车,但你如果一直不合作,可能在我没有觉得够了之前,你要一直呆在车子里了。” “你想怎么样?” “要个证明。” 傅听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道:“那请快一点,并且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原俊楠微笑道:“很快。” 他太了解这副躯体,每一个兴奋点,每一处敏感的地方,他凑了过去,傅听夏强忍着不适,背靠着车窗,原俊楠在傅听夏脖子处深吸了一口气,人顿时就兴奋了,没错,就是这个味道,属于傅听夏的体味。 原俊楠轻轻地含住了傅听夏的耳垂,轻舔着,然后吻着他脖子的外侧,这里全部都是会令傅听夏兴奋的地方,他抬起头,看见的却是傅听夏满眼的厌恶,跟强忍着的恶心,原俊楠燃起的火焰几乎瞬间就熄灭了。 “你证明完了,我可以走了吧。”傅听夏冷冷地道。 金秘书轻咳了一声:“俊楠,我看听夏好像真得有着急的事情。” “是吗?谁在宾馆里等你,让你这么着急?”原俊楠看了一下表道。 傅听夏突然一字字地道:“原俊楠,你如果实在是欲求不满是不是也应该去找个圈子里的人去解决,而不应该死皮赖脸地去纠缠一个对你毫无兴趣的人。” “死皮赖脸!”原俊楠失笑了一声,看着傅听夏道:“你的意思是你对我毫无兴趣,但我却因你而欲求不满?” 傅听夏静静地看着他问:“你难道现在不是这个样子吗?” 原俊楠长呼了一口气:“本来只想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原来你还是这么开不起玩笑。” “可能是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吧,我可以走了吗?” 原俊楠冷冷地道:“金秘书,放人。” 车锁一开,傅听夏几乎是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直奔电梯间,原俊楠看着他的背影眼瞳深如墨色。 他一向冷静,可是他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耻辱,向一个人求欢却被这个人如同垃圾一般鄙弃,这种浓烈的挫折感是他记忆里从不曾有过的。 “俊楠,我看傅听夏好像……对我们有很深的敌意。” “如果不是赵天翰对他说了些什么……”原俊楠皱了下眉,冷哼道:“那就一定是傅家那群蠢材里的谁露出了口风,白白浪费了一张牌,走吧。” 他顿了顿又说:“等一下,你去给我查一下,今天的友谊宾馆里,有没有比较特别的人开房。” “你是想查一下傅听夏跟谁会面吗?” “哦,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改变了傅听夏,让他跟我作对。”原俊楠看着窗外悠悠地道:“你现在就去,我在这里等你。” 隔了一会儿,金秘书匆匆拿了一张纸过来,坐进车子里将纸递给了原俊楠道:“这是今天所有在宾馆里开房的客人名单。” 原俊楠接过来扫了一眼,很快就在一个名字上定格了:“季景天……” “傅听夏去见的是季景天?”原俊楠喃喃地道,“赵天翰,季景天……傅听夏,他们是什么关系?” 傅听夏站在501的门口,最后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英文打招呼的句子,然后才抬手敲了一下门。 门开了,从里面开门出来的人居然是季景天,这着实让傅听夏吓了一大跳,但想想也很合理,毕竟许一夫现在的弟子是季景天才对,他没道理关照老弟子,而不关照新弟子的。 “那个师傅跟美国来的医生都在里面吧?” 季景天的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简单地道:“进来!” 傅听夏在门口刚张望了一下,季景天就把他一把拖进了门,然后把门关上。 傅听夏靠在墙壁上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师傅呢?” “啊,就我一个人,你那么害怕干什么?”季景天面无表情地道。 傅听夏连忙道:“谁害怕了,但你不觉得奇怪吗?鲁亚军给我打电话说是师傅让我来这里的,可是我到这里来,就你一个人,我跟你……很熟吗?” “熟不熟,等会儿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他凑近了傅听夏低声说了一句。 他说着也不管傅听夏挣扎,把他半抱半推地弄进了房,丢在床上,然后横跨在傅听夏的身上,他用一只手将傅听夏的双手按在头顶,另一只手很快就解开了傅听夏衬衣的钮扣,看见胸口的那颗红痣,他的眼睫毛轻颤了一下。 随后,季景天就面无表情地去解傅听夏的皮带,这下傅听夏真得慌了,拼命地挣扎,季景天松开他的手,却一下子将他整个裤子扒了下来,分开傅听夏的腿,等看到了腿间的痣他的睫毛动得更厉害了。 傅听夏趁季景天走神的一瞬,连忙抢回了主动权,将裤子拉上面红耳赤地道:“你他妈神经病吧,扒一个跟你不太熟的男人的裤子。” 季景天抬起了眼帘看着他道:“扒一个不太熟男人裤子的确不妥,可是他要是我的人那合情不合理了。” “谁是你的人?!”傅听夏有些气急败坏的反驳道。 季景天突然一下子将傅听夏压倒在床上,贴着他的耳朵说:“我在你身上用了五个套子,你敢说你不是我的人?” 原俊楠走到了501的面前,看着那扇门,里面传出了一些声响声,他向前走得更近了一点,这里的隔音效果不错,可也许是房里的动静太大了一点,到底不能完全隔绝。 第29章 傅听夏抬起头来道:“主要是不知道他跟谁在说话,怎么我也比他早进二年门,他该叫我师兄才对,对吧?” 季景天也不急,只慢吞吞地道:“我年纪比你大,还是我当师兄来照顾你吧。” 傅听夏真得很想说一句,谁要你照顾啊,你离我远一点就行,偏偏许一夫还很赞同,挺意味深长地道:“景天年纪也好,个性也好,都要比你成熟一点,就让他当你的师兄吧。” 账能是这样算的吗?傅听夏不好说自己有点心塞,只好低头吃自己的饭。 许一夫又说了一句:“我这次去美国会逗留在那边做一阵子医学院的客座教授,然后参加完明年上半年的会议才会回来,所以在这段时间,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景天商量,他会帮助你的。” 傅听夏抬起了头道:“老头你去参加什么会议?是不是会议。” 许一夫道:“对,世界心脏病学交流会议,明年在华盛顿召开。” 傅听夏心立刻就跳了起来,连忙问:“那你几时走啊?” 许一夫看着他凉凉地道:“怎么你很想我早点走吗?” “不,不是,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许一夫看着他啧啧了两下:“这么大了,还是一点没有城府的样子,连话也不会说。” 季景天看了一眼傅听夏道:“放心吧,师傅,我会帮你看着他的。” 傅听夏强忍着气道:“不敢劳烦……你,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 “哦,是吗?”季景天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筷子问,“那你想好怎么处理我了吗?” 傅听夏一下子就被呛住了,许一夫嫌弃地道:“大学里的饭菜就差成这样吗?吃个饭又没人跟你抢。” 季景天在旁边顺理成章地道:“大学里的饭菜的确差,不如让听夏搬到我那儿去吧!” 傅听夏生怕许一夫就顺口答应了,连忙道:“我最近跟鲁伯成在医院有好多事做,搬出宿舍不太方便。”,就算这个借口会让许一夫收拾他,傅听夏暂时也顾不上了。 果然,许一夫凉凉地道:“听到了,人家跟自己的现任师傅忙着呢。” 傅听夏只好殷勤地给许一夫倒了杯酒,季景天在旁边插嘴道:“这个酒是我上次在英国的时候带回来的高地威士忌,师弟你也尝尝。” “不必了。”傅听夏心想谁知道你劝酒的后面有没有什么龌龊的其它想法啊。 季景天诧异道:“哦,原来我听说师弟喜欢喝洋酒不是真的呀,难道师弟只喜欢喝洋啤酒吗?” 傅听夏只得趁着许一夫还不太明白季景天到底是何所指的情况底下连忙打断说道:“那就……来一杯吧。” 季景天微笑着拿过酒瓶,给傅听夏面前的杯子很慢很慢地倒酒。 他的手跟傅听夏相对细长的手指略有所不同,季景天的手指更笔直有力一些,那些手指盖在设计典雅的酒瓶上,在瓶里金黄色的酒液映衬,衬得白皙而修长,每个指甲都修剪的很整齐,看上去就会让人觉得这是只极富教养,修养,斯文人的手。 傅听夏只要想起这只有教养,有修养,斯文人的手干的事情,就忍不住转过头去,在心里叹口气。 季景天来了之后,师徒间学术气氛明显飙升,许一夫跟季景天两个人讨论了很多这次世界心脏病学大会上有可能会提到一些议题。 傅听夏虽然早知一些方向,但毕竟他上世只是个骨科大夫,所以在心脏学方面涉猎远不如从小立志当心外医生的季景天博学,因此只好识趣地闭嘴吃菜。 他虽然很小心地注意着不要把酒喝多了,但是高地威士忌的度数实在有点高,从许一夫住处出来时候,被风一吹就觉得醉意熏然。 “要不要我送你?”季景天走在他的边上道。 “不需要,我骑自行车来的。”傅听夏把脑袋转过一边看着路灯下的风景道。 “那你送我吧。”季景天非常顺理成章地道。 傅听夏失笑了一声,停住脚步转过脸来正色问:“凭什么呀?” 他说完这句话,就对上了季景天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就往后退了一步,他身后就是一棵树,这么往后猛地一退就撞树上去了,但是季景天比他更快了一步,将手抵在了树上,傅听夏的脑袋就撞在了他的手上。 这样一来他们两人的姿势就凑得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能碰到对方的脸上,傅听夏都能感觉到季景天嘴边的那种温热感,他有些紧张地道:“你可别乱来,这里可都住得是京医大的人。” 季景天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起来,傅听夏的记忆里就没什么季景天笑得画面,基本上傅听夏能记得的场面就是一圈人谈笑风声,季景天坐在一边面无表情地自顾地玩着自己的手机。 以至于傅听夏都忍不住好奇季景天的手机里到底有什么太吸引人的东西,因此有次给季景天递热毛巾的时候,他故意瞄了几眼,才发现不过是个挺简单的贪吃蛇游戏。 傅听夏没想到季景天还会笑,而且笑起来挺灿烂的样子,季景天看着他挺柔和地道:“别害怕。” 微有点发愣的傅听夏立刻反应过来了,推开他道:“他妈谁害怕了?” 季景天笑着突然一把从傅听夏手里拽过了钥匙道:“一起走吧,不会耽搁你事的,我住的地方离燕津学院很近。” 傅听夏看着季景天弯腰打开自行车的锁,只好道:“你不是在京医大读书吗,怎么住燕津那边?” 季景天已经跨上了车,转头来笑道:“因为离你近啊。” 他见傅听夏还在磨蹭就道:“你不想回去,那我们就近开个宾馆也行。” 傅听夏只好上了坐上了车后座,季景天脚一蹭车子就滑行了出去,傅听夏坐在车座上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二辈子加起来可能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大概就是季景天会给他当车夫吧。 “周末晚上有事吗?”季景天转头问道。 傅听夏下意识回道:“没有啊。” 他说完这句话,连忙道:“你问这个干嘛。” “去看电影吗?” “我干嘛要跟你看电影。” “那你说去干什么?我听你的。” 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我啥也不想跟你干。” “包括上床吗?可是你好像也……挺喜欢的。” 傅听夏头痛地地咬了一下唇,想了想道:“你就不能跟我只当陌生人吗?” “恐怕不行,我比较传统一点,很难把一个在他身上已经用过好多套子的人当成陌生人。” 傅听夏看了一下季景天的背影心想:“一个传统的人能说得出来这样不要脸的话吗?” 季景天原来是这样的吗?傅听夏都快对自己是不是真有上世的记忆产生怀疑了。 “那以这样的方式你认识的熟人……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季景天半转过脸道:“你生气了?” “我干嘛生气?” “那就是吃醋了!那我以后只在你一个人身上用套子行不行?” 傅听夏头痛地都要抓头皮了,他终于明白一件事,有些人就算普通人活过几世也搞不过他一世的。 好不容易总算到了燕津学院的门口,校门已经关了。 傅听夏因为要翻围墙进去,只得将车子停在了外面的停车场,车一停好他转身就走,但是季景天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掏出钢笔,在傅听夏掌心里写了一个数字,道:“这是我的bp机号码?只要你有事,就打这个号码。” 傅听夏抽回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季景天看着他的背影完全消失,这才微笑着将手插在口袋里也转身离开。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地停了下来,里面一个男人摆弄着相机对宋建民道:“今天应该没什么事了,我们回去把底片洗一洗,给原先生汇报去吧。” 宋建民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停车场,脸色在光线不明的路灯照射下,更显得阴暗不明。 原俊楠参加完晚宴回来,他一边扯着自己的领带一边看着摊在自己眼前的照片,坐在一辆自行车上的两个人,被季景天拉着手的傅听夏,微笑看着傅听夏背影的季景天。 他把自己的领带扯了下来甩到了一边,然后坐在椅子上挑起其中的一张照片,看着照片里的两个人,他的眼睛在灯光下,不知道是因为醉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泛着淡淡的红光。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原俊楠随手将那些照片放到了抽屉里,转过头来,见是原太太。 “俊楠,景天来了。” “景天,季景天……” 原太太见原俊楠用陌生的语调念了一遍季景天名字有些不解,只好又轻声说了一遍:“季家那个最小的儿子,跟你爸一样做心外的,你忘了,你们不是玩得挺好的吗?” 原俊楠笑着起道:“怎么可能会忘了呢,我只是有点累,没想到他这么晚来找我。你去休息吧,我来招待他。” 原俊楠站在楼梯的扶手边俯身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的季景天,见他手里正转着一只萍果,好像听到了脚步声,他抬起了头,原俊楠与他相视一笑,走下楼梯:“景天今天不是说有事吗,怎么又过来了?” “给你送生日礼物啊。”季景天笑着随手把手里的萍果抛了出去。 原俊楠顺手接住笑道:“你倒是挺会借花献佛。” 季景天展开风衣,坐在沙发上笑道:“别急嘛,我真是给你送生日礼物的,我有一则有关香山医疗股票发行的消息。” 原俊楠本来拿过一把水果刀正在削萍果,听到这里手顿住了道:“做医疗器械的香山,它不是军队关系户之一吗,你确定?” “啊,试点之一,60%向公众推出,时间大概就是一个月以后,由银行承办,你不是刚好从清水县撤出来了吗?这不是正好。” “哦……”原俊楠看着萍果笑道,“景天是在给赵公子跟我说和呢。” “那你接不接受呢?” 原俊楠笑道:“我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景天说一声不就行了,还特地这么费心,什么时跟候跟我这么见外。” 季景天笑道:“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嘛,用不着为点小事而伤感情,怎么样,把这事揭过了吧。” 原俊楠转过头来失笑道:“景天你都说了,我还能……不揭过吗?” 傅听夏站在水笼头旁看了一会儿手掌心里的数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笼头将自己掌心里数字都洗干净,原俊楠给了他太深刻的教训,这辈子如果有得选,那些人里他一个也不想有深交。 他回到宿舍把自己一早就在看的资料都找了出来,然后坐在书桌边埋头书写了起来。 放下书正打算睡觉的方海有些好奇地,仰起脖子看了一眼书桌上大部都是原文的医书想了想问:“傅听夏,咱们是一个班的对吧。” “怎么你间隙性失记了吗?要不要找精神学科的硕士班学长们看看。”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我们到底有没有一篇需要用英文来写的论文,如果确实有这样一篇的话,我可能就真得要打听精神学科硕士班学长的名字了。” “没有。” 方海夸张地松了口气:“那你在干什么?” 傅听夏抬起头眼里在灯光下闪过一丝亮光:“参于一个世界级的医学进步议题。” 方海撑起脑袋问:“那有小弟效劳的地方吗?” 傅听夏头也不抬地道:“有啊。” 方海连忙问:“什么?” “把嘴巴闭上。” 方海扫兴地倒回床上,他睡到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傅听夏还坐在书桌边连姿势都没换过,他抬起腕上的电子表扫了一眼,心里喊了一声天哪,只好翻了一个身迷迷糊糊地想:天才就不是个正常人能干的活。 第38章 我爱主角君 第31章 傅家另一边的小会客室里,傅君瑶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傅君浩压低了声音问:“你欠了原家五百万……这是真的吗?” “妈,这事本来不是这样的。”傅君浩对着半闭着眼睛抚着胸的傅太太道:“这本来是桩十拿九稳的生意,如果不是有人针对我们,我们绝不会亏的。这次可不光是我,连原俊楠也亏了不少钱。” 傅君瑶跺脚道:“你,那你没钱你就不要投那么多吗?妈,你看看,都是你平时宠出来的,你干嘛要给他那三百万啊!” “妈,这件事绝不能让爸爸知道,你能不能求求外婆,让她救救我。”傅君浩摇着傅太太的膝盖道。 “你想气死你外婆吗?五百万,你以为五百万是笔小数字?我给你的三百万已经是我所有的积蓄,里面就有你外婆给的钱,你以为靠你爸那点收入,家里能有三百万?”傅太太又气又恨道,“你们是不是日子太好过了,对钱都快没数了?你知不知道这笔钱足够让家里倾家荡产几次的?” 傅君瑶深吸了一口气道:“妈,这件事情首先要跟原家那边商量一下赔偿的金额,他们跟我们其它合作的地方还很多,没道理一点情面都不给。” 傅君浩连忙插嘴道:“俊楠说了,他会想办法给我们凑一百万,因为他这次赔得比较多,所以没办法帮我们更多,主要是他二叔就快从瑞士回来了。” 原俊楠的叔叔原中和是个两腿有残疾的人,因此没有像原家其他人那样从医,而是做了生意,原家的钱其实大部分都是他赚回来的,他因为身有残疾因此终身末娶,视原俊楠为亲生的儿子,原俊楠跟他叔叔的关系也比跟他父亲要融洽。 可是原中和是个地道的生意人,原俊楠的父亲原中则有可能还会给一点傅家面子,但原中和可未必。 傅太太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傅君浩一眼,傅君瑶接着道:“让原家再免一百万还是能办到的,这样我们就只剩三百万的欠款。然后我们再跟他们商量一个分期付款,或者用其它方式还款,原家这个面子应该会给我们的。” 傅家其他二人听她这么一分析,顿时觉得松了口气,傅太太略有些疲倦地挥了挥手,让傅君浩跟傅君瑶出去。 傅君浩出了门,见傅君瑶的脸色难看,只得道:“姐,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家吗……” 傅君瑶看着他没好气地道:“你不拖累我就好了,你让我们家欠了原家这么多钱,怪不得最近原雅楠见了我说话阴阳怪气的。” 傅君浩道:“不能吧,你可是原太太看好了将来要娶进门当她嫂子的人。” “你帮我打听一下,原俊楠……最近都在干些什么?”傅君瑶轻咬了一下嘴唇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忙到连我的电话都要秘书来接。” 傅君浩想了想道:“有一个人可能会知道。” “谁?” “就是那小贱人的堂哥,叫宋建民的那个乡下人,他现在跟着俊楠在做事。” 傅君瑶那对漂亮的杏眼轻微地向上一瞥:“是嘛,那帮我把他叫出来。” 傅听夏看着坐在对面,拿着一双筷子公然在他的食盒里挑东西吃的季景天,因为是医院的公共食堂所以他只能忍着气问:“我跟你的关系有那么好吗?” 季景天眼皮也不抬道:“我们至少有五个套子的关系,你说呢?” 傅听夏连忙看了一眼四周,不过大家好像都以为今天傅听夏招待朋友,因此都很识趣的没有坐过来。 “你别得寸进尺!”傅听夏压低了声音道。 季景天看了一眼筷子间的肉片道:“我们本来就贴着了,再进一尺……” 他露出了唇内挺白的齿廓含笑道:“那岂不是要融为一体了。”,他说完就把肉片塞进了嘴里道:“燕津医院总算有一个部门还算过得去,食堂还不错。” “拜托你快滚!” 季景天“哦”了一声,挺听话地起身悠闲地道:“我本来是帮师傅传一些话的,不过即然你不感兴趣……” 傅听夏连忙一把抓住了他道:“师傅说什么了?” 季景天看着傅听夏抓着他手腕的地方,傅听夏触及他的目光手连忙缩了回来:“师傅让你传的话你不传,你知道后果的吧。” 季景天坐回了原处看着傅听夏道:“可是你能不能给一个半夜三点专门为你等电话的人稍微一点回报呢?” “那你先快说内容。”傅听夏焦急地道。 季景天道:“师傅说你让他找的那个医师,刚好在一个小型聚会里碰到了,他把你写的论文给他看了,那个医师托师傅给你捎了一样东西,师傅已经让其它出访回国的医师给你带回来了。” 什么小型聚会刚好碰到了,八成是许一夫专程去找别人了,傅听夏心里失笑了一声,这老头子就是嘴硬心软,他心情大好,道:“那你说吧,有什么要效劳的,但有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别提了。” “就是我们一起去看一场……”季景天托着腮看着傅听夏微笑道,“手术怎么样?” 傅听夏塞了一口饭在嘴里道:“再说吧。” 季景天对这句话就自动默认为同意了,隔天就过来拉着傅听夏旷课去看美和的心脏手术。 傅听夏是不大想进美和大门的,但又不大方便表现出来,只好跟着季景天硬着头皮踏进了这座久违的医院大门。 全国医学院立志做心外的医师都想去京城工作,可是对京城心外的医师来说,美和才是梦寐以求的地方。 一个年轻的医师站在大门口,看见他们便挥了挥手笑道:“啊呀,你们来晚了,要不然可以刚好去看一场我们院肿瘤医师的求婚场面,包你们终身难忘。” “阿笨,这是我朋友。”季景天指了指别上的傅听夏,也没明说是谁,然后说:“有多难忘啊?” 其实傅听夏是认得阿笨的,因为他以后会是季景天那个很出名的手术组里的专用麻醉师。 “是这样,一个肿瘤医师跟另一个肿瘤医师求婚了,拿来求婚的东西就是……刚挖出来的一颗肿瘤。”阿笨笑道,“你们都是学心外的,没见过肿瘤吧,你绝对想不到,肿瘤是五颜六色的,跟宝石一样,所以肿瘤医师上了手术台,那挖呀挖呀,那架势就跟挖宝藏似的,想起他们以后要一起去挖宝藏了,哎呀,真是做医师的终极浪漫,把我们院其他人都羡慕坏了,你们真应该看看那场面。” 其实这个经典的故事傅听夏上辈子早就听过了,因为十多年后还会有人提起的,不知道让多少年轻的医师为这个故事陶醉过。 “心外的医生如果跟另外一位心外的医师求婚,就什么也不需要。”季景天悠悠然地道。 阿笨道:“为啥,心外的医师特别牛逼一点,所以连浪漫也不需要了?” 季景天轻轻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傅听夏道:“因为心外的医师会开心一辈子,还要宝藏干什么?” 傅听夏转过头轻眨了一下眼睛,阿笨则微愣了几秒终于明白季景天的意思,大笑道:“如果是一对心外的医师,那真是要“开心”一辈子了。” 今天虽然不是美和首次心脏不停跳的手术,但是还是有不少人来观术,而且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其中还有人手里拿着鲜花,看样子是打算等医师手术完献花用的,另外有几个手拿相机记者打扮的人。 他们大半都认识季景天,季景天走过去打了一声招呼,但他好像明白傅听夏不太喜欢跟他们打交道,因此只把傅听夏留在了原地。 今天手术的人正是美和医院的心外科主任原中则,美和的手术组当然不能跟许一夫与傅听夏这对草搭班子相比,手术的设备也明显要高出好几个档次,很给人一种严谨,专业之感。 无论看多少次,在一颗跳动的心脏上动手术,还是会给人强烈的震撼之感,观术室里的人都发出了一阵阵低呼的惊叹声。 季景天却贴着傅听夏的耳边道:“啊,看过了你跟许一夫的手术,再看原中则的,好像就提不起什么兴致了,亏他还好意思把这种手术演示了一遍又一遍。” 傅听夏对原中则全无好感,于是淡淡地道:“原家的人就是如此,能占据着道德制高点去干一些最厚颜无耻的事情。” “你说得好像挺了解原家的人似的,你也很了解……原俊楠吗” “谈不上。”傅听夏心想,要了解一个人,你至少在某些方面是要跟他有共通性的,所以他对原家的人谈不上了解,也不想去了解。 因为这些话都是低声细语,所以他们说话时离得比较近,原俊楠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季景天跟傅听夏贴得很近地在谈话。 原俊楠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才双手插在口袋里走了过来:“景天,你们也来了。” 傅听夏无声地长吸了一口气,季景天转过头来笑道:“你一个骨科大夫怎么也来看心外手术。” “当然是因为听说你来了,刚才阿笨说你带了个朋友过来,我还在想……会是谁呢,原来是听夏啊。” 季景天微笑道:“怎么……你们也认识吗?”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吧,我跟听夏可是老朋友了。” 旁边一个医师听了开口问道:“听夏,你就是跟许一夫做第一台心脏不停跳手术的那个傅听夏吗?” 他这么一开口,很多人立刻就把目光转了过来,尤其是那几个记者,那个手拿鲜花的男人见几个记者交头接耳,生怕傅听夏弄砸了原中则这台手术秀开口道:“傅听夏?傅听夏不是放弃心外,改行去当心内医生了吗?” 这下吃惊的人更多了,这个心外把心内挤得跟打杂似的年代,谁会当了心外医生再转心内啊,尤其是还闯出了不小名声的人。 “心内医生毕竟要比我们心外医生压力小一点嘛,可以理解啊。”那个男人似意味深长地笑道,“也可以顺便给我们许教授减轻一点压力嘛。” 这话的意思就是傅听夏其实是图有虚名了,沾着许一夫的光是成了名,可是却因为顶不住压力跑去改行当心内医师了。 傅听夏见那几个记者的目光投了过来,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季景天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原俊楠看着傅听夏匆匆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对季景天说道:“他还是那样的个性,一遇到压力就自动退缩了,我还以为跟着许一夫,会好一点呢。” 季景天却掉过头来对那手拿鲜花的男人道:“你也是心外科的。” 那个男人没想到季景天会突然开口对自己说话,下意识地点了下头:“不错。” 季景天扬了扬下巴道:“改去肛肠科吧,因为我看你比较擅长拍马屁,可能去肛肠科看肛门更合适一点。”,说完他就追着傅听夏扬长而去。 那个男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季景天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下不了台,脸色涨得比手里的花还红,而另一个看上去颇有官威的男人却摇了摇笑道:“季家那小子,从小就这德性,他爹都拿他没办法。” 原俊楠愣了一会儿,看着傅听夏与季景天一前一后出去的那道门失笑了一声。 等季景天追出了美和医院,刚好看见对面的傅听夏低头上了一辆公交车。 白天的时间,公交车倒不是很挤,傅听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车子开动后他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好像喊他的名字。 傅听夏转过身,见季景天在后面追赶着车子:“傅听夏……” 他追着车子大声喊道:“傅听夏,一起……去开心吧!” 季景天追得太快,公交车上的都听见了他的喊声:“这是在喊谁哪?” 傅听夏连忙把衣领竖了起来遮住了半张脸,季景天喊他一起去开心的声音还是不绝于耳,他微闭了一下眼睛。 他回到宿舍就直接往床上一倒,拿起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最后只好把书盖在了脸上。 结果是当晚傅听夏一觉起来,发现方海神有异地坐在他的对面,手里拿着烧饼一副有些吃不下去的样子。 “怎么了?”傅听夏趴在枕头上睡眼朦胧地问。 “没,没什么。” “快说吧,吊人胃口不是你的风格。” 方海才道:“我刚才出门的时候,看见校门口堆了一大叠今天的报纸,好多人都在取着看呢……” “是广告吧。”傅听夏道,再过几年这种靠免费报纸卖广告的方式多的是。 “不是啊……”方海放下手中的烧饼,道:“上面有你的新闻……” “我的新闻?”傅听夏坐了起来套上了衣服,他跟许一夫做的那手术如果不是因为牵扯到官方的问题,根本不会炒那久,医学新闻又不是娱乐新闻,哪里来这么多的人感兴趣。 “报纸呢?” 方海为难地道:“我跟你说,就是想让你知道有这么回事,报纸……你就不要看了。” “拿来。”傅听夏见方海挪了挪屁股,就跳下床,将方海推开,把他坐在底下的报纸抽了出来。 方海满面气愤地道:“不知道是谁,买了很多这个报纸堆在我们学校的门口。” 傅听夏翻了翻很快就找到了有关他的新闻——医学界的伤仲永,傅听夏失笑了一声,微闭了一下眼睛。 第40章 有爱的主角君 傅听夏的生活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邀请少了,但是背着他指指点点的人就多了,当然也少不了讥笑他的人,有人甚至还在背地里给他起了个傅仲永的绰号。 “傅仲永。”原俊楠失笑了一声。 金秘书问:“我看傅听夏那边也没什么价值了,不用再浪费人手在他的身上了。” 第33章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傅听夏的脸上,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道:“请再考虑一下,好吗?” “不用考虑,医院不是你开的,请别妨碍我们工作。”薛医师说着就把门关上了。 傅听夏回到了病房,拿起包就开始收拾齐大爷的东西,齐大爷哼哼着道:“我不出去,我绝不出去。” “大爷,我是想请你出去帮忙。” “帮忙?”齐大爷立即小声地道,“那房子的事情还没处理掉?” 傅听夏半蹲在床前道:“不是那件事,是这样,我呢……现在混得可惨了,没人相信我能看病。” “怎么可能,你不是很有名吗?谁不知道傅听夏啊,这里的医师都知道你。” “就是啊。我是傅听夏嘛,可是别人觉得我年纪太小,都不相信我能动手术。”,他见齐大爷有些不信,就从包里翻出了那张报纸,这张报纸是鲁伯成办公室里的,傅听夏见他们看得心烦,就顺手塞包里了。 齐大爷戴起了老花镜,才看了几行手就抖个不停,傅听夏连忙道:“大爷,你别激动,慢慢呼气,慢慢吸气。” 他等齐大爷气息稍为平稳了一点,才蹲在他的腿边微笑道:“所以,大爷就去暂时当一下我的病人怎么样?” 齐大爷立刻道:“那当然,没病我也会装有病的。” 傅听夏笑道:“对啊,大爷装一下就可以了。” 他说着拿起包,把齐大爷背上就出了病房的门,他出房门的时候,刚好原中则那群人也从办公室里面出来,傅听夏完全无视地背着齐大爷从他们跟前走过。 原中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跟围绕在身边的人讲着病情。 仁安的病房主任则小声对薛医师说:“我觉得傅听夏说得有点道理啊,万一去了其它医院真查出什么来,传出去对我们可不好……” 薛医师看着傅听夏的背影咬了一下唇道:“最近心外不是都在为了那个要做心脏不停跳手术的病人忙吗?我看一时他们忙不过来,就没多说。” 傅听夏将齐大爷安顿到燕津医院的病床上,然后走出门对蒋范范道:“先做个24小时的动态心电图吧,动脉造影就等明天血检过后再安排着做。” 蒋范范道:“你怀疑他心脏上有问题?” “嗯,就是一种直觉,这个大爷脾气暴躁,而且平时烟瘾酒瘾都很大,他又有高血压……” “那心脏没问题就怪了。”蒋范范喝了口水道,“放心吧,动脉造影一做,他血管里藏个妖怪都会显形的。” 傅听夏安顿完齐大爷,就朝着办公室走去,将许一夫带给他的木盒子取了出来,打开来才发现最上面一封封了口的信,他拿开信眼睛立即就直了起来。 金属支架!西格奥特托许一夫带给他的东西正是第一代心脏支架——金属支架。 十多年后,心脏支架不知道会衍变多少次,从涂层到材料,这种金属支架早被人当成古董遗忘在历史里,可是正是这副支架,打开了心内介入冠心病的大门,从此改变了心外与心内的格局。 珍稀古董啊……如果能附带一个西格奥特的签名就好了,不知道以后可不可以拿去拍卖,傅听夏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激动到空白了。 “这是什么?”鲁伯成把头凑过来好奇地道。 傅听夏梦游地道:“知道格林特茨格吗?” “知道,他不是……死了吗?” “嗯,这是一个沿着他研究方向继续前行的一个大夫寄来的。” 鲁伯成想了想立即大声问:“是西格奥特吗?” “嗯,对。” 鲁伯成颤声道:“那这是……” “啊,根据球囊衍变而来的心脏金属支架。” 鲁伯成呆了差不多有一分钟突然问道:“西格奥特为什么给你寄心脏支架?” “因为我托许一夫带了一篇有关心脏介入手术的论文给他,所以他托许一夫捎给了我这对心脏支架。”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写一篇心内的论文,然后半点也没知会我这个心内的师傅,托你心外的师傅带给别人瞧了?!” “我也不想啊,可是去会议有你的份吗?”傅听夏看了一眼鲁伯成为难地道。 鲁伯成被他话噎了一下,不过他到底比许一夫想得开,很快就揭过了,蹲下身体仔细看着这对宽不过二毫米的一对金属网状管道:“即然西格奥特连支架都研究出来了,想必一定进入临床实验了吧。” “嗯。” 鲁伯成低声道:“就是不知道这次会有多大的进展。” 傅听夏微笑了一下,在心里念道:“很大。” 傅君瑶不耐烦地看了一下手里的电子表问傅君浩道:“那个乡下人什么时候过来?” 傅君浩道:“快了,你不着急,他现在跟着俊楠哥,当然要等那边方便了之后才能过来,你不是关照了不能叫俊楠哥知道的吗?” 傅君瑶深吸了一口气,那天傅听夏走了之后,她便本能地觉得原俊楠的态度哪里不对,本来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又草草的收场了。 她现在的心里如同装了一只猫,挠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几乎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她一定要知道到底为什么。 傅君瑶拿起面前的红酒,却突然听傅君浩道:“他来了。” 傅君瑶一抬头,手上的红酒杯不小心一洒,就把红酒给洒在了胸脯上。 宋建民推开了包厢的门刚好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旖旎的画面,一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郎,湿了半个胸脯,若隐若现地把她那姣好的胸脯轮廓给显了出来。 傅君瑶看见宋建民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紧盯着她的胸脯本来正要发努,但转念一想却又语调亲和地道:“你就是宋建民?” 宋建民连忙道:“我就是。” “坐吧,不用见外,说起来我们也算沾亲带故。”傅君瑶说到沾亲带故四个字的时候有些本能的厌恶,但为了更深的目的,也只好隐忍了下去。 宋建民依言坐到了沙发上,傅君瑶又亲自给他倒了杯酒,然后递了过来,宋建民接过酒杯的时候,感到那只白皙滑嫩小手轻轻一碰,几乎都有些把持不住,差点把酒杯给打了。 傅君瑶眼底里闪过一丝鄙视,道:“今天把你叫过来,是想像你打听一些事情。” “不知道傅小姐想知道什么事情” “你知道俊楠哥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吗?我也没旁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他最近为了教参则心烦。” 宋建民犹豫了一下,傅君瑶从自己的小包里取出了一叠钱把它推到宋建民的面前道:“我知道你在京城多有不便,大家……亲戚一场,别见外。” 宋建民看了一下那叠钱,眼里露出一丝贪婪之色道:“我,我怎么好意思要傅小姐的钱。” “我不是说大家都是……亲戚嘛!” 宋建民还是有些犹豫了片刻才道:“钱我倒不是要,不过不知道明年我还有没有机会上医学院呢。” 傅君瑶眼底闪过一丝不愉,心想这个宋建民也末免太贪了一点,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会找机会跟外婆说的。” 宋建民连忙道:“是,是,那让傅小姐多费心了。” “说吧。”傅君瑶有些不耐烦地道,“俊楠最近忙什么。” 宋建民想了想道:“原先生最近似乎有一件大事要做,给好多个做融资的人见了面。” 傅君瑶与傅君浩的背脊立时都竖了起来,问:“知道是什么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只有金秘书能知道一点。” 傅君瑶低声道:“他刚从清水县撤出来,没道理这么快就需要融资,除非他另有一个大项目。” “俊楠哥有大项目怎么没跟我们说。” 傅君瑶白了他一眼,没理会他,而是对宋建民道:“就这些吗?好像没什么价值啊。” 宋建民想了想又道:“除了这个之外,原先生一直在让我们跟踪一个人。” “傅听夏!”傅君瑶脑中一闪脱口而出。 宋建民点头道:“是的。” 傅君浩不解地道:“俊楠哥跟踪那个小贱人做什么?” “不清楚,原先生只关照我们把傅听夏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都拍成照片给他送去,具体为了什么而跟踪他,他没有说。” 傅君瑶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原俊楠是什么开始对傅听夏这么上心的,上心到要派人专门跟踪他,这绝不是个简单的问题。 “你去吧,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傅君瑶缓了缓心神柔声道。 宋建民出了门,摸了摸包里的那叠钱,再回想一下那只白皙柔嫩的小手,顿时便觉得连日里的阴郁一扫而空,心情好了起来。 屋里的傅君浩问傅君瑶:“你说俊楠哥是不是在那小贱人身上发现了什么要,要不然怎么会特地派人跟踪他?” 傅君瑶轻咬了一下红唇,稳住了七上八下的内心,却什么也没跟傅君浩说,只瞥了他一眼道:“报道那件事你做得怎么样了?” “我不是买了很多报纸放燕津学院去了吗,傅听夏不是开始臭了吗?” 傅君瑶看了一眼傅君浩没好气地道:“你又想这么不痛不痒的结束了?难怪你每次都让这小贱人搞得又翻身再起。” “那你的意思……” “把这个报道再挖下去,叫记者到燕津学院去采访,傅听夏不是一直跟着鲁伯成到医院去吗?那证明他一定旷了不少课,就让咱们的人去质问凭什么傅听夏可以受特殊待遇……”傅君瑶眼眸了里闪过一线阴狠道:“让校方承受压力,傅听夏的日子才会更不好过,从此一蹶不振。” 傅君浩立刻省悟,心领神会地道:“说得是啊,这下这小子还有什么值得爸爸觉得他有比我强的地方。” 傅听夏一大早就跟着鲁伯成去了燕津医院,心电图单子拉出来一看,鲁伯成就道:“动态心电图st段有压低啊,而且发作频繁,立即做个动脉造影检查瞧一下吧。” 下午动脉造影结果一出来,秦主任就道:“左前降支病变,长度15mm,血管狭窄都快超过75%了,快找心外医师准备心脏搭桥吧。” 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匆匆去找鲁伯成道:“咱们院的心外大夫哪个比较好。” “我们院虽然也有心外科,不过这个病人是长期心肌缺血,而造成的退行型病变,没有心绞痛,但有严重心衰,是不典型冠心病,如果在心脏停跳下手术,搞不好……会有问题,你最好转去美和做。我听说原中则最近从仁安接了一例不典型冠心病,跟这个病人的症状完全一样,他们打算在心脏不停跳下做心脏搭桥术。”鲁伯成看着傅听夏道,“如果那例手术成功,这将是这位病人最好的选择。” 季景天喝着咖啡,阿笨跟另一位年经的男子推门走了进来,往他的面前一坐:“最贵的咖啡,谢谢。” 那个年轻的男子笑道:“阿笨,你是不是太不会看风景,这个时候你还敢喝季景天最贵的咖啡吗?” 季景天凑近了一点看他:“那你喝不喝呢?” 年轻的男子立即咳嗽了一下道:“浓缩咖啡一杯谢谢。” 阿笨嗤笑地道:“阿轻,你就喜欢草木皆兵,一副智者的模样,其实比我阿笨还笨,季景天即然请了你喝咖啡,你想不喝就不喝的吗?” 阿轻叹气道:“你识趣,行了吧!” 季景天翻着腿上的报纸道:“即然阿轻这么聪明,那一定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们吧!” “这还用吗?”阿轻失笑道,“一定又是为了你那个天才师弟吧,他不是满京城在找个经验丰富的心外医师想跟他一起做搭档,做心脏不停跳下的心脏搭桥术吗?” 阿笨道:“很难找吗?京城的心外医师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啊,跟傅听夏搭档,又是做得心脏不停跳很有吸引力啊,怎么燕津心外自己的人不想做吗?” “怎么会有人做呢?你想想看,第一例心脏不停跳的手术傅听夏是参于了,可是你别忘了,他是跟谁一起做的,是许一夫啊,许一夫!傅听夏再有天赋,也没办法掩饰他在心脏手术实际操作上还是缺乏经验这个致命伤。”阿轻指了指季景天道,“要不然景天早就自己弄张医师资格证自己上了,对吧?这也是为什么傅听夏要求对方是个经验丰富的心外医师最主要的原因。” 阿轻补充道:“可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心外医师,混到这个份上的人,谁还愿意轻易去得罪原中则,那不是没脑子的人干的事情吗?” 阿笨眨了一下眼睛道:“这跟原中则有什么关系?” 阿轻叹了口气道:“难道你不知道你们院心外主任原中则同样接了一台不典型冠心病手术,美和要跟仁安联合起来做心脏不停跳下的搭桥手术。” 阿笨恍然大悟喃喃地道:“那代表……” 第35章 周顾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办公室的门口,对着窗户倒映出来的影子摸了摸自己谢顶的头,长叹了一口气,助理跑出来小声地道:“美和原院长给你来了个电话,他们心外的原主任也给你来了个电话,另外您的老师……石老夫人也请你回个电话。” 周顾想了想小声道:“把骨科的张主任叫来,不要告诉任何人,让他把打石肓的东西带来。” “院长是想……” “啊,回头这些人再打电话,你就说我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骨折回家休养了。” “那他们也……会找副院长啊。” “咱们院的第一副院长就是鲁伯成,让他们找鲁伯成吧!” 原雅楠小声地道:“你真得听说了,傅听夏要在心内动心脏手术!” 顾春枝道:“绝对不会错的,我偷偷听我外公跟外婆说的,我外公最近为了这台手术头都痛死了,连门都不敢出。” “为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吗?跟你们家可有很大的关系,因为那个病人跟你爸马上要做的一台手术上的病人一模一样的病状,两个人同时动手术,那不就是打擂台吗?”顾春枝说道,“而且这次不光光是傅听夏对你爸爸,还是心内挑战心外的一次擂台。我外公说要是傅听夏真成功了,那会引起不知道多大的震动。这形势要比上一台手术复杂多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使劲,不想让傅听夏动这台手术。” 原雅楠鄙视地看了一眼顾春枝道:“我爸爸会害怕别人挑战他吗?” “事实是如此啊,要不然这么一个重要的时刻,我外公身为燕津院的院长怎么呆在家里啊?”顾春枝捅了捅原雅楠道,“他敢用一支笔给人家动急救手术,又敢撕京医大的入学考卷,现在敢对上京城整个心外去做一台什么把握也没有的手术,这样才像他傅听夏,对吧?就像我们当初看到的一样帅,前一阵子可把我郁闷坏了。” 原雅楠推开了门,见原俊楠正坐在沙发上喝茶,便贴了过去道:“哥,你知不知道燕津医院的心内科也要做冠心病的手术啊。” “嗯。”原俊楠头也不抬地回道。 “心内也能做手术吗?跟心外那台有什么区别啊。” 原俊楠转头瞥了她一眼:“你不是立志要去当明星的吗?什么时候开始对医学感兴趣了?” “就是好奇吗?我不大明白,这两台手术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原俊楠抬起头举起拳头道:“心脏像水泵,它每次舒张跳动就在带动全身的血液,类似管道的主要通路就是动脉。当动脉发生一些病变,比如硬化,血脂,血管会变得越来越狭窄。通道变窄了,供血就会不足,心肌就会缺血,这个时候就很容易引发心绞痛,甚至心梗,这就是冠心病。” 原雅楠点了点头,原俊楠又道:“心外手术,就是把心脏打开,在冠状动脉的近端跟远端利用病人自己的血管,如同搭桥一般,另开一条通路,绕过堵塞的地方,所以叫心脏搭桥术。” “那心内打算做的那一台呢?”原雅楠连忙问题 原俊楠道:“假如根据血液循环理论,那么在远端进入动脉血管,它最后就能通到心脏,傅听夏就是打算根据这个基本的理论,从腹胯处,打开动脉一个切口,将导管送到动脉里,然后利用它把一个金属送到血管堵塞的地方,把堵塞的地方再撑开,这就是他现在想要做的事情。” “在血管里动手术啊……”原雅楠嗫嚅有些震惊地道。 “理想是好的,但实际情况会很复杂,血管已经接近狭窄75%,把一个异物送进血管去,搞不好当场就会引起血管全封闭,不是救人,而是人为引发心梗,甚至脑梗。其它的后遗症都不用说了。” “那就是傅听夏没可能会赢爸爸的喽?” 原俊楠拿起手中的杂志淡淡地道:“怎么可能?他这次不要吃不了兜着走就好了。” 原雅楠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地抿了抿嘴。 美和院长原茂庭看着匆匆走来的助理道:“怎么了?” 助理小声道:“今天来的记者不到一半。” “不到一半?” “嗯,可能是那边毕竟做得是首例由心内介入冠心病的手术,意义更重大一点,所以……不少记者还是跑那边去了,我觉得鲁伯成简直是故意挑的这个时间,纯心找我们难看!” 原茂庭淡淡地道:“不着急,失败的手术的确比成功的要噱头大一点,不过上报就未必了,等一会你让多点的人去手术室外,不要影响咱们手术组人的心情。” “明白。” 秦主任边走边问身旁的叶丽道:“那边的手术室仪器都推过去了。” “都推过去了。”叶丽小声道,“真让这么多人看,心理压力好大,清场做不行吗?” 秦主任道:“你要知道当初在乡下,一屋子的人也没影响傅听夏那最后精彩的三十秒,你要对他有点信心。” “成功有这么多人见证当然好了,可是万一失败,也有这么多人收看,那是多大的打击啊。” “哦,要想收获多少成功,本来就要先准备承受十倍,甚至数十倍的打击。”秦主任轻描淡写地说完这一句就匆匆去查验设备了。 叶丽没好气地看着他矮胖的背影自言自语地:“你说得倒轻松,上场的可是我跟傅听夏啊。” 她刚好看见傅听夏急匆匆出来道:“喂,听夏,就手术了,你上哪?” “我去找一下鲁教授,马上就来。”傅听夏喊了一声就朝着鲁伯成办公室跑去。 还没跑到办公室,就看见季景天站在茶水间里跟人说话,傅听夏放慢了脚步,就听茶水间有人笑道:“我真不知道我们这是在干嘛,他们心内想端我们心外的饭碗,我们还在这里等着替他们擦屁股。” “别废话了,阿轻,你是借口请假过来看手术的,我可是辞职过来的。” 季景天道:“心领了,阿笨。” “哎,你给了十万块钱吗?十万块,拿了钱我就出国进修去,也不亏啊。”阿笨大笑道。 阿轻问道:“这边手术室你联系好了吗?别到时燕津不让我们进手术室。” 季景天回答:“这点鲁伯成会安排的,只要他们那边心内手术中一旦病人发生心梗,你们就推进去直接上心外手术。傅听夏要是当时不在状况,阿轻你就要顶替他第一助手的位置。” “明白,我到时大不了回去厚着脸皮说,我是出于人道主义才上的台,他们信不信,我也顾不上了。” 阿笨叹气道:“景天,不过那把主治刀收的钱可够黑的呀,景天你可算是为了你天才师弟砸锅卖铁了。” “这么多钱买人家的职业生涯不算贵了,你要知道景天请的这位可是除了许一夫原中则以外,京城里能数得上的心外主治刀了。”阿轻悠悠地说了一句。 傅听夏转过背靠着墙壁,微垂了一下眼帘,他转身朝着来路走去,走了一会儿碰上鲁伯成。 鲁伯成问:“刚才叶丽说你找我。” “啊,没事了。” 鲁伯成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又想问心外手术组的事情,放心吧,一旦出现心梗,你直接把病人推到隔壁手术室,上心外旁路手术,那里会有一个一流的心外医师跟你搭档的。” 他见傅听夏还在看他,便咳嗽了一下道:“比许一夫强吧,他要像我这样在京城里调动心内的人,那简直就是做梦。” 傅听夏失笑了一声,也不理会鲁伯成的吹牛,快步朝着手术室走去。 石家的客厅里傅君瑶小声道:“外婆,这手术就真得让他上吗?你不阻止吗?” 石老太太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轻描淡写地道:“那台手术失败率很高,不用着急。” 傅君瑶有些踌躇地道:“可是万一成功了呢?” 傅君浩不耐烦地道:“外婆是什么人,她怎么会看错,现在这些医院的院长多半还要叫她一声老师呢。如果硬不让他上的话,不是落人话柄,说不定也刚好给这个小贱人借口下台!” 傅君瑶只得面带尴尬地“哦”了一声,石老太太扫了这对兄妹一眼道:“有那点功夫琢磨别人,好好的把自己的事情给整理干净。君浩明年就大三了,你有想好跟随哪个导师了吗?君瑶别整天光顾着花钱,你打扮的再漂亮,原俊楠有多看你两眼吗?” 傅君瑶跟傅君浩两个人都被训得低下了头,石老太太淡淡地道:“把别人踩下去容易,但你们先要自己能站起来就困难。” “我就是怕万一……”傅君瑶小声地道,“成功了,我怕爸爸又会动把傅听夏的妈妈当成他第一任妻子的念头,那到时候,我,弟弟,还有咱们石家不都成笑话了吗?” 石老太太瞥了她一眼,转身问身后一直站着的那个戴眼镜的女子道:“跟那边都谈好了吧。” 那戴眼镜的女子立即轻声回答:“跟叶丽已经谈好了,事成之后,就把她调去美和做导管室的副主任医师。” “叶丽……”傅君浩恍然,“那不是今天要跟傅听夏搭档的那个医师吗?” 傅君瑶脸上的神情也随之现出了喜色,石老太太看了他们一眼道:“万一,可能,这种侥幸心理只会出现在底层人的身上,明白吗?” 她悠悠地道:“有些人坐在位置上太久了,有些人以为自己是个人物,是到了该好好洗洗牌的时候了。” “是的,外婆。”傅家姐弟俩的脸上都露出了敬畏的神情。 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手术室,弯腰对齐大爷笑道:“放心吧,手术时间不长!”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听夏做手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齐大爷说道。 “手术中你会清醒着,要有耐心哦。” “知道了,知道了,绝不会打搅你做正事的,大爷没老糊涂。” 傅听夏笑着直起腰,转头看了一眼窗户外面黑压压的人头,长呼了一口气,手术室的门打开了,鲁伯成穿着手术服进来。 “教授,你……这是。” 鲁伯成拿起边上的手套,道:“我就是进来……给你戴手套的。” 他边说边给傅听夏把手套戴上轻声道:“你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知道吧。” 傅听夏轻笑了一声道:“好多人看着,教授你这边也站得太明显了吧,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鲁伯成“啧”了一声,拉上手套:“现在还说什么站边,我早被你拖下水了,知道吧,小子。” 傅听夏看着戴好的手套,坐到了手术台边,隔了一会儿,手术门又被打开了,他刚抬头说了一声:“叶……”,便立即改口道:“秦主任?” “啊,主任来给你当助手,你的运气至少比福斯曼强些了吧。” 窗外叶丽咬着嘴唇道:“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突然就把我换了,什么意思啊?” 旁边的闵秀芬道:“不是针对你的,你没看见鲁教授把麻醉师也换了吗?护士也是新的,恐怕今天这台手术,除了傅听夏,鲁教授都临时换人了。” 周顾也小声对鲁伯成道:“你这手玩得可以啊。” 鲁伯成抱着双臂道:“常在江湖跑,自己没放过妖蛾子,不过见过的妖蛾子那可也不少。”他看了一眼周顾,“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现在就跑出来,还行吗?” 周顾咳嗽了一下道:“其实就是小挫伤,张主任太紧张。” 他隔了一会儿又悄声道:“把这个金属支架塞到血管里去,说不定就会发生心梗,脑梗,这你……知道的吧。一旦失败……” “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鲁伯成看了一眼周顾,“你也该早做心理准备。” 周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傅听夏拿起手术刀,听见秦主任在做深呼吸,便抬起头道:“秦主任……” “什么事?” “福斯曼给自己做插管的时候,我觉得他也一定是紧张的。” 秦主任道:“别随便用我的经典例子。” “开始了,主任。”傅听夏拿起手术刀,切开了动脉,血液立刻就喷射了出来。 “导丝。”傅听夏说道,秦主任立刻将手中的导丝递了过去。 傅听夏将这根仅有0.014英寸,仅0.35毫米直径的钢丝一寸寸塞进了动脉血管中,就像当年福斯曼做的那样,然后是费兰克,格林特茨格,西格奥特,以后还会有旁人,一代又一代的医师追寻着先行者的脚步,沿着这条狭窄的血管,走出了人类生命一片广阔的天地。 “肝素10000iu。”傅听夏道。 “等会导管扩张过后,就该轮到金属支架导管了吧。”周顾站在屏幕看着影像小声地问道。 “对。”鲁伯成回答。 “硝酸甘油0.2mg。”傅听夏再次开口道。 “这是导管扩张结束,要上那金属囊了。”旁边阿轻对阿笨轻声道。 第37章 季景天突然说道:“他们来了!” 阿笨掉过头,果然看见鲁伯成的车子停在了对面的酒楼下面。 他刚看了一眼,就见季景天已经离开了,阿笨只好起身追着道:“景天,等等我们。” 燕津的人看到他们刚开始还是有点别扭的,不过几杯啤酒下肚之后,就融洽无比了。 傅听夏被敬的酒最多,几乎每个人都轮番过来跟他喝了几杯。 上世傅听夏经常随原俊楠招待客人,他又不能说话,自然只有坐在角落里喝酒,因此酒量是不差的,可是现在这副身体的实际酒量还没有锻炼起来,跟记忆里的酒量一比,就喝多了。 其实喝了三四个小时的酒,差不多人人都有了一些醉意。 傅听夏醉眼朦胧地挨着鲁伯成道:“教授……送我回宿舍。” 鲁伯成把他脑袋一推,季景天伸手一接,傅听夏就整个倒在了季景天的怀里,鲁伯成挥手道:“我这样……还能开车吗?你以为我开飞机的吗?没有交通管制的吗?” 蒋范范接嘴道:“教授,飞机也有交通管制,人家是航线管制,比汽车严格着呢。” 鲁伯成不耐烦地挥手道:“让你师兄送!” 傅听夏把眼睛看向季景天旁边的阿轻道:“你送我回宿舍行吗?” 阿轻手里还拿着酒杯,看了一圈四周,然后看着初次见面的傅听夏道:“景天送……不是挺合适的吗?” 傅听夏喃喃地道:“他这人……有病。” 阿笨“噗嗤”一声,把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的确是真得有病,还病得不轻。”,他话出口才看见季景天的脸色,连忙咳嗽了两声:“阿轻,我好像也有些醉了,你送我回家吧。” 傅听夏还要凑上去,却被季景天一扯道:“你白痴吗?” 傅听夏转回头,见季景天那对漆黑的眉毛微微上扬,轮廓分明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他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找到了感觉。 这样子才像季景天。 季景天拉扯着傅听夏,跟东倒西歪的其他人散了场。 外面的气候有些冷,天空中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冰冷的雪珠打在脸上,让人清醒了一些。 傅听夏伸出手“哦”了一声:“下雪了。” “是啊,外面天气凉,早点回去吧。”季景天伸手插在他腋下道。 “又下雪了啊。”傅听夏高高地抬起手,季景天只好托住他。 傅听夏的手伸高了,衣服被拉扯上去,就露出了后面的收窄的腰际线,不远处黑色的车子里脸色阴郁的宋建民拿起相机就拍下了这一瞬。 季景天拉扯着傅听夏,好在赵天御的车子就开来了,季景天把傅听夏塞进了车子里。 “我要回燕津学院。”傅听夏抬起朦胧的眼帘语气坚决地道。 季景天指着外面道:“你看这条路是不是回你们学院的方向。” 傅听夏看了一眼“嗯”了一声,隔了一会儿他又道:“我要回燕津学院。” 季景天指着前面的店铺道:“你看这个包子铺是不是就在燕津学院前面的路上。” 傅听夏看了一眼又“嗯”了一声,赵天御看了一眼后视镜轻笑着摇了摇头。 他把车子停在了燕津学院附近的小区门口,季景天把傅听夏从车子上扶了下来。 “燕津学院走那边……”傅听夏用手朝后指了指。 “这边啦。”季景天扶着傅听夏进了小区的门。 “那边……”傅听夏道,“我们学院不是长这个样子的。” “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知道现在都快凌晨一点了吗?”季景天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干脆将傅听夏抱了起来。 “我要回宿舍……”傅听夏迷糊地道。 “正在回。”季景天抱着他淡淡地回了一句。 他将傅听夏放到了床铺上,打开床前灯,淡黄色的光晕将傅听夏的侧面打出了一个柔和的轮廓。 季景天看了他一会儿,微笑了一下,揉了揉脖子,进到卫生间自己冲了个澡,然后拿了条热毛巾出来,给傅听夏的脸手擦了擦。 这个时候傅听夏像是醒了,又像是没醒,只是半张开眼睛迷蒙地看着季景天。 季景天俯下了身,伸出手指在傅听夏的脸上画了个口罩的轮廓,然后吻在了他的唇上,他的舌尖轻舔着傅听夏唇部,然后伸了进去叩开了他的齿廓,碰触到傅听夏舌尖的那瞬,如同火油相碰一般,瞬间热度便燃烧了全身。 季景天伸手插进傅听夏的短发里,用手托住他的头,让傅听夏跟他更紧密的结合,直到双方都快窒息,季景天才松开,他舌尖沿着傅听夏脖子滑下了一道道的银痕,然后反复啮压着他的唇部。 傅听夏的眼睛已经完全张开了,季景天湿漉漉的黑发搭在他饱满的额头上,他想起了有一次他给季景天端茶的时候,季景天边玩着手机边问:“过来当我的助手怎么样?” 去当季景天的助手,傅听夏当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太不敢相信,所以他都不敢求证,不敢求证季景天真得向他发出过这样邀请。 “你真的有邀请过我当你的助手吗?”傅听夏含糊地问了一句。 季景天抬头从他的脖子上抬起了头,俯看着傅听夏微笑道:“我当你的助手也可以。”,他说着吻住了傅听夏的唇,舌尖的纠缠引发的热度让两人浑身都沁出了汗意。 季景天凑在傅听夏朵垂旁,轻含着它道:“我今晚可是招待了你住的地方,你再感谢我一次怎么样?” 傅听夏看着天花板,季景天轻声接着道:“再让我……看一看你腿间那颗痣怎么样。” 没有回答,但呼吸声变得急促,季景天贴着傅听夏的耳垂道:“你硬了,听夏。” 第45章 主角君的麻烦事 傅听夏早晨醒过来时候,就觉得身体跟脑袋一样的沉重,转过头,便见季景天与自己同床共枕,他稍稍掀了一下被子,看了一眼赤裸纠缠在一起的肢体,他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更厉害了。 “早,听夏。”季景天睁开了眼睛微笑道。 傅听夏咬了一下牙:“季景天,你!” 季景天好像全然不知地问:“我怎么了?” “你不知道把一个喝醉了的人拖上床是很没有道德的吗?” “是吗?”季景天撑起头,一脸无辜地道:“可是……昨天是你先硬的啊。” 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起床就被季景天又按回了床上,笑道:“今天周末,我已经帮你给秦主任请过假了,好好休息一天吧。” “你……”傅听夏看着季景天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季景天悠悠地道:“大家都是男人,而且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再计较就不像男人了吧。”他看着傅听夏又被了一句:“难道你想这样,一脸……春意地回宿舍。” 傅听夏听见他这句话,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脖子,再瞄了一眼胸膛上的吻痕,只好闭起眼睛背对着季景天。 季景天从背后搂住了他,傅听夏刚一挣扎季景天就道:“求你别动,你再动,我就真控制不住了。” 傅听夏只得保持着这个姿势,毕竟他们脱成这样,再有什么那实在太容易了。 可即使什么也不做,还是印象太深刻了,季景天赤裸贴着他,傅听夏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形体的轮廓,他的肌肤的热度,还有属于肌理的触感。 傅听夏要想很多东西才能压得住自己本能的反应,他头痛地想……又弯了。 难道自己本来就是弯的?可他明明记得他第一次有反应是因为看见了女同学的胸衣轮廓,跟原俊楠刚开始的时候也没有多愉快。 怎么就跟季景天发展得如此快呢,说到底可能这家伙就天生是干这个的好手,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原来季景天除了医学,还有如此天赋异禀,假如他早知这一点的话,他一定会对季景天闻风远避三十里。 傅听夏乱七八糟的想着,季景天的手轻触着他的胸间,太过猝不及防,就像是电流一般,快感瞬间就穿过了他的大脑。 这个该死的家伙,傅听夏几乎都要掉泪了,他又有反应了。 季景天将傅听夏的身体板直,含笑道:“再来一次吧,反正起来都起来了。” 他乌黑的头发有些凌乱,散乱地垂在额间,配上他那张脸有种说不出来的性感,季景天俯下身鼻尖对着傅听夏鼻尖道:“反正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阳光太过明亮把每个人脸上欲望的表情都映得很清晰,傅听夏甚至能看见季景天眸子里那个欲望深陷的自己。 凌乱的床铺,纠缠的肢体,甚至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都是他们对彼此难以克制的欲望。 傅听夏与季景天走出小区的门,刚走没几步,季景天拉过了傅听夏,把脖子上的黑色围巾绕在了他的脖子上,笑道:“别摘下来,这样就完全看不见了。” 傅听夏撑住了图书馆的书架长出了一口气,他抽了一本书坐下来,努力了半天结果还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最后他只好趴在桌上,把书盖在自己的脑袋上。 傅听夏正心烦意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傅听夏拿开头上的书,见是方海。 方海拿着书小声道:“你再这样,那边就要母性泛滥了。” 傅听夏侧过头去一看,这才发现其实图书馆里除了他这张桌子,其它的桌子上都坐满了人,尤其是旁边这张,全部是女生。 他连忙坐直了身体,轻咳了一声:“我还以为今天周末很空呢,不是说今天学院放电影的吗。” “本来是啊,可是谁让你坐进来了呢,不少人都觉得你比电影好看。昨天你的手术做得很成功啊,我可惨了,昨天我爸打电话来问我有没有去看,然后知道我没去,在电话里就把我骂成了一坨狗屎。” 傅听夏失笑了一声,方海又道:“反正你也没事情,不如我们……” “不去啊!”傅听夏立即打断他,“我还有事。” “什么事比跟女生一起看电影更重要的?” 傅听夏合上书笑道:“给爸爸弟弟妹妹买过年的礼物。” 石家门口,傅君瑶走来走去,门开了,她看见那个戴眼镜的女子走了出来,连忙道:“袁助理,我外婆……” 袁助理叹了口气:“石老太太这两天高血压上来了,头晕得厉害,她年纪不小了,这两天心情不佳,君瑶你过两天再来吧。” “可是爸爸那边……” 袁助理补充道:“老太太身体好,才能指望得上,对吧?” 傅君瑶看着又关上的门,咬得唇角都快出血了,昨日里胡秘书偷偷给了傅太太电话,傅清石让胡秘书准备材料,要去民政局补跟蒋明宜的手续了。 那她算什么,她岂不是成了京城里人的笑柄,想她从来高高在上,她没办法忍受别人带一点歧视的目光,也不能忍受从高处坠落下来。 谁也指望不上了,傅君瑶眨了一下眼睛,看了一眼路边的电话亭,走进去拔了个电话:“我要传呼85426。” 她在心里反复想着各类对策,以至于手心都有些湿滑了,傅君瑶心烦意燥地从皮包里抽出手帕擦了擦粘腻的掌心。 电话突然响了,她连忙将手帕塞入皮包,接通电话。 “哪位?” 傅君瑶嘴角带起了微笑:“是建民堂哥吗?我是君瑶啊。” 石家门内石老太太坐在轮椅上摆弄着花盘里的梅花,袁助理走进来道:“已经把君瑶劝走了。” 石老太太叹了口气道:“我当年生他们的母亲阿如晚了一点,所以难免娇宠了一点,管教上差那么一点点,往后赔上的心血就不知道多了多少倍,连带着两个小的也沉不住气。” “可能也不怪君瑶,傅先生那边……” 第39章 季景天抽出手指俯视着傅听夏微笑着问:“急了吗?” 傅听夏看着季景天道:“急了,混蛋。” 他忽然觉得上辈子最走眼的不是原俊楠,该是季景天才对,这人哪里高冷,分明是个妖孽。 季景天伸出手指一粒粒地将傅听夏衬衣扭扣打开,眼神不离傅听夏,那模样不像是脱人衣服,倒像是在拆一个礼包,透着隐秘的欣喜。 地板上慢慢落下傅听夏的外套,长裤,然后是毛衣,衬衣,最后是内衣,季景天静静的,一寸寸地浏览着躺在棉被上的傅听夏。 傅听夏被他看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刚开口说了一声“你……” 季景天已经贴了上来,双手插进傅听夏的短发,俯视着他的双眼:“傅听夏……” “干嘛?” “你是我的。”他说着俯下身盖住了傅听夏整个人。 宋建民有些心神不宁地点了一支烟,但只匆匆吸了两口就掐掉了,他看着对面的咖啡馆将面罩戴了起来。 他本来想把手里的照片送到燕津学院,可又觉得燕津学院现在正在力捧傅听夏,说不定就会私底下把这件事给遮盖过去,所以思来想去,还是给报社打了个电话,约好在这个地方见面。 宋建民的心七上八落,只好默念着傅君瑶许下的好处平稳自己的不安的内心,他匆匆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那是傅听夏穿着白大掛站在燕津医院的门口,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阳光下,美好的让宋建民想要撕碎了他。 他突然就像是下定了决心,穿过马路朝着咖啡馆走了过去,看见预定好的位置上果然坐着一个记者模样的人。 “你就是宋建民?” “是。” “你说得东西带来了?” 宋建民从皮包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从桌面上推了过去道:“这只是一部分,其它的我再想办法印出来给你。” 记者翻了翻道:“看上去的确挺暧昧的,可也不能证明他们就是同性关系,说不定是关系比较要好的好友。” “不需要说明,你只要捡最暧昧的登就好了。”宋建民从包里掏出另一个信封从桌面滑了过去,“这是一部分订金,见了报之后,我会再付另一半给你。” 那个记者拿起信封塞回了自己的包里,笑道:“放心吧,我保证就算他们不是真的,也有嘴说不清。不过……京城的报纸会不会跟上这条新闻,我可就不好说了。” 宋建民微干涩的脸皮挤了个笑容:“你们南边的报纸一向灵活,只要在你们那里能上就行。” 那个记者将东西都塞好道:“那我先走了,见了报之后再联系。” 宋建民等他走了之后一连喝了几大口咖啡,才也提起包匆匆出了咖啡馆,他刚穿过巷子突然脑后被人重重一击,整个人就栽倒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见原俊楠脸色阴沉地斜靠在不远处的汽车上。 宋建民刚抬头,又被人从身后狠狠地敲击了几棍子,抽得他五脏六腑都快拧过来,连声惨呼,原俊楠吩咐了一声:“把他拖上车。” 宋建民立刻被人像条死狗似的拖上了另一辆面包车,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疼,也不知道有没有哪里骨折了。 汽车直接开进了某处很偏僻的院子,有人又把宋建民倒拖下来,宋建民是直接从车上摔了下来,头磕到了地上,顿时天旋地转。 他从小到大也是被人捧着长大的,还没有受过这种罪,加上恐惧原俊楠会取他的性命,只连声惨呼着:“原老板,原老板,饶命。” 原俊楠坐在了椅子上,示意身后的人放开他,宋建民连滚带爬地道:“原,原老板,饶命……” “你叫我饶命,那你知道你自己错在哪里吗?” “我,我,我不该把照片私底下给记者。” 原俊楠抬起食指勾起他的下巴,打量着宋建民那张满是血污的脸道:“我本来还以为你有点小聪明,没想到你蠢成这样,你以为我一点都不做防范,可以让你瞎搞的吗?那个暗房里别说少掉一张底片,就是少掉一张空白片我都知道。” “是,是,是我擅作主张,我,我是想帮老板报仇……” 原俊楠一脚踹中宋建民的脸,把宋建民的鼻梁都踢断了:“下贱的东西,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你为了那点蠢心思居然跑去招惹季家的人,你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吗?他们能把你祖宗十八代都给刨出来,你想把整个原家都搭进去吗?” 宋建民被原俊楠一阵狠踹,捂着腹部缩成了一只虾米,原俊楠坐直了身体,接过边上的人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淡淡地道:“再给他一点教训,然后送医院去,别弄死了,我还有用。” 他拿起下面的人端过来的电话,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季景天拿起了床头上的电话,原俊楠微笑道:“景天还在家啊。” “对。” 原俊楠微笑道:“那件事情已经解决了,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放心吧,以后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季景天微笑道:“俊楠说了揭过的嘛,我当然相信了,下面的人交待清楚就好。” 他挂断了电话,用手轻揉着缩在被窝里沉睡的傅听夏的头发,轻声问道:“你跟原俊楠……到底是什么关系?” 季景天沉思了一会儿,将唇盖在傅听夏的脸上微笑道:“什么关系都不要紧,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了。” 第47章 我爱主角君啊 “怎么你喜欢这种四合院小平房吗?”方海奇怪地道,“破破烂烂的,没有公寓房方便啊,连抽水马桶都没有,你租来干嘛?” 傅听夏笑了笑,道:“齐大爷住惯了带院子的房子,有个院子清静一些。” 方海看着院子里的一棵茂密的枣树,以及树下那个已经倒塌了一半的破烂石桌,还有墙角杂草丛生的金鱼缸,嘟哝道:“可这也太不划算了,这么个鬼地方要交一年的租,还不能退……。” 以前屋子的主人早搬到新公寓楼里去了,这个四合院因为地段偏了些,也没什么人租,听说傅听夏要买,房主立即就痛快地答应了,不过这样也花了傅听夏近二十万。 方海是听说傅听夏要给齐大爷搬家便自告奋勇跟过来帮忙的,傅听夏不想跟这位热心的八公解释太多,就跟他说是租的,因为租了一年,所以不能退。 弄得方海义愤填膺,认定别人瞧着傅听夏面嫩就欺负他了,傅听夏好说歹说才劝服他把精力放到打扫卫生上来。 傅听夏买的四合院不是很对称,门楼连着座卷棚悬山式北屋,推门进去则是道刻有竹梅的影壁,正房是朝南的上下两层楼,东西边各有两间小偏房。 房间虽然保养得很差,但还是能看出以前是个殷实的人家,一溜的青印小砖,间或夹杂着几块花砖,依稀是些五蝠吉瑞图,拿水仔细擦洗过两遍,倒也光鉴照人。 其实傅听夏只是凭着记忆里挑了座以后会靠地铁近的住处,至于离市中心过近的地方,他也不想买来太扎眼。 打扫好了卫生,先把齐大爷接过来,因为年关将近了,他就把装修押到了年后,而是先买了不少东西。 这里的地段虽然偏远,但附近市中心拆迁过来的住户小区挺多,还伴着一个公园,倒也是个挺合适的养老的地方。 天气比较冷,傅听夏就没买冰箱,倒是想办法买了一台电视机,又买了些家具被褥,方海则让他出去想办法买了点取暖用的媒回来,到了傍晚两人才把齐大爷接回了家里。 三人在新房兴高采烈地吃了一顿火锅,傅听夏才与方海踏着夜色返回燕津学院。 他刚低头从公交车上下来,就听见方海诧异地道:“季景天?!” 傅听夏连忙抬起了头,见季景天果然站在车站台前,漆黑的眉毛微微上扬着,正面带寒霜地看着方海,偏偏他看的那个人是全世界有数不会看人脸色的人。 “季景天,你也是听说听夏要搬家,所以才过来帮忙的吧,哈哈,你来晚了,我已经什么都帮他搞定了,感谢我吧!” 傅听夏连忙一拍方海的肩膀,阻止了他这惹祸上身还不自知的毛病,道:“你先回去吧,我师兄找我……可能是我师傅那边有事。” 方海敲了敲腕上的电子表道:“那好吧,别谈太久,快到点了。” “没事,要是谈太晚,他就跟我睡了。”季景天淡淡地道。 傅听夏差点因为那个睡字而心脏漏跳了几下,方海丝毫也没有起疑心,耸了耸肩叹了口气:“有个牛人的师兄照着就是好啊,宿舍想回就回,想不回就不回。走了!” 傅听夏脸皮僵着看着方海一吁三叹摇晃着走进了校门内,才转过脸来道:“季景天……是齐大爷要出院了,必需有地方住,他又需要随时接受检查,所以我就给他弄了个地方……” 他解释了一通,见季景天仍然面带冰霜,只好住了嘴,改口道:“我忘了跟你说,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你在外面弄个地方住,能告诉你的室友,却没想到第一时间告诉我。”季景天冷冷地问道,“是因为你心里本来就不想让我知道,对吗?” 傅听夏有些心虚,他没有想得太清楚,可确实在内心中有些想要跟季景天保持距离,因为他觉得自己陷得太快了,快到让他本能地觉得不安。 季景天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他只好佯装无辜地抬头道:“要我现在就领你去看吗?” “你这么晚回来,有没有想过我会等你,有没有想过我一天都在等着下课,因为下了课就好见到你。你甚至都没有想过要给我打个电话,因为你其实没有像我这么渴望见到你那样见到我,对吧?” 傅听夏硬着头皮摸着包惊道:“哎呀,你给我的bp机号码哪去了?” 季景天转身就走,傅听夏连忙快走几步,把手递给他低头道:“我错了,你再给我写一遍吧。” 季景天看着那只白皙手指修长的手,侧目看着傅听夏低声沙哑地道:“我该怎么惩罚你?我真想做个袋子……把你整个装进去。” 傅听夏只好厚着脸皮道:“还是让我装你……的一部分吧。” 季景天再好的忍性也摆不住冷脸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傅听夏听见他笑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只听季景天淡淡地道:“这可是你说的……今天晚上,一秒也不能少。” 傅听夏立时觉得自己的头皮又抽紧了。 不过季景天也只是说说罢了,即便是傅听夏的脸上没有疲倦之色,他也不会像第一次那样按着他搞上四五次,那愉快的是尽情发泄的人,不是承受的人。 有时季景天会用比做爱更长的时间搂着傅听夏一起看临床医学的书,他的下巴搁在傅听夏的发顶,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来,那是他无法解释的,跟做完了爱一样的松驰与满足感。 “傅医师!” 傅听夏刚出换衣间出来,就听见有人喊,他转过头来见是那个实习医师李奥。 “傅医师,这边3号科室有个急诊病人,今天病人比较多,你能先来看看吗?” 傅听夏立即朝他奔了过去,冲进诊所见一个年纪较大的老人正在抽搐,另一医师正在满头冒汗地做着心脏按压。 傅听夏一边戴手套一边问:“什么问题。” 李奥道:“左心室轻度增大,心电图显示心肌缺血,高血压,冠心病,主要用药为卡托普利25mg,硝笨地平10mg,250ml葡萄糖液,加12.5mg硝普钠。用药十分钟左右,不明原因,病人就突然意识不清,尿失禁,心电图显示有窦性停搏。” “怎么办?快去给鲁教授打电话!”做急救的徐医师喊道。 傅听夏突然走过去将静脉输液扯掉,然后对错愣的徐医师道:“心脏按压不要停。” 然后他掉头道:“阿托品1mg注射,肾上腺素0.5mg,10%葡萄糖250毫升,多巴胺20mg入壶。” 李奥看着有条不紊指挥着急救傅听夏,黑色短发,白色医师服,轻微地抬了一下下巴,轻眨了一下眼睛。 “抽搐停了。”护士长松一口气。 徐医师满头大汗,喃喃地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没有用错药。” “心肌缺血,用硝普钠扩张血管是对的,但是病人年纪大了,动脉血管硬化比较严重,用了扩张血管的药之后,正常的血管扩张了,但是病变狭窄的血管却没变,这样反而更易导致心肌缺血,只要停用硝普钠就好了。” 他说着摘掉手套转身就走了,李奥看着他的背影嘴角轻弯了一下。 原俊楠将红酒将将倒入醒酒壶,门就被推开了,他抬起头看着门口那个俊秀的年轻人笑道:“leo,我还以为你真不在乎,不会回来了呢,没想到你悄没声息的人都埋在燕津医院了。” 李奥笑着走了过去,道:“还不是……你口才好吗?我真被你说动了。” 原俊楠抬起手刚想给他倒酒,李奥笑道:“酒还没醒好,别给我倒。” “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个完美主义者。”原俊楠失笑了一声,“那么我们的完美的主义者,见过他了吧,感觉如何。” “不错……的确像是个会令景天动心的人。” 原俊楠转过头来道:“怎么,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真不在乎了吗?也是啊,在国外这么多年了。” 李奥微笑道:“我不担心,那是因为担心于事无补,我从来不会做于事无补的事情。景天喜欢的是强者,我只要……比他强就可以了。” 第41章 “季景天……” 季景天吻住了他的唇,沙哑地道:“像我叫你那样叫我。” “景天……”傅听夏只说了这两个字,后面的话都淹没在了季景天的舌尖。 也许是因为随时都会有人上来这个刺激,果然他们比平时更快地进入了高潮,傅听夏沉寂在高潮过后那刻疲软里的时候,他听见季景天在他的耳边说:“我爱你,听夏。” 傅听夏的眼眸剧烈地颤动着,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能掉头去看季景天,季景天正看着他,傅听夏知道他在等着他的回应。 “我,我……”傅听夏想说我也爱你,季景天,可是又说得无比的艰难,还没等他这句话说出口,方海在下面喊道:“听夏,有人找你。” 傅听夏连忙起身,季景天的眼眸微微一暗,也低下腰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穿上。 等傅听夏端着水盆下楼,就看见一个身穿貂皮袄的女人站在院子里,正皱眉打量着周围,傅听夏自然认得这个女人——他的小姑傅清泉。 傅家在京城里一直算得上是旺族,不过到了傅听夏爷爷那辈就败落了,家里是面子大于里子,一直到了傅清石回京上台,傅家才重新又缓了过来。 也许正因为如此,傅清石有多么爱权,傅清泉就有多么爱财。 “我刚好值班的时候碰到这个阿姨,她说是你母亲的朋友,我就给带过来了。”寝室室长老大开口道,今天刚好碰上他值班,因此没有跟着众人一起过来。 方海他们看见傅清泉都吃惊不小,因为傅听夏用的,吃的,虽然不是很寒酸,但也能看出就是个寻常的镇上男孩,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傅听夏的母亲会认识像眼前这个女人这般,一看就是个很显贵的人。 傅清泉似乎也没想到傅听夏的屋里人居然这么多,在他的印象里傅听夏根本就是个没有任何朋友,没有任何交际,整天畏缩在角落里的小耗子。 可如今天这个小耗子,不但让家里所有的人都在为之伤脑筋,居然还学会了招朋呼友,傅清泉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对傅听夏走了眼。 她的目光落在众人的脸上,虽只轻轻一瞥,但很快就断定没什么有份量人家的孩子,才掉过头来对傅听夏笑意盈盈地道:“听夏啊,过年我给你送了点东西过来。” 傅清泉说着,门外就有人陆陆续续地往里捧了不少盒子,傅清泉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了指院子里的石桌子道:“东西多,就放那吧。” “不知道你有什么事?”傅听夏扫了一眼那些堆成山的礼盒淡淡地问道,傅清泉这对夫妇可是个一毛不拔的人,能让她拔上一根汗毛,证明你那里至少有赚到十倍的价值。 “我们出去谈谈吧,你这里客人多,也不方便。”傅家的人绝大部分都是俊男美女,傅清泉也是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即使她不是真得比傅听夏这群人要高,但也能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场。 方海他们都只不过是从城乡十年苦读才考上京城里来的男孩子,至好的也就是方海这样的出身,可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因此都被傅清泉给镇住了,挺热闹的院子立时变得鸦雀无声。 傅听夏不想她在这里败坏了所有人的兴致,便说了一句道:“那就在门边的北屋说话吧。” 傅清泉见傅听夏眉色冷淡,心中不愉,但想到此行的目的,便也只好跟着傅听夏进了北屋。 北屋是过去门房仆佣住宿的地方,现在被傅听夏拿来堆放杂物,因此里面很是脏乱差,再加上墙洞末补,很容易让人想起断壁残垣四个字。 傅清泉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转过头来对傅听夏说道:“大过年的,我们就长话短说,我知道你这几年过得挺紧张,好像你继父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你母亲的医药费还清,家里的弟弟也辍学在家……” “你究竟想说什么?” 傅清泉从皮包里取出一只精致的皮夹,涂了鲜红色指甲油的手从里面抽出了一张支票递给了傅听夏道:“我到底也算是你姑姑,这是五万块钱,足够你读到大学,剩下的钱也够买套小户的公寓楼,以后在京城也算有个像样的落脚之地。” 傅听夏看了一眼那张支票道:“你不会没条件的吧……姑姑?” 傅清泉道:“我知道你挺想傅家认回你,你也跟傅君瑶,傅君浩一样都是我的侄辈,可是毕竟现在他们才算是一个完整的家庭。我实在不想家里因为你的问题而搞得家宅不宁,你看一点虚名你换得什么,什么也换不来!不如拿去换点实际的东西,这五万块只是我个人的谢礼,只要你答应不在明面上介入傅家,私底下谁也不会否认你是我傅家的人,你还能拥有其他人的谢礼,你看呢?” 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轻笑道:“你说错了二件事情,第一我们家过得不错,第二我其实半点也不想回傅家,但是……我没权力否定我母亲的权利,她是堂堂正正嫁给傅清石的,至于后来因为现在这对傅家先生太太的苟合而离异,都合情合理。” 他抬起头看着傅清泉道:“我是不是傅清石的儿子不要紧,但我母亲她是,至少曾经是傅清石正式的妻子,破坏别人的家庭的人不是我的母亲,她才是光明磊落的那个,如果你想要我的答复,那么这个就是!” 也许是因为傅听夏的语调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外面传来了悉簌声,像是有人在偷听,再加上傅清泉完全没想到傅听夏会断然地拒绝她,一下子就有点恼羞成努了,她压低了声音急匆匆地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拿着你的酒去敬别人吧。” 傅清泉上下看了一眼傅听夏,言有所及的嘲讽道:“你以为自己现在很了不起了,可以看不起这五万块了,你很快就知道你错过了一个多大的机会。一个至少能让你混得像个人样的机会。” 傅听夏还没有回话,门帘就被人掀了开来淡淡地道:“原来是傅姨啊。” 傅听夏转过脸,见季景天已经整好了衣装走了进来,他又穿上了黑大衣,领子翻上来遮住了脖颈,这样衬得他五官更加立体,表情也更清楚。 “季……景天。”傅清泉吃了一惊,她倒是的确没从谁那里收到线报,季景天跟傅听夏有这么好的交情,好到大年三十还会在一起。 季景天浅浅的笑了一下:“傅姨果然是傅家的人,记性就是好,怎么都不会老糊涂。” 傅听夏在心里轻笑了一声,季景天就是个肆无忌惮的人,傅清泉那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到了他这里就是自找撞头,因为再没人比季景天更擅长居高临下了,他好像天生就高人一等。 傅清泉的年纪是不小了,可也还没到老糊涂这个地步,不过依她的精明她自然不可能跟季景天争执,这次出师末捷,她只好匆匆将支票塞进了皮包,勉强挤着笑容道:“那就不打搅你们聚会了。” 她走出门口,傅听夏在她背后道:“不把你的东西带走吗?” 假如只有傅听夏一个,傅清泉还真得干得出来东西拿来了又拿跑这种事情,可是这里别说有一屋子的人,还有季景天在,她只好强忍着气转过头来笑道:“你这个傻孩子,说什么傻话,这是阿姨给你的年礼。” 傅听夏笑道:“那多谢了。” 方海则忍不住在旁边插句了嘴:“怎么改阿姨了,不是说姑姑的吗?” 傅清泉是再也不愿吭声了,假装没听见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她喘着气回到车里,丈夫徐智达立刻问道:“怎么样,傅听夏答应了吗?” 傅清泉咬着红唇道:“肉包子打狗,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徐智达的面色立即不好了,道:“那怎么办,现在石婉可是逼着我们把香山的股份卖给原俊楠哪。” “要不我们找原俊楠谈谈。” “谈,怎么谈,我早就看出来了,原俊楠可是个比原中和还狠的人。” 傅清泉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道:“那就先拖着,我昨天听君浩露了个口风,石老太太可是从国外给美和联系了个高人回来,据说正是做傅听夏那种手术的行家,到时候傅听夏又被打回了原形,他就知道他傅听夏就只是傅听夏,没什么了不起的。” 第49章 主角君们的烂桃花 傅听夏等傅清泉走了,才回过头上去就给了方海一脚,对别人的私房话好奇,又真能做得出来去偷听的除了方海,不会有其他人。 方海嘟囔道:“那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善茬,我不是怕你会吃亏嘛。” 他倒真是因为担心才去听墙角的,他的背景要比其他同学大一点,知道的多一点,胆子也要肥一点,可是他也没想到听到的会是这么私密又让人气愤的话,正吃惊的时候就被季景天勾住脖子给扔了出去,后面又挨了傅听夏一脚,他也觉得挺委屈的。 傅听夏懒得理会他,转头对大家道:“我要不了这么多,大家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就拿走吧。” 室友们没听墙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都相对要出身贫寒一点,也更懂事一点,傅听夏不提,他们也就装作不知发生过事情。 傅清泉买过来的东西就算不是上上品,但也都是品质不错的,再加上东西又多,大家分起来倒也高兴,就算自己不用,也可以拿去讨好教授,若是就此能弄点印象分那就实在太美了。 院子里的人光顾着热闹,季景天在边上突然抓住了傅听夏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拍在他的手里,傅听夏低头一瞧,是只bp机。 “送你的新年礼物,数字我贴在后面了。” 傅听夏转过机身,见上面用便签纸贴着5201314,这句话太肉麻了,即使季景天在这方面天赋异禀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特地搞到了这个特别一点的数字送给傅听夏。 傅听夏看了一下bp机,心里想得是唉,往后没太平日子了,嘴里则夸了一句:“数字挺好记的。” 说完他就将bp机塞兜里了,回头见季景天直勾勾地看着他,傅听夏有些不解地眨了一下眼,季景天那漆黑的眉毛微微一扬,傅听夏只好再眨了一下眼。 季景天这人又不爽了,但哪里不爽,傅听夏一时还摸不到梗,只好试探地道:“我明天给你新年礼好吧?” 季景天只好深吸了一口气:“走了。” 傅听夏连忙殷勤陪他到路口道:“路上小心开车。” 季景天突然将傅听夏抵在了旁边围墙的墙壁上,这个钟点邻居们的确都在家里忙年夜饭,可是也保不准会有人出来打酒什么的。 傅听夏连忙向左转,季景天右手一伸拦住了他的去路,他转头朝右,季景天又伸出另一只手抵住墙,这样就把傅听夏圈在了他的手臂之内。 傅听夏没办法了,只能贴着墙站,事到如今他也只好希望要是邻居偶然看到,能理解成他们俩的关系是《小子,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关于我妹妹的事,我们要好好谈一谈》,这样正常逻辑的事情。 季景天微微俯下头,对视着傅听夏双眼,傅听夏这才发现季景天这人其实有点邪性,怎么他以前没发现呢。 “不管你的心里……装了几个人,但你是我的,明白吗?” 他自己的个子那么大,人又那么霸道,他傅听夏心里还能装别人吗,但是傅听夏当然不会那么笨的把心里话说出来给自己惹麻烦,而是满面无辜地道:“你不是早已经……验过好多少货了吗?” 季景天噗嗤笑了一声,总算放过了傅听夏,道:“明天晚上我来接你。”,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道:“别忘了我的新年礼。” 傅听夏看着那个颀长高挑远去的背影轻叹了口气,第二天他值班的时候,一整天都在头痛地抓头皮。 给季景天送礼物那可不是一件轻省的事情,随便送件东西肯定别想过关,送贵的东西,他会觉得你只是花钱来打发他,那样东西不但要体现出他季景天在傅听夏这里独一无二的地位,还必需同时表现出他季景天的眼光不俗,至少没因为看上他傅听夏而看走眼。 傅听夏叹了第n次叹气的时候,眼光突然就落在了蒋范范的办公桌上,那是两汀啤酒,是上次他们聚会的时候喝剩下的,蒋范范就拿回来放在桌子上。 傅听夏立即走了过去,将啤酒拿起来,拿到卫生间拉开易拉罐,把里面的酒统统倒光,他在原家别墅里就是靠做菜跟做手工来打发时间,所以用只易拉罐做个什么东西对他来说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时间不多,他也做不了太复杂的东西,就拿易拉罐做了只带花瓣的小花盆,为了确保有得挑选,他索性把两只易拉罐都做了。 做好后,撕下一张便条写下了一句我也爱你,然后连忙划掉,又撕了一张写下了我也喜欢你,想了想还是把它揉成了团,重新撕了一张想了半天才写了一句,你是我这一世最大的惊喜,谢谢。 然后他剪了只乳胶手套的手指,把那张条子塞在了套子里,扎好埋在花篮的下面,又在上面盖上了易拉罐的盖子,然后把蒋范范窗前那株多肉刺球连泥带球一起挪到了易拉罐的花盆里。 傍晚的时分蒋范范摇晃着来接班了,他触目看见自己的窗台立即怪叫道:“我,我家的肉肉呢。” “什,什么不见了?”傅听夏佯装什么也不知道地问。 蒋范范气得直脚跳,嚷道:“那可是我在美国留学的同学给我寄回来的墨西哥肉粉球,我本来等着再长大点送去讨好人事部妹子的!” 傅听夏一边用脚将脚底下放花篮的纸盒子踢到办公桌下,一边伸了一下脖子道:“老鼠叼走了吧,都怪你,没事就爱在办公室里放吃的。” 蒋范范不解地道:“老鼠连泥巴也吃吗?” “这谁知道呢?” 蒋范范的目光落到了办公桌上,指着桌面道:“哦,哦,我的进口啤酒也没有了!” “这个,难道……”傅听夏眨了一下眼睛,困惑地道:“老鼠都进化到会拉易拉罐了?” 蒋范范气道:“这肯定又是让哪个值夜班的混蛋给顺走了,别叫我给逮到!” 傅听夏问道:“你……怎么逮?” 蒋范范冷笑:“这还用问吗?顺走了我的肉肉还不是为了送妹子,我只要在哪个妹子的台上看见就能找到那个混蛋了。” 傅听夏顿时气定神闲,悠悠地道:“鲁教授留条让你把资料整理一下交给我,什么资料?” “哦……”蒋范范总算被挪移了注意力,打开抽屉道:“是新的做介入手术的志愿者名单,我这两天就能整理好。” 傅听夏走过来拿起资料翻了翻道:“把所有患有糖尿病的病人都剔除。” 蒋范范诧异地道:“现在患糖尿病的病人可不少,尤其是冠心病人,这一剔最少要剔掉三分之一以上的名单。” 将金属支架送入血管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对血管产生损伤,而新一代的金属支架由于缺乏药物涂层,所以没法对这些伤口产生有效治愈,这样血管内部就会产生疤痕,这些疤痕就会重新使得血管变得狭窄,这当中尤其以糖尿病人最甚。 傅听夏没法对蒋范范解释得这么详细,所以只道:“先从典型性的冠心病人开始吧,糖尿病情况比较复杂,以后再试。” 蒋范范点了一下头道:“说得也是。” 时间一到,傅听夏立刻就背起包走了,也不理会蒋范范在背后大喊:“我请你吃饭,求你别走!” 他奔到停车场,果然见季景天的车子已经停在了那里,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季景天撑着头看着他,傅听夏立即识趣地将易拉罐制品连同那株顺来的多肉植物一起拿了出来。 第43章 蒋范范一边翻着资料一边道,“出大事了,有消息传美和请了一个国外做心脏介入手术的医师过来坐阵,明天就是首场记者招待会。” “国外……”傅听夏过去只是个骨科大夫,还真不是很清楚除了西格奥特,还有什么其他著名的心脏介入医师。 “这简直人家挖坑,他们掏煤,别人栽树,他们纳凉。你不做这个,谁也不敢做,见你做了没事,立刻就想办法抢成果。” 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抱着资料上了楼,见正院以及几个副院都在,人人脸色都不太好。 也对,他们当时承受住了巨大的压力,做了这例手术,眼看可以转嫁成成果,没想到有人要来抢果子,心情怎么会好得起来。 “听夏来了,听听他怎么说吧。”鲁伯成说道。 另一个副院说:“具体的不要说了,你就给我们一个时间表,你什么时候能正式上这个项目。” 傅听夏道:“这很难说,具体要看临床的实验结果,详细的数据,以及可行性报告,至少……要等到年中会议之后,据我所知,这次会议将会有正式有关心脏介入手术的临床实验报告,到时候这例手术的操作将会更成熟以及规范。” “等不了那么久,美和也不会让我们等那么久,你完全可以在正式手术当中积累数据啊,这不矛盾啊!”那名副院接口道。 鲁伯成插嘴道:“我更赞同听夏的意见,志愿者是可挑选的,但如果放开这个项目,那么不能做这例手术病人也有可能会进来,现在数据不全,谁对这些病人生命安全负责?” “医疗科技的进步本来就是拿人命换来的,这句话可能听着不好听,可这是事实。最主要的是我们不这么干,人家也会这么干,到时候我们就会被别人甩到不知道边角落里!” 几个副院顿时脸红脖子粗地吵成一团,整个会议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大半都是他们在吵,傅听夏抬起手揉了一下眉心。 周顾最后敲了敲桌子,道:“行了,大家呢说得都有理,可是我觉得也是要更稳妥一点,我们少做二例手术没关系,可是做错了二例手术就大有关系了。当然,我们也不能落后于别人,所以心内要抓紧时间,加班加点也要把这个难关给攻克出来。” 前面那个副院深吸了一口气,傅听夏合上资料道:“知道了。” 周顾等傅听夏出了门,便对鲁伯成道:“明天让蒋范范去美和那边听那个记者招待会,让他给我打听仔细点回来。” 傅听夏一出了门,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就回到了办公室给西格奥特挂电话,探讨了一下有关冠心病介入支架禁忌方面的问题。 这一次傅听夏跨步比较大,提到了很多现存的问题,以及可以展望的解决办法,这让西格奥特很激动,拉着傅听夏聊了很久,最后两人约定由傅听夏先出一个具体的论文,然后他们再探讨。 等傅听夏挂完了电话,再看了一下表,都九点多了,他突然“哎呀”了一声,连忙拉开抽屉拿起bp机一看,上面至少有十条呼叫记录。 “啊呀惨了!”傅听夏头痛地惨叫了一声。 他连忙换了衣服背起包就往医院大门外跑,还没跑出门就听见有人喊道:“听夏!” 傅听夏一转身见季景天便松了口气,走上前去道:“不好意思,今天的事很多。” “事多到你给我打个传呼的时间都没有吗?”季景天淡淡地问。 傅听夏知道自己理屈,陪笑道:“下次绝不敢了。” 季景天看着他道:“你到底是真得忘记了,还是根本就不太情愿跟我在一起。” 傅听夏有些疲倦地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向你保证了不会有下一次。” “你会有下一次的,因为你根本不太在乎我,是吧?”季景天微弯了一下嘴角,“我足足等了你三个小时,每一分都在想你在干什么,你呢,有没有想过我一秒?” 傅听夏闭了一下眼睛,沉默了片刻道:“如果是这么不好受,那大家还是分开冷静一段时间比较好。” 季景天看着他冷冷地道:“你这是在提分手吗?那好,我们就分道扬镳吧。”,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了。 傅听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转过头朝着公交车站走去,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挂上了一个秤砣,越走越沉,拽得他都无法直起身,想要弯下腰。 可他还没弯下身,眼前突然一黑,整个头部连带上半身都被一件大衣给罩住了,然后被人一把抱了起来。 傅听夏刚要挣扎,就听季景天冷冷地道:“你要乱动,衣服掉下来,丢脸是你自己找的。” 傅听夏只好不动,看着衣服下摆下行人的脚步,被季景天一路抱着进了停车场,然后塞进了车子的后座。 这个时候傅听夏才好拉开罩住的脸的大衣,问道:“你不是……跟我分道扬镳了吗?” “正在分!”季景天发动了车子冷冷地道,“但你是我的,我得把你带走。” “切……”傅听夏失笑了一声,微微低头,大衣上有属于季景天的气息,他的心好像一下子就轻松了。 季景天一路上都不理会他,等到了公寓门口,又将傅听夏用大衣罩住了,半挟半拖着回了公寓,打开灯,就将罩在他头上的大衣随意地丢到地上,然后将傅听夏压在墙壁上亲吻。 从玄关到浴室,傅听夏的衣服丢了一路,花洒里喷溅出来的热水让顺着淋湿了傅听夏头发,他的嘴被季景天堵住几乎无法呼吸。 好不容易季景天放开了他,傅听夏又呛了几口水,样子要多狼狈有狼狈。 季景天隔着水雾看着他,半天才咬着牙道:“我本来男女都无所谓,可是我现在真想你是个女的……那样我就可以让你怀孕,让你生完一个又一个,我看你怎么那么轻易地跟我说分手?!” 傅听夏无语了老大一会儿,才道:“季景天你疯了吧,说这么操、蛋的话。” “真正在操!”季景天狠狠地压上了傅听夏的嘴唇。 季景天进入的时候,傅听夏微微挣扎了一下:“你没用套子。” “不想用。”季景天冷冷地道。 傅听夏除了第一次,还没季景天这么来回折腾过,他躺在床上觉得自己每根骨头都好似拆下来那么的酸疼,季景天看了他一会儿,又压了过来。 傅听夏只好曲线救国,道:“我给你生,行了吧,饶了我吧。” 季景天的嘴角终于弯了弯,看着他道:“今天就饶了你,再有下一次,我就真的……” 他还没想好下面的话,傅听夏突然转过头身,将头搁在他的下巴下面,季景天长出了一口气,抓过边上的毛巾给他擦着头发问:“你不吃点再睡吗?” “不吃了……”傅听夏含糊地回了一句。 “那怎么行?下点面吧?”季景天问了一句,半天也没听见傅听夏的回音,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其实季景天也没吃东西,即然傅听夏不想吃,他也懒得下去,怀里有傅听夏温热的身躯,他好像也没那么饿了,伸手搂住傅听夏的腰就这么也睡了。 隔天快中午的时候,傅听夏刚摘下手套从手术室出来,就看见蒋范范匆匆走过来,一把拽住他拖到楼道僻静处。 “你从美和回来了?” “你知道今天美和开记者招待会,是介绍谁吗?” “不是一个从外国回来的著名心脏学教授吗?” “不是的,是他的弟子,你还记得我们院有一个实习医师叫李奥的吗?那个人就是他!他的中文名叫方连云,英文名叫leo!” 傅听夏的脑海里好像有什么记忆被炸开了,一时之间脑子有些空白。 ,李奥,方连云,很遥远的记忆里,这个人将会跟季景天成为一对,他依稀记得许超群道:“景天有了leo,都不怎么混我们的圈子了。” 原俊楠还笑着回了一句:“人家青梅竹马,历经磨难,修成正果,可喜可贺啊。” 傅听夏有些心烦意乱,蒋范范气愤地道:“难怪他总是喜欢去看你做手术,我还以为他好学呢,妈的,这是偷师啊,真奸诈!” “去吃饭吧。”傅听夏拍了拍蒋范范的肩道。 “你还有心情吃饭?” 傅听夏的确没什么心情吃饭,但他却不能表露出来,他端着饭盒走到哪里,哪里的人都在瞧他。 这是一场美和对燕津,也是傅听夏医师对方连云医师的pk战,虽然燕津与傅听夏先抢先机,可是美和无论从哪方面都遥遥领先燕津,而方连云一个剑桥的医学博士自然也要完胜傅听夏这个三流医学院的本科生。 第51章 跟烂桃花碰面了 看来赢面的机率微乎其微啊,食堂里都是燕津学院的人,因此看向傅听夏的目光都是半气愤半同情。 “抄素锦,三两米饭。”傅听夏说道。 卖饭菜的大妈给他打好了饭之后,又加了一块大排递给他:“年纪轻轻的,光吃素哪里来的力气干活?” 傅听夏今天是真得没胃口,偏偏今天食堂的大妈还把菜打冒尖了,他只好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勺勺往嘴巴里填。 蒋范范打好饭菜一溜烟地跑过来坐他对面,傅听夏含着满嘴的饭菜连忙开口道:“你什么也别说!” 蒋范范用食指擦掉傅听夏喷他脸上的饭粒,理解地道:“我明白你的心情,可这事真得紧急啊,你没去美和,不晓得今天的排场,京城最大的报纸几乎都到了啊,还有电视采访,我敢说明天就算咱们门口卖鸡蛋饼的也知道美和来了个来头挺大的医师。” 傅听夏不说话,光吃饭。 “你到底……有没有对策啊,不然咱们把西格奥特大夫也弄过撑一下场面?” 蒋范范正说着边上的窗户被人敲了敲,见鲁伯成在外面给傅听夏比了个手势。 傅听夏把饭盒推给蒋范范:“你帮忙洗一下饭盒。”,他说完就跑出了食堂。 “教授,什么事?”这个节骨眼上,鲁伯成找他的每件事恐怕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说过心脏支架是西格奥特大夫的专利,对不对?” “没错,怎么了?” “那……他有没有可能一边跟你谈专利,一边把专利授给其他人,比如……美和那边的人。” “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傅听夏摇头道,他们无数次的通话通信都能让傅听夏感受到西格奥特是个对专业非常执着的人。 “厂子那边已经得到消息,原家要在香山大量生产心脏支架,据说那个专利就是这次剑桥回国的那个leo带来的,由那个国外的心脏学医学家提供的,难道说是不同支架。” 不可能,傅听夏咬了一下唇,心脏支架的专利持有人他分明记得就是西格奥特大夫本人,他想着突然心头一跳,不对,心脏支架专利权的持有人的确是两个,但另外一个不是心脏学专家,而应该是个放射学专家。 放射学专家帕姆。 “我马上跟西格奥特大夫取得联系。” 傅听夏也等不及晚上给西格奥特大夫通电话,而是直接发了传真给他。 到下午六点,西格奥特就主动给他回了电话,正如傅听夏猜想的那样,有人走了帕姆的路线,从语调里可以听出西格奥特略带气愤跟无奈,因为这项专利的事务一向是帕姆在处理,让西格奥特意外的是帕姆居然不打一声招呼就做了同地区双重授权。 西格奥特主动给傅听夏专利转让费打了个对折,从五十万美金降到了二十五万美金,专利授权从二级改为一级,这样傅听夏就能突破销售的区域,尤其是在心脏支架再创造的基础上。 其实傅听夏心里也对这位大夫感到报歉,如果不是他这里弄出了很大的动静,西格奥特应该会安安静静地做完实验,然后在会议上一鸣惊人,以后心脏支架的专利费应该是以天价来计。 西格奥特与帕姆不同,他一直是个安静的心脏学大夫,不像帕姆后半辈子都拿来开公司,以及替超级医药公司打专利官司,商人的成份多过一位科学家。 “关于你提出的药膜渡层的设想,我也跟帕姆讨论过了,但帕姆认为细小的药物渡层孔膜会带来电质的紊乱,他坚持金属支架才是最合理的。”西格奥特的语调有些惋惜,道:“但我做为一个心脏学的大夫,我认为这是个方向。” 帕姆的确是个顽固的金属支架的支持者,由于他是放射学专家,他过于看重电荷的作用,但事实上药物渡层会将术后血管再狭窄从30%下降到了10%以下。 挂完了电话,鲁伯成听说西格奥特将专利费用下降了一半,喜出望外拉上傅听夏就往厂子里跑,可是到了厂子里之后,傅听夏能敏感的察觉到厂长的态度跟上一次大为不同。 “教授,今年我们的日子很不好过。我最近一直在缓和美和跟仁安的关系,如今还要跟美和争一个生意,如果我们的确财雄势大那也就罢了,可是原家那边这次集了不少有头有势的人,我们真不该鸡蛋碰石头。” 鲁伯成大失所望,但也不能强迫一起合作了多年的老友非上马这个项目,况且老友说得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心脏支架做出来,假如美和跟仁安都不用,那就只有寄希望于其它的城市,可是这项手术本身就还不成熟,病人要做也只会第一想到来京城,到时产品卖不出去,那就真要等着破产了。 “你回去好好休息,这几天都是白天连着晚上,铁打的也吃不消。”鲁伯成的手按了一下傅听夏的肩,道:“我们是医生,能把这项有益于人类的手术开发出来就已经完成了我们的责任,其它的成不成都是白捡的。” “知道。”傅听夏笑道。 他下了车慢慢地走着,看着街上的车水马笼,默念了一遍:季景天……方连云。 傅听夏抬头看了一眼路边的公用电话亭,走了进去,传了一下季景天的bp机。 第45章 许超群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道:“不是吧,你不知道他跟……” 方连云将球一颗一颗摆好,接着他的话道:“我知道,但我从来不会侮辱敌人……”,他淡淡地道:“所以我才能每次都击败他们!”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停车场在那个方向。”季景天一把拉住了傅听夏。 傅听夏停住了脚步道:“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坐车回医院就可以了。” “你究竟为了什么在呕气?”季景天长出了一口气,有些烦燥地道:“我不过是在等资料的时间里跟他玩了一会儿而已。” 傅听夏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道:“季景天,你了解我吗?” 季景天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道:“有时我的确觉得不了解你,比如……你怎么会打斯洛克的?” 傅听夏没有回答这句话,却很平静地反问道:“那你了解自己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我们最近只要见面就在吵架吗?你是真不满意我,还是……下意识里在找我的茬?” 季景天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话,好像有谁把什么堵在了他的心里,他的喉口,有一种要窒息了似的感觉。 “我不够长袖善舞,也不够玲珑,不懂如何让人感觉轻松愉快,也许……活了几辈子也还是很笨拙地活着,有些事情我永远也不会回答你,因为我有不想回忆的回忆。”傅听夏平静地道,“假如有一天你了解自己跟这样的我,还是想要在一起,那我们才在一起吧。”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季景天看着傅听夏的背影逐渐远去,深吸了一口气。 赵天御走了上来轻咳了一声:“我开车去追他怎么样?” 季景天转过头来问:“是谁把我跟方连云的事情告诉他的?” 赵天御看着季景天发红的眼睛苦笑道:“我真得不知道,可是告诉他那又怎么样,你跟leo分开都有五年了,而且傅听夏不是早知道你的情史不是年鉴是周鉴吗。这个时候发作,真让人头痛……” 季景天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了,赵天御道:“停车场在那边……那你在这里等我?” “我想静一静,你别跟来。” 傅听夏走到街口的电话亭给医院回了个电话,今天晚上应该是蒋范范值得班。 “听夏,是吧,你快回医院,401号病床的病人他们家人非带着他出院,我这边都快拦不住了。” “401号病床,徐国栋大爷?!” “就是他!” 徐国栋也是个很特殊的冠心病志愿者,傅听夏打算在他的身上实驶一项很特殊的新型心内血管手术,为此在他的身上已经用了好几个月的心血,甚至特地通过西格奥特在国外订购了新型的导管设备。 蒋范范正是因为知道徐国栋对于傅听夏而言是个重要性不亚于齐大爷的病人,这才非常着急地传唤傅听夏。 傅听夏心急如焚,偏偏这个时候的出租车稀少得惊人。 他正四处张望,一辆车子停在了他的面前,赵天御的脸露了出来:“很着急嘛,我送你。” 傅听夏看了一下四周,只好拉开车门坐上了车子,意外的是车上居然只有赵天御。 “燕津医院,谢谢。” 赵天御发动了车,他踩着油门看着前面道:“你跟……景天吵架了?” “没有。” 赵天御咳嗽了一下:“本来清官难断家务事,有些话我是不应该说的,可是不说心里又憋得慌。其实景天认识你比你想像得要早多了。” 傅听夏转过了脸问,“什么……意思?” “你还记不记得你在乡下做的那个宫外孕的手术?”赵天御道,“他从那个时候就认识你了,所以你上次被卫生部征询的时候,他才能那么及时找人贿赂那对乡下夫妻。” “赵,赵……” “啊,那十万块虽然是我们家送的,但其实是景天的钱。”赵天御可不想给他哥拉人缘,尤其是这么重要的人,他很技巧地一带而过,然后看着前方道,“你也许根本都不认识他,所以大概也无法想像京城里有一个人一直在等着你来京大,等了二年,你都不认识他,他就会用听夏来称呼你了。” 傅听夏眼里泛起了热意,匆忙别过了脸,赵天御舔了一下嘴唇:“我不是想当和事佬,我只是觉得现在这个时候你跟景天吵架……太不划算了,你说呢?” “我明白的,谢谢。”傅听夏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他是不应该跟季景天吵架的,他应该表现地比方连云更好才对。 他明白,只是做不到而已。 赵天御小心翼翼地道:“千万别这么说,我不太习惯别人对我说谢谢,你别在心里骂我是禽兽就好了。” 傅听夏吓了一跳,立即道:“绝对没有!” 赵天御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代表傅听夏还不知道那晚导致他失身给季景天的罪魁祸首是谁,也不知道里头还有别的插曲,他愉快地道:“啊,我也就随便说说,其实我这人绅士的很,你处长了就知道了。燕津到了!” 傅听夏道了声谢,就下车匆匆朝着医院跑去,他气喘吁吁地跑进病房。 徐国栋的儿子媳女正在劝说父亲:“爸,你知道现在要排上美和一个号多不容易?你知道我托了多少关系,费了多少钱?我现在连病房手术的钱都交了,你跟我说你非要留在这里动手术?” “傅医师!”徐国栋突然开口喊了一声。 徐国栋是傅听夏的老病号,因此跟齐大爷很熟,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脾气不太好的老头却很谈得来,所以徐国栋跟傅听夏也很熟悉。 他都答应了做傅听夏新型手术的志愿者,也看到这几个月来傅听夏付出的巨大努力,可另一方面他也舍不得自己儿子已经付给美和的医药费,因此非常纠结。 徐国栋的儿子徐强是电视台的制片人,为了某些很微妙的原因,因此医院里几乎对徐国栋这例手术是大开绿灯。 徐强微有些尴尬地道:“啊,傅医师啊……我们今天来是给父亲办出院的,你看他这拖了几个小时下来了,你是不是劝劝他?医师家属,我们都是为了病人着想对吧。” 傅听夏平息了一下气息道:“你说的对,不过我想要跟你说的是徐大爷有多重疾病,肾衰竭,血管闭塞超过了90%,他目前的状况绝不适合放心脏支架的,甚至连心外手术都很困难,一旦术中发生危险,那会是致命。” 徐强身边着装时髦地的女子本来面色就不好看,听了立即反驳道:“放在你这里就不危险了,你的意思是人家剑桥的医师还不如你们燕津医学院的本科生?” “怎么说话呢你?!”徐强低声训斥了她一句,然后转头道:“这个情况我们已经跟美和的医师说过了,他们觉得没有问题,可能他们遇见的病例相对要多一点,所以有可能经验稍微丰富一点,你说呢?” 徐国栋气呼呼地道:“你们想送我去美和去死,那就送,别在这里烦人家小夏医师!” 蒋范范听说最后401床的病人还是走了,连忙急匆匆地到了病房,低声道:“你怎么就让他走了,你不是说那设备这两天就要到了吗?” 傅听夏看着空空的病床,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心内的气压都快降到了最低点,本来不久之前还很热闹的燕津心内科好像病人一下子就稀少了不少,蒋范范小声问鲁伯成道:“他还在楼梯间扔乒乓球哪,不管他吗?” 鲁伯成翻着报纸道:“扔扔乒乓球就能长大,多小的代价。” 蒋范范一把抽过报纸道:“你还看,这些报纸太不要脸了,就这么替美和吹嘘,不就是来了红毛绿眼珠子的外国医师吗,搞得好像是总统到他们院求医了似的。” 鲁伯成推开他又把报纸拿了过来,蒋范范又小声道:“我听说美和,仁安附近的宾馆都爆满了,美和本来心内只有八个科室,现在爆增到十二个,还在招人,十二个科室满负荷的做手术。这每个医师要发多少钱啊?” “医师是为了钱而工作的吗”鲁伯成卷起报纸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医师也是人啊,干嘛不能谈钱?”蒋范范有气无力地道,“正想掀桌子的,明明这一切应该是我们的。” 傅听夏将弹回来的乒乓球接住,抬起了眼帘,站起了身进了办公室道:“教授,我出去一趟。” 鲁伯成看了他一眼道:“兜里有钱吗?” “有。” 蒋范范则一溜烟地跟在了傅听夏的背后道:“你去哪里。” “去美和参加他们的记者招待会。”傅听夏给他抛下了这么一句。 “哦,你也去看热闹……”蒋范范这句话刚出口,突然跳了起来:“听夏,你,你是准备要去砸场子吗?” 美和今天是盛况空前,连红地毯都铺上了,不少没有得到采访许可的媒体都散在外面,等着从里面分享二手信息。 阿笨得了有人找的电话,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刚走到走廊的地方就见傅听夏朝他走来,他抬起手指着傅听夏结结巴巴地道:“哦,哦,你,你怎么来了?” 傅听夏将他的身体一转,然后顺手把他的医师白大褂给扒了下来,阿笨急吼吼地道:“别别,我跟景天是朋友,你让我考虑两天。” 等他转过头来,见傅听夏将他的医生服穿上了,然后对他道:“借你的衣服穿一下。”,傅听夏说这句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你……拿我衣服干什么?”阿笨看着他的背影诧异地问,他脑子其实挺聪明的,就是反射弧比别人要长一些。 他很快就意识过来,傅听夏拿他的衣服打算做什么,这是要打算混进招待会里去。 阿笨吓得把十根食指都要塞进嘴里了,他四顾了一下,见没人发现,连忙朝着傅听夏走掉的方向追了过去。 其实会议室里的面的采访已经进行了一大半,漂亮的女主持人微笑着道:“现在还有没人要提问的,法吉兹专家愿意再给大家一点时间。” 下面的人交头接耳了一番,其实采访这些专业的人士是最痛苦的一件事,因为你很难问出什么比较有价值的问题,除非你本身就是这个行业的。 会议场上突然听见有个清朗的声音道:“我有话要问法吉兹先生。” 漂亮的女主持人看见傅听夏一身的白大褂微有些错愣,但很快就缓了过来微笑道:“今天法吉兹专家面对媒体发问的回答,本院的医师会有很多机会想专家请教的。” 傅听夏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了下来,团了团随手往边上的人手里一塞,道:“我不是美和的医师,我是燕津的傅听夏医师,想作为一名心内医师有几句话要问法吉兹大夫。” 傅听夏三个字一丢出来,会议室立刻跟潮水似的轰鸣成一片,坐在头几排的美和高层都转过了脸,方连云跟原俊楠甚至站了起来。 “傅听夏是谁?”有一个小记者问旁边的记者。 那个记者白了他一眼:“冠心介入手术就是他第一个做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还来做这个采访。” 有人匆匆走了出去,走廊里的保安这才得了信连忙赶了过来,尽管法吉兹的招待会对记者们设防,但对本院的医师还是相对宽松的,设置障碍的保安见傅听夏穿着戴本院胸牌的医师服,也就没怎么阻拦让他过去了。 可是还没等原中和给他们使眼色,法吉兹跟翻译对话了几句,法吉兹上下看了一眼傅听夏点了点头,翻译道:“法吉兹专家同意他问问题。” 傅听夏穿过人群走到了近前,他也没看方连云跟原俊楠一眼,而是直视着法吉兹道:“我听说美和在法吉兹大夫的指导下做了大量的冠心介入手术,所以作为一名大夫,作为一名心内医师,我有三个问题不得不问。” 第53章 主角君的日内瓦宣言 翻译将傅听夏的话传达了一遍,然后转过头来道:“法吉兹专家知道你曾经在西格奥特大夫的指导下做过冠心病介入手术,他为你拥有这样的开拓精神表示赞赏。” 法吉兹跟帕姆的私交甚好,因此临来之前就知道这里会有一个很年轻的受西格奥特赏识的心内医师,但他只知道傅听夏可能因为其与许一夫的关系而与西格奥特相识,认为有可能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完成了一例冠心介入手术,并不知道傅听夏是主动去认识西格奥特的。 因此在法吉兹看来,傅听夏对心脏介入手术的了解仅局限于有限的几例手术,事实根据他得到的消息,傅听夏做的介入手术也非常稀少,这是他敢于接受傅听夏提问的最主要的原因。 另外,使傅听夏折服当然是最快在当地建立威信的一种方式。 法吉兹神态很友好地示意傅听夏提问。 傅听夏抬头道:“法吉兹大夫,你是西方的医师,一定熟知希波克拉底誓词,也一定背诵过日内瓦誓言。我将要凭我的良心和尊严从事医业;病人的健康应为我的首要顾念:我将要尊重所寄托给我的秘密;我将要尽我的力量维护医业的荣誉和高尚的传统。法吉兹大夫请你在这个宣言底下如实的回答我三个问题。” 日内瓦宣言专属于医师的宣言,为每个立志从事于医业的医师们所熟知,无论怎样的医师,都会或多或少,哪怕是在一秒里听见过它的召唤。 所以傅听夏说完这段话,会议安静了不少,尤其是旁边窃窃私语的美和医师们突然不说话了。 法吉兹眼底掠过一丝不自在,但依然风度得示意傅听夏提问。 傅听夏道:“第一个问题,法吉兹大夫你在不加任何限制的条件底下大量的收治病人,你是否知道心脏介入手术有30%的再狭窄率,而糖尿病人则能高达到60%,你是否知道有些病人,例如狭窄率在75%以上,病变支数过多,狭窄长度超过20mm的心血管的病人是根本不适合做心脏介入手术,你是否知道,一旦金属支架被植入将无法取出,你是否知道这些病人在短则几个小时,慢则三至六个月内,就会再次复发心血管狭窄,他们甚至会因为血栓跟血管闭塞而死亡。” 他一连串的“你是否知道”质问,但每一句每一字都说得清晰而明白,“哄”得一声整个记者招待会都炸了开来。 法吉兹心底里也是惊涛骇浪,他开始有些搞不清楚,这个非常年轻的医师跟西格奥特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涉足西格奥特的研究到底有多深,才能一口道出心脏介入手术里最致命,最核心的秘密。 法吉兹意图通过大量的手术获得最真实的数据,甚至找到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这样他完全有可能在会议上反超西格奥特。 第47章 数数道:“小叔,你周末带我去打球好不好?” “小叔很忙,让你爸爸带。” 数数看了一眼爸爸回过头来道:“可是他太老了。” 季父道:“你忙什么,许一夫又不在京城,你说你忙什么,带小侄儿去打球的功夫都没有?” 季景天道:“因为小孩子很烦人,我这么说你满意了?” “你从小到大没把全家人烦死,你还好意思讲数数烦人?!”季父气道。 “我可没要你们烦,是你们自己硬要烦的。” 季景城开口道:“好了,难得全家人一起吃个饭,景天你不要再顶爸的嘴了。” 数数可怜巴巴地道:“小叔,我这次出去一定乖乖的,不哭也不嚷,你带我去好不好。” 季景天瞥眼看他道:“你从来不哭不嚷,就是在地上打滚。” 季景城拍了一下儿子的头道:“好了,你还是别嫌我老,我也不嫌你烦,我带你去打球好吗?” “那你也能带我去百货公司玩闭眼游戏吗?” “什么闭眼游戏。”季景城问。 “就是闭着眼睛指到哪个,就买哪个啊!” “季景天!”季父立即指着季景天怒道,“以后不允许你再带数数出去,从小就灌输这种腐朽奢靡的思想!” 季景天道:“爸你刚才不是还嚷着要让我带数数出去的吗?” 季父顿时噎住了,季母连忙喊道:“林嫂,上汤,上汤,我炖了鸡汤。” 吃完了饭,季景天与季景城在屋后玩篮球,季景城投了一球进篮道:“说真的,你就不能让爸妈省心点,虽然咱妈是军医出身,有些东西看得比较通透,但你又不是不能跟女孩子相处,非要找个男的。” 季景天接过球投了出去道:“喜欢一个人又不是投篮,知道往哪投,我也不是故意的,反正喜欢一个人,他刚好就是个男的。” “你十几岁的时候不是还跟方家的那个小子好过,之后不也就那回事,等你跟那姓傅的医师分开了,你也会很快就淡了。”季景城捡起球又丢给了季景天。 季景天拿着手中的球沉默了一会儿道:“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喜欢他多一点?” 季景天转动着手里的球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会放不下他,担心他……” 季景城失笑了一声:“他一个人单枪匹马能跑到美和搅得天翻地覆,把原茂庭的心脏病都气犯了,把云哥儿跟他那老外的导师弄得焦头烂额,搅和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发财美梦,这么强势的人还用得着别人担心。” “他并不强势……他只是……也许只是想当个合格的医师。”季景天将球投到了篮球框里。 季景城道:“可他这次闯的祸可实在不小,京城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从来是你让我一尺,我敬你三分,这件事情损失了别人的切身利益,我们是不能插手的。” 他看了一眼季景天道:“你倒是可以劝劝他,暂时避一避风头,最好医院别去了,毕竟在学校里想要掀起的风浪会有限些。” 季景天又投出了一球道:“知道了。” 周顾合上了笔记本道:“就这么定了,先让傅听夏写一张检讨,对于一个医师,在公开场合这么肆无忌惮报行内秘密,即便说得是事实,但在记者们的面前,尤其是国际友人面前,至少没有礼貌吗,对吧?” 心外科主任铁青着脸道:“院长,这不是礼貌的问题吧?” 周顾挥手道:“年轻人的问题总是要多一些,一样样来嘛,我们都在大学里授过课,实习医师,还是学生嘛,以教育为主。” 心外主任还要说,周顾微弯着腰捶了一下腰道:“糟糕,这两天一直开会,好像这腰的老毛病又犯了。” 其他人再不满,也只好收拾起台面的东西走人了,鲁伯成最晚走,他走到周顾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这次换腰椎间盘突出了……也是啊,还是多补点钙,要不然腰一直弯着也受罪啊!” 鲁伯成说完就扬长而去了,气得周顾指着他的背影道:“这样你还不满意,你倒是在我的位置上呆两天试试?!” 傅听夏一个下午都在咬着笔杆写检讨书,快下班的时候,蒋范范从门诊回来了,弯头一看,抽过他写的东西念道:“三月二十日,本周三上午十点一刻,在没有得到心内鲁教授,带班导管室秦主任,以及燕津所有领导的同意底下,我擅自在美和医院的记待招待会上提问了三个问题……” 他挥着手中的东西道:“你以为你自己在写病历纪录吗?再有我们虽然也属于干动手不动脑的活,可是你这文笔也太烂了。” 傅听夏一把将检讨抽了回去,蒋范范拖过边上的椅子把它倒了过来坐在上面道:“让师兄我指点一下,你知道检讨信最重要的是什么?” “什么?”傅听夏不解地看着他。 蒋范范凑近了他道:“重要的不是你干的那事,是你认错的态度。所以开头得这么写,我犯了错误,我犯个大错误,这个腔调很重要,然后你紧接着要写你犯得错误绝对跟你老师跟领导的无关,他们绝对白璧无瑕!” 傅听夏看了一下自己的检讨信,道:“我有说啊。” “你没说到位,你得说他们平时就已经看到了你这方面的薄弱之处,并且给过你警示以及忠告,可是你仍然辜负了他们的教育,你得写到这份上。” “啊唏……”傅听夏头痛地抓了一下头皮。 “烤羊肉串二十串。”蒋范范悠悠地道。 傅听夏立即把检讨书拍到他的面前道:“五十串!” “成交!” 蒋范范不出一个小时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傅听夏誊写的时候,蒋范范又道:“检讨信的字要写得大,间隔要宽,一般领导是不会在意你写得是什么,但很在意你写了几张。” 傅听夏誊写完了,又跟蒋范范找了家北方烧烤店喝了烤肉啤酒,这才朝着自己住的地方而去,他刚走近自己所住的巷子附近,一辆黑色的车子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的身边。 车门打开了,傅清石冷冷地道:“上来。” 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坐上了车,傅清石又道:“把车门关上。” 等傅听夏关上了车门,傅清石仍然没说话,而是等胡秘书将车子开到了附近的停车场,然后胡秘书下去之后,他才压低了声音道:“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你知道美和那台心内手术后面纠结了多少利益?” 他见傅听夏沉默,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本来是打算这阵子就去把跟你妈妈的手续补上,等今年秋天就让你正式回去给你爷爷过寿。可是你把事情弄到这步田地,我就算肯认你,家族里的人也会跟我吵翻天的,你长怎么大了,怎么就不懂得凡事要深思熟虑过后才能去做呢?” “你暂时休学一年,回清水县,等一切风平浪静了再回来,回来就直接去京医大,不要再跟燕津那些人混在一起了。”傅清石扯了扯衣领,“你下车吧,有事我会再找你。” 傅听夏微微抬起头道:“我其实也有一些疑惑想要请教你,本来我不想提,可是压在心里太难受不得不提。” “你究竟想问什么?” “我想问的是……我早知你对自己的妻子不够忠诚,后来知道你对自己儿子也不够爱护,现在才知道你对自己的职业原来也不够热爱,我想知道你那里除了权力,还有没有别的剩下的可以赋予你自己人生的。” 傅清石怒道:“我若是不管你,我会来三番四次来找你吗?你有听劝吗?你这是什么混账的话,目中无人又目无尊长,以后闯出了祸,你不要叫我来救你!” “我绝不会求你的。”傅听夏下了车道,“另外我的父亲在乡下,他给我的教育足以够我使用一生,就不劳部长您费心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傅清石气得直到胡秘书上车的时候还在喘气,胡秘书转头问道:“现在……” “回去。”傅清石靠在椅背上道。 他下了车,推开家门就见自己的妹妹正哭哭啼啼地坐在客厅里,傅清石往沙发上一坐,皱眉道:“这是干什么?” 傅清仪擦了一下眼睛道:“我都快被那个便宜的侄儿坑得倾家荡产了,难道还不能哭一哭吗?” “你张嘴胡说什么呢?”傅清石喝道。 傅清仪对傅清石还是很畏惧的,不仅仅因为傅清石是大哥,更因为整个傅家都以经营医药,饮食为主业,说穿了就都是因为有傅清石跟石家做靠山。 “这次董事会议上,大家都说是我们家老徐泄露了行业秘密,现在都要我们的好看呢,连我其它的生意都受到了排挤。” 傅清石沉脸道:“不是之前就让你把股份统统卖给原家,是你非要留在这个游戏里,你以为这个游戏是你这个层次轻易可以玩的吗?没有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你们总归是要拿来背黑锅的,你不明白吗?” “怎么会,他们不看僧面,也要看大哥的佛面,如果没有这件事,我们到今年年底就发了,我都答应了给君瑶君浩各买一辆车子。” “发了……你还不够有钱吗?”傅清石道,“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以后一毛钱也不许再给他们两个!” 傅君浩跟傅君瑶本来坐在傅太太旁边一声不吭,现在傅清石突然提出来不让傅清仪再给他们钱连忙跳了起来,上次清水县亏空巨额,现在他们都是多亏了傅清仪那边的支援才能维持住体面。 “爸,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每次傅听夏闯出了祸,你都在来找我们两个的麻烦?”傅君浩嚷道。 傅君瑶则拉了拉他道:“你没看爸爸脸色不好,不要跟他顶嘴,我们也长大了,是不该再拿姑姑给的零用钱了。” 傅清石的脸色才稍霁,转脸看着傅清仪道:“我还是那句话,把股票早一点转让给原家吧!”,他说完就转身上楼进了书房。 傅清仪快把嘴里的牙都咬碎了,她费了这么多事,赔了这么多笑脸,好不容易得到了原俊楠的许可,加入这个超级赚钱的俱乐部,现在傅清石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就要叫她放弃,她怎么甘心。 她给傅君瑶使了个眼色,两人出了门傅清仪冷冰冰地道:“君瑶,你也应该知道我们都是为了你才跟那个傅听夏过不去的,我们是当你迟早准备要嫁到原家去的人,不过现在你想一想,原俊楠三番四次不给你面子,这事还能成不能成?” 傅君瑶的面色有些难看,脸上却小声道:“姑姑不被原家信任,可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傅听夏,你是傅听夏的姑姑。” 傅清仪咬着牙道:“这个小杂种。” 傅君瑶看着傅清仪道:“现在我有一个给姑姑即表功又向原家表白立场的机会,做好了这件事情,俊楠不但会保住姑姑在香山的股份,还可以再转让一部分给姑姑,让姑姑能进入董事会。” 傅清仪眼立即就亮了起来,微笑道:“我说嘛,我们傅家的姑娘哪里有降不住的男人,你快说,不管是什么,姑姑绝对亏待不了你。” 傅君瑶矜持地笑了笑,道:“我们是一家人,这是应该的。是这样,傅听夏他们的心内科有一位医师最近参加了地下赌场输了一大笔钱,俊楠认为我们可以通过这个医师给傅听夏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第55章 5201314 傅清仪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妥,不解地重复了一遍:“通过这个医师给他一个教训……心内科可不是别的科,我听说心内科的病人往往下一秒就是要救命的。” 傅君瑶笑了,傅清仪诧异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你笑什么?” “我在想难怪刚才爸爸说这个游戏不是姑姑玩得了的。”傅君瑶道,“这天底下哪里有白吃的馅饼呢,你想一想,一项一年有上亿利润的项目,要算上买人命的话,都不知道能买多少条的人命了。” 傅清仪微有些不自在,傅君瑶道:“本来我们是不需要交这个投名状的,可是谁让我们跟傅听夏有扯不清的关系呢,现在不把事情做实了,俊楠那边可是很难在相信我们的。” “姑姑是个明白人,你要是想做我就把这个的名字告诉你,若你不想做,那就还是按爸爸说的,把手上那点股份卖给俊楠吧,早点脱身也好。” 傅清仪咬了一下红唇,道:“我把这事办成了,俊楠那边会让我提到多少股份。” 傅君瑶两根食指一交叉红润的嘴唇吐出一个数字:“10%!” “10%……一千万。”傅清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滞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把那人的名字告诉我。” 傅君瑶从兜里取出一张早就写好的纸条递了过去道:“这人欠了地下赌场20万,姑姑你也不用曝露身份,只需要拿钱就能让这个走投无路的医师替你办事了。” “知道。” 傅君瑶见傅清仪接过了纸条匆匆消失在了夜色里才松了口气,从阴暗处走出了一个男人,她看见他就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拉过一边道:“宋建民,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许你在出现在我家的附近?” 宋建民的鼻子已经修整好了,大致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是熟悉的人会发现他现在的鼻子比以前要微微下折一点,这让他整个人的面部表情更是阴霾。 “即然傅大小姐害怕别人知道你认识我,那就以后不用见面了。” 傅君瑶连忙拉住他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小心为上,俊楠让你来找我?” 宋建民微有些愤愤不平地道:“难道我就不能来找你吗?” 傅君瑶强压着厌烦道:“你若没别的事情,那我要进去了,让爸爸起疑心坏了俊楠哥的事情可就不好了。” 宋建民嗤笑了一声道:“你不奇怪原先生为什么总是跟傅听夏过不去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差点毁了原家一半的家业,上亿的项目,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傅家的儿子,不是碍着这一层,他傅听夏都不知道死过几回了。” 第49章 “那怎么不申请调班?” “我昨天刚调过,主要是这周后面还有事。” “哦,那你不如去值班室休息吧,有要紧事我再找你。” 徐志鹏干笑道:“这怎么行,实在不行再麻烦傅医师吧。” “那好吧。”傅听夏也不勉强,拿起热水瓶就打水去了。 徐志鹏焦虑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门被人敲了几声,他过去打开门,见是值班护士俞丽。 俞丽面带红晕地道:“怎么来了,也不去找我。” 徐志鹏看着俞丽那张相貌平平的脸,应付道:“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肚子不舒服。” “怎么了,吃坏了,还是受凉了。”俞丽上前轻揉着他的肚子,揉着两人很快就纠缠到了一块儿。 其实别说俞丽相貌平凡,就算长得俏丽,徐志鹏也提不起兴趣,若不是需要俞丽,他绝不可能将就她,所以任俞丽如何热情似火,他就是进不了状况。 俞丽见状,倒真得以为徐志鹏不舒服,有些恋恋不舍,就在这个时病床的呼叫铃响了,徐志鹏连忙道:“快去看看是几床?” 俞丽慌忙拉起胸带,急匆匆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去,刚好撞见上楼的叶丽,她神色微有些慌张,匆匆看了一眼呼叫的床号。 叶丽手里拿着卡带机,看了一眼俞丽面色潮红的脸,便详装什么也没瞧见的朝着傅听夏的办公室走去。 “是411床。”俞丽急匆匆地跑到徐志鹏的办公室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分明觉得徐志鹏脸上的神情倒像是一阵轻松。 “我实在难受,你把病历纪录拿给傅医师。”他说着拿过桌面上的一本病历纪录递给俞丽。 叶丽正跟傅听夏说着话,就见俞丽匆忙奔进来道:“傅医师,你快去看411床的病人。” “411床,那不是徐志鹏的病人吗,他今天不是值夜班吗?”叶丽问道。 “徐医师今天可能不太舒服。”傅听夏边说边匆匆走出了办公室,他接过了病历纪录本道:“新的?” “徐医师就给了这本。”俞丽回答。 傅听夏快速地翻了翻,走进了办公室,见一个肥胖女病人在床上咳嗽着,嘴里泛着粉红的泡沫,呼吸极为困难,整个嘴唇都成紫色了。 傅听夏连忙拿起听诊器听了听,道:“扶她坐起来,可能是急性肺水肿。” “我们送急诊室?” “先送x线室拍片!” 他们一路推着这个超重女胖病人出了病房,傅听夏半抱着女病人,以维持她坐立的姿势,女病人的体型过于庞大,因此傅听夏跟俞丽推得犹为艰难。 叶丽看见了连忙过来帮忙,道:“这病人什么事?” “高血压冠心病患者,有急性肺水肿的表现。”傅听夏突然觉得手中的病人一沉,俞丽喊道:“病人昏厥了。” “先推急诊室,俞丽你立刻去把徐医师叫过来。” 俞丽慌忙地“哦”了一声,傅听夏与叶丽一路急奔进了诊室,傅听夏满头是汗对里面的护士道:“先给氧,葡萄糖50ml,硝普钠10mg入壶,注意点滴的速度。” 隔了老大一会儿,俞丽才磨磨蹭蹭地走过来,道:“傅医师,徐医师正在呕吐呢。” 傅听夏拿着心电图已经没心思追究徐志鹏的问题,跟旁边的急诊护士长道:“心电图s-t段弓背朝上,左胸段下移,有急性心梗的表现,你立刻去做一下她心肌酶的检测。” 叶丽毕竟自己也在值班,看了一会儿,只好离开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她坐在办公室里心莫名地跳得七上八下。 她抬起腕表,已经是半夜三点了,叶丽突然起身又回到心内的急诊室,她见里面忙成一团,连忙问旁边的护士道:“怎么了。” “不知道,病人急救过后突然就休克心脏骤停了。” 叶丽的心脏莫名地就激烈跳动了几下。 “准备穿刺针!”傅听夏面色凝重,他接过穿刺针从病人的肋骨中穿了进去。 “起搏钢丝!” “脉冲70!” “75!” “80!” 心监仪上的“嘟”的一直线,再也没有起伏的痕迹,诊室里寂静一片。 傅听夏浑身大汗,半夜的抢救,加上心脏按压,跟最后的穿刺起搏,都没让这个病人再睁开眼睛。 他来心内这么久,这还是第一个死在他手里的病人。 “休息一下吧。”护士长拍了拍傅听夏的肩,然后给病人拉上了床单。 叶丽心跳得很厉害,她悄悄地走近了徐志鹏办室室,推开来见里面没有人,她找了一圈,突然闻到一股焦味,于是循味走到卫生间的门前,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见里面的窗户打开着,而徐志鹏就在窗口下手忙脚乱地烧着什么。 他好像听见走廊里急匆匆地奔跑声,匆忙拿水将上的灰冲了冲,然后就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拉开卫生间的门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等他脚步声走远了,叶丽才从隔壁的女卫生间走了出来,拉开男用卫生间的门快步走了进去,将一片碎纸从水迹中捡了起来。 “顾冬梅……” 她连忙把上面的水渍甩干,拿出手帕裹好,出了门到急诊附近问护士道:“听说心内刚死了个急救病人,叫什么?” 护士看了一下表格道:“叫顾冬梅,叶大夫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叶丽脸色有些发白地笑了笑,掉头就下楼去了。 傅听夏回到办公室坐着发了一会儿愣,抬手拿起电话拔了个号码,隔了一会儿传来一个含糊的声音:“喂……” “是我。” 电话里的声音清晰了起来:“听夏,你怎么半夜给打我电话。” “吵着你休息了?” “没有,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就不能在晚上给你季景天打电话吗?” 季景天轻笑了一声道:“你这么主动当然好,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半夜四点给我打电话是为了什么?” “四点又叫平旦,该叫凌晨才对吧。”傅听夏沉默了一会儿,道:“没什么事,就是值班无聊了想找人聊个天。” “真是,看在你最后一个夜班的份上……”季景天闭着眼睛道,“那好,你说,想聊什么?” “你看上我哪了?” “那都合意。” “可是……我跟leo半点不像。” “你干嘛要跟他比啊?”季景天烦躁回了一句。 “这不是很正常的嘛,通常现任都跟前任比啊。” 季景天睁开了眼睛道:“他跟你完全是两种人,他是那种凡事自己都有主意,轻易不会动摇,是那种设定了目标,就不会轻易被别人左右情绪的人。” “这么听起来好像都是优点,如果我跟他完全相反,那岂不是全缺点。” 季景天无奈地道:“我就喜欢你没主意,一脸茫然白痴的样子,行了吧。” “不行!”傅听夏吧嗒把电话挂了。 季景天叹了口气,含着笑又拔了个数字,等电话接通了道:“喂,喂,帮我接我最爱的傅听夏。” “他正在考虑要不要接你的电话!”傅听夏拿笔敲着纸道。 “接个电话还要考虑吗?” “当然啊,他不就是那种凡事没主意,容易被人左右情绪,白痴又茫然的人吗?” 季景天道:“不是凡事,他在大事上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在手术台上是个很帅的医师,非常帅,帅到让人一见钟情。” “听上去傅听夏好像只有手术台边上最让你难忘。” “那当然,我是他的病人嘛。” “假如傅听夏在手术台上不那么帅了……你还会喜欢他多过leo吗?” “你干嘛总是问这个问题?”这回轮到季景天吧嗒把电话挂了。 傅听夏将下巴搁在手臂上看着电话,一分钟之后,电话还没有响,他抬起手拔了过去道:“季景天在吗?” 电话里没声音,傅听夏又道:“那景天在吗?” 电话里还是没声音,傅听夏眨了一下眼道:“那请问我最爱的季景天在吗” “在。”季景天总算愉快地回答道。 “等我回家。”傅听夏挂完了电话,微闭了一下眼睛。 清晨的时候,病人家属就得到通知赶来了,在下面大厅里哭成一片。 傅听夏下了楼,见大厅里站了几个人,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有几个跟那死去的病人模样很有些想像,大概是儿子兄弟之类。 他突然听见有人喊道:“今天我们走的时候人还好端端的,一个晚上就没了,你们医院肯定有问题!把那个姓徐的主治大夫交出来,我们有话要问他。” 俞丽连忙道:“今天急救的不是主治徐大夫,是另外一位傅医师。” “你胡说什么?!”护士长瞪了她一眼。 “姓傅,那把那个姓傅的医师交出来。” 护士长道:“你们家的病人,高血压,冠心病,又有糖尿病史,病得不轻,我们医院对她的抢救已经很尽力了。” “好啊,之前你们说收我们当志愿者装心脏支架,等我们真进来了你们又说不装了,我们都还没来得及转院,你们就把我们家人给弄死了。医院要是不给我们给说法,我们绝不会放你们过门。” “请你们小声点,这里是医院。” “医院怎么了,我还就要大声嚷嚷,这家医院杀人了!!” 傅听夏往前走了几步,却被人一把拉住,转过头见是叶丽,只听她小声道:“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露面,交给院方来处理就可以了。” “这是原始病历本的复印本!还有今天的抢救纪录。”医院的围墙外面徐志鹏裹着外套将一叠纸塞进了一辆黑色轿车内。 车里的人接过了东西,道:“你只要记住了只有事成了,你才能拿到剩下的余款。” “知道,知道。”徐志鹏连连说道。 医院里总是在死人,家属们发泄一下也就过去了,其实医师护士们都已经习以为常,可是谁都万万没想到一夜之间会把事情闹到这么大。 顾家的人纠结了几十人将燕津医院大门围住,记者也立即蜂拥跟过来采访,一夜之间燕津医院医疗致死案传得沸沸扬扬,仿佛证据确凿。 不到一个星期,卫生部就以医疗事故案件介入调查。 燕津会议室里卫生部的官员指了指桌子上的病历本对傅听夏道:“此前这个病人长期服用普萘洛尔降血压,长达一个月之久,这个星期服药还在60mg每天,后经徐志鹏医师描述,因为病人反应胸闷,介于她左心功能不全,因此徐志鹏医师在事故发生前两天断了普萘洛尔的用药。而你当晚在急救的时候,应该首先想到是否撤药综合症引起的,可是你完全没有理会这一点,这是病人致死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第51章 胡主任神色一喜道:“方博士也知道这种手术。” “只是大致听说过,我只听说过美国公爵大学有此项目……”方连云轻咬了一下嘴唇,“傅听夏又是怎么知道的?” 原俊楠也失笑了一下,道:“这许一夫,一个心脏外科大夫,到了国外倒是挺为他这个转到心内的弟子忙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胡主任焦急地道,“徐主任已经把话说得很不客气了。” 方连云沉默了一会儿,问:“傅听夏的医师执照吊销通知什么时候下来。” “应该是后天吧。” “那就转到燕津去吧,病人不是强烈要求回燕津医院吗,我们也要照顾病人的意愿跟情绪。” 胡主任张嘴结舌道:“可,可是……” 方连云淡淡地道:“怎么也比病人死在美和强,对吧。”,他顿了顿悠悠地道:“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一个真正的医师在这样的情况底下会怎么做……” 季景天坐在车子上,他虽然在方连云的面前说得那么肯定,可是心中却是犹疑的,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傅听夏那个晚上给他打了个电话,那应该是在病人死亡之后。 傅听夏当时的心情一定是极为不好的,却半字也没向他吐露他抢救失败这件事。 “听上去傅听夏好像只有手术台边上最让你难忘!” “假如傅听夏在手术台上不那么帅了……你还会喜欢他多过leo吗?” 季景天手指猛然握紧了方向盘,心里慌乱地想难道真得是因为他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他的bp机响了,看着熟悉的号码,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自己的气息,下了车朝着公寓走去,推开门见傅听夏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煎排骨。 “你回来了,等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傅听夏转了一下头笑道。 季景天走进了厨房,看着傅听夏,傅听夏回头又看了他一眼道:“有话要跟我说。” “听夏,其实……其实我们都知道医师是最容易出错的行业,上学的时候我还记得有一个很有名的医学大师过来给我们讲课,他说他行医了一辈子,再战战兢兢,也只敢说他下对了20%最准确的判断。” 傅听夏微低着头沉默地翻动着排骨,季景天深吸了一口气道:“听夏,你会不会……因为觉得普萘洛尔这种受体阻滞剂对呼吸有妨碍,所以在急救的时候给下意识地忽略了。” 傅听夏的手顿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将火关上,然后转过头来笑着流泪道:“你说过你觉得我在手术台边上很帅,现在看来好像也没那么帅,对吧?你看,只要别人一句话你就开始……怀疑我了。” 他眼角的泪痣在泪光里显得特别清晰,季景天从没见过傅听夏流过眼泪,这么一刻他觉得好像心脏被人狠狠一握,疼得连手指弯曲一下的力气都没有,脑子里一片空白,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 他那么喜欢傅听夏,却让他流泪了。 傅听夏匆匆地将围裙脱了下来道:“我还有些别的事,就先走了。” 季景天呆滞了一会儿,突然反应了过来,追了出去。 傅听夏靠在墙角,听着季景天喊着听夏跑远,隔了一会儿他才擦掉脸上的泪痕,走到街对角的电话亭打了一个传呼。 隔了一会儿,电话铃响了,傅听夏拿起了电话道:“找到那个医师了吗?” 那边声音沙哑地道:“我在他家埋伏了好几天了,就没见过他的人影,倒是看见了好几波找他的人,他的房间都叫人抄过好几遍了。” “那再查查看他有没其它的什么问题,有消息就跟我联络。” 傅听夏挂上电话,然后又拔打了一个电话:“赵先生吗,合约你已经收到了吧,如果没有什么问题,能不能快点签约,因为我最近可能要出国。” “出国,听夏你要出去?” “是的……因为要参加一个会议。”傅听夏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去了那边会跟你联络的,有关专利的,还有后续的产品开发问题。” “好的,明白了。” 傅听夏挂完了电话,靠在了电话亭的玻璃壁上,此刻天已经下起了雨,细碎的雨珠打在玻璃上,滑出一道又一道的水痕。 赵天御将车停在了道边,看着衣服半湿的季景天上了车道:“出什么事了,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在外面乱跑。” “你往前开,速度慢点。” “你找人……谁?” “傅听夏。” 赵天御咳嗽了一下道:“那个医师我查到点东西了。” “什么?”季景天立即转过头来问道。 赵天御道:“这个医师百分百有问题,他前一阵子欠了地下赌场一屁股的债,差不多有二十万,最近突然有钱还上了一半……” 他说到这里,突然见季景天弯下了腰,他仔细看了一下突然一脚把车刹住了,呆愣地道:“景天……你哭了。” 电话亭里的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刚拉开门,bp机又响了,他拿起一看是医院心内科来的电话。 第58章 攻君失恋了 “听夏,赶快回院里来。”鲁伯成在电话里就这么简明扼要的说了一句。 傅听夏挂完了电话从电话亭里走出来,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金秘书对原俊楠道:“看脸色好像是跟季景天有过摩擦的样子,要叫他吗?” 原俊楠看着傅听夏从车旁经过嘴角微翘道:“不用,我只是来确认一下,季景天是不是真得像他说得那样了解着傅听夏,果然不是……这下条件就都齐全了。” 金秘书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终于什么也没说。 “傅听夏出现了!”燕津医院门前的面包车里小记者推了一把身边的男记者。 “知道,但人家不是已经明确说了不接受采访吗?”男记者懒洋洋地道。 “不接受采访有什么关系,我们只要冲上去拍两张,然后回去就配点……” 男记者抬起头道:“然后配点什么?” 小记者被男记者的目光直视地有点不自在,喃喃地道:“配点,配点资料啥的……” “记者应视以下待业为严重职业过错:剽窃;恶意曲解;诬蔑;诽谤;造谣;没有根据的指控;记者应当无愧于记者称号,忠实地遵循上述原则视为自己的职责。”男记者道,“不是只有当医生才有日内瓦宣言,当记者的也有自己的宣言,不知道的回去把它翻出来背两遍吧。” 小记者灰溜溜地“哦”了一声,转头去看,傅听夏已经进了医院的门。 “听夏,你来了。”蒋范范一见傅听夏就兴奋地溜了过来小声道,“你知不知道,美和把401床的病人给退回来了。我跟你说,美和一定是急了,你上次大闹记者招待会,他们不敢乱来了,现在他们又做不了这台手术,这是个机会,你绝不能轻易答应……” “不能轻易答应什么呀?”蒋范活还没说完就有人凉凉地接了口。 蒋范范跟傅听夏立即道:“教授!” 鲁伯成狠狠地给了敲了一记蒋范范的头:“一个当医师的,病人是你的职责,不是你的筹码!” 听见那一声清脆的响声,傅听夏都觉得自己的头皮抽了抽,蒋范范双眼冒着泪花地道:“我犯错了,犯了个大错误,教授!” “跟我来。”鲁伯成不理会蒋范范转头对傅听夏道。 傅听夏同情地看了一眼蒋范范,然后快步跟上了鲁伯成。 “病人心绞痛发作的很频繁,今天傍晚由美和转院过来,这是美和新做的动脉造影结果。” 傅听夏接了过来,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病房的门口,徐强微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身旁还跟着满面不高兴的那个时髦女人,徐大爷就蜷着身体躺在门外的病床上。 “傅医师……”徐强开口说了三个字就有点说不下去,当初傅听夏要给他们动手术,是他们强行要转院,现在在傅听夏这么困难的节骨眼上,又强行要回来,即便他长袖善舞也感到有点惭愧。 傅听夏做了个安抚的动作,半蹲下身体对徐大爷道:“大爷,你觉得怎么样?” “疼得晚上觉都睡不着,小夏医师,能不能快点给我动手术,这零碎的罪实在不想受了。” “不用担心,就给你安排。” 他站起来道:“那就先安排过敏试验,做术前准备,后天早上动手术,家属有问题吗?” 徐强松了一口气,燕津其实到现在还没接受他们入院,这显然是在看傅听夏的决定,假如傅听夏不同意手术,燕津必定会拒绝美和的转院要求。 身边的女人小声嘀咕道:“把刀子送血管里,这靠谱吗?” “给我滚出去!”徐强转头怒喝道。 那女人跺了一下脚,转头就走了,徐强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闷声哼哼的父亲红着眼圈道:“我父亲这一辈子吃过太多的苦,现在……我就把他交给小夏医师你了。” 傅听夏翻着手里的病历纪录道:“我会尽力的。” 等徐大爷正式住进了病房,蒋范范趴在办公桌上看着正在研究资料的傅听夏道:“其实吧,这正好是拿捏美和的时候,怎么我们也要把这事情捅捅大,也弄个红毯记者招待会什么的,搞得人人皆知。” “可是那么一折腾,最少有好几天的功夫,我也许就没有机会再动手术了。” “就是说啊,叫我我才不做呢,你们不是要吊销我的执照吗,我哪里还有心情动手术啊!” “心情是很糟,不过我再糟,这一秒也是会过去的,可是如果徐大爷发生心梗,他就永远也没有下一秒了。” “你被教授给洗脑了,都为别人着想,就半点没为自己想过。” 傅听夏转过头来笑道:“我正是为自己着想。” “算了,病人都收下来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啊,好好休息。” 傅听夏的手顿了顿道:“把值班室借我睡一晚上怎么样?” “你好端端的干嘛要睡……”蒋范范突然住了嘴,叹了口气道:“你这样一搞,师兄我太感伤了。” 傅听夏道:“不是你想得那样……” “什么都不用说了,了解,今晚的晚饭跟宵夜师兄全包了,让你有一个愉快的告别夜。” 傅听夏抿了一下唇,只好不说话了,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俱乐部里,原俊楠看了一眼窗外的雨道:“这两天的雨下得可真频繁。” “春天来了嘛。”许超群拿着球杆笑道,“云哥儿,你说现在燕津那边会怎么说。” 方连云淡淡地道:“大概就两种反应吧,一种是傅听夏因为执照问题,直接拒绝手术,不过最有可能是后者,拿这台手术跟我们美和谈条件。” 原俊楠看了一下腕表,道:“假如有条件开出来的话,我们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正说着俱乐部的电话响了,侍应生走过来道:“原先生,美和那边的电话。” “真来了。”许超群笑道,方连云也很浅地笑了一声。 原俊楠过去接了一会儿电话,然后走了过来,方连云抬头笑道:“他们开了什么条件。” “他们接受病人了,明天术前准备,傅听夏后天早上动手术。除此之外……”原俊楠顿了顿,道:“什么也没提。” 方连云的嘴角微僵,许超群愣了一会儿,才道:“这个小妖精……还真不是一般人。” 燕津学院里,方海一边打着伞一边拿着手电筒喘着气对身边的人道:“季景天,燕津学院真得就这么点大!傅听夏绝不可能在学校里,你真没在齐大爷那里找到他吗,天气暖和了,齐大爷这两天要回清水县,傅听夏说了要给他准备行礼的。” 季景天浑身都淋得湿透,样子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道:“我去过了,他没回家。” 第53章 他再次回到了手术室,傅听夏已经开始走引导钢丝了。 “导丝穿不过去了。”依旧充当助手的秦主任说道。 “狭窄度这么高,连导丝都穿不过?”外面小声议论纷纷。 “听说超过90%,都有95%了。” 傅听夏道:“先上球囊导管扩充血管。” “连引导钢丝都走得这么慢,等会送那带刀子的导管要走多久啊?”有人议道。 “当然要小心了,这么高的狭窄度,一个搞不好就血管全闭塞了。” “可是这么长时间走下去,很容易动脉痉挛的吧。” 寂静了很久的手术间傅听夏的声音再次响起:“0.2mg硝酸甘油稀释。” “200ml造影剂,注意血压。” “看,护士把器械车推过来,上面就是那带旋切刀的导管吧?” “好长啊,最少也有一米吧。” “不止,都有一米半了。” “傅听夏接导管了,他要……开始了。” 方连云再次把目光落在傅听夏的脸上,傅听夏仍然很从容,仿佛他接过只不过是一根寻常的导管,这台手术也只不过是他做过最寻常的冠脉造影术。 傅听夏手中的旋切导管顺着导丝慢慢地进入血管,为了这一天,他无数次地给国外发传真,打电话咨询,求解,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一遍又一遍在寻常的冠脉造影里摸索,揣摩。 他也许知道命运下过怎样的一盘棋,可是只要他挪动这其中的一子,那一子就会像是飞起的蝴蝶,从此他便再也不知道命运又会在何处落子。 他只能努力再努力,也许努力有时也不会给以回报,但努力也许是无论活着一世,还是活着几世,唯一可以真实握在手里的东西。 手术室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依旧寂静着,有人抬起腕表道:“这已经超过他上次做手术的时间了。” “他上次做了多长时间。” “据说是一个小时十分钟。” 方连云突然发现季景天的嘴角微微翘起,露了个微笑,他看向手术室内,发现一切如常,傅听夏不过是重复地走着导管。 他突然意识到,季景天并不是在看傅听夏的手术,而是……在看傅听夏这个人。 方连云深吸了一口气,室内突然护士的动作匆忙了起来,本来很沉默的观察室再一次议论纷纷。 有人道:“动脉痉挛。” “这也很正常啊,手术的时间这么长。” “动脉痉挛倒还好,就怕急性血管关闭时,会引起心梗啊。听说这个病人是被美和心外给拒了的,要是这里手术失败,怕是上了外科手术台也不会乐观。 不过好在隔了一会儿,动脉痉挛被傅听夏给应付过去了,手术室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这个导管带的旋切刀是在血管里面转动了吧。” “应该是啊,你没见旁边的马达在转动。” “谁敢想像,一把在血管内转动的刀子,而居然病人还活着。”有人笑道。 时间都超过二个多小时了,看得人都有些疲累了,反而没有刚开始那么高度紧张了,因此说笑了几句。 其实撇开各式各样的杂念,同属一个科室的大夫还是很愿意看到业内技术有所突破性发展的,因为那意味着他们又可以朝前跨出一大步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说道:“血压掉得好快啊!” 所有人都停止了声音,一起看向室内,有人道:“掉到12/7kpa以下了。” “怕是病人要休克了。” “休克的话,血液循环进一步缩小,病人有可能……会当场死亡吧?”有人小声道。 方连云眼帘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傅听夏,在这样高强度的专注之下接近三个小时,再碰上即将休克的病人,而且这个病人是没有退路的。 傅听夏你该怎么办? 秦主任也小声道:“听夏,病人血压偏低,而且有早期休克的症状。” “50%葡萄糖静脉给药。”傅听夏立即道。 接近三个小时了,傅听夏的表情从开始到现在都不曾改变过,不管当中遇到了什么,好像都没什么能让他改变完成这台手术的意志。 他不是为了任何人,他是为了自己,他要当一个真正的医师,方连云好像忽然就明白了傅听夏,这也许是因为这也曾经是他在某刻拥有过,之后又因为嫌弃太过理想化而抛弃了的理想。 “血压被稳住了。” “很快速地判断,一点慌张都没有,一流的心理素质……一流的医师。” “听说这个年轻的一流医师从今天开始就要被吊销执照,今天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欣赏他做手术。” “是啊,这个年头爱扯虎皮的人,就是见不惯有真才实料的人啊。” 公道总是存于人心的,美和的人只好硬着头皮听其它院的同行们指桑骂愧,阿笨开始有一点后悔了,他一麻醉师总是来看心内的手术干什么呀? “收尾了。傅听夏开始做丝线缝合固定了。” “看这缝合的手势就知道以前传他是个很出色的外科医生不是瞎传的。” “那怎么可能是瞎传的呢,他是许一夫的亲传弟子,配合过许一夫做心脏不停跳手术的。” “导管鞘24小时之后拔掉。”傅听夏吩咐了一声。 秦主任他们都知道傅听夏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因为24小时之后,傅听夏将不能再行医了,配合的护士眼圈都红了。 傅听夏笑道:“谢谢大家一直以来指导与支持,谢谢。” 秦主任抽着鼻子道:“傅听夏你要知道你是很捧的,我觉得你生在福斯曼那个年代,也不会比他差太远了。” 他给傅听夏鼓起了掌,不知怎么室内室外的人都给傅听夏鼓起了掌。 方连云听着掌声转身走出了房间,站在走廊里看着窗外耀眼的眼光,微眯了一下眼睛长吸了一口气。 傅听夏从手术间一出来,就看见季景天在外面等着,他立刻掉头就朝外面走去。 “听夏,我们谈一谈。”季景天喊了一声。 可是傅听夏尤如充耳不闻,飞块地朝前面奔去,季景天连忙追了下去,傅听夏听着身后季景天的脚步声,微闭了一下眼睛,刚好看见更衣室就直接躲了进去,将门掩住。 季景天追了一个走廊就不见了傅听夏的人影,只好在门口四处张望。 傅听夏也知道季景天想找他交谈,可是他不想谈,他不想自己看见季景天的眼神,闻见他的气味,就会妥协,然后妥协一次又一次,最后又变成个毫无原则的人。 他靠着墙壁上听着外面季景天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听见他问每一个走过的医护人员:“你有没有看见傅听夏?” “傅听夏,鲁教授跟院长也在找他呢,说要给他庆功呢。” 傅听夏躲在更衣室里闭着眼睛叹气,然后隔了一会儿转身悄悄拉开门,见季景天有些黯然地站在门外,他的心就莫名地有些软了,手在门柄上握了握,低头想道,要不然……就先听听他说什么。 可是他正要拉开门的时候,突然从背后有人用白色的帕子一把捂住了他的唇鼻,浓烈的酒精味立刻扑鼻而来,傅听夏惊骇下挣扎了几下就软软地向后倾倒在了背后人的怀里。 “哦,本来想要候着他进更衣室还是件挺麻烦的事,没想到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宋建民抱着傅听夏温热的身体,傅听夏的头就搁在他脖子间,这让他内心莫名的恐惧又兴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圈住傅听夏腰的手。 “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他放到推车上来,等会要是有别的医师进来,说不定会怀疑的。” 宋建民这才回过神“哦”了一声,将失去知觉的傅听夏抱着放到了推车上,然后跟另一个人拿过一张白床单从头到脚将傅听夏遮住。 “东西都取走了。” “都取走了。” “那封信也放到桌面上了。” “放心吧,刚才他们科室的人都去看手术了,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我把傅听夏的东西都拿走了,就在他的桌面上放了那封信。” 宋建民悄悄拉开门,道:“外面没人了,走吧。” 两人推着车子朝着电梯口走去,刚走到电梯口的时候,见季景天又折返走了回来,宋建民莫名的一阵紧张,他不知道跟踪过傅听夏与季景天多少次,自然一眼就能认出季景天。 宋建民紧张地心跳都快停滞了,却看见季景天微带心事的模样跟他们擦肩而过,他才恍悟他认识季景天,可是季景天却是不认得他宋建民的。 他低着头,嘲笑着想:看来大人物也有大人物的缺陷啊。 宋建民微带着得意就这么推着傅听夏离着季景天越来越远,从大厅出去的时候,一辆救护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燕津不是什么名院,经常有病人转其它更高一级的医院,因此过来转院的救护车是很平常的事情,说实在的,从高级医院转到他们燕津的大概也就只有前天发生在心内的那起病例了。 不过有个助工还是诧异地问了一句:“这个病人死了吗?没死干嘛把床单把病人的脸遮住啊,那多闷啊。” 宋建民看着他阴狠地说了一句:“别多管闲事!” 那个助工吓了一跳,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救护车上的人一起帮忙把傅听夏搭上了车,宋建民跟另一个人也跳上了救护车,车子开了一段距离就上了出城的道路,然后在一个相对僻静的道路上停下。 道路的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的轿车,宋建民走过去敲了敲车窗玻璃,车窗玻璃落了下来露出了原俊楠的脸。 “原先生,成功了。” 原俊楠打开了车门,傅听夏裹着白色的被单被送了进来,原俊楠伸手接过傅听夏,伸出一只手揭开床单,看着里面晕睡着的傅听夏微微一笑。 他派人跟踪着傅听夏,只为了看他的照片吗,他原俊楠从来不会做那么空消耗成本的事情,他只是在等,等一个最佳的出手机会。 现在机会到了,傅听夏一下子失去了他最爱的职业,同时又被所爱的人伤害,这种挫折跟打击按照正常人对傅听夏的理解,这应该是一个天才难以承受的吧。 因此傅听夏在做完了最后一例手术选择逃避离开也就合乎常理了吧。 他从拿到那只钢笔盒开始,就觉得依照傅听夏那么细腻的个性,他不会只留下一只钢笔,果然他在钢笔盒的夹层里找到了傅听夏的纸条。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感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很抱歉我还是走了。 这么一句就够了,原俊楠的食指轻轻描着傅听夏的轮廓,心想不过这句话跟别人说就好了。 第60章 努力找人的攻君 燕津心内科乱成了一团,鲁伯成瞪着眼睛问蒋范范:“你一连二个晚上跟听夏呆一块儿,他要走,你就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蒋范范跟吃了黄连似的道:“听夏一直在看资料,看完了倒头就睡,二个晚上加起来都没跟我说超过三句话。” 周顾道:“现在也别怪蒋范范,这也是他想不到的,是我们疏忽了,我们就应该考虑到他毕竟还太年轻,应该早做他的思想工作的。” 鲁伯成气道:“这都要怪你,你即然打算要申辩,为什么不早说?” 第55章 “原俊楠……”季景天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他拿起纸条就出了门。 傅听夏被原俊楠带走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原俊楠却刻意留下了这么一张纸条混淆视听,那足以证明傅听夏不是自愿的,而是很有可能是被挟持带走的。 是在什么时候,季景天回到了燕津医院的走廊里,他就是在这里突然不见了傅听夏的人影,他沿着走廊缓慢地走了一圈,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画面,两个助工模样的人推着一个病人从他身边经过。 他当时心里起了一种很莫名的违和感,可是因为满脑子都是跟傅听夏的事情,因此也没去细想,那到底是什么。 是了……那个病人从头到脚被整张床单盖住了,而那边即不是病床区,也不是手术区,一个死亡的病人怎么可能会从那边被推过来。 季景天觉得心疼得直不起腰,他居然就那么跟傅听夏擦身而过了。 “听夏……”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奔下了楼梯。 别墅区里原俊楠拿着一块布擦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冷冷地看着靠墙壁抱膝而坐的傅听夏道:“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总有一天,你会渴望看见我,因为你除了我见不着任何人,你会渴望我拥抱你,因为只有我的身体能温暖你。” 他丢到手边的毛巾道:“不过你今天的行为一样要受到惩罚,那就饿两天吧……”,他微微一笑:“我看下一次你还怎么吐我一身。” 说着他起身拉开了门走了出去,傅听夏绷紧了的后背才缓缓松了下来,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看见那盏灯,房间里的壁炉,他差点以为自己的这一世只不过是一场梦。 而美梦醒了,恶梦却还要继续。 这里跟记忆里的装饰完全一样,不过他住进来的时间有些不对,他要比现在晚近一年多才会住进来,然后在这里待过了长达十年,现在回想起来尽是恶梦的日子。 傅听夏抱膝坐了很久,确定原俊楠肯定走了,才从床上爬了下来。 他的脚踝上被扣上了一根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就设在墙壁里,只要他用力拉,铁链就会越拉越长,但只要手一松,铁链的长度又会被自动卷回去。 傅听夏先试了试铁链的长度,发现就是这个房间的大小,足够他用卫生间的,其它就没有再多了。 他的目光落到了房间的壁炉上,假如一切都还一样的话,那么壁炉里应该会有一堆碎砖头,上一世就是如此。 这个壁炉虽然造好了,但从末被使用过,他上一世住进来也是在清扫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有建筑工随意丢的一些砖头。 傅听夏手伸进壁炉,在里面的拐角处果然摸到了几块砖头,他顿时心情一松,拿了一块出来,看了看自己脚踝上的铁链又犹豫了一下。 这根铁链有食指粗细,可是不知道坚韧的程度怎么样,要是砖头砸不断,那么他手上的这些砖头肯定会被原俊楠发现,依照他对原俊楠的了解,原俊楠会加倍看管他,那就连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傅听夏握紧了砖头,心里有着强烈的意念,他要离开这里,这个他曾经依赖过十年的地方,他一天都不想再多呆。 原雅楠推开门看了一眼外面静悄悄地客厅,便溜出了自己的房门,在客厅里打了个电话,小声问:“春枝,你外公找到傅听夏了吗?” “怎么还没找到?” 原雅楠咬着嘴唇道:“他要是没得罪我们家,依我哥的本事当然分分钟钟就能找到他,可谁让他没事专门跟我们家过不去!” 她听着电话里呱啦呱啦的说话声,道:“还是算了吧,你外公搞个申辩都要想半天……”,原雅楠叹了口气道:“还是让我探探我哥的口气吧。” 她说着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知道是原俊楠回来了,连忙把电话挂了,躲到了沙发后面。 原俊楠进了门就直接上了楼,原雅楠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到了原俊楠的门口,轻轻打开门,只听里面原俊楠背对着门在打电话:“这两天只给他送水,其它什么也不用送,先饿他两天,压压他的脾气。其它的事明天再说吧。” 原雅楠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就将房门关上了,人靠在外面的墙上心跳个不停。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晚上都没睡着,原俊楠从来不喜欢养宠物,那么他刚才那番话是在说人吗。 她的哥哥……关了一个人。 他会是……傅听夏吗? 原雅楠听见自己的牙齿都在上下打战,她长在原家,虽然长辈们很少提及,不过只字片语中,也足够她知道自己家没有外表上那么像个慈善仁德的医生世家。 原雅楠人生里第一次失眠了,第二天只好装病没有去上学,不过意外的是,平时对她课业抓得很紧的原太太居然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嘘寒问暖,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家里小保姆给她送了点水,问道:“原小姐,能问你借个胶带纸吗?” “胶带纸?你要胶带纸做什么?” “我的钱破了,想粘上。”小保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原雅楠白了她一眼,指了指书桌道,“在书桌上你自己拿。” 她这么说了,铃子也就不毫不客气地把书桌上的整卷胶带纸给拿走了。 然后她就拿着一块抹布溜进了书房,将卡带机粘在茶几的反面。 弄好后,铃子就一直假装在二楼打扫卫生,大约到了傍晚时分,楼梯间响起了脚步声,传来了原中则的说话声。 铃子迅速进了书房,跪下来将录音键打开,她刚按好键,原中则跟原茂庭两个人就一前一后进来了,原中则脸色有些铁青,看见铃子不耐烦地道:“你先出去。” 铃子“哦”了一声,就出了书房,原中则在她的后面将门关上。 铃子下了楼,帮着原太太做晚饭,原太太今天也明显心情不好,一顿饭不是放错了盐,就是放错了糖,接二连三地犯错,也不停地骂铃子。 “我该给老爷他们添茶去了。” 原太太这才住了嘴,道:“那你就赶紧去送。” 铃子端着茶壶敲开了门,里面的烟味很深,可以看见原茂庭的烟灰缸里拧满了烟头。 他们跟往常一样有外人就不再交谈,铃子往前走了几步,就在那么一刻,突然听见了“咯嗒”一声清脆的跳键声,在静静的书房里特别的清晰。 三人都微有些发愣,原茂庭低下了头,从茶几下面摸索着扒下了一只卡带机。 原中则见到了卡带机就脸有变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铃子突然提起茶壶朝他砸了过去,滚烫的水溅了他一身,铃子将原茂庭推倒在沙发上劈手夺过了卡带机就夺门逃了出去。 原中则顾不得烫伤,跟着追了出来冲着楼下原茂庭的司机喊道:“抓住她!” 铃子只得返身冲进了另一边原雅楠的房间,房里的原雅楠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闪开!”铃子一把将书桌旁的原雅楠推开。 原雅楠没想过一个平日里低眉顺眼的乡下小保姆会有那么凶悍的眼神,一时之间都没了反应,被铃子一把就推到了旁边去。 铃子爬上了书桌,推开前面的窗户,咬了咬牙,就从二楼跳了下去。 原家马路对面的轿车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道:“那个小姑娘是从原家跑出来的。” 另外一个仔细看了一眼就道:“是他家的小保姆。” “一定有文章,先救下她再说。” 铃子跳下来的时候崴到了脚,因此跑起来一瘸一拐的,听着后面追上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额头都冒出了细汗。 她正焦急的时候,突然身旁的车门打开了,她被人一把拽上了车。 然后车子就被迅速开走,原家的人追了出来只能恨恨地看着载着铃子的车远去。 铃子大急,张嘴就想咬那个人的胳膊,但是那人只是上提了一下胳膊,就使得她不得不仰起脖子,整个手臂如同铁铸似的任铃子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别着急,小姑娘,我们是救你的。” 前面一个人边开着车子,边转头道:“别紧张好吗?” 铃子无法说话点了点头,那条胳膊才松开,旁边那人问:“你是原家保姆?” “是的” “为什么要跑?” “你们是谁?”铃子反问。 “我们是来调查傅听夏失踪案的。” “听夏失踪了?!”铃子顿时尖叫道。 “你也认识傅听夏?” “我是贾铃,清水县的人。”她连忙拿出手里的录音机焦急地道,“肯定是原家的人绑架了傅听夏,我把他们的话都录下来了,你们快把他们抓起来。” “你把卡带机给我们,我们会研究的。” “你先抓原家的人,我才能把证据给你们。” 旁边的男人笑了:“小姑娘,你手里的卡带机如果不是凑得很近的话是很难录清楚的,需要有专门的设备过滤掉杂音才行,而且还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涉及到傅听夏的内容。” 他看见铃子还是一脸警惕,就道:“你不相信把带子倒过去听听。” 铃子将带子往前倒了倒,然后按播发,果然里面的谈话声根本听不大清楚,不禁大失所望。 “不会一点用处都没有的。”男人安慰道。 原家书房里原中则的脸色是一片灰败,原茂庭心脏不好,服完了药靠在沙发上。 “那个卡带机什么也录不清楚,我们不用慌了阵脚。”原茂庭喘着气——“要赶快解决掉宋建民,立刻答应他的要求。” “不如我们把俊楠叫回来!” 原茂庭半抬起眼帘道:“这恐怕搞不好……就是原家的大劫了,俊楠……就不要告诉他了,往后原家还要靠他呢。等会儿他回来,你就说是我身体不好才给他打得电话。” 原中则的面色稍有些不自然地说了一声好。 过了一会儿,原俊楠带着金秘书从外面回来了,原中则勉强地笑道:“刚才是你爷爷犯了病,我才给你打了电话,不过他现在缓过来了,没事了,我已经叫人把他送回去了。” 原俊楠“哦”了一声,他刚走了几步又听原中则道:“俊楠,你知道最近有什么人在跟我们过不去吗?” “跟我们过不去的人很多啊,远的不说,近的不就有傅家吗?” 原中则若有所思,原俊楠回到了房里,金秘书也跟了进去,道:“俊楠,今天一天,我们有很多产业被人无故搜查……”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搜查我们这么多产业的除了季家,不会有别人……”原俊楠偏过头问,“我让你联系的蛇头怎么样?” “联系上了,你打算把傅听夏送哪里?” “送去法国吧,二叔在那里买了个酒庄,很合适。” 金秘书深吸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好像再多说什么也无计于事,点头道:“那知道了,几时走?” “不能再拖了,最迟明晚。”原俊楠悠悠地道,“人送走了,季景天想搜,我让他搜个够。” 原雅楠一直掩在门边打量着外面的情形,晚饭的时候她努力佯装什么事情也没有,不过好像原家所有的人都在掩饰无事发生,所以谁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留意她。 金秘书也留下来吃了饭,而且留到很晚才走,原雅楠贴在门边听见金秘书边走边道:“我去把门外的暗梢引开,你自己注意安全。” “我们家有一辆车停在前面的车位上,不容易被人察觉,我想办法走过去就好。” 等金秘书走了,原俊楠又返回了他的卧室,原雅楠偷偷地溜到了客厅,她拉开玄关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把备用的车钥匙。 停在前面车位上的车子是原太太的,因为家里的私用车库里停放着原俊楠跟原中则的车子,不怎么用车的原太太就只好把车子停在公用的车位上了。 原雅楠在窗口看着金秘书开着原俊楠的车子出了门,便拿起钥匙弯腰穿过草坪,找到原太太的车子将车锁打开,然后又飞奔回去将备用钥匙放好,做好这一切她才返回到车子旁,深吸了一口气,悄悄地躺进了后备车厢里。 她也不知道躺了多久,都快睡着的时候,车子突然启动了,原雅楠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车子一路颠簸,颠得原雅楠都快吐了这才算停了下来。 随着关门声,脚步声远去之后,原雅楠这才敢偷偷地从车子爬下来。 太太的车子很小,所以原俊楠把车子开进了别墅,随意地停在刚铺好的草坪上。 天气有些反复,外面的风很大,别墅的外面漆黑一片,没什么灯光,两个保镖就站在大门的屋檐下,远远地只能看见他们的烟头在一明一灭,原雅楠不敢靠近,弯着腰寻着唯一有灯光的窗户而去。 第57章 季景天不满地道:“原俊楠呢,为什么没有他的指控?!”  “如果要指控原俊楠,事必会波及到傅听夏。”  “是因为原家送了一半的香山股份给一个大佬的缘故吧,所以爸又要搞权衡了。”  季景城看着季景天道:“别没良心,爸为你这件事得罪了多少人?这件事不在于是谁在求情,而在于如果要起诉原俊楠一定会涉及傅听夏,那样的话,以后无论傅听夏做出什么样的成就,别人永远感兴趣的是他在被原俊楠囚禁的那三天二夜里发生过什么事。你愿意用原俊楠的三年换傅听夏的一生吗?”  季景天深吸了一口气,季景城拍了拍他的肩道:“原俊楠承诺他永远不会再找傅听夏的麻烦,假如他违反承诺,不用我们出手,会有人收拾他的。”  比起这些糟心的丑闻,医学界最近的一桩好消息就是许一夫的回归,并且随同他回来的还有世界顶极的心脏学大夫西格奥特,西格奥特随访京医大,怎么都算是一桩振奋人心的新闻了。  傅听夏与西格奥特谈了差不多有一整晚,才从宾馆里出来,季景天已经在外面等了不少时候。  “等久了吧?”傅听夏跑了过来,微有些喘气地坐进了车子。  季景天看着他笑道:“等你再久也不算久。”说完,他凑过头去深深地吻住了傅听夏。  “西格奥特找你谈什么谈那么久。”  “他把我做的一些内容加到了自己的议题当中,所以想请我一起去参加会议。”其实西格奥特是特地过来劝说傅听夏去参加他的项目小组的,不过傅听夏看了一眼季景天却没有说。  “那是殊荣啊,这下你可以跟许一夫那老头一起去会议了。”  “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季景天转头问道。  “我可能会离开。”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会议能有多长的时间,你很快就回来了嘛。”季景天笑道,“你不在的时候,我说不定还能集中精力做课题,免得每天脑子里都是你。”  “啊,嫌我碍眼了。”  季景天一只手从傅听夏的大腿滑上去,一直滑到他的腿间,轻笑道:“是嫌你的衣服碍眼了。”  他说完就刹住了车,傅听夏这才发现季景天不知道开到了哪处黑漆漆的公园里。  “季景天,不行,这里会……”傅听夏话没说完就被季景天堵住了嘴,季景天手指已经拉开了他的裤链,傅听夏脸热耳赤,季景天贴着他的耳朵含笑道:“没办法,回家太远了,我想看你那颗痣,都等不及了……”  他说得即像撒娇,又像挑戏,傅听夏光听见他的声音就觉得自己立马就丢盔弃甲了。  “万一有人来,你就说哥哥在教我学开车。”季景天抱紧了傅听夏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贴着他的后脖笑道。  傅听夏光裸的肌肤磨蹭着季景天的裤子,听见季景天的话觉得整个人都在燃烧,这人简直……太不要脸了。  也许因为太刺激,两人回到了公寓里还是兴致很高,折腾了半夜,第二天早上傅听夏出门的时候都觉得两只眼睛都睁不开。  “傅听夏。”有人喊道。  傅听夏转过脸来,看见背后的那张脸,瞬间就回想起了什么,道:“你是季,季大哥。”  “不错。”季景城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季景城微笑道:“确切地说不是我找你,是我的父亲,也就是景天的父亲想跟你谈谈。请跟我来好吗?” 第63章 烂桃花的战书 傅听夏跟着季景城坐上了车,不多一会儿,季景城就将他领到了一处茶馆。 “我父亲爱喝这里的茶,你去跟他喝两杯吧。”季景城看了一眼傅听夏,笑了笑道:“不用紧张。” 然后他就推开了包厢的门,傅听夏走了进去,见里面有一位坐着一位穿简单毛衣外套,两鬓皆白的男人,他更像记忆里的季景天,神态有些冷,眉心带着川字,严峻里透着威严。 “傅听夏是吗,坐吧。”季父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傅听夏向他行了一礼,然后落座,道:“季伯伯。” 季父看着穿外道:“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杂乱垃圾成山的地方,可是现在你看,高楼林立,满是茶馆饭店中,好像转眼就成了挺上档次的地方。” 傅听夏微低着头聆听着,季父把他叫来当然不可能只是为了让他看一个城市的变化,季父收回了目光道::“我们的身边的世界每天都在前行,每天也都在变化,人的观念也应当是如此。我总是在想也许有一天,别人会比较能够平淡地看待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的……有些于众不同的爱情。” 傅听夏抬起了头,季父看着他又道:“可是人的观念变化却远远要落后于城镇的变化,比方说从1896年第一例成功的心脏手术算起,人们依然用了近半个世纪才开始决定去相信在心脏上也是可以动手术的。” 季父长吸了一口气,道:“你们假如在一起只是一时那是很轻松的,可如果想在一起一辈子将会是很艰难的。”他看着傅听夏,道:“这不是我第一次跟景天选择的人说这番话。” 傅听夏的眼帘动了一下,季父道:“你猜对了,是方连云。” 他叹了一口气,道:“今天我也是要跟你提曾经对方连云提过的,同样的要求--离开这里五年。我知道西格奥特大夫向你发出了邀请,能跟一个世界最顶尖的心脏学大夫一起做课题研究,那可能是你一生当中最大的机遇,这绝不是你撕了京医大的入学考卷跑去燕津可以比拟的。” 傅听夏平静地看着季父,季父也很平静地看着他:“你今年不到二十岁,景天也才二十二岁,这正是你们应该努力在学业上拼搏的时候。你离开这里五年,也才二十五岁,景天也才二十七岁。假如你们分开了五年,仍然觉得执意决定要选择对方相伴一生……那就相伴一生吧。” 季父出了门,季景城陪他走了一会儿,季父才调过头来问:“他养得垂笑真得很不错吗?” “反正瞧着不是凡品。” 季父叹息了一声道:“不知道他去了国外,那盆垂笑会归谁养,那可要是个懂君子兰的人。” 傅听夏坐在那里一直坐到手中的茶凉,才慢慢地起身,拉开门走下楼梯出了门,见方连云正靠在外面的台阶上,看见了他站起身朝着他笑了笑。 “我知道你是季爸爸找来的,我是……季妈妈找来的。”方连云笑了笑,道:“别在意,人都有偏好,季妈妈只是偏心于景天,她想找一个更能照顾景天,而且又遵守过约定的人,而不是一个五年后的未知。” 傅听夏淡淡地道:“选择谁该有季景天自己来决定!” “说得对。”方连云抬头仰望着天空道,“季景天是因为我喜欢上当个医生,我也是他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子,五年前我走的时候信心满满,五年后回来却发现他已经有了别人。我一直都在假装一切都会回到原点,可是这不是我一个人能走回去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明天是我的生日,我决定亲口问一问他,即使不能赢,输也要输得明白,你还记得我们上次打球的那个俱乐部吗,在二楼有个单独的演艺厅,我会在九点的时候把他约过去,你可以先去那里等着听我们的对话。” “我们在那里决输赢。”方连云将一张请柬放在台阶上,然后转身走了。 傅听夏慢慢地在街道上走着,突然看见对面的叶丽跟儿子小军正帮着一个男人推着早餐车经过,他连忙喊了一声:“叶丽姐。” 叶丽的表情略有些尴尬,道:“听夏啊。” 傅听夏跑了过去,跟男人以及小军打过招呼之后,就道:“上次去医院你在轮休,没看见你,还没亲口跟你道谢哪。” 叶丽连忙道:“也没帮上什么大忙。” “怎么没有,你可是在当时这么多人里唯一一个最相信我是冤枉的人,你都不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 旁边的男人跟小军都笑了起来,傅听夏挥手道:“我还有事要去学校,回头空了我们再聚。” 叶丽“哎”笑着回了一声,看着傅听夏的背影她好像立时心情就愉快了很多。 旁边的男人道:“小丽,放心吧,我一个当过工程师的难道还做不了大饼?放心吧,我们能买上大房子。” 旁边的小军道:“其实妈你不要在床上一直翻来翻去,我都没觉得家里小。” 叶丽红着眼圈“哎”了一声,靠着丈夫推着车走了。 吃晚饭的时候,季景天看了一眼傅听夏道:“听夏,我明天有事情不回来吃饭。” 傅听夏慢慢地替他剥着虾道:“什么事情?” 方连云回国的第一个生日,也是离开之前的最后一个聚会,他要跟季景天谈一谈,于情于理季景天不可以不答应。 只是前车之鉴,季景天就有点怕了,他甚至害怕在傅听夏的面前提方连云三个字,于是下意识地就撒谎了:“一个项目组的博士生要结婚了,不想大操大办,就请了我们同组的几个人聚一聚。” 傅听夏没有说话,季景天刚想开口发问,傅听夏突然抬起手,将剥好的虾塞到了他的嘴里,季景天笑了,顺势将傅听夏的手指也一起含到了嘴里。 傅听夏没有收回手,而是静静地看着季景天。 季景天凑近他的耳朵道:“不如我们也结婚吧。” 傅听夏拿起了筷子,低头道:“吃饭吧。” 季景天只好坐直了身体吃自己的饭,吃过饭洗完澡,见傅听夏坐在书桌边正低头看书,他笑着将毛巾一丢,上去将傅听夏整个人抱起来坐到床上,然后将傅听夏放到自己腿中间。 “干嘛?” “一起看嘛,反正我也要看的。” 季景天抱着傅听夏温热身体,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听夏,我弄了一样好玩的东西。” “什么?” 季景天爬下了床,从包里翻出来一只相机盒子,傅听夏脱口道:“一次成相照相机?” “你也知道?”季景天笑道,“是我让赵天御从日本给我弄回来的。” 他又爬回了本来的位置,将头搁在傅听夏的肩膀,一只手伸远,傅听夏急道:“等等,我衣服还没整理好。” “就拍了!”季景天不理会地笑道,于是傅听夏只好匆匆摆了个笑脸。 照片就从盒子里吐了出来,稍稍片刻就显出了图案,季景天的头搁在傅听夏的肩膀上笑得一片灿烂,傅听夏道:“这张给我吧。” “为什么?” “我笑得好尴尬。” “你本来就是这白痴的样子啊。” “重拍一张啦。” “别浪费胶卷,一只相机就只能拍几张。”季景天将傅听夏按到床上,道:“别动,我要拍你睡着样子。” “不行!”傅听夏扳开他的手坐了起来。 “为什么?”季景天不满地道。 傅听夏扬了扬眉道:“我如果睡着让你拍,等一下你就会让我脱光了给你拍。” 季景天被他拆穿了龌龊的目的,就道:“那不拍这个。”,他说着拿出了一只口罩。 “你又想做什么?”傅听夏的话还没说完,季景天就给他戴好的口罩。 口罩上傅听夏的一双眼睛亮得如同水洗过的宝石,那颗泪痣在灯光下闪烁着诱惑的色泽,季景天看了他好一会儿都没按快门。 “你又怎么了?”傅听夏戴着口罩不解地道。 季景天突然扔掉了相机,将傅听夏按倒在了床上,直接将傅听夏的裤子一直扒到脚踝,然后将他的上衣也丢到了地上。 傅听夏仰躺在枕头上,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那有一点像他们第一次亲密,不同的是,那次傅听夏是闭着眼睛,可是这一次他在看着季景天。 季景天觉得整个人的身心都燃烧着渴望,对傅听夏的渴望,要是有可能,吃了傅听夏都行。 两人在床上做了一回,进浴室清洗的时候又做了一回,回到床上季景天又压着傅听夏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累睡着了。 他抱着傅听夏看了一会儿,然后偷偷地拿脚勾过相机,傅听夏全身是赤裸的,可是季景天到底不敢真得挑战傅听夏的底线,他用手把被子向上拉了拉,盖住了傅听夏的身体,看着傅听夏安静的侧睡的容颜,轻轻按了一下快门。 隔天的晚上,傅听夏在俱乐部的门前站了一会儿,然后穿过马路拿出请柬给门口的服务走了进去,他看了一眼热闹的大厅,径直地上了二楼。 二楼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演艺厅,两边从天花板上各垂挂着半边布幕,好像是特地准备了一般,布幕的一边放着一张椅子,傅听夏走了过去,凝视了一会儿这张椅子,然后平静地坐到了上面。 第59章 季景天上了车笑道:“说起来,你把我生日都错过了,回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弥补我。” 傅听夏扭头看着车窗外,没有说话。 季景天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脖子道:“别难受,几个月之后你不就回来了,舍不得我,就主动一点,我让你亲一下。” 现在正是车流量高峰期,他说着话,车速就放慢了,后面一排按喇叭声,季景天只能收回手认真开车,过了一会儿许一夫上车了,两人就没什么机会说悄悄话了。 到了机场,季景天一直陪着他们,两人并排坐着,谁也没有说话,隔了一会儿,许一夫起身道:“再不进站,就要错过班机了。” 说着他一个人拿着护照先登记进站了,傅听夏拿着护照朝前走了几步,转过了身,看着季景天,向前走了几步,将唇盖在了季景天的唇上。 季景天都没想到傅听夏会在大庭广众下亲吻他,在他的印象里傅听夏其实是个很腼腆的人,虽然很吃惊,可他还是舍不得松开傅听夏。 “这是两个男的吧?!”周围传来了惊呼之声。 傅听夏从口袋里摸出了口罩,在离开季景天的时候,迅速给他戴上了口罩,然后小声道:“再见,季景天。” 他背上了包拿着护照快速穿过了登记口,向着内站走去。 “想要问你,没有我,你是否在多年之后会忽然省悟方连云就是你最合适相伴终生的人。 又或者,在多年之后,经历了我,你依然会想要跟方连云相伴终生。 想要问你,我们会不会一起走到时光的尽头。 因为一生太漫长,知道这些假如你无法回答。 我也爱你,季景天,所以……不想你的人生会留有遗憾。” 因为受关注的目光太多,季景天只好戴着口罩回到了车上,但忍不住轻笑了几声。 飞机腾空,傅听夏来来回回去了几趟卫生间,等他不知道第几次回来的时候,许一夫叹了口气,道:“你想掉眼泪就坐位置上掉吧,别跑卫生间去影响有正常需求的人。” “师,师傅……” “你们两个吃个饭,都在下面小动作不断,我还没老,难道就老糊涂了吗?”许一夫叹气道,“在国外见得也挺多的,但看见你们两个这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即然你们也不想公开,就只好也装不知道了。” 傅听夏眼圈红了,他接近许一夫的时候是别有目的,他以为他知道的比别人多,很多事情便可以尽在掌握,可其实他如果没有这个看着小气,其实包容,一直都在为他装着糊涂的师傅替他挡着,他只怕连自圆其说都困难。 “师傅……”他头抵着许一夫的肩膀。 “都跟你说了别学水灵,你是男孩子……”许一夫嫌弃地看了一眼傅听夏,但却没推开他的头。 几个月之后,季景天的脖子都伸长了,才看见许一夫从通道口走了出来。 “教授!”他挥了挥手,然后就在许一夫的身后看呀看。 “别看了,就我一个人。”许一夫道。 “听夏呢?” 许一夫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信塞给他,然后自顾自提行礼去了。 季景天心急想看信,但也不能把许一夫一个人丢下,只得耐着性子帮着许一夫去推行礼,再把他送到住处。 许一夫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你们还年轻。” 说完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许一夫就进屋了。 季景天上了车,就急不可耐地将信拆开,信里面只有一句话:我们五年后再见,听夏。 他瞪大了眼睛,再看了一遍,仍然是这十个字,不多不少。 没有说为什么,没有留下任何地址,没有任何通讯的方式,有的只是时间,与再见两个字。 季景天坐了一会儿,打开了车门,他知道现在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开车。 校园里到处都是情侣,一个男生骑着一辆自行车从他的眼前快速骑过,后面坐着一个微垂着头的女生。 两人不说话,但都带着满足的笑容。 那么那么亲密的人,在某个时刻就变成了路人。 世上让你最甜蜜的是恋人,让你最疼痛的仍然是恋人。 季景天突然就觉得心疼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弯着,在不远处哪里有笑声,遥远地如同隔着两个世界。 方连云走进酒吧间的时候,季景天正趴在吧台上。 “景天,别再喝了,回去吧。” 季景天看了他一眼,道:“我没喝多少,是我妈让你来的吧。” 方连云道:“也是我自己要来的。” 季景天摇了摇头,道:“别再来了。” “为什么这么说,也许我们试试,就能找回当年的感觉了。” 季景天看着眼前的杯子道:“我一直都知道他跟你,对我来说是不太一样的,可是我总是弄不清楚到底哪里不一样。你不见的时候,我也曾经难受过,失落过,可是现在只要我一合上眼,就会梦见他走进机场的通道,心里就会想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心疼得就会从梦里醒过来。” “方连云,我也许喜欢过你,可是……”他的表情微有些柔和的,顿了顿才道:“可是我只爱过傅听夏一个人。” 第65章 我爱主角君们xd 赵天御开着车子,啧了一下嘴道:“这事叫我说根本就用不着着急上火,他迟早要跟我哥联系的,让我哥把他的地址套出来。你想啊,你手里不还有一卷他那个极限级的录像吗,随便截两个镜头寄给他,他都不敢不回来!” 季景天看着车窗外不吭声,赵天御小声道:“要不要我替你干?” 这下季景天才转过头来,眼里都是血丝道:“干什么呀,我季景天谁啊,我就非巴着他傅听夏吗?他爱去哪去哪,爱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回来,以后都跟我无关!” “聪明,总算想通了,外面一片森林,我们干嘛要吊死在一颗树上啊。我给你说,我们公司最近来了两个新人,歌甜,人也甜,我给你介绍一个,得了,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两个都给你。” 他说了半天没听见回音,转过头去见季景天靠在车窗上睡着了,赵天御瞧着他脸红得有些不正常,就上前摸了把,立刻摇了摇他道:“妈的,季景天,你发高烧呢!我送你去医院!” “不想去医院,回家,叫方叔来。”季景天含糊地说了一句。 赵天御明白了,季景天因为不想想起傅听夏,连医院都不想去了,他摇了摇叹了口气,油门一踩,直奔季家。 他把季景天送到家里之后,就呆在书房里没能走,赵天御最不喜欢呆的地方莫过于表叔的书房,因为气场太不合了。 他只担心他表叔表嫂不要以为是他带着季景天出去,搞得季景天生病的,可是季家忙了一下午,也没人来听他解释。 赵天御悄悄拉开了一道门缝,只听季父问:“还是高烧不退吗?” 季景城道:“刚方叔给他打过退烧针了。” 季母有些哽咽地道:“明明上次都没这么严重,这都怪你,脸面哪有孩子重要?” 季父回答道:“这不是脸面的问题。我只是觉得他们这么年轻,不应该因为一些感情问题就搞得身败名裂,前程尽弃,就算将来要经历风波,也该有些资本跟资历。再说了他们想要别人成全他们不凡的感情,那就该拥有不凡的感情,如果连五年都敌不过,那怎么敌得过以后几十年的艰难,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就该慎重的考虑,是否能够找个普通的女子,过正常人普通的生活!” 季景城见季母还要辩,连忙道:“妈,爸心情也不好,你也先去休息吧。” 赵天御见他们过来了,连忙把房门关上,正襟危坐,隔了一会儿,门推开了,不是表叔是表哥季景城,赵天御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表哥。” 季景城靠书桌上,看着赵天御,直把赵天御看得寒毛直竖,连忙道:“表哥,这事真跟我无关。景天喝醉了,不想让方连云送,就打电话叫我去接他的。” “干嘛这么谦虚啊,季景天有今天你功不可没啊,怎么能说跟你无关呢。这几年你们环肥燕瘦,男女不忌,不是开心得很吗?” 赵天御干巴巴地道:“表哥,你要容许一个人有成长的过程,再说了,景天跟傅听夏那可是正正经经地谈恋爱,有了他之后,他真没找过别人,而且我也跟他说了即然是认真恋爱了那就要对得起别人。” “现在想起来正经了,早干嘛去了,我早说过你们要为这种奢靡腐朽的生活付出代价,叫我是傅听夏,我也不相信你们。” “啊……表哥,你要注意自己的年纪,不要因为表婶在国外进修,没人滋润你就老得这么快,你说话腔调越来越像我表叔了。”赵天御嘟囔了一句,“再说了,他认真了,有讨到好吗?还没奢靡腐朽的生活开心呢。” 季景城抽出一支笔丢到他的脑门上,道:“赵天御,你就是因为及时行乐了,所以才样样不如你哥,我看赵家那点权力你还是别争了,你哥出身是不如你名正言顺,但没办法人比你有样子。” 赵天御苦着脸,心里想简直无枉之灾。 季景天病好了,但季母不放心,强烈要求他搬回家住,季景天也就可有可无地答应了,把东西搬回来收拾的时候,看见了纸箱子里那只装着粉色肉球的易拉罐,他拿起来随手将它丢在了垃圾桶里。 东西都收拾好了,他在桌边站了一会儿,弯腰从垃圾桶里又将那肉球捡了起来,看了一会儿,还是丢回垃圾桶。 然后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躺在床上看,季母推门进来笑着问:“宝贝,今天吃什么?” “随便。” 季母在房里扫了一眼,道:“我帮你把垃圾倒掉吧。” “随便。” 季母走过去拿起垃圾桶走了出去,季景天躺在床上翻了一页书,又翻了一页,然后突然丢下书,一路奔下楼梯,追上了季母道:“还是我去吧。” “你看书吧,再说了,病刚好不能吹风。” “我哪里有那么娇弱。”季景天不耐烦地道。 “啊呀,妈是正好倒完了垃圾跟林嫂去买菜。” 季景天拉着垃圾桶,顿了顿从里面拿出易拉罐肉球道:“这个……我不丢了。” 季母看了一眼,像似突然就了然了,也没多说,只道:“换个大点的盆吧,要不然不好长啊。” 季景天坐在书桌边冷冷地看着肉球,然后拿过一块手帕在上面盖住了它。 他休息了几天就去学校了,许一夫正在研究胸透片,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听说你正在办签证哪。” “对。” “去找傅听夏?” 季景天没说话,许一夫道:“找他干嘛,把他抓回来,然后像原俊楠一样把他关起来?” “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说。”季景天咬了一下唇。 许一夫悠悠地道:“当然有个人魅力的因素,不过我觉得更多的是因为这是我在时间里用同样的信任换来的。” “我没信任他吗?我有问过一句他跟原俊楠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你不是信任他,而是在等着他跟你坦白。你都不了解他,怎么可能会信任他。” 季景天大声地道:“我怎么不了解他,可他不应该遇上一点事就一走了之,他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啊,你开始了解他了,怎么办呢,你喜欢的这个傅听夏,就是这么一副德性,别说完美,可能都有一点糟糕,有想过换一个吗?” 季景天深吸了一口气道:“老头,我的心情实在不太好,你下次再来添乱行吗?” “不是添乱,而是在告诉你,你相处的越久,就会看得越清晰,而要让听夏长期维持住让你一见倾心的那点神性,他缺乏信心,他害怕你在更成熟,更聪明了以后,会看穿他不过是个常人,到那个时候你会遗憾,遗憾了,可是彼此没有退路了。他不想让你有遗憾。” 许一夫转头道:“要不要去找听夏,那是你的自由,不过别把自己降到听夏那个档次,那多丢脸,如果降到原俊楠那个档次,你以后就别进这个门了。” 季景天看着洒在树叶间的阳光,深吸了一口气。 第61章 全院的医师们都排着班去茶话会点了个卯,连许一夫都露面了,唯独季景天没到,这到了中午八卦就出来了。 “季医师好像跟傅医师是不是关系不好?”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们当年都是拜在许一夫门下的,你想啊,当年啊,心内是给心外打杂的呀,傅听夏放着心外不呆,转心内来,那不就是给季景天挤兑出来的吗?” “说得是啊,我去的茶话会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个杯子,傅医师马上伸手替我扶了一把,他一看就是那种知书达礼,不太会跟人争的人,跟他比起来,季医师好像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人也冷傲多了。” “那当然,你要看季景天的背景。” 说闲话的人走了,隔着一边洗饭盒的阿轻慢条斯理地道:“是啊,谁能想到一知书达礼的好学生愣是把一高冷的季景天整得二个月剩了十斤,差点没看精神科医师。” 旁边的阿笨道:“景天自己就没错吗?方连云回来,他干嘛不避嫌?” “你这话讲不讲理啊,方连云跟季景天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就算当不了情人,也总是哥们吧,凭什么不让人见面哪。” 阿笨嗤笑:“青梅竹马,还初恋哪!方连云是什么人啊,他能叫傅听夏呕上二升血,还要把它咽回肚里去。景天要是当初一心一意,他就不该跟方连云有丝毫瓜葛,他为什么装得好像跟方连云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因为他不想跟方连云撕破脸皮,他还留恋过去的那段感情,他就是心里有动摇。闻君有两意,与君双决绝。我认为傅听夏就是这意思,你想不明白,就给你够够的时间叫你想个明白,合则合,不合则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叫我,我也这么干!” 阿轻抬起了头道:“你怎么站傅听夏那边?” “我站公正的立场。” “你站公正的立场已经够奇怪了,可是你这话明明就是偏着傅听夏。”阿轻指着他道,“啊,我说呢,我以前就觉得纳闷,你一麻醉师干嘛总是来看一心内医师动手术,你该不是……” 阿笨急了,反指着阿轻道:“你为了拉公正人士下水,居然连这种龌龊的脏水都敢往我身上泼!” “你们俩吵够了吧!”突然有人冷冷地插了句嘴。 阿轻跟阿笨见季景天阴沉着脸站一边,两人都吓了一跳,阿轻干笑了一声道:“那个,景天……” 季景天从来不在食堂吃饭,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破天荒会在食堂里吃饭,大概是不想在隔壁的饭店碰上招待傅听夏的那帮人。 阿轻顿时觉得牙都酸,季景天把饭盒丢进了垃圾桶,转身就走了,阿笨在背后无力地举着手道:“景,景天,你听我解释……” 吃过了饭,傅听夏好不容易摆脱了人,在楼道上转了一圈,朝着三楼的心外科走去。 “许教授在这间办公室吗?”傅听夏敲了敲门。 房里是个小实习医师,看见傅听夏立即双眼都放出了光,道:“你是傅医师吧?” “啊,对。” “我姓木,叫木逢春,京都医大的,其实我跟你是一个入学考试试场的。”木逢春伸出了手道。 “哦,是吗?”傅听夏笑着跟他握了握手,然后看了一眼办公室,突然就看见了窗台上有很多盆粉色的肉球,就走过去拿上一盆笑道:“你们科室的人都喜欢种这个呀,我以前……也有一盆。” 木逢春还没说话呢,季景天走了进来,他也不看傅听夏,只拿起桌面上的病历翻了翻冷冷地道:“木逢春,我让你抄写病历,你就只会抄写病历了吗?连办公室的门也不用看了,是吗?” 说完他拿着病历转身又走了,木逢春走到傅听夏的跟前,从他的手里将那盆粉色肉球拿了过来道:“对不起啊,这些肉球……都是季医师的,他说谁也不送,分得再多也都是他一个人的。” “哦。”傅听夏微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 “我们科室今天晚上早就安排了庆祝活动,你们科室喊我们去的接风宴……可能去不了了。” “没关系,我们……也没确定就是今天。” 季景天这是明显不想跟他说话,傅听夏只好离开,下午回学校见了过去的老师,解剖老师看见他还笑道:“傅听夏,记得过来补考啊!” 他出了学校,无意识地沿着学校前的路上走着,这条路他跟季景天一起不知道走过多少次,隔着马路,装得好像彼此不认得。 有时傅听夏那么微微一侧首,好像还能看见季景天就在路的那边,戴着黑色的面罩,黑色的短大衣,靛蓝色的牛仔裤,也在侧头看着他,眼里含着笑意。 他不知不觉地走回了季景天的公寓,当初这个房子是他租来的,现在想必早就换了主人,傅听夏从口袋里摸出了钥匙,慢慢地插进了钥匙孔,无意识地转了转,却听卡嗒一声,门打开了。 隔了五年,他又一次打开了季景天的门。 傅听夏徐徐打开了门,门内的陈设依旧,只是客厅被改建过了,原本空空的墙壁变成了书架的背景,里面的书大部分都是傅听夏买来又托许一夫转交给季景天的。 他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手放在卧室的门上一会儿,然后才推开了它,走进去转着圈看了一眼,那一眼里有很多记忆同时也在脑海里流淌而过,他们在这里缠绵,吵架,又和好。 他最后在一个靠墙的立体柜上看见了一个面墙的相架,他走过去把它转了过来,相架里季景天从背后搂住了他,头靠他的肩膀上,灿烂的笑着。 傅听夏还记得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要求过季景天重拍一张,但是季景天没同意,也不知道这张照片在这里面壁了多久,有没有五年这么久。 他依然记着他,也依然在怨恨着他吗? 傅听夏不知道自己站在那里都站了多久,突然听见外门又响了一声,然后是有脚步声传来,他这才回过神来,心里一惊,心外科不是今晚有庆祝吗,季景天怎么会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自处,只好匆忙拉开了旁边的大衣柜躲了进去。 季景天走了进来,淡淡扫了一眼卧室柜子上翻过来的相片架,然后走了出去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丢在沙发上,走进了厨房打开柜子,启开一瓶红酒,将它倒入旁边的醒酒壶。 然后他解开衬衣扣子,朝着洗浴室走去。 傅听夏隐隐听见门外有水流的哗啦啦声,轻轻打开柜门,走出去没几步,水声又停了,他连忙只得又坐回了衣柜里。 季景天洗完了澡,回到了厨房,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慢慢地一饮而尽。 傅听夏听见季景天回房上床的声音,他将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面的卧室已经没有了动静,连翻床声都听不见了。 季景天睡着了就是个很安静的人,傅听夏轻轻推开柜门,从里面出来。 长时间缩在柜子里,他的腿都有点酸麻,傅听夏轻揉了一会儿腿,走近了季景天,看着他的睡脸,伸出了手很轻地抚摸了一下他乌黑的眉毛。 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他对季景天那个八个字的形容,眉如飞剑,目若朗星,像个杀气太大的侠客,那个时候他怎么会知道,有一天他会很爱这个人,很爱很爱这个人,也许命运让他们再次相遇,就是为了让他爱上这个人。 他要收回手的时候,突然手腕被人拽住了,季景天狠狠一拉就把他按倒在了床上。 第67章 季甜甜想问的话 傅听夏第一反应是惊慌,季景天压着他亲吻的时候,他鼻端间便闻到了一股酒味,他又想难道是他喝醉了。 一想到季景天喝醉了又拉人就能随便上床,傅听夏就觉得光火,刚想一脚踹开他,却听见季景天在他的耳边轻喊了一声:“听夏。” 傅听夏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这两个字抽掉了,只剩下满心的酸涩,他恍然地看着季景天,由着他扯掉了他的衣服。 季景天压低身体的时候,他抱住了季景天的头,手指滑进了他的短发,季景天却抬手扣住他的双腕用力按在头顶,很用力,然后一口咬住了傅听夏的咽喉。 傅听夏看着天花板没有说话,季景天那一咬也终归只是重重地落下,但牙齿却是很轻的滑过傅听夏肌肤,留下了一个吮吻。 傅听夏有季景天会发泄的准备,但其实季景天虽然冲撞地很有力,但却并不粗暴,五年的别离,两人好像只有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都在亢奋,傅听夏都不知道他有过几次高潮,只觉得眼前全是白光,连房里的东西都快看不清楚了。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白天,傅听夏翻身起来,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季景天,不禁头痛地抓了一下头发。 他想好了一定要跟季景天好好交流的,把五年前没说的,五年后想说的话一次都说个清楚,可是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他又跟季景天上床了。 他做了充足的准备,可事到临头又是乱糟糟,这都还不知道季景天酒醒了问起他怎么在他的床上,他该怎么回答。 傅听夏叹了口气,回首看了一眼季景天,就穿上衣服离开了,出门打了个出租车,直接回了四合院,把季景天扯坏的衣服换了下来,又清洗了一下沾满了粘腻的身体,摸着酸痛的腰他撑着墙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直到进了医院都还在头痛中,方海在更衣室见了他道:“昨天去哪了,我去你家找你的时候,你都不在。” 傅听夏都还没来得及回答,更衣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季景天直接走了进来,他紧盯着傅听夏,嘴里冷冷地道:“我要借个地方跟傅听夏说个话,你先出去。” 方海微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们慢慢谈。”,他说着就出了更衣室,还体贴地将门拉上。 季景天双手一把握住傅听夏的双肩直接将他狠狠推到门边的墙上,然后顺手将门反锁上,看着他道:“你习惯性拉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的吗?” 傅听夏抿了一下唇道:“我只是想找个心平气和的环境开始我们的谈话。” “哦,原来你谈话还有这么多条件,做了就不能谈了?” “我……只是想找一个你心情好点,想跟我谈话的时候。” “那我不想跟你谈话,不理睬你,你心情难受吗?” 傅听夏低了一下头,诚实地道:“难受。” “1830天。” 傅听夏抬起头,季景天道:“我惩罚了你一天,你就难受了,可是1830天是你惩罚我的日子,我到底犯了多大的错,你要这样惩罚我?” 傅听夏抬起头看着季景天道:“我不是为了惩罚你……我只是想你在经历了空窗期之后,也许会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明白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想要跟谁在一起。在那之前……我会一直等着你的选择,我只是不想让你有一日会感到遗憾。” 季景天道:“你的意思是你见我被蚊子咬了一口,为了怕我会觉得痒,所以就捅我一刀,好让我忘了痒,是这样的意思吗?”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知道我在遗憾什么?”季景天冷冷地道,“傅听夏长高了一公分,他又长高一公分,可是我只知道这个结果,却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他看过那些书,做过那些事,对谁笑过,他的每句问候都不是对我说的,想过我这个感受吗,那已经不仅仅是遗憾。” 傅听夏有些哽咽道:“那你就惩罚我久一点。” “好让你接着浪费我的时间吗?” 傅听夏红着眼圈微低了一下头,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季景天道:“那你想知道什么,你都可以问,我什么都告诉你。” 季景天看着傅听夏道:“我想问的太多。我想问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成熟了就一定会选择别人,但是我真得就不值得你努力一下,不值得你不计后果的努力一下吗?我想问,他虽然犯了许多错,但是我稍微教训一下让他明白就好了,也不要让他太疼了,你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吗?” 傅听夏流着泪低下头将前额靠在季景天的下巴上,他们每次吵架,傅听夏都用这个动作表示他向季景天低头了,可是他现在只是想简单地靠着季景天。 “但是这一些你统统都可以不用回答。你只要回答我这一句,你让我考虑五年,我考虑了,反反复复,认认真真,也前前后后的比对过了,仔仔细细地求证过了,我还是觉得你在床上更合我的心意,而且大概这一辈子也找不到比你更合心意的人了,我这样说,你可不可以多给点我信任跟我一起走下去?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回答我。” 傅听夏举起手抱住了季景天道:“我爱你,季景天,我想跟你在一起。” 季景天闭上眼睛抱住了傅听夏,抱得很紧,好像要将傅听夏整个人都揉进身体里一般。 方海提心吊胆等了一会儿,当中还打发了几个来换衣服的同事,好在这个更衣间都是新人,绝大部分还都是实习医师,打发起来还算不太困难。 季景天先出来,但他走得很快,方海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傅听夏从更衣间出来的时候眼睛有点发红。 “他欺负你了?”方海低声道。 “没有。” “那他跟你和好了。” “也没有……”傅听夏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恢复了情人关系而已,但季景天说了,就算夫妻之间有错也要求得对方的原谅,所以他们虽然情人关系恢复了,但他季景天要原谅他傅听夏,还要看他傅听夏的表现。 那恢复情人关系用来干嘛,就好像先谈话季景天不愿意,上了床再谈他又愿意了,还真是个下半身优先的家伙,傅听夏头痛地将双手插在了白大褂的口袋里。 他们又恢复了同居的关系,傅听夏不在的那五年,季景天已经想办法把他隔壁的四合院给买了下来,二楼直接打通了一道门,两人可以由着这道门在两间四合院里来回进出。 “景天,来吃颗葡萄吧。”季景天斜依在沙发上看书,傅听夏端着葡萄凑过去讨好地道。 紧挨着二楼那道门的房间,季景天这边被改造成了半休闲的读书间,他跟傅听夏晚上大半的时间都在这里渡过。 季景天瞥了一眼,轻轻翻过了一页书,道:“用手吃,我不会吃吗,你就这点花样吗?” 傅听夏心里叹了口气,拿起一颗葡萄含在嘴里,然后朝季景天挤了一下媚眼,伸头凑了过去。 季景天的嘴角微翘,合上书迎上去连葡萄带傅听夏的嘴唇都含到了嘴里,一颗葡萄在两人的舌尖推来推去,季景天慢慢吮吸着混合着葡萄汁的傅听夏的舌尖。 傅听夏被他按倒在地毯上的时候,才突然明白,季景天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在一间读书的地方铺上厚厚的地毯了。 “季景天……你还真是在这码事上动足了脑筋。”傅听夏的手滑了一下季景天耳廓微笑道。 第63章 继父叹了一声气,握着奶奶的手道:“妈,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心了半辈子就不用再替我们想了,建民……跟听夏不是一路人,他们最好相处的方式就是不要往来。” 奶奶有些不甘心,可是她到底跟傅听夏隔着一层,而且很了解小儿子那种牛脾气,因此只得叹了口气。 第二天傅听夏办接风宴,自从在医院里见了傅听夏的另一面,其实奶奶是有些想让家里人多跟傅听夏接触的,尤其是同在京城谋生的宋建民,但无奈继父很坚决,她也没办法,其他人只好讪讪地看着继父一个人去跟傅听夏吃饭。 继父没想到的是,傅听夏也带了人来吃饭,而且很慎重地介绍给他认识。 继父这一辈子都在乡下,所以压根没意识到傅听夏跟季景天是情侣关系,只当作傅听夏是介绍了一个份量很重的朋友给他,想想傅听夏在京城遭遇了那么多困难,若无人相帮哪里有今天的好日子。 因此继父对季景天非常客气,言谈当中傅听夏又提起让大力听荷进京城的事情,继父过去是不想给傅听夏添麻烦,可是现在既然他有能力,继父也就有些犹豫了。 他虽然仍旧不想让大力进京,他总觉得大力过于浮躁,但是他却有些心疼听荷,听荷是个女孩子,来京城对她将来的生活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只是他又不放心傅听夏一个人照顾听荷,当然若是他已经成家立业就另当别论了。 于是继父开始婉转地提起了他的个人问题,傅听夏可以跟别人说自己在国外结过婚了,可是在继父的面前却不能这么胡说,被当着季景天的面多问了几句额头上的汗都快出来了。 “我建议听荷来了可以读寄宿学校,我刚巧认识几家不错的学校。”季景天微笑搭了一下傅听夏的肩道,“这样听夏可以认认真真地做事业,听荷也能认认真真读书。” 这事情就这么被决定下来了。 隔了一天,继父放心不下家里的大力与听荷就先回家了,傅听夏送走了继父,坐在车里将手放在季景天的手背上磨蹭了几下,道:“对不起。” 季景天转过了头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因为可能会带来一些事让你心烦。” 季景天轻笑了一声,抬起手轻抚着傅听夏的脸颊道:“傅听夏不是住在照片里的,是活生生的人,当然就有过去,有现在,有未来,有好的事,有坏的事,你只要学着都交给我就好。” 他说着身体微微前倾,傅听夏笑了一声,迎了上去将嘴唇盖在了季景天的唇上。 第69章 回家 燕津的新医学大楼盖成了,周顾兴冲冲地招待着领导视察,随便拉上了傅听夏陪同。 季景天有些生冷,但傅听夏相对就好说话多了。 “这就是你们盖得超级净化手术室?”一人问道。 周顾笑道:“这个手术室的细菌是以每平方米来控制个数的,是我们专门为将来的心脏科复合手术而准备,到时大家可以在这个手术室里看见心外与心内同台手术。” “外科跟内科一起手术吗?” 傅听夏道:“由心内支援配合心外微创手术,主要是用来解决复杂性的心脏病。” 周顾笑道:“这是国际上目前最先进的医疗课题,是由我们院的傅医师跟季医师共同提出的。” “燕津为了这个投资挺大吧?” “燕津虽然承担了很大的经济压力,但追求技术进步,注重培养新一代的医师一直是我们院的宗旨,给医师们创造共同进步的空间,这也是我们院一直保持良性竞争气氛的秘决。” 傅听夏抿了一下唇,就听人恭维道:“那是,别家医院总是听内外科闹矛盾,你们这里倒已经都想起共同手术的课题了。” 周顾大笑道:“说起来这里还有个小故事,促成心内外科的合作,其实那是我跟胡部长上次讨论君子兰的时候突然的灵光一现。” 傅听夏正牙酸的时候,这个时候刚好有个护士过来道:“傅医师,有人找你。” 傅听夏心想得救了,连忙笑道:“院长,那我就先走了。” 他一进自己的办公室,便看见位置上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他惊讶地道:“水灵!” 水灵起身拉住傅听夏的手笑道:“听夏,几年不见,你变得更帅啦。” “更字用得好,还是水灵会说话。”傅听夏指着水灵大笑道。 旁边的男子咳嗽了一下,道:“那水灵,我下午来接你。” 傅听夏转头才发现站在旁边的是许诺,他这才恍然水灵嫁给了许诺。 许诺显然面对傅听夏还是有些尴尬,于是匆匆地就走了。 “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你就原谅他吧。”水灵捅了一下扭头看许诺的傅听夏道。 “说什么呢,那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连孩子都要生了。” “再不生怎么办,都高龄产妇了。” 傅听夏笑道:“你来得不巧,师傅又出国交流去了。” “知道,他给我打过电话了,我就是来看你的。”水灵道,“我本来想在省城生的,但许诺非说我年纪大了一定要我回京城来生,他家在京城,说生完了也好有人照顾我。” “那挺好,我给景天打个电话,今天中午我们三个同门一起吃顿饭。” 季景天挺赏脸,还亲自订了一个包厢,水灵饭量极好,吃得傅听夏不得不提醒她:“少吃点吧,省得生得时候受罪。” “不怕,我在京城呢,不行就让听夏来给我动手术。” 傅听夏失笑了一声,水灵“哦”了一声,从包里翻出一只相机对准了傅听夏道:“把脸凑近一点,我要拍张大头照。” “你拍我的大头照干什么?”傅听夏凑近了问。 水灵按下快门,然后道:“洗出来挂房里,多看两眼,将来我生的儿子可能就有点像傅听夏了。” 傅听夏飞快地看了一眼季景天,然后干笑道:“你生儿子就生儿子,干嘛要像我呀?” 水灵收着相机道:“因为我可想嫁给傅听夏了,可是当年你太小了,都不忍心下手,现在想想当年要狠狠心,也就到手了。” 傅听夏真得被呛住了,连咳了几声对旁边的季景天笑道:“这个妇女同志,还真是一怀上就荷尔蒙飙升啊。” “看你那样子,开个玩笑你也能害臊成这样!”水灵指着傅听夏笑得前仰后伏。 傅听夏看着水灵跟院里老少妇女重叠的形象,稍稍回忆了一下记忆中她青葱的少女模样,心里叹了一口气,岁月真是一把杀猪的刀啊。 当天回家的路上,傅听夏坐在季景天的边上轻咳了一声道:“当年我才十六岁。” 季景天将车倒出了停车场,看了一眼傅听夏轻描淡写地道:“当年我也才十七岁。” “我跟水灵可是清清白白的。”傅听夏抿了一下唇,但只在心里嘀咕了一声。 季景天扫了他一眼道:“我就不会因为别人掂记你而生气,我会挺高兴,因为别人只能惦记,但你的每一寸都是我的。” 傅听夏将手盖在他的手上,然后仰起头眨着眼道:“是的,我受到深刻的教育了,以后在你光辉形象的照耀下,我绝不会再误入歧途,一定端端正正走在康庄大道上。” “周顾的那套你学得倒是挺快的。” “隔三五岔的被他拉去言传身教啊。”傅听夏叹气,他突然问道:“你不回家吗?” “正是回家……”季景天看了他一眼道,“爸妈叫我们今天回家吃饭。” 傅听夏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不早说呢,我什么也没准备啊。” “礼物在后面。爸爸是一副玉石棋盘,妈是一块翡翠,cd机是给数数的,我哥嫂是你的平辈,不用送礼。” “你该早点说,我心理也要有准备啊。” “都让你准备好两年了,还没准备好吗?” 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两个下了车,季母已经迎出了门:“景天,听夏来了呀。” “伯母。”傅听夏行了一礼。 “不用客气,快里面坐。”她正说着,一个少年骑着单车从门坎里冲了出来,季母一看连忙道:“宝贝,骑车小心一点,门坎这么高。” 少年转过头来,他正是窜个子的时候,因此有些清瘦,白色的运动服外套松松地披在身上,下巴尖尖的,衬着脸上两道乌黑的眉毛,整个人好像谁用勾线笔画出来的,黑白分明,但又阳光四射。 “奶奶,宝贝那是小叔的小名,你别随便用在我身上行不行,叫人听见多不好?”少年漆黑的眉毛有些不耐烦地皱着。 季母陪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数数,你没看见傅叔叔来了,等会儿再出去吧。” 数数转过脸来看了一眼傅听夏然后道:“小婶。” 傅听夏满面尴尬,数数倒挺体贴的又解释了一句:“不好意思了,我叫小叔叫习惯了,没办法改叫他小姑,所以只好叫你小婶了。” 季景天冷冷地道:“你小子故意的是吧?” 傅听夏连忙从提包里将cd机送了过去道:“给你的礼物。” 数数挺有礼貌地接了过来然后道:“谢谢小姑父。”,说完他就快快地蹬车走了。 “臭小子。”季景天没好气地道。 傅听夏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强忍着没笑。 他们进去的时候,季家已经摆好了饭菜,看来是早有准备,季父仍然坐上首,傅听夏季景天与季景城夫妇各坐一边。 傅听夏本来看见季父挺紧张的,但是桌面上的话题一直都是围绕着医学这个话题,季景天的嫂子虽然不是医师,但也是做医学研究的,因此傅听夏逐渐就放松了。 季母上了一道大虾,季景天给他挟了一筷,傅听夏很自然地剥好了又放回了季景天的碗里,等他手伸出去之后才突然意识到全桌的人都在看他。 他一下子就尴尬了,季母叹气笑道:“景天从小就喜欢吃虾,可是往往剥不了两只就要恼火,嫌太烦了,所以总是我剥给他吃的。” 季父在旁嘀咕了一句:“很光彩吗?” 季母接着道:“以后……就拜托听夏剥给景天吃了。” 傅听夏“哦”了一声,季父没好气地道:“他自己没手的吗?” 吃过了饭,傅听夏跟季父在院子里下棋,季母在厨房里洗着碗,跟旁边擦碗的季景天道:“上次,你跟我说让我问的试管婴儿的事情现在有消息了。” 季景天顿住了手道:“真的。” 季母看了一眼窗外道:“你们俩早点有孩子也是件好事,趁着我们年轻还可以给你们带一带,不过,你不应该跟听夏好好沟通一下吗?问一问他愿不愿意。” “你要跟他说,他肯定会先从买育婴指南开始,等他同意了不知道还要等几年。” 季母叹气道:“我看人家孩子挺老实的,你也别欺负人家欺负得太狠了,要是像上次那样被你欺负跑了,糟罪的还不是你自己。” 季景天深吸了一口气,但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我现在做的就是让他将来不会因为一点点事就拍拍屁股转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窗外季父道:“还没对你说谢谢。” 傅听夏抬起了头,季父下了一子道:“在父母的心里,想要保护自己子女的意愿是第一位的,想要让他们在最恰当的时间时候遇上最恰当的人。可有的时候也许往往最恰当的人不是在最恰当的时间来的。谢谢你能够理解我做为一个父亲的纠结,也谢谢你等到了景天成熟的决定,等到了他能成熟的保护自己跟保护你的时候。” 傅听夏微微低了一下,季景天走了过来随意地替季父挪动了一个子道:“将,结束。” “我还没下子呢。”傅听夏道,季景天扬眉道:“你知道我爸要死多少脑戏胞才能让你跟他下足一刻钟,回去,走吧。” “臭小子,那你来下。”季父道。 季景天整下了一下衣服,笑道:“我下,就该我想怎么让你跟我下足一刻钟了。”,他说完他拉起傅听夏就出门去了。 “这样不太好吧,说走就走。”傅听夏拉着保险带道。 “你千万不要被我爸那种温情脉脉的一面给骗了,被他这一面骗得挖坑把自己埋了的人都能组成一个墓园了。” 第65章 宋大力已经完全长成了一个壮实的小伙子,浓眉大眼神似继父。 “你跟爸爸说过了吗?”傅听夏边给他挟着菜边问道。 这么大个城市,这么宽的马路,宋大力瞧着都心里有些忐忑,再加上他是瞒着父亲,不跟大哥打一声招呼就跑过来的,因此在傅听夏的门口蹲了一天,哪里都没敢去,这个时候饿得前心贴后心。 傅听夏见他一声不吭,只闷着头吃饭,心里也明白他这是偷跑出来的了,只好叹了口气:“那我先跟爸爸打个电话。” 宋大力低声嘟囔道:“总之我不回去,哥你当初可是说了带我进京城的,结果这都快十年了!” 傅听夏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没说让你回去。” 结果就是季景天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这么一个人,傅听夏指了指他道:“我弟弟,他想住在京城。” 宋大力得到了傅听夏的首肯人一下子就活泼了起来,但他到底是个大人了,很快就开始考虑他来京城做些什么,毕竟如果没有正经事,就算大哥不嫌弃他,他也在京城呆不久的。 “铃子学了糕点,你不如就学开车吧。”傅听夏说道,按他的想法学一门手艺总不是坏事。 等傅听夏做饭去了,季景天看着宋大力微微笑道:“想不想做生意?” 能去学开车宋大力当然是觉得好的,但做生意当然是更合他的心意了,他睁着大眼睛道:“季哥,你说得是真的?我能做生意吗?” “当然是真的,你有什么不能做生意的,你会比你堂哥宋建民差吗?” 宋大力扬着浓眉笑道:“怎么可能?” 季景天端着茶杯微笑了一下道:“只要你不比他差就行。” 等傅听夏做好了饭出来,听说宋大力不去学开车,而要去工地上当小工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可是宋大力的脾气跟继父真有些一二分相似,决定了的事情轻易就不会改变。 傅听夏也只好寄希望宋大力吃点苦碰点壁之后能回心转意,但宋大力却好像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不但真去工地了,而且还搬工地上住去了。 傅听夏看着宋大力迈开长腿背着大包离开的身影,有些恍然,他开始陷入上辈子跟这辈子他到底看准过谁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他连宋大力去干什么都不知道,当然更不知道后面宋大力跟宋建民两人斗得翻天覆地的事情了,宋建民胜在起步早,宋大力胜在为人厚道,两人都是拉得乡里的人做事情,以前是没得挑,现在两相一比较,跟宋大力的人就逐渐多过宋建民了。 宋建民的背后站着原俊楠,而宋大力的背后则站着季景天。 这几年由于傅听夏那边药物支架的开发,香山医疗早就被赵天翰的宏天挤兑得快破产了,原俊楠也许是从傅听夏出国那刻开始就预见到了这一天,因此很早就把手里股份出给了其他人,所以遭殃最多反而是方连云跟许超群两家。 原俊楠这两年在地产上很有所收获,可是原家前两年在医疗上受创严重,在实力上不如宏天,宏天回过头来继续在地产上跟他较量,便各有长短。 外面的厮杀在傅听夏的四合院里完全不见硝烟,傅听夏在棋盘上苦苦思索地下了一子,枣花已经落了他满身。 他抬起头见季景天手捧着茶杯看着他嘴角微微一弯,便显出了两道小月牙,即清浅又甜腻。 第71章 番外2 燕津医院里最杰出的年轻医师首屈一指该是心内的傅听夏医师,再屈一指肯定就是心外的季景天医师,可是不幸的是两个人的婚姻生活都不太幸福。 为什么呢,首先傅听夏医师那个在国外的老婆至今不肯回国又拒不离婚,只在前年匆匆回国丢下了一个孩子就又走了。 “这不是占着那什么,不那什么吗?”蒋范范值班打水的时候对方海不平道。 方海优越感顿生,我知道得太多了,可是不能告诉你啊,蒋副主任。 于是他就换了个话题:“蒋副主任听说你家是开婚姻介绍所的是吧。” “怎么,想结婚了,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我让我妈给你挑个好的。” 方海凑了过去问道:“有没有那样的,就是能给你一起上战场,完了下来换衣服洗澡的时候还能直接上另一个战场的。” 蒋范范半仰着头体会了一下,明白了,也凑了过来小声地道:“你是不是同性恋啊,没关系,现在这种人也挺多的,我妈那儿还真有几个,人家都是很有诚意找人搭伙过日子的。” 方海想了想,道:“副主任,那我还是找个三围好一点的女人就行了。” 蒋范范耸了耸肩,两人拎着水瓶回办公室,蒋范范见方海把很多东西都堆在桌面上就道:“把东西收拾收拾好,这里有些牲口晚上没事,没准就给你顺走了。” “有吗,我从来没丢过东西。” 蒋范范道:“那是因为你没好东西,我过去有一盆墨西哥粉色肉球就被人顺走了,那还是我同学从美国给寄回来的呢。” “墨西哥粉色肉球,是不是季景天窗边的那种啊。” “是啊,不过我就一盆,人家财大气粗,有十几盆。” 他正说着,看见傅听夏快步地走过,就道:“听夏,才下班!” “一个病人出了点小问题。”傅听夏顿住了脚步回道。 “那星星是谁去接的?” 傅听夏笑了笑道:“没事,有朋友的妈妈帮忙。”,他说着就急匆匆地走了。 “许一夫的晦气还真是沾不得啊,幸亏我们的导师只有鲁伯成。”蒋范范跟方海这么感慨道。 许一夫晦气是最近的流行词,因为他另一个亲传弟子季景天的婚姻也不幸,为什么呢,长得这么漂亮,号称心外第一美男,家境又这么好,跟人闪婚闪离了,也留下了一个孩子。 这样大家就不免联想到许一夫自己也是早早死了老婆,因此“许一夫晦气”这个名词就开始悄悄地在京都医师流传开来了,据说让京医大想拜在许一夫门下的学子们纠结的晚上连觉也睡不着。 许一夫是国际著名的心脏外科大夫,敢想拜到他门下那当然都是佼佼子,可是再佼佼也不能这一辈子抱着手术刀睡觉呀。 有个学生总算想通了,就去找许一夫表示他愿意为医学而奉献终身,谁知许一夫看了他一眼道:“真的吗,我的晦气可是挺大的,实话告诉你,我还有一个女弟子,跟着我的时候愣是一直嫁不出去。” 后面据说那个学生最终敌不过内心低俗欲望,败下阵来。 傅听夏快步走了一段路,走到了那个不起眼的老地方,拉开车子坐了进去,道:“怎么又换车了。” “不能换老婆就多换车呗。”季景天悠悠地道。 傅听夏“啊”了一声道:“这是难耐七年之痒了啊。” 季景天斜眼看着傅听夏道:“我不是七年之痒,是痒了七年,你要不要治一下?” 傅听夏脱了鞋子将脚搁在季景天的腿上含笑道:“怎么治?” 季景天的一只手顺着他的裤腿滑了进去嘴角微弯地道:“不如哥哥再教你开开车?” 傅听夏微笑着还没回话,季景天的手机响了。 “景天,你快来,点点又在闹了。”季父在电话里道。 “这小子闹你就不会揍吗?”季景天没好气地道。 “教育孩子是为人父母的责任,要揍自己来揍!”季父吧嗒把电话挂了。 两人也调情不起来了,傅听夏收回了脚,重新穿上鞋咳嗽了一声正襟危坐。 季景天一路踩油门,很快就在季家的院门前停了车。 他跟傅听夏一走进去,就见季家客厅的地板一个小肉球在那里滚来滚去。 “我要吃包子,我要吃包子,我要吃夏夏做的包子!” 季母手里端着饭碗绕着地上的小肉球转圈道:“点点,你再吃两口,吃两口奶奶就打电话叫夏夏来给你做包子,行不行?” 季景天深吸了一口气,也没理睬地上打滚的儿子,而是径直地走到餐桌边,那里坐着一个小男孩眨着眼一边看着地上的点点打滚一边拿着小勺子吃饭。 “宝贝!”季景天抱起他亲了一口笑道。 “爸爸!”小男孩看见了傅听夏就叫道。 “星星,今天有没有乖?”傅听夏挠了挠小男孩的头发。 “乖。” 季景天不满地道:“你整天问他乖不乖干什么,他已经够乖了。” 躺在地上点点并没有因为他爸爸来了而有所收敛,还在锲而不舍地为包子这个目的在地上打着滚。 数数从楼梯上翩然而下,跨过了地上的点点向着门口走去。 “数数你就不能绕着走,会踩到点点的。”季母埋怨道。 “他被踩两下就不会在地上打滚了,我要去跟同学看电影,会晚点回来。”数数戴上墨镜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父气道:“大晚上的你戴墨镜也不怕走路撞门框上!” 傅听夏蹲在点点的身边笑道:“点点想吃什么包子?” “我要吃肉包子,还要吃水晶包子,还要吃虾饺,还要吃蛋蛋饺!”点点直着脖子嚷嚷道。 “你也不看看你胖成什么样了?!我早跟你说了少吃点!”季景天抱着星星气道。 季母急了道:“你这当爸爸说得是什么话?孩子多吃一点那是好事,你小时候我也喂得很胖,你看看你现在,一把骨头,有多一两肉吗?” “我去做包子。”傅听夏道。 季景天不满地道:“你理他做什么?这都几点了,做包子要做到什么时候?” 季母连忙跟在傅听夏的后面道:“我给你帮忙。” 她边给傅听夏拿着东西边小声道:“你们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来,孩子们想你们了。” “我知道,最近医院里的手术比较多,有点忙。”傅听夏解释道。 包子蒸好了只能算孩子们的宵夜,傅听夏跟季景天坐在院子里品茶,听见坐在台阶上用两只绵白的小肉手捧着包子的点点对星星说:“怎么样,我说了,今天准能让你吃上夏夏的包子。” “可是我又想吃包子,又想吃虾饺。”星星啃着包子说道。 点点打着保票道:“没事,我明天接着滚,奶奶一定会打电话叫夏夏回来的。” “天天会不高兴的,你总是叫夏夏回来。”星星担心地道。 “没事,我最近的功课比较好,他就关心这个。” “对啊,麦老师总夸你聪明,数学题做得最快。” “数学题很简单哪,比方说一个包子加一个包子再加一个包子是多少包子?” 星星看了手上的包子跟点点的包子,然后凑过去一根短小的食指数了两遍道:“三个包子!” “笨死了!”点点道,“那还要算吗,一个包子加一个包子再加一个包子当然是一笼包子啊!” 星星恍然大悟,道:“那麦老师出得一只鸡加一只鸡,再加一只鸡就是……” “一笼鸡啊!” “一个苹果加一个苹果再加一个苹果。” “一笼苹果啊。”点点愉快地啃着包子道。 季景天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傅听夏道:“我看我们要找幼稚园的麦老师好好谈谈了。” 傅听夏转过头来道:“有那个必要吗……上了小学总会明白的。” 第67章 然后两人面带着笑容擦肩而过,傅听夏微笑着,甚至都没看见原俊楠就从他的面前走过了。 “听夏。”傅听夏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傅清石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看见他进来他微微还有些尴尬。 他比以前老了不少,头发都花白了,傅听夏反手将门关上,道:“你有什么事吗?” 傅清石叹了口气道:“难道没事,我就不能来看自己的儿子吗?” 傅听夏淡淡地道:“要来看你的儿子,你来得太晚了。” 是的,从上辈子算起,傅清石风声水起的时候,又何曾想过那个被人凌辱着的儿子。 傅清石好像也有自知之明,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今天是来看你的手术的,做得很成功,恭喜,你又往前跨了一步。” “你应该不仅仅是来恭喜我的。” 傅清石点了一下头:“我是替石老太太来的,她患了主动脉瘤,已经病变累及主动脉弓远端,她年纪也很大了,做开胸动脉置换需要心脏停跳,恐怕支撑不了,你这种手术可能是她唯一的生路。”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过有一件事,我要提前告诉你,石老太太当年是你外公的未婚妻,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外公选择了你外婆。石老太太出身名门,心高气傲所以无法忍受就构陷了你外公跟你外婆,让他们客死乡下……你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给她做手术。” 傅听夏打开了门道:“以后不要再来了。” 傅清石刚叹了口气,傅听夏淡淡地道:“病人去医院挂号来看病就可以了。” “你……同意给她动手术?” “我同不同意动这个手术是根据她的病情,不是根据她是谁?”傅听夏看着傅清石道,“即使我接这台手术也不是为了向你证明什么,因为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经告诉过你,我已经有父亲了,他给我的教育足够我使用终身。” 傅清石低着头走了,傅听夏长出了一口气,电话响了,傅听夏拿起电话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今天下班早点回去。” “那要看你今天有什么精彩的安排可以打动我了。”傅听夏笑道。 “保证你终身难记。”季景天说着就把电话挂断了。 傅听夏轻笑了一声,下班前他提早巡视了一下病房就回去了,回家的路上买了点菜。 其实他们在家做饭的时间并不多,一般都是叫饭店的外卖。 傅听夏白天都很忙,回家已经很疲累了,季景天就更是只在兴致来的时候煎两块牛排,而且他煎牛排不是因为真的喜欢牛排,一是因为煎着方便,另外就是为了有借口让傅听夏多喝两杯而已。 今天傅听夏回到家的时候,季景天已经在那煎牛排了。 吃完了饭,两人喝了两杯酒,看了一会儿录像,季景天背上一只背包就拉起傅听夏上了车又回到了医院。 他们没走正门,而是偷偷从围墙的另一端攀爬了进来。 “这是干什么?”傅听夏从围墙上跳了下来,季景天一把抱住了他。 季景天拉着他的手朝着医院的后面跑去,那里是过去燕津老旧的医学楼,现在要准备拆了再盖新楼。 虽然天黑了,傅听夏还是有些紧张,说道:“小心,别给人看见了。” “不怕,这里晚上没有人,我值班的时候都打探过了。” 傅听夏失笑了一声,旧的医学楼离着新盖的医学楼的确有点距离,因为当中要盖一个花园,周顾是铁着心朝着最一流的医院那种规划奔去了。 季景天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拉着傅听夏沿着楼梯上去,傅听夏看着老旧的墙壁想起第一次跟着鲁伯成来医院心中顿生感慨。 两人拉着手把医院逛了一遍,然后季景天推开了一道门,那里曾经是傅听夏第一次做心内介入手术的地方,现在仪器都搬光了,显得有些空旷。 没有了无影灯,手术室里漆黑一片,医师们就是在这种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努力地给病人打开一间通往生路的窗户。 季景天从包里拿出了许多蜡烛将它们点燃,依次在角落里排好,然后丢掉身上的包,伸出手对站在房间中央的傅听夏道:“跟我跳支舞吧,听夏。” 傅听夏笑着拉住了他的手,两人额头贴额头,相拥着跳着贴面舞。 跳着跳着,季景天突然将傅听夏抱了起来,放到了旁边的台子上,傅听夏这才注意到靠门这边角落里还放着一张手术台。 这大概季景天早就准备在这里的,傅听夏躺在手术台上笑了一声,季景天哼着曲子摇晃着身体,从口袋里拿出了掏出了一个口罩然后将它给傅听夏戴好。 季景天将手术台拉到了房间的中央,看着仰躺在台子上的傅听夏,他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那颗泪痣如此清晰,在昏黄的氤氲里,眸子透着水光,好似敛尽了人间的艳色。 季景天拉着他的双手跳着舞,傅听夏笑着将双腿搁在他的腰间,季景天越跳身体越低,最终将鼻尖顶着傅听夏的鼻尖:“我爱你,听夏。” 傅听夏的眸子极尽艳光,他轻抚着季景天的头笑问:“那想看看我腿间的那颗痣吗?” “啊,傅听夏的邀请怎么能说不。”季景天笑着将唇落到了面罩上。 复合手术的成功,使得一些本来只能等死的复杂性心脏病人顿时看见了生的曙光,傅听夏与季景天同台手术的机会变得越来越多。 石老太太住进了医院,周顾还是给她插了个靠前的位置,但却没有跟傅听夏打什么招呼,因为他知道傅听夏不需要这个招呼。 清晨的早上,清洗双手的季景天看见傅听夏走了进来便道:“早啊,傅医师。” 傅听夏踢开旁边冲洗笼头道:“早啊,季医师。” 两人洗好了手就并肩向着手术室相携而去,沿着这条长廊,沿着他们的理想,沿着他们的人生,永不寂寞。 第73章 后记+番外上 正文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了,明天还有一章番外下,要感谢小编,因为她说在榜上不能没内容xd。  我差不多每本书写完了,大家都会说突然结束了,嫁入十六万字大家嚷着说怎么突然就结束了,现在三十万字了大家也说怎么就结束了。  其实再写十万字,就需要再拉剧情,然后结尾还是那么短,大家还是会觉得怎么又结束了xdd。  我说过,我不太喜欢把一个故事说尽了,因为故事只是人物的一段,故事结束了他们的人生还会继续。  其实里面所有的人物我都做过安排了,谁说渣子我没收拾,每个我都收拾了。  原俊楠错过了本来属于他的美好情人,那必然会成为他的心尖痣,可他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拍照,跟踪,收获得都是傅听夏跟别人深爱的讯息。我通过很多的场景来告诉大家,傅听夏与季景天的永不寂寞对应的正是原俊楠的永远寂寞。  宋建民永远挣扎在出人头地这条路上,刚冒出点头就又被人踩下去了,娶了个虚荣的傅君瑶,他们以后的日子肯定水深火热。势利的大伯大婶最大梦想就是儿子出人头地,可是他们儿子只是别人脚边一条最卑微的狗。  傅清石最爱权,傅清仪最爱钱,所以他们一个失去了权,一个失去了钱。  原雅楠那封求救信救得人正是她自己,她从此不再是个娇纵的,以为有权有钱可以获得一切的小姐。  每个人人生都运行在他们自己行为逻辑的轨道上,他们的结局就在文章结尾的余白里,留给大家自己想像。  其实我刚开始写这篇文的时候,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开篇爽文,让大家爽一爽,随便我自个儿也爽爽,所以我就想像了一下自己回到过去该怎么爽法,忽然很震惊地发现,原来想要爽也蛮困难的xdddd。  首先我虽然知道历史,却不知道细节,我上哪里去找个对我言听计从的大人呢,再说一个会对小孩子言听计从的大人,智商这么操蛋,他相信我,我还不敢相信他。其次本钱从哪里来?  再者当什么学霸,反正以作者的智商,如果我穿回去刚巧是在中考,或者高考前夕,我大概第一反应是吓尿了吧。  我想来想去,如果重生的话,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比这一世更努力一点吧,所以我就写了一个努力不想要辜负自己人生的主角君,希望大家有看到作者君也有想到做到,与自己的主角君同行xd。  从后天开始,每一天的更新都是作者在修旧文,大家就不用再来了。  一般我不太喜欢把这种文拉得很长,大家想看的x点文,回头我再找找有没有感兴趣的题材吧,不过可能要等到了秋天凉快的时候,我们再看看要不要挖个新坑吧。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所以请收藏一下作者,即使看得很不满意,但觉得还能允许作者将功赎罪的话也请收藏一下吧。  大家如果闲着无事可以去隔壁朝花夕争那边洒洒土,虽然有可能你已经买书看过了xd。丑医的其它信息就请去微薄上看吧,微薄在文案中有直接链接地址。  感谢您的陪伴与到来。——彻夜流香 番外:他的遗憾 上  “嘟……”  阿笨看了一眼心监仪那条直直的线,又看了一眼还低着头的季景天道:“你去休息吧,下面让助手来就可以了。”  他掉过头对旁边的实习生道:“你去通知外面家属病人死亡,注意自己语调,首先要说我们尽力了。”  实习生有些惊慌地道:“我,我去说。”  阿笨道:“通知家属死亡,是每个医师的必修课。”  实习生只好哎哎的答应了下来,一脸吃了砒霜的苦样子。  阿笨跟着季景天出了手术室,小声道:“这个病人心内给他装了三个支架,为了这个他们把房子都卖了,结果最后还是要动大刀,现在钱没了,人还是死了,这实在是太过份了!”  走廊的后面突然爆发出了凄厉的哭声,季景天停住了脚步站了一会儿突然一脚将楼道边的不锈钢垃圾筒给踹翻了。  “你这是干什么?!”阿笨连忙把垃圾筒扶好,看了一眼四周,又追上了季景天道,“阿轻主刀之后,你不是一直想找个助手吗?我有个合适的人选给你,你知道那个经常替原俊楠主刀的人吗?”  “那个脸上带疤的男的,叫傅听夏。”  “对,对,就是他。”阿笨两眼发亮地道,“我跟他同过台,你看过他的手术就知道,他天生就是个外科大夫。手术做得特别漂亮。”  “是嘛。”  阿笨凑过去道:“他今天在一号手术室就有一台,要不要去看看?”  季景天无所谓地道:“那就去看看好了。”  两人径直推开了1号手术室的外门,这台手术已经做到了尾声,站在主刀位置的傅听夏正在做着最后的缝合。  那双灵巧的手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季景天全部的注意力。  “他从来不让助手做收尾的工作,我做麻醉的时候他就进来了,每一台手术他都是从头站到尾。我觉得他做手术的时候好像眼睛会发光似的。”  “他戴着高显镜,你还能看见他眼睛发光也不容易啊。”季景天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术室,嘴里悠悠地道。  “你跟他同台就知道了,你真得好像看见了他眼睛会发光,我总感到他好像特别特别喜欢做手术。”阿笨道,“听说他是受原俊楠的资助才读得医科大学,可是这么多年该还的都该还清了吧,你说是不是。”  “他跟原俊楠的关系可没那么简单。”手术结束了,季景天就转身走了。  阿笨连忙跟上去道:“你想一想,就他刚才做缝合的手势以后用在心脏缝合上,那该多捧啊。”  “我再考虑一下吧。”季景天说着走进更衣室将衣服换好,出了门,刚好遇上心内科的人簇拥着方连云原俊楠一起说说笑笑走了出来。  “景天。”  季景天顿住了脚步,转过头看着那群人笑着道:“刚好想跟你们说件事,谁想要我手里的香山医疗股,我便宜出了。”  方连云脸上的笑容一滞,笑道:“景天,你怎么突然开起这个玩笑来了。”  “不是开玩笑,我是很认真的,想要的给我电话。”说着他就头也不回地向着就停在大楼前的车子走去了。  方连云回头道:“你们先走吧,我跟景天说会儿话。”  他跟上了季景天道:“景天,你怎么突然想退出香山,我们不是说好的要把香山发展成一个一流的医疗生产商吗?”  季景天轻笑了一声,拍了拍车顶笑道:“可能我们的理想不尽相同。”  他说完就戴上了护目镜,拉开车门,开车扬长而去。  方连云走回了那群人的身边,原俊楠问道:“景天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