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兮归来之兄弟》 第1章 魂兮归来之兄弟 作者:柴鸡蛋简介:他冷冷一笑,亦如厉鬼缠身闻者不寒而栗。“你胸前的这块痕迹是拜谁所赐?”他一脸神勇,“与你何干?”“假如我偏要追究呢?”“哼……想要追究本公子,除非……除非你是两条腿!!!呃?你竟然真是两条腿!”他双目圆瞪,故作惊诧状,继而大声辩驳道:“蚊子叮的……真的是蚊子叮的,啊啊,别过来,救命啊……”内容标签:穿越,兄弟,冷攻美受,温馨宠爱 楔子 郧西国帝都卅亜:  天朝牢狱里,几个狱吏正坐在木桌旁大口喝酒吃肉,被关押的犯人面前摆着一碗菜汤和两个发了霉的窝头,两天未曾动过分毫。来时他还是面色红润,如今却是嘴唇干裂,双目深陷,憔悴不堪。  犯人是太史之子幕雪逝,因为杀父之罪被关押至此已经两日,本该立即处死,却不知为何拖延至今。三皇子负责幕雪逝案子的主审,这是历朝来皇子第一次涉足判案,狱吏最初都是严肃待命,不敢有丝毫差池。今日传旨下来,问讯地点有变动,卒吏会来扣押犯人,几个狱吏这才大松一口气。  “三殿下,犯人已经带到。”  三皇子扶着青花茶碗的手停了一下,眼神扫过侧旁站立的公公,不带任何表情地嗯了一声。屋内即刻安静下来,三皇子用嘴轻轻吹着冒着烟气的茶碗,呷了一口之后便继续蹙眉览阅膝上的书卷。  三皇子本人清高孤傲,和其他几个皇子很少有往来。他的母妃并不十分得宠,但是三皇子本人却深得皇帝的喜爱。他自小聪慧过人却从不张扬,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表情。而且喜欢绝对的安静,无事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就算是皇上要找他闲聊,也要主动搭话才能听个只言片语。  屋子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大概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三皇子终于缓缓放下书卷,给了一旁待命的公公一个眼神。公公便马上会意,迈着小碎步走到门口,轻轻推门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幕雪逝被带到屋中,三皇子示意所有人出去,几乎没有任何声响的,屋内霎时间就只剩下两个人。  三皇子微敛双目,扫了地上跪着的那个人一眼。又从旁边拿过罪状,缓缓读到:“古之圣贤曰:天下臣子以孝为先,父如天大,你杀父便是弑君之罪,理当判死,你可服辩?”  幕雪逝轻启薄唇,淡淡回道:“服。”  三皇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从座上起身,几步踱到幕雪逝身前,用两个手指捏住幕雪逝的下颚,手指轻轻一抽,幕雪逝脸上的那层薄皮便被扯了下来。昔日那张夺人呼吸的面孔未有丝毫改变,就算是吃糠数日,也依旧嫩滑如初。  幕雪逝自始至终都是静默恬淡,清冷似水的眼神里不曾泛起一抹波澜。三皇子轻笑一声,一手扶起跪在地上之人,幕雪逝无任何感激或是不愿,听令三皇子的所有指示。  起身之后,三皇子才仔细欣赏眼前之人,身穿囚服还可以如此清新飘逸,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真为尘世中人。可惜这样的容貌却要一生掩盖,临死之前都不为世人所见,三皇子哀叹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到庆幸。若不是五年前在瀞韵湖看到扬水嬉戏的他,恐怕真不相信世间还有此等男子,好像溪间不幸坠落一个仙子,露齿一笑便可以惊诧路人。  可惜苦寻数日,才知道此人平日都是盖脸遮容,寻得答案竟是自小仇恨的太师之子。三皇子不是沉溺美貌之人,就算幕雪逝再怎么夺人心魄,都抵不了他对太师府中所有人的仇恨之情。  本想好好折磨此人一番,不想幕雪逝冰冷至极,三皇子用尽心思,都变不了他一个表情。三皇子还是第一次遇到比自己还难以接近的人,幕雪逝仿佛像是一块寒冰,无血无肉,如若死人一般对视着一切。  “做我一日嬖人,可免你一死!”三皇子的声音在幕雪逝的耳旁回荡。  幕雪逝漠然,“不必!”  三皇子早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不过是不是,结果都是一样的。日子还久,人是耐不住磨的,不给你死的权利你就必须接受无情无尽的折磨,磨到最后也就是妥协了,妥协了之后还有更长久的折磨。  幕雪逝,你父亲当年的一个决定,注定你一生都要为他负罪。  葱玉纤长手指的轻触朱砂,罪状上面印下层层细纹。三皇子抬起幕雪逝按手印的那只手,轻柔地将幕雪逝指上残留的那些痕迹擦掉。  “发配边疆,好好享受你的后半生。”  幕雪逝不语,似乎这个结果与自己并无关系。三皇子端来一碗清淡却是大补的热汤,送到幕雪逝面前。路途饿死岂不便宜了你,三皇子心里暗忖道。看着幕雪逝机械地喝下那碗下人熬了一天的汤,三皇子又亲自为他易容,看着绝美不凡的面容霎时间变得丑陋不堪,三皇子的眼角浮现一丝笑意。  幕雪逝,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第一卷:初入陷阱】第1章  陈悠哉早上起床,穿上自己买的新衣服,很认真地在头发上喷了啫喱水,让它全部竖起来。他又在镜子面前仔细地看了几眼,有了新衣服气质就是不一样,陈悠哉一面赞叹着,一面竖竖衣领走出家门。  一路上空气都变得清新了,陈悠哉对自己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报之优雅的微笑,结果换回来的却是别人的捧腹大笑。陈悠哉顿时有些不明所以,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顿时明白了,这个气质不属于自己。  于是陈悠哉又把左手插进口袋,右手五指张开,从自己的额头一直插到后脑勺,满脸的痞气。结果不料自己的手指被头发死死地缠住了,自认为柔顺的秀发在此刻竟是如此的不争气,陈悠哉恨恨地走到一个背人的地方,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拔出来。  正在陈悠哉呲牙裂嘴之时,迎面走过来一个女生,也想在这里弄弄衣服上面的拉链,不想正对上陈悠哉那狰狞的面孔。女生大惊失色,尖叫两声就朝远处冲去。  此情此景在陈悠哉18年的生活里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从他出生起,嘲笑和鄙视就接踵而至。米粒大的小眼睛,虽是炯炯有神却略等于无;塌扁的鼻子像是被人存心砸的;还有那一笑起来可以算的上的血盆大口,满脸的疮点,天生的卷发……这样的五官凑在一起怎是一个丑字了得!  如果陈悠哉可以留个长发挡住这张脸还好一些,但是他偏偏喜欢略短一点的碎发,整天往头发打发胶,全部竖起后便清晰地露出这张脸。  如果陈悠哉的身材好一些还可以弥补脸上的缺陷,可是1米67的身高再配上短小的罗圈腿,实在没人不想猜测他的脸到底还可以残废到何般。  如果陈悠哉踏实本分,厚道待人,也许同学还会对他的形象有些许改观。可惜陈悠哉偏偏喜欢哗众取宠,越是畸形就越要做一些奇怪的动作,自我感觉良好,却不知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视觉摧残。  陈悠哉面对女生的惊叫离去大受打击,面部表情纠结了好一会儿,不料旁边又有一位男生经过,使劲地推了陈悠哉一下,厌恶地说道:“长得这么寒碜还站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挡道!靠边……”  陈悠哉怒了,举起拳头对着那个模样还不错的男生挥了过去,本来他心情就不好,没想到这个人还如此不识相。陈悠哉只是在别人猝不及防的第一拳占到了一点小便宜,然后便被那个男生又踹又抽,整个人像是一个破碎的斗篷,在空中摇摇欲坠。  不一会儿,人群慢慢朝这里涌过来,陈悠哉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四面八方都是美女。他猛地跳了起来,朝着那些同学挠挠头,故作一副我是胜者的表情。结果不想唾骂声和嘲笑声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冲进陈悠哉的耳膜,弄得他的头嗡嗡作响。  “怂人一个,又是陈悠哉,整天臭显摆!”  “草,打得好,最好把他的这张脸打残了,给他整整容……”  “哈哈哈……你看“面瘫”的那个表情,逗死我了……”~) 第2章  “受不了了!!!!”陈悠哉狂吼一声,终于在十八年后爆发了。他冲出人群,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校门,门卫大爷意识到要去拦的时候,陈悠哉已经冲上了国道。  忍了太久了,这种生活我过够了,陈悠哉一边跑一边给自己打气。这一天的所有不顺都交替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陈悠哉恨不得现在就变出一张俊美非凡的脸来震震那些耻笑他的同学。  从家里拿走自己偷偷办的银行卡,陈悠哉又冲上了马路,用最快的速度取出了自己攒了18年的压岁钱。然后再一次出现,就是在整容院的门口。  站在门口,陈悠哉忽然就犹豫了,到底要不要进去?万一整容整得失败了呢?万一我妈不认识我了呢?万一以后别人拿出自己曾经的照片来耻笑自己呢?……  正在思考着,陈悠哉忽然就看到整容院门口站了一排的人,他们都是面带微笑的表情对着自己,用一种拯救的口吻对他说道:“先生,要进来整容么?”  陈悠哉顿时满脸羞愧,面红耳赤,但他还是调整了一下,用轻佻的语气朝那些人说道:“我这种人,还需要整容么?”  所有人都在那一秒愣住了,接着便整齐划一地咽了一口吐沫,转身进了整容院。  陈悠哉感觉自己已经濒临绝望了,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这18年承受的心理压力,也没有人在意他是如何人前笑,背后哭的。眼看着苦日子就要过去了,陈悠哉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想想好日子吧,想想日后一群美女看到自己痴迷的眼神吧,想想自己暗恋的女生背弃他的男朋友来找自己的情景吧……陈悠哉双眼一眯,咯咯地笑出声来,接着便感觉自己的包被人扯了一下,他猛地低下头,发现双手已空。又朝周围一看,发现了不远处正在窜逃的人影。  “抓贼啊!!!!”陈悠哉大吼一声,朝远处跑去。  陈悠哉举目四望,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追着追着就不认识路了?他心里一阵一阵发凉,因为越走越感觉周围阴森森的。此刻陈悠哉也顾不得什么钱了,直接朝着来时的路往回狂奔,结果岔口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陈悠哉一头冷汗,不会是进了自然保护区了吧?  最后,陈悠哉在一个大湖旁边歇了脚,这里似乎看着还挺宁静,应该不会突然窜出个野兽吧?陈悠哉这么想着,就沿着湖岸坐了下来,准备拿手机报警。结果一摸口袋,才想起手机也在被偷的那个包里,陈悠哉一拍脑袋,便烦躁地在湖边喘着粗气。  忽然感觉听到有人呼喊的声音,陈悠哉立刻精神起来,不会是有人和自己一样倒霉吧?不过这样也好,没准能搭个伴回去。这么想着,陈悠哉便寻找声音的出处。  结果目光定在湖中心,陈悠哉发现有人落水了,他自己会游泳,但是不知道这个湖的深浅,所以还是谨慎一点儿好一些。陈悠哉虽然对这个社会充满着怨恨,但是还不至于在自己的力量范围内见死不救,何况这个人也许知道回去的路呢。 第3章  这么想着,陈悠哉就在湖的周边游了几下,感觉水温和深浅都还正常,他就开始朝湖中心游去。游到半截的时候,陈悠哉就发现落水的是一名年龄不小的大叔,看来得从他的后面游过去,不然大叔一挣扎起来可能两个人都没命了。  陈悠哉决定了之后就朝那个方向游过去,游到大叔的身边之后,陈悠哉就迅速抓住大叔的头发,拉着他朝岸上拖去。过程中陈悠哉一直觉得这个大叔轻飘飘的,好像没有什么分量一样。  到了岸上,陈悠哉才发现大叔竟是如此强壮,他讪笑了两声,朝大叔问道:“那个,您也在这遇难了?反正我也回不去了,您要是想答谢我,咱俩就搭伴回去吧!”  陈悠哉说着,就什么都不顾地上前圈住大叔的胳膊,唯恐他逃跑了的样子。大叔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也许是天色渐暗了,陈悠哉感觉大叔整个人都是黑漆漆的。他试着上下摸索着大叔的胳膊,才发现他浑身上下都是没有温度的,再一联想大叔刚才轻飘飘的身体,陈悠哉感觉自己的脊背猛地升起一股凉意。  难道是……难道是……难道是死人??冤魂??  陈悠哉哇地大叫一声,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进了树林,一想起大叔那木讷的表情和糟糠一样的身体,陈悠哉就忍不住加快脚步,最后几乎是没有理智地到处乱跑。  终于,陈悠哉两腿一软,倒下了。等到他把头稍稍抬起的时候,自己的眼前又出现了两只脚。他猛地抬起头,在看到熟悉的脸孔之后又踉跄地爬起来,朝着反方向跑去。  大喘着气,陈悠哉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呼出来了。他靠在一棵树上,四处张望,已经不见了大叔的身影。陈悠哉慢慢地闭上眼睛,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另外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  陈悠哉软倒在地,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每次做梦,只要用力踩地,就会挣扎着醒来。这么想着,陈悠哉用仅有的气力朝地面踩了几脚,果真,陈悠哉睡了过去。  等到陈悠哉醒过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大叔的那张阴魂不散的面孔。陈悠哉赶紧闭上眼睛,看来这梦还在继续,接着睡吧。  “我只是想报答你……”  陈悠哉听到一个沉重的嗓音,他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这才发现大叔的脸上有了表情,似乎还在叹着气。  算了,反正是做梦,又死不了,闹闹也无所谓。这么想着,陈悠哉就利索地从床上站了起来,起身了才发现到自己睡的“床”竟然是一块石头。  “应该能飞吧?”陈悠哉使劲蹦了一下,结果稳稳地落了地,没有梦中的飘逸感,他不禁大失所望。  “我在湖中心沉了三年,只有你肯救我,所以我决定报答你。”  陈悠哉这才意识到大叔是在朝自己说话,他很大方地摆摆手说道:“不用谢,这等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第4章  说完,陈悠哉就在屋子里面转悠起来,发现没什么可看的,他又把注意力转回了大叔身上。紧接着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说道:“啥?你说你在湖里都泡了三年了?我说你咋看着这么壮,却拉着轻飘飘的呢,原来都是泡出来的!哈哈哈……” 第3章 女生一听脸就红了,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男生一见她没拒绝,连忙二话不说,很是粗鲁地把她抱进怀里。几秒钟之后,男生便彻底没了刚才的气势,整个人紧张无比,一脸无措的表情,心脏差点儿从喉咙里跳出来。  “那个……那个……”男生嘴里语无伦次,手抖得厉害,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  “我真的很喜欢你,李霖凡。”  听到熟悉的名字,男生猛地一惊,刚才还感觉从未有过的兴奋和喜悦,到现在就完全变了一个心情。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男生额头上的汗水慢慢冷却了。    第9章  又是猛地一下,男生推开女生,朝着她恶狠狠地说道:“告诉你吧,其实我是一个流氓,勾搭了不知道多少个女的,你趁早离我远点,不是那么多男生呢么!你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  女生脸上的红晕消失,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看得陈悠哉心里特别不忍,但是都走到这一步了,退回去就前功尽弃了。  “你骗我的对不对?你试探我呢对不对,我早就说过,在我眼里,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你。”  “可是有个人比我更喜欢你,更想对你好,我决定把你让给他。”  “谁?”女生眼里含着泪珠问道,问完了还加了一句:“就算是谁,我也不会动心的。”  男生叹了口气,说道:“你难道看不出来么?陈悠哉每天早上在路上偷偷跟着你,去你们班借书,就为了看你一眼;还买了那么多好吃的,偷偷塞进了你的抽屉里……”  “哼……呵呵……”女生冷笑两声,说道:“你就算是变心了,也不用拿出他来侮辱我吧……”  男生没理解女生的意思,还在顾自诽谤着自己。“我和你实话说了吧,我这人特别抠门,一毛钱都得分两次花;而且特别脏,垃圾桶里面捡出来的东西都接着吃,一个月不刷牙,半年不洗脚;还特别变态,总去女生宿舍偷内裤,回家存到床底下……”  “够了!”女生哭了出来,指着男生说道:“就算是这样,也比陈悠哉强,你别恶心我了……呜呜呜……我受不了。”  男生哭丧着脸,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女生问道:“陈悠哉有那么差么?”  女生显然不愿意这个时候说陈悠哉这个事情,但是男生不依不饶,女生只好一边哭一边无比气愤地说道:“少来这套,他在我心里还不如咱学校的看门大爷,就算全世界的男的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陈悠哉!你要分手就直说……”  接下来那个女生说什么,陈悠哉都听不到了,他只记得那个女生布满泪痕的脸和她最后的那几句话。陈悠哉变回了自己的模样,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连一些门面前面的玻璃窗他都不敢走近,怕这个时候自己看到这张脸都嫌恶无比。  “就算全世界的男的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陈悠哉……”陈悠哉在路上反复嘟哝这句话,最初心痛不已,后来便越来越没有感觉,越来越不在乎,到了最后,陈悠哉踢着路上的一颗石子,狠狠咒骂道:“你看不上我,老子还看不上你呢!”  晚上,陈悠哉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又到了那个湖边,湖边站着一个男子,只有一个背影,但是看得出这个人很有气质,而且穿的是古代的服饰。  等到男子转过身来,陈悠哉看到的却是自己情敌的面孔,接着,他的面孔放大了数倍,像是狮身人面像一样地屹立在自己的面前。陈悠哉听到周围想起了哀乐,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嘴唇朝自己袭来……  陈悠哉猛地惊醒,天还没凉,黑暗中陈悠哉很清晰地记起白天情敌吻自己时的情景,他朝地上淬了一口吐沫,接着又擦了擦嘴,才接着睡着。    第10章  陈悠哉拿着银币玩了几天,便慢慢觉得没意思了,不管怎么变,到最后不过是给别人制造一些误会,多增加一些笑料罢了。而且陈悠哉还会经常看到自己的样子,自从那女生说完那句话之后,陈悠哉越发地看不上自己那张脸了。  周末休息,陈悠哉在陈妈的注视下只好乖乖地坐在屋子里面写作业,这对于一向好动的他来说纯粹就是一种折磨,陈悠哉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悄悄拿出银币,陈悠哉放在手上审视着,这个东西到底是好还是坏呢?为什么感觉自从有了它之后,自己就灾难不断呢?陈悠哉一阵烦闷,把银币恨恨地甩在地上。  银币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陈悠哉本来只是和自己生气,一见银币真的不见了便紧张起来。他四处翻找都不见银币的影子,陈悠哉烦躁地抓着头发,自言自语地说道:“咋一扔就没影了?以后我要是想变帅哥都没法变了,不成,不成,赶紧出来吧!”  银币一丢,陈悠哉才想起来他其实可以突破一下,不变周围的人,那样似乎更有乐趣。不知道直接和银币说变成一个特指的人,它能不能变出来。假如说变成最丑的人,真的能变出来的话,自己还能从他身上找找安慰。  这么想着,陈悠哉更是着急了,偏偏在丢了的时候才想起来更有意思的,陈悠哉哭丧着脸钻进了床底下。  一身的灰尘,陈悠哉还是没找到银币,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才看到凳子的一条腿底下有个微微发亮的东西。似乎是自己起身挪动凳子的时候不小心把银币压在了底下,所以才没发现,陈悠哉赶紧过去捡,如获至宝地捧在手里。  快试试,快试试……陈悠哉心里默念着。他偷偷看了看屋外,发现陈妈刚好不在,于是便光明正大地朝着银币念口诀,要求变成世界上最丑的人。  带着一丝期待和窃笑,陈悠哉闭上了眼睛。感觉眼前闪过金光,他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结果发现自己还站在这个屋子,什么都没变。陈悠哉有些诧异,刚才的确是闪过金光了,难道这样变不成?还是……  不!绝对不可能!陈悠哉安慰着自己,就算自己长得不好,也不可能是世界上最丑的人吧!还有那么多畸形和面瘫呢……陈悠哉抖着手,对着银币说道:“一定是这样变行不通,一个人一个眼光,银币也不能准确判断谁是最丑的……”话是这么说,陈悠哉的脑门还是冒出了冷汗。  再试试不就知道了么!陈悠哉恍然大悟,要是对着银币说变成世界上最帅的人,它还是没变化,不就证明刚才银币是没有发挥效用的么!为了让自己放心,也带着对“世界上最帅的人”这个称谓的一丝期待,陈悠哉攥紧了拳头。  不一会儿,屋中就传来一声大吼,“我要变成世界上最帅的人!”  陈妈在外面听到这句话,铁青着脸就冲了进来,结果进来之后看到的却是陈悠哉在写字台上面打瞌睡的情景,一点儿都不像能吼出那么大声音的状态。陈妈皱了皱眉头,难道我又幻觉了?    第11章  “真的变了啊!!”这是陈悠哉睁开眼睛说的第一句话。  陈悠哉没想到自己真的变了,世界上最帅的人真的存在?陈悠哉诧异的同时也有些不敢接受现实,那么就是说世界上最丑的人也存在呗?不……这不一定,陈悠哉定定神,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自己的脸。  烈日当空,太阳就像是一个微波炉,蒸得人全身发软。陈悠哉这才发现自己处于一片类似于荒野高原的地方,枯草遍地,沙石满布,周围稀稀落落地站着一些人,衣服都是破烂不堪,手里拿着粗粗细细的木棍,个个形同尸骨,瘦骨嶙峋。  陈悠哉不禁心生怜悯,真是好可怜。可是当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处境,一下子就同情不起来了。自己的脖子上竟然带着刑具,这就是传说中的枷么?陈悠哉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和脖子被钳制得死死的,连挣扎都不能挣扎,他又费力地低下头,脚上也带着脚镣,什么意思?我转到一个犯人身上了么?  陈悠哉在下一秒钟感觉自己的胃在剧烈地收缩,里面像是刀绞一般的疼痛,几天没吃饭了?陈悠哉气息微弱地哀叫着。  不成,一秒钟都受不了了!我要变回去!就算是再帅又怎么样?这种寸草不生的地方谁会过来看啊!陈悠哉这么想着,决定去拿银币。  忽然,他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自己的手根本无法动弹,怎么办?怎么办?叫别人过来帮忙么?可是别人看不见啊!再说了,自己是犯人,有谁会听自己的指挥……  陈悠哉因为着急,再加上体虚和胃痛的缘故,不一会儿,全身上下就汗淋淋的了。他正四处寻找求救对象,忽然感觉到后面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他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就跌倒在地上。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子和老旧的植物的硬根,这一跌让陈悠哉眼前一片星星,差一点就晕了过去。  “快点起来,磨蹭什么!”  身后的一声大吼让陈悠哉霎时间清醒过来,他颤抖着嘴唇转过头,看到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手里正拿着皮鞭,他才一愣神的功夫,皮鞭就抽到了自己的身上。  “呜呜呜……”陈悠哉本来想嚎啕大哭,但是因为身体极度虚弱,出来的声音就是细小的啜泣。他委屈不已,在家的时候,陈妈就算是再怎么狠心,也只是朝着自己的身上甩一巴掌,哪受过这种皮肉之苦。  这几声哭诉在大汉的眼里丝毫没起任何作用,眼看着鞭子又要落下来,陈悠哉只好求饶道:“我起来,大哥,我起来,您别打了。”  费劲力气站起来,身后又是一脚,陈悠哉一个趔趄又险些摔倒。他此刻有苦不能言,因为不知道会不会一不小心惹来杀身之祸,到时候死在这里就惨了。    第12章  大概又走了不知道多少的路,陈悠哉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忽然前面一个人直直地朝后仰倒着,陈悠哉一闪,那个人险些就摔在自己身上。陈悠哉低头看的时候,那个人的眼球朝外翻着,整张脸惨白无比,嘴角吐着白沫,抽搐两下就完全没了生命的迹象。  这是陈悠哉第一次见到一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那张恐怖的面孔让陈悠哉全身都不住地颤抖起来,胃部剧烈地翻腾着,陈悠哉吐出两口血,眼睛一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陈悠哉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坐在一个土坑里,身旁还有不少的人。他感觉自己的胃似乎好了一些了,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人喂了自己东西。陈悠哉庆幸自己没有死,现在还有机会赶紧变回去。  陈悠哉费力地低头,看到自己根本没有口袋,假如没有口袋,那银币能在哪呢?陈悠哉竭尽脑汁地想着,忽然发现自己的裤子上面系了一个类似于腰带的布条。如果银币没丢,那也只可能别在那里了。陈悠哉这么想着,就强迫自己把头再调低一些,让他的手能够够到腰带。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陈悠哉在那里像是跳舞一样地扭来扭去,换了无数个姿势,结果离腰带的距离还是很遥远。陈悠哉恨恨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一边急促地呼吸着一边劝自己不要慌张,如果这个时候不镇定,可能真的就想不到办法回去了。  忽然,陈悠哉灵机一动,可以把银币甩出来,甩出来之后自己再去拿就方便多了。况且没有人能看到这个银币,就算是掉出来了,也不会有人去捡的。  这么想着,陈悠哉就剧烈地跳了起来,本来这个人的身体就略显瘦弱,在陈悠哉卖力的动作下也只是像在伸懒腰一样,动作很是唯美。  旁边犯困的官吏微微睁开了眼睛,本来想大声呵斥,结果看到陈悠哉那若隐若现的身形,不禁咽了口吐沫。再往上一看,又大失所望,脸太难看了,假如能白净一点儿,在这荒山野岭不见女人的地方也可以饱餐一顿。  终于,陈悠哉听到了清脆的一声响,他惊喜地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地面上出现了救命的银币。大呼一声“yeah!”陈悠哉像是小孩子打滚一样匍匐到了地上,去捡那枚银币。  就在即将宣布苦难要结束的那一刻,陈悠哉眼前一花,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手上多了一只脚,像是故意一样地踩着自己好不容易伸到地上的手。从腿的空当处陈悠哉绝望地看到三四个像是原始居民一样一丝不~挂的男人正在哄抢着自己的银币,不一会儿,嘈杂的声音远去,不知是谁拿着那个战利品哈哈大笑朝远处跑去。  第13章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看到……不是看……不到么……”陈悠哉喃喃自语着,已经无暇顾及手上的疼痛,脑海里一直是陈妈和同学的那些影子,一种悲凉的情绪涌上心头。  真的……真的回不去了么?  两眼一黑,陈悠哉又昏了过去,梦中他的耳旁一直是无穷无尽的争吵声,还有大声的质问和惨叫。他皱了皱眉,感觉有人轻抚自己的脸颊,就像陈妈的手一样,只有在自己生病时才会有如此轻柔的动作。  三皇子凝视着身下之人,从自己派遣身边的亲信来暗中观察幕雪逝以来,似乎频频传来不好的消息。如今竟有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邪恶之徒要侮辱身下这个洁净之人,三皇子眼角抽动几下,脸上的表情更加阴鹜。  细细摸索几番,三皇子意识到自己有些留恋手上的感觉,于是便很快打断了自己的这番遐想。他用褐色的墨泥轻涂在幕雪逝的脸上,轻笑的看着这张脸如何从俊美无俦变得丑陋不堪。  幕雪逝,我等你向我求饶的那一天。  陈悠哉醒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变,梦中那种温馨舒服的感觉转瞬即逝。他手上的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松开了,脚上的脚镣还在,估计是怕犯人逃跑吧。陈悠哉把自己的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检查过了,也没有发现银币。  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有转机的可能了,陈悠哉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现在也不管自己的形象问题了,反正没有一个人认识。他就是想回家,无比地想回,一想到自己以后都要在这种条件下生存,陈悠哉就无比恐惧和后悔。假如不是自己的好奇心太强,或许还可以过正常的日子,现在这种条件下就算是帅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过这种不是人过的日子。  陈悠哉的嚎啕大哭引来了周围无数的目光,他已经意识不清了,带着可怜楚楚的眼神看着每一个眼神麻木的人,哭号着哀求。  “让我回家吧,我要见我妈……我要……要上学……带我回去吧……带我回去吧!”  陈悠哉死命地扯着旁边一个人的衣服,才一拽,那个人的衣服就破碎得不成样子。他看到那个人没理他,便又去哀求另外一个人,又拉又扯,简直处于疯狂的地步。  那些犯人的身体虽然都已经折腾得不成样子,可是基本的气力还是有的,况且陈悠哉这具身体又体弱瘦小,所以那些人一起扑过来,陈悠哉身上的衣服就全部成了破烂,整个人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男人们的目光炽烈地盯着摔倒之人,不想如此丑陋的面孔竟然又如此细滑凝白的肌肤,那白得几乎透明的脖子和整个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人的头安在了一个陌生的身体上。    第14章  看到大家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同情,陈悠哉又气息微弱地哭了起来,除了哭,他是想不到任何宣泄的方式了。这些人听不懂自己的话,这个地方自己又不了解,犯人会受到什么苦自己又不敢去猜测……一想到这些,陈悠哉就感觉自己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如此梨花带雨的低吟,让正在休息的大汉都忍不住目光柔和起来,不想如此丑陋的脸竟能发出如此销魂的声音。  正闹着,不远处走过来一群官兵,在场的所有人都很自觉地跪好,最开始正闹得欢的那些人也慌里慌张地把头低下,静静地等候着指示。陈悠哉意识到周围都噤声了,也停止了大哭,打滚一样地爬了起来,姿势怪异地跪在地上。  听着差吏之间的对话,陈悠哉还是明白了大概,具体就是说这里的大部分人会戍屯边疆,开荒种地,修桥筑路……新来的一批体格强壮的会被挑走充军,至于那些模样端正,动作伶俐的年轻人也有可能沦为当地官员的家奴。  陈悠哉一听,这几个下场中似乎只有最后一个算得上轻松。放下了自己的情绪,陈悠哉意识到此刻为自己找条舒服一点儿的路才是最重要的。  陈悠哉一听那“模样端正”四个字便知道希望来了,全世界最帅的人要是都算不上端正,这里还哪有人不是嘴歪眼斜的。  陈悠哉本来跪在队伍的后面,结果听前面的官兵一说,立刻挺直了腰板,跪着朝显眼的地方挪动,以图吸引官兵的目光。  一个官兵的确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陈悠哉,直接走到了他的身旁,低头看了看,陈悠哉也很自信地抬头给他看。过了好一阵,这个官兵又转身去了别处,别的官兵又过来审视陈悠哉,来来回回有几分钟的时间,那些官兵才从人群中离开。 第5章 第20章  “你没死!”  幽静的屋内传来三皇子清冷的声音,幕雪逝一愣,接着便缓缓转过头来,朝着三皇子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看着幕雪逝不可置信的目光,三皇子轻蔑一笑,指指幕雪逝的脚说道:“刚才雪公子不还说脚底凉么?”  对啊!死了就不会有知觉了,自己一直认为这个人是白无常,竟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救自己。想毕,幕雪逝颤抖着身子朝三皇子走去,吹弹可破的脸上流下两道晶莹的泪线,他缓缓地走到三皇子的身边,死死攥住三皇子的衣服问道:“骗我怎么办?”  三皇子一言不发,死死盯住幕雪逝激动的眸子,用寒气逼人的目光告诉他是事实。幕雪逝把这种眼神看成了被怀疑之后的愤怒和不满,于是彻底相信这个人救了自己。  “哇……天啊……”幕雪逝大叫一声,死死抱住三皇子,用力地摇着,一边摇一边涕泪交加地说着:“大哥……大哥……你让我说啥好!你太好了,真的,没有你就没有我……你让我彻底改变了对帅哥的看法啊……真的,大哥,用你们这的话说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你的大恩大德啊……”  幕雪逝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在三皇子的胸口呜咽着。三皇子双手箍住幕雪逝的肩膀,一下将他拉到和自己直视的位置。  幕雪逝的眼睛泛红,样子脆弱可怜,可是嘴角还带着笑,显然是精神错乱的征兆。就在这时,幕雪逝忽然又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朝三皇子说道:“先让我兴奋一下,你别介意。”  说罢,幕雪逝又在屋中打把倒立,一会儿哈哈笑两声,一会儿拿起小碟子里面的梅花糕全部塞进嘴里,一会儿又在三皇子的旁边绕来绕去,欢呼雀跃……  屋外的丫鬟和太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虽是心有猜疑,却不敢有丝毫动作,只当耳朵有疾患。屋中动静再大,也是三皇子发出,与下人无关,倘若趁机发出一点儿声音,不用三皇子下令,一旁的督查侍卫也会直接让发出声响之人一剑毙命。  静得出奇的屋子一下子变得聒噪不已,连挂在窗棂上的鸟笼子都开始摇摇晃晃,里面的鸟儿都扑腾着翅膀要逃出笼子。  “太医!”  屋中一声命令,太监主管站在门外轻声答了一句遵命,就赶紧命令小院内的侍卫去请院中随时待命的太医。宫中最好的太医李太医被留在了三皇子的小院中,不能踏出半步,就算是皇上身患疾病,也会另派宫中其他太医医治。李太医俨然成了三皇子的御用太医,可见皇上对三皇子的偏爱已经到了闻者骇然的地步。  第21章  幕雪逝虽然闹了一会儿就恢复了镇定,可是那张嘴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三皇子终于忍无可忍,开始怀疑幕雪逝不是装的了。假如没有精神错乱,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拿出任何一件放在以前正常的幕雪逝身上,都不可能办到。  来不及为幕雪逝易容,三皇子就把幕雪逝推到珠帘后面,又拉上纱帐,只将他的手腕露出一截。李太医把手放在幕雪逝的腕上细细诊断着,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李太医看到伸出来的白玉般的小手,一时竟有些恍惚。行医数年,从没见到手指生得这般好看的人,虽然从骨节处就可以看出是一名男子,但想其容貌也必是一位绝世佳人。  “没啥传染病,不用号脉……”幕雪逝一边说着,还不忘偷了两个葡萄放进嘴里。  三皇子固定着幕雪逝的身体,在珠帘后面清了一下嗓子,李太医听闻,即刻说道:“三殿下,此人无大碍……”  “我靠!”幕雪逝大声打断了李太医的话,睁着流光溢彩的眼睛看着三皇子,兴奋地问道:“你是皇子啊?你们这是不是管皇子叫殿下,我记得……是……唔……”  幕雪逝的话还没说完,三皇子就用手将他的嘴封住,灵活的小嘴在三皇子的手心还奋力地蠕动着,弄得三皇子一阵酥麻。  三皇子的眉心拧成一团,朝幕雪逝厉声喝道:“多说一句,即刻处斩。”  听闻这话,李太医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三皇子发怒向来少见,若不是有什么气急攻心之事,恐怕动不了气。想到此,李太医都不禁胆战心惊,生怕自己的诊断出了什么差池。  幕雪逝也有点害怕了,刚才还神采飞扬的面庞此刻已经完全黯淡下去,像是刚绽放的花朵被强烈的太阳照得一下子打了蔫。  三皇子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幕雪逝的大眼睛煽动几下,不经意间偷瞄三皇子两眼,一触到他的目光便立刻缩了回去,最后干脆低下头,一声不吭地玩着腰间的配饰。  千万别惹怒了他,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再处斩了就太冤了,幕雪逝暗忖道。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找到银币,找到了银币,就能回家了,想到此,幕雪逝自己偷偷笑了。  三皇子看到那可以融化积雪般的幸福笑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滞了。这个笑容何等熟悉,若不是曾经无意触到这个笑容,今天的幕雪逝的人头早就落地了。如今他又这样不吝于自己的笑容,到底是何目的,若不是精神失常,难道会是自甘堕落么?  想要迷惑我以求生,幕雪逝,这样的你我就更不会留情了。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略带厌恶的笑容,想起了自己在水塘里照出的令人作呕的面孔。大概现在更是惨不忍睹吧!幕雪逝意识到此,便赶紧收回笑容,埋下头以遮盖自己的面容。  第22章  “三殿下,恕卑职无能,卑职真的检查不出有何疾病,这位公子的脉象平稳正常。若真是要说,恐怕只有些火气罢了,吃些清凉降火的东西便可。”  李太医的话三皇子还是信任的,如若真无任何疾患,就证明这些异常不过是幕雪逝自己装模作样罢了。或许是半月以来的折磨,让这个没受过苦的贵公子开始学会屈膝投降。  三皇子还在思忖着,李太医已经行李退下。他低头看了看幕雪逝,不想他竟然已经趴在案台上酣睡起来。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浓密漆黑的羽扇,覆在雪白的脸颊上,红润的小嘴微微张开着,轻咂几口,而后又嘟着脸,扭头转向另一侧。  睡相都变了,看来幕雪逝的性情大变并不是装出来的,那就是真的被这些日子恐吓到了?三皇子微敛双目,眼中尽是鄙夷,原来幕雪逝大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坚韧,区区数日便屈膝投降。倘若真是这样,那还有何乐趣可言?  幕雪逝刚一睡着,三皇子的屋内霎时变得静谧无比,只能听到幕雪逝一人的呼吸声。此处是三皇子的寝宫——清韵宫,清韵宫坐落在皇帝特赐给三皇子的小院中,小院名曰沁怡别院。  别院内有两个对面而立的小阁楼,阁楼中央是一个形似罗盘的大花池,池中尽是稀世花草,种类繁多,其中一部分是别处不得见的。很多花草散发出来的幽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独特的香气,听闻这种香气闻久了就可以强身健体,治愈一些疾患。  每当轻风吹起,别院内的花香可以飘到宫墙之外,曾有不少朝廷重臣,妃嫔皇子闻此香气想来院内拜访,都被三皇子拒之门外。这里除了三皇子的亲信和从小在三皇子身旁侍候的下人以外,只有皇上曾进入过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现在院内又多了一个幕雪逝,三皇子本打算等幕雪逝醒来就将他带回最初囚禁他的临寒宫,但是幕雪逝如今这副模样也只能先放数日,等他恢复正常后再问罪于他。  临寒宫本是三皇子母妃穆妃的清修之地,但是近来总是怪事连连,据穆妃身边的下人传:一到子时,宫内便传来女子哭声,声音凄惨哀怨,如含冤厉鬼一般。穆妃吃斋念佛日子尚短,再加上阴虚体弱,数日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寝宫穆烟斋,如今还在卧床静养。  想到此,三皇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数日没有去拜见自己的母妃了,如今穆妃卧病在床,就算三皇子再怎么冷漠,基本的礼数还是懂得。  三皇子步行来到了穆妃的寝宫,身边跟着泰安公公和苏入翰两个人。泰安公公刚一走到穆烟斋的回廊入口,穆妃门口的公公就朝里面大声禀告着。穆妃虽是身体不适,但听到三皇子前来拜访的消息,立刻叫身旁的丫鬟扶身站起,朝门口一小步一小步的移去。  第23章  门口的侍卫帮三皇子开了门,又齐声跪下,一脸凝重的神色。三皇子根本没有应声,直接跨门而入,脸上的肃杀表情让这个本就清冷的穆烟斋更显得凄寒逼人。  “儿臣听闻母妃身体不适,特来请安。这里的陆公公称母妃是因为久住临寒宫,地气过重,不慎染上风寒。儿臣那里有专门治愈风寒的良药,一会儿会派人给母妃送来的。”  三皇子这段话虽然说得很是得体,但是几乎不带一丝感情,仿佛眼前之人与自己无任何瓜葛,甚至话语间隐隐流露出一丝鄙夷。  穆妃听了此话,脸色剧变,本是虚弱的面色如今更是苍白无比。但还是抖着手朝躬身的三皇子说道:“皇儿不必多礼,既然是皇儿的一片孝心,母妃定会好好用药。”  “那儿臣就不过多打扰了,母妃回床小憩吧,儿臣告退。”三皇子行礼完毕,就转身朝外面走去。  穆妃抚了抚胸口,破坏了平日里沉稳端庄的形象,一直是一副惊魂不定的神情。眼睛死死盯着三皇子的背影,仿佛要看到他彻底踏出这间屋子才死心,眼中带着的也不是留恋和不舍,完全是迫不及待。  忽然,三皇子的脚步在门口停住了,但没有转过身,而是直接冷言道:“儿臣让母妃如此不安么?”  穆妃听到此话,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和抽噎声,清晰入耳。屋内没有一个下人敢去上前搭救,都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穆妃最后支持不住,口中吐出一口血沫,身子一沉,直直摔在地上。  三皇子冷笑一声,迈步离开了穆妃的寝宫。  三皇子回到别院的时候幕雪逝已经醒来,正坐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见三皇子突然进屋,幕雪逝的脸上带着一丝惶恐。  “你咋一声不响就走进来了?”  三皇子满脸疑惑的神情打量着幕雪逝,幕雪逝眼睛四处搜寻,左手扶着右手的袖子,右手指着旁边的一个花瓶大喊道:“你瞧,那有一个人。”  说时迟那时快,幕雪逝赶忙将袖子里面藏的那两串金玉果掏出来放回盘子里,结果抬头看到三皇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诈唬有任何转头的动作,才知自己刚才的举动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幕雪逝咽咽吐沫,满脸的窘迫神情,脸上的红晕散开,说不出的可爱诱人。不料三皇子恍惚之时,幕雪逝却大声说道:“你反应咋那么迟钝!我都喊了,你也不配合我一下。”  三皇子蹙眉不语,幕雪逝见他不动声色,又咽了一口吐沫,从腰侧的小袋里掏出两块红梅糕。接着便在三皇子更加质疑的目光下拿出自己放在身上的水晶糖丸,白沙软糕,玲珑山果,宫酿甜酒……还有不知道从哪搜出来的两个银锭子和三串玛瑙头钗。  “看啥啊?不就拿你点东西么!闷骚型,你真是典型的闷骚……”本想调侃两句缓和气氛,到了后面便底气全无。  第24章  幕雪逝见三皇子一直面色如冰,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号道:“三皇子,您大人有大量,我不过是想溜出去逛逛,不带点吃的上哪买去啊!我怕万一不够吃,就在旁边的存钱罐里拿了点银子,你也不在乎那俩钱啊……我都还回去还不成么?那个金玉果我们那没卖的,我就多吃了几颗,不够一会儿我去摘点回来还不成么……呜呜……”  幕雪逝口中的存钱罐,俨然就是三皇子祭祀用的先帝铜像,铜像底端有个小洞,里面塞上银两是显示先祖将金钱财物收于国库,不想竟被他掏了出来。那个金玉果更不可能是树上结的,那些果子都是南部官员进贡上来的珍品,一颗金玉藤要经千次蜿蜒才能长出几串果,再长途带到帝都,基本上就所剩无几了。皇帝仅赏了三皇子一个人,不料三皇子一颗没吃到,幕雪逝却已经连吃带拿挥霍了一大半进去。  膝下幕雪逝凄凄然的表情丝毫没有打动三皇子,三皇子冷冰冰的话里不带一点儿缓和的成份。  “哪都不能去!”  “为啥?”幕雪逝的哭声戛然而止,有些不解地看着三皇子说道:“我长成这样你还留着干嘛?难道放在这里驱鬼啊?还是恶心自己?”  幕雪逝俨然还以为自己的容貌是水塘中映出的那般模样,晶莹剔透般的眸子里竟透出一股自卑之意。此等表情和话语假若发生在当代,定会有人说他是装腔作势,刻意谦虚,可是说在幕雪逝的口中,竟无端生出一股凄凉之意。  自出生就只有太师见过自己真正容貌,十几年一直顶着一张假面孔做人,怎不觉得哀怨?假若可以在脸上划几刀便可得自由,幕雪逝都会毫不犹豫,可惜容貌拜父母所赐,毁不得。  三皇子显然没有那般好心,幕雪逝不过是一个囚奴而已,早晚要死在自己手中,但是现在这般疯疯傻傻,三皇子不得不加以保护。  看着三皇子又是一脸静默,幕雪逝的心里已经不耐烦至极。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听力都得下降,自己说了一车的话,他连个屁都不放。  你越不让我出去,我越要出去!幕雪逝在心中大声抗议着。  一定要把这里的环境熟悉一下,以后万一有个不测,逃走都方便。这个人是皇子,心情好的时候把你救回来,心情不好的时候杀了你也不算什么大事。尤其在这个有皇帝有平民的时代,自己的命像是一根稻草一样不值钱。  最起码得知道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是谁,自己在这个朝代有着怎样的背景,有什么便利条件可以利用。最后要充分利用这个条件,去帮助自己找到银币,完成回家的伟大计划。  第25章  门外传来一声禀告,吓了幕雪逝一跳,幕雪逝赶紧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等他再看向三皇子,却发现他恍若未闻地站在一卷古画前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古画上面寥寥数笔皱眉冷思。  又在那里装学问人,幕雪逝把嘴角撇得老高,就算是三皇子背对着他,依旧可以感觉到幕雪逝是怎样一副表情在看着自己。想到此,三皇子眼前的画卷都变得鲜活起来。  幕雪逝小心翼翼地挪到三皇子身前,伸出手,反复探出去好几次,都挫败地收回了。最后看三皇子的表情还算柔和,幕雪逝终于放开胆子去敲了敲三皇子的肩膀,试探性地说道:“诶!三殿下,外面有人叫你,你咋不搭理人家?”  三皇子对幕雪逝的话都是毫无反应,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幕雪逝一眼。幕雪逝一愣,在三皇子的身旁转了好几个圈,最后嘟囔道:“不是看走火入魔了吧!虽说不至于,可是古人又谁能说的准呢,练功不还能练死呢么!”  最后,幕雪逝使劲憋足了一口气,朝三皇子大吼道:“外面有人找你!”  三皇子猛地一侧头,眼睛里射出一道寒光。幕雪逝后退了好几步,绝美的小脸上立刻挂上惶恐,手也开始胡乱挥舞着,语无伦次地说道:“那个……我就……是……提醒……”  还没说完,三皇子忽然面无表情地出了门,并将寝宫的门带上了。幕雪逝好久才回过神来,立刻也想跟出去瞧个究竟,结果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竟拉不动眼前的那扇门。  幕雪逝很是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本想看看外面的人都是什么样子,不料刚才三皇子出去之时自己顾着拿东西,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被发现了。这会儿有机会出去了,却连门都打不开了。  幕雪逝最受不了的就是被限制自由,小时候一直被老师说成有多动症,因为坐在凳子上都要左摇右晃才能让自己镇定下来。一想到以后都要被困在这个连点生命气息都没有的屋子里,幕雪逝就觉得生活没有任何意义了。  忽然,幕雪逝像是想到了什么,水晶般的大眼睛里面闪动着异样的光彩。他用最快的速度朝窗户跑去,先是跑到了前窗,结果推开的时候发现这个窗子正对着三皇子的脸。  幕雪逝自认为自己反应迅速,在三皇子察觉之前就把头缩到了窗户下面,接着匍匐着朝另一个窗户前进。最后他迅速起身,把手放到窗檐上准备抬起腿,却在那一刻感觉自己的脚已经离开了地面。  “天啊!!”幕雪逝瞪大眼睛,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自己“飘”向床边。接着脖领处的痛感传来,幕雪逝顿时醒悟,自己是被三皇子提着领子走呢!  又被发现了?幕雪逝还来不及叹息,就觉得有两个手指在自己的胸口一点,自己便再也动弹不得。他瞪大眼睛,又使劲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不是吧?你跟谁学的?”幕雪逝一脸喜出望外的表情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不语,抱起幕雪逝,直接放到床上,又拉上纱帐,转身离开。 第7章 二皇子脸上挂满了心疼,他知道夙樱虽然淘气,但还不至于触犯到三皇子的什么。一定是三皇子心中有愤恨发泄不出,才让夙樱受到这般委屈。  二皇子用自己的大手轻抚夙樱的后背,夙樱打了一会也累了,小脑袋懒懒地伏在二皇子的肩上,低声抽泣,没一会儿便哼哼着睡着了。夙樱睡后不久,二皇子就回到了自己的辕回宫,将夙樱身上的衣物全部取下,细细检查了一番。  没见到何处有伤痕,二皇子心中的怒气缓了缓,刚要帮夙樱穿上衣物,二皇子忽然在夙樱的肩头发现了一个红色的烙印。虽然不是清晰,但是在夙樱这个如出生婴儿般白嫩晶莹的身体上发现也不是很难。二皇子把鼻子探到夙樱的肩头,轻吸一口气,便闻出那是普通的七花散,七花散是专门驱赶蚊虫的,而且用了不会留下印记,而这个印记又是哪里来的呢?  思考之余,二皇子还不忘在自己的小人儿身上轻吻几口,一脸宠溺的神情对着他,这神情自出生以来就未曾变过。  这边幕雪逝早就急得不行,三皇子才帮他解穴,他就像箭一样冲了出去。三皇子眉头紧锁,以为幕雪逝想要逃窜,不动声色跟于其后。不料幕雪逝只是找了一个树根,然后忙不迭地开始解裤子,因为身上衣物繁多,而且结构复杂,幕雪逝急得满头大汗也没解开。  最后,幕雪逝环顾四周,只看到三皇子一个人,于是他便放下心来,将长裤直接褪至裤脚,然后开始旁若无人地解决自己的当务之急。  三皇子最初被幕雪逝的这一大胆之举彻底镇住了,在这个男风盛行的朝代,男子身体相当金贵,当众脱衣裤算得上奇耻大辱,还被列入刑罚之中,用来惩戒那些举止不雅之人。  幕雪逝俨然不知道这些,哪怕知道,他也会把内急放在第一位。所以他的两条玉腿,包括两腿之间那物,都被三皇子看得一清二楚。假若幕雪逝做的不是此等莽夫之举,定不会有人能逃得过此等诱惑。  即便若此,三皇子还是无法把自己的目光从幕雪逝身下移开,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处发紧,很久没有如此燥热的情欲袭身。只是三皇子习惯了忍耐,习惯了在幕雪逝面前保持自己的理智,他不想在幕雪逝的这张面孔下屈膝投降。除非有一天这个人主动在自己的胯下求欢,否则三皇子是不会委身触碰幕雪逝的身体的。  幕雪逝一脸畅快地提起裤子,转过头之时,竟看到的是三皇子似笑非笑的神情。幕雪逝顿感头皮发麻,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好几圈,心中更是百转千回,琢磨着三皇子为何又是如此异常。  是因为自己排泄出来的液体污染了他小院的空气?不至于啊,这还算肥料呢,给他的那颗大树造福了;那就是因为自己没经过他的允许逃出了那间屋子?没这么严重吧,没必要关着一个长成这样的男的来给自己添堵吧?难不成他是为了找自信……  “你到底是谁?”  忽然一声质问,让树上的鸟儿都纷纷惊飞,枝杈上的几片绿叶被打落,纷纷扬扬地飘落到幕雪逝的周旁。  第32章  幕雪逝本想大声说出自己的身份,却在迎到三皇子的目光之时犹疑起来。他的裤子还没有提好,腰带凌乱地搭在腰部两侧,脸上依旧是一块一块的墨泥。  “假如我说我不是这个人,你会咋处置我?”  三皇子的目光骤然收紧,瞳孔里面的阴骛之光朝幕雪逝投射过去,他的嘴角动了动,缓缓说道:“看你周围之景,就会提前知晓自己的后果。”  幕雪逝赶紧环顾四周,动作幅度很是夸张,但是除了感觉这里风景绝美,环境幽雅之外,他看不到有任何与自己的后果有联系的地方。  本来想直接问一句“咋了?”,但是看这情形说话还是需要注意分寸。虽说只是相处了一日,幕雪逝却意识到三皇子一直都是认识这个身体的主人的。假如真是那样,那自己服刑之事他也是知晓的,自己被他解救也不是他的善心了?  “还望三皇子帮在下指点迷津。”幕雪逝有模有样地朝三皇子四十五度一鞠躬,脸上带着恭敬的神情。  三皇子眼神直逼幕雪逝,见他还是屈身未起,便冷言道:“刚才院中下人遍布各个角落,现在都不见了影子,你知为何?”  幕雪逝抬头看着三皇子,见他表情没有什么异样,便谦逊地答道:“不知道!”  三皇子冷哼一声,声音如清风拂面,其中的寒意却能轻易读出。他朝幕雪逝一字不落地解释道:“方才你冲出屋子,就入了那群下人的眼,凡是见你之人,都必死无疑。”  幕雪逝起初还是一副皱眉思考的表情,等他把三皇子的话在自己的脑子里翻译出来,脸上就只剩下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的确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冲出来的时候门口是有人的,等到自己准备方便的时候,周围就只剩下三皇子一人。幕雪逝本想问问三皇子是不是逗他,但是一触到三皇子的眼神,幕雪逝就知道三皇子不像是会开玩笑之人。想到死这个字,幕雪逝从脊背上升出一股凉意。  意识到此事确有发生,幕雪逝踉跄几步跨到三皇子面前,情绪有些激动地问道:“为何见我之人要死?”  三皇子心中一滞,并没有立刻回答幕雪逝的话。他本以为幕雪逝会进一步询问自己的后果,谁知他竟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带着疑惑的目光,三皇子上下打量了幕雪逝一番,见他眼神澄澈,脸上带着傻气,却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三皇子用手轻轻捏起幕雪逝的下巴,一边摩挲着他的脸颊一边轻语道:“因为你这张脸只能被我看到,多一人都不可,偷窥之人会被剑锋穿刺双目致死。”  幕雪逝无暇注意三皇子这一举动多么暧昧,只是像受了刺激一般,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的脸上虽然涂着墨泥,却掩盖不住里面惨白的面孔。此刻幕雪逝整个人又变得颓废不已,早没了醒来那时的欢快。  三皇子却一点怜悯之意都没有,接着嘲讽道:“你可是幕雪逝?”  幕雪逝静静地听着三皇子的话,大眼睛无神地望着地面,很乖顺地点了点头。原来我叫幕雪逝,名字很好听,却依旧是一副丑陋的面孔,而且身系罪名,还连累他人。幕雪逝只道这里的禁忌之令他不甚了解,所以才造成了他人的枉死。  第33章  “承认了就别再装模作样了,难道在服刑之时你摇尾乞怜得还不够么?”  幕雪逝的大眼中再无任何神采,只是朝三皇子摇了摇头,便把眼睛对着地面。用细长灵动的手指抓着地上的土粒,百无聊赖地数着。直到觉得三皇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幕雪逝突然猛地抬头,朝三皇子问道:“那…那个樱…呢?就是刚才的小孩子,你不会也要杀了吧?”  三皇子显然对幕雪逝对他人的过份关心很是不悦,于是冷冷地答道:“你就不担心自己的处境,竟有时间怜悯他人。”  “我不是怜悯,我只是愧疚,人命可贵,却竟然因为我的一时痛快,让那么多人失去性命。三皇子,我能求你一事么?”  三皇子显然对幕雪逝说的这一“求”字甚是敏感,以前的幕雪逝不要说用嘴说出来,就是让他在脸上表现出来,也比登天还难。假若不是真有非求不可之事,幕雪逝该是不会朝三皇子低头的。  三皇子沉默不语,幕雪逝只当他在等自己开口,于是不假思索地求道:“假如三皇子能够放了那小孩一命,我愿意再回去服刑,或者变成你熟悉的幕雪逝。不管三皇子提出什么要求,就是做牛做马我也认了,就是不能见死不救。我就受不了的就是明明可以搭把手,却在一旁袖手旁观的人,更不要说此人是因我而死了……”  从幕雪逝最初帮夙樱指责三皇子,到如今他不顾自己的性命为夙樱求情,似乎早就超越了一面之交的底线。三皇子油然生出一股恨意,这些恰恰说明幕雪逝是对年纪尚小的夙樱有了喜爱之情。  “若要你的命去抵那小孩的命,你可愿意?”  幕雪逝这次不吭声了,脸上分明写着不愿意三个字。虽然那小孩子无辜,但是今天也是他自己偷偷闯入的,相对于他,门口的那些下人更冤屈一些。就算那小孩子是因自己陷入危机,可是自己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那不是善良,那只是傻!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的表情犹疑不定,当下冷笑道:“你和夙樱的区别就是夙樱想活都活不成,而你,想死都死不了。”  幕雪逝听了三皇子的话,不仅没有被击垮,还拍拍胸脯,一副大松一口气的神情。他完全曲解了三皇子的意思,他觉得三皇子是在暗示自己他和这个身体的主人关系很铁,所以让谁死都不会让他死。既然有了这个保证,只要自己表现好点,应该就能帮夙樱求求情。  “我就是幕雪逝,如假包换的幕雪逝。”幕雪逝站了起来,拍拍胸脯,一副大气凛然的模样。  三皇子听了这话,接着反问道:“你不是天兵天将么?怎又成了幕雪逝?”  幕雪逝一听这话,在心中翻了几个白眼,暗骂三皇子记仇。或许他就是听不得别人说他一点坏话,才拿下人出气。  想到此,幕雪逝收回嬉皮笑脸之态,小心翼翼地答道:“雪逝……愿代三皇子受此侮辱,从此我是那魔头,您便是收服我之人。”  三皇子差点彻底被幕雪逝的天真折服,他竟以为自己以同等方式还击于他便可将此事化解。天下间怎会有痴傻到此般之人?  不过三皇子倒是对这个半真半假的幕雪逝更感兴趣了,他无疑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和自己抗争着,目的相同,不过是手段有了变化。倘若他是真的幕雪逝,那么三皇子定要好好和他玩一番,假如他不是幕雪逝,那三皇子也要连带着他一起玩一番。  第34章  “幕雪逝,你只是一个囚奴,身系杀父罪名,如今正赶八拜节期间,皇帝和众位大臣都在皇宫八个方位的塔峰祭祀先祖,以求国泰民安。这段时间是禁止一切杀戮和刑罚的,所以你的命案要到一月之后接着按照陨西国御法令执行。这段期间,你不得离开清韵宫半步,而且假如我带你出行,你必要面具遮面,记住,你的脸被多一个人瞥见,就会多一条人命。”  三皇子的阴冷之语让幕雪逝禁不住心中一颤,原来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这么毒辣,竟然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杀害,怪不得被发配边疆。也就是说自己只有一月的时间去找银币,然后要趁早回家,否则就在这里白白为别人抵过了。  三皇子早就注意到幕雪逝已经分神,心中不悦,遂用眼神直视幕雪逝。幕雪逝感觉自己似乎对三皇子的眼神有心灵感应,只要他一盯着自己,自己无论在做着什么都会感觉到。  “在下谨遵三殿下教诲,定当……定当按三殿下指示做事,不然有一丝怠……慢……”这词对么?好像不是这么用……  幕雪逝心里想着,又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抓耳朵,更显的滑稽无比。他看着三皇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脸,赶紧立正站好,收回不稳重的动作,露出僵硬无比的笑容。  说罢,三皇子用自己的一根手指朝幕雪逝的脸上划了一下,示意他可以将脸上的墨泥洗掉了。这里只有他们二人,三皇子可不想对着这样一张面孔。  幕雪逝似懂非懂地看着三皇子,也伸出自己的手比划了比划,然后慢慢地抬起来,有些犹豫地在三皇子的脸颊上划了一下。并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样?这样划一下就算是说定了?”  三皇子显然也没有理解幕雪逝之举,他只是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酥麻,幕雪逝的指尖只是轻轻触到了三皇子的脸颊,三皇子就可以感觉到他的皮肤是何等丝滑。等三皇子再看向幕雪逝的时候,幕雪逝正朝着他微笑,眼神澄澈透明,无半点敷衍之意,三皇子差点儿被那双夙樱看成魔彩珠的大眼睛恍了神。  看着三皇子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柔和线条,幕雪逝不禁觉得三皇子长得真的没的挑,明星里面都少见这么帅气逼人的。假如他笑起来,一定可以迷倒一群美少女,一直这样板着面孔,有多少美女都被他吓跑了。以后自己和他熟了,一定要好好和他说说。  或许三皇子只是表面冷酷,其实也很容易接近的。只要自己今后注意自己的言行,少触犯他的权威,听从他的差遣,应该就不会惹来杀身之祸了,幕雪逝暗暗盘算道。或许和三皇子搞好关系,还可以利用他手上的职权,来帮助自己找到银币,然后顺利回家。  幕雪逝还在想着,却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全然像个偷了腥的猫,把自己想的那些事全暴露了出来。  三皇子见他丝毫不掩饰心中所想,心中暗暗诧异,如今朝廷中人人自危,每个人行事都是小心谨慎,唯恐自己心中所想被人识破。  幕雪逝自醒来之后的言行举止,虽与本人不符,却看得出是发自内心,这种举动倒真的和三皇子几年前见到的湖边嬉戏的仙子如出一辙,都是干净澄澈,不带一丝世俗之气。  忽然,三皇子嘴角上翘,朝幕雪逝说道:“已是就寝时辰,雪公子不如和我一起去凌子湖沐浴吧!”  “去湖里洗澡?”幕雪逝大惊出声之后,又意识到自己言行不妥,赶紧捂住嘴。脸上带着讪笑应道:“三殿下开恩,是草民的福气。”  第35章  幕雪逝本来被三皇子带出来就兴奋不已,再看到很多奇妙的景致就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在眼里,三皇子的小院就像是一个人间仙境,里面什么都有,假如再喷点二氧化碳,那就和天宫没有区别了。  幕雪逝心里一高兴就开始忘乎所以,整个人在三皇子的身边叽叽喳喳,像是一只嘈杂的小灵雀说着三皇子听不懂的话。偶尔看到三皇子脸色已变,幕雪逝才猛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于是立刻开始注意自己的言行,规规矩矩地跟在三皇子身后。等幕雪逝又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他便会接着大呼小叫。  幕雪逝折断了三皇子院中百年一开的嫣然结,将花枝叼在嘴里玩了一会儿便扔了;他还将一些名贵的菌类上面的小盖子全部敲掉,只剩下光秃秃的根部;幕雪逝在路上看到好玩的东西便随手摘下,捏捏揉揉之后丢在路上;偶尔还逮个虫子塞进袖子里,看着它沿着自己的袖子往下爬……  三皇子精心培育的七七藤,是很奇异的一种花蔓,只有沁怡别院生长着。藤上会开一排的小花,只有七七四十九朵同时绽放,又同时凋零,才能结出果实。听闻此种果实可以增加阳寿,但是极难长成,只有今年出现了49朵同时绽放的景况。  幕雪逝恰好挑了那一株,因为觉得上面的花最多。他用手握着那株花藤,从藤尾至藤尖一口气撸下,直到一只手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藤条,另一只手塞满零碎的花瓣。幕雪逝高兴地将那些花瓣抛洒至空中,拿着那根剩余的藤条甩着玩。  走了一阵,幕雪逝又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几棵并排而立的大树,书上结的那些果子长着四个角,幕雪逝看一眼就觉得它们像劣质的杨桃。虽然以前并不经常吃杨桃,但是在异国他乡见到自己以前熟悉的一草一木,都觉得万分亲切。  幕雪逝朝三皇子打了声招呼,就走到树下剧烈地摇了几下,企图摇下来几个果子。结果果子没下来,倒是掉下来不少毛茸茸的白色花絮。  幕雪逝背朝着三皇子,站在那纷纷扬扬的花絮下宛若一个精灵般地跳着。三皇子才流露出迷恋的目光,下一秒钟,幕雪逝就大吼一声,像猴子一般窜到树的半腰上。  三皇子的脚步跟着停住了,他不明白幕雪逝是要去做什么,这种树结的果子叫皂莹角,研成粉末后可以制成皂角粉用来清洗衣物。因为树的躯干有吸附沙尘的作用,所以被种在院中的迎风口处,驱除风中的扬沙。只要用手一摸,就可以轻易摸到树干上面一层薄薄的沙粒。  幕雪逝姿势怪异,因为沙粒光滑的缘故,他每爬一米就会滑下来半米,不足三米的树被幕雪逝爬了好长一段时间。  三皇子站在树下观望,丝毫没有上前帮助的意思,假如他凌空飞跃过去,拉着幕雪逝到树尖都只须一眨眼的功夫。不过他宁愿在旁边欣赏幕雪逝的尴尬之态,也不愿意让幕雪逝省些气力。  好不容易爬到一根大的枝杈上,幕雪逝握住一个大的皂莹角使劲朝下扯,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幕雪逝整个人从枝杈上跌了下来。幸好树下是柔软的沙土壤,幕雪逝没有一丝疼痛感,他从地上利落爬起,握着自己的奋斗成果朝三皇子兴冲冲地走了过来。  三皇子什么都没过问,直接抬脚继续朝凌子湖前行。幕雪逝用袖子擦了擦那个皂莹角,刚要塞进嘴里,想了想,又伸到了三皇子的面前。  “就一个,给你吃吧!”  三皇子收住脚步,侧目注视着幕雪逝的脸。幕雪逝一脸真诚,没有丝毫玩闹的意思。他手上的皂莹角已经被他的袖子擦得精亮,假如不知情的人看到,真会觉得这是一个可口的果子。  第36章  三皇子没有半点感动,也没有接受的意思,只是轻笑了一声就继续朝前走。  就等着你这个反应呢!要是真给你吃了岂不太亏了,要不是为了讨好你,我才不会假惺惺地让你一下。幕雪逝跟在后面顾自偷笑着,暗夸自己会办事,这样自己心意又到了,还没什么损失。  三皇子在前面走着,很清晰地听到后面传来咬东西的声音,接着便是幕雪逝的身影冲到自己的前面,伸着舌头哭丧着脸朝三皇子求救。他只是吃了一口就觉得苦涩至极,整个舌头像是触了电一般地麻木。  三皇子没想到他真的吃了,心中又是一阵不解,即使他没见过这个果子,也该有戒备之心吧!难道他不怕这是个毒果么?  脑中映出幕雪逝刚才让给自己吃的那般眼神,三皇子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本以为幕雪逝是为了戏弄自己,不想他竟然真的吃了。难道幕雪逝刚才如此费力地去摘皂莹角是诚心为了给自己品尝么?  三皇子从袖中拿出一颗清口的药丸,递给了幕雪逝。幕雪逝将药丸塞入口中,麻涩感立刻缓解了很多,接着便一个劲地朝三皇子道谢。  三皇子很快恢复了冷漠的表情,心绪也恢复了最初的隔绝状态。幕雪逝不可能如此好心,如若真是为自己而摘,也不过是另有所图罢了。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凌子湖,映入眼帘的凌子湖并不大,形状是不规则的多边形,湖岸向下的内壁上镶嵌着浅青色的砺石,大小不一,分布也不均匀,反倒有一种杂糅的美。湖面上轻烟袅袅,湖中五色蔓草交错其间,水波在无风的状态下还在翻滚着,一股一股朝着一个方向流淌。  幕雪逝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颤抖着腿蹲下来,观察着水波的方向,又寻找着源头的水流,看了好半天都没有消除心中的疑惑。 第9章 “我还在地球上么?”幕雪逝喃喃自语着,一脸哭丧的神情。  下一秒钟,幕雪逝又顾自拍拍胸脯,安慰自己道:“最起码文字还能认识呢,证明还在中国呢。那为什么这个朝代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是隐藏在某个岛屿上独立生存的一群人,和大陆失去了联系?”  幕雪逝嘟哝了一阵,又觉得自己不该把注意力放在这个上面。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关于这个皇宫的制度和各个宫殿的分布,自己找到银币是小事,解救夙樱才是当务之急。一想到那个小孩子苹果似的小脸,幕雪逝就觉得三皇子的心不是肉做的。  找到了类似于皇家家谱的东西,幕雪逝捧在手里都觉得沉甸甸的,他简略地翻了翻,发现上面记载的条目众多,几乎包含了自郧西国立朝以来所有的国君以及皇子的生卒年月。他发现所有皇子皇孙的名字前面都有楪【ye】侓【lu】两个字,难道这是他们的姓氏么?为什么在百家姓里面根本没有见到过。  幕雪逝凭着直觉一直翻到最后,他最先找到了夙樱的名字,夙樱排在倒数第二位,他的下面还有一个人,出生日期晚于夙樱近一年。幕雪逝顺着名字朝上找,便找到了当今各位皇子的排号,一连串的人名看得幕雪逝眼花缭乱,他仔细寻找,竟没发现三皇子的名字。  幕雪逝又瞪大眼睛看了看,伸出手指指向二皇子楪侓寰,接着往下移,竟一下变成了四皇子楪侓晟。幕雪逝很不解,为什么没有三皇子的名字?他又仔细翻看了一下,上面也没有把太子分立出来,就算是后来做了皇帝的,前面也有他身为皇子时的记录,并没有跟着撤销。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幕雪逝一慌张,赶紧把沉甸甸的书卷放回古木书架上。结果用力一猛,书架朝一个地方倾斜了,上面放着无数稀世珍宝,皆是触碰不得的。而那些书卷和画轴,就算磨破了一个边角,也会让无价珍品贬值,所以更是不能摔的。  幕雪逝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能在一瞬之间用手抓住书架,让它重新立稳。可惜他没有意识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书架每一个隔层都是用烟栩桃木制成的中空板相接,四周都没有任何阻挡物。这也就意味着幕雪逝仅仅护住了书架,并没有阻止上面的东西掉到地上,幕雪逝听着地面上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响声,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惹事了……这是幕雪逝脑子里面第一个想法。  幕雪逝脑子里面的第二个想法就是逃跑,但是这个想法显然是空想。就算是可以逃脱三皇子的责罚,在这个重兵把守的皇宫,自己这个朝廷重犯肯定也会被到处追捕的。就算三皇子说这个时段不会对犯人进行任何刑罚,但那不代表就放过任何一个案犯。  假如被捕,肯定最后还是会被送到三皇子这里来等候发落,那样岂不是罪加一等?  还没有想到办法,幕雪逝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立刻大惊失色,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朝三皇子的床榻上面扑去。  管他呢!反正谁也没看见!万一三皇子回来了,就说自己不知道,说自己一直在这里睡觉不就得了么!幕雪逝想着,就赶紧从地上捡起被子,扯了扯就拉到自己的身上,紧张地闭上眼睛。  第43章  宁越才看到三皇子的身影,就赶忙调转方向,朝三皇子叩拜道:“三皇子,草民所言皆属实,我家雪公子真的是被人陷害的。杀父之人必是心肠恶毒,雪公子虽平日沉默寡言,待人冷漠,但心地善良,还望三皇子明察啊!”  三皇子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直接朝寝宫走去。宁越仍不怕死地跪地而行,大声朝三皇子申诉着,神情很是激愤。  三皇子恍若未闻,对他所言丝毫不感兴趣。幕雪逝含冤之事他早就心知肚明,虽不是三皇子下令刺杀的,但是也轮不到幕雪逝自己动手。孰是孰非三皇子早就漠不关心了,反正到最后,太师府的那些人和宫内的一些碍眼之士都会逐一死去。  不一会儿,宁越的声音就消失在小院中,苏入翰已经寸步难行,断不可能亲自动手了结了宁越。平日听苏入翰差遣的一些侍卫现在已经提高警惕,院中一旦出现异常之事,定会在第一时间解决。  幕雪逝躺在床上使劲闭着眼听外面的响动,他依稀听到有人申冤,具体因为什么,他已经无暇去想了。他在心里面暗暗敲着小鼓,希望那人能缠住三皇子,转移三皇子的注意力,进而拖延时间。  但是就算是拖延时间也是无用的吧?三皇子见到屋内之景只会更烦躁。想到此,幕雪逝光洁的额头上渗出几颗豆大的汗珠,心中祈祷三皇子对待身旁之物就像对待周围人一样冷漠,就算看到了也视而不见。  三皇子动作舒缓地推开房间的门,屋中之景让他不禁一愣,接着便明白了这都是谁的所为。屋子里面只有幕雪逝一个人,绝对不可能进来第二个人,所有侍奉的丫鬟全都站在外面,没有三皇子的允许是不能踏入寝宫半步的。  三皇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幕雪逝握着床单的手也越来越紧。三皇子看着蜷缩着身体,一脸紧张的幕雪逝,不禁扬唇一笑。果然,他还是知道害怕的,虽说那些东西可以随时再换上一批,但是幕雪逝的淘气还是不能轻易饶恕的。  “还没有人敢在我屋中动手脚。”三皇子淡淡说道。  幕雪逝一抖,随即故意伸了伸懒腰,揉着眼睛转过身来,朝三皇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你回来了啊,我才睡醒呢!”  幕雪逝的长发散落在枕侧和床榻周边,才睁开的大眼睛里面还有蒙蒙雾气,清澈欲滴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懵懂,宛如初生婴儿般天真无邪。清晨的笑容更像是突然洒入屋内的一缕阳光,明媚温暖,倒真像是刚刚醒来,对屋中之景浑然不知。  三皇子英挺的眉毛微微蹙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幕雪逝,对他的幼稚行为表示出鄙夷的态度。看来他的情形不见任何改观,依旧是昨天那副样子,只不过所做之事越发地好笑。  幕雪逝见三皇子的眼神怪异,心中更是不安,于是赶紧动作麻利地坐起,接着有模有样地朝三皇子鞠了一躬,一本正经地言道:“草民给三皇子请安了,三皇子早上好。”  见三皇子没有免礼的意思,幕雪逝觉得自己的腰有些受不了了,于是便当三皇子已经给自己免礼,理所当然地直起腰来。  三皇子大喝一声:“跪下!”  第44章  幕雪逝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大脑一片空白,接着语无伦次地朝三皇子辩解道:“三皇子,您没回来的时候,的确有人闯入您的寝宫,我还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但是因为三皇子说过,我的脸不能轻易给别人看,所以我只好努力将自己藏到被子里,没敢露头。”  三皇子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朝幕雪逝问道:“依你之言,我这屋中之景是外人所为了?”  幕雪逝连忙点头,竖起大拇指说道:“恭喜三皇子,您都会抢答了。”  三皇子虽然不知道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但是知道一定是在赞扬自己,讨自己开心。他暂且不急着追究,想看看幕雪逝嘴里还能编出什么。  幕雪逝见三皇子对自己的话还是半信半疑,便暗暗给自己鼓劲,满脸忧虑地朝三皇子说道:“三皇子,既然这人大白天闯入您的内室,又慌忙潜逃,定是院内下人所为。他是想趁三皇子不在之时盗取一些财物去变卖,用来养活一家老老小小。想想也是用心良苦,冒着生命之危竟是为了全家能够饱餐一顿,其孝心真是感天动地。所以草民斗胆恳求三皇子对此事不予追究,或者从轻发落。事后还要多给下人分发一些银两,让他们家中老人可以颐养天年。”  说此话时,幕雪逝一直是一脸正气,倒真像是为院中下人着想。  三皇子叹了一口气,朝幕雪逝说道:“起身吧,我就听从你的建议,若日后查出,定不会取他性命。而且还会从轻发落,只是杖责50便可。”  幕雪逝刚才那一脸的坦然又不翼而飞了,他紧张地忘了自己的身份,径直走到三皇子的面前,拉着他的手哀求道:“三皇子,我知道你是菩萨心肠,敢问这宫中还有谁如您这般大度?连我这样的罪犯您都好心搭救,他不过是偷了您这屋中财物,您又何必追究呢?”  三皇子惊异幕雪逝的手竟然如此随便地拉着自己,脸上也带着少见的讨好神情,虽然三皇子极度嫌恶苟且偷安之人,但是这会见了幕雪逝那可怜兮兮的面孔,竟有种动摇的心理。他瞧了瞧幕雪逝,依旧是语气生硬地问道:“听你之言,你似乎心中早就知晓谁是凶手,假如你大胆说出,我便可以饶恕你包庇之罪。”  “如若我说出来,就可以免去责罚么?”幕雪逝迫不及待问道。  三皇子轻笑,“是的,但是那作案之人必依旧免不了责罚。”  幕雪逝顿时像瘪了气的皮球,满脸的沮丧神情。这会要是说自己弄得,恐怕比之前的后果还要严重吧?早知道最初就不隐瞒了,要是说是别的下人所为,三皇子会相信么?既然他这样问,那肯定是相信自己是有看到的。  想来想去,幕雪逝便妥协一般地说道:“算了,我告诉你吧,就是刚才在外面大吼大叫那人做的,他就是不服你对下人的态度,才到你屋中泄愤的。”  三皇子料想幕雪逝也不会说是自己,于是朝门口说道:“来人,将那宁越带到庭院中央,杖责50,并要所有下人一同观赏,借以警戒自身。”  说完,三皇子还故意朝幕雪逝说道:“还有你,你也要一同观赏。”  幕雪逝陡然一惊,完全是因为自己把罪过推到别人身上,所以在听到那人的名字时,才会面露不忍,心怀愧疚。  三皇子却理所当然地当成宁越对幕雪逝的特殊性,所以才故意说出那人的名字,借以试探幕雪逝。因为对于一个下人,是不会有人刻意去关心的。  第45章  泰安公公听到三皇子的指示,心中诧异不已,在这小院中,从未有一个人受到过惩戒,因为冒犯了三皇子,直接就没了性命,哪有活着挨打的道理。  所谓的杖责,其所用之杖都是院中下人现成去器械库挑选的,每根棍子都是高密度的实木锻造,握在手里有军刀般分量,再加上实木外面涂了一层银色漆,亮在空气中很是刺眼。  幕雪逝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的刑椅,和跪在椅子旁边一脸平静的下人。幕雪逝感觉自己比那个下人还紧张,他忍不住咽了口吐沫,神经绷到了极限。  然而三皇子却没有幕雪逝这般轻松,刚才有下人来举报,宁越逃走了。在这个重兵防守的沁宜别院还能逃走的人,绝不是刚才那个被一根绳子绑着就不能动弹的人能做到的。除非有人暗中援助,想到此,三皇子的脑中闪过一个人影,接着便进入茫茫黑暗状态。  这个下人显然不是宁越,论长相,论穿着都和宁越有很大的差距。假如幕雪逝朝着那个方向看,就能轻易看出识别出那人的身份。三皇子早就试探过幕雪逝,刚才他故意加重了宁越两个字的读音,不仅想看幕雪逝的反应,更想知道幕雪逝会不会出言拆穿。  宁越显然不是三皇子的下人,有那个主子会叫出下人的名字。况且宫中的下人皆用统一称谓挂在名字前面,然后去掉姓氏来组成新的名字。对于此事,天下人皆知,幕雪逝却没有计较,只是一直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会儿三皇子再找一个假冒的,显然是为了试探幕雪逝。假如他尚存理智,便会大松一口气,换成视不关己的态度;假如他脑子混乱,便会朝三皇子直言那个人不是宁越。  下人的嘴里被塞了一块软莕木,一会儿挨打之时,犯人只要一咬牙,便会将牙齿深陷软莕木之中不能拔除,那样阻碍了空气流通,便不会有声音发出。  顺从地趴在刑椅上,下人表情一直很坦然,甚至带着一丝侥幸。他只知道泰安公公选中了他做替身,来博取三皇子的开心。假如因为挨一顿打就得到其后的种种殊荣,他宁愿自己被挑选。而旁边站立的笔直的那些下人,也各个脸上带着艳羡的目光。  残暴,压制,变态……这是幕雪逝脑海里面能想到的用来形容三皇的词汇,他为那些下人感到悲哀,也为这个王朝感到悲哀。假如日后三皇子做了皇帝,百姓该怎么受压迫?想起史书上出现的那些民不潦生的景象,幕雪逝就浑身上下直冒冷汗。  “三殿下,草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幕雪逝抖着手朝三皇子抱拳想问。  “嗯?”三皇子一脸淡然的神色对着幕雪逝。  不知怎么的,幕雪逝一触到三皇子的眼睛,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慌感,心跳加速,舌头打结,刚刚建立的那点儿勇气又轰然倒塌。  “草民又没啥事了……嘿嘿……”幕雪逝尴尬地笑了两声,掩饰着俊脸上的不安神色。  三皇子侧目,脸色慢慢阴沉下来,他朝着窗外做了一个手势,刑罚即刻开始。接着冷眼扫视幕雪逝,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说!”  第46章  幕雪逝心里万分挣扎,一边是外面下人狰狞的脸,一边是三皇子冷峻的面孔。还有那些施刑人残暴的动作,每一下都扯动着幕雪逝的神经,他想闭着眼睛不去关注,却忍不住总是悬着一颗心。  施刑人故意每打一棍,都让受刑人完全消化那些疼意之后才落下第二棍。前前后后不到十下,幕雪逝却感觉已经熬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  终于,幕雪逝在三皇子逼问的目光下缓缓跪了下来,一脸绝望的神情朝三皇子说道:“是草民弄翻了那个书架,才让三皇子的屋内变成这个样子。请三皇子结束外面的责罚,我愿替那下人受过。”  说完,幕雪逝呜呜哭了出来,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草民知罪……草民再也不敢了……呜呜……”  三皇子一晃手,暂且结束了外面的责罚。他用百般质疑的神情对着幕雪逝,问道:“你和那下人交情甚好?”  幕雪逝吸着鼻子老实答道:“今个才认识。”  “那为何替他顶罪?”  幕雪逝猛地一抬头,带着哭腔大声说道:“咋还是我替他顶罪啊?人家啥也没干……我让人家白打了十多下……”  幕雪逝的气愤无疑是源自自己,他和自己置气,觉得自己特别龌龊,为了逃避挨打,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假如是在现代,这就是诬陷,是要判刑做牢的。  三皇子显然已经不再追究幕雪逝所闯的这个小祸,而是将思绪转移到幕雪逝的身份问题。  难道真是另有其人?  易容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是通灵之人所为了。但是如此也有说不通的地方,既然他是通灵人士,为何还要让自己显露原形,遭到三皇子质疑呢?  三皇子还在想着,幕雪逝猛地抱住了他的大腿,在上面哭哭啼啼道:“三皇子,原谅草民吧,咱俩关系那么好,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三皇子了……而且我知错就改,也算是以功抵过了……我看见那个棍子就害怕,吓出个好歹来,你这接下来的罪就不能判了……精神失常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幕雪逝还在碎碎念叨着,忽然眼前一亮,情绪立刻转变了,霎时间又变得欣喜若狂,猛地拽住三皇子的胳膊摇晃道:“我想起来了,你说过,八拜节期间不能对犯人进行任何一项刑罚的,哦哦!!反正你不能反悔,皇子更要做好表率作用……”说完,幕雪逝又朝三皇子做了无数个鬼脸,兴奋地看着三皇子的表情换来换去。  最后,三皇子不得不请来灵愿师,灵愿师是宫中一个必不可少的官职,平时负责祭祀,作法等事。宫中如若发生灵异事件,大多数是灵愿师遵从主子意愿去惩治某人的,但是这种情形实属少见,因为一经查出,灵愿师和那位指使人不论权位高低,皆会遭到分尸之刑。  “三殿下大可放心,这位公子身子强壮,无任何入体,附鬼,驱魂之兆。”  幕雪逝也跟着大松一口气,现在他只求平安,倘若三皇子再察觉出自己的身份有异样,肯定不会是棍刑这么简单的了。幕雪逝脑中闪现出那些抽筋扒皮的场景,忍不住一激灵。  “至于三皇子所写的这位公子性情大变,先前冷漠,而今情绪多变。我看倒像身患大病之后失去记忆,才做出不同以往的事情。三皇子忘了么?您的母妃穆妃娘娘就曾患过此病,而后静养数日,便也恢复了心智……”  提到穆妃,三皇子的眼中立刻闪出一股寒意。他侧头看了看一脸悠闲的幕雪逝,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47章  残月如钩,漆黑的夜空中点缀着几缕轻雾,摇曳的落栀花散发着凄冷的清香。三皇子坐在床榻之上,静静地看着在沉醉在睡梦中恬静的脸庞。  “三皇子,咱俩关系这么好,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三皇子了……”  一句在情急之时随口说出的话此刻萦绕在三皇子的心口,像是外面夜花的清香,久久挥之不去。  真的可以失去记忆么?忘却曾经自己给过他的那些羞辱,折磨;仅仅记得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假如这样,幕雪逝方才说出的那一番话,和不久前带着真挚的眼神递给自己的那个皂莹角,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该受宠若惊么?该侥幸么?因为他曾经连一句话都不愿馈赠于我。  三皇子冷笑两声,显然不可能,他不是那种轻易被感化的人。十五岁那年三皇子领兵抵御麓北来袭,身遭不测之时,是苏入翰牺牲了半条命背着他杀出重围,在荒山野岭自割双臂为三皇子解渴。当时三皇子也不过是淡然一笑就再无其他。 第11章 第52章  三皇子眉角皱起一个弧度,看得幕雪逝心中又是一紧。  “你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幕雪逝赶忙摆手,说道:“没……我……我哪敢啊!!……”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惊惶不定的神色,不知道他为何紧张,于是放下了手里的书册,一脸平静地朝他问道:“那你为何要出去?”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问题,赶紧指着三皇子手上的书卷问道:“诶?这个是啥?给我看看成不?我特别感兴趣……”说罢还一脸兴奋的表情。  三皇子递给幕雪逝,幕雪逝眨着眼睛,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读了起来。其实他的眼前一片空白,连上面写了什么都没看。  “看到自己的那条了么?”三皇子似是嘲讽一般的问道。  幕雪逝还津津有味地瞧着,一边瞧一边点着头,赞叹道:“不错,好文采,好书啊!”  三皇子冷哼一声,拿起旁边的笔杆,轻轻挑动一下,正好帮幕雪逝翻到他所触犯的那条刑罚条律那页。  幕雪逝一愣,这才意识到三皇子拿这个书卷就是为了给自己看得。他赶紧瞪大眼睛仔细看着这一页上面零星的几个大字,反反复复地阅读,很多字都不认识,只能根据句意和结构去猜。到最后幕雪逝明白了大概,这一页写的就是说谎骗人该怎么处置。  “拔……舌……裂唇……都是咋回事?不会是??”幕雪逝结结巴巴地问道。  三皇子示意幕雪逝下面有注解,幕雪逝不明白为什么此刻自己的理解能力变得这么强,后面的那一大段话他都明白了。凡是说谎之人,舌头会被从刑具夹住,接着朝外拉扯,直到断裂。而后面那一个,说的就是用刑具勾住两个嘴角,朝两侧拉扯,直到将嘴的大小拉到和脸的外侧对其,然后固定三天三夜。  幕雪逝咽了一口吐沫,他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恐怕已经变成了血盆大口。他的这些反应无疑不带给三皇子很大的乐趣,三皇子不得不承认,自己昨夜的那种晦暗的情绪现如今已被一扫而光。  “我说实话,我是出去来的,我……我去了二皇子的寝宫,我去……通风报信来的。”幕雪逝面色如纸,已经跪在了地上。  “通什么风?报什么信?”  幕雪逝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什么侥幸的心理了,只好破罐子破摔,反正被整得再怎么惨,也不是自己的脸。  “我想让二皇子提高警惕,好好看好夙樱,别让他遭受什么不测……”  三皇子方才才升起的那么一丝好心情又被幕雪逝破坏殆尽,虽然气愤,三皇子还不至于马上急着惩治幕雪逝。而是一脸冷峻的神情问道:“你怎知夙樱是二皇子之子?”  “我……”幕雪逝本想说是自己记忆恢复了,但是又怕三皇子问及其他的问题,所以只要一五一十地招了。  “那天你出去,我就翻了这里所有能看的书,就是为了打探这些情况,才一不小心推翻了书架,又嫁祸给了下人……昨天晚上我一宿没睡着,你出去之后我又翻了好久,然后才知道夙樱和二皇子都住在辕回宫……”  第53章  空气中传来三皇子阴冷的笑容,三皇子从未向别人露出过如此丰富的表情。他把幕雪逝的话反复咀嚼了一边,最后似是猜测一般地说道:“你想倚靠二皇子?”  幕雪逝根本听不出三皇子语气里面的危险,还一个劲地反驳道:“三皇子,请不要把人都想得那么势力,我去报信完全是出于自己的良心。你们这的人是什么想法我不知道,反正这在我们那里,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一件事情。别说要取了一个小孩子的命,就是单单找人教训他,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通知的……”  三皇子握紧了手里的书卷,幕雪逝很清晰地听到书卷被三皇子活活捏烂的响声。他开始后悔自己说话那么强硬,三皇子如此高傲的一个人,应该给他留点面子为好。  三皇子继续盯着幕雪逝不放,紧跟着上前,硬生生地撕下幕雪逝外面的一层银丝膜。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被跟着扯下了,于是下意识地摸摸脸,一副痛苦的神情。  “带着这张脸,接受所有的刑罚吧!”  三皇子不带一点儿感情的话把幕雪逝的心瞬间打入冰窖,幕雪逝被三皇子像狗一样地拉到刑讯室。这里有无数凶神恶煞的刑具,每一个刑具在幕雪逝想到其用法时都会忍不住一激灵。  幕雪逝还是不放弃,这会儿只有他和三皇子两个人,他要利用一切时间说服三皇子原谅自己。不料他还没开口,三皇子就念出了幕雪逝所有的罪名。  说谎,违逆之言,偷查东西,背叛主子,通风报信……  光是说话和违逆之言这两项刑罚,就要了幕雪逝的半条命。幕雪逝哆里哆嗦地看着三皇子将三四个眼珠般大小的球在手上把玩一阵,接着朝幕雪逝走来。  “含着!”三皇子将其中一个灰色小丸递给幕雪逝,并命令道。  “三皇子,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目的,我没想加害于你。我只是觉得夙樱可怜,他只是一个孩子啊!假如是有人要加害三皇子,我也会不顾一切地来通知三皇子您的!”  三皇子最初无动于衷,但是听到后面的那一句话时心口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他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接着又一脸嘲讽的神情看着幕雪逝,对他为了苟且偷生而费力去讨好自己的举动如此不屑。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的神情,竟然有种心酸的感觉。他最初是说来骗三皇子听的,但是这会儿看三皇子的反应,忽然觉得自己的一番好意被别人曲解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苦笑了一下,幕雪逝顺从地含住三皇子给他的小球,小球无味,但是放在嘴里有些涩涩的。幕雪逝直觉上感觉这是剧毒,所以把小球放在舌头底下就一直没动,更不敢有下咽的动作。他这会儿才发现这个小球不光是小球,上面还带着一个半透明的丝线,丝线的另一端在三皇子的手上,三皇子一用力,幕雪逝舌头底下的小球就从他的嘴里跳了出去。  “这是什么?”幕雪逝抖着嘴唇问道。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那张绝美的小脸上露出的天真好奇的神情,忽然有一种想好好为他解释的冲动。  “这个是弹丸,很有意思的,我从这头点火,等丝线烧到尽头,你那嘴里的小药丸就会爆炸,不过不会致死,只会让你的嘴巴老实一些。”  第54章  “为什么?”幕雪逝愣愣地问道。  三皇子皱眉,“有何疑问么?”  幕雪逝的神情并没有三皇子所预料的那样惊慌失措或者神经失常,而是镇定得可怕,他的这副样子倒有以前幕雪逝的一些影子。三皇子发现幕雪逝自醒来之后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他时而单纯得可爱,时而又复杂得可恨。  然而,幕雪逝的下一句话,便是用脆弱无助的语气问道:“为什么要吓唬我?”  三皇子面对幕雪逝无厘头的发问,又是一阵心烦。幕雪逝的所言所语变化多端,匪夷所思,三皇子不知道他是否是在刻意扰乱他的心智。但是有一点三皇子可以肯定,那就是幕雪逝的这些作为,让三皇子第一次产生了挫败感。  这种挫败感又激发了三皇子心中的暴虐欲望,他将手里的两个弹丸塞入幕雪逝的嘴里,又把线拉到足够的长。站在另一端的三皇子一脸冷笑地看着幕雪逝,其实弹丸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顶多会让嘴巴疼痛几日,不会造成真正的毁容。而这个刑罚最大的乐趣其实是受罚者在受刑过程中,看到丝线越烧越短而带来的巨大的心理恐慌。  幕雪逝在含入弹丸的那一刻,晶莹剔透的大眼睛里面挤出两滴滚圆的泪珠,像是孩子并没有得到父母许诺的玩具一般委屈。  “你一定是吓唬我的,我知道你不忍心这么炸我……”幕雪逝喃喃地说道。  三皇子并没有理睬幕雪逝的胡言乱语,而是从门口接入一个火把,火把离丝线的距离越来越小,仿佛只要三皇子一不小心,就会触碰到那个丝线。  “你私自逃出别院去二皇子的府院的真正目的何在?”三皇子还是退了一步,没有即刻施行惩罚。三皇子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再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但是他绝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被幕雪逝刚才的一句话所触动。  幕雪逝一脸绝望般地说道:“就是为了救夙樱,不过现在我后悔了,我发现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所谓的人性,我所做的一切,在你们眼里不过是傻子一样的举动。”  三皇子恼怒于幕雪逝的顽抗不屈,他始终不相信幕雪逝是可以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小孩子奉献自己的人。  丝线被点燃,幕雪逝在募地瞪大眼睛,瞧着三皇子问道:“你真的要炸我?”  三皇子不语,又点燃了另一根丝线。  丝线上的小火星离幕雪逝的距离越来越近,幕雪逝刚才的那些镇定全部不复存在了,他一直以为三皇子是吓唬他的。三皇子虽然狠,但是对人还是有差别的,不然幕雪逝也不会让自己报这种无聊的幻想。  看着幕雪逝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三皇子好心解释道:“你不说实情,理应受罚。”  幕雪逝一脸惨白,大声哭喊道:“我怎么没说实情?我要是真投靠二皇子,我为啥还要回来?我真不该回来,早知道你这么对我,我绝对不会回来的……呜呜呜……”  幕雪逝这会儿说的话都是实情,他虽然知道三皇子心狠手辣,而自己也想逃出这个地域,有个自由一点的生活。可是在这里,他什么人都不认识,什么人都不敢相信,除了依赖着三皇子,幕雪逝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去投靠谁……  第55章  丝线的燃烧速度很慢,本来三皇子是想让幕雪逝好好体验一下死到临头的感觉,幕雪逝却把最后一刻当成了大肆发泄的机会,他什么都不顾了,脑子里一团乱麻,嘴上胡言乱语个不停。  “虽然我们只认识两天,可是我见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会帮我,我真是瞎了眼了,会觉得你是好人……我上辈子就寒碜,没人愿意搭理我,没想到这辈子还是……就你不嫌弃我,把我从荒地救回来,还让我吃你的东西……睡……睡你的床。我是犯人,可我知道……我俩关系不错,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对我,我想你肯定有苦衷,想你肯定会帮我的……到头来你自个还折磨我……我缺心眼吧……我还想以后再回来看你……”  越说越伤心,到了后面,三皇子已经听不清幕雪逝说的是什么,只是见他一脸鼻涕眼泪地往下流着。说的那些话,三皇子全部听懂了,而且找不到一丝欺骗的痕迹,尽管三皇子反复告诫自己,在这个宫中,无所谓感情。  别说兄弟,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不是也将自己送入万恶的宫中,老老实实地叩拜在自己的面前,称呼自己为三皇子。何况是这样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哪怕他没有失去记忆,自己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他从不知道自己有一个被扔进宫中的哥哥。  幕雪逝倒地的那一刹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会有时间扯这些没用的,还会真的伤心。或许他从小就没有一个朋友,偶尔有个愿意亲近自己的,自己就当成了莫大的恩赐……从不知道自己心里这么渴望一个人的接受和关心。  真是够贱的,幕雪逝看着近在咫尺的火星,大声痛哭出来。不用回去了,没必要了,没人会在乎他回不回去,他的妈妈根本不会察觉到自己的儿子不在了……  “希……”幕雪逝模糊不清地嘟囔着,他希望三皇子能告诉自己他的名字,因为他想知道这个把自己救回来,又把自己毁掉的人叫什么。  结果“望”字还没有说出口,幕雪逝就昏厥过去了。  他只记得自己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火星已经到了嘴边,三皇子还问了他一个问题,似乎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幕雪逝心中诧异,他记得楪侓熙是另一个皇子的名字,难道他看错了?还是重名?幕雪逝已然说不出一个字,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疑问和巨大的恐慌,绝望的心情闭上了眼睛。就这样吧,别醒过来了,不想看见自己的血盆大口……  三皇子的一只手捏住了那根已经到了幕雪逝领口的丝线,神情既是恍惚又是感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母亲,还有人知道自己的那个乳名么?  曦儿……  好久没有听到的称呼,三皇子顾自深陷在回忆中,却不知幕雪逝竟认为自己弄混了他和另一个皇子的名字……  第56章  门吱地一声响了,苏入翰望向门口,三皇子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俊逸脱俗。他双手附在门栓上,却没有进来的意思。  苏入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费力地移下床,双膝软弱无力地瘫在地上。一脸恭敬地朝三皇子磕了一个头:“叩见三殿下!”  三皇子听到这句话,方才踏入苏入翰的房间。自从苏入翰被贬职,就从一处上等的房间被调到这样一个低矮的土房里。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如今也变得憔悴不堪,只是两道目光还是一如往常地坚毅。  三皇子踱步到苏入翰的床前,轻轻将他扶到床上。苏入翰对三皇子的这一异常举动显然惊诧不已,三皇子的面部线条从未如此柔和过,苏入翰甚至有些看不懂他的神色是喜还是悲。  “为何放走宁越?”三皇子淡淡问道。  苏入翰扬唇一笑,他早就该想到三皇子不是来这里关心自己的,这个行为放在三皇子身上是天方夜谭。果然,他不过是来兴师问罪的。  苏入翰也一脸坦然地答道:“宁越本无罪,该被放。”  “照此说来,你手下所杀之人哪个有罪?”三皇子反问道。  的确,在苏入翰的剑下被杀之人已经不计其数,他们有的只是走了一下神,便被一剑毙命。宁越冒犯三皇子,私自闯入沁怡别院,无论哪一条都该死个千次万次。  只是苏入翰没想到三皇子竟然如此有情趣地和自己论理,他本以为自己说了一个理由搪塞了三皇子之后,三皇子便会直接伸出魔爪,将自己打入痛苦的深渊,然后折磨至死。  见三皇子一脸认真的表情,苏入翰只好如实道来:“宁越为幕府下人,幕府多死一人,幕太师之死便少了一个线索。”  “为何你笃定幕太师不是幕雪逝所杀?”  苏入翰哑然失笑,无比大胆地说道:“在下是从三皇子那里知晓的。”  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入翰,甚至还将手放在了苏入翰的发丝之上,做出无比亲昵的动作。  “他美么?”三皇子问。  苏入翰知道三皇子问的是何人,于是老实答道:“天下无人能及。”  “哦?”三皇子似乎很有心情讨论关于幕雪逝的话题,他又接着问道:“所以你冒死只为了给他开脱罪名?”  苏入翰点点头,一脸漠然地看着三皇子。 第13章 幕雪逝见三皇子一点儿高兴的心情都没有,以为他是被自己母亲的事情打击到了,所以连语气都变得温和了很多。  “我就是担心你,想来看看你,怕你一个人无聊,想不开。”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一脸傻乎乎的表情,竟然感觉一股暖流涌入心中。这会儿的幕雪逝看着也没有平时那么让人咬牙切齿了,虽然自己把他留在宫中,并给他一个身份是有目的可言,可是三皇子不否认这期间自己也有过动摇。  幕雪逝见三皇子又不说话了,赶紧催促三皇道:“快点儿把饭趁热吃了吧,不然凉了吃着对身体不好,你们这又没有微波炉……”  三皇子虽然没有听懂幕雪逝后面的话,但是对他的那些关心之语还是听懂了。出人意料的,三皇子竟然真的接过了幕雪逝手里的碗筷。  幕雪逝高兴得不得了,蹲在三皇子身边一脸兴奋地看着他吃。三皇子也全然不在乎幕雪逝的目光,一脸漠然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幕雪逝看着看着眼珠都不转动了,一脸陶醉的神情对三皇子说道:“三皇子,你连吃饭都这么有气质,果然是皇子,看得我都想吃了。”  三皇子没说话,幕雪逝认为三皇子默许了,就赶紧找碗,想和三皇子一起吃。结果端过来的盘子里面只有一个碗,幕雪逝只好左找右找,这才发现穆妃的灵位前有个不错的银碗,里面装着水果,但是为了表示对三皇子母亲的尊重,他也只好忍了。  结果三皇子竟然站起来,把银碗里面的水果全部倒在桌子上,还帮幕雪逝盛了一份饭,递给了幕雪逝。  幕雪逝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三皇子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幕雪逝觉得自己和三皇子三天没见,这会儿一起吃饭都觉得很有滋味。  三皇子看幕雪逝在那里狼吞虎咽的,感觉这个人已经彻彻底底不是以前的那个幕雪逝了。单纯得如同一个没有受过家训的孩子,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人性最初的善良和不羁。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至于三皇子对眼前这个全新的幕雪逝有什么感觉,他自己也模模糊糊的。  接下来的几天,幕雪逝都以这种方式去找三皇子,后来干脆不走了,看也没有人来这里检查,他就一直陪在三皇子的身边。晚上实在支持不住睡着了,还会猛地醒过来让自己精神一下,因为自他过来,三皇子一直没有闭过眼,幕雪逝自己也不好意思睡了。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天,幕雪逝一直没有出现在三皇子守孝的屋子,三皇子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了。以前他是不会轻易被人影响的,这会竟然会因为幕雪逝的一个小小的转变而心中惦念。  第63章  三皇子推开屋门,里面的景象让他一愣。  屋中已经完全变成了温暖的色调,墙上还有一些幕雪逝涂鸦的俗气花草,三皇子忽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临月握着自己的手,在土地上勾画的那些简单的花草,就像是幕雪逝现在画的一样,很童真却很温暖。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柔和的面部线条,刚才的那些不快和失望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他知道让三皇子夸奖一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三皇子若是态度明显柔和下来,就代表自己已经完全成功了。  “太感谢熙了,给了我这么大的鼓励……”幕雪逝给了三皇子一个熊抱,整个人显得异常兴奋和喜悦。  三皇子本要在心里说谢谢的,没想到却被幕雪逝反着谢了回来,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幕雪逝抱着三皇子,三皇子感觉很舒服,以前强迫他的时候,的确没有过如此温馨的感觉。而且幕雪逝身上有股孩童的奶香,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意识到自己过分沉溺于这种滋味,三皇子轻轻推开了幕雪逝,恢复了一脸清冷的味道。这种短暂的柔情已经让幕雪逝习惯了,所以他也不去过分追究三皇子总是对自己态度冷淡这个问题。  三皇子才有一点儿好脸色,幕雪逝就迫不及待地朝三皇子说:“带我出去玩玩吧,自从我到这,你还没带我出去逛逛呢。整天闷在这里,都快闷得发毛了!这里的集市好玩么?你们打猎么?你会射箭么?教教我……”  “不成!”三皇子丝毫不留情面地说道:“八拜节期间,为了表示对先祖的尊重,任何游玩的心思都不能有。”  幕雪逝一听这话,小脸立刻就垮了下来,他一脸哀伤地看着三皇子说道:“可是八拜节过后,我就得去坐牢了,到时候就没法陪你一起玩了……或者……我根本不在了……”  三皇子听到此话,顿时心生疑惑,问道:“为何不在?”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问题,赶紧解释道:“只是……可能是我怕你降罪于我,所以怕没能幸免……”  三皇子心中一滞,这才想起幕雪逝是自己最初要报复的仇人,不足半月之后他就要接着回到以前的生活状态下。那现在呢?现在自己在做什么?这个人还是最初自己要惩罚的那个人么?为何一点儿惩罚的心情都没有了?  幕雪逝见到三皇子表情凝滞,以为他有些动摇了,所以赶忙接道:“可不可以……就玩一天,等八拜节过了,你就宽恕我一天成么……”  说罢,幕雪逝还跪了下来,抱着三皇子的腿死死不放,嘴上是祈求的语气,眼睛中却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眼神。说什么都得让这个“冰箱”带自己出去玩一天,绝对不能留一点儿遗憾。  其实三皇子稍一用力,就可以甩开身下之人,可惜他竟然无动于衷,朝着地上的幕雪逝说道:“这事日后再做打算……”  “哇!”幕雪逝猛地跳了起来,哈哈大笑着说道:“那你就是答应了呗,我猜你就得答应……”说罢,幕雪逝蹦蹦跳跳地跑到院中,拿起三皇子赐给自己的剑乱舞一阵,样子说不出的滑稽。  第64章  “二殿下,我听闻三皇子把幕太师那个丑儿子纳入门中,做了男宠。”关戎在二皇子身边小声说道。  二皇子这会正在和夙樱玩闹着,根本没听关戎说了什么。小夙樱在前面拿着一个圆滚滚的竹风车跑着,二皇子假装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只为了逗他的心肝高兴。  “来啊来啊,追不上了吧……”夙樱一边跑一边喘着气,小胸脯一起一伏的,显然已经累得不行。  二皇子舍不得再让夙樱跑动,便故意坐在花池旁的一个藤椅上摇着头说道:“不行了不行了,阿玛腿断了,追不上夙樱大人了……”  夙樱满面的怒气,一只手掐着腰,另一只手指着二皇子说道:“错了,要叫夙樱仙人,我是仙人下凡,专门来捉拿你这个妖怪!”  “好好好,夙樱仙人!”二皇子伸开双臂,让夙樱扑到自己的怀里。  自从夙樱从三皇子那里被解救出来,二皇子就再也不允许他去三皇子的那个小院了,不过夙樱总是时不时提起三皇子的屋子里面有个不会动的仙人,仙人的脸上长了两个魔彩珠。然后夙樱便哭闹着要二皇子帮他找那个不会动的仙人和魔彩珠。  二皇子心生不解,为何夙樱单单对三皇子屋内的这个宝物情有独钟,给了他什么玩具都不再感兴趣,连做梦都说嘟囔着那个魔彩珠。说的二皇子都有些心动了,他也想知道这个魔彩珠到底美丽到何种地步,让自小见过无数宝物的夙樱一直对此念念不忘。  二皇子还在想着,忽然旁边有人清了一下嗓子,他转身看到关戎正在用手指着怀里的夙樱。二皇子又低下头才发现怀里的小人儿已经呼呼睡上了,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上,白嫩的小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二皇子顿时心生怜爱,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夙樱那光洁的额头。  关戎在旁边又说道:“二殿下,你听见我刚才的话了么?”  “什么话?”二皇子一边用手轻拍着夙樱的后背,一边朝关戎问道。  关戎听罢,又凑过头去,在二皇子的耳边说道:“我听闻三皇子把幕太师那个丑儿子纳入门中,做了男宠。”  不了二皇子一点儿都没有关戎对此事的那种兴趣,只是嘲讽道:“和尚也有开荤的一天,二皇子果真眼光独特。”  关戎见到自己的目的没有达到,于是又接着添油加醋地说道:“可是外面也有人传二殿下您也是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二皇子斜视了关戎一眼,眼神之中显露危险的气息。  关戎被他这么一看,显然有些底气不足,但是话已说到这个程度,再不不接着说显然是不成了。所以只好小心翼翼地说道:“外面有人传宫中有两位清心寡欲的皇子,一位是三皇子,一位就是殿下……您……了……”  关戎瞧了瞧二皇子的神色,又接着说道:“二殿下有没有考虑过再纳一妃或者几名男宠,堵住那众人的嘴,不然三皇子这样一来,就剩下二皇子您这么一位被人嚼舌根的了。自从小贝子出世,二皇子您就将整颗心扑到他一人身上,难道都不顾及自己的将……”  “够了,出去吧!”二皇子微敛双目,眉宇间皆是不快神色。  关戎听到此言,只好叹了一口气,讪讪地走出了二皇子的寝宫。  二皇子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人儿,暂时忘却了关戎方才的话语,在他心中,万千个妃嫔或是男色都不及夙樱的一鼻一眼。二皇子将自己的脸颊和夙樱的脸颊贴在一起,本来还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和温馨,却猛然间感觉到夙樱的脸颊在不经意地散发着热度。  二皇子心中一紧,脱掉了夙樱身上的小绒袍和里衣,露出光滑白嫩的小身子,猛然间发现夙樱身上的那块红印稍稍变大了。他用手轻轻触碰那个红印,感觉到红印处最为滚烫,并慢慢朝周边蔓延着,刚才自己脸颊处感受到的那股热浪就是从这个地方传来的……  二皇子又想起这段时间夙樱似乎很容易累,总是玩了一阵就扎到自己怀里睡着了,最初太医来诊治时,只是说夙樱年小体弱,总会有一段时间身体疲乏,并无大碍。  而这些症状,恰恰是夙樱从三皇子别院出来之后才慢慢有的……想到此,二皇子不禁低头看了看一脸恬静的夙樱,眼中露出从未有过的焦急和恐慌之色。  第65章  “咳咳……”  三皇子正在案上练字,幕雪逝从他的身后咳嗽了几声,双手背在后面,似乎藏着什么好东西,一副要献宝的神情。  三皇子根本没有回头,对幕雪逝那兴奋的神情视而不见。依旧右手端着笔,左手轻轻垂在案台上,紧紧盯着那几个大字。  幕雪逝感觉有些扫兴,只好又清了清嗓子,朝三皇子说道:“那个,熙啊,有啥好看的,看我这个呗!”  三皇子一听到“曦”这个字,就觉得心口处泛起一股暖流。再回看幕雪逝那动人的神色,灵动的双眸,不禁将态度柔和下来。  幕雪逝觉得三皇子特别喜欢别人叫他的小名,每次他一叫“熙”这个字,三皇子准会妥协。一想到这,幕雪逝竟觉得三皇子很童真,很可爱,一般都是母亲呼唤孩子的乳名,孩子才会慢慢稳定住情绪。  就这样,幕雪逝的手竟然不知不觉地附上了三皇子的发,在上面轻轻滑动着,脸上带着无限柔情。  三皇子觉得这是明显的引诱,不知道为何,如今幕雪逝亲近于他,反而让三皇子有些想闪躲。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沉迷于此,但是几天来的相处,三皇子发现自己竟在汲取温暖。  “啪”地打掉幕雪逝的手,三皇子的脸上恢复原有的冷漠。  幕雪逝丝毫没有在意三皇子的神情,依旧兴冲冲地凑到三皇子的身边,手背在身后,朝三皇子问道:“你猜我手里拿的是啥?”  三皇子没有丝毫感兴趣的神情,眼睛盯着幕雪逝变化多端的面孔,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幕雪逝顿时像瘪了气的皮球,刚才还神采飞扬的小脸上如今已经黯淡无光。  三皇子感觉自己看到幕雪逝难过的脸,有一种复杂的滋味涌上心头。幕雪逝拿着自己的杰作的那只手已经垂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准备扭过头朝外走去。  忽然,三皇子对着幕雪逝的背影冷言道:“休想走!”  幕雪逝转过头,随即做了一个鬼脸,嬉皮笑脸地说:“就等你这句话呢,其实我也没打算走。”  三皇子蹙眉,幕雪逝见到此景,赶紧递上自己的杰作,并一脸紧张的神情等待着。  三皇子一看到幕雪逝所谓的杰作,怒火顿生,差点将幕雪逝大卸八块,陪着这些心爱的蛊虫一起归西。  幕雪逝的杰作就是动物标本,他在三皇子的小园逛了两天,将里面所有的昆虫都观摩了一个遍。在他发现三皇子院里的虫子都不是只有一只时,便每一种昆虫都抓来一只做标本。  有七彩蝶,无头蜣螂,蚂蝗,毒虱虫……  而这些蛊虫,都是平日里三皇子的宝贝。虽然三皇子从未主动去培育这些蛊虫,可是院中很多奇珍异草,都是为这些蛊虫而养。  第66章  虽然它们在草丛里面蹦来蹦去,随处可见,可是那些虫子有的已经活了千年。从先帝开辟了这块独特领域作园时,就已经有功力深厚的蛊师在里面炼法育虫。最初那些蛊虫只是一个小小的薄膜,看不清里面的构造,直到传了几代蛊师,才能见到虫子的雏形。  发展到而今,这些虫子都已经快要成精,若炼成专门的蛊精,便可以带在身上,随时指派它们为自己效命。蛊精从不背叛主人,而且相对于一般人,它们要显得精明,狡猾得多。  穆妃曾经总是感觉鬼魂缠身,就是中了中害神的蛊,目见邪鬼形,耳闻邪鬼声,终日如临大敌,饱受精神之摧残。  而这些蛊虫最后被闷死,晒干,加之毒菌,曼陀罗花以及自己的发丝,便可制成蛊粉。蛊粉无色无味,服入后一般医师是不能查出其病症所在的。  夙樱就是无意间吸入了三皇子下的蛊粉,这种蛊粉初则额热,面红;久之泻弦血,身形消瘦,腹如刀绞,最后便不治身亡。  三皇子最初怕蛊虫伤及幕雪逝,就在幕雪逝的饭中下了解蛊粉,一般蛊虫是伤害不到他的,而即将修炼成精的那些蛊断不会随意将人划为嗜杀对象。食人虽可以让蛊虫形神皆壮,但一般情况下蛊虫只是由主人买人来喂养,可如若有人刻意伤蛊损蛊,很可能就是白送上门的美味。  看着自己如此珍爱的蛊虫全部被图针钉在竹板上,三皇子不知自己是该叹息那些千年蛊虫还是该担忧幕雪逝的处境。  幕雪逝还在兴致勃勃地看着那些张牙舞爪的蛊虫露出的狰狞表情,嘿嘿笑着说:“你们这的虫子真逗,那表情就和人的表情似的,好逼真。”  说着,幕雪逝就把那几片竹板送到三皇子手中,还有些恋恋不舍地说道:“送给你了,反正我也带不走,就当个纪念吧。日后你若想起我,就可以拿出这竹板瞧瞧,我可为了几个标本被虫子咬了三次,不信你瞧……”  说着,幕雪逝就挽起袖子,这才发现自己的这条胳膊已经全部青紫,他又赶紧去挽另一个袖子,发现另一只胳膊虽然没有那么严重,可上面也满布着红斑。幕雪逝一下子傻了,拿在手中的竹片猛地扔到地上,一脸惊恐地看着三皇子说道:“熙,熙,救救我……熙……”  正说着,幕雪逝漂亮的小脸猛地走形,方才那些调皮,可爱的表情全部被痛苦所取代。他猛地瘫倒在地上,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像是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三皇子忽然觉得心头传来一阵痛楚,幕雪逝每一声微弱的“熙……”,都让他忆起十几年前临玥的那些温柔的笑容。他有些呆楞地看着地上之人,脑中闪过无数杂念。  不是每次看到他痛苦都会觉得很开心么……  不是自己存活一世就为了折磨每一个幕姓之人么……  不是自己早已不懂得感情为何物么……  为何在见到自己的仇敌在自己面前忍受着炼狱般的折磨之时,还会有如此不忍的心情…… 第15章 “这里是什么地方?”幕雪逝忍不住问道。  苏入翰冷冷答道:“临寒宫。”  幕雪逝听到一个寒字,很快便反应到冷字。是冷宫么?幕雪逝想着想着就自己否定了,怎么会是冷宫呢?自己又不是皇妃,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幕雪逝苦笑着摇摇头。  苏入翰看到幕雪逝的反应,暗忖他是对临寒宫心存恐惧,在这个小院生活的每一个人,哪个不畏惧临寒宫呢?所有死在小院中的遗体无疑都拖到后山之上,临寒宫依附后山而建,阴气极重。如果身子单薄,很容易感觉到自己终日被恶鬼缠身,甚至还可能见到鬼魄形体,这种精神上的极端恐惧和折磨让很多人一提到临寒宫就面色大变。  幕雪逝还未感觉到危险的降临,只是愣愣地盯着那瓶云雾膏不死心地问道:“真的不是三皇子托你给我的么?是不是他不让你告诉我的。”  苏入翰冷笑一声,接着便不发一言,转身朝外走去。  幕雪逝以为他生气了,在后面朝着他的背影大喊道:“对不起,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希望是三皇子送的……”后来觉得这样说似乎也不是很妥当,便又加了一句“你送的也好啊,大哥,谢谢你了!”  苏入翰早已经没了人影,幕雪逝心中不禁哀叹,不愧是三皇子的贴身侍卫,连脾气,秉性都有三分像。不过这个苏入翰似乎比三皇子要稍显的随和一些,不过是不苟言笑罢了,并没有三皇子身上的那种肃杀之意。  第72章  等到苏入翰走了之后,幕雪逝一个人盯着那个瓶子发呆。忽然,幕雪逝意识到,自己昏倒之前三皇子似乎情况不妙,他记起当时自己凑到三皇子的身前,三皇子猛地把自己推开了,接着三皇子就不见了……  一想到这里,幕雪逝顿时脸色大变,把药瓶放在床榻上就冲了出去。他感觉自己的双腿是软绵绵的,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而且幕雪逝对临寒宫的地形和位置一点儿都不熟悉,周围又没有一个人可以问路,幕雪逝只能一个人焦急万分地沿着一个方向往外面跑。  这个方向正好通往后山,后山上一股浓重的尸气,腐烂的味道侵入幕雪逝的口鼻。幕雪逝掩住鼻子,想绕过这个山丘走出去,结果山丘里面雾气蒙蒙,那些雾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毫无预兆性。而且雾气越来越重,幕雪逝感觉自己在里面呼吸都很压抑。  幕雪逝赶紧朝原路返回,雾气没有减缓的趋势,反而越来越浓。他已经明显感觉到那些雾气不同寻常,不仅密度越来越大,而且颜色越来越重,最后竟然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幕雪逝正在摸索着路,忽然膝盖撞到了一个硬物上,半条腿都麻了。他捂着腿呲牙咧嘴地蹲下身,这才发现自己撞到的东西是一块墓碑。  本来幕雪逝就不是迷信的人,再加上以前在读书的时候,经常和其他同学去义务扫墓,所以对墓碑一点儿特别的恐惧感都没有。他想抬腿继续往前走,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怎么蹬腿都甩不掉。  幕雪逝感觉那是蔓草或是什么,因为总是甩不掉也带不走,他只好再次蹲下身来。等到他看到缠住自己脚的东西是何物时,整个人都失控地大叫出来,绝美的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  那是两条断了的手臂,手臂上面鲜血淋漓,仿佛才从身体上砍断。两只骨节分明的手还在用力攥着幕雪逝的脚踝,幕雪逝不敢去扯那两只手,因为他感觉脚上的触感像是石头一样坚硬。巨大的恐惧感袭遍了幕雪逝全身,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虽然是白昼,可是因为雾气的缘故,这里同黑夜无异。幕雪逝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境,可是脚上清晰的疼痛感朝他袭来,让幕雪逝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惊醒。  虽然已经被这一切折腾得痛苦不堪,幕雪逝的脑子里面还是有去营救三皇子的念头。  假如三皇子是因为自己中了剧毒,那自己更要出去找到二皇子,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把解药拿回来。这么想着,幕雪逝就猛地一吸气,闭着眼睛把手伸到自己的脚踝处,想用力拔下那两只手。  结果摸了半天没有摸到什么东西,幕雪逝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忽然发现自己脚上的那两个手臂已经不见了,后山上的雾气也不知道什么散开了。幕雪逝嘴巴张得大大的,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而此刻站在不远处身着淡蓝色长袍,一脸云淡风轻的人,就是几个时辰之前为幕雪逝解毒的三皇子。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包括幕雪逝一个人在临寒宫像是一个小傻子一般到处横冲直撞,还有他被金蚕蛊制造的雾气和中害神幻化成的两条手臂吓得大惊失色……  第73章  忽然,三皇子的视线里面又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分明已经察觉到了三皇子的存在,仍然面不改色地朝幕雪逝走去,低下身打算扶起幕雪逝。  幕雪逝抓住苏入翰的胳膊,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的激动。他求助的第一件事不是让苏入翰赶紧把自己带离这个鬼地方,而是问苏入翰三皇子的情况。  苏入翰没有任何回应,扶起幕雪逝之后,便转过身一脸漠然地带幕雪逝离开这里。幕雪逝不甘心,依旧苦苦求饶道:“带我去看看三皇子吧,他到底咋样了?……”  站在不远处的三皇子心中一动,没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是对自己所做之事心怀愧疚了么?还是迫不及待地瞧自己的笑话?三皇子的脸上闪过嘲讽的笑容,刚才一刹那的恍惚转瞬即逝。  下一秒钟,幕雪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苏入翰的腿死死不放,像是要赖上他一样。三皇子看到幕雪逝将自己的脸贴在苏入翰的腿上,竟然油然生出一股愤怒之意。  苏入翰忽然轻笑了一声,似是故意一般说道:“三皇子遭你暗算,将你体内的毒转移到自己身上,如今虽然逃过一死,却未能痊愈。而且三皇子对你恨之入骨,你若真是替三皇子着想,就请勿去惊扰,安心在这里等候发落吧!”  三皇子显然对苏入翰将自己说得如此无用深感不悦,但是无奈苏入翰说得都是实情,倘若这个时候站出来惩罚他的乱言,不但会在幕雪逝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还会显得自己很不够气量。  三皇子冷哼一声,苏入翰果然不愧跟了他十多年,也只有苏入翰有这种胆量来让自己吃憋。  说罢,苏入翰便大步朝不远处走去,幕雪逝像是一个游魂一般跟在苏入翰的后面。脑子里面都是三皇子充满恨意和厌恶的面孔,他想哭又觉得不是男人所为,不过的确觉得鼻子有点酸,幕雪逝假装去揉鼻子,趁机将眼角的泪痕擦掉了。  三皇子跟在二人身后,本就只打算瞧幕雪逝的笑话,这会儿不知为何会随着他们的脚步。三皇子一脸的漠然,却在看到幕雪逝偷偷擦眼泪的那一刹那没有了最初的那份阴寒之意,甚至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路走到尽头,幕雪逝已经感觉到周围环境变得熟悉了,他醒过来时睡得那间房子,幕雪逝也认出来了。意识到苏入翰可能又要走,幕雪逝忽然拽住他的袖子,大喘着气问道:“你能帮我传句话么?”  苏入翰不语,却也没拒绝。  幕雪逝看到此,用绝望般的语气说道:“帮我告诉三皇子,我没有勾结二皇子来加害于他,因为我只有一个朋友,那就是三皇子。我……”说到后面,幕雪逝都觉得自己很矫情,便拜拜手苦笑着说道:“没啥了,让他好好养伤,我还等着他发落呢!”  苏入翰听到幕雪逝的话,表面虽是无动于衷,心中却静止了好一阵。虽然他作为一个旁人,很清楚幕雪逝断没有必要加害于三皇子,但是幕雪逝对三皇子真心实意的爱慕之情,却让苏入翰不禁想起自小和自己相依为命的那个少年。  第74章  苏入翰转身刚走,幕雪逝就感觉到肠子处撕心裂肺的疼痛朝自己袭来,他像是一只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就在这时,幕雪逝发现自己的眼睛前面多了一双鞋,再熟悉不过的鞋,再熟悉不过的人。幕雪逝心中激动万分,却因为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表达自己的感受,他只能伸出一只手企图抓住三皇子的脚踝,却不料嫩白的手才伸了过去,就被三皇子的右脚踏了上去,死死地踩在脚底下。  幕雪逝心中一凉,无奈身体极度虚弱,让他无法将自己的手抽回。幕雪逝拼劲全力抬头看了三皇子一看,还是那么熟悉的一张面孔,却不如平时看到的那般亲切。  三皇子漠然地盯着地上那张绝美的面孔,不知为何,那张精致的小脸上越是露出伤心亦或是可怜的神情,三皇子就越觉得愤怒。他本想把自己的脚狠狠地踩在那张脸上,无奈自己竟然会下不去脚,甚至踩在幕雪逝手上的那只脚,都控制不住地在收力。  曾经自己把他发配到荒地,看着那些大汉手里的鞭子朝幕雪逝的身上挥舞时,他都未曾有过任何的触动。不过是一起生活了半个月,不过是脚下之人心性大变,每日绕在自己身边,一口一个甜腻的“曦”,他就这样轻易被收服了。  三皇子朝身下之人冷哼了一声,铁青着脸朝临寒宫外面走去,不必回头,不必心软,他如何犯病是他的事情。他不是幕雪逝,他不过是我的弟弟,幕太师的儿子。想到此,三皇子额头的青筋暴出,凌空一跃便没了踪影。  幕雪逝醒来之时又是苏入翰坐在自己的床榻旁,这里的屋子里面湿气很重,感觉连被子都是潮的。幕雪逝尽量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去注意身上的病痛和之前发生的事情,于是他不停地摸着被子,一边抱怨着一边和苏入翰套着近乎。  已经两次了,都是苏入翰把自己救了回来,还为自己熬药。幕雪逝俨然很是感动,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地方只是一个犯人,却有这么多人对自己好。  苏入翰是,三皇子亦是,一想到三皇子,幕雪逝的脑袋里就忍不住浮现三皇子把自己的手踩在脚底时的情形,心里难受得像是要喘不过起来。  幕雪逝没想到曾经那么没心没肺的自己会对三皇子的一举一动如此在意,哪怕是以前他对自己暗恋的那个女孩,都未曾有过如此细腻的感情。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原来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也会有如此痛苦的时候,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和三皇子做朋友。如果还像当初那样,没有一个朋友,没有女孩子喜欢自己,也不过就是偶尔觉得孤单或是气愤,绝不会体会到这种失去后的痛苦和折磨。  难道真的是在这个世界上太寂寞了么?假如要是自己能回去接着做回陈悠哉,有那么多同学在身边,还有自己的父母,会不出几日就把三皇子忘了么?  三皇子把炸药放在自己嘴里炸自己,他把下人拖到院子中央打板子还要自己看着,他把脚踩在自己的手上……即便是自己害他受伤,他也不该不让自己去探病,甚至还嫁祸于他,把自己想成那么卑鄙的人,这不仅仅是一种朋友间的信任,只是人格上的侮辱和侵犯……  而且,他总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即便自己一直围着他转,他也不会多瞧自己几眼……  “不会,我凭啥要忘了他,他那么可气!”  幕雪逝忽然大喝一声,用自己的小拳头狠狠地砸了几下硬硬的床榻,两只宝石般的大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洁白的牙齿使劲咬着红润的小嘴,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第75章  大喘了好几口气,幕雪逝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如同一个机器人一般,缓缓地扭过脑袋,一脸窘迫地讪笑几声,说道:“我不是说你,那个……嘿嘿……”  苏入翰正在旁边一脸悠闲地喝茶,方才看到幕雪逝醒来之后脸上的表情换了很多个,最后竟然旁若无人地吼了出来。那愤怒的神情虽然显得有些古怪,却也滑稽可爱。  幕雪逝生怕苏入翰会朝自己投过来嫌恶的目光,以前他读书的时候,就经常会时不时反常一下。每到那时,旁边的同学都会毫不留情地把二百五,神经病,傻缺这些词汇往他身上扣。哪怕自己那时就是因为郁闷才如此发泄,那些同学也丝毫不会照顾他的感受。  结果,苏入翰不仅没有朝幕雪逝投过来任何不友善的目光,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这样一来,幕雪逝虽然是松下一口气,不过也有些自讨没趣。  “你……晚上在这住么?”幕雪逝问道。  苏入翰摇摇头,淡淡地答道:“不!”  幕雪逝脸色一变,拼尽全力下了床,朝苏入翰走过去。苏入翰本以为幕雪逝只会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和自己交谈,不想幕雪逝竟然坐在了自己的旁边,甚至还费力地拉着凳子,凑到自己身前。  幕雪逝身上的馨香味道一下子沁入苏入翰的鼻息,而且那张精致无暇的小脸对着苏入翰。假如不是这个人不是苏入翰,恐怕早已神魂颠倒。  幕雪逝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这些表现属于一种诱惑,他依旧豪迈地把自己的胳膊搭在苏入翰的肩膀上,一脸讨好的神情问道:“这样吧,今个你就在这住着吧,咱俩一起睡在这个屋。”  苏入翰很快将幕雪逝的那只胳膊拿了下来,冷言道:“不,这个临寒宫是三皇子赐予雪公子小住几日的,属下岂敢惊扰……”  “不不不!”幕雪逝赶紧摆着手,朝苏入翰讲到:“咱们还用那么客气,今个我就自作主张一回,你就在这吃,在这住了,一会儿我就去添一床被子。”  幕雪逝不顾一切地挽留苏入翰,不过是因为对今天白天后山上的那阵奇怪的现象心有余悸。他还把自己当成三皇子的朋友,府上的客人。觉得自己挽留苏入翰还是很仗义的事情,他俨然认为苏入翰住的地方肯定不如自己这么舒适。  谁知苏入翰一点没有被打动,还一脸漠然地答道:“雪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不是和雪公子客套,只是真的不愿意留在这里和人同房而睡。”  “都是男的怎么了?”幕雪逝一副轻松的神情,手上却死死地攥住苏入翰的袖子,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他是一定要留一个人在这里的。晚上黑,又没有灯,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不被鬼吃了也会被鬼吓死。  苏入翰被幕雪逝的那句“都是男的怎么了”着实给震到了,如今男风盛行,两个没有身家的男子共枕而眠,传出去之后必是百口莫辩。再加上幕雪逝是三皇子身边的人,即便苏入翰真的对他有意思,也不会以身犯险,更不要说苏入翰本对他无非分之想。  三皇子就是明白苏入翰做事自有分寸,所以才放心地让苏入翰陪护在幕雪逝身旁。只是他没有想到苏入翰没有越入雷池,幕雪逝反倒自己贴了上去,任苏入翰怎么拒绝,幕雪逝都是死死拽着不放手。  即便苏入翰再怎么稳重,就这样被幕雪逝粘腻着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再加上幕雪逝总是时不时朝苏入翰露出恬静和友善的笑容,苏入翰更是一阵恍惚。  最后,苏入翰定了定神,一把推开幕雪逝,气力没用上一成,却让幕雪逝连退了好几步。等幕雪逝反应过来之时,苏入翰早已大步跨出了屋子,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第76章  幕雪逝一脸挫败地站在地上,心中甚是不安。苏入翰才走,他就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阴森了,早上那诡异的事情反复回荡再幕雪逝的脑海里,幕雪逝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屋中只有一盏柴油灯亮着,幕雪逝恨不得将那柴油灯劈成数十个,把这屋子全部点亮。不然屋中黯淡一片,还有无数怪影,其实影子并不怪,只是幕雪逝的想法怪而已。  幕雪逝越是害怕,就越忍不住把屋中看不清的东西定义成各种各样的可怕物体,一会儿把瓦罐看成骷髅头,一会把窗花看成人脸,一会儿又把屏风上的凤凰看成附在上面的幽魂……  最后,幕雪逝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开始在屋中翻箱倒柜,寻找可以糊墙糊窗的布匹纸张,他要把所有透光的部分全部糊上,这样就不会有影了。  幕雪逝折腾了大半夜,最后终于把屋中所有的布匹系起来,拉成横幅,又把它们悬挂在窗子前遮挡住外面那片微薄的月光。正在幕雪逝稍稍心安,觉得大功告成之际,他的旁边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之手,帮助幕雪逝把最后的一个角系在了窗棂上。  幕雪逝说不出谢谢,因为他此刻全身僵硬,大脑里面的血液也停止流动。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而眼前这双莫名其妙的手臂却是真真实实地存在着。幕雪逝亲眼看到了它为自己拉窗帘,却不敢看身旁之人,因为他怕身旁本没有人,就如今天白天那双缠住自己脚踝的手臂。  “啊!!!”幕雪逝大吼一声,随即便因为脑充血而昏了过去。  他昏过去之后,窗子上挂的那些所谓的窗帘全部被一个黑衣人扯了下来。从黑衣人的身形来看,很明显是一个女子,银剑别于腰处,一屡黑纱遮面,却丝毫遮盖不住女子艳丽的面庞。女子和幕雪逝有着同样一双流光异彩的眸子,却更细长妖冶。  看着幕雪逝乖巧的睡相,女子用细长的手指轻触那吹弹可破的面庞,一脸柔和的笑容。在月光之下若隐若现的轮廓,就可以让人乱了心智。  像是一种感召,幕雪逝睁开了朦胧的眸子,最初本是一脸惧意,却因见到那双眼睛而逐渐平静下来。眼前的女子很熟悉的感觉,幕雪逝心中暗想,虽然是初次相识,或许还是一种幻觉,可是他从心底就感觉此女子如此亲切,好像认识了很多年……  女子朝他浅浅一笑,上翘的嘴角引得面前的黑纱轻轻舞动。幕雪逝看呆了她的笑容,嘴里喃喃说道:“好美……和神仙姐姐似的……”  那女子伸出手,朝幕雪逝的眼上抚去,像是心灵感应一般,幕雪逝很快便进入睡梦之中。  等三皇子潜入屋内,那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三皇子心中一紧,暗暗猜测来者所谓何人。此女子身形俱全,不像是蛊虫恶意搞坏,而朝中女子尚少,如此绝美女子更是难得一见。三皇子不禁心中一动,朝那黑衣人追去。  黑衣人行动诡异神速,等三皇子追出临寒宫,那女子早不见了踪影。而且三皇子震惊地发现,自己布下的临寒七阵已经被这女子破坏了九成,大部分的阴森之气都已消散,甚至连那数百只千年蛊虫活跃的领地,如今都是一片死寂。  三皇子俯身捡起一枚黛灰色薄片,发现那是金蚕蛊现形之后的甲壳,如今地面皆是此物,数百只毒性极强的蛊虫被这女子的柔指一拨,全部七窍升烟。 第17章 虽说自己也倾慕三皇子的外貌,但是默孺蛊师身为前辈,做事竟然这般轻佻。每每看到三皇子,都是笑逐颜开,但是一见到除了三皇子以外的其他人,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幕雪逝回来之后一直昏迷,三皇子亲自帮他敷了药,见幕雪逝没有醒来的意思,便将默孺蛊师请到了屋内。  这是默孺蛊师第一次进入三皇子的内室,自然是兴奋不已,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三皇子如此清冷之人会将内室装饰得如此鲜亮。默孺蛊师带着玩味的目光看着床上之人,虽然幕雪逝的脸已经被三皇子贴上薄膜,可是那若隐若现的身形已经够让默孺蛊师惊诧一阵了。  “请蛊师为床上之人除去体内蛊毒。”三皇子的话语里透露着一丝不悦。  默孺蛊师听到三皇子的这话,才把目光从床上人转移到三皇子的身上,听到三皇子的指示,他巴不得赶紧上前一查究竟。  过了许久,默孺蛊师放在幕雪逝穴道上面的手指慢慢放了下来,表情已经由最初的玩味变得无比凝重,反复试探了很久。默孺蛊师都是一脸诧异的神情,最后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位公子体内并无任何中毒迹象。”  第82章  三皇子微敛双目,神情又冷峻几分,默孺蛊师在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又暗暗赞叹三皇子做什么表情都是如此俊朗,让人想不注意都不成。  “照之前所说,这位公子身中剧毒,即便三皇子已经为他解毒,也会存有祸患。但是草民刚才为这位公子诊断之时,发现公子血脉畅通,并无任何残留的蛊气。所以敢请三殿下好好想一想,是否另有他人曾为雪公子作蛊?”  三皇子蹙眉,“普天之下,还会有什么人能和数百只千年蛊虫抗衡……”  忽然,默孺蛊师望向三皇子,三皇子也已了然于心,默孺蛊师不禁心有余悸地说道:“岳凌钗在江湖上消失已久,有人传闻她在炼制血僮神功之时走火入魔,将自己锁在自己布下的魔阵中惨死。这会儿再次出现证明当初所传为虚,那他这次重现江湖,又是为的什么呢……”  默孺蛊师还在一脸忧虑地思考着这件事情,已经有两名侍卫走到了他的身边,其中一个就是隼曳。隼曳对三皇子的心思一目了然,知道这会儿他已经不愿任何人待在他的内室之中,于是隼曳恰好趁这个时机将这个老奸巨猾的人扔出小院。  强行被拖至门口,默孺蛊师竟然没有任何气愤之色,而是玩笑一般地说道:“三殿下,担心床上之人之前先担心自己吧,那位公子有高人相助,三皇子体内的蛊毒还没除净。倘若三皇子不愿我再来此打扰,就等月圆之夜莺兰花开之时取下花粉,轻敷于手背两侧。不过莺兰花难得一开,若能在月圆之夜恰好开放,也算得上三皇子的幸运。”  说罢,默孺蛊师突然侧头朝隼曳一笑,腾身一跃,消失在小院之中。  幕雪逝早已醒来,却没有睁开眼睛,而是认真听着三皇子和默孺蛊师的对话。他才知道三皇子体内的毒还没有彻底好,本来还为三皇子打自己而喊冤叫屈,这会儿忽然又心中愧疚,暗暗盘算着一定要亲自帮助三皇子取下那花粉。  幕雪逝还在想着,三皇子忽然将幕雪逝轻轻移动了一尺远的距离,然后躺在他的身边。幕雪逝被牵动伤口之后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抓着被子的手也不禁紧了紧。  自从幕雪逝回来之后,仿佛没有最初那般活泼了,三皇子不禁觉察道。以前自己将幕雪逝发配边疆,被打到那般惨重,幕雪逝醒来之后照样生龙活虎的。这会儿不知是心中不满还是身体不适,一直沉默寡言。  三皇子望着幕雪逝竟然出了神,直到幕雪逝忽然开口说话,三皇子才恍过神来。  “对不起!”幕雪逝的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地说道。  三皇子明白了幕雪逝的意思,他该是听到了刚才自己和默孺蛊师的对话,在为三皇子因他中毒而赔罪。三皇子的目光突然柔和了一些,但说出的话依旧是毫不留情。  “从明日起,你不仅要练武,还要着手准备幕太师的案子,倘若在月末之日你查不出来,即便我不治你于死罪,皇帝也会要了你的命的。”  “是你教我习武么?”  “是苏入翰。”  “你可以教我么?我不想让他教。”  “不可。”  “哦……”  幕雪逝本来还想问幕太师是谁,但一想起自己叫幕雪逝,霎时间明白了幕太师是自己的父亲。幕雪逝的父亲不是被自己所杀的么?为什么还要查?难道另有隐情?这和皇帝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忍我死么?”幕雪逝还是试探性地问道。  “不是,我是不忍幕太师死,所以要查出真正凶手。”  “呵呵……我就知道不会是……”幕雪逝把脸贴在枕头上,忍着后面传来的剧痛,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第83章  幕雪逝闭眼小憩了一阵儿,大概是这两天睡得有些多了,此刻丝毫没有困意。他睁开眼睛凝神望着睡在身边之人,三皇子已经感觉到幕雪逝睁开了眼睛,他却没有表现出自己已经醒来的迹象。  幕雪逝从没有如今这般认真观察过三皇子的模样,现在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阵之后,他发现自己变错人了。  怎么看怎么觉得三皇子才是是真的英俊,而且是无可挑剔的那种,天下第一美男子应该是三皇子,而不是自己身体的主人。  幕雪逝想着想着,竟然不知不觉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三皇子的脸上细细摸索着,一脸的迷恋神情。直到幕雪逝的手触及到三皇子的嘴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我咋变得这么色!!”幕雪逝小声嘟囔一句,一脸的诧异,仿佛对自己的表现很不理解。  三皇子虽然习惯了无动于衷,但是面对幕雪逝若有若无的“色诱”,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冲动。他刚要有所动作,却感觉到身旁的人先动了,三皇故作一副未察觉的样子,等着幕雪逝接下来的行动。  听到一声门响,三皇子知道幕雪逝已经溜了出去,至于他去做什么,三皇子模糊地感觉到一些,却有些不肯定。  幕雪逝感觉自己修养两天,屁股上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但是走起路来还是有些酸痛。他先是四处望了一下,然后看到泰安公公还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地守着,便迈步朝他走了过去。  “你不用睡觉么?”幕雪逝有些好奇地问。  泰安公公不像苏入翰和三皇子那般冷漠,听到幕雪逝的话就很随和地答道:“奴才不困,守夜期间不敢有丝毫懈怠。”  “就算心里想着不懈怠也支撑不住啊,我和你说,我站着都能睡着,咯咯……”幕雪逝一边说着,一边掩着嘴偷笑两声。  泰安公公只是嘴角上翘了一下,再没多余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和幕雪逝的差距,幕雪逝俨然成了这里的二主子。他不能像幕雪逝那般放肆地表现自己,但是也必须要适当地回应眼前的这个人。  聊了好一阵,幕雪逝发现泰安公公还是很好说话的。于是幕雪逝便放下心中顾及,朝泰安公公问道:“你可知莺兰花长得什么样子?”  泰安公公一本正经地回道:“莺兰花不开花之时与一般杂草无异,很难辨得,而且开花只在一瞬,开了之后很快就凋谢了。据见到的人称,莺兰花的花冠如同一把小伞,五个花瓣皆为乳白色,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  “原来这样……”幕雪逝轻轻念叨着,接着问道:“那它一般都种在什么方位呢?当初总有人撒种子吧,难道他都不知道莺兰种在哪里么?”  “呵……公子有所不知,莺兰花不是院中人所种,而是蛊虫产卵渗入泥土里所长。所以蛊虫活跃之地,莺兰花相对较多,公子不妨去碰碰运气。”  “ok!”幕雪逝大叫一声,朝自己上次制作标本逮虫子的地方快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用手捂住屁股,一瘸一拐地十分滑稽。  幕雪逝找了一块草坪蹲下身来,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些不起眼的杂草,虽然今天不是月圆之夜,幕雪逝也要守在这里等。他要见到一次莺兰花开心里才放心,不然等到月圆之夜,因为反应不及时而错过了花开的时间,那三皇子的病就要拖到下个月了。想起前段时间蛊毒发作起来的痛苦,幕雪逝就全身打颤。  第84章  院中起风了,幕雪逝不禁打了个冷战,使劲搓了搓胳膊,柔柔睡眼惺忪的小脸,强迫自己精神起来。他到这不过才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开始昏昏欲睡了。晚上不能睡,白天还要听从三皇子的命令,和苏入翰学武和跟随三皇子去幕府追查凶手。  幸好这两件事情都是幕雪逝感兴趣的,幕雪逝不仅可以帮这个身体的主人洗去冤屈,还能帮助三皇子找到所恨之人。如此说来,等自己能够离开的时候,也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但是幕雪逝又意识到一点,那就是自己对破案一窍不通,以前虽然喜欢看一些侦探的小说和动画片,但那也只是为了娱乐和消遣自己。至于里面的人如何将线索一点一点找出来,最后解开所有的疑团,幕雪逝从未注意和研究过。  带着这些心事,幕雪逝又开始困得点头,小脑袋像是小鸡啄米地朝地上磕着。眼睛一会儿睁开一会儿闭上,视线一阵模糊,  忽然,幕雪逝在一次偶然睁眼之时,忽然看到几片白色的花瓣正在由土里滋生出来。他兴奋地大叫一声,结果把自己喊醒了,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三皇子的床榻之上了。而三皇子,也躺在自己身边安静地睡着。  幕雪逝好一阵才恍过神来,三皇子点通了幕雪逝的睡穴,所以幕雪逝怎么挣扎都抵挡不住困意,马上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三皇子想起幕雪逝刚才蹲在草丛中的那副傻样子,嘴角竟浮现一丝笑意。他将自己的嘴贴到幕雪逝的唇上,轻轻地吮吸了一口,才抱着幕雪逝一起睡去。  第二天幕雪逝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还怕三皇子会责骂于他,不想三皇子此刻正坐在离自己不远的软榻上,一脸清冷的表情。幕雪逝记得三皇子说过今天要自己早起学武的,看太阳升得这么高,想必也不早了,三皇子应该生气了吧。  幕雪逝试着和三皇子搭了一些话,结果三皇子一如往常,都是十分静默,任由幕雪逝说什么,都不予作答,幕雪逝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个丫鬟这时走了走了进来,伺候幕雪逝更衣洗漱。  “我自己来就好了,不麻烦了。”幕雪逝客气地说道,说着还去拿清雅手里的玉盆。  谁知三个丫鬟此刻都是扑通一声跪倒地上,一脸的恐慌之色,其中清韵还哭丧着脸说道:“奴婢恳请雪公子指出奴婢的不足之处,奴婢定当改正,还望三殿下恕罪。”说罢三个人都是一脸凄惨的表情等着三皇子发落。  幕雪逝刚要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可是瞧见屋中之景,也只好恳求三皇子放她们一马,然后老老实实地被她们服侍。假如不是三皇子上次的那些警告,幕雪逝一定和这三个丫鬟搞好关系,地位平等地相处。  “这个小点心真好吃,你也尝尝吧……”幕雪逝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紫晶糕掰下一半送到三皇子的盘子中,脸上带着的是忐忑的神情。  三皇子自始至终也没有东那块紫晶糕,这让幕雪逝多少有些失望,不过也习惯了。  其后,三皇子牵过来两匹骏马,幕雪逝便将刚才的不快全部抛之脑后,流光溢彩的大眼睛里面露出惊喜的神色。假若是最初来到这里,幕雪逝一定什么都不顾,先骑上去转两圈。但是现如今幕雪逝做事情多少懂得一些方寸了,三皇子在身旁,幕雪逝便乖乖地等着三皇子发令。  三皇子用手顺顺马鬃,指着其中一匹浅黄色的马对幕雪逝说:“这匹马名为雷驰,今后就归你所有,你从今天开始就要骑着这匹马随我去幕府断案。”  幕雪逝显然是兴奋得不得了,但还是让自己镇定下来,朝着三皇子试探性地问道:“那我今天不用练武了么?”  三皇子眉头微微簇起,并没有回答幕雪逝的问题。他本想一大早将幕雪逝叫起,不料看到他恬静的睡脸,竟然心中不忍,就由着他一直睡到临近中午。  第85章  幕雪逝说罢就要上去骑一骑,三皇子却一把拽住了幕雪逝,幕雪逝有些疑惑地看着三皇子,问道:“我们不快点儿赶路么?太师府离这里有多远的距离?”  一旁的隼曳一下便知三皇子的心思,心中微微诧异,但还是将三皇子送给幕雪逝的那匹马拉走了。  幕雪逝一下子就急了,扯着嗓子超隼曳说道:“你干啥去?那是我的马。”说完还扭头朝三皇子气哄哄地说道:“三皇子,您这样办事可有不妥,明明已经将马送给了我,为何还要让别人牵走,莫非是骗我玩呢!”  三皇子心中心中忍俊不禁,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什么都没解释,直接自己翻身一跃,跳到了自己的骏马之上。  幕雪逝面对三皇子清冷的眸子,愣愣地问道:“三殿下不是想让我在后面跑着吧,若是那样,恐怕月末才能到太师府。况且我身体不适,想比三皇子没有那么狠心。”  三皇子瞧见幕雪逝那一脸委屈的样子,故意说道:“正有此意。”  幕雪逝张大嘴巴,刚才还在闪光的大眼睛如今又变得黯淡无神,他知道自己也说不通三皇子,只好叹了口气说道:“我尽力跑吧,你让你的千里马跑得慢点,不然半路丢了我这个犯人,就算你的失职了……”  幕雪逝的那张小脸皱成一团,神情越发地可怜,连院中的下人都在心中暗暗着急,希望三皇子可以将幕雪逝带到马上一同出行。  幕雪逝在府上待了数日,很多下人都喜欢他古灵精怪的性子,三皇子打幕雪逝的这一次,幕雪逝的三个丫鬟伤心了很久。  “三殿下,带上这两身衣服出行吧,夜风很凉,雪公子身体又不适,还是带上的好。”  幕雪逝忽然一愣,这才看到身旁跪着清韵。幕雪逝最喜欢清韵,因为清韵不像其他那两个丫鬟那么胆小,偶尔还会和幕雪逝闲聊几句,脸上也是一直带着柔和的笑容。  三皇子还没发话,幕雪逝就在一旁接过清韵手里的衣服,并一脸笑容地回道:“谢谢清韵,还是清韵体贴,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嘿嘿……”  这话才一说出口,幕雪逝的脚就离开了地面,三皇子像是拎小鸡一样地将幕雪逝拎了起来,一把按到自己身前,并且将脸朝向自己。  幕雪逝的屁股才一沾到马背,就像触电般地弹了起来,整张脸都是痛苦的表情。三皇子表情阴冷,丝毫不照顾他的伤口,驾着马一路飞驰。  路上颠簸不已,幕雪逝几次想说话都用惨叫来代替了。他使劲攥着三皇子的两条手臂,朝他断断续续地哀求道:“快……快……慢点……”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的话,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一般,狠狠地朝马身上挥了一鞭,骏马听到主人的命令,立刻朝大路上飞驰。  幕雪逝见求饶没有效果,只好绝望般地抱住三皇子,打算用他的肩膀做支点,让自己的屁股脱离马背。  感觉到胸口处温热的呼吸,三皇子忽然就一扯缰绳,骏马长啸了一声,随即稳稳地停在路边。  两人这会儿已经出了皇宫,来到一处草原。马一停下来,幕雪逝额头的汗就滴了下来,他立刻离开三皇子的胸口,不依不饶地问着:“为何送我的马又叫隼曳拉走?”  三皇子根本没有回答幕雪逝问题的意思,连小院里的下人都知道幕雪逝不会骑马,他自己竟然还来质问自己,将自己的一片好意曲解不说,还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喜欢一个小丫鬟。 第19章 尽管如此,三皇子的脸上仍然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眼睛里带着的是严肃逼问的眼神。  幕雪逝慢慢地站了起来,两只小脏手习惯性地擦擦浅白色的袍子,将手上的黑印全部印在了身上。然后一脸窘迫地看着三皇子,有些紧张地说道:“看是看到了一点……不知道管不管用……”  三皇子抬了抬下巴,示意幕雪逝接着说下去。  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先是嘿嘿笑了两声,接着搓了搓手,说道:“我就是觉得这块地挺香的,大概这个屋子经常洒空气清新剂吧!”  第90章  幕雪逝本是一句搪塞之语,三皇子的表情还真的变得严肃起来,看得幕雪逝一阵紧张。站在旁边不时地瞟三皇子两眼,接着又瞧瞧地面,还是没瞧出来有啥。  良久之后,三皇子才开口说道:“我让你看得不是这个。”  “那是……”幕雪逝试探性地问道。  三皇子冷冷答道:“若是看不出来,今夜就不许回宫,就在这正厅待上一夜吧。”  幕雪逝一听脸色就变了,赶紧凑上前面,反复地哀求道:“熙啊,这个人虽然是我爹,可是我失忆了,万一我爹回来找我,我不认得我爹了,我爹一怒之下把我带走咋办啊!”  “那就趁天黑之前将我暗示你的东西看出来。”  幕雪逝瘪着脸一副哭丧的表情,他又朝着地面瞧了好几眼,除了觉得地板材料不错以外什么也看不出来。况且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会儿再在案发现场找证据,岂不太难为人了么?  幕雪逝放弃柔和攻略,干脆朝三皇子皱眉瞪眼,做出一个又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鬼脸。见三皇子不为所动,幕雪逝就拿出以前自己在学校的功夫,学起大猩猩,在屋子里面转悠来转悠去。殊不知自己现如今的这张脸和这副身子已经不适合做这些动作,做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可爱透顶,丝毫没有任何想笑的感觉。  幕雪逝累的气喘吁吁,一边耍宝一边转移三皇子的注意力,想让三皇子放自己一马。还说了很多套话,都是以前老师教导他的,因为听多了,幕雪逝就背下来了。无非就是什么事情都是有过程的,这种洞察能力也是循序渐近的,三皇子引导他一次,幕雪逝下一次就知道该从何处入手了。  可惜幕雪逝面对的人是三皇子,三皇子又岂是能被这种小伎俩蛊惑的人,幕雪逝闹得越欢,三皇子的表情就越安然。最后他干脆在大案旁的圆凳上坐下,一脸闲适地品起茶来。  “哼……冷血动物……”幕雪逝正在嘟囔着,忽然眼前一亮,把目光投向三皇子,一脸的贼笑。  三皇子迎上他的目光,根本不想他脸上的坏笑为的是什么,只是对他百变的面孔甚是感兴趣。  “哼哼……看来我只能使出绝招了。”幕雪逝晃着小脑子,最后得意洋洋地走过来,竟然只是抱住了三皇子,把脸贴在他的胸口。  三皇子一愣,幕雪逝给三皇子带来的感觉很是温暖舒适,身上的那种馨香沁鼻而来,三皇子很享受这种感觉。虽然和别人的身体接触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这种亲近的感觉却只有幕雪逝可以给自己。  最后幕雪逝胜了,三皇子答应放他一马。幕雪逝一见自己的绝招管用了,赶紧拉过一条凳子,坐在上面一脸认真地听三皇子说。  “屋内的地板颜色略浅,而中间烧灼的地方却颜色微深,这个是可以清楚瞧见的。”  幕雪逝听后一脸不服气的神情说道:“我以为是屋中的地板铺得不一样呢,正好在偏中间的这一小片区域颜色变深,怪只怪他烧得太过整齐……”  “问题就出在这里!”三皇子朝幕雪逝提醒道。  幕雪逝这会儿也跟着思考起来,接着又看了看那个中间被烧的地面,的确是一个椭圆形,没有一点杂乱的痕迹。要是正常的烧东西,肯定会在旁边留下一片一片凌乱的痕迹,何况他还是一个人,难道都不会挣扎么?  看幕雪逝的眼神,三皇子就知道他会意了,便问道:“那你觉得这个烧灼的形状像什么?”  幕雪逝看了之后一身的冷汗直冒,他缓缓抬起头,朝三皇子说道:“像……像一个人……你不说我真的没注意到,长度和宽度恰好和一个人差不多。”  幕雪逝说着都不敢再往地上瞧,仿佛再多瞧一眼,地上那个影子便会长出面孔和血淋淋的眼睛对着自己。  三皇子此时的声音已经柔和下来,朝着幕雪逝缓缓说道:“你刚才说太师就无意间将自己烧死,这下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第91章  幕雪逝的大眼睛骨碌碌转动了几圈,一瞬间明白了三皇子的意思,哈哈笑了一声,异常兴奋地说道:“明白了,明白了,还是熙聪明,我怎么就没发现呢,你的意思是我爹是在被打死之后烧死的,所以之前一定有人对其行凶,也就是我爹不是意外死亡,而是人为的。”  说完这句话,幕雪逝的脑门猛的遭了一个爆栗子。他顿时感觉眼冒金星,一脸揉着脑门一边不解地看着三皇子,不明白三皇子为什么突然袭击他。  三皇子不再说话,一脸凝重地蹲下身来观察着地面和周围的桌凳,不再理会幕雪逝。  幕雪逝也不敢轻易问三皇子到底自己哪里错了,想了大概有一阵,幕雪逝就立刻恍然大悟了。原来刚才三皇子已经和自己说了这方面的问题,排除了幕太师是被烧之前已经死亡的可能性。  “哎呀,瞧我这个记性!”幕雪逝猛的一拍脑门,心里暗暗咒骂自己。  他又瞧了瞧三皇子,看到他正在一个木凳的腿上摸着什么,幕雪逝把小脑袋凑了过去,也跟着胡乱瞅瞅,然后套近乎般地朝三皇子说道:“熙,瞧啥呢?”  三皇子不语,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根本没有听幕雪逝在说什么。  幕雪逝又问了好几句,三皇子还是对他不予理睬。幕雪逝猜想三皇子是不是觉得自己太笨,不愿意与自己讨论,还是忙于帮自己洗冤,所以才不和自己胡闹。  幕雪逝撇撇嘴,使劲叹了一口气,直接坐在了地上,一脸沉默地看着三皇子。三皇子思考问题的时候很严肃,但是不得不说,他的这个样子也最帅,整个人都显得无可挑剔。  幕雪逝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这也太荒唐了!幕雪逝使劲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地想去看三皇子,不看就心痒痒,他一边咒骂自己的变态一边又一次忍不住地看了三皇子两眼。  “谁?”  忽然三皇子皱眉冷冷问道,虽然他并没有侧头,可是明显感觉到了窗户那里有晃动的人影。  幕雪逝被吓了一跳,赶紧四处张望,正巧这会武偲推门而入,凤眼一挑,朝着屋中的两人动人一笑。  “草民是专门来请示的,晚膳已经备好,三皇子和少爷可以享用了。”  说罢,武偲还将目光放在三皇子身上看了好一阵,那眼神明显是对三皇子有意。而当他面对幕雪逝时,那倾慕般的眼神立刻收回,变成了冷漠鄙夷。  幕雪逝根本注意不到武偲的敌意,只是看到武偲也像自己那样对三皇子露出欣赏般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幕雪逝忽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所以故意将自己挡在三皇子的面前,整个人离武偲非常之近,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谢谢啊!”幕雪逝勉强朝武偲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武偲听那声音还是曾经熟悉无比的声音,只可惜语气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幕雪逝惜字如金,不要说道谢之语,就是遭人误解之时,也懒得为自己辩驳一句。  “走走走,吃饭去喽!”幕雪逝一边说着一边故意地踮着脚尖,把自己的胳膊搭在三皇子的身上,显摆自己和三皇子的关系多么好。  三皇子虽然是一脸的漠然,去没有拒绝幕雪逝的动作,他了解幕雪逝那点儿小心思,看他到他一脸的紧张和霸道,竟然有些笑意浮在嘴角。  第92章  三皇子,幕雪逝和夫人,武偲一同进餐,幕雪逝一直很好奇武偲的身份。因为他不知道武偲是幕太师的男宠,即便知道,也不明白男宠的真正意思,又不敢轻易问出口。所以一直云里雾里,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武偲。  夫人一直带着柔和的笑容,也经常时不时为幕雪逝夹一些菜,对于三皇子,她是不敢轻易客套的。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屋中的所有府上的人都注意到,三皇子除了面对幕雪逝目光会柔和一些,其余时候都是一副冷若寒冰的感觉,让人看了就不寒而栗。  幕雪逝也稍微注意了自己的言行,本来他一直想像平时那样对和三皇子说一些有的没的,可是一触到三皇子的眼神,幕雪逝就赶紧收敛自己的行为。  这顿饭吃的很是别扭,具体为什么别扭,每个人心知肚明,只是面上都不表现出来。只有幕雪逝在那里一直欲言又止,一副憋得难受的表情,一边吃饭一边不住地叹气。  而且武偲发现,幕雪逝的吃相和以前都有了很大的变化,虽然以前幕雪逝很少和他一起进膳,可是绝不到这般狼吞虎咽的样子。而且他记得当时幕雪逝被三皇子押入宫中的,而且受了很多苦,至于为何他和三皇子的感情变得这般亲近,武偲更是想不通。  “你老是瞧我干啥啊?”幕雪逝突然大声说道。  终于,幕雪逝忍不住了,朝着武偲吼了出来。本来他就吃得很不痛快,这会儿武偲又一动不动地朝着自己盯着看,是个人都会别扭吧。  幕雪逝说完,立刻朝三皇子投去抱歉的眼神,告知自己是忍无可忍了,希望三皇子能够宽恕。三皇子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一脸平静地吃着碗里的菜。  幕雪逝这下便放心了,一脸狐假虎威的表情看着武偲,示意他最好不要还口。武偲立刻明白了幕雪逝的意思,虽然嘴上一声不吭,眼中俱是愤怒之意。  吃完饭幕雪逝和三皇子又在正厅待了一阵,但是没有任何新的发现,幕雪逝离开了那些人,顿时感觉心里舒服了不少。他瞧着三皇子眉头紧锁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实在是太为难人了,都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案发现场又已经破坏成这样,还怎么破案啊!”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在那里自怨自艾的表情,禁不住眉角一挑,一脸复杂的神情对着他。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盯着自己,顿时很不自在,忙不迭问道:“看……看我干啥?你不都说了不是我干的么?”  三皇子轻笑,站起身说道:“你肯定明白的,除非你不是幕雪逝。”  幕雪逝脸色骤变,漂亮的唇角微微颤抖着说道:“什么意思?”  “你失忆之前心有乾坤,万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失忆失掉的是以前的记忆,而不是心智。”  幕雪逝当下明白了三皇子的意思,这两天一直被压在心底的东西又被三皇子提了出来。幕雪逝心里憋得难受好,但是什么都不敢去承认。倘若是当初,他一定趁这个机会和三皇子说清楚,然后让三皇子利用手里的权利帮幕雪逝找到银币,进而找回原来这个身体的主人。  但是如今,幕雪逝不敢轻易去尝试,他怕自己还没有回去,就已经和三皇子形同陌路。  “这个不是小菜一碟么?你瞧着吧,我也是心有乾坤的,我也能洞察万物,我就是故意装傻,逗逗你开心罢了,其实我是大智若愚。”  幕雪逝勉强笑了几声,脸上虽然装出不屑的神情,却散发出一股底气不足的气质。  大智若愚,我看你是大愚弱智吧!幕雪逝暗暗嘲讽着自己。  见天色已晚,三皇子便要幕雪逝准备回宫,幕雪逝本来还想在这里再察看察看,既然三皇子发令要回去,他也不好再强行要求留在这里。他怕三皇子会把自己留在这个阴森森的屋子,而且还要赶回去接着等莺兰花开。  上马的那一刻,幕雪逝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对着三皇子坐还是背着三皇子坐。他自己面朝三皇子而坐的感觉很别扭,却又有点儿沉溺于这种亲近感……  正在犹豫不决之时,幕雪逝忽然发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等到他把目光定在那里时,那个影子又马上消失了。  三皇子显然也发现了,那个人影出现在太师府门口的右侧,正好留下半个头部的影子。幕雪逝还特意留心了一下,那个头发的左边插着一个发簪,上面大概三四颗很大的珠子,珠子下面有两个细长的吊坠。  第93章  三皇子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个人影,只不过那个人影一消失,他就将视线重新放回了幕雪逝的面庞之上。  幕雪逝好看的眉皱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他注意到了三皇子的目光之时,才意识到三皇子在等着自己。于是他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伸出双臂,让三皇子把自己拉上马去。  本来幕雪逝是想让三皇子拽自己一把就可以了,没想到三皇子竟然侧身下马,又抱起幕雪逝飞身上了马。幕雪逝还没反应过来,三皇子的马都已经驾了起来。  幕雪逝觉得三皇子的每一个动作都风度翩翩,气宇不凡,连他这个一个男子都禁不住被三皇子迷住,更何况是女子。幕雪逝一想到三皇子日后身边佳丽如云,一干众人为其争风吃醋,竟然有些心中不知味。  三皇子的视线虽然一直注视着前方,可幕雪逝的一举一动他都观察得一清二楚。幕雪逝刚才上来之时还是笑容满面,这会儿为何又怅然若失,三皇子心中隐隐知晓一些,但又不能确定。  忽然,幕雪逝脸色一变,手死死拽着三皇子的两臂,大声说道:“快点,赶紧回去,回太师府!”  “为何?”三皇子浓眉拧起,不明白为何幕雪逝要突然返回。  “我的大鸟忘在那里了。”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的话,刚才那微微担忧的心情也立刻平复了。他本以为幕雪逝是想到了一些线索,或是对什么事情起了疑心,没想到却是如此无足轻重的小事。  幕雪逝口中的大鸟,俨然就是刚才幕雪逝拿出弓箭射下的那只鸟,下马之时幕雪逝一直当成宝一样地捧着。后来王管家看到幕雪逝手里拿着的那只鸟,便主动上前要求幕雪逝把鸟交给他保管。  幕雪逝见三皇子没有返回的意思,便一个劲地嚷嚷着:“回去吧,回去一趟吧,万一我拿回来他们把那个鸟煮吃了怎么办?那可是我第一次射箭的战利品,以后看到都会很有成就感的……”  三皇子冷着脸,对幕雪逝的要求没有任何回应。很明显,他对此很不屑。  幕雪逝不再浪费时间了,立刻扎进三皇子的怀里,使出自己所谓的绝招。  马儿一声长长的嘶吼,猛地刹住了后蹄,接着调转方向,朝太师府奔去。  幕雪逝脸上的表情甚是得意,他还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怕三皇子看出自己的小阴谋,导致这个绝招失效。不过更让幕雪逝开心的是,三皇子喜欢和他亲近,在幕雪逝的记忆中,除了陈妈,大概没有人愿意接近他了。  再次回到府上之时,月亮已经挂上了树梢,太师府的大门也已经紧锁。三皇子不愿再浪费时间,直接潜入了府内的厢房里,找到了幕雪逝打下的那只大鸟。 第21章 “外面的下人呢?”  三皇子不想说自己是因为不愿让别人见到幕雪逝的真实容貌才提前回来下令要求所有下人遣退。所以当面对幕雪逝的猜疑之时,三皇子只能选择静默。  幕雪逝狠狠地踢了一下凳子,大吼道:“为何你们都不愿意搭理我呢?以前是,现在也是,我有那么招人烦么?”  说完,幕雪逝的牙关就紧紧咬住嘴唇,赶紧找到一个凳子,坐下之后抱起自己白皙的脚丫,绝美的小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三皇子注意到幕雪逝脸上的神情,心中一紧,眼睛竟不由自主地朝他的脚上看去。  幕雪逝瞧见三皇子看他,立刻装作没事人一样,冷哼几声之后转过身,背对着三皇子而坐。他决定了,既然三皇子不愿意和自己说话,自己以后也不会再主动去和他搭话。  第98章  “这件衣服,是你服刑当天所穿!”  “啊?”  幕雪逝才发出一声,就意识到自己破坏了自己的规定,于是赶紧又闭上嘴,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气鼓鼓的小脸,心中自是想笑,幕雪逝的一举一动都是他心中所想,简单至极,也因为如此,三皇子才能轻而易举地控制他的情绪。  “若雪公子不敢兴趣,本皇子也不便多说。”  幕雪逝哼了一声,决定这次定要给三皇子一点儿颜色看看。他背朝着三皇子坚持了一会儿,就有些忍不住了,小脑袋慢慢地移动着,企图不为人知地回头瞄一眼。  结果这一瞄不要紧,回头刚好对上三皇子那张脸,三皇子的眼神深邃不见底,幕雪逝的眼神清澈动人。两双眼睛一对上,先是幕雪逝屈服了,他哼了一声,赶紧窜到旁边,恨恨地说道:“不要迷惑于我,我定力很强。”  三皇子轻笑几声,朝幕雪逝递过来一个东西,幕雪逝定睛一看,竟是刚才三皇子研究的那身衣服。  “穿上它!”三皇子命令道。  幕雪逝不服,扭过头不搭理三皇子。  三皇子本想动怒,可是瞧见幕雪逝的那张俊脸,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了。他不想浪费过多言语,于是动作强硬地将幕雪逝身上的衣服脱掉,换上了这身放置已久的衣服,衣服虽然一个多月未经打理,上面竟还散发出一阵阵的清香。  即便这样,幕雪逝也是不发一言,任由三皇子摆弄。三皇子动作再怎么粗鲁,幕雪逝都是死死咬住牙关,不说一句多余的话。  勉强撑着的那份固执在三皇子紧接而来的话语中不攻自破。  “这才是你!”三皇子淡淡地说道。  这下让幕雪逝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没想到三皇子从太师府唯一带回来的东西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能勾起他回忆的东西,能让昔日的幕雪逝再呈现在他的面前。因为他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倘若不是自己带着这样一个身份,三皇子是不愿意亲近他的。  绕来绕去,不过是因为他是幕雪逝,这一切的恩赐才接踵而至。他把三皇子视为除了陈妈以外最重要的一个人,可是这个人,竟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三皇子发现,幕雪逝自穿上这身衣服以后,连气质都变了。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僵硬和清冷,眼神中的淡漠之意也越发明显。不知为何,三皇子见到这个样子的幕雪逝,竟然有种久违的恐惧感,就好像自己儿时梦到临玥被抓时的情景。  刚才的一切嬉皮笑脸,逗趣玩闹,只因为一套装束的改变,而消逝得无影无踪。  同枕而眠,幕雪逝却一直睁着大大的眼睛,再也没有睡着。白天的一切,夜晚的所有,一次又一次在他脑海里面回荡。驾马的温馨,浴池的羞涩,案旁的落寞……每一个画面,都像是一场梦一样华丽而不真实。  幕雪逝宁愿它们只是一场梦,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家中,顶着一头糟乱的头发去上学,依旧是那张丑陋的面孔。或者自己早已在那个迷路的湖边死去,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臆想罢了……  幕雪逝发现自己开始羡慕自己以前那些没心没肺的日子,虽然经常被打击,可是扭头就忘,然后还可以肆无忌惮地大笑。现在就是一个小小的话语,就可以把自己的好梦敲个七零八落。他感觉从未有过的累,真想在心中大吼一声:“我要继续没心没肺”,可惜吼了之后却是另外一个讥讽般的回音:“你只是做梦……”  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企图稍微朝外挪一挪,睡到离三皇子远一点的地方。结果胸口处忽然一紧,三皇子有力的臂膀一下子将幕雪逝拉了回来,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幕雪逝闭上眼睛,感受那份奢求而来的温暖。  第99章  富丽堂皇的大殿外,每道鎏金圆柱上都是楠木雕刻的“万寿无疆”花纹。廊壁上刻有大臣们恭笔楷书的阿谀奉承的颂词。房内墙壁饰以金漆大字,为历代皇帝亲手题写,墙壁上挂着缂丝祝寿图,紫檀木雕嵌屏风,玲珑宝格,名人字画……香几,柜橱上面的奇珍异宝琳琅满目,下面摆放的盆景也是沁香怡人。  置于正北方向的龙榻上,侧卧一位凤表龙姿的男子,殿上莺歌漫舞,男子脸上尽是邪魅的笑意,眉宇间的帝王之气倾泄而出。殿中舞动的男女每见帝王的笑脸,都会脸颊泛红,动作更加妖娆。  灝凛是唯一能于郧西国齐名的麓北国的国君,少年成才,十五岁当政,如今已经十余载。他身旁站立的是麓北国的丞相上川鸿,左侧的另一个稍矮一点儿的软榻之上,坐着的是麓北国的皇后,也是天下一美女子魂若。  魂若长着一副百般难瞄的面容,轻纱下面若隐若现的冰肌玉肤,滑腻似酥,微微一笑更是芳菲妩媚。虽是男风盛行的年代,像魂若这般女子,也让众多豪杰难以招架。  今天是魂若的寿诞之日,已至深夜,大殿之上还是歌舞升平,一派热闹的景观。灝凛心中早已不耐烦,脸上却还是一副慵懒享受的神情,他很有耐心,也很会维护他的帝王形象。凡是麓北国民,无一不认为自己的皇帝是史上最开明,最为百姓着想的国君。  魂若早已读懂灝凛眼里的情绪,便一抬柔荑,柔美的声音款款而出。  “王,今天就到这吧,臣妾有些困倦了,王也早点休息。”  说罢,魂若便朝灝凛行了一个礼,轻踱小步朝大殿外面走去。她才出大殿门口,上川鸿就下令遣散了众人。那些王公大臣也纷纷行礼离开大殿,整个大殿就只剩下上川鸿和灝凛两个人。  灝凛换了一个姿势,脸朝着上川鸿,眼角带笑,仿佛在暗示着上川鸿什么。  上川鸿才及弱冠之年,长得也是俊朗无俦,比起灝凛,多了一份标志,少了一股帝王之气,这样上川鸿站在灝凛的旁边便更像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上川鸿只是灝凛的心腹,灝凛只是器重于他,从未有过出格之事。  上川鸿看到灝凛那看似柔和其实凌厉的笑容,只好体恤般地答道:“前段时间去郧西国的密探已经回国,郧西国正赶八拜节期间,到处严兵把守,上次我们侵入郧西边疆的兵力已经折损大半。本来只派六皇子抵御,不知为何三皇子会经常在那里出没,有几次本来已经攻入敌国阵营,对方的战略布局突然发生了变化,打得我国防不胜防,只好退守……”  灝凛浓眉皱起,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却掺杂了一些复杂的因素。  上川鸿忽然问道:“三皇子不是龙子之事,郧西国君可知?”  灝凛轻笑,“暂时还不知!”  上川鸿听到这句话,像是故意一般地问道:“那倘若我们把这事昭告天下,三皇子不就没了登上王位的机会了么?除了三皇子,任何一个皇子继位,我朝安危都不必担忧了。”  灝凛瞥了上川鸿一眼,示意他俯身侧听,上川鸿便微微低下头,把脸对着灝凛。灝凛英眉一挺,在上川鸿的耳边用霸道的语气说道:“不,三皇子继位也未尝不可……”  上川鸿知道就是这个答案,也跟着灝凛一笑,随后直身说道:“三皇子最近正在忙于幕太师的案子,无暇干涉朝政,郧西国也是一片祥和之态。我们不如趁这个机会去郧西国走访一遭,看看三皇子是怎么为父报仇的……”  灝凛点点头,朝上川鸿投去赞许的目光。忽然,灝凛注意到上川鸿的手上正拿着一枚银币把玩。刚才谈话的过程中,上川鸿一直把银币放在掌心里面辗转,这会儿摊开在掌上,灝凛便起了疑心。  “这为何物?”  灝凛一说,上川鸿才看了一眼手上的银币,解释道:“这枚银币是在前段时日我朝攻打郧西边疆之时,一个府兵在检查伤员和尸体时捡回的。他不过是觉得造型奇特,疑是暗器,便上交领卫,后来交到臣手里,臣反复查看了数日,都觉得东西看似银币,其实材质并不为银,而且做工奇异,不属于任何一朝风格。我怀疑是天赐宝物,便一直携身而带,用来保佑帝王之身。”  灝凛接过那枚银币看了看,又翻过来端详了一阵,上面光滑细腻,没有任何字体或是图画。不过周遭一圈有着杂乱的花纹相绕,或粗或细,也没有任何纹理可言。  灝凛心中暗暗诧异,自小到大,什么奇珍异宝他没有见过,只不过一个银币而已,却像是有着什么魔力一样,叫他怎么也移不开注意力。况且这枚银币还是在郧西国的国土上捡得,灝凛便更加重视起来。  第100章  一直到太阳跳上地平线,幕雪逝才有些困意,没有睡多久,他就被床边的响动吵醒。原来三皇子平日里这么早就起床,幕雪逝十分不解,假如他像三皇子这样的条件,一定整天吃喝玩乐,提个鸟笼子到处勾搭美女。  刻意忘记了昨夜的尴尬,也自动忽视掉自己那句信誓旦旦的报仇二字。幕雪逝整个人又精神焕发,在三皇子的身后像是一个鲤鱼打挺般的跳了起来。  “我今天要早起练功!”幕雪逝一边揉着一圈黑的大眼睛,一边朝三皇子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三皇子只是淡淡地看了幕雪逝一眼,并无其他回应。清雅和清竹正在给三皇子更衣,幕雪逝在旁边瞧着觉得心痒痒,也朝着屋外大吼道:“清韵,清韵,我要清韵,你也来给我换衣服。”  幕雪逝一边吼还一边挑衅般的看着三皇子,仿佛故意气他一般。  可惜三皇子一点儿愤怒之意都没有,依旧一脸平静地站在那里。清雅和清竹听到清韵的名字,手微微抖了一下,随即脸色苍白,但还是有条不紊地将三皇子身上的衣服整理完毕。  三皇子眉角处动了一下,那两个丫鬟便不出一丝声响地退下了。  幕雪逝有些坐不住了,刚才还一脸的狂妄,这会儿全变成了尴尬。叫了清韵半天,清韵连点儿反应也没有,哪怕说声惧怕三皇子都好,别把他晾在这里啊!  幕雪逝灰溜溜地跑回床,把自己的衣服全部自己胡乱套好,平时三皇子就不喜欢别人触碰幕雪逝,便经常亲自为他更衣。这种事情若是被下人看到,必会惊得倒地不起,幕雪逝却一直欣然接受。  因为形成了这样的习惯,幕雪逝便懒得再去研究衣服该怎么穿。这次非要自己动手,自然穿的七扭八歪的,幕雪逝还去铜镜那里反复照来照去,不断自我安慰着。  “帅哥就是帅哥,怎么打扮都掩盖不住他的风采。”  三皇子大体明白幕雪逝的意思,幕雪逝自以为很酷的动作,在三皇子的眼里都变得可爱至极。他恨不得现在就上前敲敲他的小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可惜三皇子不在情动之时,是不会轻易流露自己的心性的,所以只能在一旁淡淡一笑。  三皇子心情一好,幕雪逝刚才说过的话造成的后果也减淡了很多,清韵本就是因为之前的一句“我最喜欢的就是清韵了”而被调到了绣房之中做零活,很少再有见到幕雪逝的机会了。  三皇子知道幕雪逝一旦知道这个结果,必定会大吼大闹,然后难过一番,所以不愿意提及这个下人。在他看来,幕雪逝只适合古灵精怪的性子和高兴的表情,一旦那张脸上露出不符合这些因素的东西,三皇子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消灭它们。  所以清韵为此保住了一条性命。  幕雪逝对这一切全然不知,也不明白三皇子所想,他只是尽全力想为三皇子做些事情。他早起练功为了三皇子,查破案子是为了三皇子,没心没肺地活着为三皇子,他只是希望日后自己走了,三皇子可以记得自己的几分好。  幕雪逝以为练武就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像是电视剧里面一样,吃颗仙丹或是盘腿而坐运个功就能拥有强大的内力。谁想竟是如此艰难,还要从基本功做起,一个动作重复上百遍,甚至一个姿势要待上很久,直到某个部位都已经没了知觉。  苏入翰没有三皇子的冷酷无情,却依旧严厉,不讲情面。幕雪逝几次都想趁三皇子不在的时候求个情,希望苏入翰能网开一面,他不想做武林高手,只想学一点儿防身术。无奈苏入翰在这一点上决不妥协,一旦幕雪逝有了小动作,苏入翰手上的硬尺一定朝幕雪逝的掌心送去。  “啪!”  又是狠狠的一下,正好打在三皇子的眼中,三皇子的眼神之中已经带着明显的不悦,苏入翰却没有丝毫的退让。  当初三皇子叫苏入翰教幕雪逝习武,就知道苏入翰的脾气,只不过这是三皇子的唯一选择,假如幕雪逝是在三皇子的手底习武,一定比现在惨烈几倍。  “我要去查案子了,该查案子了!”  幕雪逝大老远就看到三皇子了,他见三皇子走近,朝苏入翰大喊了一声,接着就猛的窜到三皇子的身后,通红的小手死死拽着他的腰带,在后面瞄着苏入翰。  第101章  苏入翰的目光丝毫没有触到三皇子,而像是有穿透力一般,直直地朝三皇子背后的人射去。  “出来!”  一句清晰的话语传到幕雪逝的耳际,虽然语气很平静,可是其中蕴含的惊涛骇浪幕雪逝可以轻易听出。他用手拽了拽三皇子的衣袖,见三皇子不为所动,只好一瘸一拐地朝苏入翰走去。  “法西斯……”幕雪逝一边嘟囔着,一边缩缩脖子,乖乖地站到苏入翰的身旁。  苏入翰为了惩治于他,让幕雪逝纤瘦的胳膊平举,手里提着两大桶水,头上还平放着一个很重的铁板,幕雪逝感觉自己的全身上下都灌满了铅。  哭丧着一张脸,幕雪逝试图朝三皇子求情,于是便扯着嗓子朝冷眼旁观的三皇子喊道:“这么压着我会不长个的,还会发育不良。”  三皇子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但仍旧是不管不问。  幕雪逝之前下定的决心全都不攻自破,最初他看到三皇子盯着自己,还能拼死地撑着。当自己的身体到达极限,幕雪逝脑子里的那点儿信念就全都不管用了,他的意志一涣散,胳膊上的两桶水就哗地一下全部倒在地上,头上的铁板也跟着砸在土里。  虽然手上的东西没了,幕雪逝却依旧感觉身上酸痛。他还没有缓解过来,后背上就火辣辣的一疼,苏入翰的鞭子到了他的背上。  一阵刺痛差点儿没把幕雪逝的眼泪逼出来,以前在这里一受欺负,他就会想起陈妈,想起曾经自己有过的那些疼爱。可是随着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幕雪逝受委屈之时,想到的人就再也不是陈妈,而是眼前站着的这位冷眼旁观的人。  他一定很瞧不起自己吧,幕雪逝使劲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其后的一个时辰里面,他很听话地练习苏入翰教给自己的最基本的招式,一遍又一遍很是乏味,但是一看到身边站着的三皇子,幕雪逝咬咬牙又忍了。  终于熬过了练功时间,完成任务的感觉让幕雪逝心情百般爽朗,虽然三皇子不会开口赞扬他,但是想到三皇子不会再看轻自己,幕雪逝心里就已经很高兴了。  因为练得满头大汗,幕雪逝又不得不去沐浴更衣。他在前厅又找了一阵,还是没见到清韵的影子,便朝泰安公公问道:“公公,清韵呢?”  泰安公公一脸的为难之态,面对幕雪逝的质问和三皇子的嘱咐,泰安公公犹豫了。假如以前,他会毫不考虑地服从后者,但是自打幕雪逝正式入住这里,三皇子在处事方面和先前大不一样了,这个小院子也有了一些人气,大家做事也不像先前那样刻板了。  所以偶尔泰安公公还会不由自主地为幕雪逝想一想,因为只要遇到关乎幕雪逝的事情,三皇子那里似乎都会有缓和的余地。 第23章 说罢,武偲就大哭起来,整个人显得异常恐惧,浑身颤抖着朝三皇子磕头求饶。  幕雪逝的脸色也渐渐变了,他拿起三皇子的那个弦钩问道:“你不会是要用这个钩子把他身上都划破吧,这也太……太残忍了吧……”  三皇子轻笑不语。  宇文滔在旁边为了出气,故意大声朝幕雪逝解释道:“不是的,雪公子,这个东西不是用来伤及皮肤的。而是将其伸进人的腹腔之中,然后通过嘴将肚中的肠子一根一根拉到外面。”  宇文滔的话让幕雪逝的动作硬生生的停住了,他看到屋中的人没有半点反应,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宇文滔一遍,宇文滔给的还是一样的答案。结果屋中除了幕雪逝和武偲,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不痛不痒的眼神,顶多多了一些恐惧罢了,不见一丝的同情之心。  “不至于吧……”幕雪逝颤抖着嘴唇朝三皇子说道,“我们只是闹着玩的,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弄坏的,你可别真的下手啊,这……我害怕啊……”  三皇子对幕雪逝的哀求无动于衷,依旧一脸冷漠地瞧着脚底之人。  幕雪逝见三皇子真的动气了,连忙用手握住三皇子的手,把他拉到离人群远的地方,试探性地朝三皇子商量道:“吓唬吓唬他算了,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真的怕,你要是那样做了,我会几天做噩梦的。”  幕雪逝不敢说自己也有些同情武偲,因为凭直觉,他觉得三皇子不太喜欢自己过分关心他人。  三皇子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武偲的话实在太过狂妄,饶了他一命已经是三皇子倾尽善心了。要这样息事宁人,除非所见之人不是三皇子。  “不!”三皇子从口中吐出一个字之后,便转身朝武偲走去。  幕雪逝急了,也顾不得什么面子的问题了,几个小步就挡到三皇子的面前。接着张开双臂,死死地抱住三皇子,小脸扬起,无奈地朝着三皇子哀求道:“算了吧,算了吧,你伤了他,以后破案又少了一条线索,熙……”  刚才还狂妄至极的人,这会已然没了最初的一半胆量,一想起血淋淋的肠子,幕雪逝就浑身骤起鸡皮疙瘩。  第106章  三皇子脸上的表情依旧如霜冻般摄人,这次幕雪逝有些不敢肯定这一招管不管用了,他抱着三皇子,能感觉到这个人现在发怒和平时有些不同。平时虽然生气,胸口还是温暖的,这会儿全身上下都硬邦邦的,让人抱着不寒而栗。  最后,三皇子还是朝武偲径直地走了过去,幕雪逝也撒开了手,在后面寸步不离地跟着  三皇子用一只手将武偲从地上提起,强迫他站起。而三皇子的那只手一直在武偲左胳膊处游离,不经意间,一声清脆的断裂响声传来,震得幕雪逝耳膜发疼。  武偲惨白着脸躺在地上,全身都在抽搐着,还再不停点头朝三皇子谢恩。  幕雪逝不安地盯着地上痛苦的武偲,又看了看走出门外的三皇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外面跟去。走之前他还朝王管家吩咐了一下,要王管家帮武偲找个好大夫,这次的医药费他管报销了。  幕雪逝已经不敢再指责三皇子伤了武偲了,因为这对于三皇子来说,已经算是很手下留情了。而且三皇子的本意是替自己出气,所以这个时候他应该好好听三皇子的话,不能再到处惹祸了。  三皇子和幕雪逝提早回去了,幕雪逝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总觉得三皇子的脸色不太好。他坐在马背上偷瞄了三皇子好几眼,三皇子都是一脸阴沉,幕雪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一个人在三皇子的眼皮底下玩着衣服和手指。  白嫩的小手上面什么都没有,幕雪逝捏来捏去都找不到一处可以玩的地方,后来无聊就玩起了衣服,玩着玩着便有些忘乎所以,把三皇子的衣服也扯了过来一起编着麻花。  三皇子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幕雪逝却玩得两眼皮打架,最后脑袋一沉,重重地扎入三皇子的怀中,没一会儿就带着满足的神情酣睡起来。  回到宫中,三皇子被皇帝唤到了金銮大殿议事,幕雪逝就一个人偷偷地跑到绣房里面去找清韵。他听泰安公公说清韵身体不适的时候就想第一时间赶去看她,但是因为怕三皇子会生气,就没敢提起这个事情。  三皇子赶到大殿之上的时候,看到了多日未见的二皇子,二皇子还是一脸若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装扮随意,丝毫不像一个皇子。他的怀里抱着夙樱,夙樱一看到三皇子,抱着二皇子的手都不禁紧了紧,差点儿整个人都粘在二皇子的身上。  皇帝瞧见这副景象,眼角呈现一丝笑意,他最喜欢的皇子和皇孙都在自己的身边,心情自然百般舒畅。于是见到夙樱有些恐惧的小脸,哈哈笑了两声朝夙樱说道:“朕的乖皇孙,来,让皇爷爷抱抱。”  夙樱心中清楚皇爷爷的本事比皇叔要大,于是着急地伸出两条莲藕般的小胳膊,朝着皇帝晃悠着。皇子小心翼翼地接过夙樱,一脸宠溺地抱着他,瞧着三皇子也是满脸的笑意。  “近日麓北国君要来拜访我郧西,两年来麓北郧西两国一片祥和之态,暗地却小战不停。听闻这次麓北国君前来,专门为了提亲而来。麓北国君灏凛的亲妹妹到了婚嫁年龄,想在朕的诸位皇子中择选一位夫婿。”  “夫婿!”  夙樱一本正经地重复了一遍,其实根本不懂什么意思,只是说来玩玩。说过之后就把吹弹可破的小脸贴近皇帝的脸,在上面蹭了蹭,然后咯咯笑了几声,朝二皇子示威般地做着鬼脸。  二皇子无论在什么时候,视线里永远只有夙樱一个人,即便皇帝在这里说着关乎两国关系的重要问题,二皇子也在和夙樱两个人在那里逗趣。二皇子一旦和夙樱在一起,整个人的年龄也跟着夙樱自动变为六岁。  “侓寰,你对这件事?”  “侓寰……侓寰?”  二皇子这才听到皇帝呼唤自己,于是赶紧收紧笑容,朝皇帝一本正经地说道:“麓北国来提亲是一件好事,可以让两国之间的矛盾有所调和。况且听闻灏凛的妹妹长得花容月貌,想必父皇一提,没有皇子会不情愿受此殊荣……”  皇帝听到二皇子的话,淡淡一笑,问道:“那你可愿意?”  二皇子听了这句话,脸色微微有了变化,但还是维持着最初的那份笑意,朝皇帝躬身说道:“父皇真是抬举侓寰了,夙樱年龄尚小,现在侓寰的心都扑在夙樱身上,没有再娶的念头。况且麓北国君的妹妹是千金之身,他若要嫁其妹必定要选最杰出的皇子,这当然非三弟莫属了。”  二皇子一言就把矛头指向了三皇子,三皇子眼中寒光一闪,即便不可能答应,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皇帝习惯了三皇子的沉默,这会儿再把目光投向三皇子,就显得稍稍有些复杂了。  第107章  “侓珏,你怎么看?”  三皇子听了皇帝的话,面无表情地答道:“若麓北国君之妹选中了皇儿,皇儿再做定夺。”  皇帝似乎对三皇子的回答很是满意,脸上露出雍和的笑容。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两个皇子,因为这两人容貌最为出众,却都无妻室。二皇子即便有过,也因身有疾患而归天,三皇子近来虽有了男宠,可那毕竟不能当做正室。  二皇子先带着夙樱告辞了,夙樱在二皇子的身上蹦蹦跳跳得好不欢快。一会嚷嚷着要二皇子抱着,一会儿又扭着身子要从二皇子身上下去。  二皇子走到半路就停下了,故作脸色阴沉地看着夙樱,说道:“夙樱,告诉阿玛,今天为何如此高兴。”  夙樱摇着小脑袋想了想,说道:“因为今天见到皇爷爷了,皇爷爷说要送我一个百音铃铛。”  二皇子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又说道:“可是今天你皇爷爷说要为我纳妃,你要有新的额娘了,你还高兴么?”  夙樱嗯了一声,一边捏着二皇子的耳朵一边咯咯笑着说:“高兴高兴,我要额娘。”  二皇子气结,点了点夙樱的小脑门说道:“可是你有了额娘,阿玛就不再和你睡了,因为阿玛是要和额娘睡在一起的。”  听到这话之后,夙樱反应速度一下子变快了,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朝着二皇子的脸上打着,挣扎着做抵抗。  二皇子反倒笑了,用嘴亲亲夙樱正在奋力哭喊的小嘴,柔声问道:“那夙樱还要额娘么?”  夙樱用手揉着通红的双眼,抽泣着说道:“不要了,呜呜……”  二皇子听到这话,立刻把哭得很是伤心的夙樱抱在怀里,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三皇子告退之时,皇帝忽然又想起一事,便叫住了三皇子,问道:“侓珏,父皇听闻你收了那太师之子做男宠。”  三皇子一脸坦然地回道:“不,幕雪逝并非男宠……”  皇帝微微诧异了一下,但马上就收回了最后的那份平和。朝三皇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幕雪逝为朝廷案犯,如今八拜节期间,朕不能定他的罪,但不代表日后可以息事宁人。”  “那案子有疑,恳请父皇给皇儿一些时间,皇儿一定将这个案子的元凶抓到。”  皇帝听到这话,立刻眉头一紧,神情说不出的严肃。幕太师虽然和皇帝交情不深,可是皇帝毕竟曾经倾慕于他。这会儿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皇帝甚是重视,不然也不会命令三皇子来查破此案。  本以为幕雪逝都已经招供,这个案子就算了结了,谁想短短几日又有了新情况,让皇帝不禁对三皇子有了一丝不肯定。  三皇子见到皇帝的眼神,连忙抱拳说道:“请父皇相信皇儿,皇儿定不会偏私。”  皇帝对三皇子的察言观色的能力很是满意,便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三皇子告退之后,就急匆匆地回了小院,虽然脸上的表情很镇定,但是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他不怕会有人找幕雪逝的麻烦,因为幕雪逝身旁有不少高手护卫,一般人不能接近。但是三皇子不确定幕雪逝会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因为他总喜欢做一些出其不意的事情。  结果回到屋中,三皇子竟然看到幕雪逝老老实实地坐在案旁,眼睛死死盯着案上的衣物,仿佛这样就能盯到什么线索。  他又把拿回来的小瓶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十遍,还拿在鼻间闻了闻,以致于连三皇子待在他的身后他都没有觉察出来。  拿着幕雪逝以前的衣服,幕雪逝就忍不住想起三皇子那天说过的话。  “这才是真正的你。”  每次想到那句话,幕雪逝都觉得心里发酸,从没有体会过得窒息般的感觉朝他袭过来。他如此羡慕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除了背负这个罪名以外,他什么都有,有美貌,有好的家世,有朋友。  最重要的一点,他有三皇子。  幕雪逝的身体里可以装进两个灵魂,可是三皇子的心不能劈成两半。一旦有一天真相大白了,走得人只可能是他,到时候自己在这个世界灰飞烟灭了,这一切就只是一场梦而已。  第108章  “哎!”  幕雪逝一个长叹,使劲将手里端详的鞋朝大案上甩去,鞋子顺着大案砸到旁边的漆柱上,又反弹了回来,足以显示幕雪逝的怒气。  最后,那个鞋被三皇子牢牢攥住。  幕雪逝没有瞧见那个鞋的坠地,心里一阵诧异,一回头才发现鞋正完好无损地在三皇子的手里拿着。  幕雪逝有些窘迫,朝着三皇子问道:“你……你怎么回来也不打声招呼。”  三皇子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把那个鞋又放回了大案上,一脸凝重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连忙手忙脚乱地寻找逃避理由,最后一脑子空白地蹲到地上,用一块干净的布将刚才鞋子上面甩下来灰尘清理了。本来想拿出去扔了,结果一想这可能又是什么重要的线索,于是便又小心翼翼的裹好放进柜子里。  “皇帝召唤你了?”幕雪逝试着和三皇子套近乎。  三皇子点头。  幕雪逝又使劲挤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朝三皇子问道:“那皇帝长得威武么?他身边的妃子漂亮么?他真的后宫佳丽三千人么?你和他说话是不是都要谨慎言辞?他找你到底什么事情?”  最后,三皇子只是回答了幕雪逝最后一个问题。  “麓北国君来提亲。”  幕雪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随后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香梨,放在嘴里大口大口地吃着。  “那哪个公主被选中了?还是来得时候才选?”  三皇子又言道:“是公主来提亲。”  幕雪逝点点头,哦了一声,接着问道:“那叫你干啥?”  刚说完,三皇子还没有解释,幕雪逝嘴里的香梨就不动了。他脑子再笨,这点事情还是能想明白的。幕雪逝忽然感觉嘴里那甜滋滋的香梨一下子变得酸溜溜的,怎么吃都不是味。  外面泰安公公禀报,晚膳已经备好,幕雪逝和三皇子可以先进膳了。  幕雪逝等了三皇子很久,三皇子不来他就不吃,因为觉得自己一个人吃东西没有滋味。刚才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会儿竟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幕雪逝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一股悲伤之感,三皇子方才的话一说完,他那精神百倍的小脑袋就耷拉了下来,丝毫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你答应了呗?”幕雪逝心里紧张地问道。  三皇子没有回答幕雪逝的话,只是一脸平静地朝门口宣道:“备晚宴。”  幕雪逝见三皇子没搭理自己,知道这个事情十有八九是成了,于是朝门口大声嚷嚷道:“不吃了,不吃了,别拿我的碗了!”  说完,幕雪逝黑着脸去了侧室,在那里到处发泄。古董字画不敢轻易摔,幕雪逝只好把拳头朝坚硬的凳子上面砸,砸一下要叫唤好几阵,最后心里越来越烦,幕雪逝便自己一个人坐在凳子上面发愣。  “我为啥要生气?” 第25章 幕雪逝全然忘记了昨天醉酒之后的事情,他只记得醉酒之前,三皇子帮自己上药,还说自己要纳妃了。  想到三皇子要纳妃之事,幕雪逝一大早的好心情就挂上了阴霾。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起身要下床,因为幕雪逝睡在里面的缘故,为了不吵到三皇子,他必须从三皇子的身上迈过去。  结果幕雪逝的一条腿才抬起,就感觉到私密部位传来的刺痛,毫无预兆性的疼痛让幕雪逝惨叫一声摔在三皇子的身上,一下将三皇子压醒。  三皇子缓缓地睁开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幕雪逝,幕雪逝也静静地看着他。本来幕雪逝是想道歉或是求饶的,可是看到三皇子的表情并不像是真的动了气,于是便伸出手,摸摸三皇子的脑门,说道:“你在做梦,接着睡吧。”  三皇子心中想笑,幕雪逝说话总是无厘头,却也显得可爱无比。才睡醒的幕雪逝身上的亵衣宽松地搭肩上,眼睛已经睁得溜圆,流光溢彩的大眼睛里面是浓浓的笑意。  三皇子想连同幕雪逝一起坐起,谁知幕雪逝的两条纤细的胳膊竟然用了力,把三皇子死死压在底下,头又使劲朝着三皇子的胸口撞了好几下。  “你说,你是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幕雪逝指着三皇子的鼻尖逼问着。  三皇子最初没有挺明白幕雪逝的意思,露出一丝疑惑的目光,后来慢慢想想色和友这个字,便明白了幕雪逝所指。  “是!”三皇子直言不讳地答道。  幕雪逝俨然误解了三皇子的意思,他所谓的“色”和三皇子的“色”根本不是一个人。听到了这个答案,幕雪逝猛地朝旁边红木挑花的床柱捶了几下,恨恨地说道:“就知道你会这样……”  三皇子不知幕雪逝的气来自何处,幕雪逝却已经从自己的身上离开,三皇子也下床帮幕雪逝更衣。幕雪逝阻挡住三皇子的手,说道:“不用你,反正你不可能给我穿一辈子,我还得自力更生。”  三皇子的手真的停住了,幕雪逝不禁有些失落,看着三皇子的眼神也带着一丝黯然。  谁知下一刻三皇子忽然说道:“就是要为你穿一辈子。”  这句话让幕雪逝的心咯噔一下,很长时间才缓过神来,三皇子已经开始帮他穿里衣了。幕雪逝试探性地问道:“那你去和你妃子睡呢?难道你还要早起过来给我穿衣服?”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会和除了你以外的第二个人相拥而眠。”  “别……别这么傻,我自己一个人睡可以的,而……而且……你也可以找个下人给我穿衣服……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知道你对我好……”  幕雪逝霎说这话的时候眼角都湿润了,从小长到大,别说这样的保证,就算是一个口头的约定,别人都不愿意和自己许。悲伤和感动的两种滋味夹杂在心里,幕雪逝很不愿日后陪伴三皇子之人不是自己,可是天不遂人愿,或许就是他自己的贪心,才让自己坠入这样一个陷阱。  幕雪逝的话说完,三皇子的已经帮幕雪逝把衣服穿好。他拉着幕雪逝走到铜镜前,为他梳头。三皇子虽然贵为皇子,可是在自己的梳妆打扮上,经常亲力亲为,因为他并不喜欢别人过多触碰自己。  幕雪逝瞧见铜镜里面的自己,又惊艳了一把。他平日很少顾及到这张脸,最初是因为这张脸而来,现在却慢慢地模糊了这个概念。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到底长得何般模样,他已经不再关。即便这样,幕雪逝对着自己的面孔还是不住地赞叹。  “真俊啊!对不?”幕雪逝仰着脑袋问三皇子。  三皇子的眼角浮现一丝笑意,幕雪逝瞧见三皇子的笑,自己心里一下子就明朗了很多。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倾国容颜,总觉得有点儿娘了,于是朝三皇子说道:“给我梳个英气一点的头发,我不喜欢现在这么阴柔的,好不?”  三皇子轻笑着点头,为幕雪逝梳了一个小发髻在头顶上,本来想让幕雪逝的肩上再搭些发丝,无奈幕雪逝嚷嚷着不让,三皇子只好把它落到腰际的头发又盘了起来。  第113章  三皇子盘头发的过程中,幕雪逝坐在那里闲的无聊,又觉得屁股底下总是一阵一阵地疼。他心里犯嘀咕,不是得痔疮了吧,一想到这里,幕雪逝自己就觉得尴尬无比。  为了不让自己过分关注下面的不舒服,便随便想个话题和三皇子说。结果幕雪逝脱口而出的便是:“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三皇子不语,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幕雪逝心里反倒舒服了,三皇子什么都没说,自己就会往好的地方猜。  “那假如我长得很是丑陋,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生活么?”  三皇子淡淡说道:“郧西皇城不喜丑陋之人。”  幕雪逝听到这话立刻呜呜地叫唤起来,满脸的悲哀之色。  三皇子用一只手请捏幕雪逝的脸颊,问道:“为何不悦。”  这是三皇子第一次主动关心幕雪逝,幕雪逝却无法言说自己的心情。他只能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不甘心地问道:“可是以前我的样子也很丑陋,也不见你嫌弃啊!”  三皇子未将自己给他覆上面罩一事相告,觉得这样相瞒也不错,日后他若能想起,也会明白三皇子的初衷。  “哎……”幕雪逝叹了一口气,心里安慰着自己。反正自己日后回到现代,再丑陋三皇子也看不到了,别人再怎么嘲笑他,他也不会在乎。  梳妆完毕,幕雪逝又在镜子面前照了好一会儿,准备神清气爽地走出门,无奈却被三皇子捉了回来,继续按在凳子上。  幕雪逝的屁股触到凳子,又是一阵疼痛。他硬生生地忍住了,怕三皇子问了自己不好说。  三皇子将手中薄薄的一层面罩拿起,朝幕雪逝的脸上贴去,幕雪逝没有挣扎,顺从地坐在那里。三皇子每天早上都会给自己罩上这样一个类似于面膜一样的东西,却又不完全是面膜,因为每次罩上之后,幕雪逝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这会对着铜镜幕雪逝便看清了自己被三皇子打理之后的面容,顿感三皇子的审美观有些问题。他抓住三皇子正在抚着他的脸颊的手,小心翼翼地说道:“没有刚才好看了。”  三皇子怎会不知没有刚才那般惊艳,幕雪逝的提醒对于三皇子根本没有作用。但是为了怕幕雪逝会将这事告之他人,便朝幕雪逝恐吓道:“你的这张脸露出必会引起祸端。”  幕雪逝猛地想起自己之前的身份,的确,在为自己洗清冤屈之前,露出这张脸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就算不露,他们也都知道自己是幕雪逝啊,那挡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幕雪逝本来想问三皇子,可是瞧见他那一脸凝重的神情,知道这件事情不是闹着玩的。又觉得三皇子做事必有他的道理,于是便不再多问了。  幕雪逝走出去的时候,苏入翰早已经在院中的空地上武起剑来,凌厉的剑法和矫健的身形让苏入翰的舞剑更像是一场表演。  三皇子看着苏入翰的动作,心中暗暗揣测苏入翰的武功到底有多强,当初自废武功是三皇子亲眼见证的,苏入翰竟然以如此快的速度恢复回来。虽然三皇子早有预料,但是没敢如此笃定,现在看到苏入翰的动作,心里自然有了数。  幕雪逝可无暇欣赏苏入翰的舞剑,苏入翰身形越是矫健,动作越是灵活,幕雪逝脸上的表情越痛苦。假如今天要他练习一些拉伸性的动作,他估计自己会被疼死,到时候请假都不知道用什么原因,还不如一开始就请了。  “哎哟,我肚子疼了,我得去茅厕……”说着,幕雪逝弯着腰朝远处溜。  幕雪逝才走了几步,苏入翰就跳到了幕雪逝的面前,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幕雪逝瞧见苏入翰的表情,又看了看不远处一脸淡漠的三皇子,只好又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结果苏入翰就像是存心和幕雪逝作对一样,他专门给幕雪逝准备了一把剑,教他一些简单的剑法。可是动作都是大幅度的,幕雪逝每拉开腿都会呲牙裂嘴一阵。  苏入翰一下就看出来幕雪逝的异样,看他的眼神稍显复杂,其后的对他的一些教导更显得严厉了。幕雪逝只要有一点儿偷懒或是出现一点儿错误,苏入翰的剑柄一定会朝幕雪逝的身上打去,而且专打屁股,最后打得幕雪逝嗷嗷叫唤,脸都变色了。  最后,三皇子起身向前,朝苏入翰说道:“雪逝要随我去太师府。”  苏入翰抱拳告退,一句话没有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三皇子看到了苏入翰临走时讽刺的眼神。明白他是在嘲讽自己之前说绝不干涉幕雪逝习武一事,如今又从中插手。  三皇子本是想法坚定,可是看到幕雪逝的痛苦表情,竟然觉得自己心口一阵抽痛,最后不受控制地前来阻止。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疼得惨白的脸,没有一点儿表情地从袖中拿出丝帕,帮幕雪逝擦了额头的汗。又牵来自己的那匹马,本想命令下人送上一个软垫,谁知泰安公公早就在马上放好了。  三皇子倒没有什么反应,他知道昨晚幕雪逝的声音一定被院中所有人听到了,如今他没有把所有人都赶尽杀绝已经算是大善了。  幕雪逝却羞得脸色通红,他也注意到了马背上的这个软垫,差点没找个洞钻进去。他俨然以为别人知道自己下身不适是因为自己表现太过明显,假如被三皇子看出来了,自己还哪有脸见他啊。  马上的幕雪逝一直惶恐不安,连叫都不敢叫,又暗暗定下心来,回来一定要偷偷摸摸去找小院的太医给自己看看这个问题,最好在三皇子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痊愈。  第114章  来到太师府,幕雪逝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武偲,武偲站在门口,不知道候了多久。幕雪逝被三皇子抱下马后,武偲就走了过去。  幕雪逝注意到了武偲胳膊上裹着厚厚的棉布,知道这是昨天被三皇子伤的,而三皇子又是因为自己才伤了武偲,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错。  武偲先是给三皇子行了一个礼,神情有些古怪,接着又面朝幕雪逝,毕恭毕敬地说道:“可否请少爷给我半柱香的功夫,我有话想对少爷说。”  幕雪逝听了这话,心里很是犹豫,本来他自己也打算找武偲,但是现在武偲主动了,他反倒有点儿担心了。自己愧对武偲,倘若武偲是想要暗地里报复,那自己去了还少不了吃亏。  犹豫了半天,幕雪逝发现三皇子已经不见了,完全把他和武偲单独扔在一起。幕雪逝心里虽气,但是对待武偲还是要随和一些。  “昨天的事……”  “谢谢!”  “额?”幕雪逝挠挠头,一脸的惊诧,不知武偲的这个谢谢从何而来。  武偲没有过多解释,转身就要走,幕雪逝刚要叫住他,武偲又停住了,忽然回过头朝幕雪逝魅惑一笑,说道:“不过倘若少爷想为自己洗清冤屈,我倒知道有个人,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助。”  “谁谁谁???”幕雪逝一激动就跳到武偲面前,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个……我怕即便你知道了,三皇子也不愿意你去结识,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愿意担当不起这等罪责。”  武偲这么一说,幕雪逝更好奇了,使劲拽着武偲的胳膊,恳求道:“告诉我吧,为什么三皇子会不愿意?他也想帮我洗清冤屈啊!”  武偲狭长的眼睛眯起一条缝,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那人是青楼掌柜。”  “啊!”幕雪逝惊喜般地睁开大眼睛,急切地央求道:“那我更要去了,那里美女多么?”  武偲动人一笑,言道:“当然,美人众多,保你看得眼花。这是帝都最好的青楼,里面的艺女和小倌一个赛一个的水灵。掌柜的也定是个大美人,只不过她总是纱帘遮面,没有人见过她的真正面目罢了。”  “哇!”幕雪逝眼睛睁得雪亮,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可是三皇子……”武偲显故意露出担忧之色,“我就怕三皇子不愿你沾上污秽的东西,所以不敢轻易带你去,怕三皇子怪罪下来,我小命不保啊!”  幕雪逝听了武偲的话,生怕他不带自己去,于是赶紧凑过去,豪迈地搭上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只要我没事,就一定担保你没事。况且我也只是去看看,主要还是办正事,三皇子不会计较的。而且,我们偷偷去不就好了,嘿嘿……”  说罢,幕雪逝给了武偲一个眼色,两个人相视一笑,幕雪逝整个人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看得武偲一阵愕然。他实在无法把这个人与当初的幕雪逝联系在一起,但是相对于以前幕雪逝那隐忍的性子,他倒是更愿意幕雪逝像现在的率真。  幕雪逝也发现武偲并没有自己最初所看到的那般讨人厌了,最初自己还那么误解他,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所以决定这次一定不能失约,即便被三皇子知道了不高兴,也得保全武偲的安全。  想到可以出去玩玩了,幕雪逝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抖擞起来。他这才想起来三皇子不见了,多亏武偲告诉幕雪逝三皇子在书房,幕雪逝才朝那里跑去。  “你的意思是幕太师在出事之前,还去了夫人的屋子?”三皇子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王管家站在正厅之上,对坐在椅子上的三皇子说道:“是的,当时老爷醉酒回来之后,先奔了夫人的屋子,后来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出来。等到武偲去了幕太师的内室,已经发现幕太师烧成一把灰烬,而幕雪逝就是一脸漠然地站在幕太师的身旁。”  “那有人瞧见幕雪逝什么时候进的屋么?”三皇子又问。  王管家一脸的无奈,对三皇子说道:“没有,老爷是戌时被燃,而武偲发现少爷在老爷屋子里,是子时的事情,那时老爷已经几乎尸骨全无。具体这段时间少爷有没有在老爷的屋子里,根本无人知晓……不过,平日里宁越一直跟随在少爷的左右,宁越该是有所了解,只是最近宁越一直未曾出现,老奴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宁越死了……”三皇子冷冷说道。  “啊……这……”王管家脸色一变,站在一旁一下子沉默下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忽然一声大吼,幕雪逝就兴高采烈地冲了进来,吓了王管家一大跳。他无比神勇地朝大案上拍了一下,接着一脸兴奋地说道:“只要我找到时间差就对了是么?”  见三皇子和王管家没有反应,幕雪逝以为他们没有听懂,便耐心地解释起来。  “照理说,定我罪是因为抓到我在场对吧?现在只要我找到我爹出事之时自己不在场的证据,就可以帮自己开脱了。而唯一一个见证人宁越又死了,那我也只能找物证了,也就是说在那个时间段有什么东西留下了痕迹,我便可以用那个东西去证明自己是无罪的,哈哈哈……”  幕雪逝还在洋洋自得中,发现屋子里面的气氛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放声大笑而变得活泼起来。那个幕雪逝自认为很聪明的想法,连王管家这种老人家都已经想到了,更不要说在那里安稳如山的三皇子了。只是这种想法说来容易,要找到一个月多以前那个短短的两个小时左右的不在场的证据,简直如同大海捞针。  幕雪逝见到那两个人的表情依旧凝重,自己又想了想,的确发现这个才算第一步。但是总归有了大方向,于是幕雪逝一脸乐观地朝那两个人笑了一阵,挠挠头说道:“没关系……我相信什么事情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我相信我自己能找到凶手的……”  说完这话,幕雪逝猛地就噎住了,因为他实在是嘴把不住,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如今夸下这个海口,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幕雪逝就只能打肿了脸充胖子,硬着头皮尝试下去了。  第115章  三皇子从幕雪逝进来那一刻起,眼神就一直没有离开幕雪逝,幕雪逝见到三皇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不禁心里发毛。  “刚才武偲找你何事?”  幕雪逝一呆,心里犯了愁,其实这个事情告诉三皇子也不算什么,但是幕雪逝直觉上就是觉得三皇子会生气。他瞟了三皇子好几眼,都没说出口。最后在三皇子逼问的目光下,幕雪逝便找了一个理由,打算搪塞过去。 第27章 三皇子心中一滞,朝着幕雪逝看过去。  “我想来想去,发生这种奇怪的现象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双胞。”  “宁越自小父母双亡,跟随净显道长习武,后来来到太师府也是只身一人,十多年来从未有人见过他的任何一个亲人。”  幕雪逝最初还为自己的机灵小小得意了一下,结果听三皇子这么一说,又撇撇嘴耷拉下脑袋来。  三皇子却对幕雪逝提出的建议沉思起来,现在府上每个人都有作案的嫌疑,所以谁的话都不轻易可信。幕雪逝的这一提议显然是三皇子没有想到的,可能性虽然不大,却也不能排除。  若听府上下人议论,有杀人动机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幕雪逝,一个是武偲。幕雪逝是因为之前和幕太师意见不合,起了冲突;而武偲风流成性,杀了幕太师之后可以获得自由身。  而且当时只有武偲见到了幕雪逝在幕太师的屋子里,那个时候武偲为什么正好会在?而他所说的话是否属实,都是需要进一步察看的。  而幕雪逝这两天却一直留意着夫人,自从那天晚上幕雪逝看到夫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他就一直觉得夫人很可疑。虽然他是自己在这个地方的娘亲,幕雪逝却丝毫没觉得她有何亲切的地方。  照这样说来,府上的所有人都成了怀疑的对象,而其中的两条线索都已断,幕雪逝失去了记忆,宁越已死。  想到这些,三皇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先前他并没有想过真的为幕雪逝洗清冤屈,只想嫁祸于他,并在暗中调查真正凶手。如今连皇帝都重视起这个人和这个案子,三皇子不得不找到十足的证据为幕雪逝开罪。否则皇帝真的降下罪来,三皇子也是不能违抗圣意的。  回到三皇子的沁宜别院,幕雪逝顿时有种回到家了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幕雪逝可以去找李太医了。身下的疼痛困扰他已久,他必须得在天完全黑透之前让李太医为自己诊治好了,不然等莺兰花开的时候他连坐都不能坐。  三皇子在寝宫里面查看最近一些大臣上交的奏折,大部分都提及了这次麓北国来提亲一事。一想到灏凛的那张邪魅的面孔,三皇子就心生厌恶,他合上奏折之后走了出去。想到幕雪逝自回来之后就没了人影,不禁心生疑惑,便把泰安公公叫了过来。  “回禀三殿下,雪公子称自己身体不适,要去找李太医诊治。”  “身体不适?”三皇子微微皱起眉头。  泰安公公躬身说道:“是的,奴才问雪公子到底有何不适,雪公子并未告知,离去时也是一脸焦急。”  三皇子微敛双目,脑中一丝精光闪现,顿时明白幕雪逝所谓的不适到底是什么。他冷笑了几声,朝李太医的药房走去。  “为啥不给我看?即便你不会看,也应该先看看情况再下定夺吧……”  “这……雪公子,真的使不得啊……”  看着李太医一脸的为难,幕雪逝真的要抓狂了,怎么会有如此迂腐之人,难道在这个封建社会,有什么隐私部位出了问题,就要直接等死么!况且都是男人,没有授受不亲之说,李太医如今避讳又有何意义呢!  足足做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李太医就是不肯为幕雪逝医治。幕雪逝急得脸都红了,眼看天都要黑透了,李太医再这么下去,自己就得被这个顽疾折腾一宿了。  “你给我瞧不瞧!”幕雪逝说着,就拿起旁边墙上悬挂的一把宝剑,剑身指向李太医。手臂微微抖着,打算恐吓他,要他自己为自己治病。  谁知李太医虽然脸色苍白,仍旧是呼吸不稳地说道:“雪公子直接取了老臣的命吧!”  幕雪逝终于坚持不住了,恨恨地把剑摔在地上,一脸无奈地朝李太医说道:“算我服了你了,哎……”  李太医如今已经面无血色,听了幕雪逝的话,气色终于缓了一些。谁知幕雪逝下一刻便一脸坚定地说道:“我自己脱还不行么?我脱了你就帮我看看,看了之后帮我开一些药总行了吧。”  第118章  忽然一阵踹门而入的声音,幕雪逝反射性地抬起头,看到的是三皇子嗜血的眸子。幕雪逝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三皇子这样的表情了,似乎自己开始和他走得亲近以来,他就未曾再朝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  李太医看到三皇子站在门口,一脸冷若寒冰的表情,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整个人都僵硬了,嘴唇张张合合没说出一句话来,就是头重重地叩到地上,一直未曾抬起。  幕雪逝也无端惶恐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觉得三皇子这样的神情让他禁不住想找个盒子把自己装起来,然后用钥匙锁好,放在三皇子看不到的地方。  结果三皇子根本没有扫地上的李太医一眼,直接走上前去,一把扛起幕雪逝,朝寝宫走去。幕雪逝在上面像个僵死的鱼一样不敢动弹,只是一直在三皇子的耳边小声问着:“熙,你怎么了……”  被狠狠地摔在床上,幕雪逝哎呦一声惨叫,回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三皇子。三皇子的眼中都是怒火,幕雪逝才一触到,就赶紧把脑袋转了过去。  三皇子先在幕雪逝的屁股上连打了十几个巴掌,每个都几乎没有用到一成力,还打得幕雪逝哭爹喊娘的。  打完之后三皇子仿佛还不解气,他一把扯下幕雪逝的裤子,露出雪白无暇的翘挺。  幕雪逝顿时大惊失色,朝着三皇子央求道:“别打了!别打了!你再打我我就该起不来了,我晚上要怎么为你等莺兰花开啊!明天好么?求求你了……不管我做错什么,你要怎么惩罚我,都等天亮好么?不要因为我误了身上的蛊毒……求求你了,熙……”  说罢,幕雪逝混乱套上裤子,竟然给三皇子跪下了。幕雪逝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给三皇子跪过了,这次是真的害怕了,他怕三皇子还会受一个月的煎熬。他自己亲身体会过,知道那种难以忍受的痛苦,虽然这个月并没有见到三皇子有何不适,可是幕雪逝觉得那一定是三皇子逞强,不愿意表露出来。  幕雪逝更怕的是,自己下个月等不到这个机会看到三皇子痊愈了。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幕雪逝为自己的事情急得双眼通红,刚才的那气也消了大半。幕雪逝还锲而不舍地央求着,并保证三皇子只要宽限他一个晚上,他日后什么时候都会听三皇子的。  三皇子暂时放下了惩罚幕雪逝的想法,既然幕雪逝非要为自己做这样一件事,三皇子定不会拒绝。而且只有让幕雪逝先把这个事彻底放下了,三皇子的训诫才会起作用。  手里拿着涂抹的药剂,三皇子叫幕雪逝好好趴下。幕雪逝一脸的慌张,赶忙摆手朝三皇子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才几巴掌,没关系的,嘿嘿……”  结果三皇子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幕雪逝,说道:“你知道,我上药的地方不是我下手之处。”  幕雪逝听了这话,立刻一脸惊诧地看着三皇子,得到他目光的肯定之后,一下子就彻底绝望了。他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么糗的事情被三皇子知道,哪怕被一个不相识的路人知道,遭到白眼幕雪逝都认了,为何偏偏要是自己唯一在乎的人。  幕雪逝认为自己的这点私事暴露一定是刚才自己和李太医争执的时候,三皇子正巧在外面。他一定是听到了自己的话才闯进来,生气估计是因为自己瞒着他吧。  李太医也真是的!幕雪逝在心中暗暗抱怨道:假如他能痛快一点,还至于被三皇子发现。他还不如三皇子放得开呢,做医生也太不称职了……正想着,后面传来一阵凉飕飕的感觉,幕雪逝不禁舒服得哼了一下,暗叹这个药剂好用。  虽然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幕雪逝的脸还是涨得通红,他都不敢回头看三皇子,有时候三皇子的手指会插进去,即便是疼幕雪逝也忍了。幕雪逝想到三皇子贵为龙子,竟然为自己做这等卑贱之事,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报答三皇子。  幕雪逝为自己找了一件小衫,披在身上朝院子里的草丛走去,今夜要守一夜,是绝对不能困的。幕雪逝学着古人那种头悬梁锥刺股的意志力,自己也从绣房要了一根绣花针,虽然细了一点,可是用来扎自己已经足够了。  隼曳站在离幕雪逝不远的地方守夜,不像那些禁卫军一样站得笔直,隼曳在院子里面溜达显得很是悠闲。幕雪逝记得以前苏入翰也是负责这个的,只不过苏入翰是属于神秘派的,他通常都看不到苏入翰的影子,但是小院里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苏入翰肯定第一个冲过来。  幕雪逝笑着和隼曳打了一声招呼,隼曳也朝幕雪逝行了一个礼,接着一脸严肃地站在离幕雪逝不远的地方。  第119章  幕雪逝一个人守在草丛里,也丝毫没有怨言,以前即便是陈妈对他指手画脚,他都会不耐烦。现在现在为三皇做事情,幕雪逝就觉得一点儿不情愿都没有,他倒宁愿三皇子已经在屋子里面睡着了,自己一个人就能把这件事情办好。  今天的月亮出奇得亮,幕雪逝也出奇地精神,他想假如三皇子可以过来和自己赏月,也是很美的一个事情。月光下的幕雪逝即便没有露出本来面容,也美得不可方物,尤其是当月光洒在幕雪逝的脸颊上,他的那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如同两颗闪耀的宝石,晃得周围的人意乱情迷。  最初这两颗大眼睛还都是光彩,越到后半夜,里面的光彩就越来越黯淡。幕雪逝并没有感觉到一丝困意,只是害怕莺兰花不会在今天开放。  自己先前几天都没有等到,幕雪逝那个时候可以找理由安慰自己,说是因为自己偷懒而没有守到最后。可是现在幕雪逝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却连莺兰花在哪都不知道。  幕雪逝这个时候有些埋怨三皇子行事低调,毕竟幕雪逝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假如三皇子号召所有属下在这一天为自己等,一旦莺兰花真的开了,被错过的几率会很小的。  幕雪逝本打算叫几个下人和自己一起等,可是想想又算了。他觉得那些下人不会把三皇子的事情真的放在心里,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假如他们错过了,说莺兰花并没有开花,岂不还是等于无用。  幕雪逝定了定神,让自己集中注意力,长时间地坐在草地上,幕雪逝感觉腰酸背痛,于是又站起来待了一会儿,不过眼睛还是死死盯着四周,一点也不敢松懈。每次幕雪逝觉得自己眼睛疲倦了,累了,就会在心里想想自己曾经发作起来的痛苦,一下子又精神了起来。  一个又一个时辰地过去了,知道月亮东升西落,都要隐退了,莺兰花还是没有一丝开花的迹象。幕雪逝手脚冰凉,心更凉,倘若等了一夜未果,他会崩溃的。  隼曳一直在院子里守着,没有进屋休息,是三皇子命令隼曳在外面看着幕雪逝,有特殊情况前来禀报。三皇子在内室当然也没有睡觉,而是借机办理皇帝指派下来的任务,偶尔也会抬起头看看外面。瞧见幕雪逝在院中精神抖擞的,三皇子就继续低下头来看着那些草书。他在等幕雪逝困倦,一旦幕雪逝困倦了,三皇子就会把他抱回来。倘若现在叫他回来,他定会一百个不乐意。  结果一直守到快要天明,三皇子发现幕雪逝都在小院里面愣愣地站着。看着幕雪逝一个人单薄的身影,三皇子终于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忽然,幕雪逝一个俯身,接着像是离弦的箭一样朝自己冲来,脸上都是兴奋的表情。幕雪逝喘着粗气,手里攥着刚开的莺兰花,上面还有露珠,滴在幕雪逝纤长白嫩的手上显得更加晶莹玉润了。  幕雪逝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才好,像是一个小傻子一样在三皇子旁边转着圈,整个人手舞足蹈的,在那里添油加醋地说着这个花开得多么不容易。  笑着笑着,幕雪逝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消逝了,他愣愣地瞧着自己手里的这个乳白色的小花,又瞧了瞧三皇子,三皇子的脸色如常,一脸平静地看着他。幕雪逝的眼泪却像绝了堤的洪水,猛地涌了出来。  幕雪逝这才想起来,默孺蛊师说过,要彻底治愈三皇子身上的蛊毒,要取下莺兰花的花粉,涂在手背两侧才可以。而莺兰花的花粉,早在自己刚才跑过来的路途中颠簸没了,本来就稀少得可怜,掉在地上被风一吹根本不见了踪迹。  “花粉没了……”幕雪逝朝着三皇子哽咽着说道。  三皇子被幕雪逝脸上的绝望表情深深刺痛了,几个晚上的看守,幕雪逝每天都在杂草堆里酣睡,最后要被三皇子抱回寝宫,早上还要懊悔一番。只有三皇子明白其中的艰辛,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身体不适,所以才不在乎,但是没想到这一次的误失给幕雪逝带来如此大的伤害。  三皇子没有说话,将幕雪逝拥入怀中,小心安抚着。即便三皇子的脸上露出怎样温柔的神情,幕雪逝都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的粗心大意,延续了三皇子又一个月的痛苦。一想到这,幕雪逝就禁不住在三皇子的怀里痛哭失声。  第120章  三皇子要抱幕雪逝回去休息,幕雪逝说什么都不肯,一个人站在那里沉默着,不哭不闹也不说话。没一会儿天就亮了,温暖的阳光洒在小院的各个角落,万物都开始恢复生气。  自那一朵莺兰花开了之后,再也没有第二朵乳白色的小花在众人眼前开放,幕雪逝整张脸变得苍白无血色。三皇子习惯了幕雪逝的古灵精怪,活泼好动,这会儿一见他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自己的心情都稍稍有些沉重。  最后,三皇子终于不顾及幕雪逝的要求,直接把他抱回了屋内。在三皇子怀里的幕雪逝十分不老实,整个人也倔得可以,脸憋得通红,无论三皇子怎么警告,都嚷嚷着要继续待在院子里。  最后,三皇子把幕雪逝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榻旁,看着他入睡。  幕雪逝的大眼睛一点儿神采都没有,却说什么也不肯闭上,就是没有焦距地朝着屋顶看,数着上面的花纹条数,嘴里嘟嘟囔囔的,模模糊糊地说着些什么。  三皇子把手伸到幕雪逝的脸上,由上自下地轻抚着,希望幕雪逝能乖顺地闭上眼睛。结果三皇子的手几个来回,幕雪逝的眼睛依旧大大地睁着,仿佛和自己做对一般。  “睡觉!”三皇子终于不再沉默,朝幕雪逝命令道。  三皇子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强制,倘若是昨天或是更早以前,幕雪逝听到一定立刻闭上眼,没有三皇子的指示绝不睁开。但是幕雪逝这次是什么都不怕了,三皇子越是命令于他,他心中越是愧疚,心中越是愧疚,幕雪逝就越不允许自己睡觉。  见幕雪逝已经到了不服从自己命令的地步,三皇子有些恼怒了。幕雪逝清晰地听到屋中传来的骨头响,却没有丝毫恐惧的感觉。  “打我一顿吧,让我记住这个教训。”幕雪逝喃喃地说道。  三皇子阴沉着脸问道:“为何要打你?”  幕雪逝的大眼睛里面又滑出两颗圆滚滚的泪珠,朝着屋顶抽泣着说道:“你不打我,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说着,幕雪逝情绪忽然激动了,他猛地坐了起来,用手捶着床榻,哭得伤心欲绝。三皇子坐在旁边还未发出一言,幕雪逝就整个人扑了过去,挂在三皇子的身上,抱着他的头问道:“你说我为什么这么废物?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不告诉我我就抱着你不撒手……呜呜呜呜……”  三皇子刚才还愤怒的心情全部化为了无奈,面对幕雪逝丧失理智的举动,三皇子觉得好笑,又觉得心中微微抽痛。幕雪逝伏在他的肩膀上哭,三皇子听到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心中一阵一阵的恍惚,放在幕雪逝腰间的手也不禁紧了紧。  “三殿下,有要事禀告!”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出一声急促的请示,声音是隼曳的,似乎还有一个人,门口稍显得有些杂乱。  三皇子皱眉,作势要把幕雪逝放在床上,自己走出去。无奈幕雪逝像是一个八爪鱼一样贴在三皇子的身上,三皇子稍一用力发现幕雪逝也在用力,于是便将自己的手放下来。  “准进!”  隼曳一愣,最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看到三皇子没有出来,才知道三皇子真的允许自己进入他的内室。  一进屋,隼曳就愣住了,他旁边还拽着一个人,两个人一起进入屋内。看到三皇子如此亲密地和幕雪逝粘在一起,一脸温柔的表情,都以为自己花了眼。  看到两个人惊诧的表情,三皇子也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而是少见的柔和语气对隼曳说道:“何事?”  这话说完,隼曳就把手里名震江湖的默孺蛊师扔在地上,恶狠狠地指着他说道:“这个逆贼胆敢欺骗于殿下,上次他说得那个莺兰花的花粉,根本就是愚弄人的。今天早上他告诉我,三皇子身上的蛊毒早就被他彻底除掉了……”  默孺蛊师趴在地上故作一副悔不当初状,朝着隼曳说道:“你竟然出卖于我,我好心相告,你……悲痛欲绝啊……”  三皇子还未作出反应,幕雪逝先发话了,他愣愣地瞧了瞧默孺蛊师,咽了几口吐沫,静静地朝三皇子说道:“可以把他交给我处置么?”  三皇子看了看默孺蛊师,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本不想答应幕雪逝的这个请求,即便默孺蛊师不能轻易招惹,三皇子也定给他一警告。但是看着幕雪逝眼神似乎又恢复了一些神采。脸上又要多云转晴,三皇子不忍他失望,只好说道:“可以!”  幕雪逝挣扎着要下来,三皇子小心翼翼地把幕雪逝放在地上,幕雪逝顿时觉得脚有点儿软,但还是努力步履稳健地朝默孺蛊师走去,脸上带着阴狠的表情。  “饶了我吧,我是想增进雪公子和三殿下之间的感情才想出的这个法子,草民也是用心良苦啊。天地可鉴,天地可鉴……”默孺蛊师朝幕雪逝一脸真诚的说道。  过了大概两秒钟,幕雪逝突然脸色一变,朝默孺蛊师大吼道:“从今天起,到下个月十五,你每天晚上都不能睡觉,要在小院的草坪那里思过,直到早上才能走。哈哈……”  说完,幕雪逝顿时觉得无比解恨。心情也一下子明朗起来,与刚才相比简直转了十几道弯。他对默孺蛊师又爱又恨,爱的是默孺蛊师及时相告,不然幕雪逝一定会继续愧疚下去。恨得是他最初对三皇子的欺骗,让幕雪逝接连几天都没有睡到一个安稳觉。 第29章 默孺蛊师咽了口涂抹,朝隼曳一脸哀伤的神情问道:“你干嘛总是对我这般冷漠?”  下一秒钟,隼曳的剑已经到了默孺蛊师的脖颈处,默孺蛊师赶紧摆着手妥协般地说道:“大人饶命,小人刚才多嘴了……”  说完,默孺蛊师一边偷听屋内的响动,一边又偷瞟隼曳两眼。虽然他不及三皇子那般俊美无俦,可是也算的上是上等容貌,况且身形修长,肌肉线条平滑,不知床上功夫怎么样……  第124章  三皇子拔出手里的玉柄之时,幕雪逝已经面孔发白,三皇子一边将幕雪逝翻了一个身,一边分开他的双腿,将自己的硬挺放到密口之处。  “求求你了!”幕雪逝死死抱住三皇子,用自己的头去顶三皇子的胸口,使出屡试不爽的致命绝招。  结果这一绝招真的百试百灵,三皇子忽然就停了下来,朝幕雪逝一脸冷漠地说道:“既然你不愿,我也只好作罢。”  “我没有不愿。”幕雪逝委屈道:“我只是害怕,若你能保证不疼,我就随你。”  三皇子冷哼道:“不能。”说完,三皇子平身而躺,倒真的不再强求幕雪逝。  幕雪逝这下反而有些难受了,他的确没有不愿意,之前也有享受到。可是之后要做的事情实在让他害怕,但是看到三皇子一脸的阴沉,幕雪逝又觉得之前的那些痛苦远远不及这种静默更折磨人。  忽然,幕雪逝灵机一动,爬到三皇子的身上,一脸兴奋地说道:“不如这样,你在下,我在上,问题不就解决了。”  三皇子不语,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的表情越来越阴冷,自脊背处不禁升起一股凉意。幕雪逝慢慢地又退却了,小脑袋贴在三皇子的胸膛上说道:“算了,你在下面还是会疼,还是让我来疼吧。”  三皇子忽然觉得胸口一滞,一股淡淡的暖意涌上心头,他嘴上虽没有说什么,可是脸上的线条柔和了很多,两只手也握住了幕雪逝的手。  当三皇子的硬挺埋入幕雪逝的身体里时,幕雪逝的脸猛地发白,嘴唇死死咬住被角,面容很是痛苦。三皇子心中一阵抽痛,上前吻住幕雪逝的唇,问道:“很痛么?”  幕雪逝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心里面的感觉很复杂,他朝三皇子摇了摇头,说道:“你由着自己来吧,我忍得住。”  此话刚落,三皇子就律动了起来,幕雪逝紧窒的密口不停地吞吐着三皇子的硕大,内壁的褶皱不停地摩擦着三皇子的感官,让三皇子体验到一种窒息般的快感。眼前的视线有些迷离,三皇子看到底下人绝美的容颜,心中的欲望更是无休止地膨胀,让他有一种将身下人揉进骨里的冲动。  幕雪逝的被单咬得越来越近,最后终于崩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三皇子这时候已经停不下来了,任幕雪逝怎么哭闹,都放肆地在幕雪逝的身体里驰骋着。  慢慢地,幕雪逝的呜咽声越来越小,终于,他的哭喊都化作了若有若无的呢喃,最后变成了闷哼,脸颊也从苍白变得泛红。  一种酥麻感自下身延伸至全身,幕雪逝有一种很是奇异的感觉。疼痛已经不似刚才那么强烈,其中又夹杂着莫名的快感,幕雪逝开始慢慢享受其中。  三皇子的手开始在幕雪逝的玉茎上面律动,双重的快感让幕雪逝禁不住迎合着三皇子的动作。当幕雪逝听到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时,脸立刻胀得通红,羞耻感像是一个催化剂,既让人难耐,又让人亢奋。幕雪逝很快便到了爆发的边缘,三皇子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整个人都被汗水打湿了,越发得英俊性感。  最后三皇子一声低吼,两个人一起冲上了巅峰。幕雪逝有片刻的失神,紧接着就是三皇子拔出后,下身传来的痛感和不适。  幕雪逝呆呆地看着三皇子问道:“舒服么?”  三皇子微敛双目,唇角勾起一个冷艳的笑容,朝幕雪逝一字一顿地说道:“若再来一遍,可以更舒服。”  “啊啊!”幕雪逝猛地放开三皇子的手,奋力呼喊着:“不……不成啊……啊啊……地啊,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啊,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唔……”  幕雪逝不记得三皇子一共进入了自己身体多少次,最后三皇子抱着幕雪逝去沐浴之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一夜幕雪逝睡得很不安稳,耳旁总是有人不停地低语,他睁开眼却发现只有三皇子一个人。三皇子俊朗不羁的面容就这么清晰地映在幕雪逝的眼前,幕雪逝忽然感觉到未曾有过的脆弱。  他强忍着身体不适,又朝三皇子的方向凑了凑,本是三皇子环抱于他,这次幕雪逝也伸出胳膊死死搂住了三皇子。  “你可不要忘了我……”  幕雪逝喃喃说着,因为太疲倦的关系,他才说完这一句话,又沉沉地睡了去。  第125章  第二天,幕雪逝还是很早地醒来,脑子一片混沌,昨天晚上的一切又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幕雪逝觉得如同梦境。  我和三皇子在一起了?不是朋友,是爱人?  昨天晚上我和三皇子做了禁忌之事?  是的,身上的痛感还如此强烈……  幕雪逝没有后悔的感觉,只是才感觉到有些唐突,让他无法一下接受。好像昨天自己和三皇子还是亲密的朋友,今天就毫无预兆地走到了另外一个境界。他很纳闷自己竟然没觉得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有何别扭之处,而是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或许心的感觉是最重要的,幕雪逝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听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慢慢地闭上眼睛。  等到幕雪逝睁开眼睛,三皇子的脸已经放大地呈现在自己的面前。幕雪逝眨了眨眼,刚要问候三皇子,脸上的表情就凝滞了。  “拿走!!”幕雪逝朝着三皇子手里的小瓶怒喝道,表情立刻变得激愤。  三皇子用优美的手指拿起那个小瓶,放到幕雪逝的眼前说道:“这是药剂。”  幕雪逝把眉头皱成一条线,咬牙切齿地说道:“少来,当我是傻子么!”  三皇子将手里的药瓶又收回掌心,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幕雪逝是真的怕了,趴在床上一只小胳膊还朝外伸着,抵挡三皇子突然而来的袭击。  最后,幕雪逝还是没能和三皇子抗衡,三皇子点住了他的穴道,他一下子便动弹不得,只要眼睁睁地看着三皇子掀开自己的被子,又脱下自己的裤子……  三皇子的动作无比小心,幕雪逝还是示意性地痛呼了两声,以反映自己的不满。  “我要学点穴,师父,我要学点穴和解穴。”幕雪逝练武之时朝苏入翰反复哀求着。  苏入翰一脸冷峻的表情,任幕雪逝怎么说,就是不为所动,依旧让他练习简单无比的动作。  为了让幕雪逝能强壮身体,苏入翰每天再教他基本的招式之前,会让他去后山挑水。幕雪逝也算争气,每天大早上就挑来满满的两桶山泉水,倒入大缸之后又返回后山接着去挑。而幕雪逝挑来的水,全部是三皇子一人享用,这就让幕雪逝挑得更带劲了。只是几天的功夫,幕雪逝就感觉自己身上的肉有些硬了,摸起来很有成就感。  “师父,今天我多挑几桶水,把你要用的水也给你挑了,求求你了,你教我点穴吧。”  说完,幕雪逝还没等苏入翰答应,就扛着担子朝后山跑去,没过一会儿,幕雪逝就大汗淋漓地跑了回来,将水倒入另外一个缸中。  幕雪逝跑的时候佝偻着背,双腿分开着,姿势很怪异。这样能减少两腿之间的痛楚,不过途径的地方一些下人看了都忍不住心中发笑。  幕雪逝根本不管这些,为了学习点穴他拼了,不然每次都被三皇子这样欺负实在不是幕雪逝的风格。这样若下次在床上寻欢作乐之时,还能趁机占三皇子一点便宜,昨天看到三皇子在上面那忘情的表情,一定是很舒服的。幕雪逝一边想一边忍不住偷笑两声,两个脸颊笑得像大苹果。  终于挑满了一桶水,幕雪逝全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朝苏入翰兴奋地说着:“师父,快点儿教我点穴吧。”  苏入翰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剑,一把塞入幕雪逝的怀里,另一把自己手里拿着,作势就要教幕雪逝舞剑。  幕雪逝握紧拳头,嘴唇咬得死死的,一脸愤怒朝苏入翰大声质问道:“师父,为啥不教我点穴?水都给你抬回来了。”  苏入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故意和幕雪逝作对一般,用自己的剑朝幕雪逝挑了过去,要求幕雪逝回挡,这是复习昨天教给幕雪逝的防卫招式。  幕雪逝却丝毫没有抵挡的意思,一脸愤恨地站在那里,脖子仰得老高,眼睛本来就大,这会儿瞪得像个铜铃。最后苏入翰手上的剑猛地收回,在离幕雪逝左边的肩胛处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为何不躲?”苏入翰一脸的阴沉。  幕雪逝也是一脸无畏地回道:“信不信我把给你抬得水再抬回去,让你没的用!”  苏入翰冷笑几声说道:“求之不得。”  幕雪逝这才反应到自己想得这个招数多么愚蠢,自己就算不抬,苏入翰也依旧有水用,这样折腾来折腾去,也就自己一个人受罪。  幕雪逝苦笑一声,愣愣地坐在旁边的一个小石墩上,喃喃自语道:“心啊,拔凉拔凉的……”  随后苏入翰叫幕雪逝练习什么幕雪逝就很认真地练习,就是脸上再无前几天的那种兴奋和坚定,仿佛一个木偶一般,苏入翰叫他做什么,他就机械般地去做。刚才那古灵精怪和傻乎乎的样子已经转瞬即逝,变成了如今的麻木和哀伤。  终于,在幕雪逝习武快要结束的时候,苏入翰网开一面,教了幕雪逝最简单的点穴方法。通过苏入翰为幕雪逝传输一定内力,再由自身运气发劲,技击招势运用身体胸前,两臂,脖颈等部位,在瞬息之间完成意到气到,气到血到,血到力到的内劲,点中穴位。  苏入翰又教会了幕雪逝解穴之道,后面苏入翰再教幕雪逝什么,他都不想学了,脑子里一直想着要逮到一个人试一试。想着自己能让一个人说动就动,说停就停,幕雪逝就觉得激动不已。  “点穴也不是一日即成,还要多加练习才能摸准穴道,盲目乱点容易给对方带来身体损伤,有时还会给自己带来伤害……”  “知道了知道了……”幕雪逝挥挥手,一副心急的样子四处张望,寻找目标。  第126章  瞧见不远处三皇子牵着马朝自己走来,幕雪逝猛地就冲了过去,伸出中指和食指两指,朝三皇子的胸口点去。  “哈哈哈……动不了了吧!”幕雪逝大笑,不停地朝三皇子做鬼脸。  不料下一秒钟,三皇子就伸出手,朝幕雪逝的胸口轻轻两下。幕雪逝连话瞬间连说话的穴道都被封了,整个人依依呀呀地被三皇子抗上了马车。  第一次试验就失败了,幕雪逝挣扎了许久,发现自己根本不能给自己解穴。那之后假如三皇子再欺负自己,以自己的功力,岂不还是无济于事。  终于到了太师府,三皇子将幕雪逝抱了下来,并点开了他的穴道,被释放了的嘴巴立刻变得叽叽喳喳。幕雪逝不停控诉三皇子的所作所为,结果被三皇子一点,又不能发出一言。  就这样一脸沉默地和三皇子走到前厅,宇文滔正好在前厅查看着什么。看到三皇子驾到,赶紧上前行礼。  “草民叩见三殿下。”  “起身吧!”  “是!”  行李完毕,宇文滔站在正厅中央,一副恭敬的表情朝三皇子说道:“三皇子,关于我幕兄一案,老夫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不知三皇子可愿听老夫分析。”  三皇子淡淡言道:“请讲。”  宇文滔抱拳言道:“幕兄既是被人烧死,尸骨上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屋中连一点儿声音都未发出。很有可能这个人给幕兄服用了什么药剂,让幕兄昏迷,最后一把火烧了他。所以我觉得这个人必是和幕兄很亲近的人,他可以自由出幕兄的房间而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幕雪逝呜呜然,好像很不赞同宇文滔的观点。  三皇子见势帮他解了穴道,幕雪逝便先大喘了一口气,继而说道:“你想的太简单了,这我都想到了。可是依照我爹被燃烧留下的痕迹来看,我爹的身形从头至尾从未有过丝毫变化,就算是死的人被烧,尸体也应该蜷缩吧。况且我查了,若在两个小时之内将一个成人的身体烧成灰烬,需要一千度左右的高温,普通的火根本办不到。所以我爹肯定不是被下药之后所烧那么简单。”  一口气将这一通话说出来,幕雪逝觉得甚是痛快,他没想到宇文滔那么大的年龄思想还是这么幼稚。不过看他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也不像是能有什么作为的人,真不知道县令一职是怎么熬上的。  宇文滔也被幕雪逝这样一番滔滔不绝的解说给镇住了,他万万没料到幕雪逝能变得如此睿智,在幕雪逝看来很简单的道理,却说得宇文滔一惊,深深被幕雪逝的细心而叹服。  三皇子脸色微变,他没想到幕雪逝每天在自己面前无所事事地晃荡,眼睛竟然还能观察到这些地方。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看他,脸颊泛红,小声说道:“那我不打扰你们谈正经事了,我要继续去找线索。”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眼珠转动就知道他没打好主意,不过幕雪逝怎么闹都是一些小儿科,三皇子并不担心他真的会做出什么。而且经过幕雪逝刚才那么一说,三皇子反倒觉得给他一些自由时间,或许他能发现什么线索。  三皇子一点头,幕雪逝丝毫不像有什么不适的样子,溜得相当快,几步就跑到了后院,打算去找武偲。路上幕雪逝还思索了一阵,假如三皇子知道这件事情,会对自己怎么样?既然现在两人是恋人关系了,那三皇子该是不会对自己用刑了,而且自己又不会去做什么,即便做了,三皇子也不会知道……  在院子里面转了好几个圈,幕雪逝都没看到武偲,他又去了书房,厢房,凉亭,回廊……只要是小院里的地方,幕雪逝都溜了一个遍,就是没瞧见武偲的影子。  去哪了?幕雪逝一阵心急,武偲不是后悔了吧?自己难得有一次出去玩的机会,可不要就这么泡汤了。不会是三皇子提前知道了,然后去威胁武偲了吧,那武偲现在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幕雪逝的脑子里转了十多个圈,把所有可能的情况都想了一个遍,越想心里越不安。于是便在太师府后面的假山底下停歇住,自己喘着粗气。  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呻吟声飘入幕雪逝的耳际,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想控制自己不去听。可是耳朵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幕雪逝越听越好奇,最后竟然探出头寻找声音传来的源地。  眼前的一副景象立刻吓呆了幕雪逝,两个男人一丝不挂地纠缠在草丛里面,正在那里做着让人看了脸红之事。草丛很密,里面的草也很高,幕雪逝看不清是谁,但是听声音,好像其中一个人是武偲。  “唔……不要……啊……我受不了了……”  “是真的不要么?”  “嗯……啊……再深点……不要停……啊……” 第31章 说罢,武偲竟然给幕雪逝跪了下来,收回了平日里的嚣张和傲气,露出了一脸的诚恳。幕雪逝本来想骂武偲虚伪,因为自己不久之前还看到了武偲和别的男人在草丛里做出那般丑陋之事。  可是刚才一听说武偲的那句“那些风流传言,多半是由夫人那里所出”便真的开始思考起来:草丛传来的声音,之后飞过来一只会学人声的鸟,那只鸟飞到夫人的屋子就再也没出来,武偲之后出现时像是没事人一样……  甚至……夫人还说了一句话。  “雪儿,你以前不是最不喜欢这些叽叽喳喳的东西么?这会儿怎么被我饲养的鸟儿给吸引住了,从后山一直追到这里……”  她怎么知道我去了后山?  当时幕雪逝只注意到了前面一句话,因为急着掩饰自己的身份,便没有注意到后面一句话。如此看来,今早很有可能是太师夫人找人上演的一出戏,先是叫那只鹦鹉模仿武偲的声音,接着被自己听到,继而让自己怀疑武偲真的和外人勾结。  照这样来说,夫人的故意栽赃嫁祸岂不是和武偲冒充夫人的行径如出一辙?都是为了打击报复对方,最好将太师之死直接压到对方身上。那自己这几天注意到的事情不过是主与妾之间暗中的勾心斗角游戏,根本与幕太师之死无关……  幕雪逝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站得笔直的身板也一下子塌了下去,他闷闷地找了一块石墩坐了上去。  本来还想和三皇子去说自己新的发现,这下连说都说不出口了,这几天功夫等于白搭了,忙来忙去,绞尽脑汁,只不过把太师夫人和武偲之间的紧张关系给摸清了,至于谁是凶手,依旧是没有一点儿眉目。  不过那只鸟还真是个高手,幕雪逝不禁感叹道。刚才它学自己声音的时候,自己都没有辨别出来。而且他竟然连那种声音都能发得出,简直算得上古代的传话筒和声优了,想起这样一只鸟落在自己的窗上,幕雪逝就感觉不寒而栗。  第130章  “哇,好漂亮的阁楼。”  幕雪逝瞧着眼前的一座装饰奢华的楼阁,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青楼。八根黄金色的巨大石柱分立两侧,四面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琉璃瓦片在阳光照耀下闪着绚丽的光芒。中间一块巨大的牌匾,牌匾上面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畅馨院  因为见多了宫中那些庄严肃穆的建筑和端庄得体的衣着,如今幕雪逝见到这些绚丽多彩的景和这些衣着光鲜的人,心中有一种无比刺激的感觉。  注意到二楼的那些吵闹声,幕雪逝抬起头,看到二十几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摇着舞扇笑脸盈盈地和门口的一些达官贵族打着招呼,丝毫没有任何羞涩之意。幕雪逝瞧着瞧着就和那群女子笑了起来,显得甚是兴奋。  武偲看着眼神比自己还要风流的幕雪逝,一阵唏嘘声自嘴角发出。见到幕雪逝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不悦,而且脑子自扬起来就没再换过角度。便开口嘲讽道:“都怪你,假如不是你在旁边多嘴多舌,咱们早就到了,你看着一地的鞭炮皮,就知道花魁选举已经结束了。”  幕雪逝脸色的笑容慢慢凝固了,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把脸朝向武偲说道:“告诉你,刚才我让着你,在这里,你最好给我留点面子,否则我就定住你!”说着幕雪逝就伸出两根手指,神情很是嚣张。  武偲还没说话,忽然周围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向二楼。二楼站得是这些当选花魁的女子和他旁边站着的青楼掌柜。  那花魁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娇艳若滴,美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而旁边站着的那个掌柜,丝毫不像幕雪逝眼中那些满脸皱纹,风骚轻浮的老鸨。她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髻上斜插碧玉龙凤钗,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体态妖艳,勾人魂魄。虽是薄纱遮面,可是光是一双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就如此得勾人心弦,引人遐思。  一群风流公子,达官贵人在喧闹着朝畅馨院涌入时,幕雪逝却在外面傻愣愣地瞧花了眼,整个人表情呆痴,如若无人之境。  武偲凤眼一瞪,无比嫌恶地瞧了幕雪逝一眼,示意他赶紧和自己往里面去。幕雪逝这才缓过神来,他抖了抖自己的袍子,浑身上下散发出故作的男子汉气息,和武偲大摇大摆地进了青楼。  “小二!来几瓶上等的好酒,来几位最美的姑娘,大爷我……”  幕雪逝的话还没说话,武偲就堵住他的嘴,拉着他朝二楼奔去。青楼掌柜漓瑰是武偲认的干姐姐,这个青楼就像是武偲平日的家一样。武偲就是因为与漓瑰的往来,才留下了很多话柄。  畅馨院是帝都最大的青楼,里面的客人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不乏朝廷重臣和皇亲国戚,因为屋子大小有限,官职小的根本不允许进入。假如不是因为武偲的缘故,幕雪逝连进入这家妓院的资格都没有。  幕雪逝一边朝二楼走一边瞧着屋子中央的歌女表演,这里很显然是很高等的妓院,连表演都不显得媚俗。而且二楼的很多地方都标上了一些官职称谓,每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自己的专属消遣地和指定的妓女或是小倌,任何人不得闯入。  来到二楼的一个隔间,幕雪逝又见到了刚才自己垂涎已久的漓瑰掌柜,那掌柜端坐在一把红木印花的小折椅上,手中拿着一把白色羽毛绒扇,动作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她瞧见了武偲和幕雪逝,笑脸盈盈地站来起来。  没有和武偲说话,漓瑰倒是先走到了幕雪逝一旁,伸出漂亮的手指蹭了一下幕雪逝的脸蛋,柔声款款而出。  “这位想必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所倾慕之人吧。”  幕雪逝一愣,这才意识到漓瑰说的是三皇子,听到倾慕二字,幕雪逝像是忽然被人敲了一下警钟,赶紧朝漓瑰说道:“姐姐好,在下名曰幕雪逝。”  “知道,早就见过你,只是那时你似乎和现在不是一个容貌。”漓瑰依旧一脸的笑意。  幕雪逝听到这话,立刻挠挠脑袋,朝漓瑰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这张脸是三皇子给敷了面膜才敷好的……”本想说自己现在脸上还粘着一层薄膜,可是因为之前三皇子警告过,便没再说下去。  没有了最初的那种胆量,幕雪逝发现自己一看到美女,就禁不住腿软。他总是左顾右盼地想做些什么,可是一看到漓瑰在盯着自己看,只能大眼睛溜溜转,时不时僵硬地微笑一下。  “真是可爱啊!”漓瑰禁不住用手摸了幕雪逝的脸蛋一下。  幕雪逝被这一摸弄得浑身发紧,脑中顿现三皇子那张阴沉的面孔。他每次心神荡漾之时,总感觉在暗中有三皇子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使劲吸了一口气,幕雪逝还是先一本正经地说道:“老板娘,我这里来找您,是有事相求。”  能在这种情况还想着正事,连幕雪逝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有定力。或许是心中一直隐隐不安着,怕自己还未将正事做完就被逮了回去。而且这里都是陌生人,他和武偲也认识没有几天,幕雪逝尚存一些理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漓瑰听了这话,摇着扇子的手停了下来,慢慢地站了起来,拉起幕雪逝的手说道:“来,和姐姐来这屋,以后不用管我叫老板娘了。”  幕雪逝听到这话,整个人都醉了,从未有一个女子如此亲近过自己。以前人家是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己,来到这里之后是因为三皇子的缘故,自己也一直没有机会和女子过于亲近。  第131章  漓瑰仿佛很喜欢幕雪逝的样子,把他拉到了旁边的一个偏屋里面,一脸笑容地看着他说道:“有什么就说吧,我听说你救了武偲,所以也算是我的弟弟了。而且我还有一个亲弟弟,和你年龄差不多大,和你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呢。”  幕雪逝听到这话有些放下心来,接着一脸好奇地看着漓瑰问道:“和我长得几分相似?”  漓瑰拍拍手,叫过来两个丫鬟,她们把漓浅叫到这里来。然后接着把目光转向幕雪逝,结果发现幕雪逝在左右观望,仿佛找人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  幕雪逝有些局促地说道:“没什么,我发现武偲不见了。”  漓瑰眼睛一挑,笑得甚是妖娆,她看幕雪逝一脸紧张,便说道:“武偲那孩子去看表演了,你说完所谓的正事,我就叫他来找你,他这孩子,一刻都寂寞不得。”  正说着,旁边小门的珠帘被掀开,走出来一个面庞清秀的男孩子。幕雪逝一看到他,忽然就感觉整个心都被洗涤了,这个人一袭白衣,清新脱俗得好似不是尘世中人,一双眸子清澈见底。气质不似三皇子那般凌人,也不似武偲那般妖媚,柔和中带着一点儿坚毅,童稚中带着一丝成熟,举手投足间都不与这种地方格格不入。  他朝幕雪逝一笑,幕雪逝瞬间感觉到空气都清新了。他终于明白为何这里男风盛行了,即便是倾慕女子的男子,见到这样的男子也忍不住驻足了。  不过漓瑰说的倒是有点儿道理,幕雪逝暗暗观察了一下,这个男孩的确和自己某些部位有些相似,身高,身材也差不多,怪不得漓瑰见到自己第一眼就如此热情。  “这是我的弟弟,漓浅。”  “这是幕太师之子,幕雪逝。”  说完,漓浅抱拳,用清朗的声音朝幕雪逝说道:“雪公子,有礼了。”  幕雪逝也学着漓浅的动作,赶紧朝他回礼道:“额……漓公子……不……浅公子……到底是啥,我也分不清了……反正是有礼了。”  听到幕雪逝的话,漓浅轻轻一笑,柔声说道:“叫我漓浅就好。”  幕雪逝愣愣地点头,看看漓瑰,又看看漓浅,紧张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竟然冒出来一句:“都坐吧,别客气!”  等坐下了,幕雪逝才意识到,人家才是这里的主人。  “幕太师被杀之案,天下间又有哪个人没有耳闻,好好的那么一个绝世美男子,就这样命丧黄泉了,实在让人叹息啊!”说罢,漓瑰轻叹了一口气,神情里面全是惋惜之意。  旁边的漓浅倒是没有一丝表情,坐在那里神情淡雅,眼中总是有着一抹清丽的色彩。  幕雪逝听了漓瑰的话,接道:“是,我听武偲说老板娘……不……姐姐才思聪慧,可能帮助雪逝洗去冤情,所以雪逝来此拜访姐姐,希望姐姐能给一点儿指导。”  漓瑰看到幕雪逝一脸调皮的神情还配上这么稳重的说辞,顿时心中发笑。她早就听闻幕太师之子因为容貌丑陋,几乎不为世人所见。这会儿见到他,心中不禁有些诧异,幕雪逝虽比不上幕太师曾经的风流潇洒,也算的上英俊标志了,不知那些丑陋传言又从何而得。  而且这样的性子也不像名家旺族的少爷,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与三皇子相差甚远。漓瑰不知武偲嫉妒他身上什么,漓瑰反倒是很喜欢这个男孩子。  “姐姐我大字不识一个,终日待在这淫糜之地,拿什么来给你良言警策?弟弟真是抬举了。”  幕雪逝的话还没接,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嚣声,紧接着漓瑰就朝幕雪逝一笑,起身去了楼下。幕雪逝也不好意思打扰别人做生意,只好一脸失望地坐在那里。他知道漓瑰一定不是青楼掌柜那么简单,不过假如她不愿意吐露真言,幕雪逝也不好勉强。  幕雪逝抬起头,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漓浅,不觉地就想亲近于他。  “他是你的亲姐姐么?”幕雪逝一脸的好奇,虽然他看不到漓瑰的容貌,可是光是从面部线条和眼睛来看,漓浅和漓瑰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不是……”漓浅淡淡一笑,“我是孤儿,自小被父母卖到这里,可能姐姐看我体弱多病,就认了我做弟弟,没让我落得和外面一些人一个下场。”  漓浅说着,幕雪逝就不由自主地环视四周,他看到一些明显是男儿之身的人花枝招展地出来迎课,忽然觉得很是恐怖。再看看漓浅,心中暗暗替他庆幸,这种干净的男孩子,真不适合沾染这些污秽的东西。  漓浅见到幕雪逝总是动来动去,一刻也不得闲,而且把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心中对他好感顿生。  “雪公子被太师被害一案牵扯进去了,这会儿不知有何线索没有。”  幕雪逝一听这话,夸张地叹了一口气,用手使劲敲了一下桌子,说道:“啥也没有,别提了,乱糟糟的……对了,你平日里在这小楼里都做些什么。”  看着幕雪逝一脸的坏笑,漓浅禁不住拍拍他的额头,说道:“只是看看书罢了,偶尔喜欢研究各类花草和药物。”  “真的啊!”幕雪逝差点儿没高兴地跳起来,他赶紧拉住漓浅的手,说道:“我带了一大堆的东西,都想让你帮忙看看。”  说着,幕雪逝就从身上各处掏出来无数个三四个小瓶子,摊开在桌子上。  第132章  漓浅拿起一个小瓶子,没有打开瓶塞,只是放在鼻息间闻了闻,就说道:“是芝络花的花粉混合着泥土的味道。”  幕雪逝哈哈大笑着拍拍手说道:“你猜得真准,不过啊,那是我从自己穿得鞋子上挖下来的!”  看着幕雪逝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漓浅瞬间有些哭笑不得,他一脸柔和地朝幕雪逝说道:“我早知这是从鞋上挖下来的泥土,而且还是一个月半月之前的。”  这次轮到幕雪逝一脸尴尬了,他以为自己的恶作剧会让漓浅出糗,因为他很想看漓浅脸红的样子。没想到漓浅早就知道,没开瓶塞大概就是因为这个。  “哼……”幕雪逝撇了撇嘴,故意刁难漓浅道:“你鼻子这么灵,那你给我闻闻这个花粉是什么地点沾上的吧?”  “这些泥土是雪公子在三月初八的戌时,去泰心园赏花时所所沾。”漓浅一脸笃定地说道。  幕雪逝听了这话,立刻一脸惊骇的神情。在漓浅的身边转了好几圈,竖起大拇指说道:“没瞧出来啊,高手在这里呢!”  漓浅看到幕雪逝那一脸可爱的神情,禁不住告诉他:“因为方圆十里只有泰心园有这种花,而且芝络花不是只在三月初八戌时开放么?对于雪公子如此爱花之人,怎会连这点儿小事都要考问于我,怕是逗趣呢吧……”  “别说了……”幕雪逝的脸色忽然变了,拉住漓浅的袖子制止住了他的话语。  漓浅看到幕雪逝的脸色变了,赶忙一脸安静地站在一旁,也收回来方才那玩笑般地话语,一脸担忧地看着幕雪逝。  我早该想到了……幕雪逝喃喃自语道:莺兰花……芝络花……不过是一样的道理,只在固定的时间开放,只是芝络话开放的时间,地点要求更苛刻而已。  “泰心园离太师府有多远的路程?”  “若是骑马,大概不足一盏茶的功夫。”  “若是走路呢?”  “若是走路,大概需要一个时辰左右。”  漓浅的话音刚落,幕雪逝就愣愣地坐到凳子上,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原来就是这么简单,原来现在自己就可以拿着这个小瓶子回去交差了。辗转了数十日,不过是一双鞋上的泥土,就为自己洗了冤。洗了之后下一步做什么呢?  接着往下查案么?  大概这个就不需要自己费心了,既然不是自己所为,就没有必要如此费心费力地去查了。尽管他想一直找到凶手,让三皇子解开这个心结,可是他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真的要告诉三皇子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让帮自己找回银币么?  不……幕雪逝一想到这个,就立刻浑身发冷。他并不怕三皇子一怒之下不许自己回去,他怕的是三皇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将自己赶走,从此相逢陌路。  看到幕雪逝的异样,漓浅知道他肯定是有了什么重要的发现。为了不打扰他的思路,漓浅轻轻地扣上门走了出去,留下幕雪逝一人在屋中神思恍惚。  眼睛盯着那个小瓶子看,幕雪逝却丝毫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他忽然感觉自己头上受到重重一击,接着就趴倒在桌子上。 第33章 退下之前,泰安公公一直欲言又止,看到三皇子的神情,便急忙不发一言地转身,朝厢房走去。他不知道三皇子和雪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从三皇子抱着雪公子回来,三皇子脸上的表情就阴狠无比。这会儿虽然恢复了淡漠,却仍然少了平日里的一丝平和。  自从幕雪逝来到了这个小院,小院的一切都似乎在悄然变化着。以前小院里的花都是单调的冷色,如今庭院的各处也开始点缀上了别的色彩。曾经一个响动就可以取了人命的三皇子,如今也可以允许下人在耳旁的低语了……  三皇子很少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可是今天小院里的人分明都看到他脸上的冷酷。泰安公公因此才开始担忧起来,以前他从未真的去考虑过什么,只因这段时间不一样的生活,才让他曾经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有了如今的思绪变化,他是如此的怕小院又恢复到从前那般冷寂。  想到这里,泰安公公忽然一个转身,朝三皇子走了过去。走到三皇子身边,他缓缓地跪在地上,颤抖着双唇说道:“三殿下,雪公子虽然是醒来了,可是依然发着高烧。情绪很是激动,李太医要给雪公子诊治,雪公子不但不从……”  “退下吧……”三皇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泰安公公一脸的黯然,听到三皇子的话之后,也只好躬身退下。  三皇子迈开步子,朝小院外面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李公公的轿子停在了三皇子小院的门口。  李公公从轿子上下来之后,赶忙给三皇子行礼,一脸恭敬地说道:“参见三殿下,皇上命奴才亲自来传三皇子入太和殿,皇上有事要和三殿下商议。”  三皇子点头,一脸沉默地上了另外一个轿子,缓缓地朝太和殿前行。天边已经完全黑头,幽静的皇宫之中,弯月在柳树的遮蔽下只露出星星点点的光,给高墙内洒下一片寂寥空旷。偌大的皇宫,美丽的夜色,站在高墙内的一排排高大威猛的禁卫军和站在门口一个个端庄俏丽的丫鬟,一切都是如此祥和,安谧。  三皇子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心,窒息般地难受。纱帘里的面孔少了平日的阴鹜冷峻,眼神中的丝丝寒气也开始慢慢消退。仅仅一路,在无人注意到的轿子里,三皇子闭上了眼睛,留下一抹疲倦之色。  太和殿上,皇帝已经换下了龙袍,衣着帝紫色的长袍,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上,手捧着天目茶碗,一脸祥和的神情。  三皇子踏入太和殿的那一刹那,皇帝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放下手中的茶碗,朝三皇子的方向看了过去。三皇子一脸恭敬地跪在地上,轻启薄唇。  “拜见父皇!”  “皇儿请起。”  三皇子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看向皇帝。皇帝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平和,可是里面暗藏的冷峻三皇子不可能看不到。他很清楚皇帝是为何招他而来,也很清楚这次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已经到了不可包庇的程度。  “我听闻你今日去了畅馨院,还在那里沾了血光?”  “是!”三皇子面对皇帝的质问,并无要辩解的意思。  皇帝有些无奈,起身走到三皇子身边,叹了口气说道:“你可知你代表郧西未来国君的威严,怎可为了一个带着罪名的人,在那种污秽的地方抛头露面。你的那点儿沉稳之气都哪里去了?”  三皇子不语,即便想说幕雪逝并不是真正的犯人,却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而吝于开口。  “八拜节明日即将结束,你要代表各位皇子去圣地峰参拜祖先,过了明日,幕太师冤死之案将由朕亲自审理。八拜节一过,幕雪逝立刻重新押回大牢,听候发落。”  重新押回大牢?  三皇子眼前忽然闪过幕雪逝那张淘气的面孔,那个贪吃好睡,喜欢偷懒的小鬼,扎在床上鼾声顿起;无论做些什么都会比别人慢半拍,整日无忧无虑,甚至说话都不过大脑……  什么时候,幕雪逝变成了这样?  什么时候,竟然习惯了纵容他的生活?一想到要他重新遭受牢狱之苦,自己竟觉得无法忍受。  皇帝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三皇子已然明白,他在畅馨院的一言一行无非让幕雪逝成为了皇帝的眼中钉。三皇子很清楚,假如自己现在求情,皇帝一定会网开一面。但是最后的结果不会变,皇帝依旧会拔出这个碍眼的东西,自己过多的妥协,只会适得其反。  “儿臣遵命!”三皇子一脸漠然地答道。  皇帝听到三皇子的回答,阴沉的面孔终于得到一丝缓解。  “过几日麓北国君也要到访,招待之仪全由珏儿来负责,我说过的关于和亲之事,也希望珏儿能够好好思量。”  三皇子听到皇帝的话,淡淡言道:“一切听从父皇安排。”  第137章  三皇子进了小院之后,并没有回寝宫,而是从小道绕了几圈之后,去了临寒宫。  苏入翰已然安寝,他的屋子低矮破旧,床榻也是简陋的。苏入翰的衣物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旁边的枕席上,他穿着白色的束身长衣,躺在枕头上闭着眼睛。  三皇子才推开门,苏入翰就将眼睛睁开了,他本想下床给三皇子行礼,三皇子却给了他一个眼神免礼了。等苏入翰坐起身来,三皇子已然来到了苏入翰的床前。  苏入翰见到三皇子特地来找自己,知道肯定是为了太师府的案子而来,于是没等三皇子问出口,苏入翰就先将自己所查到的一一汇报给三皇子。  “那日三殿下命人抬回来的尸体的确是宁越的,而且断定是两天前死去的,我们最初放在后山上的宁越的尸体,还在那里好好存放着,并没有一丝损坏。”  “那日射箭之人是你吧?”三皇子冷冷问道。  “是!”苏入翰直言不讳地答道。  那日幕雪逝和三皇子在幕太师的后花园玩闹之时,有一个箭突然射来,而后三皇子凭借箭所来的方向,找到宁越在湖边的尸体。而当时那个引路的人,就是苏入翰。  “为何不直接相告?”  苏入翰看着三皇子眼神中射出的寒意,依然一脸平静地回道:“最近三皇子并没有问及案子的事情,属下没有机会相告。”  三皇子的唇角突然泛起一抹冷笑,他把眼睛对着苏入翰,轻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两具一模一样的尸体的?”  “无意间发现的。”  “有人要杀人灭口?”  苏入翰听到这话,朝三皇子点了点头,“是,这两具尸体里面,必然有一具是假的,而那具假的,很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宁越最初没有被杀死,却要制造已死的假象,目的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让我们把注意力放在假的宁越身上。一旦这样,我们就会疏于防范,凶手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杀死真的宁越。”  “今夜我要睡在这里。”  苏入翰没想到三皇子突然间说起这个,瞧见三皇子千金之躯竟然要睡在如此鄙陋之地,苏入翰只好躬身说道:“这等地方是我这种下人住的,三殿下怎么能受得住?”  三皇子没有回答苏入翰的话,苏入翰也不过是礼貌之语,三皇子睡在哪里岂是他可左右的。看到三皇子没有回应,苏入翰便拿起挂在墙头的剑,大步朝外面走去。  “回来!”三皇子朝着苏入翰的背影静静地命令道。  苏入翰听到三皇子的话,很迅速地转身走回床前,等待三皇子的命令。  “睡在我的枕侧。”  “是!”  苏入翰没有丝毫的犹豫,放下手中的剑后,就上了床,在三皇子的身边躺下。三皇子闭着眼睛,苏入翰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直觉上觉得三皇子心情很复杂。  自小跟随三皇子,苏入翰算是宫中最了解三皇子之人,只是近段时间他有些看不透了,不光看不透三皇子,也有些看不透自己。  幕雪逝的高烧本来已经有消退的迹象,无奈半夜又开始复发,整个人烧得神志恍惚,甚至开始胡言乱语。  幕雪逝感觉自己像是被鬼附了身一般,整晚都喘不过气来,而且越是想动弹,越是无法活动。他在意识里面使劲挣扎着,却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死死束缚住,等他拼尽全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慢慢地从一个白骨里挣脱出来,像是灵魂离开了肉身,身体和精神上都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  终于,幕雪逝在反反复复做梦,梦醒,发现自己还在做梦,接着梦醒的无数次的轮回之后,终于从这场梦魇中挣脱出来。  幕雪逝睁开眼,天已经朦朦亮,屋中只有自己一人。他伸了一下手臂,发现整条胳膊沉重得抬不起来,因为头昏的缘故,幕雪逝看屋中的墙壁还会出现一个一个的黑影,盘旋着朝不远处飞去,看得幕雪逝一个激灵。  幕雪逝慌忙地转头,发现旁边空荡荡的,幕雪逝摸摸床褥,上面冰冷无比。自己昏迷了一夜,三皇子一夜未归。  幕雪逝费力地坐起身,发现身上除了有些酸痛以外,已经没了任何不适。幕雪逝看着身上斑斑驳驳的印记,想起昨天晚上被三皇子惩罚的场景,顿时打了一个冷战。  三皇子真的生起气来实在是太可怕了,幕雪逝算是见识到了。现在想到三皇子昨天的眼神,幕雪逝还有些心有余悸。  昨天还有勇气闹闹脾气,埋怨三皇子为何如此狠心对待自己。今天看到三皇子一夜未归,对自己的病情不管不问,幕雪逝又是生气又是害怕。他气得是三皇子的冷血无情,怕得也是三皇子的冷血无情。  看到清雅端着一碗热汤朝自己走来,幕雪逝还是伪装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接过了清雅的托盘,自己把它放在旁边的立柜上。  清雅给幕雪逝行了一个礼,柔声说道:“泰安公公嘱咐奴婢看着雪公子喝下这碗药。”  幕雪逝盯着那碗黑乎乎是,看起来就很苦的汤药,朝清雅说道:“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喝。”  清雅一脸的为难,看幕雪逝只顾着吃托盘上的那一小碟子的梅花糕,只好又小声请示道:“雪公子,还是先把汤药喝了吧,这是泰安公公专门嘱咐我的。”  幕雪逝忽然心中一紧,有些犹豫地朝清雅问道:“清雅,是泰安公公还是三皇子?”  清雅一笑,“是泰安公公,奴婢一直没有看到三殿下。”  幕雪逝吃着梅花糕的嘴唇明显抖了一下,心里越想越难受,他刚才醒来的时候饿得发慌,这会儿竟然感觉什么都咽不进。难道就因为自己做错了一件事,三皇子连关心一下自己都不愿意了么?  第138章  “我不会喝药的,三皇子不回来,我就不会喝药。清雅,你和泰安公公说,说我死活都不肯喝,和你没关系,他若要为难你,你就让他找我来。”  说完,幕雪逝恨恨地把脑袋又钻回了被子,在里面喘着粗气。心里有不满就说,干吗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明明是三皇子不听自己解释就发狠地折磨自己,这会儿竟然连个起码的关心都不给。  幕雪逝越折腾头越疼,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子里都没有来一个人。本来早上该练功,可是幕雪逝隔着窗子朝外探头,也没发现苏入翰的身影。  那碗药还在自己旁边放着,幕雪逝愣愣地瞧着那碗黑色的汤药,大脑一片空白。泰安公公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幕雪逝听到门响之后瞬间有一丝欣喜,可是当扭过头看清是谁之后,心瞬间就凉了。  “雪公子,心里再怎么不快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万一气坏了身子,日后三殿下追究起来,我们这些下人怎么担待得起啊!”  “我哪里有不快?”幕雪逝刻意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朝泰安公公说道:“我高兴着呢,三皇子要是老不回来,我就乐得自由了……”  泰安公公脸色微变,看着幕雪逝一脸轻松的表情,也配合着挤出一丝笑容。  “那就请雪公子把这碗药喝了吧!”  “不喝!”幕雪逝把头摇得像波浪鼓。  泰安公公彻底无奈了,吩咐下人又把那碗药去热一热,自己留在屋中说服幕雪逝。  结果泰安公公的话幕雪逝一半都没听进去,泰安公公在那里唠叨了好一阵子,幕雪逝却朝他问道:“昨天晚上,三皇子去了哪里?”  “奴才不知,昨晚三殿下被李公公传走,说是皇上有要事商议。隼曳和三殿下一起去的,至于三殿下到底去了哪里,隼曳应该是知道的。”  “要事?”幕雪逝在心中默念,上次有要事招三皇子,好像是为了给他纳妃的事,说是哪国的君王带着妹妹要来和亲……  “那个……据说会有别国的君王到访这里,你知道什么时候来么?”  “听宫里的传好像就是近几日,三皇子负责招待事宜,可能不会像先前那般清闲了。”  “好……好……真不错……”幕雪逝才笑了两声,就把自己床上的所有东西都当成了泄愤之物,能摔得摔,不能摔得就撕。  泰安公公瞧得目瞪口呆,幕雪逝却咬着牙下了床,两条腿有些打颤着说道:“他不是不愿意瞧见我么?没必要委屈自己出去住,我走就是了,老子还不稀罕呢!”  “这……”泰安公公吓得脸色骤变,连忙朝幕雪逝劝说道:“雪公子,不要意气用事啊,皇宫之大,早晚都归属三皇子,您往那里走呢?”  “放心,我不出宫,我只是不想厚着脸皮一个人享用这个寝宫。”  说罢,幕雪逝就气哄哄地推门而出,刚走几步,就撞到一个人的怀里。幕雪逝抬起头看到的是苏入翰刀削般的面孔。  “师父!”幕雪逝像是见到了一个救星般地看着苏入翰。  苏入翰轻轻点头,站在那里不发一言,等着幕雪逝先开口。  “我想去你那住!”  苏入翰听到这话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清冽的眼神里面多了一丝不解。  “为何?”  幕雪逝被这样一问,反倒不好意思说原因了。他接过苏入翰手里的剑,一边摩娑着剑身一边哼哼着说道:“没啥,就是不想在这占人家地方了……”  相对于平日里的不近人情,苏入翰这次竟然点头应允了。幕雪逝看到苏入翰一脸没意见的表情,忽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 第35章 “将这两个尸体留着,或许明天会派上用场。”  苏入翰点头,两只手提着那两具尸体走了出去。  待到苏入翰回来,屋中只剩下幕雪逝一个人躺在床上,手里抱着一卷被子,一脸不知情地酣睡着。三皇子仿佛没有来过一般,打斗过的屋子没有一丝混乱的痕迹,地上甚至连血迹都没有。  第141章  天刚朦朦亮,幕雪逝就再也没有任何睡意了,睡了不足两个时辰,幕雪逝却做了无数个梦。三皇子的身影总是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睁开眼睛,奇迹没有发生,幕雪逝依旧在这个屋子里。  找了一个铜盆,幕雪逝洗了洗脸,又勉强用水面当镜子,给自己梳了一个怪异的头型。就故作神清气爽地去找苏入翰。  “师父,我们练功吧!”  苏入翰才浅睡没多久,就听到幕雪逝大力的敲门声。幕雪逝的声音很是洪亮,一点儿也不像没睡醒的样子。  “师父师父!快点啊,徒儿等不及了。”  苏入翰上身穿一白色亵衣,底下穿一紫色长裤,刚刚坐起身,幕雪逝就冲了进来。  “师父,我想好了,这段时间就和你混了,再也不回什么清韵宫了,还是这里自由。”  苏入翰看着一脸兴奋的幕雪逝,给出的回应却很是冷淡,仿佛幕雪逝这个想法和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幕雪逝也不管苏入翰怎么想,一个劲地要拉他出去练武。他早上一起来又多了很多想法,想先和苏入翰习武,然后去闯荡江湖,自己寻找那枚银币。  幕雪逝有一种预感,那枚银币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和那枚银币有心灵感应,最近做梦总是时不时看到那枚银币,像是一种心理暗示。  找到了之后就变回去,从此再也不回来,离开这个让他心寒的地方。  “霍霍霍……”  苏入翰还在屋中更衣,就听到外面一阵风声,幕雪逝拿着长剑在风中胡乱狂舞。束身的衣服勾勒出唯美的身姿,纤细的腰肢,挺直的长腿,即使是被三皇子易了容,依旧算得上俊美无俦的面庞。  “师父,看剑!”  幕雪逝猛地朝苏入翰俯冲过来,一把长剑直对着苏入翰的胸口。谁知苏入翰连躲都不躲,就是一脸镇定地站在幕雪逝对面。  幕雪逝本来以为自己的袭击到不了半路就会被拦回,没想到剑锋都到了苏入翰的眼前,他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幕雪逝赶紧收剑,无奈自己的脚跟不上自己的脑子,幕雪逝整个人前仰后合,最后还是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很不幸,幕雪逝的后背上还硌了一块尖石子。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一种被撕扯的疼痛,见到苏入翰在看着自己,幕雪逝便忍着疼哈哈大笑几声,一打滚又站了起来。  “太现眼了!”幕雪逝说着苏入翰听不懂的话,掩盖了自己的疼痛。  等到苏入翰转过身去,幕雪逝立刻呲牙咧嘴了好一阵,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好像出血了。  幕雪逝没有理会自己后背的伤,因为衣服本身就是暗红色,即便渗透出来也不会太明显。而且就算和苏入翰说了,他也会觉得自己太过娇嫩,幕雪逝不喜欢别人看不起他。  苏入翰为幕雪逝扎了一个草人,草人上面有很多结,为幕雪逝专门练点穴用。幕雪逝本以为练其他的武功太累,只有点穴好玩又省力,结果这一天点下来,幕雪逝发现自己的两个手指又红又肿。  “师父,出去逛逛吧,宫里很没意思。”  苏入翰点头,从马棚里牵出两匹马。  “师父,我发现你现在都不拒绝我了,我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你人可真好。”  幕雪逝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勾住苏入翰的肩膀,一脸的憨笑。在他看来,苏入翰对他的顺从是因为两个人开始熟悉了,便没有隔阂了。  最初假如不是三皇子和自己做朋友,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苦恼。假如他先认识的苏入翰,或许现在心里就没有三皇子了。怎么看都觉得苏入翰比三皇子更可亲一些,对自己也更包容一些。  “我还可以骑马啊!”幕雪逝瞪着琉璃般的大眼睛,朝着苏入翰问道。  “可以!”苏入翰把手中其中一只马牵到幕雪逝那里。  “我有马,我自己有马,我的马叫雷驰,你等着,我去牵。”  走到半路,幕雪逝便停住了脚步,讪讪地转过身说道:“还是算了,那匹马是千里马,我还是先骑一头小马保险一点儿……”  说完,幕雪逝赶紧牵过苏入翰手里的马,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出了小院,幕雪逝有一种大松一口气的感觉,在皇宫溜达了一圈之后,两个人出了宫门。苏入翰刻意将自己的马减慢了速度,和幕雪逝的马并排走在街市上,晃晃悠悠地好不悠闲。  幕雪逝很少有时间出宫,和三皇子在一起的日子,除了去太师府,基本上没有去过别的地方。而且去太师府的那条路还辟静地狠,幕雪逝基本上都是睡过去的。  怎么都提不起兴趣,即便看到戏耍和摆擂台的,幕雪逝都是示意性地起起哄。他怕自己扫了苏入翰的兴,便时不时扯着喉咙干笑几声,样子说不出的勉强。  忽然,不远处晃过一个人影,幕雪逝赶紧驾马追了过去。  漓浅正在药房买药,手里提着两个纸包裹,听到熟悉的声音,赶紧转过了身。  “雪公子?”漓浅一脸干净澄澈的笑容。  幕雪逝看到漓浅,心情一下明朗了很多,他瞧了瞧漓浅手里的药,问道:“怎么了?你病了么?”  漓浅听到幕雪逝的话脸色微变,叹气声自嘴角发出。  “不是我……”  “谁啊?”  “这……”漓浅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没事,不方便就不用说了……”说罢,幕雪逝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漓浅瞧见幕雪逝那开心的笑容,自己也跟着嘴角上扬。  “对了,上次你说自己想到了洗冤的办法,到底怎么样了?”  听到漓浅的问题,幕雪逝猛地一愣,随后便呵呵笑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都把这个事忘了,什么时候来抓我什么时候再说吧,能拖就拖……”  漓浅有些不理解幕雪逝的想法,这种事情关乎人名,幕雪逝怎么来了一句能拖就拖。  “啊!”幕雪逝大呼一声,朝漓浅说道:“我找不到我师父了,奇怪,刚才还在旁边呢!怎么一下子不见了……不是刚才被我给甩下来吧!”幕雪逝着急地四处张望,都不见苏入翰的影子,最后匆匆和漓浅打了声招呼,朝来时的路上找去。  第142章  幕雪逝追上苏入翰的时候,发现他都已经走到了集市的拐角,一个人骑着马等在那里,好像知道幕雪逝会追过来一样。  “师父,你咋没跟着我啊?”幕雪逝气喘吁吁地问道。  苏入翰斜视了幕雪逝一眼,久久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继续赶路的意思。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一阵发麻,赶紧四下张望,看看哪里出了问题。想了很久,幕雪逝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是不是三皇子……”  “不是。”  苏入翰的回答让幕雪逝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落寞,沿着苏入翰的影子往回去的路上走,夕阳已经快要隐没。眼看天就要黑了,幕雪逝觉得这一天很漫长,从没有觉得如此难熬过,以前即便就那样坐在屋子里面看着三皇子,都没觉得一分一秒如此折磨人。  回到临寒宫,幕雪逝卖力地在院子里面练武,想让自己累得不行,那样就不会失眠了。  打了将近一个时辰,幕雪逝终于打得浑身瘫软无力。他看着全身上下的汗水,四处找木桶,没有了大浴池,也只要直接用木桶往身上浇了。  本来想直接在空地上脱光了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到这里观念也跟着改变了,幕雪逝竟然不敢在男人面前脱衣服了。他找了一块树荫,特别叮嘱了苏入翰不要过来,用很快的速度把自己的全身上下冲干净了。  结果这一冲,幕雪逝瞬间又清醒了,躺在床上开始打滚。晚上是最难熬的时间,幕雪逝很怕那种夜深人静的气氛。一旦给他时间,他就会天马行空地乱想,越是不想去想的东西,越是要搬出来好好折磨自己一番。  后背上传来一阵一阵刺痛,幕雪逝摸了摸,后面已经肿了一块。当时怕苏入翰看出来,流血了也没有处理,现在感觉伤口不仅疼,还有一些痒,大概是发炎了吧。  摸着摸着,幕雪逝就想起三皇子给自己上药的情景,不管多小的伤,三皇子都会给自己上药。不管多严重的伤,用不了多久就会好。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天的时间,两个人就好像忽然变了,他已经两天没有见到三皇子了,三皇子也未曾关心过自己的情况。  幕雪逝把脸扎在潮湿的被子里,使劲憋着不让自己出气,知道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了了,才抬起头喘口气,然后再接着闷进被子里。果然,这一招挺管用,幕雪逝没有尝试几次就觉得有些缺氧,头昏沉沉的,很快就睡着了。  一连三天,幕雪逝都是早起晚归,算是把整个帝都转了一个圈,所有好玩的和所有好看的都看了一个遍。白天有苏入翰陪着,幕雪逝自是不会想太多,晚上一个人的时候,他就用自己独创的安眠法,也能勉强睡个安稳觉。  结果第三天的晚上,幕雪逝怎么也睡不着了,屡次从床上爬起来,鬼使神差地跑到门口偷偷往外看。苏入翰也没有睡,一个人在院子里不知道做什么,幕雪逝心里有些烦闷,便推门走了出去。  “师父,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苏入翰听到幕雪逝的话,淡淡应道:“有何事?”  幕雪逝晶亮的大眼睛转了转,朝苏入翰大声调侃道:“今天晚上有雨,我出来收衣服。”  苏入翰微微抬起头,看了看繁星满布的夜空,又看了看幕雪逝,眼中的嘲讽之意再明显不过。  幕雪逝看到苏入翰的反应,一脸的窘迫,只好踮着脚又溜回了屋子。  幕雪逝在屋子里面转了好几圈,好不容易听到苏入翰推门而入的声音,心中一动,赶紧将门开一个小缝,结果看到的是苏入翰那张冷峻的面孔。  “额……师父……你大晚上吓什么人啊!”  “不要想逃出临寒宫。”  苏入翰说完这句话,就一脸漠然地回了屋子,和白天对幕雪逝百依百顺的他判若两人。幕雪逝本来就是犹豫不决,经苏入翰这么一警告,只好又乖乖回了床上。  到了后半夜,幕雪逝的耳旁一直回放着苏入翰的话,为什么不让自己逃出临寒宫?这和三皇子这几日的冷漠有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感觉一切来的这么突然,难道就因为自己做了一件错事,就理应受到这般对待么?  既然是这样,还不如把该面对的都面对了。这几日幕雪逝想了很多,既然事已至此,他和三皇子的缘分大概已经到头了,即便三皇子是真心待自己的,可是三皇子一旦知道自己是欺骗他的,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幕雪逝,还可能会留下他么?  这种带着别人影子过日的生活幕雪逝厌倦了,他想说出实情,三天的折磨让他不再想去延续这种虚幻的美好和痛苦。或许最后的坦白,是自己能给三皇子唯一的交待,也是自己这么长时间付出感情的一个结果。  不管三皇子会怎样反应,辱骂也好,愤怒也罢,即便他会收回曾经对自己的所有的好,幕雪逝也愿意承受。因为那是三皇子对自己的一个回应,而不是对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曾经想过就那样默默地离开,可是终究还是不甘。  深深吸了一口气,幕雪逝还是推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第143章  “额,你们是什么人?”幕雪逝好不容易走到临寒宫的门口,却被两个年轻侍卫拦住了。  两个侍卫都比幕雪逝高半头,长得高大威猛,面对幕雪逝的质问,从容不迫地答道:“我们是皇上钦点的狱差,雪公子在扣押期间,没有皇上的指令,是不能私自外出的。”  “我被扣押了?”幕雪逝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两个狱差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人朝幕雪逝冷哼道:“我们是遵旨办事的,雪公子如若要违抗皇上命令,休怪我们不留情面。”  “那我白天为何可以出去?”  “白天有苏侍卫的跟随,小的们放心。”  “少吓唬我了,我师父叫你们来的吧……”说着,幕雪逝还不怕死地朝前走,想从两个狱差身边钻过去。  嗖地一声,一个狱差手中的剑便拔了出来,划过一道锋利的光线,晃了幕雪逝的眼睛。  幕雪逝立刻跳出一米远,指着那两个狱差讨饶般地说道:“有事好说话,好说话,大哥别生气……”  两个狱差的脸色这才有所缓解,收回了手中的剑,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  幕雪逝咽了一口吐沫,朝那两个狱差嘿嘿笑了两声,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蹭过去。 第37章 第145章 “王管家,你说你子时进了屋子,那是屋子里有两个人,分别是谁?” “我家少爷幕雪逝和武偲。” 幕雪逝听到王管家提到自己的名字,赶忙直起身来,将注意力转回到案子上。 皇上微敛双目,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武偲,说道,“武偲,你当日去幕太师的屋子里为了何事?” 武偲抖了抖嘴唇,憔悴不堪的脸上看不清一点儿表情。为了说话方便,他甚至费力地朝前爬了爬。幕雪逝瞧见他那已经算得上破烂不堪的身体,瞬间明白了那天漓浅拿药为的是何人,也明白了为何漓浅总是欲言又止。 幕雪逝赶紧低下头,再也不敢看武偲一眼,看到武偲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罪恶一般。 “老爷回来直奔了夫人的屋子,我后来知道,便心中嫉恨,去找老爷。等我到了老爷的房间,老爷已经被……咳咳……” 说完,武偲使劲咽了一下唾沫,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勉强用两只手撑着地面。“那你去老爷的屋子,除了看到老爷的尸体,还看到了什么?” “还看到了……”武偲犹豫了一阵,看向三皇子那张阴骛的面孔,又看向皇上,最终说道“看到幕雪逝正将燃油不停的朝老爷身上倒,老爷已然烧的奄奄一息。” 幕雪逝猛地一惊,心情一激动就站起来朝武偲道:“你胡说八道!” 皇上顿时脸色一黑,大声道:“放肆!” 幕雪逝依旧不怕死的回道:“他之前并不是这样对我说的。”幕雪逝扭过头看着武偲,满脸地气愤之意。“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可你也不能这样报复我!” 武偲瞥了幕雪逝一眼,冷笑两声说道:“你怎么对不住我了?” 幕雪逝语言哽塞,倔强的眼神始终盯着武偲,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他忽然有种痛心疾首的感觉,前一秒他还为武偲愧疚着,担忧着,下一秒钟就被武偲倒打一耙。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膝盖内侧被人猛地踹了一脚,迫使他不得不重新跪到地上。 “大堂之上,放肆狂言,各自掌嘴二十。”旁边的李公公阴阳怪气的念道。 此话一出,两侧立刻走出来两个身材不高的奴才,分别站在幕雪逝和武偲的一侧。幕雪逝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就扫上了幕雪逝的左脸,顷刻间火辣辣的,烧得他一站迷糊。 这一巴掌打完,停顿了好一阵,才迎来下一巴掌。幕雪逝在空隙之时终于看到了三皇子表情的变换,从冷漠到阴狠,幕雪逝笑了一声,接着下一巴掌来得更为猛烈,幕雪逝却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看着昔日粉扑扑的小脸变得通红,三皇子心中的恨意已经膨胀到极限。若不是要以大局为重,三皇子早就冲上前去撕碎了那两个奴才。 一巴掌脸这一巴掌,幕雪逝连声都不吭,就这样咬着嘴唇看着三皇子。三皇子觉得自己的心是被一根一根的利剑穿过,脸上却佯装的波澜不惊。 武偲被打完已经全然没有任何力气了,瘫倒在幕雪逝的旁边,幕雪逝一侧头,还是将武偲扶了起来。 武偲打掉幕雪逝的手,一脸的厌恶神情。幕雪逝看到武偲的反应,红肿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上面湿漉漉的,红了一片。 “武偲,朕问你,你说亲眼目睹幕雪逝加害于幕太师,是否有证据。” 武偲看了看幕雪逝,有气无力地说道:“当然有证据。” 说着,武偲便请示将证物拿上来。等到一个包裹被打开,幕雪逝顷刻间就傻眼了,这个包裹里面放的,就是三皇子房间保留的幕雪逝当日所穿的衣服。 怎么会在武偲那里? 是三皇子伙同武偲要置自己于死地么? 幕雪逝一想到这个,感觉自己连呼出的气体都是悲凉的。他愣愣的看着那身衣服,唯独少了自己动过的那一双鞋,若是鞋丢了,恐怕自己有九个脑袋也说不清道不明。 旁边的妇人一直闷不吭声,脸色苍白,若不是有丫鬟搀扶,早已经昏倒在地上。 “皇上您看……”武偲抖着手拿起身旁的衣服,扯到袖口处,用手指着说道:“左边的袖口本来是深蓝色的,可是一旦泼上水,就会立刻开始泛白。我们都知道,只有九原碳料才会遇水变色。而且九原碳料正常情况下无色无味,一旦被人涂抹在身上,立刻导致昏迷,即使燃烧完了,也不会留任何痕迹。最关键的一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能将人的尸骨烧的如此粉碎的,只能是九原碳料。” 这话一说完,不仅在场的大臣都开始思索,连跪着的其余三个人都面露诧异,不得不承认武偲讲得案发当天的整个经过,很多疑团也就此解开了。 不料幕雪逝呵呵一笑,玩笑似地反问道:“那为什么不可以说这些碳料是你近日才放上去的呢。” 武偲仿佛早就预料到幕雪逝会这么说,虚弱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他朝四周望了望,信心满满的说道:“当今朝廷上,还有谁不知九原碳料的本事。这种碳料燃烧后不留下丝毫的痕迹,只有过了一个多月,碳料遇水才会起反应。这种方式经常用于宫廷暗杀,若当时无人查处,日后便不再追究了。” 听到暗杀二字,众大臣脸上皆露出不安之色。的确,九原碳料经常用于处理尸体,尤其是主子凌辱过的下人,妃子间的明争暗斗。这已经成了人人心知肚明,但可意会不可言传之事。 武偲说得筋疲力尽,幕雪逝却完全不搭理他那一套,仍然自顾自的说道:“这个碳料不是在我爹死之后,你们为了嫁祸于我,故意放上的呢?” 武偲嗤笑不已,万般讽刺的说道:“幕家大少爷,你没长耳朵么?只有燃烧过的九原碳料才会和水起反应,你衣服上沾的,是你作案时不小心沾上的。” “那为什么不能说是你当时为了嫁祸于我,刻意烧了之后沾上的呢?” 武偲已经被幕雪逝的胡搅蛮缠弄的气喘吁吁,他深吸了一口气,朝幕雪逝恶狠狠地说道:“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是你没理,不是我强理。” 幕雪逝的连续几个为什么也搅得在场所有的人开始糊涂,只有三皇子明白幕雪逝的怪异思维。皇上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他本以为幕雪逝是很容易就会被对付的,然而现在看来,似乎这个一来就处变不惊的幕雪逝并不是他近日所听说的那样。 幕雪逝也早已被自己搅糊涂了,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他脸上带着轻松的神情,不过是完全没有被自己报什么希望,刚才看到的那一身衣服,已经将他彻底打击到谷底了。 皇上接过李公公递过来的茶水,缓缓地喝了一口,平息了心中暗压住的火。 “幕雪逝,你说武偲所列的证据皆是有所破绽的,朕倒想看看你用什么证据为自己申辩?” 皇上一说这话,幕雪逝也去怀里掏出自己的小瓶子,无奈衣服穿得不规矩,幕雪逝扯来扯去,将胸口露出一大片,才将那小瓶子拿了出来。 幕雪逝半块胸口都如此袒露着,衣服的边角将左边的红缨衬托的半隐半露,雪白的肌肤像是能掐出水来。柔美的锁骨曲线,细长的脖颈。 这一个偶然,让在场所有的人全部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的将暮光会聚在幕雪逝的胸口。连皇上都不禁侧目,登基以来,皇上纳了无数妃子,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的皮肤可以好到这般。 都说幕太师的儿子丑陋无比,可单看他的身体,不得不说是个绝色。面孔虽然已经算得上上等,可是和身子比起来,霎时显得逊色很多。不少大臣将幕雪逝的身体配上了三皇子的面貌,光是一想就觉得身下燥热。 皇上清了清嗓子,这下朝上所有的人才赶忙回过神来,将注意力放在幕雪逝手中的小瓶子上。 “这个小瓶子里面存放的,是我从幕雪逝……不……我当时穿过的鞋子上面取下的泥土。这件衣服和鞋是案发当天我穿的,鞋上所沾的泥土里面有芝洛花的花粉,而在场的哪一个人又不知道芝洛花开花在三月初八的戌时。而经过仵作查验,我爹被烧之时正好在戌时。一个人同一时间不可能出现在两个地方,所以刚才武偲所提供的证据是伪造的。” 幕雪逝的话才说完,就有专门的药剂师上来仔细查看,并确认幕雪逝小瓶子里面存放的泥土里面的确含有芝洛花的花粉。 武偲焦黄的额角淌下汗来,在场的所有官员也不禁一愣,不想幕雪逝这般精明,连这么仔细的地方都能发现。 “呵呵……这就能说明你是清白的么?一个时辰那么久,你又怎么能证明你当时赏了花之后没有回到府上行凶作恶呢?或者你根本就是烧了之后才走的。” 面对武偲的讽刺,幕雪逝简直没笑出声来,他第一次看到比自己还笨的。竟然傻呵呵的为自己引出下面的话,若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自己请的托呢。 “芝洛花开在戌时,而这附近,也只有秦心园有芝洛花,那么假如我骑马到秦心园,最少要用掉一盏茶的功夫。而府上人人都知道,我是不会骑马的,那么若要步行,恐怕需要一个时辰。所以我必须在戌时之前就开始出发,才能保证看到芝洛花开。即使我只赏了一眼花,我回来也必定过了戌时。而仵作所称的整个时间段,我都不在现场。” 幕雪逝说完这句话,整个刑审室都变得异常安静,武偲虽是无言以对,却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其他的官员都是一脸赞许的目光,只有幕雪逝是一脸的忐忑,他在心中敲着小鼓,暗暗祈祷皇上不要问到那个自己最担忧的问题。 沉默了许久,皇上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幕雪逝一眼,问道:“你分析得如此透彻,但是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你怎么证明小瓶子里面的泥土是从你的那双鞋上取下的,也就是说,你的那双鞋现在身在何处?” 幕雪逝的脑袋轰的就炸开了,其实在皇上说前一句话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他后面会说这就话。只是幕雪逝还抱着一丝幻想,幻想皇上和武偲一样大脑简单。 幕雪逝把目光投向三皇子,心里面不知道什么滋味,倘若放在几天前,他一定不会质疑三皇子袖手旁观。可是现在触及到三皇子的目光,幕雪逝呼之欲出的要求却无法开口,他怕遭到三皇子的拒绝。他怕这一切都是三皇子本来就设计好的,目的就是至自己于死地,不然为何轻易将那衣服交给武偲,还故意留下了鞋。 第146章 “那双鞋在……在三殿下……的寝宫里。” 幕雪逝一句话说得有气无力,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机制和胆识。说完之后瞟了三皇子几眼,见他没有回应,便苦笑着低下头,一声不吭。 皇上用手敲了自己的茶碗三下,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一旁的李公公,眼中的意思明显不过。 这一举动虽然细微,但还是被三皇子看到了,三皇子哼笑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三皇子的反应让整个大堂瞬间陷入一种连呼吸都困难的境地。 “没必要!”三皇子开口说道。 三皇子一句话说得平静无比,可就是让听者寒毛直竖,平日里见到三皇子的次数不多,可是一旦见到了,便会被他身上一种无形的震慑力压的呼吸困难的感觉。三皇子话不多,可是一旦开口,便会有不一般的事情发生。 皇上眉头紧锁,目光一直追随着三皇子,直到他从自己的身前跪下。 三皇子先是看了幕雪逝一眼,然后把目光朝向皇上,一脸从容不迫的说道:“父皇,儿臣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不需要取回鞋子,就可以查明真相。” 皇上放在椅子上的手微微抖着,眼中的愤怒之意再明显不过,三皇子之前答应自己不再插手大师一案,这会儿突然站出来,无非就是为了拆自己的台。 “请父皇恩准!”三皇子又一脸恭敬的逼迫到。 这会儿假如不准许三皇子说话,堂上的所有官员都会看出皇上不公正,三皇子俨然将皇上摆在了进退两难的境地。皇上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一抬手朝三皇子说道:“朕准了。” 三皇子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慢慢的走到幕雪逝的身前,低头凝望着静默不语的幕雪逝,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的鞋,有些犹豫,但还是抬起头看了看三皇子。三皇子用手扶了扶幕雪逝打肿了的脸,一抹怒气掠过眼角。 幕雪逝有些迷糊,刚才还散发着睿智的眸子如今又挂上了呆滞的色彩。 大堂上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三皇子会在此等地方公然朝幕雪逝袒露爱意,还表现得如此明显,仿佛就是为了挑战皇上的底线。看的所有的人都是目瞪口呆,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三皇子转过头,将武偲手里拿的衣服扯了过来,又朝着旁边站着的奴才命令道:“我需要一桶水。” 幕雪逝不知道三皇子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皇上亦不知道三皇子到底要做什么,只是心里面隐隐有些不安。 等到下人抬来一桶水,三皇子姿势优雅地将手里的衣服抛进了水里,接着从旁边一个侍卫的手里拿过剑,将衣服扎到了水底。 过了一会,水面上开始慢慢浮起一层薄薄的灰尘,赃物,在清澈见底的水面上显得很是明显。三皇子一拍手,将药剂师叫了过来。 “请药剂师帮我看看,水面上漂浮的颗粒都有什么?” 三皇子这话一说出来,大堂上一半以上的人都反映了过来,皇上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果然,没一会儿,药剂师便躬身说道:“回禀皇上,回禀三殿下,水上漂浮织物有灰尘,棉絮,还有……芝洛花的花粉……” “可以了……”皇上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摆摆手示意药剂师可以退下了。 幕雪逝还一知半解的,不明白水面漂浮着芝洛花的花粉意味着什么。三皇子见到幕雪逝紧皱的眉头,蹲下身来,眼睛直视着幕雪逝,仿佛只为了给他一人而解释。 “因为芝洛花花枝及膝,一般人的长袍都是过膝的,所以肯定会沾上花粉。而花粉又细小难发现,所以浸在水中,让花粉浮上水面,这样便可以轻易被发现。” 幕雪逝这下彻底明白了,暗淡的眸子闪现出一丝光彩,心中暗暗赞叹三皇子聪明。同时也解除了方才疑惑地担心,原来三皇子并不是要置自己于死地,自己这样怀疑他,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愧疚之意。 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三皇子就脸色一变,将面孔朝向皇上。然后再皇上目光的逼迫之下拍了拍手,紧接着进来了一个人。 幕雪逝眼前一亮,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差点就将“师父”二字叫出口。可是见到苏入翰脸色凝重,又仿佛用眼睛示意自己不要轻举妄动,便只好乖乖的跪在地上,安静地看着苏入翰和三皇子。 三皇子注意到幕雪逝的眼神,刚刚柔和下来的面部曲线立刻又开始紧绷。 苏入翰不仅一个人进来,后面还拖着两个人,皇上定睛一看,立刻脸色微变。 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皇上,眼中的嘲讽之意在明显不过,只不过当着数多官员的面,不好指明罢了。皇上脸色阴沉的看着地上那两个满身是上的大内侍卫,紧闭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那两名侍卫一脸颓废的样子,从没有一个人在几招之内就将他们两个可以称的武功超群的高手打得满地找牙。他们本是信心满满的想潜入三皇子的小院,拿走那双可以当做作案证据的鞋,不料竟然刚踏入一步,就被苏入翰轻而易举地抓住。 跪在地上,两名侍卫顿时觉得颜面无存,于是朝皇上磕了一个头,齐声说道:“请皇上赐罪。” 皇上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手指在座椅上轻轻敲着,玩笑半的说道:“你们有何罪?” “我们……”两名侍卫刚要开口,看到了李公公的眼神,便转换了一种语气说道:“属下不该私自闯入三皇子的小院,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三皇子的小院是违禁之地,没有三皇子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闯入。” 这一个回答让皇上派属下去偷拿证据的事撇得一清二白,的确,苏入翰并没有抓到这辆名侍卫偷鞋,只是在他们刚签入小院之时,就把他们擒住了。 三皇子对为难皇上根本不感兴趣,说到底,他如今享受的荣华富贵都是眼前这个人给的。虽然他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毕竟自己叫父皇叫了这么多年,他又对自己宠爱有加,暗中操作一事也只好作罢。 第39章 在舒服的同时,三皇子的一根手指已经轻松地滑入了幕雪逝的密口,一面往里面涂抹润滑的香露,一面不停地试探着什么。忽然探到一个突起处,三皇子的手指往下一按,幕雪逝立刻抖了一下。 三皇子找到位置之后就不停地予以刺激,幕雪逝破碎的哼吟声夹杂着抗拒的求饶声,让整个纱帐里面春意盎然。 上帝造人为何要造出这么多的弱点?幕雪逝哭丧着脸想着,下一秒钟又被多加进来一根手指,整个人的呼吸都被三皇子掌控着。 “自己坐上来!”三皇子坐在幕雪逝的身前,朝他命令道。 幕雪逝看着三皇子两腿之间那物,顿时打了个冷战,说道:“还……还是算了吧……我用手帮你……” 下一刻,幕雪逝的手被拽了过去,幕雪逝本以为三皇子要网开一面,不想他竟然拉住幕雪逝的手,将他拽上了自己的腿。 幕雪逝只好认命,咽了口吐沫,只好硬着往里面放。反正大丈夫能屈能伸,像个女人一般哭哭啼啼的也不好。 才进到一半,幕雪逝就已经感觉自己快要被撑破了,额头都渗出汗来,却怎么也下不去了。 幕雪逝感觉自己每移动一点儿,三皇子脸上的满足神情就多一些。最后幕雪逝狠了狠心,一咬牙全部埋了进去。 “呜……”幕雪逝实在没忍住,只好本能性地咬三皇子的肩膀来缓解疼痛。三皇子那光滑性~感的肩膀上一下子多了两排清晰的小牙印。 幕雪逝痛苦的表情一面让三皇子怜惜,一面又激发了他暴虐的欲~望。三皇子开始慢慢地律动起来,伴随的是幕雪逝清晰的求饶声。 “求求你……了……一会儿再动,我还没准备好……” “你要准备什么?准备再叫几名畅馨院的歌女么?” “唔……不是……” “还是准备让你师父也来欣赏一下你现在诱~人的样子。”三皇子又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啊……你别这么说……你……趁机报仇……” “自己动。” “不要这个恶姿势了……呜呜……” “为什么不要?这个姿势插得深,你不是一直想在上面么?” “……” 小院的墙角边,洒下两道人影。夕阳的余晖正照在小院的每一个角落,让这两道身影越拉越长。 “啧啧啧……好久没听到这么让人激动的话了,三皇子平日看着这般冷漠,到了床上却是热情不减啊……” “谁让你站起来的,蹲下!” 隼曳用剑指着默孺蛊师的头,一脸的嫌恶神情。甚至对他刚才说的话,都有一股愤怒之气。偷听着别人的房~事,竟还要不知羞耻地说出来。 默孺蛊师瞧见隼曳那一脸烦躁的表情,不由地心情大好,蹲在那里抱着头都是一副看别人热闹的表情。 自打幕雪逝为了报仇,惩罚默孺蛊师每天晚上都要来这里守着之后,默孺蛊师比那公鸡报名还准时,每天都兴高采烈地来接受“惩罚”。三皇子的小院里新奇的东西不少,又养了那么多的蛊虫,足够默孺蛊师研究一阵子了。最初他还是只有晚上在这里,后来便一整天都泡在这里,轰都轰不走。以前在江湖上神出鬼没,喜好自由的默孺蛊师,如今除了沁怡别院,哪里都不去。 隼曳的剑柄刚要朝不老实的默孺蛊师身上拍去,就感觉到一道黑影闪过树丛。他飞身一跃就翻墙而出,朝那黑影追了过去,默孺蛊师见此,也快步跟了上去。 那道黑影行进速度相当之快,隼曳轻功已算了得,竟还追得有些吃力。一个翻身,那个黑影又跃进了小院,像是和隼曳故意逗趣一般,跑得不亦乐乎。 终于,在进入小院之后,隼曳比那人更熟悉地形,便很快追上了他,在后山上对峙起来。 那黑衣人身形矫健,上发束起,眉角闪过一丝凌厉的光。他手里握着一根长棍,看着并不出奇,可是朝隼曳挥过去之时,隼曳虽然灵巧地躲过,他身边的一块石头却被劈成碎片。 隼曳拿剑,那人持棍,两个人在后山之上打了几十个回合,难分上下。默孺蛊师在一旁看着,也不上前插手,两道浓黑的眉毛皱成一条线,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隼曳出招快,动作凌厉,那人的手法狠,力量惊人,各有所长,又互有不足。就这样一直打,中间未曾中断,拼到最后拼的便是体力了。 大战几百个回合,隼曳的额头已经渗出汗珠,对方却依旧气势不减。那黑衣人趁隼曳喘气之时,几个快招连连发出,打得隼曳有些措手不及。 忽然一棍直朝隼曳肩上劈下去,隼曳才勉强躲过上一招,脚步显然有些凌乱。默孺蛊师心中暗喊机会来了,于是箭步上前,用后背帮隼曳挡住了那一棍,自己却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隼曳刹那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默孺蛊师,心中一番复杂的滋味。 那黑衣人见势要去一举打垮,却被一阵突然而来的气流刺激到了,意识到是蛊毒之气后,那人赶紧将手中的信笺扔给隼曳,屏住呼吸说道:“那是我家主人要我交给三皇子的。” 说罢,那黑衣人纵身一跃,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隼曳手握信笺,看了看在地上蜷缩着的默孺蛊师,语气有些无奈般地说道:“我先将信笺交予三殿下,等后就来救你。” 默孺蛊师故作虚弱般地点点头,等隼曳走远了,立刻露出满意的笑容。第149章  屋子里的两个人已经换了几个姿势,如今幕雪逝的双腿大开,被三皇子固定在腰的两侧。三皇子动作猛烈地一进一出,幕雪逝的密口已经红肿,却还承受着三皇子的巨大。  两个人都快到了爆发的边缘,三皇子忽然停止了动作,让幕雪逝不禁一愣,随即就是难受不已的感觉。他想起上次三皇子惩罚自己,用的就是这一招,差点儿没要了自己的命。  “你别再折腾我了……”幕雪逝哭丧着脸,完全不顾及自己的颜面了。  三皇子忽然一个魅惑的花容,看得幕雪逝都一阵失神。三皇子把嘴贴到幕雪逝的耳朵旁,戏谑般地说道:“这样可以延长快乐的时间。”  幕雪逝被这句话说的面红耳赤,心中也不禁有些不平衡,三皇子竟然比他这个曾径看过片子的人还懂。这个地方信息这么不发达,三皇子又不善与人交流,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一定是自己有过经验。  “不许走神……”三皇子又是一击,正好击在那一点上,让幕雪逝不禁一颤。  幕雪逝还在计较刚才那个问题,小脑袋扭到一边,即便是很舒服,也不愿意和三皇子交流。  三皇子不明白幕雪逝闹得什么情绪,但是看他赌气的样手甚是可爱。三皇子不禁亲亲幕雪逝的脸,握住他的脆弱开始一面进出一面把玩。  很快,幕雪逝又要进入爆发的边缘,三皇子又嘎然而止,让幕雪逝险些抓狂。连续了五六个来回,直到幕雪逝的声音里面都带上了哭腔,三皇子才猛地一阵冲刺,两人一起冲上了巅峰。  这一次算是幕雪逝体会到的最销魂的一次高潮,延续了很久的时间还仍然有触电般的战栗。幕雪逝整个人连同着三皇子震颤了很久才平息,平息后的幕雪逝还有疲倦,也有些失神,身体上得到了满足,心里也稍稍有了安慰。  三皇子穿好衣服,又回头顺了顺幕雪逝的头发,一脸严肃地说逍:“好好休息一下,哪都不许去,若是我发现你到处乱跑,绝不会手下留情。”  “哦……”有些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便把脸藏进了被子里。  等到三皇子走了出去,幕雪逝正巧看到清雅在门口掩着嘴偷笑,幕雪逝为了挽回面子,故意清了清嗓子,朝门口大声说道:“我出不出去是我的自由……”  幕雪逝说这话完全是以为三皇子已经走了,却不知隼曳就守在门口,三皇子在外面刚一站定,就听到了里面的反驳声。  隼曳见三皇子表情平静,没有一丝异常,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三皇子。三皇子拿过那个信笺,不紧不慢地抽出里面的纸,然后将目光注意在上面的几个字上。  “要解药,明日午时,望云峰小聚。”  三皇子将那信反反复复读了几遍,又将信笺捏了捏,顿时感觉纸张并不像宫廷所用。他又看了看隼曳,问道:“和你交手的人,用的是哪一门派的功夫?”  隼曳沉思了片刻,仍然是一脸的迷感,“那人用的是棍,但又不是一般的棍法,在中原并不多见,我自学武到现在,很少见到这样的招式。”  三皇子眼中寒光一闪,顿时意识到狠心在幕雪逝脸上做手脚的人是谁。幸好刚才自己情急之下没有贸然去找皇上,不然又会惹出一些事端。想起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面孔,三皇子眼里的阴狠之气就多加一分。  “退下吧!”  “是,三殿下。”  隼曳赶紧赶回原处,却发现默孺蛊师已经不见了,诧异间竟有些不安,他四处寻找默孺蛊师,都不见他的影子。隼曳料想默孺蛊师是不是自己回去了,于是又去了平日里默孺蛊师经常蹲守的地点,仍然没有看到他的人。  会有危险么?  隼曳恍惚间竟发现自己在担忧着那个平日里一直觉得碍眼的人,不管怎样,他终究是为自己挡下了那一棍。如果是因为自己急着来向三皇子汇报,而让默孺蛊师身遭不渊,隼曳光是想想就觉得愧疚无比。  三皇子不必再去太和殿,自然就直接转身回屋。幕雪逝已经睡着了,被子都被他踢到了床脚。只穿着一身亵衣的幕雪逝此刻仍是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呈大宇型横在床上,一脸的静谧和放松。  微微敞露的胸口露出那片雪肌,上面遍布着星星点点,都是刚才欢爱过的痕迹。三皇子上前轻轻将幕雪逝的衣服向上拽了拽,不料却听到他喃喃呓语,像是在不满着什么。而后又抓起三皇子的大拇指,用力掰了两下,接着就老实了,不吭一声地酣睡着。  三皇子被幕雪逝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刚才那一封信带来的抑郁之情顿时少了不少。只是幕雪逝的脸色似乎越来越差了,刚才外面的那层薄膜还能挡上里面的伤口,这会儿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幕雪逝的脸色晦暗,似乎有些微微发青的迹象。  三皇子寸步不离幕雪逝的身边,也只好让幕雪逝的侍卫陆飞按照三皇子的吩咐,先去李太医那里开些药,暂时遏制一下毒性的蔓延。  “主子,您交代的事情,属下已经办好。”  上川鸿看着地上跪着之人,唇角扬起一丝笑容,他甚是悠闹地喝着茶碗里的茶,自言自语般地说道:“真没想到那日在畅馨院下的毒,如今才起到效用,若那幕雪逝没有绝世容颜,我这一番苦心岂不白下了么。”  章牧望向上川鸿,略带失望般她说道:“属下本想去探望一下幕雪逝如今的情况,却没能接近三皇子的寝宫。”  “苏入翰在?”上川鸿挑了挑眉。  章牧摇摇头,“属下就是趁苏入翰不在宫中才试着潜入的,可那三皇子小院里到处是高手,属下潜入之时正好与另外一个侍卫交手,那侍卫也是武功超群。属下和他过了数百招,都没能将其制服,后来又有人暗中帮助,下了蛊毒阵,属下也只好留下信笺离开小院了。”  上川鸿轻笑一声,“郧西国君在三皇子身上真是下了一番苦心啊,什么好东西都往三皇子那里搬,说得我都想提前去那小院游赏一番了。”  章牧听到上川鸿这句话,也是会心一笑,“主手亲自出马,必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上川鸿眉心的十字都舒展开了,不光是因为要去三皇子的小院,他今天入宫,还有更重要的人要见。  “大哥……”  “大哥……”  苏入翰正走在高望亭下面的紫竹林中,忽然听列一声熟悉的召唤,苏入翰心中一惊,当下四处张望。  果然,竹林深处有一个修长的身影,长发及肩,唇角带笑,清澈的眸子里面有些羞怯的悸动。月光清冷,映照得眼前之人如月光般皎洁。  浅儿?  苏入翰在心中默默念着,一步,两步……脸上的笑容竟如此真实,再也不像自己每日朝思暮想那般的幻美。苏入翰不禁有些恍惚,拿着剑的手也兀自握紧。  下一刻,那清澈的笑容立刻划上一个完美的句点,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揭下,上川鸿那张俊逸的面庞露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残留的一丝笑意。  “好久不见,苏大侍卫……”  幕雪逝正在睡着,忽然猛地惊醒,像是有什么东西敲了自己一下,让他瞬间请醒过来。  三皇子就在侧室,听列里屋传来的响动,瞬间到了幕雪逝的床前,扶住他的双肩问道:“怎么了?”  幕雪逝愣愣地摇摇头,忽然发现三皇子的身体变成了两个,忽隐忽现,一会儿分开又一会儿重叠。幕雪逝万分恐惧地环顾四周,每样东西都是如此,全部有重影,幕雪逝慌乱地伸出手,想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胳膊都变成了两个,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啊!”胸前一阵剧痛,幕雪逝赶忙捂住胸口,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一会儿上升一会儿下坠。他想抓住三皇子,却怎么也抓不住,幕雪逝低头的瞬间,竟然看到了自己白花花的骨头,而自己,正像是活生生地要从那具骨头里面拆分出来。  “不……不……”幕雪逝瞪大眼睛,整个人显得异常惊恐。  三皇子赶忙抱住了幕雪逝,将他拥入怀里,又摸了摸幕雪逝的额头,发现他有些发烧,便一边安抚着,一边命今丫鬟去熬药。  ……  苏入翰一脸冷漠地看着上川鸿,嘲讽般的语气说道:“我都忘了,你曾径是郧西国有名的易容师,什么人都可以化出来。”  上川鸿听到“郧西国”三个字,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但是转瞬间又哼笑一声,一动不动地瞧着苏入翰说逍:“可是苏大侍卫,刚才我叫的那一声‘大哥’你可是反应不小哦。”  苏入翰表情异常阴冷,手里的剑微微抬起,朝上川鸿一字一顿地说道:“逆国贼,日后最好不要装扮成方才那人。”  上川鸿一副佯装妥协的申请,“惟谁敢不听你非……不……苏大侍卫的话呢,论武功,您可是天下无人能及。” “今天你已经闯入这小院,还想带命回去么?真想知道灏凛失去你这样一位俊美的国师,会是怎样一个表情。”苏入翰抽出长剑,顿时划过一道光亮的弧线。  上川鸿没有一丝胆怯之意,他朝苏入翰的剑锋前走了几步,戏谑般地说道:“灏凛不会在乎我的死活,可是有一个人在乎。你若是杀了我,三皇子就会杀了你。”  苏入翰握剑的手停滞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上川鸿的意思,上川鸿在那一刻也消失在林子里。紫竹林没有一丝风吹草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过了一阵儿,不远处枫来上川鸿的声音。 第41章 “隼侍卫,您这是怎么了,从早到晚在这里转了好几个来回了。刚才我和你打招呼,你不仅不理,连我站在这里都没有发现……哎……” 隼曳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没事,刚才不过是有些困顿罢了……” 泰安公公露出一丝鄙夷的神情,上下大量着隼曳,试探性地问道:“真的是困顿了?” 隼曳对泰安公公这些怪异的举动万分不解,他觉得自己才该问问泰安公公到底是怎么了。  见隼曳不说话,泰安公公大笑两声说道:“你就招了吧,自从默孺蛊师不来这个院子,你就变得魂不守舍的…… 这句话刚一说完,隼曳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扣出腰上的长剑,朝着泰安公公的脖字送了过去。  “我敬仰你一辈子为小院职守操劳,但是你今日说出此般冒犯之话,实在让我忍无可忍。”  泰安公公的脸色也变了,他抖着手指,朝三皇子的寝宫指着说道:“隼侍卫你有所不知,刚才那一套都是雪公子教我问的,我只是如实说来罢了。雪公手一天未出门,闷的慌,便想出这样一个法子解闷,他已经在窗口观察你好久了……” 隼曳的脸胀得通红,咬着牙朝窗口看去,果然,幕雪逝的小脑袋在那里拖着,手还朝隼曳晃了晃。  见到隼曳满脸怒气地看着自己,幕雪逝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感觉。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朝隼曳笑咪咪地说道:“逗你玩!” 说完,幕雪逝的脑袋就钻了回去。  隼曳气得肺都要炸了,自己无意关心默孺蛊师已经是很让他苦恼的一件事情,现如今竟然还拿这件事情来羞辱他。想起刚才幕雪逝那张恶作剧的面孔,隼曳就有种想把它捏扁的冲动。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隼曳发现整个院子变得异常地安静,他抬眼一看,三皇子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泰安公公小步跟在他的身边,一脸的谨慎之意,隼曳也连忙上前行礼,恍惚的心思慢慢收了一些。  三皇子不发一言,脸色变得非常凝重,走到寝宫的门口,三皇子朝泰安公公和隼曳说道:“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进来。” “尊旨!”  隼曳见到三皇子,也不禁觉得有些异常,三皇子的寝宫本来就是外人不得入内的,往日三皇子根本不需外加叮嘱,今天为何要强调这个问题呢?  这一天来隼曳看谁都觉得奇怪,难道是自己变得不正常了么?隼曳一脸的困惑表情,拿着剑朝不远处的空地走去。  三皇子才走进屋子,就看到幕雪逝面色苍白地瘫软在地,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幕雪逝,这会儿宛如一个死人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三皇子抱起幕雪逝,将他放在床上,紧接着拿出手里的圣水和芷花的花粉,调配好了之后抹在幕雪逝的脸上。过了一会儿,幕雪逝脸上的那一层簿膜就轻轻褪了下来,露出里面那张伤痕累累的面庞。  幕雪逝早已昏迷不醒,开始和隼曳逗趣的时候还好好的,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开始觉得有些不适,继而昨天那种形神分离的感觉又来了。折腾了一阵儿之后,幕雪逝感觉到一种强力射穿心脏般的刺痛,瞬间昏迷过去。  三皇子的嘴角扬起一个傲然的弧度,他将袖口里的小瓶拿了出来,轻轻在手指上涂匀,继而慢慢地抹到幕雪逝的脸颊上。  红肿的斑点和伤疤顿时消失不见,里面白皙如雪的皮肤慢慢显露出来,半边脸的恢复,半边脸的伤痕。三皇子用手遮住了带着伤痕的那张脸,剩下豪无瑕疵的那张脸,已然被那种艳美震骇住。  果然如此…… “外面平静如常,幕雪逝也没有任何的反应,躺在那里乖顺不已。上川鸿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掩饰了,便变回自己日常的动作习惯,熟练地为幕雪逝的另一侧脸颊解毒。  等到幕雪逝脸上的最后一抹疤痕被上川鸿抚平,上川鸿瞬时屏住了呼吸。眼前睡着的人像是一块稀世碧玉,让人不忍去触碰,仿佛一碰就会碰碎。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垂顺在脸上,英挺的鼻子,樱桃般红润的小嘴……  说是仙子下凡也不为过,上川鸿终于明白为何三皇子会对自己的这个弟弟百般重视。  魂若的美已经是天下无人能及,看多了她的面庞,上川鸿见到谁都没有过多的留意。可如今再看幕雪逝,那种相形见拙的感觉狠狠地刺激了上川鸿的神经,让他霎时间无法清醒。  感觉到一阵刺眼的光,幕雪逝禁不住揉揉眼睛,慢慢地睁开。上川鸿在见到那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缓缓地对向自己时,觉得幕雪逝已然美得不真实,无法叙说,无法描画,更无人能临摹……  “你咋才回来啊?我等了你一个下午了。”幕雪逝伸了伸懒腰,在见到“三皇子”的那一刹那,脸上的困倦立刻消失,恢夏了神采奕奕的模样。  上川鸿见到幕雪逝脸上的笑容,差点儿没乱了心智。想到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上川鸿才稍微平静了自己一下,朝着幕雪逝一本正轻地说道:“宫中事宜繁忙,你就不要过问了。” 幕雪逝哦了一声,接着又习惯性地搂住“三皇子”的肩膀,把嘴贴到他的耳旁说道:“告诉你一个好玩的事,你想听不?” 上川鸿知道这会儿不该再浪费时间了,但是幕雪逝那份兴致勃勃的表情和亲呢的动作竟让他有些不忍拒绝。  见到三皇子没有拒绝,幕雪逝先是咯咯笑了两声,接着把刚才戏弄隼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三皇子,其间还掺杂了一些夸张的成分。  如此没有营养的话题让上川鸿听得神情一滞,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幕雪逝却在这时注意到了上川鸿的袖口,里面发出的那种晶亮的光似曾相识。幕雪逝的大脑猛地一片空白,抖着嘴唇朝上川鸿说道:“熙,我要看你袖口里的银币。” “我的袖口朝里,你又怎知道里面放着一枚银币呢?”上川鸿微微变了脸色。  幕雪逝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恐惧,他眼睛盯着“三皇子”说道:“因为那是我的,我自然认识,真的一直在你那里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还是你一直都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上川鸿即便料事如神,也猜不出幕雪逝的这一翻惶恐和黯然是因何而来。但是有一点儿他可以肯定,那就是这枚银币又是一个意外收获。  幕雪逝还在不依不饶地和上川鸿磨着要那枚银币,上川鸿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干脆一下点了幕雪逝的穴位,让他又一次昏了过去。  上川鸿扯了一块纱斤,将幕雪逝脸部以下遮盖住,带着他朝小院外走去。隼曳理所应当地跟随在三皇子的身后,才走了几步就听到三皇子一声命令,“不用跟随于我。” 隼曳才躬身遵命,上川鸿已经没了影子,他牵走了三皇子的那匹骏马,将幕雪逝抱到马上,朝宫外奔去。  一路上太过顺利,让上川鸿有些不安,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定在某一个地方,还暗藏着危险。  上川鸿的警惕性刚刚增强,一根利箭就朝他们的方向射来,而且箭的方向不是对着“三皇子”,而是对着幕雪逝而来。  上川鸿几乎想都没想,就为幕雪逝拦下了那根箭,箭锋犀利,力度大得惊人。上川鸿摊开手心,上面已经被划上了血痕。  苏入翰见到上川鸿为幕雪逝扯住那一剑,禁不住冷笑不已。果然会是这个结果,如此美好的事物拥在怀里,谁会忍心让他伤一根毛发。  苏入翰将自己的马骑到上川鸿和幕雪逝的那匹马前面,一双凌厉的眸子注视着上川鸿。  “放下他!”  上川鸿刻意板着一张脸,似笑非笑地说道:“苏入翰,你身为我的侍卫,胆敢拦我的路。”  “上川鸿,我忘了,这陨西皇宫你比我还熟悉。”苏入翰的脸上露出一抹肃杀之气。  上川鸿仿佛听不懂一般,直指着幕雪逝的脸说道:“你说假如我带他到城楼之上,取下他脸上的面纱,让陨西的万千子民也开眼瞧瞧这个千年难得一见的容颜如何?”  苏入翰的瞳孔里散发着阵阵寒气,让他膝下的马儿都跟着微微战栗。  “呵……”上川鸿猛一扬鞭,快马疾驰,并朝苏入翰大声说道:“看看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手快。”第152章 走到宫城门口,突然出现的数百精兵整齐地排列在大门附近,挡住了上川鸿的去路。 上川鸿的脑袋里面一阵飓风刮过,苏入翰不过是一名被贬了职的侍卫,怎么可能临时调用这些精兵。即便是三皇子之前调动的,可那些精兵如今见到了他,也应该听他差遣才对。 “让路!”上川鸿神色阴鸷地说道。 “禀告三殿下,没有皇上的允许,任何人不可私自出宫。” “何时有了这个命令?”上川鸿记得三皇子以前出入皇宫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 其中一个守门的官兵上前,神情忐忑地解释道:“三殿下,这是您下达的命令啊!麓北国君即将来访,宫中各项制度要重新拟定,尤其是出入宫门的规定,一定要有皇上的亲自批示。您还说……即便是自己要出宫,也会按规矩办事,否则照样严惩不贷……” 上川鸿冷哼一声,说道:“规矩是我定的,现在我有改动,你们谁敢不服从?” 说罢,上川鸿就一扬马鞭,准备直接闯进去,谁知才朝前面移了一点,数十个尖刀就抵在了他的马头上。 “请三殿下不要让属下为难,三殿下昨天还嘱咐小的们,即便三殿下本人不服从之前的命令,也照样按照之前的规定严惩不贷。” 上川鸿不禁在心中咬牙切齿,他不知自己该恨三皇子阴险狡诈,还是该恨自己过于大意。这些规定还是为了恭迎麓北国君而定,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事情已经做到这个份上,若在宫门口被拦下,岂不太冤了。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在这里破坏一下你三皇子傲然正气的形象,也算是我还给你的报酬。 “我三皇子要出宫,谁敢拦我!” 上川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猛地挥动马鞭,朝宫门口冲去。数十个尖刀全部让开,几乎没有人敢轻易拦截。原本势如破竹,已经杀出了一条路,结果上川鸿直眼望去,发现大门紧闭,数十个精兵全部站在门口护卫,誓死不开城门。 上川鸿立刻反应到这会儿再去攻城门显然已经没有时间了,调转方向定会落入苏入翰的手里。于是纵身一跃,抱着幕雪逝冲上了高高的城楼,打算直接跳墙而出。 谁知上川鸿刚一上去,又有数百名射箭兵并排相站,手里的弓拉得紧紧的,眼睛怒视着上川鸿,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领头的骑射手名为郑擎仓,身驾一匹高头大马,手里握着金边镶造的重弩,长得剑眉星目,威风凛凛。他看到“三皇子”带着幕雪逝打算攻出城外,不仅没有愤慨,反而甚是欣喜。 “属下叩见三殿下。” 上川鸿怀里抱着幕雪逝,一脸坦然地说道:“今天我要非出城不可。” 郑擎仓一阵豪迈的笑声,随后说道:“三殿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您先将手上的人放下,我们去城楼顶喝几碗怎么样?” 又碰上一个难缠的,上川鸿禁不住冷冷说道:“今日无此雅兴,怀中之人身患重疾,神医行走于江湖之上。若是误了时辰,恐怕无人能担待得起。” 郑擎仓没有丝毫的避讳,大步上前,朝着上川鸿兴致勃勃地说道:“三殿下为何要把怀中之人的面颊遮上,莫非是脸上患疾?我有一个堂兄,是个江湖术医,虽然没有什么名望,但是行医多年,一直……” “够了……”上川鸿缓缓言道,随后用冰冷至极的眸子对着郑擎仓,问道:“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你若真是三皇子,我又岂敢不放。”郑擎仓有事一阵爽朗的笑声。 上川鸿知道行迹败露,便抽出长剑,朝郑擎仓斩杀过去。郑擎仓只会用弓箭,三皇子又叮嘱不能伤害他怀里的人,便只好动作笨拙地躲闪上川鸿的袭击。一边躲避还一边不忘调侃道:“其实三殿下早在辰时就出了皇宫,到现在还没回来……额……城门重兵把守,三殿下不可能偷偷溜进来……所以你又出现,肯定是假的……但是看你装扮成三皇子的模样,还真是同样俊朗潇洒,害我差点被你蒙混过关……嘿嘿……” 郑擎仓说着,胳膊上,肩上已经中了十余剑,脸上却还带着若无其事的表情。 眼看郑擎仓就要败下阵来,周围的数十射箭兵已经将他们围住,全部把箭头瞄准了上川鸿。若放下箭来,即便上川鸿本事再高,也非死即伤,更不用说他怀里的人了。 上川鸿原本打算让三皇子与灏凛见面,求取解药。望云峰离这里路途遥远,即便三皇子安然无恙地赶回来,也最起码要到下午申时才能到,那会儿自己早就带着幕雪逝出宫了。 然而上川鸿显然是轻敌了,他没想到三皇子会在临走前设下如此多的圈套,原本以为只有苏入翰会从中拦截。因为上川鸿手中握有苏入翰的把柄,所以根本不怕苏入翰的胁迫,谁知从中杀出这么多不痛不痒的人来,让上川鸿有些措手不及。他本来就不胜武力,如如此硬拼下去,肯定会暴露身份。 “不要放箭!” 忽然一声命令,苏入翰不知何时跳上了城楼。郑擎仓直直地看着苏入翰,纳闷一阵冷思一阵,最后终于哈哈大笑道:“是苏侍卫吧?好久不见了,真是让我一阵好想啊!” 其实苏入翰与郑擎仓不过是一面之缘,只是郑擎仓为人热情,喜欢寒暄,即便面对初次见面的人,也喜欢客套几分。但是苏入翰自心底知晓,这个人绝不是面上那般和气,若他已经受了这么多伤,是不可能放上川鸿走的。 苏入翰如今不仅要救走幕雪逝,还要保证上川鸿安全离开,明天就是麓北国君入城的日子,若是上川鸿被关押在这里,事情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上川鸿仿佛看穿了苏入翰的心思,手指轻轻绕上幕雪逝脸上的丝巾,朝苏入翰说道:“护我出宫,否则我立刻就扯下这个薄纱。” 此话一出,郑擎仓的脸上立刻露出凶悍的表情,他的一声令下,数十支利箭齐刷刷地朝上川鸿射去。苏入翰抽出长剑凌空一扫,数十支箭原路返回,那些射箭兵顷刻间便被自己的乱箭射死,围着的外面一排射箭兵赶紧后撤了一步,脸上的表情已经稍有顾忌。 “放箭!”郑擎仓大吼一声,眼睛里已经带上熊熊烈火。 上川鸿和幕雪逝在苏入翰的身后,竟然毫发无伤,苏入翰趁空隙之时想夺过上川鸿怀里的幕雪逝。无奈竟发现幕雪逝脸上的丝巾在上川鸿手里拉扯着,一旦分离就会被拉开。 上川鸿禁不住冷笑,就在他和苏入翰还在内战的时候,郑擎仓已经抽出一支冷箭,直直地对着上川鸿的后背。箭头离手,箭尾带风,郑擎仓一箭抵十箭,苏入翰迅速将内力运用剑上,去阻挡郑擎仓的攻势,剑箭相撞,激起丝丝火星。 “好剑法。”郑擎仓忽然又转怒为笑,一脸欣赏地看着苏入翰。 上川鸿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朝城楼下飞身跃起,不想怀中的幕雪逝竟然被人从半空中夺走。上川鸿手里拿着一个被扯下来的薄纱,嘴角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苏入翰竟然什么都不顾了。 忽然,城楼上空刮起一阵沙尘,席卷漫天,瞬间什么都看不清了。 上川鸿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眼睁睁地看着苏入翰的身影消失在滚滚黄烟中,刚才手上还清晰的温度如今已经变得冰凉。 最初自己和那群官兵僵持之时,苏入翰迟迟未赶上来,这会儿夺走幕雪逝,自然早就有了他的准备。上川鸿没有丝毫的恨意,只是觉得无比的讽刺,为何自始至终,自己就像是乱了阵脚一般,如此小的伎俩都没有看破。 算了,灏凛不过是让自己在解毒之际看清幕雪逝的长相,并未让他将此人带回。上川鸿不知自己为何就鬼使神差地想将幕雪逝带走。如今即便人还在苏入翰手里,也不算自己的失职,只是多少有些遗憾。 上川鸿趁那些官兵还在迷糊之际,快步逃出了皇宫,很快便有人来接应上川鸿。上川鸿在一家客栈换好了自身的行头,便若无其事地上了马,朝麓北国的队伍原路返回。 一路上上川鸿不发一言,让跟着他的章牧欲言又止。在他的记忆里,他的主子似乎很少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即便不是信心满满,也一定是悠然闲适,这般冷淡让章牧不禁有些胆寒。 第43章 上川鸿骑着大马,行走在灏凛轿子的一侧,见到对面同样是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已经整齐地排在道路两侧,便躬身朝轿子里面的人请示道:“陛下,陨西国恭迎的队伍已经到了,三皇子前来接驾。” 灏凛眯着凤眼,由旁边一位年轻秀美的小太监扶了下来,整个人散发着王者不羁的气息。跟着灏凛一同下轿的还有灏凛的妹妹雯阳公主,雯阳公主年纪不大,面孔清丽俊俏,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显得亲切可爱。 三皇子从马上飞身跃下,几步走到灏凛轿前,双手高抬,躬身说道: “侓珏代父皇前来接驾,麓北国君来访陨西国,实属我国之大幸,请麓北国君受礼。” 灏凛一脸笑意地看着面前站立之人,三皇子与昨日装扮不同,今日发髻高高束起,头顶金玉李冠,衣着光鲜。举手投足间皆显贵气,俊逸不凡。 人群中顿时一阵躁动,所有人的目光全被三皇子吸引,最初还是为了看别国君王和公主,这会儿见到天下第一美男子,恨不得眼睛都不眨,生怕少看了几眼。 “小姐,快看啊,这就是三殿下,咱们真是今生有幸啊!” “那个公主据说就是来和亲的,要许配给三殿下……” “麓北国的国君竟然这般年轻俊美,我还以为和咱们皇帝年岁相当呢……” 灏凛接过三皇子手上递过来的寒器,将其递到下人手里,便上前扶住三皇子的双臂,一脸笑容地说道:“三殿下免礼。”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顺带将灏凛放在自己臂膀上的手划掉,眼神冷漠至极。 一旁的雯阳公主慢悠悠地走到三皇子的面前,面颊泛红地说道:“雯阳公主见过三殿下。”三皇子冷冷地瞥了雯阳公主一眼,用不含丝毫感情色彩的话语回道:“侓珏见过公主。” 雯阳公主顿时觉得心跳加速,心里紧张得厉害。她有些无措地看了灏凛一眼,见他没有帮自己解围的意思,便小嘴一噘,躲到了灏凛的身后。 灏凛哈哈大笑一番,用手揉揉雯阳的发丝,调笑般地说道:“怎么?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雯阳公主也有脸红的时候……” 雯阳听到灏凛不仅不帮自己说话,还间接地让自己难堪,脸上自然是怒气一片。一旁的丫鬟瞧这情况,赶紧在雯阳耳边小声地说道:“公主,不要在这生气啊,生气了就不美了,三殿下看着你呢……” 雯阳公主都不敢主动迎上三皇子的目光,听到丫鬟的话,自然是心中暗暗欣喜,忙小声朝丫鬟问道:“真的么?” 丫鬟抬头看了三皇子一眼,也是心生怯意,但还勉强朝雯阳公主说道:“是……是……在看公主呢……” 雯阳公主立刻就高兴了,绯红的脸蛋上神采奕奕,本来耳闻灏凛想把她嫁在这里时,还和灏凛大闹了一场。这会儿见到三皇子,顿时什么怨言都没有了。 一旁的礼部总督刘大人也被官兵扶下马,缓缓走到灏凛身前,行了一个礼,说道:“请麓北国君和公主到我皇城内稍作休息,皇上已经备好宴席,此刻正在太和殿门口静候各位贵宾。” 此话一出,两国队伍又开始缓缓朝皇宫内前行。三皇子的马走在最前头,后面跟着陨西国的禁卫队和鼓乐队,再后面便是气势浩大的麓北国千人仪仗队。宛如一条长龙,将帝都的街道都排得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幕雪逝醒来之后,发现三皇子不在枕边,自己又有些昏昏沉沉地感觉。他强打起精神来,朝外室走去,却被清雅和清竹两个人叫住了。 “雪公子!” 看到两个大大的笑脸,幕雪逝顿时精神也好了一些,他还穿着亵衣,头发也是稍显凌乱。平日里一般自己洗漱都不是这两个丫鬟负责,为何今天三皇子准许她们进内室了。 “三皇子呢?”幕雪逝扬着脖子四处寻找。 清雅脸上的笑容稍稍有变,她手里端着一叠整齐的衣服,举到幕雪逝面前说道:“这是绣房的人为雪公子新缝制的一件衣服,上面的纹饰都是清韵为雪公子一针一线绣的呢!” 幕雪逝收回目光,盯着那衣服反复看了看,一脸欣喜地说道:“真的啊!我的衣服太多了,穿都穿不完,不过既然是清韵自己做的,那我以后就穿这个了。” 幕雪逝拿过那身衣服,小心翼翼地抖开,又瞧了清雅和清竹两眼,有些尴尬地说道:“我自己换吧……你们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清竹咯咯笑出声,一脸憨厚的神情说道:“雪公子一定是让三殿下给穿习……” 清雅猛地攥了清竹的手一下,给了她一个眼神。清竹立刻吐吐舌头,满脸的懊恼神情。 幕雪逝很快就像条件反射一般地问道:“对了,三皇子呢?为什么一大早就没见他的影子?” “来来,雪公子,先把衣服穿好吧,厨房给你做了好吃的,你自从回来,还没有好好吃些东西呢,那些小点心,都是皇宫里最好的御厨给您做的……” “哼!”幕雪逝一拍桌子,双目圆瞪,还真显得几分厉害。 “你们这点儿小伎俩,还耍不了我,别故意叉开话题。说,三皇子到底去了哪,再说别的我就……我就……” 说着,幕雪逝就没了底气,瞧见两个丫鬟被自己吓哭了,赶紧从自己的床上拿来那个被自己揉得皱巴巴的手帕,给清雅递了过去。 “呃……别哭啊……有话好好说……这是咋了……”幕雪逝笨拙地劝哄着,一脸的着急神情。 清竹那边示意性地哭了两声之后就恢复一脸的平静,只是清雅,即便是停了,眼睛仍旧红通通地。 “三殿下去接那个什么国的公主去了,我听宫里的人说,三殿下要迎娶那个公主的……”清雅这么一说,脸上的神情又黯淡了几分。 “我也是……我不希望这小院再住进来一个公主,人家都说那个公主出了名的霸道……”清竹也跟着附和道。 清竹这么一说,清雅立刻打了她的手一下,嘟嚷道:“别说了……” “可刚才你也说了啊……”清竹不服气,“凭什么每次我说话你们就给打断……” “因为你说话不懂得分寸……” “好了……”幕雪逝见那两个丫鬟在那里喋喋不休,自己倒是满脸不在意地说道:“这有什么,三皇子以后要是做了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呢,而且她们都会有自己的寝宫,不会都住到这里来的……” 清雅听了这话,还是不甘心地说道:“我们倒是不担心她们会来这里住,只是担心雪公子,怕雪公子会……” “怕雪公子会被三皇子赶出去!”清竹接口道。 清雅又是一个急眼,咬着牙朝清竹说道:“告诉你别说话了……” “反正三殿下今天不在,我已经憋了好久了……” 幕雪逝被人说中了心怀,慌忙掩饰道:“我有什么啊!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和女的争风吃醋么?” “那就好,雪公子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清雅和清竹立刻相视一笑。 幕雪逝也勉强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朝那两个丫鬟说道:“我先更衣,你们去预备点心吧!” 清雅和清竹回了一声“是”就笑脸盈盈地走了出去,留下幕雪逝一个人在屋里愣了好久。 忽然又是重重一击,幕雪逝感觉自己的头像是被压了几块大石头,沉得抬不起来。刚才和清雅、清竹说话的时候,幕雪逝就感觉到了一波一波的刺激,像是搔刮脑皮一样的感觉,而且越来越强烈。 不,我应该不会在意到这般地步……幕雪逝喃喃自语着。即便我不乐意,我心里难受,也连累不到身体上啊…… “啊!”幕雪逝猛地栽到地上,身体像是被一根绳子狠狠地勒着,越勒越紧,幕雪逝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想叫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昔日的恐惧感又一次重复出现在眼前,只是这次三皇子不在身边。 慢慢地,幕雪逝感觉自己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呼吸了,周围的物体开始一件一件扩散。他的身体也慢慢地升起,落下,忽然一阵撕扯般地疼痛,幕雪逝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不!”幕雪逝两只手虚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结果发丝不见丝毫凌乱。 不能就这么走,我还没和三皇子说一声呢,而且没有银币,我会去哪…… 幕雪逝忽然变得甚是清醒,他如此笃定自己在这里的时日不长了。脑子里三皇子的脸和前日自己见到的那枚银币如此真实…… 又是重重一沉,幕雪逝感觉到一阵疼,他睁开眼,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境……自己的胳膊还是自己的胳膊,还完好无损地长在自己的身上。幕雪逝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发现自己的胳膊根本抬不起来,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幕雪逝近乎崩溃,清雅银铃般的笑声就在耳旁,可是天忽明忽暗,如同梦境……屡次醒来,以为自己清醒了,可是在下一秒钟,依旧会混沌着醒来……第155章 清雅端着一碟子五颜六色的小点心走到寝宫门口,轻轻叩门,温柔地说道:“雪公子,怎么?还没穿好么?小点心可端来了……” 等了一阵,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清雅微微皱起眉,朝里面试探性地说道:“雪公子,你刚才还说饿呢,这会儿怎么不吱声了?” 还是耐心地再外面等了一段时间,清雅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还是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难道雪公子出去了?不可能吧……清雅脸色稍稍变了,三皇子特意叮嘱她们不要让幕雪逝随意出去走动,万一出去就惨了。 实在等不及了,清雅便推门而入,穿过大厅,走进内室,看到屋子里的景象,一下子将手里的碟子掉在了地上。 “快来人啊,雪公子晕倒了……” 清雅大声喊着,脸上带着惊慌的表情,额头上的汗都流了下来。 闻声跑来的清竹也吓了一跳,不过她显得比清雅要镇定一些,她走到幕雪逝的身前,用手指试了试他的鼻息,说道:“呼吸还挺稳定的,只是昏倒而已,我去找人去通知三殿下。你负责找太医,现在咱们先把雪公子扶上床吧。” 说着,两个丫鬟就拼尽全身力气将幕雪逝扶上床,气喘吁吁地帮他盖好被子。幕雪逝完全没有任何知觉,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全身上下不见任何伤痕,脸色稍显得苍白,却也不像是有大病的样子。 “清竹,你去叫李太医吧,我在这里照看雪公子。陆非,陆凡!”清雅朝外面呼唤道。 眨眼间的功夫,两个魁梧的身影就映在了门口的窗户上。 “你们去通知三皇子,就说雪公子病了,现在还在昏迷不醒。” “是!” 说着,三个人就很快分头行动了。清雅用湿热的水巾擦了擦幕雪逝的脸颊,心中揣揣不安着。 皇上在太和殿设宴,高阶之上摆了四张大的宴桌。分别坐着皇上,麓北国王灏凛,雯阳公主和三皇子。而众多妃嫔和皇子,都坐在侧边,高阶底下是满朝文武百官,大殿正中正在进行歌舞表演,殿内一片欢歌笑语。 三皇子一脸的冷漠,对一些夸张,新奇的表演没有半点儿的反应。到处都是笑脸盈盈,唯独三皇子这里,怎么看都有一股肃杀之气。 “不知这些菜肴合不合公主的口味。”皇上一脸祥和的神态。 雯阳公主在眼神游移中,听到皇帝的话,猛地一惊,娇艳的小脸上印出红霞。 “谢皇上关心,雯阳对菜肴很是满意。”雯阳公主笑得端庄得体,只是眼下的菜肴几乎纹丝未动。 心怦怦跳的厉害,雯阳公主又忍不住瞟了三皇子一眼,他依旧是坐得那般沉稳。自从雯阳公主下了轿,见到了俊逸非凡的三皇子,其他的一切就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来者何人?” 陆非一脸正色对着领头拦截的侍卫,躬身答道:“有要事禀告三皇子。” “呵呵……太和殿是何地,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卒吏可以踏入之地?”侍卫一脸不屑的神情。 “在下并无闯入之心,只是劳烦侍卫大哥传个话。雪公子突发疾病,在屋中昏迷不醒。” 那侍卫促狭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质疑,但瞬间又恢复了正常,他哼笑一声,朝陆非说道:“我知道了,这就命人去带话。” 话虽这么说,陆非迟迟未动,那侍卫也站回自己的岗位,迟迟未发出命令。最后陆非实在忍不住,又朝那个侍卫请示,并暗示此事耽搁不得。 那侍卫瞬间暴怒,长剑抽出,差点扫到陆非的脖颈之上。还好陆非腿脚利索,才免受这突然的袭击。 “滚!我说会通知就是会通知,用得着你在这监视我么?” 陆非瞬间就明白了,平日里这群侍卫根本不敢轻易伤三皇子小院里的人,这会儿态度这般僵硬,肯定提前被叮嘱好了,可以防范着三皇子这里的变动。 想到此,陆非收住脸上凝重之色,换成一脸的无奈和胆怯。 “在下明白……” “那还不快滚!” “是……” 陆非点着头,快速转身朝外走着,并朝不远处得陆凡使了一个眼色,接着,陆凡的身影就消失在树荫之中。 这次宴会节目众多,二皇子难得也到了场,不过也是为了怀里那个看的津津有味的夙樱。所有人的餐桌之上都是摆放整齐,几乎未动分毫,只有二皇子的餐桌,简直是杯盘狼藉。若是曼妙的琴声里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必是这里掉了一个酒碗或者摔碎了一个餐盘。 “我要去那里,让我去……”夙樱在二皇子的怀里像个泥鳅,莲藕般的小胳膊一直伸着,指着中间那群载歌载舞的美人,神情激动不已。 二皇子大翻白眼,孩子还这么小,怎么能让他如此沉溺美色。于是大手一按,将夙樱牢牢地固定在怀中。 夙樱根本不是为了美色,而是看上了那些少见的乐器,小耳朵一直竖着,听着不同乐器发出的声响,怎么都想去摸摸,去敲敲。 皇上的警觉性本来就强,这会儿明显听出哪里发出的嘤嘤的哭声,心中有些诧异。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转到二皇子的身上,结果发现夙樱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小嘴被二皇子掩着,眼睛里的泪水都快把杯子溢满了。 第45章 三皇子背对着上川鸿,语气中的寒意再明显不过,“你说呢?” “在下不知……”上川鸿语气从容淡定,没有丝毫惧怕。 “有事相求。”三皇子话锋一转,直面上川鸿。 上川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里暗暗揣测着。自己为幕雪逝解毒,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三皇子除了为他说出“求”字,还能有谁呢? 三皇子见上川鸿没有任何表示,便直言道:“想求得国师袖口里的那枚银币一用。” 上川鸿瞬间恍然大悟,上次唔幕雪逝那里,他的确一直嚷嚷着要看自己袖口里的银币。那会儿就想到这银币日后或许有所用途,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唇角微微扬起,上川鸿的声音清幽得好似山涧中的泉水。 “不知三皇子要这个银币所为何用?” 三皇子冷笑一声。 “我想三皇子是误会了,这枚银币并不是在下的伎俩,而是偶然所得。” 三皇子仿佛对这枚银币究竟从何而来一点儿也不敢兴趣,自始至终,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情。 上川鸿淡然一笑,口中清晰的吐出两个字:“边疆。” 三皇子记得,幕雪逝被发配到边疆的那段时日,也正好是自己领军抵御麓北来袭的日子。若上川鸿所言为真,那么这枚银币就是幕雪逝身上自带的了。 它究竟有何意义呢?让幕雪逝平日不曾提起,偏偏在这时变得如此重要。 谈话之时,雯阳公主已经从屋中走出,一身素衣装扮的她好似天山上的一朵雪莲花,清纯漂亮的紧。看到三皇子的目光朝向自己,雯阳公主低着头慢慢走了过来。 “三皇子,这枚银币虽在我手,可是决定它的去留的还是我家君主。所以此事急不得,三皇子不如先带着公主出去赏灯。” 最后一个字说完,雯阳公主正好走到三皇子面前,宫中的马车已经备好。三皇子没有丝毫不愿,扶着公主上了马车,上川鸿也上了马跟在后面。 这个时段本该冷清的街道仍旧热闹非凡,街道中央摆着各种形状的花灯,制作复杂,样式别致。街道两侧挂着百姓自己制作的灯笼,颜色各异,做工也很精美。灯笼上面还写着字谜,诗作,一起出来赏灯的人三五成群地扎在一起猜着上面的寓意,每个人的脸都被灯光映得五彩斑斓。 雯阳公主话多好动,没一会儿就引来无数人的目光,再加上身旁站着三皇子这等英俊之人,哪有不驻足观看的道理。 “这位公子,不送心上人一盏花灯么?这里有很多样式供您挑选,总会有你相中的……” “公子,来我这里。我这里的花灯都是我娘子亲手做的,我娘子有了身孕,可以为公子带来喜气……” “公子,您身旁的这位姑娘生得这般动人,怎能空手而回……” “公子……” …… “熙……”幕雪逝喃喃地唤道,明知道他不可能听到,也不可能看到自己,却仍旧忍不住想让他回头。 幕雪逝已经被彻底拆分出了自己的身体,如同一个游魂,在街上孤独地飘荡着。他不敢过于接近三皇子,怕看到三皇子温柔呵护身旁之人的样子。 那个人应该就是远道而来的公主吧,不用看也能想象出来有多出众……这里男风再怎么盛行,幕雪逝也没听说谁娶了一个男人。所以三皇子的做法是明智的,与其守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还不如在这里陪着未来的皇妃赏灯…… 也许就这么魂飞魄散了也好,起码不用面对以后的生活。三皇子有了真正的幕雪逝陪伴,还有这么俊俏可人的公主,我又有什么好点记的呢…… 幕雪逝想发挥自我安慰的本事,却在这里怎么都派不上用场。繁华的街道,热闹的人群,没有人看得见自己,即便是哭,也掉不出眼泪来。 三皇子的目光看中了一盏白色的花灯,没有任何的装饰,如雪般纯净。或许做生意的老板够呢本没想到有人会买,就挂在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 很巧合的,身后一直跟着的上川鸿也注意到了这盏花灯。初看一眼,就让人禁不住想起那人毫无心机的笑容,澄澈似雪,容不得半点儿污浊。 心中一颤,上川鸿脑海中的面容竟换成了灏凛,魅惑中夹杂着危险。他忙将自己的心智收回,再将清幽的眸子投向三皇子时,无端多了一抹寒意。 三皇子摘下那盏花灯,凝视了很久。一旁的雯阳公主眼神中带着一丝落寞,她觉得整条街道的花灯都比三皇子手中拿着的这盏要漂亮。但是为了不扫三皇子的兴,她也只好一脸乖顺地站在一旁。 三皇子将这盏花灯提在手上,又向老板要了一盏彩色的花灯,花灯侧面书写着四个清秀的小字:“昭情一夜”。 转过身,三皇子将那盏漂亮的花灯递到了雯阳公主的手里。一瞬间,街上的空气仿佛都沸腾起来。男子一身冰蓝色缎子长袍,袍底银色木槿花镶边,黑发流肩,眼眸深邃绝美,摄人心魄。所见之人虽都心神激荡,却撼得无人敢近身。 雯阳公主呆呆地接过那盏花灯,眼神已经化成一滩水,只看得到眼前之人,周围一切都显得不再真实。若真的是一场梦境,她愿意就此沉睡不醒。 直到最后一点光亮熄灭,三皇子才带着意犹未尽的雯阳公主回宫。雯阳公主手里握着那盏彩色的花灯,眼神迷离。即使已经困倦不已,都不愿意合上双眸。 回到宫中,雯阳公主在灏凛的威喝之下才一脸不情愿地去休息。三皇子自是留在这里,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神情淡漠地等候着灏凛发话。 上川鸿早就把一切事宜交待给了灏凛,灏凛算是明白这次三皇子主动前来又是为了同一个人。他忽然有了浓厚的兴趣,想知道三皇子到底被幕雪逝迷到了什么地步。 “银币可以拿走,只不过,你要用另一样东西来换。” 三皇子对灏凛的手段心知肚明,即便这个银币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他也不会把它白白送到三皇子手上。 若是灏凛直接提出要幕雪逝,三皇子就算看着幕雪逝死在自己面前,也不会答应这个要求。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考虑。 “请讲!” 灏凛不知何时已经把上川鸿袖中的银币拿在手上,一边把玩一边走到三皇子的身旁。调笑的眼神流露得淋漓尽致,他讲自己的薄唇凑到三皇子的耳际,轻语道: “临—寒—宫!” 三个字,如同一个千斤巨锤,猛地砸向三皇子的心。 灏凛神情云淡风轻,仿佛刻意在提醒着三皇子。临寒宫对于自己,不过就是一片废土,要或不要,都是无关痛痒的。 临寒宫,三皇子为临玥所建,那里有他唯一的娘亲。两个月前,那个人还是三皇子唯一惦念的,两个月后,他竟然要为了另一个人去放弃临玥倾尽一生的爱。第158章 一座孤立的坟墓躺在偌大的临寒宫,坟墓里空空如也,只有墓碑上写着名字,周围连一根草须都见不到。黎明的风寒意逼人,三皇子修长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立了若干个时辰。青丝散开,袍角拂起,三皇子刀削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娘……”三皇子轻唤一声,缓缓地跪在了地上,朝墓牌磕了三个头。 “孩儿不孝,孩儿为了救仇人之子,狠心抛下娘亲。” …… 一抹猩红自额头缓缓流到嘴角,三皇子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嗜血的眸子散发着暴虐的气息。 “娘亲,谁让我失去了您,我就让谁血债血偿。” 最后一抹黑暗隐退,三皇子开始起身朝小院走。 小院里从未有过这般热闹过,也很少这样冷清过。热闹的是人头多,很多个太医,侍女,护卫,都一动不动地守在寝宫门口。冷清的是没有一个人敢吱声,院子里静得连树叶掉在地上的沙沙响都可以听到。 三皇子从人群中穿过,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一些稍微胆大的偷着瞟了三皇子一眼,却没有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推门而入,正厅跪着两个人,都是通红着双眼。三皇子没有一丝焦急的样子,脚步稳健地朝床榻走去。 幕雪逝亦如三皇子离开之时,面色红润,神情安谧。三皇子轻轻揭开幕雪逝脸上的薄膜,唤退了所有下人,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银币在三皇子袖口之中,三皇子很快就感觉到了手臂间传来的灼热感。他将银币拿出,摊开放在手心上,似乎隐隐约约看到它在发光。 幕雪逝在经历了彻夜的黑暗之后,终于有一种稳稳落地的踏实感。像是真的睡了一个觉,做了一个梦一样,梦醒了,他依旧在自己的身体里。 幕雪逝睁开眼睛,先看到的就是三皇子凝望自己时那道忧虑的眼神,后看到的就是三皇子手心里那枚闪闪发光的银币。 绝望么?幕雪逝感觉不到,或许从昏倒的最后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已经时日不长了。 “是附体的灵符么?”三皇子对着银币静静地问道。 幕雪逝知道三皇子想的是什么,不怪他不够通透,只能说这件事太过离谱,放在任何一人身上,都想不到转魂那里去。 不想说关于这个银币的事情,也不想想关于银币的一切。银币怎么得来的,怎么会在三皇子手里幕雪逝都无力关心了。 稍稍坐起身来,幕雪逝很舒服地靠在三皇子的怀里,如玩笑一般问道:“你昨晚去哪了?” 三皇子淡淡一笑,“为你寻医。” 幕雪逝的心像是被割裂一般的痛,他不明白为何连三皇子这样傲视一切的人,也会编一个好听的理由去骗哄自己。 算了,他也是男人,我该体谅他的苦衷的,幕雪逝不禁想到。况且这个苦很快就和我没有关系了,我要做的,是加倍小心地度过这最后的时间,不让一分一秒成为遗憾。 “我想出去玩一天。”幕雪逝仰头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低头,就看到了幕雪逝那双清澈透明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的恳求,实在很难对这样一张面孔说拒绝的话。可是闭目想了想,三皇子还是摇了摇头。 “你身体才刚恢复,需要好好休息,玩的事,先暂且搁下吧……” “不!”幕雪逝撇嘴,“都答应我了,八拜节过后带我出去玩一次,你若不从了我,我就去找我师父。” 说罢,幕雪逝就是晃悠着身子要往床下窜,脸上带着一丝倔强和赌气。 “你敢!”三皇子的脸忽然就阴沉下来,双目瞪向幕雪逝,屋中的空气瞬间就冷了下来。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若不是因为如今已经抱着必死的心了,幕雪逝连刚才那句违逆的话都不会说。 看着幕雪逝瞬间冻结下来的小脸,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三皇子的眼神稍稍平缓了一些,他朝幕雪逝柔软地发丝抚去,话语却还是刚才那般强硬。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和任何一个人出去游玩,发现一次罚一次。” 还有以后么?…… 幕雪逝眼神中带着一抹忧伤,再看到三皇子注视着自己之后,又赶紧收回了刚才的表情,换成一脸的不服气。 三皇子见幕雪逝这么不听话,故作恼怒地将他放倒在床上,自己抱着他睡在另一侧。 “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三皇子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幕雪逝算是乖了,觉得这样抱在一起躺着也不错,最起码可以好好看看三皇子,把这张脸牢牢地记住。 三皇子虽然微闭着眼,却可以感受到对面那灼热的目光。幕雪逝本没有那个意思,却因为太过深情,让三皇子一下子会错了意。 三皇子的手轻轻滑向幕雪逝的亵衣里面,在光滑如丝的皮肤上游走。幕雪逝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看向三皇子的脸也带上了情欲的味道。 青涩的身体带着三皇子留下的斑斑驳驳,本就摄人心魄的面庞如今夹带着两抹潮红,任何一个人见了都会意乱情迷,更不要说已经尝过它的美好的三皇子。纱帐上系着的丝带被三皇子轻轻一扯,就只剩下二人的小天地。三皇子霸道的吻在幕雪逝的口腔里攻掠劫持,娴熟的技巧立刻烧没了幕雪逝的所有理智。 相比于往,三皇子发现幕雪逝这次表现得要热情得多,甚至在三皇子的分身埋入幕雪逝的身体里时,他都没有像往常那样痛得大喊大叫。 三皇子半倚在床头,让幕雪逝自己坐了上来。两个人抱着拥吻,缠绵,幕雪逝纤细的腰肢在三皇子双手托着的情况下不得已摆动,表情迷醉动人。 三皇子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厮磨,硬把幕雪逝从腿上抱起,猛地压了下去。又将他的腿分得大开,对准入口全部埋入。 “啊……”幕雪逝忍不住痛呼出来,又被这个姿势羞得面红耳赤,本能地朝外推着三皇子。 三皇子只是微微停了下,就开始快速律动起来,额头的发丝跟着他的动作摇摆着,尽显三皇子的性感迷人。幕雪逝对三皇子的疯狂带给自己的痛楚完全麻木了,只剩下三皇子享受的表情,不知不觉也被感染了,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忽然如过电一般的快感,夹杂着一股热流,让幕雪逝急剧呻吟了几声之后便软软地瘫倒在被子上,瞬间失神。 沐浴过后,幕雪逝被三皇子抱上床,劝哄着闭上眼睛休息。三皇子昨夜一夜未眠,这会儿也有些疲倦了,抱着幕雪逝的感觉很是安心,便跟着闭上了眼睛。 幕雪逝等三皇子的呼吸平稳了,就慢慢地睁开眼,静静地望着三皇子。浮想起刚才的一切,幕雪逝心中的酸楚淹没了那份悸动,同样的事情,今后的主角就不是自己了。 三皇子也会为他穿衣服么? 三皇子也会抱着他上马,让他睡在自己怀里么? 第47章 三皇子冷峻的面孔一下子缓和了许多,他端起那碗热腾腾的参汤,不动声色地朝幕雪逝走去。 幕雪逝轻轻闭着眼,没有因为三皇子的到来有任何特殊的表现,而且从他的呼吸和神态上来看,他并没有睡着,只是在休息而已。 “雪逝,和谁再闹别扭?不管怎样,先将碗里的参汤喝下。” 在幕雪逝听来,三皇子的话语里面夹杂着不容违抗的命令,但是还有一丝宠溺和关心在里面。他慢慢地睁开眼,看到三皇子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手里端着碗,薄唇微启,正在缓缓地朝碗里吹着气。 三皇子要扶幕雪逝坐起来,幕雪逝的眼神冷冷地射向三皇子,那神情里面带着明显的抵触。 三皇子的手蓦地停在空中,眼神中的柔和慢慢被复杂和猜疑所取代。他也不声不响地看向幕雪逝,继而感觉那表情没来由的陌生,又说不出的熟悉。好像内心深处一股埋藏很久的记忆和情绪被挖掘了出来,让他无端地心悸。 下一秒钟,三皇子又换了一副神情,他摸了摸幕雪逝的额头,用看似温柔却暗藏着危险的语气说道:“你是在淘气么?” 淘气?幕雪逝心中嗤笑,原来自己这么快就变成了他的宠物。 幕雪逝依旧不予回答,刚睁开的眼睛,又慢慢地合上了。 三皇子想起前两天幕雪逝的异常,暗忖是不是他又要昏迷不醒,结果手才伸到幕雪逝的脸旁,他就十分警觉地睁开了眼睛,刺骨的寒冷充斥着幕雪逝的眼球。三皇子突然觉得,幕雪逝即便真要开玩笑,也不会这般镇定自若。要是平时,他一定会在自己脸色沉下之时,就噗嗤一声笑出来,不然就做个鬼脸。 心里一阵发紧,三皇子朝幕雪逝淡淡地命令道:“坐起来,将这碗参汤喝下去。” 幕雪逝没有丝毫反应,眼睛漠然地注视着屋中的一切,仿佛三皇子不存在一般。 三皇子的声音又陡然下降了一个温度,“起来!” 幕雪逝的手指都没有动过一下。 三皇子大步上前,猛的拽住幕雪逝衣领,将他一把拉了起来,阴冷的眸子里面染上了一丝暴虐的色彩。 “玩笑若再不停止,你应该知道结果如何。” 幕雪逝任由三皇子拽着,如同一个布偶一般,没有任何表情和反应。 三皇子的手狠狠地攥向幕雪逝的喉咙,拿起汤碗,一股脑地朝幕雪逝的嘴中灌了下去。汤汁洒在了幕雪逝的下巴上衣领上,他哽噎着,最终被三皇子放开,已经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到那略微难受的表情,三皇子恢复了一丝意识,他赶紧上前拍着幕雪逝的后背,动作轻柔小心。 幕雪逝脸上的难受表情转瞬即逝,甚至根本不能称为表情,只是在身体受到刺激时的正常反射。 三皇子注意到这一点之后,手上的动作慢慢停止了。他腾出一只手,朝幕雪逝的脸上轻抚一阵,然后猛地揭下那层薄膜。 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孔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在三皇子的眼前袒露出来,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身上的温度还在,手里的触感也很熟悉,很亲切。只是似乎一夜之间,这个人的脸上又多了一抹冷艳。 心脏微微收缩着,三皇子知道这个人就是幕雪逝,如此戒备森严的小院里,谁能鬼使神差地偷走一个人。难道又要经历一次心性大变?……三皇子冷笑两声,他可没有那个心情再去陪幕雪逝玩一次。 “我叫什么?”三皇子朝幕雪逝问道。 幕雪逝没有开口说话,甚至连喘气都吝于传出。 三皇子又朝幕雪逝靠近,几乎到了和他鼻尖贴鼻尖的地步。 “你叫我什么?”三皇子静静地问道。 过了片刻,三皇子又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 “我叫什么?” …… 忽然一声巨大的震动,整个屋子都有些晃动的感觉,床沿上的鸟扑棱着翅膀,受惊般地朝远处飞走。站在外面的下人全部面孔发白,连呼吸都停歇了。 除了幕雪逝平日里把玩的那些小玩意,屋中所有的古董,玉器全在顷刻间变成碎片。三皇子眼中带着嗜血的气息,看着幕雪逝完全是一副猛禽盯住猎物的表情。 “给我笑!”三皇子捏着幕雪逝的下巴。 幕雪逝眼神中确实带着一丝笑意,只是那不是三皇子想要的笑,而是置身事外的一种嘲讽。 三皇子的手又募地收紧,幕雪逝明显吃痛,额头上滴下汗珠。 “给我笑,然后叫我的名字。” 幕雪逝的僵持终于让三皇子仅存的那点儿不忍之心挥霍一空,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将幕雪逝身上的所有衣服撕裂开来,绝美的身体在这一刻暴露在空气中,那些斑斑驳驳的痕迹还清晰地印在上面,叫嚣着讲述着昨天的甜蜜。 求饶……和我求饶……大声哭出来说自己错了,说自己只是一个玩笑。幕雪逝,我说过,假如有一天你背弃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没有任何前戏和润泽,三皇子就猛地将幕雪逝的身体贯穿。幕雪逝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闷哼,却在下一刻紧紧地闭上了牙关。 床上的血红色如同绽开的花朵,妖艳夺目,三皇子如同暴虐的野兽一般,冰冷的眸子散发出一阵一阵的寒意。情欲深处是深深的恐惧和悲凉,他不敢去想象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他人的阴谋,还是幕雪逝自己的一时恍惚,总之看到这突然的变化,感觉自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忽然,身下人一阵瘫软,三皇子胸口一滞,跟着趴在了幕雪逝的身上。 幕雪逝又陷入了昏迷,三皇子像是才醒过来一般,朝屋外叫了一声太医,又将幕雪逝带入怀中。睡着的幕雪逝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固执,虽然没有记忆中的香甜,却少了很多寒意。 三皇子呼吸渐入平稳,方才的冲动全部演化为现在的愧疚。或许幕雪逝只是因为睡过了头,才反应不过来自己的话。或者是因为自己态度的强硬,让幕雪逝的脸面有些挂不住,才和自己倔强到底。 三皇子不去想幕雪逝的眼神,更不敢去想过去的十几年中,幕雪逝一直都是这样,清高孤僻,只是前两个月,他失去了记忆,才会心性大变。 幕雪逝没有任何异常,异常的是前段时间的幕雪逝,他只是又恢复了正常而已……想到这一点,三皇子感觉自己的指尖开始慢慢变得冰凉,这种冰凉又顺着胳膊爬上了自己的身体,大脑,心底…… 甚至当李太医在门口朗声禀告时,三皇子道出了一声“滚!” 忽然,三皇子想起了一件事情,他摊开幕雪逝的手掌,发现上面空无一物。又在床的周围仔细寻找了一番,凡是幕雪逝可能触碰到的地方,全都没有任何银币的痕迹。 三皇子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自己还关注那枚银币,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无端牵引着,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为幕雪逝上了药,又帮他戴上面罩,三皇子便骑马出了小院。 一路驾马狂奔,三皇子英挺的身影在斑驳的树影中洒下一抹凄寒。还是那颗双生树,只是树下空无一人,树梢上还挂着那盏灯笼,孤零零的好似一个被遗弃的孩童。 什么都没有,树下除了一些枯萎的叶子,凌乱的草根,再无其他。三皇子看向那盏花灯,忽然发现上面的字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花灯外的纸布没有丝毫润湿的痕迹,仅仅是那个名字,像是被水淹没了一番。 三皇子的心聚然一缩,仿佛看到一处幻境,幕雪逝就坐在那棵树下,抱着灯笼哭得双眼通红。他才往前迈了一步,眼前的一切就消失了,只剩下一盏燃尽的花灯,写着模糊不清的名字。 第161章 陈悠哉清醒过来的第一个触感就是痛,他眨了眨眼睛,发现陈妈正拿着一个鞋底子朝他脑袋上砸,一边砸还一边大吼:“都快高考了还在这里打游戏,将来想喝西北风去啊!” 陈悠哉低下头,发现了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被翻了出来,电脑的背面用英文书的封面贴着,打开的时候就好像在看书一样。 果然是我的作风呢!陈悠哉不禁笑了两声。 “还笑!”陈妈又一个霹雳神掌打了过来,牙齿磨得吱吱作响。“还有一个星期就要高考了,你竟然还和个没事人一样。我看你同学的父母都在想方设法地安慰自己的孩子,叫他们别紧张,你倒好,自己在这里傻吃傻喝,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呢!” 陈悠哉脸色变了变,朝陈妈问道:“妈,您说什么?还有一个礼拜要高考了?” 陈妈听了这句话,更像是充了电一样,肥大的手指攥住陈悠哉的耳朵,玩命的朝外扯。 陈悠哉像是一只小老鼠一般,疼得惨叫连连,上蹿下跳。一边求饶一边还在琢磨,自己怎么回来得这么不赶巧,正好是高考,哪怕晚几天也好啊…… 不对!怎么会是高考呢?自己走的时候不是才高二么?陈悠哉战战兢兢地看着陈妈,咽了一口吐沫,才试探性地问道:“妈,我不是跳级了吧?” “跳你妈个头!”陈妈的手掌以风卷残云之势朝陈悠哉拍过来,啪地一声响,陈悠哉半天没呼出一口气。 对了,日历……陈悠哉赶紧趴到电脑旁,朝电脑右下角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陈悠哉差点没瘫倒在座椅上。 已经过去一年零两个月多了…… 难道那一眨眼的穿越过程,竟然用了一年的时间?一去一回是两次,也就是光是在路上,就耗费了半年的功夫…… 抬头看看陈妈,除了头发变化了一些,其他的都是老样子。陈悠哉又环视四周,自己的屋子里面又贴了很多美女的海报,桌子上依旧是一堆乱糟糟的东西。那一年前用过的啫喱水,现在还在那里摆着,只不过用了半瓶就倒掉了,然后换上了更高一档次的护发定型用品。 陈妈又骂骂咧咧地说了好几句,陈悠哉抬头看了看她,开口说道:“妈,我会好好复习的,您把这个笔记本给我没收吧。” 呃……陈妈像是被震到了,上下打量着陈悠哉。 陈悠哉笑了一下,把笔记本收到,然后放到了陈妈的手里,自己就开始低头看书。之前他还扫了一眼笔记本,发现上面很多聊天图标在闪。 对了,以前我喜欢装帅哥和型男在网上找女孩聊天,陈悠哉朝自己提示道。 陈妈又说了一些什么,才晃动着臃肿的身躯朝外面走去。 陈悠哉静静地看着手里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随堂笔记。最讽刺的就是,陈悠哉平时写字就潦草,他的笔记除了自己能看懂,其他的人都看不懂,现在连他自己都看不懂了。 拿起旁边的几本书,陈悠哉简单地翻了翻,很多东西都相当于天书一样,根本连看都看不懂。他叹了一口气,微微抬起头,发现了陈妈的半边脸正在玻璃门那里贴着,吓得陈悠哉一个激灵。 “你敢偷偷摸摸做坏事试试!” 陈悠哉心悸般地低下头,虽然“出走”了一段时间,可是回来之后,对陈妈的那种畏惧的感觉依旧。不过也因为长时间没见的缘故,陈悠哉已经没了当初对陈妈这种行为的烦闷心情,反而欣然地接受。 看了一中午的书,陈悠哉也没有看进去什么,下午被陈妈催促着上学,也不知道该带些什么书。索性把桌子上那堆成山的书全挤进包里,一晃一晃地朝学校走去。 “呀……这不是我们校草么……” “哈哈……” 走在路上,类似的嘲讽声不绝于耳。甚至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还有一个男生朝陈悠哉的书包踢了一下,那本来就因为负重太多的书包,这会被踢了一下,竟然漏了,里面的书哗啦啦全掉了出来。 这一掉不要紧,校门口起哄声一片。那个男生周围还有几个男生,全跑过来踩陈悠哉的那些书,一瞬间校门口就沸腾了起来。 “都来踩元谋人的书,保你能考上重点。” 像是在搞什么聚会一样,那些男生脸上的表情张狂得不行。还有一些根本不认识陈悠哉的人,经过的时候也踩了一脚,然后夸张地一阵大笑,跑着走开。 若是当初,陈悠哉一定会觉得踩书的人都很酷,若是对象不是他,他也会模仿那些人,经过的时候很狂地踩上一脚,然后扬长而去。 但是现在,怎么觉得他们都这么二呢?陈悠哉皱起眉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领头的那个男生怒了,走过来朝陈悠哉的胸口打了一拳,大骂道:“还他妈不服怎么着?” 陈悠哉脸上的阴云越聚越多,那群男生故意说一些很难听的话,想让陈悠哉先动手,然后痛痛快快地打他一顿之后也不用承担什么后果,这一天的压抑心情都一扫而光。 忽然,一个拳头猛地扫到那个男生的肚子上,整个校门口都安静了。 “我艹!你不想活了吧!”那个男生冲上来,一脚就踹在陈悠哉的肚子上。 陈悠哉一个趔趄,却没感觉有多疼。难道在小院挨打挨多了,这一脚就像饶痒痒一样。眼看那个男生又要冲过来,陈悠哉本能地伸出两根手指,朝那个男生的胸口点了一下。 不知是歪打正着还是陈悠哉真练到了那个准确度,这一点,那个男生果真动不了了。陈悠哉又一脚踹了回去,并坐在那个男生身上,朝他的脸上雨点般地打了过去。 那男生大概没觉得自己嘴里一直唤作窝囊废的男人也会有一天把自己骑在底下,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却根本无法动弹。嘴里张张合合,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校草疯了吧……”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全都站在一边看得大眼瞪小眼。 等到那个男生的几个哥们意识过来,全都冲上去一起打陈悠哉,陈悠哉就算是手指再灵活,如今也没有那个机会伸出来了。完全分不清是谁的手,谁的脚,都朝自己砸了过来,甚至有人朝自己脸上吐口水。 这里的躁动引来了正在校园里巡视的主任,主任朝这里一走,那群人立刻就一哄而散。倒在地上的那个男生,也被那群人扶走了,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地方,一下子就只剩下陈悠哉一个人。 陈悠哉擦擦脸,仰起头看了看主任,主任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话就背着手走远了。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陈悠哉捡起地上的那些书,拍拍上面的土,刚想往书包里面装,就发现书包已经不能装了。他转身看到不远处的一个超市,就跑到超市买了几个塑料袋。因为超市的人比较多,陈悠哉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那些塑料袋。 结果刚走出超市,往校门口一望,就彻底愣在了马路上。 第49章 “怎么感觉这里阴森森的……”雯阳公主禁不住搓了搓胳膊,小脸上带着害怕的神情。 章牧毕恭毕敬地说道:“这种地方本来就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又潮又湿,很容易沾染风寒。不如让手下将公主送回,公主若想来,他日……” “大胆!”雯阳公主瞥了一眼章牧,神情冷傲,“我想去哪还用得着你这个下人开口么?你尽管带路,若真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和我王兄一说,免你们一死不就成了么!” 听了雯阳公主的话,章牧自然不敢说什么了。又加派了几个人手看护雯阳公主,以防出了什么差池。 雯阳公主一边走着,一边禁不住偷偷四处张望。这里是三皇子的小院,上次虽然来过一次了,可是什么都没看到。这次再过来,也没有通知三皇子,不知道他见到自己是什么表情。 想到三皇子,雯阳公主禁不住面颊绯红,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今天这副妆容被三皇子看到了会有什么感想,看灯的那天,自己穿的是寻常百姓的服装,想必三皇子还没有认真看清自己到底是何般模样呢…… “啊!!!……”忽然一声惨叫,打破了临寒宫的寂静。 章牧回头,看着一脸惨白的雯阳公主,赶紧上前询问道:“公主怎么了?” 雯阳公主全身发抖,刚才还傲气十足的脸上已经变得惊恐不安。她的手哆哆嗦嗦地指向地面,朝章牧求救般地说道:“快……快……帮我看看……什么缠着了……我的脚……” 雯阳公主的话一说,她身后的两个丫鬟也是惊喘几声,偷偷后退了一小步。 因为天黑的缘故,章牧看不清楚是什么,就蹲下身去,这才发现雯阳公主的脚踝处缠着一条小蛇。这条蛇说来也奇怪,一般的蛇见到人会急着爬走,这条蛇缠在雯阳公主的脚踝上,不动也不咬。 “公主莫怕,只是一条蛇而已……” “啊……!!!……”雯阳公主听到蛇这个字眼,又是惊叫连连。 章牧有些无奈,赶紧将这条蛇取了下来,又放在眼前看了看。雯阳公主一见到章牧手里的蛇,叫都叫不出来了,腿不住打晃,脸上的冷汗顺着额头滑了下来。 身后的丫鬟赶紧上前扶住了雯阳公主,雯阳公主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章牧神情有些复杂,但还是将那蛇抛到不远处。雯阳公主再也不要走路了,无奈轿子没有抬进来,只好找个人背着。 选来选去雯阳公主还是选中了章牧,伏在他的肩上还不停地喘着气,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 “王兄为什么非要把皇上赐给我的宫殿建在这个地方呢!环境又不好,离三皇子的寝宫还那么远……”雯阳公主抱怨道。 章牧想来想去,还是接口道:“这本是三皇子为母后所建,现如今他母后已去,见公主的寝宫重建之上,不是正显示公主与其母后同等尊贵么?” 雯阳公主心中不禁有些得意,语气却仍旧不满,“难道不建在这里,我的地位就不如三皇子的母妃尊贵么?” “当然不是……”章牧小心翼翼地说道,“公主在麓北国已经是千金之躯,将来留在这里,也必然会是后宫之首。” 雯阳公主猛地朝章牧的肩头给了一巴掌,详怒道:“谁说我一定会许配给三皇子?你竟敢玷污我的贞洁……” 说完,雯阳公主把手伸到旁边丫鬟的眼前,要她们帮自己吹吹。又气哄哄地朝章牧说道:“疼死了,都怪你,回去一定治你的罪。” 章牧不禁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他哪说雯阳公主会许配给三皇子了,明明是她自己心理作祟。虽然这样想,章牧还是念经一样地说道:“公主千万不要和属下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一千一万个属下也赔不起啊!” 雯阳公主早就不去听章牧说什么了,还在回味章牧之前的话。现在皇上下旨要在此地建宫,是不是就摆明了要让三皇子与自己和亲了?若日后三皇子真的成了皇帝,自己成了皇后,应该就不会住在这里了吧…… 三皇子抵达太和殿之时,皇上正在和灏凛下棋,守门的公公进去传达。两人正下得兴致高昂,听到这一声禀告,皇上也只好朝灏凛投去歉意的目光。 “不必介意……”灏凛和颜悦色地说道,“既然三皇子来找您,想必是有要紧事吧,皇上还是先去谈事吧,我在这里品茶即可。” “好,那就请凛王先此小憩,我去去就来。”皇上说完,就一脸正色地朝门口走去。 灏凛目光跟随皇上到了门口,紫金色的门轻轻开启,灏凛顺着缝隙看到了三皇子的脸。三皇子也正好朝里面看,两束目光交汇,灏凛立刻投之以笑意,三皇子依旧面若冰霜。 “侓珏,父皇正要找你,临寒宫一事你已经知道了吧?”三皇子一脸平静地说道:“儿臣略有耳闻……” 皇上上前轻拍三皇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侓珏,父皇知道,临寒宫是你为自己的母妃所建。现在穆妃已去,她的陵墓又不在小院,所以临寒宫也就算一座废宫了。” “父皇是想拆除临寒宫作何之用呢?” 皇帝读出了三皇子平静的目光深处暗含的违逆之意,不过即使他再怎么特立独行,也是自己的儿子,最终还听自己的。 “这是雯阳公主的意思,雯阳公主知道你不喜欢过多的人清扰,便选择离你寝宫相对较远的临寒宫。这样既可以和你朝夕相伴,又不至于过分亲密。” “雯阳公主果然想得周到。”三皇子冷笑几声。 皇上忽然收回笑容,一脸正色地说道:“侓珏,想必你也该明白父皇的意思了。明天父皇就下一道圣旨,将雯阳公主许配给你,这算不得父皇逼迫于你吧?” “怎么会……纳妃与否,对于儿臣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一切听从父皇的安排。” 皇上露出欣慰的神情,又专注地看了三皇子几眼,柔声问道:“侓珏为何看起来精神不济,难道是最近身体不太舒服。”说着,就朝三皇子的脸上抚去。 三皇子不动声色地躲开了皇上的手,一脸漠然地说道:“若父皇没有别的事,儿臣先告退了。” 皇上忽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看着三皇子问道:“一直都是父皇在说,还没问你此次前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三皇子看向皇上,目光深处不见一丝波澜。 “我只是想知道,临寒宫今后作何之用而已。” 说完这句话,三皇子便躬身退下。转身之时,又望了一眼皇上。 那一眼,让皇上胸口一滞。定睛一看,三皇子目光平静似水,仿佛刚才那彻骨的阴冷只是幻觉而已。第164章  “给我砸!”章牧站在临寒宫圣月庙的高阶之上,朝着底下巫压压的一群人说道。  那些精兵吃饱喝足之后,砸起东西来一点都不含糊,许多低矮的房屋和亭子已经倒塌,连幕雪逝和苏入翰曾经的那两间屋子,也一瞬间烧成废墟。  原本清冷无比的临寒宫,一瞬间变得异常热闹,敲打声,碎裂声,呐喊声……响成一片。到处乌烟瘴气,还有些精兵趁杂乱之时往袖子里收一些看起来之前的东西。那些不值钱的东西,看都不看,直接就抡起大锤砸上去。  苏入翰站在三皇子寝室的门口,清晰地听到临寒宫方向传来的躁动,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撕裂着。  自从被三皇子贬值,临寒宫就成了自己的容身之地,那里有自己的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茅草棚旁边的空地是自己的练功场所。幕雪逝还在那里编了一个草人,而那盛水的大缸,早就干涸了许多天……  章牧带着雯阳公主从另一条小路走出了临寒宫,雯阳公主一脸无聊地看着章牧,眼中都是抱怨之意。  “带我在这小院里转转吧,你知道三皇子的小院里面有什么好玩的么?”  章牧摇头,“属下不知,三皇子的小院平日里连皇上都不能随便进入,我一个小小的护卫,又怎么可能清楚这里的情况呢!”  雯阳公主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废物,连这么有名的地方都不知道,要你这种人还有什么用。”  章牧脸色阴沉,顾自咽了口唾沫,压抑着情绪说道:“公主教训的是。”  雯阳公主别了章牧一眼,俏丽的小脸上带着一抹媚笑。“那……你该知道从这里……去三皇子寝宫的路怎么走吧?”  章牧脸色一变,赶紧朝雯阳公主说道:“公主,主上特意吩咐我,不能带公主随意走动。三皇子的小院不比别处,内部机关连连,防卫严密,万一公主……”  “混蛋!”雯阳公主怒骂道:“我将来就是这里的半个主人了,难道现在在这里玩赏一番都不成么?我将来算是三皇子的枕边之人,他会和我计较这些么?”  章牧听到雯阳公主因为恼怒说出来的露骨之语,心理早就骂了个底朝天,想他章牧也算上川鸿的心腹,平时办事利索,为人爽直,连灏凛都将他与其他手下区别对待。没想到整天被这个嚣张跋扈的公主辱骂,心中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公主不介意冒险,在下只好奉陪了。”章牧面无表情地朝雯阳公主说道。  雯阳公主听到这话,脸上表情缓了缓。  “不过……”章牧又扫了雯阳公主一眼,“属下还得去临寒宫下达命令,并找另外一个人帮属下看管那些干活的人。所以公主现在这稍等片刻,属下去去就来。”  说话这句话,章牧像是一道光影一样,消失得无隐无踪。雯阳公主骂人的话才开了一个头,就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瞬间气得差点儿跳脚。  临寒宫本来建筑就不复杂,装饰又很清简,数百精兵一起干活,很快就将临寒宫能砸能抢的破坏殆尽。谁都没有注意中间那座孤矮的坟墓,直到二管事的命令放火,才有一个士兵大喊道:“这里好像有一座坟。”  这话正好被赶到的章牧听到,他走了过去,捏起坟前的土瞧了瞧,假如不仔细看与周围土的色泽的差异,会以为是一个矮坡而已。  “我说怎么在这里挖不倒宝贝,说不定就在这座坟墓里。”不知是谁在一旁兴奋地说道。  的确,一般皇室的陵墓里面都会有很多的殉葬品,章牧暗暗想到。既然三皇子已经将这个临寒宫让了出去,那么这里的一切都是凛王的了。  “不如我们把这个坟墓掘开吧。”旁边的精兵七嘴八舌地说道,都想从中偷捡一点油水。  章牧觉得自己靠近这个坟墓,就有一种浑身发冷的感觉。况且若真是皇族众人,为何连墓牌都木有。  要不要挖开呢……章牧皱眉思索着。即便不挖开,到时候又要盖房,这里还是会被夷为平地。况且将来这里会是雯阳公主的内宫,有个坟墓在当中实在是不吉利。  “挖吧!”  章牧一声令下,那些壮士就七手八脚地开始刨土。章牧凭着多年习武的经验,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他慢慢后撤了几步,站在里坟墓较远的位置,怕万一被尸毒攻了身。  坟墓慢慢被掘开,里面的景象让人瞬间屏住了呼吸,一口纯白色的玉质棺材,光是用眼睛看,就知道是上等的玉。棺材吸人眼球,却比不上棺材周边的那一道道骸骨令人发指。  是个长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棺材周边那些干尸全用钉子钉在棺材底下平铺的木质板子上,因为无数根铁钉的固定,那些干尸的姿势被固定成一个,就是朝中间跪着祈求赎罪。  周围开始静得连片树叶落地的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那些精兵个个身强力壮,什么没见过却忽然对这块看似不起眼,里面却大有内容的坟墓搅得心发凉。因为他们都清楚地看到,棺材周边的干尸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中间的那几具还装着服装,昭示他们的身份显贵,而周围的那些露出全身或者半身的尸体,应该是普通陪葬的下人。  不管是什么打扮,全都是一个姿势,无一例外。而且不管是中间还是那些没挖出来的周边,都有空位置。而那些空位置,仿佛就在默默地召唤着,甚至中间空出来的位置,还标上了生辰八字。  主人入土要下人陪葬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谁都没有见过这种陪葬方式。甚至他们还发现,这座坟墓从浅到深,土的色泽都是逐层递变的,那么就是说……这座坟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人挖开,往里面加些新的尸体之后在被埋上。  在最里面的一个人高马大的壮士,禁不住内心惶恐,大喊了一声。这一声打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死寂,旁边的人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禁不住朝四周慢慢散开。  一个精悍的小兵没有站稳,在人群的拥挤下又掉进了那个坟墓,正好结结实实摔在那口棺材上。结果“砰”地一声,不光是身体撞击棺材的声音,还有摩擦移动的钝响。  那个小兵顿时脸色苍白,本来平日里是一个不畏生死,作战勇猛的人,这会儿触到冰凉的玉板,整个人都禁不住打哆嗦。  谁都没想到那个棺材是盖是活的,甚至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那棺材盖自己缓缓打开,一缕白色的裙底先露了出来。  “诈尸啦!!”有两个初见世面的小兵吓得两腿发软,只能坐在地上大喊大叫。  章牧看到不远处攒动的人头,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这会儿撤退实在有损麓北军的面子。便大声朝那里喊道:“都不许动,活人都不怕,死人还怕她干什么?”  说着,章牧一脸镇定地朝坟墓处走来,心中虽然也有些担忧,但是没有害怕到那般地步。心想顶多是个僵尸作怪,哪有那么骇人。  结果章牧还没走到坟墓前,那口棺材就彻底被打开,棺材盖将那掉进去的小兵结结实实地压在了下面,却没有碰到周围的干尸丝毫。  一个白衣女子凌空跃起,周围瞬间盈光一片。那女子根本不像是女鬼,反而像是天女下凡。光是看那曼妙的身段和跃起的姿态,就美得令人窒息。  女子从头到脚通体纯白,白色的发釵,挽起如同流云般的长发。白色额纱巾遮盖住半边脸,正剩下一双灵动耀眼的眸子发出点点星光。  刚才还在逃窜的士兵这会全都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光看表情就知道他们并不是听从章牧的命令才停下来的。  “掘我妹妹的坟,你们,是不要命了么?”女子声音轻柔似水,却如同魔咒,让那些精兵神情痴恋却心如死灰。  妹妹?……只有章牧还保持着一点儿思考能力,却在触到女子眼神的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内力被吸食殆尽。朦胧中他看到那个女子轻轻摘下头上那根闪闪发亮的珠釵,顷刻间天旋地转,刚才还鲜活吵闹的数百精兵,这会儿一个不差地倒在地上,临寒宫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苏入翰感觉胸口猛地一震,瞬间有种血液倒流的感觉,浑身上下的力量全部汇在胸口,差点儿没一口气喘不上来。  “岳陵釵……”苏入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眼神不自主地朝凌寒宫的方向望去。  雯阳公主等章牧等了一会儿就有些不耐烦了,她瞧了瞧身旁两个宫女,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不等他了,我们自己在这周围转一转。假如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们就原路返回好了。”  两个丫鬟自然是不敢说什么,只好一脸忐忑地跟在公主身后。雯阳公主心里一点儿害怕的感觉都没有,虽然天黑道路比较崎岖,可是三皇子的小院能有多大呢。即便自己在这里迷了路,章牧一禀告,三皇子肯定也回来搭救自己的。  想到三皇子满脸焦急地寻找自己的样子,雯阳公主反而倒想迷路了。既然偶遇三皇子的可能性不大,倒不如在这里出点儿麻烦,或许还能得到三皇子的悉心照料。  想着,雯阳公主就抱着玩闹之心朝更难走的路段探去,还没走几步,就如愿以偿了。脚踩的地面忽然一阵抖动,雯阳公主一个趔趄,从布满草刺和荆棘的高坡上滚下。第165章 第51章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睡意又起来了,而且脑海里时不时闪过一些片段,像是做梦,又像是真的。慢慢的那些片段越来越完整,人物面孔清晰地在眼前放大,幕雪逝心悸般地想睁开眼睛,却无法逃脱梦魇的束缚。  “爹爹,你不嫌我长得丑么?”  “不丑,我的雪逝是爹爹眼里最美的孩子。”  一片青草地上,两个互相追足玩闹的身影,一个俊逸不凡,一个天真烂漫。幕雪逝每个月只有这样一次机会和自己的父亲见面,他似乎很忙,一年四季大多时候都不在家。他不在家的时候,幕雪逝从不出屋,尽管很想出去玩,但是害怕外面的那些人。  这样的男子,如星光般耀眼,在幕雪逝很小的时候,就可以分辨出何为美丑。而他的父亲,使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他的一个笑,可以让自己孤独地度过十多年等待的日子,只为了在他怀中贪婪地睡去。  “爹爹,为何要给我抹上这些东西,让我变得这么丑陋!”幕雪逝第一次没有喝下自己父亲给自己准备的汤药,才发现了他每次都在自己睡着的时候为自己易容。  幕太师将幕雪逝拉到装满水的木桶旁边,让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真正面貌。陌生的面孔如一道强光射入幕雪逝的眼中,幕雪逝静静地看了一阵,转过头朝幕太师说道:“爹爹,你帮我把这张脸遮上吧……”  幕太师心疼地将幕雪逝揉进怀里,喃喃自语道:“我希望你过平凡的日子,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这一条路……我……爹爹太过自私了……”  “爹爹,我让你帮我遮上,是因为我只想把自己真正的容貌给爹爹一个人看。”  幕太师望着怀中人樱红的双唇带着浅浅的笑意,摄人心魄的双眼正雾气蒙蒙地望着自己,脑中仅存的那一道防线被攻破。两张倾国容颜彼此对视,默契地闭上各自的眼睛,那一吻如此唯美,唇舌间的香气一直弥漫到那次永恒的分离。  “雪逝,爹爹今日去丞相府为你提亲。你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爹爹,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幕太师迷人的双眸中第一次露出慌张。  “知道我已经心有所属。”幕雪逝依旧倔强。  “不可能的,那有违伦理之道……”  幕雪逝不禁苦笑,“爹爹,我已经无可救药,除了你,我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那只是依赖,是孩子对父亲的依赖而已,不是你想的那种情谊。”  “父亲对我,也是如此么?”  “……”  一个无言离去,竟成了永远的告别。幕雪逝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场景,不是那个醉人心魄的吻,而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爱之人被一把火烧得体无完肤。  ……  不……不……我不要看,我不想再去回忆一次……  幕雪逝的心里剧烈地挣扎着,身体不能动,额头上的汗却已经湿了枕巾。那个烧得焦黑的尸体不停地在幕雪逝的脑中回放,一寸一寸地吞噬着他的灵魂。一根根的白骨,一块一快被烧得散发出怪味的皮肤。那怎么会是自己那个风华绝代的爹爹呢?那张扭曲的面庞怎么能笑出曾经的一世风流?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心在被一辆马车狠狠碾过一次又一次,生不如死的感觉像是一个魔咒,纠缠着自己不能解脱。这会儿假如可以免去这种酷刑,他愿意接受任何一个条件,付出任何一个代价。第167章  雯阳公主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有些刺眼,她睁开眼睛茫然四顾,才发现自己在一个类似于峡谷的地方。身下是一块干净的石头,石头旁边有无数杂草,再往高出看,可以依稀看到大树垂下来的枝杈。  三皇子还没来就我么?雯阳公主坐起身来,顿时感觉浑身上下痛得厉害。尤其是膝盖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感,让雯阳公主咒骂般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一定是那些狗奴才通报不及时,我受伤了,我受伤了,我要你们都陪着死……”  一边哭一边用手去揉压膝盖,但是每次刚触到小腿上,就疼得缩回了手。她如今已经不再去幻想自己如何被三皇子抱在怀里安抚,而是急切地想找个人来救自己,哪怕是一个下人也可以。  “哇哇……都来救我啊!!!我快死了,我要是死在郧西国,我要我王兄灭了你的国家……呜呜……”雯阳公主那张俏丽的笑脸已经哭花了,她生怕自己的身边忽然窜出来几只野兽,将她这个孱弱的身子咬得满身是伤。  雯阳公主一面哭一面大声求救,忽然发现不远处躺着自己身边的侍女。这两个侍女都是雯阳公主从麓北国带过来的,跟了她十余年。这会儿见到雯阳公主从坡上滚下,面色一变,也毫不犹豫地跳下来寻找雯阳公主。因为摔得更为严重,这两个宫女已经彻底昏迷不醒。  朝那两个侍女大喊了几声,见没有反应,雯阳公主就从旁边拿起小石子朝那两个侍女扔过去。觉得力度不够就狠狠地朝侍女的脸上砸,直到两个侍女的脸上都布满了血痕,雯阳公主才喘着粗气停下。  雯阳公主扶着腿,一窜一窜地朝那两个侍女爬去,脸上带着见到仇敌的愤恨。我都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你们竟然敢昏迷不醒!  好不容易爬到其中一个侍女的身旁,雯阳公主却一不小心,膝盖撞在了石头上,一声凄厉的惨叫,雯阳公主的脸都白了。  “快醒来,快给我醒来,帮我爬到上面去找人,不然我会饿死在这里的。你们两个再不醒,我就把你们活活剥了皮喂狗。”雯阳公主丧失理智一般地摇晃着那两个侍女的身子,见没有醒来的迹象,就狠狠地朝她们的脸上甩巴掌。  终于,有个侍女朦胧着睁开了眼睛,呼吸微弱地看着雯阳公主。雯阳公主兴奋地摇着她的身子,迫不及待地呵斥道:“快……快去爬到上面喊人……快去啊!!”  “公主……”那个侍女叫了一声,牙齿咬得死死的,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雯阳公主恨极了,伸出脚就朝那个侍女的脸上狠狠踢着,直到她吐出一口血,再次昏迷,雯阳公主才收回了自己的脚。  “怎么都这么没用?……呜呜……”雯阳公主又哭了起来,身上的疼痛又加重了几分,雯阳公主一边哭一边朝上面大喊:“救命啊……快来救我……”  其实这不过是个陡峭的高坡罢了,因为土层塌陷,底下形成了特殊的土壤。雯阳公主和跟下来的侍女摔在了石头上,相对较重一些,若是掉在松软的土壤上,根本不会受太大的伤,更不要说危及到性命。况且那土层只有四五米高,只要身体无碍,基本都可以沿着那些峭壁往上攀爬。  “殿下,我似乎听到了哭声。”跟在三皇子身后的肖将军说道。  三皇子微敛双目,不冷不热地说道:“我也听到了。”而且三皇子断定,这就是雯阳公主的声音。  一个飞身跃起,三皇子快速落在雯阳公主摔伤的地方。一个转身,便对上了雯阳公主那张哭得很是狼狈的面孔。  雯阳公主见到三皇子的脸,先是停止了哭声,随后又募地加大,可怜的神情让旁边的肖将军都微微发颤。这样子若是给凛王看到了,即便是她自己不小心,也会怪罪到三皇子的头上。  三皇子微微蹲下身,手朝雯阳公主伸过去,雯阳公主猛地握住三皇子的手,抽噎着说道:“别碰……好痛……痛……”  “今后你若成了我的人,这样的痛又算得了什么!”三皇子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怜惜之意。  雯阳公主却没有注意到三皇子的脸色,只是细细回味着三皇子的话语。你若成了我的人……你若成了我的人……想到此,雯阳公主像是被治愈了一般,脸上剩下的只有淡淡的红晕。  又一次被三皇子抱着,只是这次走在平地之上,能够更好地观察头顶上方那张英俊的面庞。雯阳公主将自己的头朝三皇子的胸口靠了靠,闭着眼睛听着他的心跳声,整个人已经如痴如醉。  “拆毁临寒宫,另建新宫,是你的主意么?”三皇子冷不防地问了一句。  雯阳公主本想说是王兄的主张,但是后来观察了三皇子的神情,看着他眸子底下散发出来的笑意,心里一动,便说道:“不是,是我的主意,我想离你更近一些。”说完,雯阳公主脸颊发烫,将自己的头扎进三皇子的臂弯之中。  三皇子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朝小院外面奔走。  “王兄……呜呜……”雯阳公主刚被三皇子放到凳子上,就朝灏凛哭诉着自己的不幸。  灏凛要比三皇子柔和地多,他微微俯下身,用手将雯阳公主脸上的泪痕抹去。并一脸无奈地问道:“叫你不要去不要去,这会儿自己受了苦,怎么能怨得别人。”  “都是你……不及时去救我,让我在那里呆了一天一夜,身上都臭烘烘的了。”雯阳公主一边说一边偷瞄着三皇子,看到他没有厌弃的表情,心里自然是泛起一抹甜。  灏凛和雯阳公主说着话,视线却有意无意地飘到三皇子身上。三皇子就当做没看到,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父皇,若没有什么事,儿臣就告退了。”三皇子话一说完,行个礼就转身朝外面走去。  “慢着!”皇上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威严。  三皇子停住脚步,冷冷地应道:“父皇请讲。”  “雯阳公主和你马上就要成婚,如今又在你的小院里受了伤,你怎么可以如此不闻不问?你让凛王怎么可以放心将自己的妹妹交给你?”  三皇子还没有回应,灏凛反而一脸笑意地说道:“皇上严重了,三皇子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这次王妹在那里出事,想必只是因为王妹淘气罢了。等她过些日子好了,一定让她好好反思。”  灏凛越是这么说,皇上的面子越是搁不住,越平迫不得已要三皇子做出些样子来。就在这时,上川鸿忽然上前一步,朝三皇子躬身说道:“三殿下,现在公主已无大碍,我等就放心了。不知现在临寒宫那里怎么样了,若是已经完工,就让那些精兵赶紧撤离小院吧,我想三殿下一定不喜欢过多的人打扰。”  上川鸿说完这话,一脸淡然地望着三皇子,仿佛根本不清楚那些精兵已经死在了三皇子的小院。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皇上面色凝重,就等着三皇子说出实情,之后自己尽量去调和。  就在这时,灏凛忽然轻笑一声,眼睛牢牢地锁在三皇子的身上,话语中带着一丝轻佻之意。  “那些精兵怕不是都被三皇子相中,留在了小院吧?”  三皇子的目光冷冷地射向灏凛,灏凛没有丝毫还击的意思,反而玩笑般地接着说道:“这样吧,若是三殿下真的相中了那些精兵,尽管留在小院里好了。但是皇上知道,麓北国壮士颇多,而郧西国君子秀美。不如皇上帮我挑一些俊美的男子作为交换,不必胜过三皇子,但是也要容貌上乘,就如同刚才大殿上表演的那些男孩,我看就可以……哈哈……”  皇上神色微滞,“凛王打算带走多少呢?”  灏凛把目光投向上川鸿,上川鸿沉思了片刻,应道:“去三皇子小院的精兵一共四百余人。”  皇上有些惊愕地看着灏凛,灏凛一脸坦然,那神情分明是告诉皇上,他要同等数量的男子作为补偿。刚才灏凛就是提过同样的要求,但是那时只是作为玩笑,皇上乐意随意拒绝,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玩笑,也要做得够体面才成。  屋中开始陷入一片沉默之中,雯阳公主看在三皇子在场的份上,已经容忍到极限。她身上还带着伤,而且这么狼狈,这几个男人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在这里讨论精兵的问题,简直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王兄,你们若是这样讨论下去,我恐怕要死在这里了。”说完,雯阳公主又望了一眼三皇子,眼眸处雾气蒙蒙。  皇上这才意识到刚才雯阳公主的事情还没给个交代。只好神情一敛,朝三皇子命令道:“侓珏,雯阳公主是在你小院里受的伤,不如这段时间就由你代为照顾,其他的事情你就无需过问了。”  这分明是把三皇子私下暗杀精兵的责任担到自己的身上,都说皇上偏袒三皇子,但是没想到竟到了这种地步。灏凛又瞧了三皇子几眼,觉得似乎真的与幕太师有几分相像,想到此,灏凛的唇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第168章  雯阳公主连衣服都没有换,就被抱上通往小院的轿子。一路上,雯阳公主想了无数种可能,三皇子会亲自给她敷药,会伺候她洗澡……洗澡……雯阳公主嘟囔了一声……  哎呀!我怎么这么龌龊呢!雯阳公主用小手拍拍自己的脸颊,羞涩得好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儿。她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很久,才偷偷掀开帘子。  结果,脑袋四处晃了晃,眼睛眨了无数遍,哪里有三皇子的影子!  雯阳公主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又着急地从另一侧的小窗朝外看,还是没有三皇子的影子。  不是这么快就自己先走了吧……雯阳公主不禁有些气恼。她又百无聊赖地朝外面看了看,发现这里离三皇子的小院也不是很远了。或许三皇子先提前回去为自己安排了……雯阳公主想到此,心里又恢复了最初的那份欣喜。  三皇子看着外面神色正常的隼曳,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他面无表情地推门而入,看到的是静静躺在那里的幕雪逝。  三皇子越走近越觉得空气中散发着不寻常的气息,他走到床前的那一刹那,心募地收紧。这时的幕雪逝和近两天大不相同,虽然照样没有最初的那股活泼劲,可是已经看出他脆弱的神态。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微微抖动,甚至眼角还残留着未干涸的泪滴。  三皇子点开幕雪逝的穴道,幕雪逝忽然坐起,抱起三皇子哽咽地说道:“救救我,救救我……”  三皇子就算心再硬,被幕雪逝的这一抱也软了下来。他用温热的大手轻抚着幕雪逝的脸颊,柔声问道:“怎么了,雪逝?”  “让我醒过来,让我醒过来……我……不要再……想……”幕雪逝说着,就用自己的手狠狠地砸向自己的额头,牙齿咬破了嘴唇,眼睛死死闭着,神情仿佛很痛苦。  三皇子感觉自己两天的郁苦都在这一刻倾泻开来,这个药一定有效果了,不然幕雪逝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三皇子用手圈着幕雪逝的身子,小心地在他的背上安抚。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感觉脑海中的那团乌黑的人脸慢慢地开始模糊,幕雪逝停止了挣扎,全身上下像是虚脱了一般,整个人嵌入三皇子的怀里,便一动不动了。  “脉象很虚弱,雪公子的身子需要好好调理。”李太医沙哑着嗓子说道。  三皇子点点头,示意李太医退下,又让清雅将药熬好,一口一口地喂给幕雪逝喝。  从太和殿回来已经临近中午,三皇子午饭也没有吃,就是倚靠在床上,怀里抱着幕雪逝,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从艳阳高照到夕阳落下,三皇子都没有换一个姿势,饭菜端来了又端回去,三皇子眼中只剩下昏迷不醒的幕雪逝。  雯阳公主已经洗了澡,换了一身装束,头上的发钗闪闪发亮,映出那张精致圆润的小脸。她被安置在了一座独立的阁楼里,那座阁楼在三皇子的小院等同于厢房的级别,只是相比较其他宫室里的装潢,还算得上清丽雅致。  雯阳公主一直等着三皇子来找自己,可是自始自终,除了有个太医来过为自己上药,剩下的只有屋子里的这些形同僵尸的下人。  “好无聊啊!”雯阳公主不禁皱眉抱怨道。  好几次她都想出去,结果转念一想,自己假如立刻就能行走了,岂不是白摔了!所以也只能这么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等三皇子主动来看自己。  等到日头西落,雯阳公主都靠在长椅上睡着了,因为头左摇右摆,所以一不小心撞在了长椅的边缘,疼得雯阳公主猛地睁开了眼睛。  “该死!”雯阳公主骂道。  旁边的下人连个眼睛都不眨,仿佛没有看到一样。雯阳公主想起那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侍女,再看这两个,心中的火气就窜了上来。 第53章 苏入翰看着幕雪逝,忽然可以理解三皇子的痛了。只有那张脸一如既往地摄人心魄,其余的部分,全部和之前一点儿都不一样。只是苏入翰觉得,这张表情更适合这张脸,却不适合三皇子的心。  “你……还记得我么?”苏入翰的语气比之前和幕雪逝说话,要柔和了不知道多少倍。  幕雪逝眉头微皱,眼睛轻轻闭着,完全进入可一个人的世界。苏入翰坐在他的旁边,第一次感觉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用怎样一种方式去对待眼前这个人。  沉默了片刻,苏入翰便轻轻地踱步到窗前,心情沉重地望着外面。他甚至可以隐隐约约地想象到三皇子这几天在这个屋子里是如何挣扎的。或许换做是他,他也会被逼到这个份上,一旦坠入情网,理智,又可以保留几分。第170章 夜风有些凉意,苏入翰关上了窗子,在回头的那一刹那,忽然感觉幕雪逝的情况有些异常。他赶紧走了过去,发现幕雪逝的手放在胸口的位置,胸口的衣服,已经被他攥成了一团烂布。 “不……不要在想……救救我……”幕雪逝无意识地呻吟着,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着。 苏入翰有些着急地扶起幕雪逝,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用手去探幕雪逝的鼻息和脉搏,发现脉象已经大乱。幕雪逝忽然一个剧烈的颤抖,发疯一般地抓住苏入翰的胳膊,声音急促地说道:“救救我……救救我……” 苏入翰想为幕雪逝运功,暂时稳住心神,然而幕雪逝根本无法镇定下来。苏入翰不能点他的穴道,那样很容易因为无处发泄而导致疯癫。所以苏入翰也只能尽自己的力气稳住幕雪逝,将他按倒在床上。 “救救我……告诉我……告诉我……”幕雪逝忽然一个翻身,朝苏入翰的胸口抓去,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神情痛苦至极。 苏入翰大概听清楚了幕雪逝的哀求,便将耳朵贴在他的唇边问道:“告诉什么?你刚才说些什么?” 幕雪逝颤抖着嘴唇,忽然猛地朝苏入翰的脸上抓去,苏入翰的左脸颊立刻多了几道血痕。 “告诉我……三皇子……三皇子……到底要我想……想起什么……什么……才会……才会……才会放过我……求求……你……求求你……你……” 神情一滞,苏入翰听清楚了幕雪逝哀求的是什么…… 只是,该做些什么,苏入翰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忽然感觉自己的耳朵上一片濡湿,苏入翰猛地发现,幕雪逝竟然在用舌头轻舔自己的耳垂。虽然他的动作有些不稳,但是苏入翰从那讨好的神情可以看得出,幕雪逝打算用美色诱惑自己。 苏入翰心中一紧,想起方才那个眼神冰冷的幕雪逝,彻底了解到这种药会让人痛苦到何种地步。 苏入翰一边制止着幕雪逝的动作,一边稳住因为他的动作而变得紊乱的呼吸。越是如此,幕雪逝就越是步步紧逼。那微微敞开的领口处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白皙透明的皮肤,往下滑动,便是樱红小巧的凸起…… 一个愣神,苏入翰仿佛看到幕雪逝那极度哀求的目光之下的冷嘲热讽:男人,心思不过都是一样的肮脏和鄙陋…… 苏入翰握住了幕雪逝的手,将他死死固定在怀里,制止他的一切动作。幕雪逝还是没有放弃求饶,手攥着苏入翰的骨节已经咔咔作响,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告诉我……三皇子……要……要我……想起……什……什么……” 苏入翰听到这些话,不知该为谁心痛。 “啊……” 忽然一阵嘶哑的低吼声,幕雪逝的药效仿佛发挥到了极致。他开始如同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到处噬咬撕扯,嘴里大喊着“不要想……我恨你……”之类的话。还会拿起一些锋利的东西朝自己的身上扎。 苏入翰脸色大变,赶紧上前阻拦,不想自己如此大的功力,竟然觉得制住这样一个人有些吃力。 “额……”一口鲜血猛地从幕雪逝的口中喷薄而出,溅在了苏入翰的脸上,脖子上,到处都是。 苏入翰再也犹豫不得,封住了幕雪逝的两个穴道,将他平放在床上,用最快的速度帮他运功安神。幕雪逝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子外面,嘴里喃喃道:“告诉我……不然就杀了我……” 苏入翰集中精力,将两根手指对准幕雪逝心口窝的位置,一股一股的气流涌入幕雪逝的身体,幕雪逝的呼吸终于开始变得平稳。 殿下,对不起,我实在不能一直看着幕雪逝这样下去…… 不知不觉,天都蒙蒙亮了,苏入翰就这样和幕雪逝折腾了一宿,幕雪逝终于被苏入翰点开了穴道,头发凌乱,瞳孔发散。苏入翰也有些累了,坐在幕雪逝的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告诉我……不然就杀了我……”幕雪逝还是这样一句话,反复不停地说了将近一夜。 苏入翰心理憋得呼吸不畅,他凝神看了幕雪逝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说道:“我告诉你,全都告诉你……” 苏入翰的声音平缓稳重,但是言语细腻,语气柔和,几乎将幕雪逝前些日子和三皇子所发生的一切都尽数讲给幕雪逝听。幕雪逝开始渐渐明白三皇子这两天说的一些话都是什么意思,也开始明白三皇子对自己这般残忍到底为的是什么…… 苏入翰的话音刚止,天就亮了,一缕晨曦之光射入屋子,刺痛了苏入翰的眼睛。 “我要走了,你记住,多保重。”苏入翰迈步朝外走去,临到门口,还回头看了幕雪逝一眼,见他似乎睡着了,便轻声推门出去了。 三皇子就在苏入翰平日练剑的那个地方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地上白茫茫一片,都是三皇子手中的剑挑下来的落花。三皇子一身束腰白衣,眼神漠然,身形矫健,似乎与这满地的落花融为一体。 这样的三皇子,和屋中那个美如画的人儿,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三皇子手里的剑朝苏入翰指去,在苏入翰的鼻尖处停留。苏入翰站得笔直,如同一尊石像,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一抹倦意。 “什么都不用告诉我。”三皇子收了剑,朝自己的寝宫走去,留下苏入翰一个人伫立在原地。 屋中并没有三皇子想像中的凌乱,一切尽然有序,而那道清冷的身影,却没有出现在床上。三皇子侧目,发现了端坐在大案旁的幕雪逝。 幕雪逝虽然脸色不太好,可是精神确实显得很好,他端着茶碗,漂亮的手指在茶具上轻轻摩挲,脸上带着一抹浅笑。 这样的幕雪逝有些恍惚不真实,三皇子不敢去劝服自己相信幕雪逝已经记起来一切了,因为太了解希望过后的那种绝望的滋味,三皇子只能静静地伫立在门口。 “三殿下怎么不进来?”幕雪逝瞥了三皇子一眼,眼中的讽刺显而易见。 三皇子听到三殿下,就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不过幕雪逝肯下床,坐在这里和自己讲话,已经是一大改观。 三皇子平和了一下语气,淡淡问道:“醒了?” “一直没睡!”幕雪逝平静利索地答道。 三皇子发现,幕雪逝今天刻意整理了一下自己。长发及肩,用一个琉纹簪子随意钩起。浅蓝色的长袍及膝,下面是乳白色的长裤,一双白皙的小脚裸露在外面,显得惑人无比。三皇子想起,幕雪逝以前喜欢把自己的脚伸在三皇子的脚上摩挲,他嘴里管这个动作叫“蹭蹭”。 三皇子觉得今天的幕雪逝美得有些不真实,他朝幕雪逝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幕雪逝也没有丝毫抵触之意。 “殿下,我都想起来了。”幕雪逝的嘴角扬起一抹清丽的笑容。 我都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三皇子的脑中反复默念着这六个字,有些 不能说服自己的感觉。他想保持理智,却感觉潮水一般的喜悦冲击着自己的大脑,卷起惊涛骇浪,撞得他晕晕乎乎,怎么都无法清醒。 下一秒钟,三皇子已经将幕雪逝拥入怀中,气息不稳地问道:“你都想到些什么?” 幕雪逝一笑,声音幽幽地在空气里回荡。 “我想起你送给我一匹马,我们一同骑着去游玩;我记得你为了我和皇上闹翻了脸,在大堂上公然为我洗冤;我记得默孺蛊师欺骗我,说你中了剧毒,我为你在草丛中等着莺兰花开;我记得我们一起去湖边看萤火虫,还有你送我的那盏灯笼……” “够了……”三皇子抚着幕雪逝头发的手微微颤抖着,“想起来就好。” “因为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幕雪逝的一句话,让三皇子的灼热的目光慢慢冷却,他轻轻推开幕雪逝,眼睛盯住他,问道:“你说什么?” 幕雪逝也回望着三皇子,眼中的肃杀之气越来越浓。 “我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如此清楚地记得曾经是怎么欺骗你的。三殿下,不要以为只有你会折磨人,我,幕雪逝,同样也会……” “为何欺骗?为何折磨?雪公子不妨说说看,让我也受教一下。”三皇子的声音沉静得如同一汪死水,让周围的风都停止了流动。 幕雪逝轻轻闭上眼睛,对着窗外说道:“欺骗就是我清楚地知道前些时日是怎么对你的,而折磨,就是我前些时日给你的那些温柔,那些关心,都是为了这一刻用来报复你。” 我前些时日给你的那些温柔,那些关心,都是为了这一刻用来报复你……第171章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的话,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直到幕雪逝开始肆无忌惮地笑,三皇子才将目光转到他的身上。 “饿了么?”三皇子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幕雪逝收回笑容,皱皱眉头说道:“有一些……” “泰安公公,叫膳房备些吃的。”三皇子朝门口说道。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厅前面的一个红木方桌旁,方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小糕点,还有水果。 三皇子把一盘梅花酥推到幕雪逝的面前,什么话都没有说。 幕雪逝瞟了一眼那梅花酥,“殿下,我不喜好吃甜。” 三皇子静静地看着一桌子的甜品,轻笑了一声,“你为了报复我,还要硬逼自己吃不喜欢吃的东西,真是难为你了。” “这些隐忍之术,比起心中那仇恨,又算得上什么!”幕雪逝拿起一个桂花糕,真的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三皇子没有动手,而是静静地看着幕雪逝,脑中回忆着当初去厨房偷吃的那副场景。出乎意料的,心理没有痛的感觉,大概是痛的有些过了,便麻木了神经。 等到桌子上的那一盘东西被席卷一空,幕雪逝才抬起头来,正好触及三皇子的目光,里面没有仇恨,有的只是释然。 “苏入翰!”三皇子轻轻唤道。 苏入翰过了很久才推门而入,先朝三皇子行了一个礼,借着便抬起头,把目光放在三皇子和幕雪逝中间。 “打开临寒宫的坟墓,让幕雪逝,代我去给我的母亲赔罪。”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震得苏入翰面色发白。他用目光死死盯住三皇子,气息开始变得不稳。 “殿下……是……想把幕雪逝活埋……么?” 三皇子没有回应,幕雪逝就跪了下来,头朝地狠狠地磕了几下,抬起来时脑门一大片的淤青。 “谢殿下……” 苏入翰也朝三皇子跪了下去,第一次流露出焦急的神情。“殿下,你答应过我的,不管怎么样,都不会用强制的手段,雪逝若真的被……” “拉下去!”三皇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幕雪逝的头低垂着,眼睛看着苏入翰,目光全都是阴寒之气。 “不要忘了我昨天晚上说过的话。” 告诉我三皇子让我想什么……不然就让我死…… 苏入翰一直都记得,从昨晚到现在,幕雪逝说过多少遍这句话。心中清清楚楚地知道幕雪逝现如今生不如死,可使就是做不到让他解脱。 “拉下去!”三皇子又说了一遍,语气里透出最后的耐心。 门被缓缓地关上,刚才还是三个人的屋子,这会儿只剩下三皇子一个人。三皇子慢慢地扶着旁边的大案坐下,眼睛直直地看着幕雪逝刚才下跪的地方,一滴眼泪滑落下来。 幕雪逝,你赢了。枉我费尽心机,都不抵你口中一句冷话。罢了,放你一死,算是彻彻底底地认输。 眼泪滑落到口中,苦涩至极。三皇子记得自己只掉过两滴眼泪,一滴是为临娘而流,一滴就是此刻不知为谁而流。 临娘离去时,三皇子过早地体会到了仇恨的滋味,但那也只是仇恨。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三皇子已经把失去当成了一种生活,茫茫人海任沉浮,无爱亦无恨。 若不是因为幕雪逝贸然吃下那个为三皇子所摘的皂莹角;若不是幕雪逝在临寒宫抱着苏入翰的腿,要他去救三皇子;若不是幕雪逝打着哈欠睡在草丛里;若不是幕雪逝淘气地把脑袋埋入自己的怀中;若不是幕雪逝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敢做别人不曾做的事…… 三皇子又怎么会再次摒弃心中一贯坚持的孤傲? 带着仇恨的日子虽然晦暗,可是不懂得爱,不懂得痛……就算是疲倦了,一觉醒来也不会有心力交瘁的感觉。 无法接受,那让自己沦陷的澄澈笑容,会是虚假的。假如是那样,你不如死去……倘若你离去了,我还可以在淡忘了这一句话之后,固执地觉得你只是醒来之后羞于承认…… 雪逝,我忘记让你上路前叫一声我的名字了。三皇子想到自己怀中依偎的小人儿马上就要睡在冰冷的泥土里,心也慢慢坠入了无边的地狱。 第55章 主任点点头,从旁边抽屉抽出一张纸,朝陈悠哉说道:“好……你写上……你把电话号码写上,我本来打算给你留点脸,你自己非要作践你自己,我也没有办法。” 陈悠哉愣愣地接过那张纸,绞尽脑汁地想了想,终于把陈妈的号码想起来了。写好了之后,陈悠哉把那张纸递给了主任,接着便一脸期待地看着主任。 主任看着陈悠哉的神情,越看越觉得不正常,犹豫了一下,主任还是用办公室的电话拨了陈妈的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主任缓缓地放下电话,看了看陈悠哉,有气无力地说道:“赶紧滚……滚出去……” “我记得我妈的手机号就是这个啊!”陈悠哉一脸的焦急,又要凑过去自己拨试试看。 主任一把推开陈悠哉,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指着陈悠哉的手一直在抖着,“你信不信你把我气急了,我不让你参加高考?” 陈悠哉挠挠头,朝主任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那这样……那我就真走了,是您主动让我走的……” “快滚出去……”主任的忍耐力显然已经到了底线。 陈悠哉刚一瘸一拐地走出门,主任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才掏出手机,一看,是教务处的张老师。 “喂,张老师……” 主任的脸色猛地就变了,赶紧打开门,朝楼下的陈悠哉吼道:“陈悠哉,你给我回来。” 陈悠哉听到这句话,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赶紧朝校门口跑去。 晚上九点多,陈妈买了很多东西,叫陈悠哉提着,去医院看望那个中午被陈悠哉打伤的男生。陈悠哉最初听到时还有些不敢相信,那么一个比自己高,还比自己壮的男生,竟然被自己打了那么两下,就住院了。 一路上,陈妈的脸都是绿的,陈悠哉看得出来,陈妈是在压着火。因为赶着要去医院,所以不能在路上发作。 中午那个被陈悠哉无意间点了穴之后打了几拳的男生,竟然有几处韧带都撕裂了。陈妈脸上越发地阴沉,这下事情闹大了,不只是来这里赔礼道歉这么简单了,还得掏医药费。陈悠哉赶到病房的时候,看到那个男生在打点滴,脸色苍白,真像是被自己打得不轻。 陈妈道歉说话的语气是陈悠哉自小听到过的最温柔的,赔礼道歉的话说了一大堆,陈妈还心甘情愿地掏了医药费,只是让陈悠哉道歉的时候,陈悠哉有些不配合。但是看陈妈的脸色实在有些不正常,陈悠哉也只好乖乖认栽了。 出了医院,都已经晚上11点多了,陈悠哉不禁打了一个哈欠。侧过头的时候,看到陈妈的眼神很危险,陈悠哉战战兢兢地问道:“妈,医药费花了不少钱吧?” 陈妈磨着牙说道:“在马路上别和我说话。” 陈悠哉听到这话,也只好闭了嘴。 家门一关,陈悠哉就看到陈妈在屋子里转悠,很快,她的手里就多了一根胳膊粗细的棍子。那棍子是从拖把上面拆下来的,因为陈妈的力气太大,中午拖地的时候,棍子和下面的拖布头解体了,陈妈想着晚上下班回来就安上,没想到现在有了别的用处。 陈悠哉连躲都没躲,趴在沙发上任陈妈打,手腕粗的棍子一下一下狠狠落在陈悠哉的屁股上,陈悠哉只是咧牙咧嘴地叫唤,却没有丝毫要挣扎的意思。 “打我吧,把我打清醒一点儿……”陈悠哉一边惨叫着,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我是该好好打你一顿了,我不打你,我这条命就该被你气死了!”陈妈一边打一边喘着粗气,脸憋得通红。 陈悠哉回头看了陈妈一眼,有些不忍地说道:“妈,您歇会儿再打。” “回过头去!”陈妈大吼一声,棍子又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陈悠哉喊得嗓子都哑了,实在喊不动了,就变成低声的哼哼。脑门都是汗,陈悠哉想用手去擦,却擦下来一点儿血丝。 陈妈打累了,拿着衣服去浴室洗澡,陈悠哉从沙发上爬起来,朝自己的屋子走进去。本来想看看自己脸上的血丝怎么一回事,结果发现屋子里面没有镜子,陈悠哉想起来了,屋子里面的镜子已经被自己打碎了。一年多过去了,自己竟然都没给自己安一块镜子。 或许,我一直都知道自己长得是什么样子……陈悠哉不禁想到。 在屋子里面找来找去,陈悠哉终于从书包的侧兜里面翻出了一个圆形的小镜子,陈悠哉拿出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脸上的伤比在医院住着的那个男生要惨烈得多。只是,那个男生的家长不会注意别人家的孩子脸上的伤…… 但是陈妈呢?她没有看到么? 陈悠哉想起陈妈打自己时的脸色,怎么都想不到心疼两个字。第173章 陈悠哉等陈妈卧室的门关山,才敢溜出去洗澡。浴室的喷头都已经掉皮了,因为打架的缘故,陈悠哉的手上红肿一片,还有很多小伤口,这会儿拿着喷头,都觉得扎得疼。 浴室里有一面镜子,陈悠哉从上到下仔细审视了自己一番,身上的伤数都数不清楚。背过身隐隐约约能看到屁股上的那团青紫。陈悠哉洗澡的时候尽量小心翼翼,但是还会时不时地碰到身上的那些伤处,他也只能咬着牙忍着。 还是不要上药了,陈悠哉躺在床上想。自己打伤了那个男生,他的一些朋友还是会报仇的,而且不知道陈妈的气消没有,或许她只是打累了,明天还会接着打。陈悠哉拼尽全身力气翻了一个身,用被子蒙住头,继续使用那屡试不爽的催眠术。 “你想憋死啊!”陈妈的声音突然在耳朵上方想起。 陈悠哉猛地睁开眼睛,赶紧转过身,这一转不要紧,身体五六处都叫嚣着疼痛。陈悠哉嗷地一声叫唤,拼命用嘴吸气。 见陈妈在看着自己,陈悠哉也只好感觉转换自己的表情,硬是把疼痛憋了回去,勉强朝陈妈讪笑着。 “妈,您怎么还不睡?” 陈妈狠狠地盯了陈悠哉好一会儿,才命令道:“把衣服脱下来。” 陈悠哉慌了,立刻把怀里的被子用力往胸口拉了拉,一副惊恐的表情看着陈妈,“妈,你干啥?您不是要把我脱光了打吧?” “我不仅要把你脱光了打,打完了我还要把你从窗户扔出去。”陈妈眯着眼睛,一副后妈的面孔对着陈悠哉。 陈悠哉看到陈妈的表情,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是让自己脱光,陈悠哉还是有些做不来。 “我是要看看你哪伤了,这有跌打损伤的药。”陈妈手里攥着一个药膏。 陈悠哉差点没感动得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这会儿见陈妈那又爱又恨的眼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鼻子竟有些酸。 “少来这套啊,你少给我惹点事比啥都强。”陈妈嘴里说着,手朝陈悠哉的被子伸过去。 “妈,妈!”陈悠哉赶紧叫住陈妈,“我自己来就成了。” 陈妈一黑脸,带笑不笑地看着陈悠哉,“你还知道羞了,你是我生的,小时候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你哪里我没见过。” 是的……陈悠哉心里暗暗想着,一脸余悸地看着陈妈,小时候我就尿一回床,您半年都没给我铺床单,一直让我睡在席子上。 “赶紧着吧,装什么啊!以前还喜欢光屁股给我看……”陈妈一阵爽朗的笑。 陈悠哉顿时脸色通红,不是吧,我还有如此开放的时候…… 但是一看到陈妈 脸上的笑意,陈悠哉心里慢慢开始觉得愧疚了。很久没见到陈妈脸上露出的笑容了,以前自己不懂事,现如今也一样,虽然自己只是出去了两年,却让陈妈一年多面对的都不是自己的真儿子。 “妈,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任性……”陈悠哉一脸惭愧地笑着,因为两侧的脸被打得不一样高的缘故,陈悠哉的笑显得很是费力。 陈妈的手忽然就停了,那神情比听说陈悠哉把人家打进医院还惊诧。发了好一会儿楞,陈妈才伸出大手,朝陈悠哉的额头上摸去,喃喃自语道:“这孩子没烧坏啊!” “妈……”陈悠哉有些无奈,“我说的是真的,这么多年,我让您在外人面前没有面子。长得不好,还不踏踏实实上学,整天给您惹事,怪不得连我爸都……” “别提你爸!”陈妈忽然厉喝一声,吓得陈悠哉一个哆嗦。 屋子里沉默了很久,陈妈把药膏往陈悠哉的床边一扔,“自己抹吧,我不管你了。” 陈妈转过头的时候,陈悠哉发现她的眼圈有些红。不知道这圈红是那会儿就有的,还是刚才才出现的。假如是那会儿就有的,就证明陈妈还是心疼自己的;假如是后来才出现的,就证明陈妈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不管是因为什么,陈悠哉都知道,此刻陈妈心里不好受。而陈妈心里一不舒服,直接影响了陈悠哉的情绪,因为现如今的陈悠哉,就剩下陈妈这么一个亲人了。 药膏一直在手里攥着,陈悠哉没有涂,心里忽然有些难受。窗帘没有拉上,陈悠哉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忽然想起前一个晚上,那个挂在树上的花灯。 不知道三皇子那里的夜空和自己这里的夜空是不是一个夜空,陈悠哉甚至都不知道,三皇子在宇宙的哪个时间和空间生活着。在那里住了两个月,亦如一个傻子一样,总觉得即便是走了,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回去。 但是现在,不敢回去,或许根本回不去了…… 陈悠哉不知道自己回去之后,那里都是猴年马月了,或许三皇子都已经登上了皇位,身边妃子成群,也或者他带着真的幕雪逝离开了京城,从此漂流各地。况且因为不了解这穿越其中的诡秘,陈悠哉怕自己再穿越回来时,陈妈都已经白发苍苍。 就真的这样,再也见不到了么? 陈悠哉扭过头,看着衣服里面埋着的那枚银币,有种很想把它搅成粉末的心情。都是它,让我玩什么狗屁穿越,结果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还为一个男人在这里黯然伤神。 这么想着,陈悠哉就要爬过去将衣柜上的衣服拽过来,把那枚银币扔掉,彻底扔到自己见不到的地方。或者把它毁灭,让自己再也不抱什么幻想,今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结果,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体在和自己抗衡,还是自己的意识在和自己作对,陈悠哉刚想动一下,就疼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牙齿磨的吱吱响,像一个虾米一样蜷在被子里。 算了,明天再说吧……第二天一早,陈悠哉依旧拖着这幅快要散架的身子去上学。路上有谁和他打招呼,陈悠哉都不再搭理,若是有人会骂他,或者故意打他两下,陈悠哉就当没看到。不仅仅是怕陈妈会伤心,更是因为自己根本不在乎。 “哎哟陈爷,今个儿是怎么了?怎么还挂彩了?越来越有道上混的感觉了。”陈悠哉前脚踏进班里,后脚就被人奚落了一番。 班上一阵哄堂大笑,陈悠哉视若罔闻,依旧朝自己的座位走过去。这会儿正在上早自习,班上有稀稀落落的读书声,但是那个男生嘲讽陈悠哉的声音依旧很是清晰地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是不是又为了你的梦中情人去和人家火拼去了?”那个男生不依不饶。 这话一说出来,有个女生就站起来朝那个男生说道:“你说他归说他,别总把我搭上,我觉得恶心。” 那男生仿佛就在等这句话,那女生一说完,那男生就饶有兴趣地朝陈悠哉看去,结果陈悠哉啥表情也没有,因为书被收废品的捡走的缘故,陈悠哉只从家里带来了一个幸存下来的笔记本,现在正趴在那个本子上准备睡觉。 那男生看陈悠哉没什么表情,觉得无趣,也就转过身没再继续戏弄他。陈悠哉闭目休息的时候忽然想起,刚才那个说话的女生,不就是自己曾经暗恋的那个女生么?如今自己再看她,忽然觉得曾经自己眼中的美女,连小院里的丫鬟都比不上。 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要去想三皇子,陈悠哉赶紧直起身来,拿着一个本子乱翻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一翻不要紧,陈悠哉发现了夹在本子里的一张纸条,是别人写给自己的。看内容好像就是刚才那个女生,在纸条上写着以后不要再给她写那些肉麻的东西,她看那些东西,再一联想到陈悠哉的脸,只有想吐的感觉。 本来陈悠哉不想再和这些人一般见识,但是见到那个女生轻嗷的语气,心里觉得很不舒服。想了想,还是拿起笔写了几句话,给那个女生传了过去。 纸条上的内容大概就是陈悠哉以前脑子一时充血,才会写那种东西,以后绝对不会再写之类的。结果纸条刚一送过去,那个女生一听说是陈悠哉写的,立刻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扔在地上还不够,还把它提到了别人的地方。 陈悠哉心里直冒火,但是碍于面子,没有和一个女生争执起来。结果中午放学的时候,陈悠哉无意间又碰到了那个女生,但是女生走路的时候在和别人聊天,没有注意,等到发现陈悠哉的时候,自己的肩膀已经蹭到了陈悠哉的衣服。 “恶不恶心!”那女生顿时一副作呕的表情,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又瞪了陈悠哉一眼,那女生本想扬长而去,结果被陈悠哉一把拽了回来,差点儿没摔在地上。 “你说谁恶心呢?”陈悠哉一本正经地问道。 那个女生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陈悠哉。等到回过神来,陈悠哉又朝自己走了一步。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陈悠哉静静地说道。 若是放在平时,那女生肯定觉得陈悠哉的中做法不过是装腔作势,而且有些滑稽。但是现在,她忽然从陈悠哉的眼神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种东西绝不是装出来的,甚至还有些恐怖。 “他不是疯了吧?”旁边一个女生拽着那个女生问道。 “我没疯。”陈悠哉冷冷说道,又把目光朝向自己以前暗恋的女生,一句一句很是清晰地说道:“我今天上课给你写纸条,就是想告诉你,别以为被人追就高高在上。比你强的女的有的是,大街上随便拽就是一大把。她不是说我疯了么?我告诉你,我是疯过,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我要是没疯没傻,我竟然会看上你。而且我还告诉你,以后少在我眼前晃,我看你更恶心。” 陈悠哉的话一说完,那女生整个人都僵了,旁边的女生感觉安慰道:“别生气,他就是心里不平衡,心理变态了,你忘了,前两天你踩了他一脚,他连鞋都舍不得刷,那个鞋印到现在还印在上面呢!!这会儿肯定吃错药了……” 陈悠哉本来都转过身要走了,停了这句话又回过头来,看着那女生问道:“她踩了我哪双鞋?” 那女生哼笑一声,“还有哪双,就你脚上的呗,眼睛不仅长得畸形,还没起到作用。” 陈悠哉听了这句话,二话没说,就把自己的鞋脱下来。径自地走到垃圾桶旁边,将那鞋直接扔了进去。 那两个女生的眼睛都瞪直了,陈悠哉挎着书包一脸无所谓的扭头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朝那女生说了一句,“以后最好不要让我看到你,免得让我想起之前的那些事,更觉得自己的眼睛没起什么作用。” “他……他……我竟然被……陈悠哉……给侮辱了……”那女生气的话都说不稳了,愣愣地看了那个垃圾桶好一阵,才和同伴愤然离开。 一路上陈悠哉大呼痛快,心情都变得爽朗起来。回到家,陈悠哉把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就跑到厨房给陈妈打下手。 陈妈开始以为陈悠哉十来捣乱的,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在旁边有模有样的开始洗菜,顿时脸色一变,上前抓住陈悠哉的领子问道:“说,你小子又在学校惹了什么祸?” “没啊……”陈悠哉表情怔怔的,“我就是看您……刚下班就做饭,挺辛苦的,我们快高考了,又没有作业,我就过来帮帮您。” 第57章 该怎么办?陈悠哉泛红的眼睛看着周围慢慢黑下来的一切。他不想回家,不想看到陈妈每天小心翼翼观察自己的深情,他想找个人好好诉说一番,却不知道该找谁。就算是找到了,别人不把他当成神经病才怪。 陈悠哉在路上跑了起来,耳旁呼啸的风一股一股吹过,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就在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瘫坐在地上。 忽然,一个景象刺穿了陈悠哉的眼睛,自己埋银币的那棵大树,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陈悠哉猛地站了起来,剧烈地喘着粗气。 大树不见了,原来种着大树的那个地方现在站着五六个民工,而大树旁边的草坪也被一大堆石灰覆盖住了。 “阿姨,打扰一下,我想问问,那个地方是要做什么?” “哦,这不是小区里要美化么?那个地方要建一个喷水池。”大妈满脸笑容。 陈悠哉却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愣愣地很久没有挪动一下步子。建喷水池,要把那块地用石灰埋上,也就是,自己再也不能挖出那块银币了。也就是,那段记忆,从此就那么被尘封,被覆盖了…… 不……陈悠哉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就爆炸了,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地朝那里跑去。一下子推开那几个民工,趴在地上就开始疯狂地刨土。 “干什么啊这是……”其中一个拿着铁锨的人满脸的恼怒。 陈悠哉连头都不抬,就是一边挖一边嘟嘟囔囔道:“找东西,求求你们,让我找……” 那群人最开始都愣了几秒钟,后来看陈悠哉长得那么难看,而且动作那么疯狂,怎么都不像真的找东西的。 “我看是傻子吧,赶紧给拽走,别耽误咱们干活。”又一个穿着灰色短裤的人一边擦汗一边朝那几个人说道。 说着,那些民工就上去要把陈悠哉拽走,陈悠哉发狠的用手拉着那深埋在土里的树根,说什么也不走。最后一个民工急了,拿起铁锨就朝陈悠哉的腿上砸去。 “啊!!”陈悠哉嗷地一声惨叫,抱着腿在地上呻吟。 “还不快滚!!”另外一个人又踹了陈悠哉一脚,并拉着他那条受伤的腿,朝旁边一扔,陈悠哉就滚到了那堆石灰上。 “你们要是现在不让我找,等以后你们建成了,我吧这里砸了重新找。”陈悠哉一边呲牙咧嘴地抱着自己的腿,一边朝那些人恶狠狠地说道。 “我们就管建,建完了就成,你愿意拆,到时候再拆呗。”穿短裤的那个民工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又用铁锨铲起一铁锨的石灰,朝陈悠哉的身上洒去。 随着他的动作,剩下几个民工一边干活一边哈哈笑。 现在陈悠哉这个样子,即使他说自己不是傻子,也没人相信了。头发上,身体上都是石灰,脸上都被泥点溅的东一块西一块的。 “咋还不走,别在这里碍事。”一个始终沉默的民工都忍不住了,朝陈悠哉骂道。 陈悠哉趁他们停下来的空,又用手爬到了那块地上,什么都不顾了,就是一个劲地找自己的银币。很多粗壮的树根一个缠着一个,而且还带着很多棱棱角角。陈悠哉扒了几下,手上就出了血,指甲盖里面还扎着不少刺。 那些人要把陈悠哉抬起来扔到不远处,陈悠哉忽然就哭喊了出来,朝那些人不停地哀求,保证找到东西之后立刻就走。 民工也不是很不讲道理,这会儿见陈悠哉真的是着急,而且言谈举止也挺正常的,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吱声了。 陈悠哉看到有机会了,有开始在那个树根的周围找来找去,天已经黑了,找东西更是难上加难。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思考能力了,就是趴在地上胡乱找,见土就挖,见到东西就往外面拽。 “让他找吧,照完了赶紧走,不然他在这,咱们今天的活就干不完了。” “是啊,就算是干完了,万一晚上他在跑过来给砸了,咱们不就等于白干了么!” “唉,我说,大哥,您找的着么?” “就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找不着就滚蛋……” “……” 一阵沉默,那些民工再也不管了,坐在旁边的草坪上聊着天,等着十分钟过去。 忽然,一个闪亮亮的东西映入了陈悠哉的眼睛里,陈悠哉像是傻了一般,手激动地抖个不停。一次又一次地捡起那个银币,又一次又一次地从手上掉了下去。最后陈悠哉一着急,两只手抓住那枚银币。 “找到了,谢谢你们……”陈悠哉像是一个老乞丐一样,坐在中间的地方不停地拿着那个银币看来看去。 “我擦,还说不是傻子,你看看,手里啥也没有,他找什么啊,就是在这耽误咱们时间。”那个穿着短裤的民工说着就朝陈悠哉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陈悠哉一看这个架势,赶紧把银币塞进了裤子口袋。那个民工一下子踹了陈悠哉好几脚,才解恨一般地把陈悠哉从中间扔到外围的草坪。 陈悠哉始终在笑,不过也在哭,总之看着那枚银币情绪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就好像从那个树根旁边捡回了自己的命一样。 回到家里,陈妈差点儿没昏倒,她刚想出去找陈悠哉,就发现他跌坐在家门口,身上到处都是血和泥。 “求求你了,你别让妈妈担心了,算是妈求你了。以前是妈不对,妈对你狠了一点儿,你也不能这么报复妈啊!以后你闹吧,你浑吧,你想怎么样怎么样,妈再也不打你了……” “妈,不是的……”一种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解释道。 “别说了,妈都明白,自从你把那学生打进了医院,妈打了你一顿。你这心里,就结下仇了……” 看着陈妈哭倒在自己床边,陈悠哉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都是一个错误。在那边,有真的幕雪逝,所以三皇子不需要自己;在这边,有假的陈悠哉,就连陈妈,都不肯认自己。 直到夜深,陈妈才给陈悠哉掖了一下被角,拖着沉重的步子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陈妈才一走,陈悠哉就睁开了眼睛。今天晚上,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地睡去,既然很累很难熬,陈悠哉也想让自己清醒一下,好好地想想。 或许,我只是需要一个死心的理由,陈悠哉空洞的眼神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喃喃的对自己说。 就看一次吧,看到他生活的很好,我就回来。看到他已经彻彻底底地抛开了我们的过去,我就没什么好怀恋的了。不管到了那里时,都已经多少年过去,我只要见他一面,叫他一声,让他看我一眼就足矣。第176章 陈悠哉将那枚银币握在手里,静静地闭上眼睛,等着自己的心完全平静下来,就变回去。  妈,对不起,我可能又要走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过我想,这段时间,您的心里应该能舒服一些。  熙,我想你,从未有过的想,你能感觉到么?倘若我再次站在你的面前,你能看出来,那是我么?  “雪逝!”三皇子像是听到了幕雪逝的一声呢喃,猛的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还在长椅上。  幕雪逝,被自己下令活埋了……三皇子忽然想到。  侧头看了一眼自己喝剩下的茶碗,里面的茶早就凉了。茶叶在水中漂浮着,一层一层铺展开来,那是浸泡多时才会有的效果。  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三皇子愣愣地瞧着外面,早晨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晦暗下来,而且又下起了雨。  忽然门口一声剧烈的响动,等到下人意识到的时候,三皇子已经离开了屋子,朝临寒宫的方向跑去。  就在一个时辰前,这里经历了一次生死大战。  苏入翰带着幕雪逝,一步一步朝着临寒宫的方向走去,路上他想了万千种方式来救幕雪逝,更是为了救三皇子,可惜都被幕雪逝口中那一句句重复的话给顶了回去。  “若你尚存一丝怜悯之心,就请让我死。”  “你知道,若三殿下今日赐死我,死的只会是我一个。若你要留下我,日后死的便是两个,”  “……”  走到那个人的坟墓旁,苏入翰愣了片刻神,便压低着嗓子朝身后的官兵说道:“掘开这座坟。”  幕雪逝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从生到死,幕雪逝真正的面容就那几个人看到过,即使是站在墓前,都不能摘下脸上的面具。  不一会儿,坟墓便被挖开,苏入翰愣愣地看着那口白玉棺材,心中,忽然有一口气喘不上来的感觉。周围那些掘坟的官兵全部在苏入翰的剑下一命呜呼。苏入翰手里拿着一个药瓶,朝手上轻点了几下,露出透明的液体。  “三殿下吩咐,你可以用真实的容貌入土。”  “随便。”幕雪逝轻声说道。  苏入翰慢慢地摘下那层薄薄的面具,露出里面那张绝美至极的面庞。若这张面孔被人画下。流落于民间,该有多少人为这美人陨世而扼腕叹息。  见苏入翰有一丝犹豫幕雪逝淡然一笑,自己跳下了那一人多高的坑。幕雪逝坐在坑里,神情说不出的惬意,他微微抬起头看着苏入翰,仿佛是在催他快一点。  苏入翰屏气运功,他无比清楚。只要他微微一发力,幕雪逝头上的土就会全部掩盖上,根本看不出来挖过的痕迹。  也就是只要他一出手,不出几秒,幕雪逝就再无生还的可能。苏入翰还在等着,等着这一刻或许三皇子会赶过来,或许有个人会过来通知自己,三殿下改变主意了。  然而自始至终,连一个影子都没有。苏入翰终于开始将功力一点一点运在手上,看着幕雪逝的脸慢慢地在眼前模糊。  忽然,苏入翰感觉到自己的内力被封锁住了,完全施展不出来。他又发了一次力,还是如此,苏入翰心里一紧,朝后退了一大步,才稳住自己的血脉。  抬起头,一个白衣女子站在自己的面前。  “岳凌钗,若不是你三番五次在这小院出没,我都不知道你还在存活于世间。”苏入翰嘴角微扬。  岳凌钗最初没有看清苏入翰的相貌,等到敛神注视了片刻之后,轻笑了两声。 “原来是你,我外甥的小院里面真是卧虎藏龙啊!”  苏入翰凝眉,“外甥?”  岳凌钗长衣翩翩,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轻轻落在苏入翰的身前。  “是,外甥,我是幕雪逝的亲娘。”  苏入翰身形一震,脸上微微露出惊诧之意,原来,三皇子的身世背后,竟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而幕雪逝,竟然是幕太师和江湖第一女侠岳凌钗的儿子。不过仔细想想,除了岳凌钗,应该无人能生出幕雪逝这般貌美的儿子。  “你怎么会在这个小院子里?”岳凌钗一改平日的冷漠,竟如老朋友一样和苏入翰闲聊起来。  “我现在是三皇子的贴身侍卫。”苏入翰直言不讳地说道。  “什么?你在给我外甥当差!”  “不然呢?”  “我以为你是偷偷潜入这个小院,企图对我儿不轨。”岳凌钗瞪了苏入翰一眼,若是旁人看去,定会被迷得方寸大乱。  “呵呵……”苏入翰冷笑两声,“我对你儿没有企图,只是要他死罢了。”  “是你要他死,还是三皇子要他死?”岳凌钗的声音慢慢变得危险起来。  苏入翰反问:“这有什么区别么?”  “区别,当然有了。”岳凌钗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精光,“这是关于你死,还是三皇子死的问题。”  “我们,都不能死。”苏入翰一脸的笃定。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岳凌钗说罢,拔出头上的玉钗,一头流云般的长发倾泻下来,直达腿际。  苏入翰握住手里的剑,眼睛死死盯着岳凌钗,“五年前,你我在魏境峰一战,打得你死我活,却不分上下。之后你退隐江湖,不想五年后竟然在这小院遇见了你。”  “五年前若不是你暗用阴招,害得我功力折损大半,我又怎么会退隐这么多年。而你,又怎么能轻易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我说的对不对,非煞?不对,你现在应该不叫这个名字了……”  “我没有用任何阴招。”苏入翰答得掷地有声。  “算了吧,非大盟主,你若不想纠集逆贼,谋反朝廷,你又怎么会练嗜血剑。天下的人都知道,嗜血剑是邪魔教的功夫,失传多年,一旦练成,便会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你,若不是想阴谋造反,又怎么会潜伏在我外甥的身边!”  “我为三皇子当差已经十年有余,若你说我有谋反之心,那我知事未免也太早了点儿。”   岳凌钗懒得和苏入翰计较,直接将手中长钗一会,瞬间天风卷浪,仿佛重云密布,天色都跟着晦暗下来。再一发力,苏入翰的整个身形都被隐了进去。  苏入翰拔出长剑,剑花纷呈飘至,在岳凌钗布下的天罗地网中寻找间隙,层层击破。那空中飘舞的剑婉转自如,开合有度,浑身无迹可寻。  二人交锋,一刚一柔,一快一慢,苏入翰的剑表面看来轻灵飘逸,实则力道凶狠。而岳凌钗的钗赤光大现,用极快的速度抢入对方剑丛之中,如阵阵天风,看得人眼花缭乱。 第59章 “都下去吧。”三皇子静静地说道:“我想和雪逝单独在一起。”  灵愿师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苏入翰在门口朝自己使了一个眼色,也只好深吸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朝外面走去。第178章    三皇子坐在幕雪逝的床边,静静地凝望着他,很久很久,幕雪逝一脸静谧地躺在床上,美得好似一个不谙世事的仙子。  “终于,你还是走了。”三皇子用手抚着幕雪逝的脸颊,语气柔和地说道。  短短几日,三皇子整天在失望与绝望中度日,心中疲倦得厉害。他清楚地记得,只有在幕雪逝睡着的时候,自己心中的那份恨意和焦急才会跟着一起沉睡。现在他彻底地睡着了,再也不会和自己作对,再也不会用一副冷冰冰的面容对着自己了。  可是那个时候,自己还抱有一丝期待,但是现在,什么都没了,所有的挣扎都随着三皇子的一个决绝而灰飞烟灭。  “为什么骗我?”三皇子在幕雪逝的身旁躺下,把自己的脸贴在幕雪逝的脸上,喃喃地问道。  我若得不到你,不如就此毁了你,可是如今我毁了你,我却一同毁了我自己。  一直抱着幕雪逝睡到天明,三皇子轻轻推开门,外面已经是鸟语花香,一派祥和。  苏入翰一夜未睡,以前在三皇子的屋子里守夜习惯了,这会儿站在外面,仍然是面色如常。还有隼曳,连同着小院上上下下的人,几乎都没睡。  三皇子又回到屋中,抱起床上的幕雪逝,朝外面走去。  “殿下您这是?”隼曳先开口问道。  以前三皇子要出行,没有一个人敢问去何地,自从幕雪逝来到这小院,三皇子的胆气秉性变了很多,大家也都开始试着朝三皇子说些关心之语。  “带着雪逝出去玩。”三皇子回答得云淡风轻。  苏入翰走上前来,看了看三皇子,一脸关切的语气说道:“殿下,您的身体,还是先休息几日为好。”  三皇子没有理会苏入翰的话,径直地朝外走去,走到马棚处停了停。拐到里面,牵出了自己的那匹马。  三皇子凌空一跃,将幕雪逝和自己带到马上,幕雪逝的脸朝着三皇子的方向,三皇子把他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口,然后便挥动马鞭,扬长而去。  苏入翰和隼曳一脸凝重地看着门口的方向,直到三皇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两个人才把脸扭过来。  “该怎么办?我从没见过三殿下这个样子。”隼曳的心中都有些沉闷的感觉。  “我们无能为力,殿下要做什么事,任何人都阻拦不了。”  ……  灏凛手拿着一个诗花双耳瓶,细细端详了一番,旁边的李公公一脸的笑容,连连称赞这是一个无价之宝。  “此宝再好,也比不上人啊!”灏凛笑得眉目含春。  李公公神色一怔,只好勉强笑几声,点头称是。  “你郧西国貌美男子遍街都是,我只是想带走四五百而已,你家主上没有那么小气吧!”灏凛将那个郧西国特有的天价古董放在桌上,眼神转向李公公。  灏凛表情虽然一派闲适,可是看得李公公心中发凉。李公公沉默了一阵,又盯住那个古董瓶子,朝灏凛说道:“公公并没有用此物贿赂凛王的意思,凛王即便想继续带人走,也可以收下这个瓶子。这个瓶子是天价之物,凛王只需让人拿着这个瓶子游走于民间街巷,戏院茶楼,怕是四五千个貌美男子都有了……”  “哈哈哈……”灏凛一阵大笑,严重的讽刺再明显不过。  “告诉皇上,灏凛我不是爱财之人,是爱色之人。我对郧西国不是很了解,但是我信任皇上。所以想要从郧西国带走一些美人,还需要你家主上多费心了。”  李公公太阳穴处抽动两下,刚要继续劝说灏凛,忽然一阵推门声,李公公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灏凛转过头,看到上川鸿正朝这里走来。  上川鸿看到李公公,淡淡一笑,算是行礼了。接着又看了看凛王,那神情明显是有话对他说。  “那公公我就不多打扰了……”李公公微微躬身,打算坐轿离开。  “等下,李公公。”灏凛开口说道。  李公公回过头,看到眼前多了一个诗花双耳瓶,灏凛的笑脸藏在瓶子后面,用戏谑的口吻朝李公公说道:“再加一句,皇上假如不想那么麻烦,也可以用一个美人抵这四五百个。”  “谁?”  “沁怡别院的雪公子。”  灏凛的脸上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笑容。  李公公一愣,沉思片刻,没有说什么,直接行了一个礼,转身出了屋子。  李公公刚一走,灏凛的目光就看向上川鸿,示意他有事情可以直接禀告。  上川鸿听了刚才灏凛说的话,心里面有些疑问,但是没敢直接问出来。这会儿看到灏凛望着自己,也只能先拣重要的来说。  “章牧回来了。”  灏凛用手一下一下敲着旁边的桌案,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你的意思是?他从三皇子的小院逃生了?”  上川鸿双目微敛,淡淡说道:“可以这么说,那日章牧指挥着数百精兵拆除临寒宫,中间因为雯阳公主非要去三皇子的寝宫,他跟着离开了一下。结果回来之时发现那些精兵正围着一座坟墓研究,章牧上前去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女子从坟墓中飞出,薄纱遮面,但是看起来仍然美得不可方物……”  “然后章牧就和这些精兵被那女子迷倒,全部钻进了那个坟里?”灏凛似笑非笑地看着上川鸿。  上川鸿一愣,神情有些不悦:“陛下还是不要说笑了。”  灏凛点点头,示意上川鸿继续。  “章牧反应灵敏,直接封住了自己全身的血脉,倒在地上装死。后来感觉一股强大的内力,迫使章牧身体离开地面。等到数日之后,章牧自解穴道,才发现自己正与数百兄弟跪在一个大墓之中。身边的兄弟已死,只有章牧趁那女子不在墓中之时,从密道里面逃出,但是仍然身负重伤,现在正在调养之中。”  灏凛听完这段话,脸上的笑容终于慢慢隐退,换成一脸正色。  “三皇子的小院,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动静?”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灏凛眉毛一挑:“此话怎讲?”  上川鸿不紧不慢地说:“说有,是因为最近三皇子相比几日之前,的确有所不同。说没有,是因为这些不同就是三皇子封锁了小院,里面的所有人都不能出来,外面的人也休想进去,所以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章牧不是才回来么?”灏凛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上川鸿脸色微变,但是面对灏凛的质问,仍旧从容淡定地说道:“是,但是章牧一直藏在临寒宫的坟墓之中,外界的信息全都打探不到。能从小院逃出,已经是万幸了。”  灏凛站起身,走到上川鸿的面前,把嘴靠在他的耳边,栖息烧灼得上川鸿的耳朵微微泛红。  “你在隐瞒什么?”  “我没有任何隐瞒之意。”上川鸿微微躲了一下。  灏凛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意思,又重新坐回了座位置上,手捧茶碗,对着上面轻轻吹气。  “可是,我听说……章牧之所以能逃出,是因为那天苏入翰和所谓的奇女子在临寒宫交锋,打得你死我活,才让他钻了空子。”  上川鸿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么?”灏凛轻语道。  上川鸿摇摇头:“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灏凛的目光开始变得凌厉:“因为三皇子要活埋雪逝,而那个女子,就是幕雪逝的亲娘,三皇子的姨娘。”  “殿下既然已经提前问好了,又何必故意问我,来借此羞辱我呢?”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你自己是谁!”灏凛的声音忽然变高。  上川鸿知道现在灏凛正在气头上,虽然他嘴上没说,脸上没表现,可是跟了灏凛这么多年,上川鸿这一点还是看得出来的。  “你不必愧疚。”灏凛发现上川鸿脸上的变化,语气忽然又柔和了下来,“你的这些表现,也让我彻底对那个幕雪逝有了浓厚的兴趣。”  上川鸿心中一窒,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灏凛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三皇子今日表现异常,几天都不上朝,还封锁了小院,想必皇上一定会起疑心。三皇子越是这样,幕雪逝越会成为皇上的心病。而我们,也可以借此有说皇上,放弃一个祸国殃民的美人,总比让帝都中的百姓看到官兵强抢家中那些未成年的子嗣要强得多。”  “的确,郧西国君很重视皇室在百姓中的地位。”上川鸿淡淡接口道。  “不光是郧西国,任何国家的历代帝王都是这样,水可以载舟亦可覆舟,圣南国的悲剧就是这样造成的,他国不得不予以借鉴。况且郧西国君又是行事谨慎之人,在这件事情上,他会考虑轻重缓急的。”  “可是凛王可曾想过,把幕雪逝带到我麓北国,就不祸国殃民了么?”  灏凛轻叹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上川鸿那张俊逸清雅的面庞说:“不会的,我自有我的办法。”  上川鸿淡然一下:“那属下就告退了。”  “为何要退?”  “为何不退?”  灏凛眉头微微蹙起,但是很快又舒展开来,“你退下吧,今天郧西国君派人送来了一些糕点玉果,都是麓北国很难吃到的,我已经派人送到了你的殿里。”  “谢陛下。”上川鸿躬身道,随后便转身朝外面走去。  灏凛看着上川鸿的背影,眼神中带着一抹复杂的神色。 第179章 陈悠哉这一次转换灵魂仿佛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中途仿佛经历了无数次的轮回,他看到了一年四季就在自己的眼前瞬间变换。而自己,也在这个陌生的空间里不停地穿梭,最后差点儿没被身边的气流给吞噬掉,经历了一番挣扎之后,陈悠哉终于感觉不到痛了。 但是,什么身体感觉都没有了。 陈悠哉看到自己在一片荒野之中,周围都是枯木烂叶,而自己,形同一个孤魂野鬼般,游走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域。 而事实证明,陈悠哉的确是一个孤魂野鬼,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什么都没有,就如之前自己要转换成陈妈的身份那次一样,这次,也没有一下穿越到要穿越的身体里。 银币没有了,只能等自己的身体慢慢地转到幕雪逝的身上。或者,根本不需要,既然自己是来看三皇子的,那么完全可以在看到之后就悄无声息的回去,那样会减少一些误会和之后的痛苦。 但是现在银币也是隐形了的,陈悠哉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这么在路上飘荡。而且这次陈悠哉感觉和上次要换到陈妈的身上感觉不同,上次虽然灵魂没有一下子附在陈妈的体内,可是陈悠哉能够感觉到自己还在“路上”,魂魄还会有一种隐形的力量在牵引,最后还是到达了陈妈的体内,只是速度慢了一点而已。 而这次,陈悠哉是完全感受不到那种力量的趋势,他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魂魄,意念走到哪里,魂魄就可以飘到哪里。 现在的这条路陈悠哉记得,以前去太师府的时候,三皇子和自己经常一起走这条小路。而自己最后一天离开的时候,也在这条路上走着,只是,现如今只有自己的一个人的影子,而且,还是隐形的。 不远处,一匹马,两个人,正朝这里驶来。 三皇子抱着幕雪逝,在这条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亦如当初一样,幕雪逝酣睡着,脸埋在三皇子的胸口,没有人能看得清他的表情。幕雪逝身上的味道都没有变,只要三皇子动一下,他身上的那股独特的馨香就会扑鼻而来,每到这个时候,三皇子总手里的力道就会紧一些。 这是命中注定的么?还是,根本就是梦。 陈悠哉转过头的那一刹那,正好看到三皇子的侧脸,时间仿佛退回到了两个月前,那时的三皇子就是这个表情,他们也是在这条路上,自己也是这个姿势和三皇子亲近在一起。只是现在,换了一个人罢了。 只有亲眼看到三皇子和幕雪逝在一起,陈悠哉才知道自己不是他,从来都没有是过,以后也不想再是。因为现在看到他们在一起,陈悠哉才知道自己和三皇子的距离有多遥远,这种距离不仅仅是一个身体和一个灵魂的距离,更是感情上的隔膜。 这种心痛,大大超越了自己看到三皇子和雯阳公主一起逛街时的落寞好悲伤。这是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假如可以,陈悠哉希望自己真的就变成一个鬼,早点儿投胎,忘却了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 还是就这样一直在路上吧,不要回到幕雪逝的体内里。看到这一幕,陈悠哉忽然觉得。即便是是回去了,三皇子亲近自己,待自己和当初一般,也不是因为他是陈悠哉。 第61章 陈悠哉忽然猛地摇头,朝烈火哀求道:“别抓我,别抓我,我只是在附近转转而已。” 烈火忽然把手放在陈悠哉的头上,闭着眼睛运功一阵,嘴里嘟嘟囔囔,最后睁开眼睛时,眼神里带着一抹喜悦。 三皇子和苏入翰看着烈火在那里自言自语一阵,身体又不停地在那里乱舞,自然明白他是在做法,便忍着性子在旁边站定,没有过去打扰。 “殿下,这个小鬼在您身边待了不少日子了。”寒冰忽然插口说道。 三皇子眉头微微皱起,“小鬼?” “是的,而且若是这个公子有七魄飞升,那么还有三魂是在这个小鬼身上。”烈火大嗓门说道。 虽然皱着眉头,似乎想明白了一些,却还有一点儿糊涂。再看向三皇子,也是一脸的复杂。 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又蹲坐在地上,将双手彼此相握。这会儿再将陈悠哉的魂魄转移到幕雪逝的身上,简直再容易不过了,要是一开始就发现这个小鬼是归属这个灵魂的一部分,早就把他安进去了。 两人中间又出现了一个银灰色的影子,只是,这次的影子慢慢出了人形,而且有了骨架一般,再也不像最初那么软塌塌的了。 “你们搞错了,我不是那个身子的人,我只是一个孤魂野鬼……”陈悠哉附着在了中间的那个小影子身上,瓮声瓮气地朝那人着急地说道。 这一切三皇子都听不到,苏入翰也是如此。能听到的,只有坐在地上的两人。 烈火不怕三皇子着急,反而和那小影子聊起了天。 “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不敢逃回去了?” “不是,那个身体真的不是我的。” “那本就是一副躯壳,不是你的,又是谁的?” 陈悠哉瞬间沉默了,心里像是缠了一团麻,乱七八糟的。近两天三皇子的表现不停地在陈悠哉的眼前变幻不停,自己每次见到三皇子和幕雪逝说话,都是别过脸不去看,也不想去听,所以根本不知道幕雪逝有没有回应。但是有一点陈悠哉可以肯定,那就是幕雪逝一直都是躺着,他以为幕雪逝是病了才会那样…… 难道,自从自己走了,那个身子就一直空着么? 陈悠哉的灵魂都被烈火控制着,他的想法自然也都被烈火瞧得一清二楚。这会见到陈悠哉模模糊糊的,便好心解释道:“你的灵魂在这个身体上附着了一段时间,所以带着这个身体的属性。但是自从你走了,这副身子并没有空着,只是那七魄已经飞升。” “难道他死了么?”陈悠哉的声音开始发颤。 “可以这么说……” “是我害死了他……”陈悠哉大脑一片空白,“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玩心大起,害死了个无辜的人……” 烈火很清楚幕雪逝七魄的离开不是因为陈悠哉附着在身上的缘故,但是眼瞧着这个小鬼伤心着急,心里觉得很是有趣,便故意不说实话。 “是的,你最好醒了之后,和那位皇子坦白。” “大叔,您帮我把魂魄打散了吧,我真的无脸存活在世上……”那个小影子忽然变得不老实,开始到处乱窜。 “大叔,你竟然叫我大叔……”烈火恨恨地伸出手,像是要把那小影子提在手里。 “危险!”寒冰一声厉喝,稳住了陈悠哉的心神,也咬着牙根狠狠给了烈火一记眼神。 烈火这下老实了,赶紧集中精神,再也不敢稍加刺激。 一阵红白相间的光猛地在中间散开,陈悠哉感觉自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瞬间没了意识。 等到再次睁开眼,久违的身体感觉就出来了,陈悠哉看着熟悉的身体,再看看旁边的三皇子,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混在一起。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再次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竟然连一丝喜悦的感觉都没有。或许是真的默认了之前的结果,等到事情有了转折,根本无福消受。 幕雪逝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一阵,直到触及三皇子的目光,雾气朦胧了一阵之后,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怎么止都止不住。 “你去和那……那个……法师……说……叫他把我的魂魄打散了吧……呜呜……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幕雪逝……我……” 忽然一种久违了的熟悉感,那种说话的味道,那种前言不搭后语的风格。就连哭得时候那用手背去擦眼泪的动作,竟都是丝毫不差。 三皇子的心忽然就软了一大块,他静静地看着幕雪逝,用手抚着他的脸,柔声问道:“我叫什么?” “熙……”幕雪逝哽咽着说道。 三皇子狠狠地将幕雪逝揉进怀里,那样子像是要把他揉碎了,吞进肚中。 烈火在一旁看得正尽兴,被寒冰一下子拉近了洞中。苏入翰也淡然一笑,和那两个人一起进了洞中。 三皇子抱着抱着,就想起刚才烈火说得那几句话,还有幕雪逝说得那些什么他对不起幕雪逝的话。心里一紧,又把幕雪逝推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三皇子的眼神开始变得阴鸷。 幕雪逝早就知道自己好日子到头了,刚才被三皇子这么一抱,也算是满足了。就擦了擦眼泪,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情,把之前之后穿越的那些事情通通告诉了三皇子。 最后,幕雪逝又带着凄凉的声音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不是了……我害死了你的心上人……你是要折磨得我生不如死,还是要大叔把我打得魂飞魄散,都随你……我想你是不可能让我拿着银币穿回去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三皇子最初的那份深情的眼神早就荡然无存,冷冷地盯着幕雪逝,像是猛禽盯住猎物一般,其中的恨意可想而知。 “的确,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三皇子用手狠狠地攥住幕雪逝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过,我最恨别人欺骗我。”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这一番话,注视着他的眼神,又想起这些天三皇子对之前的那个幕雪逝的温柔。自然明白了一切就如自己的想象一般,三皇子爱的是真正的幕雪逝,他对自己根本没有感情,现在对自己肯定恨之入骨了。 三皇子也看着幕雪逝的一举一动,听着他无比悔恨地说着前前后后的经过,还有那一副伤心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心疼。但是再一想他做的这些事,给三皇子带来的这些天的折磨,那些心痛瞬间都被恨意取代了。 三皇子将幕雪逝直接提起来,毫不留情地摔在了马背上,又找出一根绳子,将幕雪逝的身子栓在马背上,头和脚都朝下,像是将要被屠宰的猎物一般。 “呜呜呜……” 幕雪逝是彻底绝望了,三皇子知道自己是假的之后,对自己和之前的那个幕雪逝,简直判若两人。想起自己这两天见到的三皇子抱着幕雪逝,游走在这些树林山涧处,那充满爱意的眼神,心像是被一刀一刀割着,哭得泣不成声。第181章 烈火和寒冰回到洞中之后,就完全忽视了苏入翰的存在,又在那个石盘上下起方才没有下完的棋。 这会儿烈火再下起棋来,就显得十分心不在焉,扁平的石子拿在烈火的手中,变成了磨手指的工具。拿着那个棋子半晌,烈火竟然一个子没下去,还顾自笑了几声。 寒冰的脸色早就不好了,这会儿听到那不明所以的笑声,更是怒气高涨,推翻了自己那一边的棋盒。 烈火这才晃过神来,看着寒冰,大喇喇地问道:“怎么了?弟弟?感觉你的脸色很不好似的。”说着,就去摸寒冰的额头。 寒冰一下子打掉了烈火的手,冷峻的神情没有一丝改变的痕迹。 烈火这下就笑不出来了,急的两只手只攥拳,“到底怎么了?弟弟?我一看到你生气,我心里像是长了刺一样。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嘛?” 寒冰还是不说话,脸上的表情虽然是阴冷,却还夹带着一丝闲适,仿佛故意要烈火着急一样。 烈火的脸越来越红,整个人变得像一大束火焰一样,赤红的双眼瞪着屋子里每一个不顺眼的东西。很快,烈火的眼神就对准了苏入翰。 “一定是你,是你惹了我弟弟不高兴。”烈火一见到寒冰生气,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见到谁都抱怨,连苏入翰的身份都完全不顾及了。 寒冰赶紧回道,“干盟主什么事?” 寒冰说这话表面上是替苏入翰讨理,实则在暗中保护着烈火。苏入翰虽然现在看起来平和淡漠,但是难不保真的发起火来。论武功,苏入翰要伤了烈火,简直易如反掌。 “你竟然帮着他说话!”烈火发怒的双眸又对准了寒冰。 寒冰知道这么和烈火纠缠下去,肯定没有结果,便一转身进了旁边的一个小洞。 烈火平日里心粗性子烈,再一扯上寒冰的问题,整个人就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寒冰想要烈火了解自己心里所想,简直比登天还难。 果然,烈火这会儿也来不及和苏入翰较真,赶紧朝寒冰后面追去。结果寒冰关上了石门,又施了法术,烈火只能在外面干瞪眼。 正巧这时,三皇子走了进来,见到苏入翰正在石座上休息,而旁边的烈火,正在坚硬的石门外面大力敲着,粗大的嗓门大喊着,根本不管谁进来,谁出去了。 “殿下,您先回去吧,至于道谢的事情,我来办就好。”苏入翰睁开眼,开口朝三皇子说道。 三皇子看着苏入翰,沉默了一阵,静静地说道:“回到小院之后,记得找我。” 苏入翰点点头,看着三皇子冷削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知道三皇子想问的是什么,从来没想过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为了减少麻烦。想必三皇子早就猜到了一些,苏入翰还是早有打算的。 透过石洞的那点儿缝隙,苏入翰看到了幕雪逝正被绑在马上,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 烈火打累了,坐在石门外面,脸色如土。刚才那眉飞色舞,趾高气扬的人仿佛不是他一样。 寒冰打开了门,一动不动地看着烈火,心中的气消了大半。 苏入翰见寒冰出来,走上前去,朝烈火寒冰抱拳说道:“这次多亏二位了。” 烈火抬头看着寒冰,也不闹了,声音里面都是无奈。 “弟弟,你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说出来,别闷着自己。” “起来。”寒冰命令般地朝烈火说道。 烈火听了这话,赶紧站起来了。方才还没有血色的脸,一下子恢复了红润,本就是一张英气俊朗的面庞,这会儿显得更好看了。 寒冰瞧见烈火的模样,嘴角也不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苏入翰完全被晾在了一边,幸好他耐性十足,这么被忽视,仍然可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一旁。 两兄弟打情骂俏了一番之后,还是寒冰先朝苏入翰开的口。 “三殿下已经离开了么?” “是的,殿下要我代他谢过二位。” 寒冰本想问苏入翰为何会在三皇子身边当差,但是一想这是人家分内的事情,也就没有多问。 苏入翰告别了烈火寒冰之后,没有直接赶回皇宫,而是驾马朝街市上走去。 三皇子从洞中出来,就径直上了马,也没有搭理幕雪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趴在前面的真的就是一袋粮食或者一个被打回来的猎物,他的姿势舒不舒服都没有任何关系。 幕雪逝通红着眼睛偷看了三皇子好几次,都被那冷峻的目光顶了回去。本来赶路之前他还想叫苏入翰几声师父,但是又怕苏入翰也不认自己,只好可怜巴巴地看了苏入翰几眼,就老老实实地把头转过去,愣愣地瞧着地面。 路上有些地方稍显得颠簸,这样一来幕雪逝趴在马上就更加难受了。胸口和腹部被震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几次大的晃动都让幕雪逝忍不住哼出声。 马到一个拐弯的地方,踩上了一块石头,一阵巨大的颠簸,幕雪逝的脚一不小心就踢到了三皇子的腿。三皇子穿得是一件纯白色的锻袍,被幕雪逝的脚一踢,落下了很明显的一个污迹。 幕雪逝还没有道歉,三皇子手上的马鞭就朝幕雪逝的身后落了上去。这一鞭子力道不轻,竟将幕雪逝穿在外面的袍子都打出了口,里面更是火辣辣地疼。 幕雪逝痛呼一声,又不敢大叫出来。只能咬着牙忍着,豆大的眼泪从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滚落出来。 无声的呜咽了很久,幕雪逝还是下意识地朝三皇子看去。三皇子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这一鞭子只是自己抽错了位置而已。 心像是被放在了油锅里面煎,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你怪……我……怪我害死……了……他?……”幕雪逝费力地问道。 “是!”三皇子面若寒冰,几乎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 “你现在恨不得我死,把他换回来?” “是!” “……” “我知道……知道……是这样的……” 幕雪逝恨自己明知故问,若是这话放在自己心里,即使明白,也没那么难受。可是从三皇子嘴里说出来,即使带有气话的成分,也如万箭穿心。 第63章 “你们都下去吧,我马上就要睡了。”幕雪逝苍白着脸对侍女说。 那几个侍女相互看看,其中一个人柔声提醒道:“雪公子,你还没喝药和,药已经为您熬好了。” 幕雪逝的大眼睛睁开,眼皮忽扇两下之后,又沉沉地闭上了。 “不喝了。” “可是……” “没关系的,现在我最严重的病就是困,睡一觉比喝药还管用。” 幕雪逝算是拼尽所有气力说的这一番话,他是真的累了,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等下人全都走出去,幕雪逝又拿出了那枚银币,瞧了好一阵。 想要摆脱这种痛苦,只要念个咒语,这个人就从世间消失了。可是心里放不下三皇子,假如折磨自己可以让他心里舒服一些,幕雪逝宁愿就这么悲哀的活着。 门吱哟一声开了,幕雪逝眉头微微皱起,瓮声瓮气地说道:“不用吃药了,端来我也不吃。” “不吃药怎么能行!”忽然一个严肃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幕雪逝猛地一转头,看到了苏入翰那张熟悉的脸。 “师父!”幕雪逝这一声师父唤得如同孙悟空见了被逮走数日的唐僧一般深情。 见苏入翰没有什么反应,幕雪逝忽然想起,如今的苏入翰,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幕雪逝本人了,会不会也如三皇子一样,故意来这里讽刺折磨自己。 见到幕雪逝大眼睛里放出的神采很快黯淡了下去,苏入翰心里自然明白他顾及的是什么。 “在你过来之前,我和幕雪逝并未有过接触。”苏入翰一脸平和地说。 “额?”幕雪逝呆呆地看着苏入翰,脑子使劲转了转,立刻明白了苏入翰的意思。 也就是说,苏入翰从头到尾,都是真心待自己的。而自己对于苏入翰而言,也没有什么身份的差异。 意识到这一点,幕雪逝几乎要痛哭流涕,虽然苏入翰一见到他这个傻样子,就忍不住沉下脸,可是看在幕雪逝的眼里,仍然亲切得不得了。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继续叫你师父了?”幕雪逝声音微微发颤地问道。 苏入翰点点头,虽然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折腾了这么多天,总算见到幕雪逝记忆中的样子了。 “师父!!”幕雪逝几乎是哭号地朝床下扑了去,要不是苏入翰反应迅速,幕雪逝早就和地面相爱相亲了。 幕雪逝被苏入翰抱在怀里,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一激动起来,这些也顾得不得了。他本以为苏入翰会和三皇子一样厌弃自己,现如今苏入翰的这种包容,让他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样。 “师父……师父……”幕雪逝不停地唤着,手死死卡住苏入翰的肩膀,把他抱得密不透风。 苏入翰被幕雪逝一抱,再硬的心也软了,他轻叹了一口气,朝幕雪逝说道:“你这几天好好调养调养身子。” “我知道……”幕雪逝瘪瘪嘴,声音里面还带着哭腔。 发泄了一通之后,幕雪逝的心情慢慢缓了过来,他瞪着通红的大眼睛看着苏入翰,小声问道:“我想知道,那个真的幕雪逝,是在哪里没了魂魄的……” “就在临寒宫的坟墓旁。” 幕雪逝眼睛里面闪出浓浓的愧疚之意,“我明天就去那里祭拜,以后每天都去,给他烧香磕头,让他重新投到一个富贵人家。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把那个案子真正的凶手找出来,让他和他爹在九泉之下安息……” 苏入翰看幕雪逝眼睛里面还有眼泪在打转,心里一软,语气柔和地说道:“你也不要太过谴责自己,或许这对于他来说,是种解脱……” “为什么这么说?”幕雪逝一脸诧异的神情。 苏入翰沉默了一阵,幕雪逝看到他没有说的意思,心里暗想苏入翰肯定是在安慰自己了。 两个人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幕雪逝这才发现,自己如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苏入翰的身上。意识到这一点,幕雪逝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朝苏入翰讪笑两声,要他把自己放下。 分开的间隙,幕雪逝的眼睛一扫,便看到了门口的三皇子。三皇子的表情冰冷至极,站在那里看幕雪逝一眼,幕雪逝立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苏入翰不久前感觉到了三皇子的存在,若不是那样,他早就把幕雪逝扶回床上了。这也算是苏入翰一点儿小小的私心,既然三皇子不答应自己过来保护幕雪逝的要求,他又为何不能让三皇子吃瘪。 三个人这么僵持了一阵,苏入翰觉得差不多了,就先行礼告退。走到门口的时候,苏入翰感觉到三皇子射过来的如刀似剑般地目光,心中一笑,一脸坦然地走了出去。 屋子里面就剩幕雪逝和三皇子了,幕雪逝还特意看了一眼,那个雯阳公主没有来。这个时候,三皇子不是应该陪着那个公主风流快活么?怎么会到自己这里来? 带着心中的疑问,幕雪逝感觉下巴一痛,不知何时,三皇子已经坐到了他的床边,正用手攥着他的下巴,一脸阴鹜的神情。 “你咋来了?”幕雪逝见到三皇子,大脑一片空白,嘴里不受控制地就问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破坏了你们的好事?”三皇子轻声问道。 幕雪逝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脸上带着一丝紧张,“我没有……我就是……我和他只是开玩……” “笑”字还没说出来,幕雪逝就被三皇子推倒在了床上。 “玩弄过我的感情之后,又去玩弄我手下侍卫的,你还真是调皮。”三皇子声音如同鬼魅,说得幕雪逝心里一寒。 “怎么会是玩弄?你是这么想我的么?” 三皇子没去看幕雪逝那受伤的神情,而是用眼睛盯着幕雪逝枕边的那枚银币,神情越发阴森。 “不是玩弄,这是什么?”三皇子将那枚银币放到幕雪逝的眼前,一字一顿地说道:“请问,你还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没……” 幕雪逝的话还没说完,那枚银币就不见了。三皇子没有把那枚银币销毁,而是自己收了起来。 “等哪天我让你走的时候,你想留下都不可能。” 幕雪逝看着三皇子近在咫尺的脸,和面对自己时那种陌生和冷淡的表情,心里难受得想直接死掉。 三皇子见幕雪逝不说话,眼睛望向一旁,不看自己,忽然心中一动,朝幕雪逝问,“你叫什么?” 幕雪逝一愣,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陈悠哉。” 三皇子冷笑几声,“你还真是够悠哉的,想来则来,想走则走。自小到大,从没有人有这种胆子,敢欺骗于我。” “我是迫不得已的……”幕雪逝终于忍不住,朝三皇子哭噎着说道,“我怕你知道,再也不理我,就像现在一样……”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立刻要哭的神情,心不受控制般地软了下来,他的一只大手攥住幕雪逝的小脸,问:“你可知我为何这般对你?” “知道!”幕雪逝攥着拳头,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的表情,忽然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受了那么多的苦,到头来,他反而显得比自己还委屈。 “因为什么?”三皇子眼神死死盯住幕雪逝。 幕雪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逼迫着自己说,“因为我害死了真正的幕雪逝……因为我占用了他的身体,欺骗你的感情,我不要脸……” 我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幕雪逝故意加重了语气,不光是说给三皇子听,也说给自己听。 三皇子眼角的肌肉跳动了两下,刚才仅存的那点儿温柔全部化为乌有。 一脸漠然地撕开幕雪逝身上的衣服,让他整个人暴露在自己的面前。嫩白如雪的皮肤,完美有致的曲线,还有那被三皇子揭开的倾国容颜,无一不让三皇子血脉喷张。 “你要干啥?”幕雪逝下意识地用手去拉扯被子。 幕雪逝的脑子此刻是短路的,他觉得三皇子一定不会是想和自己亲热。看着三皇子的眼神,怎么都觉得是想把自己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剁下来。 幕雪逝刚刚哭完,美如宝石的眼睛带着一圈红,再加上这样一脸无知的表情,如同致命的毒物,诱使三皇子压抑已久的胯下神经一下就亢奋起来。 这些日子度日如年,不知想了多久,梦了多少次,总希望有一天这张脸突然有了表情。而今愿望成真,三皇子却一点怜惜之意都没有,看到幕雪逝现如今的样子,就想好好蹂躏他一番。 分开幕雪逝的双腿,三皇子往那处瞧了去,眼神瞬间变得炙热。 幕雪逝一惊,赶紧用手把要害部位捂住了,并不是害羞,而是直觉上认为三皇子是要宫了自己。 三皇子没想到幕雪逝傻到了那个份上,若他知道幕雪逝有这个想法,一定拿这个作威胁好好戏弄他一番。这会儿幕雪逝的一举一动在三皇子的眼里,俨然成了害羞之举,三皇子的大脑已经快被欲火烧着了,胯下火热,抵住了幕雪逝的入口处。 幕雪逝意识到之后,募地瞪大了眼睛,结果两只手被三皇子压在了身体两侧。 三皇子没有去吻幕雪逝的唇,居然直接进犯他的耳朵。耳朵是幕雪逝很敏感的地方,三皇子用舌头轻舔几下之后,就把头埋在左耳处,反复舔舐之后,又轻啃着下面的耳垂。 “嗯……”幕雪逝身体开始发抖,回家两个月几乎未想这种事情,现如今被挑起来,立刻觉得心痒难耐。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忍不住发出的声音,心里一沉,整个身体重量都压在了幕雪逝的身上。仿佛等了这么久,这一刻才确定幕雪逝真的回来了。 幕雪逝见到三皇子没有脱衣,也没有说什么,就是直接和自己亲热,心里不禁有些压抑。但是心里的想法和身体的反应显然是相反的,幕雪逝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轻贱。 “你要是恨我,就别沾污了这个身子。” 本来幕雪逝想说,你要是不爱我,就不要对我做这种事。但是忽然觉得他和三皇子之间已经没有资格说爱了,三皇子对自己有欲望,也只是因为这个身子的缘故。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三皇子说完,就加重了舌头的力道。 “可是……身体……是他……的……唔……感觉是……嗯……我我的……别啊……”幕雪逝的呼吸已经完全紊乱了。 幕雪逝的玉茎挺直地竖立起来,那样子仿佛就是为了拆穿幕雪逝的谎言。 三皇子的手轻捏了幕雪逝好看的玉茎,幕雪逝的身子都抖了一下,一脸羞愧的神情。 “你看,它都这么精神了。”三皇子的语气中带着戏谑之意。 幕雪逝把头扭到一旁,三皇子却把他拉了起来,双腿大分,又将旁边红木案上的烛台端了过来,用烛光照着。三皇子轻轻扳住幕雪逝的头,强迫他低头,看着自己胯间那一派淫荡的样子……第184章 “别……我不看……”幕雪逝通红着脸,眼睛死死闭着,牙齿咬着嘴唇,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看到他这副可爱的样子,三皇子瞬间褪去了冷漠的外衣,眼睛放肆地在幕雪逝的身上打量,饶有兴趣地看着幕雪逝的一举一动。 幕雪逝见三皇子没有任何行动,便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结果看到三皇子的表情,忽然感觉自己看到了嘴角带着鲜血,头上长角,手上都是尖爪的恶魔。 而幕雪逝更是羞愧地发现,三皇子越是打量自己,自己的下身越是亢奋。 赶紧又闭上眼睛,幕雪逝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感觉三皇子的气息越累越近,然后就在下一秒,听到三皇子充满蛊惑的声音。 “睁开眼,不然下一秒钟,这个蜡烛油就会滴到你的身上。” 幕雪逝的眼睛募地张开,赶紧朝身子下面看去。蜡烛油已经慢慢开始往下流,里面盈满了水珠,看得幕雪逝心里发颤。 三皇子的手不紧不慢地朝幕雪逝的下身探去,就在幕雪逝的眼皮底下,放在了昂扬的顶端。 幕雪逝面红耳赤之时,还希望三皇子的手动一动,结果三皇子的手就是轻覆在上面,心痒的感觉让幕雪逝有些抓狂。 “想要我做什么?”三皇子深邃的眸子里散发出调笑的气息。 幕雪逝无法像之前那样说出那种羞人的话,因为他心中总是觉得,现如今三皇子在这样逗弄自己,不过是一种侮辱。 但是被三皇子这样挑逗着,他这种九零后兼血气方刚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把持得住。 最后,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干脆直接钻回了被窝,把自己整个人都包在里面,还气哄哄地说道:“你咋这样啊!!!” 三皇子很轻易就把幕雪逝身上的被子扯了下来,扔到了地上。幕雪逝一惊,再看向三皇子时,三皇子又拿起了那个蜡烛。 第65章 清韵一惊,再看向雯阳公主时,雯阳公主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厌恶和刻薄。 “公主,我服侍雪公子不过两三天的时间,殿下就把我调到绣房了。”清韵解释道。 雯阳公主走到清韵的身旁,狠狠地拽住她的头发往下扯,眼神中闪着凶光说道:“两三天就不叫服侍么?你也叫过他雪公子,也给他端茶倒水,还用你的这双手为那个贱人梳头着装,想起来我就觉得恶心……” 清韵被雯阳公主拽得惨叫连连,雯阳公主的气焰反而越来越旺。她朝门口大喊道:“来人,把这个贱人拉下去,剁了她的双手,给我送到春暖阁去。” 清韵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虽然早就被告知雯阳公主不好伺候,但是不想竟然这么难相处。 外面的侍卫没进来,门口却站了另外一个人。雯阳公主侧头一看,脸色瞬间由阴转晴,刚才的那些刁蛮和霸道全部化为了如今的柔情。 “殿下来了,怎么都不打声招呼呢,我也好去外面等殿下。” 三皇子眸中色泽深沉,唇角虽然微微上扬,却让人看了无端生出一股寒意。 “不满意我为你找的下人?” 雯阳公主被三皇子的目光看得一阵恍惚,这会儿听到三皇子对自己说话,赶紧接口道:“没有,殿下为我找的,必然是这小院里最得殿下心意的人。” 三皇子没有再接着说话,而是踱步走到清韵的身边,注视着她那一副狼狈的样子,静静地问道:“怎么回事?” 清韵含着眼泪看了看雯阳公主,即便她再怎么用眼神警告清韵,清韵也不敢欺瞒三皇子。所以平静了一下情绪,朝三皇子一五一十地将刚才的事情道来。 雯阳公主听了清韵的话,不但没有觉得歉意,反而一脸委屈的神情朝三皇子控诉道:“殿下,我只要一听关于雪公子的一切,我就会失控。” “你何苦为一个没有价值的人,来委屈自己呢!”三皇子云淡风轻地说道。 这句话说得雯阳公主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脑海里只有四个字在闪:没有价值……没有价值……没有价值…… “殿下。”雯阳公主瘪着小嘴,含泪抱住三皇子,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不停地掉眼泪。“以后我会不会和他是一个下场?我好怕啊……” “不会的。”三皇子淡淡说道。 虽然在流眼泪,可是雯阳公主整个人都像是扎进了蜜罐里,心中的甜意肆意流淌。她抬起头看了看三皇子,水晶般地眼睛眨了眨,撒娇着说道:“殿下真坏呢,前几天让我一个人在春暖阁,都不来看看我。” “前些时日稍有不便。” 雯阳公主小嘴一噘,哼哼着说道:“不便,怕是为了雪公子吧,连小院里的下人都知道殿下的雪公子身体不适,三皇子一直在照顾……” “好了!”三皇子忽然断了雯阳公主的话,面色微沉地说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 “我当然也不想提,我还希望殿下早点把那个贱人忘了呢。”雯阳公主吸吸鼻子,一脸乖巧可爱的神情。 三皇子不声不响地推开雯阳公主,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她,“清韵就留在这里照顾你了。若是你再顾及她曾经服侍过幕雪逝,可以自己在我这小院里面挑。” “挑谁都能来服侍我么?”雯阳公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雯阳公主想得是什么,三皇子一眼便可以看穿,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淡淡地言道:“你早点儿休息。” 说罢,三皇子径直地朝门口走去。 “殿下。”雯阳公主忽然有些委屈,酸溜溜地唤了一声。 三皇子的脚步停住,没有转过身,直接问,“还有何事?” “殿下忘了要帮我上药一事么?” 雯阳公主此刻说话中那种小心翼翼地语气,与刚才教训清韵时的语气,简直判若两人。 “我会吩咐李太医过来的。” …… 三皇子的身影在门口消失,雯阳公主虽然有些失落,但是想起刚才三皇子的那些话,又忍不住暗自欣喜。她扭头看了看清韵,这会儿的清韵披头散发,说不出的狼狈,可看在雯阳公主的眼里,竟然一下子顺眼了许多。 “你,我就留在这里了,明天你就去春暖阁,帮我做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 幕雪逝怕那些侍女会笑话自己,没敢惊动一个人,自己悄悄地打了一些冷水来,把身上全部擦拭了一遍。这次没有三皇子的帮助,他只能自己慢慢把体内的体液引了出来,虽然时数夏季,但是燥热的皮肤触碰到凉水,幕雪逝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一个晚上,幕雪逝都窝在被子里打哆嗦。身后那难以启齿的部位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仿佛在昭示着方才的三皇子有多么气愤。第二天一早,幕雪逝是在下人的急切喊声中醒来的,身子像是麻袋一样被人剧烈地摇着,幕雪逝睁开眼,感觉眼前的人头有四五个。 “雪公子,你发烧了啊!” 幕雪逝听到那声喊,黑曜石般地眼睛眨了眨,又无力地合上,合上之后又猛地撬开,看着眼前的人说道:“清雅,清竹,是你们么?” 清雅和清竹听到幕雪逝的话,彼此看了一眼,都是激动不已。 “雪公子,你可醒了,你不知道,前些日子,你都不认识我们了?”清雅高兴得差点儿哭出来。 幕雪逝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这句话,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似的。他还没想清楚,清竹又把话茬接了过去。 “是啊是啊……前几天都不像是公子了,见我们被罚,都没有一点儿反应……呜呜呜……” 说着说着,清竹就哭了起来,清竹一哭,清雅也跟着一起哭。 幕雪逝一边忙不迭地去哄那两个人,一边在心里纳闷。难道自己穿越来之前幕雪逝没有再这小院住过么?为什么这些下人连我都熟悉却对他没有印象…… 幕雪逝一直认为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从前和三皇子的关系很好,不然怎么会把自己从边疆发配中解救出来。 还没想明白,隼曳便走上前来,一句话打断了幕雪逝的思路。 “雪公子,殿下命令我以后护卫在你的身边,清雅和清竹,也是殿下派来服侍你的。” 幕雪逝这会儿见到隼曳都觉得无比亲切,一想到虽然被轰到这里来,还有那么多数人,那股难过的情绪也缓解了不少。 或许这些人也和苏入翰一样,在自己来之前,都没有和幕雪逝有过接触,所以待自己也没有什么身份差别。 想起自己刚醒来之时,这些人的担忧神情,幕雪逝又顾自感动了一番。眼睛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最后挑了一个最不会引起尴尬的人,把自己的怀抱送了上去。 隼曳瞬间一愣,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想起抱着自己的人是三皇子的挚爱,一贯冷静的隼曳也瞬间慌了起来。 “别动,让我感受一下温暖。”幕雪逝大大方方地说道。 隼曳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他平日里是洁身自好之人,几乎为和任何人近身过。这会儿低下头就可以从幕雪逝宽松的领口望到里面细腻柔滑的皮肤,还有那扑鼻而来的香味,心中没有一丝悸动是不可能的。 迷迷糊糊用手去拍打幕雪逝的后背,向着一面安抚一面催促他快点儿放开。结果感觉幕雪逝的身体一沉,低头一看,竟然在自己的怀里晕倒了。 隼曳这才发觉幕雪逝的身体和个火炉没有区别,他赶紧转过身,朝一旁的两个侍卫说道:“快去叫李太医,说雪公子高烧。” 不一会儿,那两个侍卫赶了过来,朝屋中的人说道:“李太医去了殿下的寝宫,说是雯阳公主的手受伤了。” 说前面一些话的时候,幕雪逝一直昏昏沉沉的,偏偏却在这一句话的时候是清醒的。 “打疼了” “回宫我为你上药” 幕雪逝清清楚楚记得这两句话,雯阳公主的手是在甩自己巴掌的时候手疼的。幕雪逝丝毫不觉得这有多么小题大做,因为在那一段时间,自己受了一点儿小伤,三皇子都会紧张,现在只是换了一个人罢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幕雪逝想着,就睁开眼,朝那些人说道:“就是发烧而已,没必要请大夫的,熬点儿药就好了。” “雪公子醒了?”清雅早就把药端过来了,作势要喂幕雪逝喝。 幕雪逝听话地坐了起来,结果看了看那碗浓黑的药汁,又摇了摇头,用手推到一旁。 “雪公子不是自己说要喝药的么?怎么又不喝了呢?”清雅把药碗放在桌案上,一脸关切地问着。 幕雪逝又瞟了瞟那碗汤药,满脑子都是入喉的恶心感,以前喝这种药的时候,自己也会执拗一阵,后来都是三皇子强行灌的。 现在他恐怕连灌,都懒得灌自己了…… 幕雪逝小脸绷得紧紧的,一个人愣了好久。一边的下人瞧了,都是一副担忧的神情,又不知道自己劝哄的话对于幕雪逝来说管不管用。 忽然,幕雪逝把眼神对准隼曳,一本正经地说道:“隼曳,你来灌我吧!” “灌?”隼曳有些不解。 幕雪逝哑着嗓子解释道:“就是你扣着我的嘴,把这些药汁全部倒进我的嗓子里,不管我怎么挣扎,你就一直让我喝完。” “额……”隼曳顿时有些犹豫,竟然还有提出这种要求的。 “算了,我还是自己喝吧。” 幕雪逝忽然觉得,把自己心中那些压抑的情绪强加在关心自己的人身上,是如此恶劣的一件事情。所以又端起了那个碗,捏着鼻子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第186章  幕雪逝的这一个觉,昏昏沉沉地睡到了下午,屋中的脚步声不停地在幕雪逝的耳旁起伏,幕雪逝却怎么都睡不醒。脑中雯阳公主的脸和三皇子的脸交替出现,最后映入幕雪逝眼帘的就是金色的纱帐,纱帐里面有两个抵死缠绵的身影,一个是三皇子,一个是那个娇小俏丽的人……  一阵冷汗,幕雪逝终于惊醒,头上的水巾已经换了一条又一条,幕雪逝出了一些汗,烧总算是退了一些。但是浑身上下的酸痛还有心痛的刺痛依旧清晰传来,幕雪逝没有睁开眼睛,屋中有很小的说话声,他闭着眼睛假装继续沉睡。  “殿下变化这么大,真怕雪公子受不了。”是清雅的声音。  “是啊,昨天殿下从屋子里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我担心雪公子被他……”接话的是清竹。  “呸呸呸……不要胡说,我想殿下只是生气罢了,以前不是也把雪公子关到临寒宫过……”  “可是那时候没有那个什么公主,现在不一样了,殿下的心都放在她身上了。每次看到雪公子那一副颓然的样子,我就想哭。”  “我也是,真是担心死了,真怕雪公子想不开,病越来越重了。你以后也记着点,不要胡说八道,我真担心你的那张嘴。”  “我觉得我每次说的都挺好啊。”清竹有些委屈。  “你就是太实在了,记住了,这段时间在雪公子面前,说话要注意分寸。”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  幕雪逝咬了咬嘴唇,故意翻了一个身,弄出很大的动静。  清竹见到幕雪逝醒来,憨笑了几声,朝他走过来。  “你们还在……真好……我还以为昨天是梦呢……”幕雪逝用漂亮的小手揉揉眼睛,强打起精神朝清竹笑道。  “我们咋会不在呢,殿下既然派我们过来侍候您,我们就会一直在这里。”清竹把幕雪逝头上的水巾拿了下来,浸泡到铜盆的药水里面。  “哦!”幕雪逝不好意思地笑笑,“殿下怎么想起派你们过来了?”  清竹知道自己平时说话不中听,所以幕雪逝问起了,她还是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大概是我们一直侍候您,所以对您的习惯比较了解。不然我们去侍候雯阳公主,哪里侍候得起,听说她要可以亲自在小院里面挑下人,幸好我们来这里侍候您了,不然……”  “咳咳……”清雅在一旁清了清嗓子。  清竹转过头看看清雅,清雅又是一副埋怨的表情,清竹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了,嘟着脸小声咒怨道:“本来就是嘛,难不成要说殿下看雪公子碍眼,连带着看我们也碍眼,就把我们轰到这里来了。”  这一句话声音虽小,但是在屋子尴尬的气氛下,被幕雪逝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清雅狠狠掐了清竹一把,小声问道:“你这是听谁胡说的,怎么可能嘛!” 第67章 雯阳公主瞧见自己和幕雪逝隔着一道门,在里面的是自己,在外面的是他,心中就得意万分。  “清韵,你怎么样?”幕雪逝没搭理雯阳公主,直接朝清韵问道。  清韵不敢吱声,站在是有过之的旁边一脸伤心欲绝的表情。方才幕雪逝和禁卫军喊着要去见自己的话清韵都听到了,心像是被刀绞一般地痛。从小到大,还未有一个人如此关心过自己,就算是清雅和清竹,知道自己受了难,恐怕也只是暗自伤心,没人敢真的站出来。  只是,自己竟然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清韵忽然觉得,自己连死的心都有了,但是三皇子的嘱咐在前,她只能咬着牙强忍着。  “让我看看你的手,看完了我就走。”幕雪逝朝清韵喊着,恐怕她听不见,还重复了一遍。  清韵几乎就把手伸出来了,雯阳公主却忽然给了她一记眼神,冷哼着说道:“到时候自有要你伸的时候,你现在敢伸出来,我就真的给你剁了。”  和清韵说完,雯阳公主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地射向幕雪逝。见他根本没有看自己一眼,心里大怒,猛地把清韵拉到自己的面前。  “你不是喜欢看她么?那好,那我就给你看个够。”说罢,雯阳公主就给身后的侍卫一个眼神,那个侍卫走上前来,把清韵猛地踢倒在地。  “告诉你,她为你受的罪还多着呢。我不仅要砍断她的手,我还要让她尝尝别的滋味。”说罢,雯阳公主伸出脚,朝清韵的脸上狠狠碾去,直到清韵的脸已经被踩得都是泥土,雯阳公主呵呵笑着说道,“你的这张嘴不是叫过雪公子么?那我就好好修理一下你这张贱嘴,张开嘴,把我的脚吞下去。”  幕雪逝浑身抖个不停,脸上已经彻底黑了,阿胶的汗顺着脸颊淌下来,衣襟也湿了一大片。  清韵的嘴角都是伤,已经张不开了。雯阳公主皱着眉头,直接叫那侍卫扳开清韵的嘴,把自己穿着鞋的脚使劲朝清韵的嘴里塞着,直到她发出一阵一阵的干呕声。  “真恶心。”雯阳公主伸出脚,又朝清韵说道:“用你那张叫过雪公子的嘴,把我鞋子上面的唾液舔干净。”  “住手。”幕雪逝朝里面大喊道,“雯阳公主,你他妈的若是对我有成见,就过来整我,整死我我都认了,你拿清韵出什么气。”  “你……你竟然爆粗口,我要去和三皇子说你侮辱我。”雯阳公主也放下了刚才的那一副端庄的派头,朝幕雪逝尖声叫道。  说着,雯阳公主又叫那两个侍卫上前踢打清韵,清韵已经彻底昏迷了,倒在地上如一个麻袋一样任两个侍卫抽打。  幕雪逝进不去,整个人面如死灰,看着清韵因为自己被羞辱,心里恨得不行,又无能为力,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差点儿一口气喘不上来。  隼曳见这情势,走到门口,朝雯阳公主说道:“公主,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是殿下知道你这么做,对公主恐怕不太好……”  打人的那两个侍卫一下就停下了,他们都是隼曳的手下,这会儿听到隼曳的话,也都迟迟没再动。  雯阳公主也闹累了,看着幕雪逝终于面无血色地站在那里,整个人摇摇欲坠,心里也算是舒服了不少。她又盯着幕雪逝看了一阵,顾自冷笑了几声。  “你瞧!”雯阳公主用脚掀开清韵的袖子,无比讽刺地说道:“看见了没?她根本就没事,而且我告诉你,你的那篮子菜,就是清韵提过去的。不信你问问你那里的侍卫,真是好笑,笨到了这个地步,三殿下竟然看上过你。”  幕雪逝僵了很长一段时间,知道隼曳走到了他的面前,幕雪逝才哑着嗓子说道:“我们回去吧。”  隼曳现在如此后悔当初没有拉住幕雪逝,不过即使是拉住了,这个戏码照样会上演,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罢了。  雯阳公主见幕雪逝没打招呼就走了,心里大愤,嚷嚷着说道:“谁让你走了?你给我回来。”  幕雪逝继续朝前走,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雯阳公主又朝了幕雪逝的背影喊了一句,“昨天殿下说了,你对他,已经毫无价值了。”  ……幕雪逝的脚步一停,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隼曳知道事情不妙,赶紧抱起幕雪逝,腾空一跃,朝春暖阁的方向飞去。第188章 苏入翰到了春暖阁,感觉气氛有些怪异,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担忧后怕的神情。苏入翰立刻会意到发生了一些事情,便朝幕雪逝休息的屋子走去。 隼曳正站在门口,一副沉思的样子。苏入翰走过去,隼曳看着他,脸上露出些许无奈。 “怎么了?”苏入翰问。 隼曳轻叹了一口气,英挺的眉毛微微簇起,“周日才去了三皇子寝宫那一边,发生了一些事情,自从他回来,就一个人坐在屋子里,谁也不搭理,饭也不吃,药也不喝。 苏入翰隐隐约约能猜到都发生了一些什么,这会儿也没急着细问,就直接走了进去。 幕雪逝一个人坐在床上,抱着腿看着地面,不知道以这种姿势待了多久。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空洞无光,这会儿听到门声,也没抬头,没有说话,脑袋垂着,样子说不出的可怜。 苏入翰心里一紧,走了过去。 幕雪逝看到了苏入翰的袍角,知道是自己的师父。虽然极想打起精神让自己和平时一样,可是这会儿却怎么都装不出来了。嘴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张不开,连两个字都无法表达出来。 苏入翰用手摸了摸幕雪逝的额头,上面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蹲下身,眼睛平视着幕雪逝的脸,企图把他从自闭的状态唤醒出来。 “把药喝了,你还是有些发烧。”苏入翰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强硬,也有一丝劝哄。 幕雪逝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仍旧一个人愣愣地坐着。 苏入翰还是第一次见到幕雪逝这个样子,前些日子的那个幕雪逝虽然也是与人隔绝,但是与现在的幕雪逝完全是两副样子。苏入翰能轻易读出幕雪逝眼中的脆弱,不是一点点,而是很深。 外面晴朗无云,细密的风夹杂着一丝暖意从窗口吹了进来,结果到了床边,却生出一股寒气。 终于,幕雪逝开了口。 “师父,伙房里有我为你留的饭菜。” 苏入翰微微一愣,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他用手抚了抚幕雪逝柔软的发丝,问,“你吃了么?” 幕雪逝一听到吃这个字,脑中悲痛的记忆闸门就打开了,方才那双血淋淋的断手和雯阳公主将自己的脚伸进清韵嘴里的场景清晰地在眼前回放。 苏入翰见幕雪逝嘴唇干裂,便转身要为他倒碗水,结果就是那么一阵功夫,就听到砰砰两声响,心里顿时一紧。 果然,一转头,幕雪逝正在那里发狠地用脑袋撞着墙。 “啊啊啊啊啊……” 苏入翰赶紧固定住了幕雪逝的身体,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幕雪逝的额头上立刻一大团的青紫漫开来,他不解释自己为何这么做,只是在苏入翰的强制动作下依旧不老实,如同泥鳅一般动来动去。苏入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看他急切的样子又忍不住这么圈着他,结果手一松,幕雪逝又用自己的头猛地朝墙撞过去。 墙上瞬间印上一版血迹。 苏入翰彻底崩溃了,赶紧把幕雪逝拽了过来,搂在自己的腿上。幕雪逝已经撞不动了,头上的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嘴里喃喃的,苏入翰赶紧唤隼曳进来。 隼曳进来后,神情一惊,意识到自己应该去找太医。但是又想起刚才的那一副场景,雯阳公主存心要把幕雪逝逼上死路,这个小院里的人怕是请不动了。隼曳只好叫来清雅和清竹,赶紧找些务用的药布和涂抹的药剂,打算帮幕雪逝简单包扎上。 “你寻死?”苏入翰的目光深沉了几分,“就是因为心里不痛快,就想寻死?” 幕雪逝别开苏入翰的目光,“不是想寻死,只是想让自己傻了。” “傻了?”苏入翰语调陡然加重,“是谁说要去幕雪逝的灵魂归西的地方祭拜?是谁说要为他找到他爹真正的杀人凶手?就是因为受了委屈,你就可以抛开一切活着的理由么?” 幕雪逝听不进苏入翰的话,就是一个劲儿想拆腾,最后见到苏入翰死死固定着自己,便朝他大吼道:“可是我这样真的还不如死了!!我知道是我活该,是我可恶,可是为什么就不能仁慈一些,给我一条活路呢……” “什么是活路?”苏入翰望着幕雪逝的眼睛。 “让我知道,我还有除了遭报应以外的存在价值……”幕雪逝忽然一脸的绝望。 “谁说你要遭报应?谁说你没有存在价值?还是自始至终,你都没有想明白,你承受这一切,到底因为什么?” “说了,三皇子说了,他说我没有价值,他说了……”幕雪逝说到后面脸色变得惨白,一句话噎在喉咙,目光都有些唤散。 苏入翰赶紧帮幕雪逝顺气,这会儿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激将法或是鼓励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很多话压在苏入翰心里根本不想挑明,但是看这情况,他应该让幕雪逝稍稍清醒一些了。 隼曳正好拿着药布和药进来,本来清雅和清竹想进来帮忙,但是隼曳一想她们进来势必会哭哭啼啼,还不让自己把这件事办好。 见到幕雪逝坐在苏入翰的腿上,脸色极度难看,自己心里也沉了几分。 刚要动手,苏入翰说,“我来吧。” 隼曳心中还是有些别扭,看着慕雪逝和苏入翰这么亲近,自己忍不住就想到了三皇子。虽然知道苏入翰是有分寸之人,可是见到一贯严肃的他如今对幕雪逝温柔的样子,心里不免多想。 “怎么了?”苏入翰见隼曳没有动作,开口朝他问。 隼曳当然不开口说出自己心里所想,也只能悻悻地变出手里的东西,朝外面走去。 苏入翰看了看隼曳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再回过头看幕雪逝,他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是却又静得一潭死水一般。前两天幕雪逝虽然也难过伤心,但是眼睛里还是有些神采的,这会儿完全像是一条死鱼一样,任苏入翰怎么着,都不再有任何反应。 苏入翰叹气,把幕雪逝抱到床上,给他的额头小心翼翼地包扎着。这会儿幕雪逝乖巧得如同一个婴孩一般,只是眼底的凄凉将这张本是可爱灵动的脸就得沧桑无比。 “或许,是你误解了殿下。” 幕雪逝没有丝毫反应,像是没听到一般。 苏入翰没管幕雪逝的反应,帮他包扎好之后,就站起来,坐到旁边的一个凳子上,帮自己倒了一碗茶,一边喝水一边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从我认识殿下到现在,已经有十几个年头。在我印象中,殿下从未笑过,也从未因为谁真的恼过。就在前些日子,你离开了这副身子,殿下第一次在我面前诉苦。他说,为什么你不记得他了”? 幕雪逝细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闪动了几下,眼神开始有了一些悸动。 “你可以想想,你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心性大变,但是殿下从未为难你忆起当初之事。可是这些日子,殿下用尽方法,要幕雪逝想起两个月以来发生的一切。我想,若不是殿下逼迫幕雪逝吃下巫医的药,逼迫他想起之前的事情而心智大乱,或许,他的魂魄不会就这么没了……” 幕雪逝忽然心口一痛,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我只能说这么多,已经是我多话了,你在殿下面前不要轻易提起。”苏入翰又走到幕雪逝身边,看着他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没人让你赎罪,这种生活方式是你自己选的。或许,你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去补偿殿下。不管用什么方式,你爱上了他,就注定要比别人承受得多的多。” 苏入翰说完,就朝门口走去。幕雪逝赶紧扭过头,叫了一声师父。 苏入翰本想就这么直接走,结果还是没狠下心来,扭着看着幕雪逝,他已经和刚才完全不同了。大概是理解了苏入翰的话,这会儿挣扎着要坐起来。 “师父,你再多说一些吧,你说的我心里舒服多了。”幕雪逝脸上的神色恢复了大半。 “不说了,你去撞墙吧,撞墙让你更舒服。” 听到苏入翰的嘲讽,幕雪逝的俊脸泛红,赶紧朝苏入翰保证道:“不撞了不撞了,我就想听你说,你再多说两句。” “不说了,有的话,还是你亲自去问殿下的好。” 幕雪逝听了这话,便没再要求苏入翰接着说。直接穿鞋下了床,又把衣服胡乱套上,还把边边角角都拽了一番,那样子像是要去谁家串门一样。 苏入翰没想到幕雪逝恢复得这么快,刚才还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这会儿整个人都活了。说到底还是一个孩子的心,想东西都是如此简单和澄澈,三皇子若是再直白那么一点儿,两个人之间哪还有苦头会吃。 “师父,我们去临寒宫祭拜吧”幕雪逝说着,就要朝门口走。 苏入翰一把拉住了他,“你这个样子可以么?还是先去休息的好。” “没事了,你的几句话,比什么药都好用。” 幕雪逝这会儿对他这个师父又带上了浓浓的祟拜之意,以前只是觉得他功夫了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现在又觉得他说话也很有水平,虽然他很少表达,但是一旦说起话来,句句都中自己的心怀。 虽然脑子还是一片混沌,幕雪逝已经稍稍疏通了一些东西。而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今后该怎么做,他也没去想过。就是一副糊里糊涂的样子,就无法抑制地高兴起来。 出了房间的门,清竹就一溜小跑到幕雪逝的身边,急着问道:“雪公子的额头怎么了?” “刚才在屋子里不小心,摔了一个跟头,现在没事了,别担心。”幕雪逝笑笑。 屋子里的人看到幕雪逝又恢复了神采,心中也不禁跟着高兴。不知道苏入翰施了什么法力,他一进去,带出来的就是活泼乱跳的幕雪逝。 “师父,我给你留的饭菜都凉了,就那么放着吧,回来我再给你做一份。”幕雪逝拉着苏入翰朝门口走。 隼曳站在门口,看着苏入翰和幕雪逝,脸色稍显得有些凝重。 “你们,要出去么?” 第69章 苏入翰先反应了过来,上前一步,朝三皇子躬身说道:“殿下。”  三皇子没有看苏入翰,目光直直地扫向幕雪逝。  幕雪逝溜圆的大眼睛四处环看了一周,直到把屋中所有能看的都看了,不得不重新把目光放回三皇子身上。他也如同苏入翰一样,上前朝三皇子行了一个礼,叫了一声殿下,就连躬身的幅度,都和苏入翰一模一样。  屋中只剩下三皇子均匀的呼吸声,周围的一切声音都以一种畏惧的方式在默默隐藏着,清雅和清竹站在三皇子的身后,三皇子已经从伙房踱了出来,站在厅堂中央,没有任何表情,却比任何表情都可怕。  “我的贴身侍卫……”三皇子忽然开口,目光转向苏入翰,“竟然把别人护卫得如此周到。”  苏入翰的目光一定,脸上虽然是一副惭愧的表情,心中却有些愉快的感觉。反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三皇子近日必然要找他,到时候算起账来,一条和四五条也没有什么区别。  “殿下不要生气。”幕雪逝忽然开口说道。  幕雪逝一说话,屋子里的目光都直直地逼向他,本来面对三皇子一个人就已经够紧张的了。这会儿凭空多了那么多人,幕雪逝更是如同被不小心推上舞台的小丑,抓耳挠腮间已经完成了一段演出。  “是我要我师父带我去的,我自己一个人哪里都去不了,我……我愿意替我师父承受责罚。”  三皇子走到幕雪逝面前,用力扳起他的下巴,讽刺道:“你以为,就凭你,也能代他受过么?”  幕雪逝这次没有闪躲,漂亮的眸子静静地凝望着三皇子。  “我没这么以为,在殿下面前,我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三皇子听到这句话,像是被强迫吃了几颗青梅子,心中既是酸楚,又无法吐出来,只能在喉咙间慢慢体味。  他看待谁,有看待幕雪逝那几分之一的分量重过?可是那心口不一的一句话,偏偏被幕雪逝记在了心里。幕雪逝看别人时,只看到别人的好,看自己时,只记得自己的无情之处。自己待他,用尽心思,他第一次动手做菜,却惟独忘了自己。  但是这颗青梅又吃定了,三皇子既想让幕雪逝明白,又想让他糊涂。既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苦心,又想冷落他,践踏他,让他只有伤心难过的份儿。  三皇子慢慢地走到幕雪逝睡觉的屋子门口,停下脚步说了一句,“进来。”  幕雪逝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就投向苏入翰,目光急切而恐慌,像是求救一般,想让苏入翰告诉自己进去之后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  苏入翰哪会管的那么严实,这会儿再见到幕雪逝脸上的无助,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派头。到了这个份上,幕雪逝要是还指望着自己,他和三皇子的路,怕是走到死,也走不到头了。  幕雪逝使劲出了一口气,像是在埋怨苏入翰见死不救。方才自己还替他说好话,这会儿他竟然这么无情无义,连个招儿都不给自己支……  三皇子打量着幕雪逝之时,他正恨恨地往里面走着,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看神情,像是在骂人一样。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的额头,上面缠着一块白色的药布,药布颜色暗淡,布料粗糙,一看就是小院里面很久不用的废旧物。想必里面包裹的药物,也不会是什么名贵的药材。三皇子想起刚才墙上的那一片血迹,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你的额头怎么弄的?”三皇子问。  幕雪逝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很诚实地承认道:“撞的。”  “为何会撞到墙上?”三皇子又问。  幕雪逝当然不能说自己当时想不开,想让自己傻了,所以就随随便便编一个理由,“就是闹着玩,不小心撞到了墙上。”  “闹着玩?自己一个人?”  自己闹着玩,还撞到墙上,未免也太缺心眼了,幕雪逝不禁觉得。于是又想了想,说,“不是,是和我师父闹着玩。”  三皇子猛地将幕雪逝一把抓到了自己的腿上,凶狠的眸子像是要把他吞进肚子里。  “你和他在床上闹着玩?”  在床上……幕雪逝脑子转了转,又朝那处望了望,不禁傻眼了。怎么忘了自己是在床挨着的那面墙撞的?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三皇子能看穿任何人的心思,识破任何人的谎言,却偏偏对幕雪逝失去了理智。他说自己是和苏入翰闹着玩,三皇子立刻就被强烈的怒气攻上了心头,亏清韵说完之后,自己还担心,心痛了一番。没想到回来之后,他竟然和苏入翰在床上闹着玩?  也对……这有什么不合理呢?刚才自己看到他,他就在和苏入翰有说有笑。若真的受了伤,被自己那一句毫无价值打击到了,还能有心情在这里有兴致要给别人露一手?  “看来,我对你,太仁慈了。”三皇子黑着脸,将幕雪逝用一只胳膊一夹,就带到了床边,一把将他扔到了床上。  幕雪逝见到三皇子的怒气,反而有些高兴的感觉。又想起苏入翰今天说的话,暗猜三皇子有没有吃醋的可能。完全忽略了三皇子后面的那一句话,被扔到床上之后还打了一个滚,躺稳之后轻喘着气,一双清澈的眸子对着三皇子。  三皇子被幕雪逝这种不痛不痒的神情彻底激怒了,还未来得及发怒,便听幕雪逝问道:“殿下为什么生气?”  殿下……殿下……三皇子几乎要把幕雪逝揉碎了,为什么这句恭敬之言,在幕雪逝的嘴里说出来,竟是这么伤人。  “我生气?”三皇子冷笑几声,慢慢朝幕雪逝压了过去。  “我生气……只是因为这副身子不属于你,你凭什么随意伤害?”  幕雪逝的心瞬间像是掉进了冰窟窿,苏入翰的话在这一刻怎么回想都回想不起来了。  三皇子看到他受伤的表情,心中又痛又愉快,倘若只能在他受伤的神情里面看到他对自己的重视,三皇子便会无穷无尽地去索取这种快感。  “对不起……”幕雪逝扭过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三皇子又扳过他的头,嗜血的眸子里闪着阴鹜的光芒。  “你说,若是让你师父亲眼看看你的身子是怎么被我玩弄的,是不是很有意思?”  “不要!”幕雪逝大喝出来,满脸的急切神情,“我刚才是骗你的,我不是和他闹着玩才撞的,我是想把自己撞傻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  “在我面前,一句话最好不要翻来覆去地说。”  “不可以,不可以让我师父看到,求求你……殿下,求求你……”幕雪逝实在没有办法,便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手胡乱往三皇子的嘴边伸,想捂着他的嘴巴。  三皇子心中一痛,紧紧扼住幕雪逝的喉咙问道:“你就这么在乎他对你的看法?”  “是……”幕雪逝哭着回道。  三皇子的手一紧,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这个屋子点着。  “我真想,就这么杀了你!”  幕雪逝的脸被三皇子掐的通红,眼睛直直地看向他,从喉咙里挤出几句话,“杀吧……让我死了也……好……免得让我……亲眼看到……你和……雯阳公主……成亲……谢……谢……”  三皇子的手顷刻间就松开了,眼睛盯着幕雪逝说道:“你再说一遍。”  幕雪逝一边大喘着气,一边擦着眼睛说道:“让我说一遍可以,收回你刚才的要求。”  “呵……”三皇子哼笑两声,“还没有人敢和我提条件。”  说着,三皇子坐起身来,在幕雪逝的面前,将自己袍子里面的衬裤拉到半截,将幕雪逝的头狠狠地按在自己腿间,命令道:“用嘴含住。”  幕雪逝不听三皇子的话,头不停摇摆,光滑的脸颊蹭到了三皇子的分身之上,那分身立刻开始精神起来。  “讨好我。”  幕雪逝觉得自己这一刻贱得如同一个性奴一样,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就不明白三皇子为何对他这儿残忍。但是服从三皇子的命令,对于他来说,要比让苏入翰亲眼看自己被三皇子玩弄要好得多。  幕雪逝的嘴抖了抖,还是禁不住张开,闭着眼睛将三皇子的分身含了进去。  三皇子感觉到幕雪逝的嘴里一阵湿滑,温热的舌头不停地闪躲,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最后反而让他分身又涨大了几分,将幕雪逝的整个口腔全部占满。  幕雪逝还没有动作,三皇子就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幕雪逝屈辱和不甘的表情更是刺激了他的胯下神经。三皇子心中一热,将幕雪逝的头狠狠地按了下去,让自己的分身一下子刺到幕雪逝的喉咙处。  幕雪逝感觉喉咙处一阵生疼,眼泪又禁不住掉下来。可怜的样子不仅没有博得三皇子的同情,反而让他的动作更加暴虐。三皇子用手抓着幕雪逝的头发,将他的头狠狠地拔起又狠狠地按下,每一次都如此深入,让幕雪逝不停地发出呜呜和干呕声,脸上表情无比痛苦。  “用上你的舌头。”三皇子扳开幕雪逝的嘴,强迫他把舌头伸出来。  幕雪逝伸出舌头,在三皇子胯下的昂扬上面滑动,样子说不出的淫靡。三皇子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汇聚到了这一处,下面胀得生疼。三皇子命令幕雪逝去吸,幕雪逝的两腮一紧,三皇子体内的热流全部喷洒到了幕雪逝的口中。  幕雪逝感觉嘴里被白浊的味道占满,头嗡嗡作响,意识里面一片空白。  “吞下去。”三皇子毫不留情地说道。  幕雪逝以前和三皇子欢爱之时,三皇子也曾这般服侍过幕雪逝,也曾吞下过属于他的体液。但是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三皇子的脸上带着的表情是一种命令式的,陌生的,冷漠的。幕雪逝动一下喉咙,就是一种默认的屈从。  “你是要在你师父面前吞下去么?”三皇子冷冷问道。  幕雪逝一听这话,赶紧咽了下去,胸口剧烈的起伏,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三皇子没有一丝得逞的快感,更没有什么酣畅淋漓的感觉,发泄过后,情绪不仅没有得到宣泄,积压在胸口的怒意反而越来越深。第191章  三皇子穿好衣服,拉起幕雪逝,径直地走向伙房。途中所有的下人都还在,瞧着三皇子一脸的凶狠劲,心也跟着一颤。  “雪公子,你也未免太偏心了。现在我三皇子主动恳请你为我做一顿饭,不知雪公子可否赏脸?”  幕雪逝被三皇子刚才那样折腾一番,嘴巴酸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会听到三皇子的话,赶紧点了点头,表明自己乐意。  眼睛胀得通红,心里难受得像是有人在拿刀子捅。幕雪逝不知道自己为何还心甘情愿地给三皇子做饭,仿佛只要三皇子在身边,幕雪逝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不如,把自己也做了吧。”三皇子忽然把嘴贴到了幕雪逝的耳朵上。  幕雪逝手中的动作猛地一停,转头看向三皇子,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惶恐。他不知道三皇子这个所谓的“做”是什么意思,是把自己扔进锅里,活活煮了;还是在这种地方,将自己吃干抹净。  还没来得及在三皇子的眼睛里找到答案,就被三皇子一把扯到面前。眨眼的功夫,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脱个精光。  三皇子将那些衣服扔进了还有一丝火星的炉灶里面,衣服顷刻间引起一股不小的火苗。  “现在,我要你给我做菜!”  三皇子的语调压得很稳,宣告了这句话的不容违抗性。  幕雪逝看着那些衣服,再看着光溜溜的自己,泛白的两片嘴唇不停打架。  终究是羞愧占据了上风,幕雪逝赶紧找了一个角落,把自己蜷成一团,徒劳地对抗三皇子的眼神。  三皇子眼中的幕雪逝,如同一个小雪人一般,乌黑的头发垂到膝盖处,恰到好处地衬托了他白得耀眼的皮肤。  “我一声命令,外面的人,都会进来。”  幕雪逝发肿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便弓着腰捂着自己的要害部位几步就跑到灶台处。  自小到大,虽然一直挨人欺负,但是从没受过这种屈辱。那些同学最过分的不过是说些极难听的辱骂之语,像这样羞辱,对于幕雪逝来说,还不如直接把他扔进锅里来的痛快。  幕雪逝的身子及其漂亮,尤其这样站在简陋的伙房里,手里拿着厨具,更是反衬了他这种摄人心魄的美。三皇子的眼睛在幕雪逝的身上瞥了一下,就再也移不开了。他不过是吓唬幕雪逝,怎么可能让这个身子被外面的人看去。  欺身靠了过去,一把捏住幕雪逝胸前的一侧红樱,肆意蹂躏着。  幕雪逝手里的菜差点没被捏成水,想用手拉开三皇子的手,却听到三皇子冷冷的命令。  “做菜!”  “这样怎么做?”幕雪逝哭丧着脸,在三皇子的逗弄下声音都走了调。  “那要看你专心不专心了。”  这个时候,还能有人专心么……幕雪逝咬着牙不再吭声,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引到面前的青菜上。洗菜,切菜,摆盘,起火……  幕雪逝的身体在微微发颤,在三皇子的注视之下,小巧的耳朵都已经红透了。但是脸上依旧装着一本正经的表情,倔强地进行手上的动作。  三皇子眼睛微微眯起,舌尖灵活地侵犯幕雪逝的耳朵,在上面打着圈。又用指尖在下面的红樱周围轻轻滑动着,偶尔轻刮一下乳尖,立刻引得幕雪逝一阵战栗。  幕雪逝的脖颈绷起,嘴唇差点儿咬破了皮,手上的动作开始混乱。偏偏三皇子对自己的这副身子了如指掌。那些柔嫩和敏感之处,无一不在被三皇子肆意玩弄。幕雪逝羞愧地发现,自己的下身,已经翘了起来。  “唔……拿走……”幕雪逝终于忍不住,朝三皇子开口说道。 第71章 “真是一群废物!!”  雯阳公主恨恨地咒骂一声,呼吸慢慢平稳之后,又看了看身边一脸苍白的清韵,挑着嗓子说道:“不如我们也去瞧瞧热闹去。”  ……  “殿下,放心吧,雪公子这一刀并没有伤及心肺,大概已无生命危险。只是身子虚弱,需要好好调养。”  屋子里的床单,被子全都换了新的,幕雪逝也被三皇子小心翼翼地穿上了干净的衣物,静静地躺在床上。三皇子刚才一步没有离开幕雪逝的床边,这会儿松了一口气,也被下人伺候着将那带着血污的衣服换了下来。  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三皇子凝望着幕雪逝的脸,再也无法伪装出平日的阴冷和漠然。  “殿下。”隼曳站在三皇子身边,忍不住唤道。  三皇子终于舍得移开目光,站起身来,朝隼曳说道:“照顾好雪逝。”  “殿下放心。”  隼曳的话还没说完,三皇子的身影就消失在春暖阁。第193章  “怎么停轿了”  一张精致俏丽的小脸探到小窗外面,刚要破口大骂,结果看到正前方的身影,张开的嘴立刻抿上,露出一抹会心而羞涩的笑容。  所有的侍卫都下车给三皇子行礼,雯阳公主也在车上唤了一声殿下。三皇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冷冷地扫视着这样一批人马,开口问道:“去哪里?”  “回殿下,去春暖阁。”驾马的一个士兵说道。  三皇子眸色加深,看向雯阳公主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压迫。  “为何要去春暖阁?”  雯阳公主见三皇子的表情有些不悦,自己心里也是窝着一口气,本以为三皇子把她接到寝宫之后,就不会再去春暖阁那个地方了。结果幕雪逝出了事情,吩咐隼曳叫太医的果然是三皇子。当初自己生病,三皇子看都没来看一眼。  “我只是去探望一下雪公子罢了,不是说他病了么?他若是生病,殿下会担心,我也是怕殿下担心嘛。”周围弥漫着浓浓的酸意。  三皇子的目光极为不屑,冷冷开口言道:“我没有担心,你更不必担心。”  雯阳公主最初还以为三皇子那肃杀的眼神是针对自己,但是听了三皇子的话之后,理所应当把那份不屑之情加到了幕雪逝的身上。而三皇子的不悦,雯阳公主也定义成了三皇子不喜欢自己再和幕雪逝有些牵连,毕竟自己最初答应过三皇子,不再提起这个人。  “殿下说的是,我太喜欢为别人着想了,我哥哥经常说我,眼睛里只有别人,永远没有自己。”话音刚落,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伴着一个不好意思的神情。  三皇子的唇角勾起一抹笑,他忽然想起,最初幕雪逝也喜欢说这种可以被人一眼道破的违心之语。可是慢慢的,他的话中少了那些肆无忌惮,眼神中也没了最初的那份简单的快乐……  意识到自己的心口有些痛,三皇子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忽然朝雯阳公主一脸正色地说道:“我不会再去春暖阁了,也希望你日后忘却这个人。”  得到这份保障,就仿佛得到了三皇子整个人一般。雯阳公主高兴得近乎发狂,手指握着纱帘微微颤抖,眼睛里碧波荡漾,嘴张开又合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好了,同我一起回寝宫吧。”三皇子说道,就骑马穿过了雯阳公主的马车,消失在雯阳公主的可视范围中。  雯阳公主的心砰砰乱跳,话语不稳地朝驾马的侍卫说道:“快……快掉头,追上殿下的马。”  日后殿下的心思全部放到我这里,想要折磨报复幕雪逝,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如今还是安分些的好,等婚事操办完了,我再除去这个眼中钉也不迟。  雯阳公主想到这个婚事问题,心里像是揣了一个小兔子,砰砰乱跳个不行。又是急切又是紧张,眼看着自己来到这里也快一个月了,俺灏凛的说法,他们顶多在这里待上一月,就会赶回麓北国,剩下的时日不多了,是不是代表自己的婚期也快近了……  太和殿  “李公公,上次我吩咐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看着坐在龙椅智商,一脸稳重祥和的皇上,李公公心中一阵叹息,脸上也带着危难之色。  “难不成,凛王非要郧西国在民间那几百个娈童不可?”  李公公摇摇头,“也不是非要这样不可,凛王提了一个条件,但是这个条件,着实比较难办。”  皇上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此话怎讲?”  “那日我去会见凛王,他说……若是不要那几百娈童,就必须要一个人来顶替。”  “绝对不可。”皇上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神色中带着不可抑止的怒意。  李公公眉头皱起,身子微微弯曲着,两只手交叉紧握,一脸忧虑之色对着皇上。  “皇上知道凛王相中的认是谁?”  “当然知道,自打他到了这太和殿,我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李公公被皇上召来之前,必定已经去凛王那里交涉了数次,对于灏凛和他说的一切,他觉得不无道理。但是他有些想不通,为何皇上会固执到此等地步。因为凭他对皇上的了解,皇上也并不是很纵容幕雪逝留在三皇子的身边。  “皇上当真想明白了?奴才倒是不以为然,奴才觉得,牺牲一人,来赢取百姓的信赖,反倒来的更值一些。”  “混帐!”皇上的手忽然重重地砸向龙椅的边缘,旁边的茶碗都微微抖动了两下。  李公公赶紧几步上前,跪在皇上的脚下,“皇上请不要动怒,奴才也只是提提罢了,若是皇上不同意,奴才不提就是了,千万不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  皇上的气息缓了缓,脸色仍然不太好,目光放到地上的李公公身上,带着些许失望的语气说道:“李公公,朕不明白,为何你会赞同这种想法。虽然郧西国现如今由朕当政,朕还年轻,传位之事考虑尚早。可是要朕牺牲自己最出色的皇子,朕怎么可能答应嘛!”说完,皇上又是一阵粗重的喘气声。  李公公听了皇上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瞬间明白皇上搞错了一件事情。灏凛想要的是幕雪逝,而皇上脑中所想的,却是三皇子。  “你退下吧,要朕好好想一想。”皇上挥挥手。  李公公瞧这形势,赶紧补充说道:“皇上且慢,听臣把最后一句话说完。”  “朕有些不舒服,你还是退下吧。”皇上把头靠在龙椅之上,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满脸的不耐烦。  “凛王所指的那个人,并不是三殿下。”  皇上神情一怔,刚才阴沉的面孔,瞬间缓和了几分。大概是刚才自己反应有些激烈,皇上意识到自己的慌乱和冲动,忽然觉得有些丢了面子,所以没有把自己的情绪很快转换过来,只是稍有不解地问道:“难道还有别的人,可以顶替这几百个娈童?”  李公公淡淡一笑,“是的,而且这个人,对于郧西国来说,没没有一丝用途,甚至还有些碍眼。”  “哦?”  皇上顾自沉思了片刻,还是想不出到底是谁。毕竟这些日子,灏凛所见之人并不多,而且据他所观察,灏凛似乎只对三皇子感兴趣。别的人,几乎没有入过他的眼。  皇上一想到幕雪逝,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幕太师。虽然幕雪逝已经为自己洗冤,但是皇上对幕雪逝的印象,始终不是太好,而且上次因为幕雪逝,三皇子还和皇上在刑审室发生了冲突,这事情一直被皇上记在心中。  “灏凛有见过这个人么?”皇上语气中呆着疑惑。  李公公听到皇上的话,也稍加思索了一番。的确,灏凛是没有机会见到幕雪逝,自从灏凛来到这里,并没有听闻他去了三皇子的小院。那他是如何相中幕雪逝的呢?  李公公本来挺清楚这件事情,这会儿被皇上一提醒,也变得有些糊涂了……  “况且就算凛王见过,幕雪逝虽属上等之色,但是比起幕太师,比起侓珏,还是算不得什么吧。别所几百个男宠,就是几个貌美的,怕是就把他顶替了。倘若你见,他没有别的目的么?”  李公公接口道:“难道皇上还是觉得,凛王之所以要带走幕雪逝,是为了和三殿下对峙么?毕竟这皇宫里面的人都知道,三殿下对这幕雪逝,也是用情颇深。最近一段时间,很少见到殿下出来,况且听闻前段时间,小院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提起三皇子很长时间没有来太和殿,皇上就是一阵怒气加心寒,本以为三皇子只是不愿意见到灏凛才不来给自己请安,没想到另有隐情。  李公公把灏凛前两天和自己说的那些话,挑挑拣拣说给了皇上听。  “前段时日殿下小院里一直禁闭,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后来奴才听闻是幕雪逝生了什么怪病,让三殿下无心再管别的事情。那段时间殿下把雯阳公主仍在春暖阁,自己终日陪着幕雪逝,白天带他出去游玩,晚上很晚才回来,其他事情一律不予料理。”  皇上一听三皇子如此痴情于幕雪逝,心中更是一阵烦躁,“又是怪病,上次就搞什么失忆,这次又是什么名堂?”  “这……据说这次仍然是失去记忆,不过是前一阵子地事情又记不得了……”  李公公知道自己说完这番话,皇上必然会大怒,于是赶紧上前帮皇上顺气,又说了一些安抚之话。  “这个幕雪逝,花样简直太多了。他爹的清高耿直,他怎么就一点没学到?不仅样貌不出众毁了他爹的名声,连做出的事情都是这般让人气愤。”  “皇上,您看这个事……”  李公公说完,皇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让自己平和下来。确实,这样一个人留在三皇子的身边,实在是不让他放心。况且皇上只见过幕雪逝一面,那一面虽然印象不差,却也没觉得好到哪般。怎么就是这么一个人,会让三皇子和灏凛一个死死守着,一个要往怀里夺呢?但是皇上真的将幕雪逝交予灏凛,三皇子那里,该则么交代呢?……  皇上正在心急之时,外面一阵禀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原来是凛王,快快请进。”  皇上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李公公紧跟在皇上的身后。第194章 灏凛大步走了进来,一脸和气的笑容,身后跟着上川鸿,两个人没进门之前不知道一起聊着什么,这会儿都是眉角带笑,看上去心情像是不错的样子。 皇上也稍稍将心里的那些想法收好,面上掩饰得不漏一丝痕迹。 “凛王看起来精神不错,是有什么喜事么?” 李公公很自觉地为皇上和灏凛端来两碗冒着热气的茶,表面上一副平静的样子站在皇上身后,其实则是时不时瞟了上川鸿一眼,想起他私下和自己交涉时说的那些话,总觉得有些心虚。 “哦,我听闻临寒宫……不,现在应该叫雯阳宫马上就要建成了。心中自然是高兴,我这不懂事地王妹,也终于要有个归宿了。” 灏凛笑了两声,皇上也陪着示意性地笑了两声,但是心里是一点儿都笑不出来。三皇子那里始终没有带话过来,雯阳公主倒是一直在那里住着,也不知道两个人相处到何般程度。虽然三皇子并没有把雯阳公主赶出来,但是听刚才李公公的那一段话,也知道三皇子的心思大多不在她的身上。 “皇上又什么心事么?” 灏凛的一句话让皇上有些惊愕,自己本以为掩饰得很好,不想就分了这么一会儿神就被灏凛看出来了。心里正琢磨着怎么接应灏凛的话,这会儿被他问起来,便顺口说道:“心事自然是有,虽然朕的两个儿子都已经纳了妃。可是我最担心的还是三儿,他年轻气盛,为人清高孤傲,雯阳公主何等尊贵之人,真怕受不了他这个脾气,到最后还委屈了你这个宝贝妹妹。” “皇上大可放心。”灏凛的手轻轻敲着桌子,一副轻慢的语气说道:“皇上是不了解我这个妹妹,她虽然自小娇生惯养,专横霸道,很少有东西入得了她的眼。但是一旦相中了某个物件,就会极其珍视,对人也是如此。” “我倒不是担心她对朕的三儿的问题,朕是担心三儿……” “皇上真是多心了。”灏凛一阵轻笑,“倘若皇上担心,为何不去小院里探个究竟。想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有阵子没去看自己的妹妹了,皇上这么一说,我反倒有些想她了。” 灏凛的这一句话,倒是把皇上逼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皇上若是答应,万一李公公所说的那种情况被灏凛撞到了,岂不太过尴尬了。皇上若是不答应,岂不太说不过去了,自己堂堂一个皇上,每次进自己儿子的寝宫还要畏畏缩缩的,岂不让人笑话。 况且关于李公公说得那些,皇上正想去证实一下,若真的有此等事情,岂不又添了一个心病? “皇上,奴才有话想对您说。”李公公俯下身子,把嘴贴到皇上的耳边。 皇上瞧了瞧灏凛,见他正侧过头和上川鸿聊得欢,便点点头,示意李公公照说无妨。 “我觉得,凛王这次去的目的,不光是为了见他的妹妹。很有可能是有别的目的,皇上忘了我和您说得了么!” 皇上眼神微微发直,但很快便转为了正常,眼神朝向灏凛,当即一脸体谅之色。 “那再好不过了,我也正有此意,那凛王先稍事休息,我们一会人便出发。” “殿下,这是我很早就起来,去后山那里采摘了新鲜的露珠,为你泡好的一碗茶,殿下可要赏脸哦。” 三皇子抬起头,看到一张俏丽艳美的小脸,这会二让对着三皇子,满脸的体贴和关系。雯阳公主的身边站着清韵,清韵似乎还未来得及换衣服,身上还有被晨露打湿的痕迹,额头上也尽是汗水,而雯阳公主,倒是一丝疲倦的意思都没有。 这露水说是雯阳公主采的,不如说是她指挥下人采的。一大清早,雯阳公主就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去了后山,后山上那一片及膝高的花丛,都被那些人踩得杂乱不堪。雯阳公主倒是没什么顾忌,每片叶子上的露水就那么一丁点少,不叫来那么多人,哪能采到一碗的分量了。三皇子眉角处松动了一下,颔首示意清韵先把那碗茶放到一旁的桌案上,眼睛依旧盯着手上的书卷,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雯阳公主瞬间有限沮丧,看着三皇子没有露出自己想象中地神情,心里一委屈,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都弄出很大的声响。 第73章 第196章 上川鸿径直地走到幕雪逝的窗前,从袖口里面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上次没用完的药水。在涂之前,他又仔细看了看幕雪逝的脸,记住了他的模样之后,才把那些药水倒在手上,轻轻地朝幕雪逝的脸上抹去。 本来还担心三皇子给幕雪逝贴的这个模子换了原料,结果那一层薄薄的皮慢慢从幕雪逝的脸上褪下后,上川鸿松了一口气。这样也于情于理,因为脸上的皮肤是很娇嫩的,总是换原料,容易对脸造成损伤,可见三皇子对这张脸是极其珍视的。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见,上川鸿却仍然有些呼吸不稳的感觉。这张脸实在是太美了,美到了一种极致,莹白色的皮肤,红润如同金玉果一般的双唇,挺翘小巧的鼻子,每一个地方都像是上天用篆刻刀精雕细琢的。 明知道自己应该马上先把这张脸遮住,骗过那些下人,然后带着幕雪逝去临寒宫,上川鸿却迟迟无法挪动一丝一毫。旁边有一炷香,一缕白色的烟雾在周围缭绕,香盘里面地粉末越来越多,那柱香便越来越短,无声地催促着上川鸿要赶快行动。 上川鸿又朝这人瞧了几眼,恋恋不舍间,心里竟然有些惆怅。这次把他带到临寒宫,若是众人见到了,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日后的抢夺和纠纷必不可少,可是不管最终属于谁,都不会是自己。 或许这是和他最后亲近的机会。 上川鸿的手在抖,脑中如有千丝万缕,不停地挣扎纠缠着。他恨自己竟然会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可再看一眼又觉得即使沉溺又如何。他的脑中不断闪现灏凛的话,半个时辰内把人带到临寒宫,却在自己的手刚触及到幕雪逝的身体时,再也无法拿开。 那扇门关得死死的,旁边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空气中的宁静气息在这张安然的睡脸周围款款流淌,形成了一股致命的诱惑。 用手小心翼翼地拨开幕雪逝的衣襟,像是捧着一颗水晶一样,生怕被打碎了。上川鸿在看到里面那晶莹透白的皮肤时,大脑轰的一下就炸开了。 即便是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有如此细滑柔嫩的触感,手轻轻在上面摸索,甚至都不敢用力,怕在这完美无瑕的身子上留下一点儿细痕。 上川鸿已经完完全全把任何人的话抛之脑后,动作极其温柔地解开幕雪逝的衣服,当那亵衣的衣带被轻易解开时,上川鸿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不止。 幕雪逝的整个胸膛终于袒露在上川鸿的面前,纤细的腰身,近乎透明的皮肤,还有点缀上面的两颗赤裸的红果,一切都是完美到了极致。 只是,眼睛往下面扫,却发现小腹上面缠着的药布。 受伤了么? 上川鸿不禁在心中说道。 这么惹人怜爱的身子,甚至仍然舍得让它受伤。上川鸿眼睛看着那处,心口微微泛疼,他忽然有种迷幻的想法,想在幕雪逝的耳旁柔声保证。若是你跟了我,我定会倾尽全部生命疼爱你,不让你受到丝毫的伤害和委屈。 一切还是如此安静,上川鸿不可能发出声音,视线从伤处又转到胸口上面,喉咙一阵干渴。 忽然有股酸意犯上心头,这副绝美的身子,这两颗可爱的果实,不知道被三皇子蹂躏过多少次。想到幕雪逝在三皇子的身下发出淫荡的呻吟声,口中喃喃唤着他的名字,上川鸿既感觉心中有些涩意,又让胯下一阵亢奋。 怕触碰到幕雪逝的伤口,上川鸿先是用一只胳膊支在床边,上半身悬空,下半身侧卧在床边,头慢慢地俯了下去,停在了幕雪逝的脸上。 忽然,灏凛的脸清晰地出现在上川鸿的面前,上川鸿刚要闻上去,就是募地一阵惊喜。眼睛本是半眯着,这会儿又慢慢张开,一动不动地望着床上的人。 就在这时,幕雪逝仿佛感觉到了有声响,想翻个身,却被上川鸿的两条胳膊牵制住了。他无意识地用手去拽被子,却拽到了上川鸿的胳膊。红润的小嘴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抱住了上川鸿的胳膊,把滑致的脸蛋朝上川鸿的胳膊上蹭了蹭,再没了动静,也没放开上川鸿的胳膊。 幕雪逝睡觉喜欢抱着一个东西,若身边没有人,自然而然就抱了被子。可是被子被上川鸿拽走,幕雪逝的手找不到支点,便又抓到了上川鸿的胳膊。胳膊的温度正好适宜,幕雪逝一脸享受地表情。 这样的刺激对于上川鸿无疑是致命的,他的脑海里马上一片空白,头轻轻埋入幕雪逝的脖颈间,呼吸着属于幕雪逝的味道。 热气喷洒在幕雪逝的脖颈间,幕雪逝觉得有些痒,轻轻地嗯了一声,脖颈间的皮肤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 上川鸿感觉自己的身下已经起了明显的变化,平日里一贯清心寡欲的他,竟然只是闻着幕雪逝的味道,就有了反应。 上川鸿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开始在幕雪逝的身体各处游走,唇舌每到一处,都觉得甜美至极。慢慢地,上川鸿的动作力度加大了,濡湿的舌头轻轻扫过一粒红果,便引得幕雪逝一阵颤抖。 幕雪逝的反应更是刺激了上川鸿的胯下神经,想往幕雪逝更深处探寻的想法一阵一阵充斥着自己的大脑。那柱香已经燃尽,上川鸿知道自己现在还有机会,若是浅尝辄止,为幕雪逝穿好衣服,带他走,到临寒宫也不算误了事。 心中这么想着,上川鸿的手却往下游走着,隔着布料触碰到了幕雪逝身下的那根还是柔软的玉茎,便再也没有任何走的想法了。 上川鸿把手轻轻包裹在上面,动作温柔地抚弄了两下,感觉幕雪逝开始发出不满的声音。上川鸿喉咙发紧,又加大了手上的动作。 忽然,幕雪逝脸上那本是安谧享受地表情全部不见了,转而变成了慌乱和恐惧。身下的触感刚传达到脑际,幕雪逝就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小腹处传来呼吸过猛的痛感。 上川鸿也愣了,不过没有丝毫慌乱的神情,而是静静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面孔潮红,头上密布着细小的汗珠,浓密细长的睫毛煽动了两下,曜石般的大眼睛一睁开,就瞧向身下之人。 先是惊恐,后是戒备,然后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低头看了看赤裸的上半身,又换成了诧异。 这么多的表情变换,在这张俊美无俦的小脸上演绎着,何等赏心悦目。 “师父。”幕雪逝轻轻叫了一声。 上川鸿有些惊愕,不想这苏入翰竟然是幕雪逝的师父,而且看幕雪逝那张完全放心的表情,上川鸿了解到,苏入翰和幕雪逝的关系竟然到了这般亲密的程度。 嘴角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上川鸿把脸朝幕雪逝靠近,轻轻应了一声,“好徒儿……” 呃……幕雪逝听到苏入翰的这句话,脑子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虽然这些天苏入翰一直很照顾自己,脾气也比以前温柔多了,也到不了这么肉麻的地步啊。 再看着苏入翰放在自己身下的手,幕雪逝顿时大喇喇地问出来,“师父你干嘛呢?” 苏入翰轻笑,“当然是给你换药,看看你的伤口。” “不是那会儿才看过么?”幕雪逝赶紧把自己的衣服重新包裹在身上。 “才看过也想看,就是心里担心,心疼得不行。”上川鸿说着,就是抚幕雪逝那张可爱的脸颊。 幕雪逝赶紧用胳膊支着,朝后退了退,一脸惊恐地说道:“师父,你可别吓我!” 这个动作牵动了幕雪逝的伤口,幕雪逝嘶地闷哼了一声,一脸痛苦的表情。 上川鸿又往幕雪逝的方向挪了挪,作势要看幕雪逝的伤口,幕雪逝越是躲,他就越是想要亲近幕雪逝。心忖反正这是苏入翰的身份,做出什么事情,都让他收场好了。 想着,上川鸿便冷笑了几声。 幕雪逝看苏入翰,怎么都觉得他不太正常,可毕竟是自己的师父,所以还是关心地问道:“师父,你是不是……被人给下药了啊?” 上川鸿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瞧着幕雪逝那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个不停,又想起他说的话,顿时觉得这个人实在有意思。不仅脸蛋漂亮至极,连性子都是这么单纯可爱,心里对他的喜欢更是深了几分。 “啥药?”幕雪逝企图推开他,却根本动弹不得。 上川鸿在幕雪逝小巧玲珑的耳朵上舔了一下,用暧昧至极的语气说道:“迷魂药,美人药,夺心药,催情药,醉生梦死药……” “啊!!!!!”幕雪逝拼了命地大吼了一声,扯着嗓子喊道:“隼曳快来,我师父傻了!!” 上川鸿没想到幕雪逝会这般大叫,更没想到他看起来弱小,竟然发出如此高亢的叫声。一时有些愕然,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暗呼不好。 隼曳这时候已经闯进来了,几步就跑到幕雪逝的窗前,看着杂乱的床单和被子,脑中一怒,用剑指着苏入翰的脖子。 本想怒斥苏入翰为何背着三皇子做出这等事,结果想到不能在幕雪逝的面前提起三皇子,便毫不客气地朝苏入翰大打出手。 上川鸿知道自己武功不在隼曳的下面,可是若僵持太久,必会露出破绽。而今还是逃出这里,赶紧去和灏凛会和比较重要,机会还有,若在这里暴露了身份就得不偿失了。 隼曳的剑已经劈了过来,上川鸿轻巧地躲过了,隼曳一直朝上川鸿出狠招。上川鸿却是连连后退,只顾着防,从不出手。眼看着就要退到窗户口,上川鸿一转身,打算跃出去,却在最后那一刻犹豫了一下,扭头看了幕雪逝一眼。 就是这么一个犹豫,隼曳的剑直直地扎向上川鸿的左臂膀,顿时窜出一注鲜血,染红了隼曳的剑。 “不要扎向我师父,我师父受伤了。”幕雪逝大喝一声,作势要下床。 隼曳一惊,赶紧回头照看幕雪逝,趁这个功夫,上川鸿从窗口跃出,稳稳落地,朝不远处跑去。外面的侍卫一看是苏侍卫,虽然对他从窗口窜出去有些纳闷,但是没人敢去追。没一会儿的功夫,上川鸿就没了踪影。 隼曳知道追不上了,只好恨恨地朝幕雪逝的床边走,幕雪逝弓着腰,像是牵动了伤口,正在那里咬牙切齿地喊疼。 隼曳赶紧扶起了他,刚想问哪里疼,就看到了幕雪逝的脸,整个人都呆了。第197章 幕雪逝丝毫没有看出隼曳眼神的怪异,仍然催促他道:“快点,扶我上床。”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身体还是那个身体,只是相貌……可以说只是变动了一点点,却就是因为这一点点儿,让这张脸和之前的那一张,差了十万八千里。 见隼曳傻愣着瞧自己,幕雪逝自己也打量了一下自己,想知道这怪异的目光从何而来。衣服穿得有些随便,甚至胸口的地方到现在还是敞开的,幕雪逝知道这个国家的男子很注重形象,所以赶紧拉了拉,再看着隼曳,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换。 幕雪逝的腹部只是稍稍被牵扯了一下,这会儿疼劲过去了,便开始有精力琢磨前前后后的事。想起刚才的苏入翰,幕雪逝不禁一阵寒颤。 “隼曳,你说我师父是怎么了?”幕雪逝习惯性地朝隼曳凑过去,还把胳膊搭在了隼曳的肩头。 隼曳有些木讷地摇摇头,像是触了电一般,把幕雪逝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滑了下去。 “你这又是怎么了?”幕雪逝有些气恼,睡了一个觉,醒过来为什么大家都变得奇奇怪怪的。 幕雪逝见隼曳不扶自己上床,便费力地直起身,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床边,先用手按在床上,再慢慢地抬起腿,这才坐到了床上。 隼曳冲进去之后,半天没有响动,外面的清雅和清竹也站不住了,跟着一起跑了进去。这一进去不要紧,着急地跑到幕雪逝的床边,看到坐在床上的人,也是硬生生地僵在了原地。 “你们到底都怎么了?”幕雪逝见到大家都这么反常,急得像只焦躁的猴子,直抓自己的小耳朵。 清竹先回过神来,抖着嗓子朝清雅说道:“这……这是谁家的公子……” 清雅咽了一口吐沫,幽幽地回道:“这是人么?” “我们别说话了,一会儿吓着他,他飞了就可惜了。”清竹眼睛里面有一潭清水,正在眼里波光荡漾。 这会儿的两个侍女,早就忘了幕雪逝的事情,也根本不去想为何这个人会在幕雪逝的屋子里,穿着幕雪逝的衣服。她们完全被这个俊美得近乎虚幻的人夺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差点儿就两腿发软,倒在地上。 本以为三皇子已经是自己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任是谁站在他的面前都会黯然失色。结果看到了这个人,忽然觉得世间所有的男人都变成了一张白纸,根本没有任何模样可言。这样的人就是光用脑子去想,都幻想不到这般完美。 还是这样尚存一丝理智,朝床上的幕雪逝问道,“雪公子,你的脸……” “我的脸?” 幕雪逝摸了摸,还是没了解状况,因为毕竟之前经常被人贴了面罩又摘,摘了又贴,已经分不清楚感觉了。 清竹啊地一声尖叫,苍白着脸朝隼曳问道,“你说这是雪……雪公子?” 隼曳此次已经端过来一盆清水,走到幕雪逝的面前,忽然有些心跳过速的感觉,隼曳赶紧别过了脸,装作正在看别处。 幕雪逝照了一下,还是知道这是没带面罩的,刚要解释,猛地想起三皇子说过,自己的这张脸不能给任何人看,不然会有杀身之祸。 呵呵……幕雪逝顾自苦笑了两声,无所谓了,杀身之祸就杀身之祸,早死早超生。 “以前是殿下为我脸上敷了一层薄膜,那会儿我是犯人,大概是怕招致什么祸端吧。”其实就算不敷,谁都认识自己,哪来的祸端,幕雪逝现如今才想明白。 那两个丫鬟自然明白三皇子为什么要把这张脸遮盖住,就算是权力再大一些的帝王,怕是身边放了这样的一个人,也会时时刻刻担心被人抢去吧。 隼曳理所当然地把刚才苏入翰的失态想成了看到幕雪逝之后的情不自禁,不光是他,就算自己现在见了,说是完全没有想法也是不可能的。 那两个侍女听了幕雪逝的话,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接着便扑到幕雪逝的床边,满脸都是激动地神情。 “雪公子,真的是你么?” “雪公子,我们服侍的雪公子竟然长得这么标致!!天啊,我这是在做梦么?” “若不是殿下这么久都藏着雪公子,恐怕现在雪公子到处被人抢了。什么狗屁公主,和我们雪公子比起来,连根脚趾都比不上……” “清竹,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我只是太激动了……” 屋子里的叫声又吸引了另外几个侍女,开始还在门口偷偷往里面看,结果也是看到了幕雪逝,全都涌了进来。一瞬间,整个屋子就像是天皇巨星在开歌迷见面会一样,那激动,疯狂的表现丝毫不亚于那些粉丝对明星的追捧。 若是放在几个月前,幕雪逝刚来到这里,受到这般待遇,肯定觉得自己的虚荣心大大得到了满足。可是现如今那些人见到自己再怎么称赞,再怎么兴奋,他都没有什么感觉了。 …… 第75章 灏凛已经帮上川鸿包扎好,坐在一旁悠闲地喝着茶,眼睛时不时打量上川鸿两眼。 上川鸿感觉灏凛的这几眼,重新割开了他的伤口,用刀子在里面不停的搅动,知道捅到了里面的骨头,将骨髓抽出来,而自己受伤的真相,就藏在那里面。 “我看到了苏入翰中途出去,就知道你事成的几率不大,三皇子不可能这么大意,让你轻易就将人带走。你以为三皇子在春暖阁就安排了那么几个下人么?……若是有一点儿粗心大意,很有可能就把命搭在那里了,现如今你人回来了,我就放心了。” 灏凛越是这么说,上川鸿就越是后悔。明明是有机会的,防守再怎么严,也不需要自己武斗,可是用什么理由去为自己游说?身上的伤口就这么显露在灏凛的面前,曾经数次为灏凛出谋划策,深得君主信赖的国师,现如今,竟然在如此小的事情上,连续失手两次。 灏凛不是傻子,他会不知道自己受伤,和苏入翰的赶去没有任何关系么?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灏凛却不偏不倚地先开了口,“你太多疑了。” 上川鸿苦笑,“或许是吧。” 灏凛走到上川鸿的面前,一只手扼住他俊美的双颊,“你若真的愧疚,我就给你一个补全的机会。最迟到雯阳出嫁当日,把幕雪逝,完好无损地带到我的身边。”第199章 苏入翰从春暖阁回到清韵宫的期间,看到一排排穿着不同服侍的下人自己的身边经过,他仔细看了一下,这些人很多都是陌生的面孔,甚至还有麓北国的人。郧西国气候偏湿,人的肤色偏浅,而麓北国相较干燥,太阳光线足,人的肤色偏重。 “你这是去哪里?”苏入翰抓住一个小兵,问道。 小兵用眼睛斜礼了苏入翰一下,本想无视他直接走过。结果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猛的加力,那小兵一下就变了脸色。 “去……雯阳宫……”小兵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拉扯苏入翰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苏入翰凝眉沉思,过了一会儿,又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凛王下旨,要我们……哎哟,你先松开……” 苏入翰量他也不敢敷衍自己,便松了手,上下打量了那小兵一番。身材瘦小,穿着光鲜,那一对眼球,到处乱转,像是会说话一样。 “你是鼓乐队的?” 小兵听到苏入翰的问题,讪讪地点了点头,“是,我们要在公主大婚当日奏乐表演的,你刚才要是把我这条胳膊握断了,我这笙还怎么吹?” 苏入翰这才看到,这个小兵腰旁的却系着一个笙,因为和衣服颜色相称,刚才苏入翰并没有注意。 小兵脸上露出一抹焦急,这会儿鼓乐队早就走到远处了,连那些厨子,裁缝,木匠之类的都已经走过去了。后面零零散散的都是一些侍卫,抓们鞭打那些掉队的。 苏入翰朝那小兵点了点头,那小兵一溜烟,赶紧朝前面追去。 苏入翰到了清韵宫,三皇子整坐在厅堂内闭目休息,泰安公公在帮他捏肩捶背。胖别的桌子上放了一碗茶,还没有喝一口,却已经凉了。 “殿下,刚才那些麓北国的士兵,随意进出小院,你知道么?” 三皇子缓缓睁开眼睛,“知道,我准的。” 苏入翰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稍稍有些不解,又说,“可他们说是凛王准的。” “因为我已经下了命令,大婚前的这段日子,沁怡别院解除一切禁令。不管是小院内的人要随处走动,还是小院外的人要进来,都可以。” “为什么?” 三皇子伸手止住了身后泰安公公的动作,从椅子上起身,慢慢在屋中踱步。又吩咐屋中所有的下人全部出去,只剩下三皇子和苏入翰。 “小院进了这么多的闲杂人,必然会有图谋不轨的人掺杂其中,殿下已经做好一切防范了么?”苏入翰问。 “没有。” “那最初负责守卫各道门卡的护卫呢?” “都歇着去了。” “那小院里岂不是一点防御能力都没有了?” “为什么没有?”三皇子终于反问了苏入翰一句。 苏入翰听着三皇子的话,沉思了一阵,试探性地问,“你的意思是,越是这样轻率,那些图谋不轨的人就越不敢轻举妄动?” “不全是。”三皇子缓缓说道:“对这小院图谋不轨的人,无非就是两种,一个是灏凛身边的人,一个是皇上身边的人。而他们的目的又是同一个,将幕雪逝从我身边夺走。” “既然这样,你再下这个命令岂不就是引狼入室?” “就算我不下,他们想要闯进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的确,从最初到现在,光是上川鸿,就进了两次,而且每一次,都险些将幕雪逝抢走。但是那还是有防备的情况下,现如今没了防备,要接近幕雪逝岂不更容易了一些。就算三皇子的心思有一定的道理,可是若真的有人愿意冒这个险,那样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三皇子看穿了苏入翰的心思,继而超他解释道:“并不是没有防备,而是换了一个方法而已。你想想,是不是这小院最主要的禁卫军,都在门口和围墙一带守着?剩下的一部分,大多数也在每个关卡的位置,其实要接近幕雪逝,难就难在如何进到这小院来。” “我明白了。”苏入翰朝三皇子投去默许的目光,“殿下的意思是,一旦他们能突破那道墙,进到里面来,其后的事情就容易多了。与其把这些护卫分散地安排在各个门口,还不如统一安排到春暖阁,这样一来,力量就集中到一起了。即使他们进了这小院,也无法接近幕雪逝。” “不是无法接近,是带不走而已。” “难道殿下还允许雪逝离开春暖阁么?”苏入翰禁不住问道。 三皇子淡淡一笑,“既然他不离开春暖阁,也会有人去春暖阁找他麻烦。那些埋伏的护卫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出来的。在我完婚之前,皇上和灏凛都不会轻易对幕雪逝下手的,因为他们清楚,幕雪逝一旦出了事情,我很可能毁了婚约。这次的和亲,不单单这是和亲这么简单,对于他们而言,孰轻孰重还是能分清的。” 苏入翰叹了口气,“可是即使是这样,那些人也可能对雪逝造成伤害,殿下真的肯冒这个险么?” 三皇子眼神变了变,看着苏入翰,问,“你是在担心他么?” “多一些人关心他不好么?” 三皇子冷笑一声,“当然好,不然我也不会准那些人进来。” 苏入翰稍稍一想,就明白三皇子的意思。他是想在这几天,利用皇上和灏凛的手,去间接保护幕雪逝。雯阳公主必然会想方设法除去幕雪逝,灏凛知道她这个想法后,定会暗中阻止。而皇上一旦知道灏凛的要求,想要做这个人情,也一定会保证幕雪逝的安全。 “可是那些人的关心,怕不仅仅是关心吧?殿下就不怕他们关心过了头,反而对雪逝不利?” 三皇子听了苏入翰的话,把目光放到他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苏入翰不知道三皇子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虽然从不畏惧别人的眼神,但是总归不太舒服。 沉默了一会儿,三皇子说出了心里所想。 “我怕,我当然怕,但是单拿你来说,你自己能保证对他仅仅是关心而已么?即便你说是,我仍然会怕,可是你不是还一样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么?” 苏入翰差点儿没笑出来,语调变得轻松很多,“殿下的意思,连我都成了碍眼的人?” “人世间处处都是险恶,我不能因为怕,而将他一直藏再怀中吧。” 苏入翰点点头,很是默许三皇子的这一句话,紧接着又送了一口气,朝三皇子说,“既然这样,那我也不担心了,我正有一事要和殿下说。” “嗯?” “方才我从春暖阁出来,幕雪逝的真实相貌已经被那里所有的下人看到了。” “什么!!” 三皇子的脸色,一下子从清风徐徐到电闪雷鸣。 苏入翰心里一紧,不知道是该劝慰还是该质问,刚才不还说不能把他藏在怀中么?这会儿怎么就因为他的相貌被别人看到了,整张脸都换了一个温度。 “殿下,幕雪逝的脸被遮,固然会减少很多麻烦。但是今非昔比,现如今再这样做,反而徒增了他的危险。我想殿下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什么东西一旦被人知道是个谜,定会让万千人追捧,想一探究竟。 那么既然有人看到过幕雪逝真实的面容,即便他描画不出来,他也可以将这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等到大家都知道这张脸的背后还藏着一张更为惊艳的面孔,肯定会想方设法一饱眼福。语气让他们费尽心机只求一个真相,倒不如把真相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彻底死了心。” 三皇子哼笑一声,“彻底死了心?恐怕看了之后,会更难以自拔吧?” “殿下错了。”苏入翰不紧不慢地说道,“殿下难道觉得最好的就一定是最爱的么?假如是这样,那春暖阁的那些下人,还有隼曳,包括我,是不是都应该不怕死地和殿下抢雪公子呢?” 三皇子凝眉不语。 “我想大部分人都是没有这个想法的,美的东西固然好,可是不一定要据为己有。有人是因为了解自身的能力,只能仰望那人,眼中便只有欣赏,这便是雪逝身边的那些下人。有的是因为心有所属,所以容不下他人,即使他再美,不过只是浮云罢了,这便是隼曳和我。 不过,我想,殿下也是这一类人吧?不然只是同一张脸放在你的面前,为何前些日子的雪逝,殿下就不为所动呢?” 三皇子脸色微微变了变,心里虽然默许了苏入翰的某些看法,嘴上却仍旧不松口,“但是还有一类人,即使不爱,也要想方设法得到。真正危险的,应该是这一类人吧?” “若是不爱,何必惧怕!他想要得到,必然要付出代价,若是付出的比得到的要多得多,他还会为此争个头破血流么?在这个世间,除了为爱,谁会愿意做不平等的交易?” 三皇子看向苏入翰,眼神中带着一丝怀疑,什么时候,惜字如金的他,竟然也开始滔滔不绝了。而这一番话,虽然不能句句中三皇子的心怀,却隐隐透着一些道理,着实为他减轻了不少烦恼。 “殿下不要看我,我不过是恰好有话想说罢了。”苏入翰赶紧为自己辩解了一番。 “呵……”三皇子别有深意地看了苏入翰一眼,“你是在讨好别人的时候,练就了这样一番嘴上功夫吧?” 苏入翰一愣,三皇子怎么知道自己平日经常会和幕雪逝说一些有的没的。难不成三皇子还在自己身边安插了内奸? “殿下误会我了,我不过是怕雪逝会想不开,偶尔说些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想不开……三皇子听到这三个字,像是心里最脆弱的那根弦被人不小心扯了一下,即使很疼,也不能碰,因为自己再碰,很可能就断了。 “殿下放心,雪逝挺好的,我想,等事情都解决了,他自然就理解你的苦心了。” 苏入翰想起刚才幕雪逝真实相貌被人知道之后,三皇子那一番剧烈的反应,没敢再提上川鸿碰了幕雪逝的身子的事。恐怕以他现在的心情,恨不得将上川鸿千刀万剐才好,若是那样,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三皇子没有说话,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入翰动了动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殿下不去看看雪逝么?” “有你们照看,我就不必过去了。”三皇子淡淡应道。 “殿下……是怕自己忍不住伤了雪逝么?” 三皇子脸色变了变,似乎有些恼怒苏入翰提起这个。 “不是,只是不想而已。” 苏入翰很清楚地知道三皇子说的不是实话,自从那次幕雪逝受了伤之后,三皇子再也没有踏进春暖阁半步。但是经常会有人偶然扫到,三皇子站在窗前,眼睛朝着那个方向出神很久。 而且不管多晚,苏入翰都能看到三皇子屋子里有光亮,自从幕雪逝离开寝宫,三皇子就再也没在那张床上睡过一次安稳的觉。 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发觉自己此刻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不过这样也好。幕雪逝的情况刚好转一些,三皇子过去看他,也未必是好事,对于三皇子而言,或许看到幕雪逝的伤,只会徒增一些自责和心痛罢了。 “你先退下吧,要不要再让雪逝遮盖面容的事情,容我再好好想想。第200章 “殿下,还有一事,凛王送给您的画。” 说着,苏入翰出了屋,没过一会儿,就把那个长盒子拿过来了。 三皇子看着那个盒子,苏入翰也盯着那个盒子,两个人谁都没有动手,最后苏入翰想了想,还是自己打开来看。 苏入翰正对着三皇子的方向,画纸不厚,画的线条又凌厉厚重,苏入翰只是将那画对着自己展开,三皇子就在画的背面看到了大体的内容。 苏入翰的眼睛只是朝那画上一扫,脸色就变了几分,再稍稍仔细一看,脸上更是埋了一层阴云。 这灏凛,简直是不要命了。 那画上的人物栩栩如生,尽管是死的,可是在灏凛那双手的勾勒下,竟然像是有了神态一般。只是那人身上竟是赤裸,对于羞耻部位的描画,更是精细至极,仿佛这个人曾经就在灏凛面前赤裸相对一样。 第77章 其实这是善意的谎言,我师父嘱咐我,自己去祭拜的事情不要到处和人说,我也是有苦衷的……幕雪逝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人,嘴里念念叨叨的。  得意之时,幕雪逝还没忘了要小心谨慎,他不敢冒这个险,把自己的脸露出去。万一真的有什么忌讳的地方,那岂不是连个防备都没有。  可是那个面罩只有三皇子那里有……  幕雪逝想了想,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最后看到清雅和清竹用的那些胭脂和水粉,一股脑地往脸上抹,直到把脸上画的和个唱戏的一样,幕雪逝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幸好小院里最近一直有一些装扮很是夸张的艺师从路上经过,幕雪逝的装扮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他见到来来往往的人,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什么时候,这个冷清的小院竟然变得这么热闹了。  “这位大哥,这小院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那个巡查的侍卫上下打量了幕雪逝一番,略带嫌弃地说道,“你不是过来准备三皇子和雯阳公主大婚之日表演的么?”  “大婚之日?什么时候?”幕雪逝抓着那个侍卫问。  “啥都不知道,你在这里凑什么份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说着,那个侍卫就推了幕雪逝一把,幕雪逝险些一个趔趄,扶住旁边的一颗大树才没有摔倒。  “应该快了吧。”幕雪逝看着这到处挂着的灯笼,彩旗,还有那大红色的绸带,到处都洋溢着喜气。  “真快啊……”幕雪逝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麻木地重复着这几个字,朝临寒宫走去。  幕雪逝以为自己走错了,结果想起自己受伤前,临寒宫的确被拆了,这么一会儿竟然都盖好了。  刚要进大门,幕雪逝就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拦在了外面。  “干什么的?”  “我过来祭拜我娘的……”  那个侍卫脸色一变,大声咆哮道,“你是不是缺心眼啊!我们这是专为公主成亲盖的宫殿,你竟然来这里祭拜你娘,滚蛋的吧!”  说着,那两个侍卫将幕雪逝一脚踢开,幕雪逝瞬间摔在地上,滑出好几米远。正好抬头可以看到那个牌匾,上面写着雯阳宫三个大字。  不可能……三皇子就算再怎么重视这次成亲,也不可能把自己母亲的坟墓移走吧。幕雪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思考,我是来祭拜的,我不过是来祭拜的,其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正在想着,幕雪逝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朝那院子里大喊了一声,“清韵!”  清韵正在往雯阳公主的屋子里端茶,听到这一声喊,下意识地转过头朝门口的方向瞧了瞧。  幕雪逝这会儿正在被两个侍卫架着,要被扔到远处去。幕雪逝怕清韵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大声朝她喊着,“我是幕雪逝,我是雪公子啊,清韵,清韵……”  清韵一听到那声音,手上端着的托盘当下掉落在地,上面的茶碗碎成片,滚烫的茶水从里面流出来,清韵都没有知觉。  雯阳公主正在休息,这一声响让她猛地惊醒,恨恨地骂了一句,雯阳公主吩咐下人为她穿好鞋,她要出去瞧一下,到底是哪个下人这么不要命。  清韵意识到雯阳公主要出来,像疯了一样朝门口跑,到了门口之后,着急得话都不成句了。  “雪……快……快离开……快……走……”  幕雪逝还一副高兴的表情,笑着超清韵说,“清韵,你咋了?就算我来了,你也不用激动成这样。”  清韵猛地就朝幕雪逝跪下了,哭咽着说道,“雪公子快走……求求你了……”  “清韵你怎么了?”幕雪逝也发现清韵脸色不对,忙蹲下身要去扶她,却被那侍卫拦住了。  “你们,快把他拖走,快!”清韵见幕雪逝不明所以,赶紧朝那两个侍卫嘶喊道。  “不必了。”  忽然,后面传来一个柔美动人的嗓音,清韵还没有回头,就脸色苍白,瘫倒在地。  幕雪逝反而没什么反应,他终于知道清韵为什么让自己走了,她是怕雯阳公主会为难自己。  眼睛直视着雯阳公主,发现她又动人了几分,那娇红的脸颊像是能捏出水来,眸子里溢出几分柔媚,几分阴柔,几分幸福,几分炫耀。  “让我瞧瞧,这是谁啊!难不成是不得宠了,变得疯疯癫癫的,竟然把自己的脸化成这样,哈哈哈……笑死人了……”  说着,雯阳公主就掩着嘴大笑了起来,她身边的那些侍女也跟着呵呵傻笑。只有清韵一脸苍白地躺在地上,脸上挂满了泪痕。  幕雪逝丝毫没有任何窘迫之意,等着雯阳公主笑完,大大方方地说,“公主,既然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不知你能否放我进去一小会儿,办完事情,我立刻就离开。”  雯阳公主收住脸上的笑容,一副轻蔑的眼神打量了幕雪逝一番,看到他手里提着的那个篮子,讽刺般地问,“怎么?雪公子这么懂人情世故!我就要和三殿下成亲了,你还知道送点儿彩礼过来。”  雯阳公主故意把三殿下三个字咬得很重,存心要刺激幕雪逝一番。  幕雪逝反而忍着笑说道:“你要是想要,我也没什么意见。”  雯阳公主哼了一声,示意那两个侍卫把篮子抢过来,打开看里面有什么名堂。结果发现了香烛和一些饭菜,还有那一叠一叠白花花的纸钱……第202章  即使两国的风俗习惯不一样,雯阳公主也知道这是干什么的。眼睛扫到那东西,顿时面色通红,刚才还笑得妖娆动人的脸换成了浓浓的怒意,瞪着幕雪逝的眼睛似乎能钻出几条毒蛇来。  “哈哈哈……”  这次轮到幕雪逝大笑了,那张本是滑稽无比的小脸,这会儿一笑更是透出一股喜感。  “不然,雯阳公主要是真想要,我还可以直接在这里给您烧了,省的您再自己取火了。”  幕雪逝说着吗,趁机抢回了自己的篮子。  “好!”雯阳公主咬着牙说,“你不就是嫉妒我和三殿下成亲,故意过来砸场子的么!正好……我一百个欢迎,就算你不过来,我也会过去请你来的。”  说罢,雯阳公主给那两个侍卫一个眼神,让他们把幕雪逝放进来。  “把门关上,任何人来了,都不准开。”  一声厉狠的命令,雯阳宫的大门在幕雪逝身后缓缓关上。  雯阳公主平了平胸口的怒气,仔细想了一番,这这样不对。他过来就是要存心气我的,我若是再这么生气,岂不是中了他的计!这么想着,雯阳公主的脚步戛然而止,慢悠悠地转过身,结果看到幕雪逝东张西望的眼神。  “别找了,殿下现在没在这里,不过即便他在,他也不可能救你。”  幕雪逝勉强扫了雯阳公主一眼,敷衍着讪笑了两声,又接着左顾右盼。  “大胆!”雯阳公主瞪了幕雪逝一眼,“进了这雯阳宫,是你的福气,你见到我没有下跪不说,连我和你说话的时候,都不洗耳恭听,你还想活着出去么?”  幕雪逝这下不再东张西望了,眼睛盯着雯阳公主,大喇喇地问,“我为啥要给你下跪?我是郧西国的草民,你是麓北国的公主,我怎么跪也跪不到你的头上吧?”  雯阳公主哼笑一声,“你忘了么?我要和三殿下成亲了,今后我就是三皇妃。”  幕雪逝耷拉着脑袋,一副无奈的神情,“你要重复几遍啊,我知道,你是三皇妃,三皇妃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  幕雪逝谈了一口气,眼睛无意间一瞥,就发现了不远处的坟墓。顿时眼睛一亮,撇开腿朝那坟墓跑去。  雯阳公主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这个幕雪逝,简直是太猖狂了。到了她这个雯阳宫,想站着就站着,想走就走,想说就说,想沉默就沉默,明明他是被冷落的,结果现在看他那样子,倒像是成了这里的主人一样。  “给我抓住他。”  说着,十几个侍卫跑上前,一下将幕雪逝围在中间。其中两个身强力壮的人把幕雪逝一脚踢倒,按着他的头,强迫他跪在雯阳公主的面前。  “放开我,我凭啥给她跪下!”幕雪逝朝身后的人大吼着,脸上露出愤怒之意。  雯阳公主一看到幕雪逝脸上露出不痛快的表情,心理顿时舒服多了。她蹲下身,故意盯着幕雪逝那张狼狈的脸看,一边看还  一边叹气,仿佛是在替幕雪逝感叹物是人非。  “你刚才干嘛跑?你不是过来就为了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么?怎么?怕了?我要成亲,你连纸钱都敢送我,怎么一进来,就急着逃跑?”  “谁说我过来是宣泄不满的?谁又告诉你我那纸钱是送给你的?是你自己非要抢过去的……”  幕雪逝的话还没说完,雯阳公主就朝他的左右脸颊分别打了两巴掌。  不知道是不是粉涂得太厚的缘故,幕雪逝竟然没有感觉到疼,依旧一脸理所应当的神情。“你打我也没用,我那钱,本来是烧给我娘的。”  雯阳公主刚要动手,忽然想起来什么,凤眼一眯,看着幕雪逝问道:“你娘?”  幕雪逝点点头,“对,我刚才就是看到了我娘的坟墓,就在那边,所以我才跑过去。”  雯阳公主顺着幕雪逝的目光看过去,脸色立刻就变了。原来,这里埋的竟然是幕雪逝的娘亲,三殿下一直不让动这座坟,原来是为幕雪逝考虑的。  “来人,把雯阳宫所有的侍卫全部招到这里来,给我掘开那座坟,把里面那个女人的尸体给我挖出来喂狗。”  “你干什么!”  幕雪逝顿时吼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急了的缘故,幕雪逝一下挣脱了那侍卫的束缚,猛地朝那座坟墓跑过去。  那些侍卫拿着工具站在坟墓旁,看样子事真的要掘开那座坟。幕雪逝拼了命地挤了进去,整个人趴在那座坟墓上,眼睛猩红地对着那一群人,“你们谁敢动这座坟,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你以为你的尸体值几个钱?要不是想陪你玩玩,你早就死在这里了。”说着,雯阳宫主就朝那些人吩咐道,“给我挖开。”  “不能挖,你们要是挖了,三殿下不会饶了你们的!”幕雪逝扯着嗓子朝那些人喊道。  那群侍卫听了这话,都有所顾忌,没人敢上前走一步。  雯阳公主见此气得红了脸,朝那些人厉声喝道,“都给我挖,谁不挖,今天就活埋在里面。”  雯阳公主一下令,所有侍卫便簇拥到前面开始动工,幕雪逝感觉自己身下的土越来越少,心里难受得喘不过起来。慢慢的,一些沉重的工具也开始有意无意地砸到身上,幕雪逝疼得忍不住痛呼,顿时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了,即使自己真的死在这里,也不能让三皇子的母亲尸骨无存。  “都停下,这是殿下娘亲的坟墓,你们不能挖……啊……”幕雪逝教下没有支点,一下子滑到了坑里。  雯阳公主笑得合不拢嘴,看着满身是土的幕雪逝,语气不禁挂了几分同情。  “省省吧,皇上……哦,不……我该叫父皇……那天都说了,殿下母亲的坟墓根本不在雯阳宫你就算是想要逃过一死,也不至于编出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吧。”  看着那坟墓上面的土一点点被挖掉,幕雪逝觉得那是在活生生地挖自己的心。即使他再不想见到三皇子,也希望他在这一刻可以突然出现……  “别再幻想殿下会因此事和我生气,不和我成亲。告诉你吧,其实殿下昨天就答应要毁掉你娘亲的坟,就因为我说这里阴气太重,觉得不舒服,殿下就立刻答应了。现在我不过是帮殿下把他没做的事情做了,他回来指不定会怎么感谢我呢,哈哈哈……”  雯阳公主又说了一些什么,幕雪逝看到本来在那里挖土的一部分人,不知为何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接下来便是噼里啪啦的乱棍。  清韵早就咋一旁咬破了嘴唇,这会儿看到那些人打幕雪逝,再也控制不住,跌跌撞撞地朝幕雪逝跑去,趴在幕雪逝的身上,替幕雪逝挨打。  幕雪逝感觉身上重量一下子加大,看到熟悉的袖摆在自己眼前晃动,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清韵,你快下去!!”幕雪逝大喊着,企图把清韵从自己身旁推开。  清韵一边惨叫,一边朝幕雪逝说道:“雪……啊公子……不要……紧……我习……习惯……啊……了……上次……对不……起……啊……”  幕雪逝拼命将清韵又拽到了自己身下,凶狠的眼神投向雯阳公主,还没说话,就被镐头的背面砸在腿肚上,半天没喘过气来。  雯阳公主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紫色披风,轻轻搭在肩头,脸上的笑意更增添了几分妖艳。  “告诉你,等这座坟掘开了,我就把清韵扔进去。不仅如此,我还要把你那里的所有下人都要过来,折磨够了之后全部埋进这个坟墓里面。”  “你会遭报应的!”幕雪逝的嘴角流出血来,全身都在颤抖,却依旧是一脸倔强的神情。  雯阳公主见到幕雪逝被打了这么久之后,仍然死不低头,顿时心中的火又冒了上来。  “先不要挖了,都给我过来。” 第79章 幕雪逝低着头,看着那锦缎被子,想了一阵,觉得这样也不错。 “就是太打扰了。” 灏凛淡淡一笑,话语如清风拂面,“怎么会,不过,我倒是有一事,有些想不通,不知当问不当问?” “当然可以问了,和我说话,不需要顾及那么多的。”幕雪逝说着,就用温和的眼神看着灏凛,意图消除他心中的顾及和胆怯。 灏凛直想把手伸进裤子里,在他的身上肆意摩挲,再握住他的腿间之物把玩,看看他这张脸,还会露出多么动人的神情。 “我刚才救你之时,你正在受雯阳公主的欺侮,浑身上下都是伤。为何这会儿醒来,你却什么事都没有了?雪公子不觉得委屈么?难道你心中就没有一丝对那公主的嫉恨么?” 幕雪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逝,嘴里轻轻吐出一句话,“我谁也不恨。” 灏凛心中一滞,别有深意地看了幕雪逝一眼,“谁也不恨之人,世间哪有,除非谁也不爱。若是有爱,必然有恨。” 幕雪逝收回了灏凛最初见到的那股没心没肺的憨态,脸上开始带着一丝认真和执拗。 “我的确谁也不爱。” 这话一说出来,连灏凛都吃了一惊,世间敢对三皇子的感情无动于衷的人,想必只有他一个。难道他不是自己见到的这么简单易懂,可是看着他的眸子,散发出来的都是最纯粹的善意和未经世事的青涩。 “假若你爱的人,和你说了几十句不爱。或许,你就解脱了。” 在我的意念中,任何人也没有权利和我说不爱……灏凛看着幕雪逝,心中发出一阵冷笑。 “你是真的解脱了?还是逞强罢了?” “真的解脱了啊!”幕雪逝笑得轻松自在,“我觉得这样挺好,什么都丢掉了,爱成亲不成亲,关我什么事。我只要每天能吃饱喝足,身边有个人陪我聊天,偶尔出去逛逛街市,这生活多惬意啊!” 灏凛差点儿要放声大笑,这些话真应该让三皇子听听。没想到他费尽心机要留在身边的人,早已经对他心灰意冷。第204章  三皇子和苏入翰一身富家公子装扮,正在茶楼里面若无其事地喝着茶。不一会儿,一阵敲门声响起,三皇子和苏入翰对视一眼,苏入翰起身去开了门。  “殿下。”  来者是两个穿着平民服饰的人,面貌普通,身形偏瘦,见到三皇子,赶紧跪下来行礼。  “在这里不用行礼,也不必叫殿下,叫公子就好。”  那二人点头称是。  三皇子让那两人坐到离自己稍近的位置,打量了那二人一番,觉得比最初走得时候瘦了一些,而且面色发黄,像是生了什么病一样。  苏入翰看出了三皇子的疑问,替他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坐在左侧的这个人先是喝了一口茶,平定了一下气息,才说道:“殿下……不……公子有所不知,这个月份,沿途大旱,到处都缺水喝。我们差点儿没渴死在麓北国的境内,好不容易翻过了那座山,到达郧西边境,这才救了一命。”  (注:麓北国和郧西国中间隔了一座山,郧西国地处迎风位置,终年降雨丰厚,而麓北国有一大片区域地处背风位置,常年不下雨。)  三皇子若有所思,沉默了一阵,说,“这个月份,麓北国的确正处于干旱时期,但是往年没有这般严重,无非就是百姓用水拮据罢了。”  “今年可不是。”方才没有开口的那个人,这会儿见到三皇子面色平和,也放开胆子说,“今年麓北国大旱,尤其是靠山近的地带,庄稼颗粒无收。那些百姓饿死的饿死,渴死的渴死,到处一片荒凉。我饿且据我们观察,这种旱情正在蔓延,如果朝廷再不救济,恐怕就要民心不稳了。”  左侧的人借口道,“就算是救济,也需要大批的粮食。靠山的一带每年收成都不好,勉强赶上好的那一年,也仅是足够温饱而已。一般年份,都要从外地朝这里运送粮食,而麓北国其他地方降水也不多,收成一般。要是赶上今年的大旱,那些地方的百姓自己还吃不饱,怎么可能听译再把粮食交出去。这样一来,两个地方的百姓全要饿死。”  苏入翰握着手里的茶碗,看了三皇子一眼,缓缓说道:“麓北国边境挨着四个国家,其中一个国家基本已经成为麓北国的附属国,每天都被麓北国抢夺不少财物和粮食,估计也拿不出什么了。另外一个国家人口少,地势险要,要去那里运送粮食,恐怕还没回来,百姓就饿死了。现如今只剩下郧西国了……”  “是,所以麓北国君才想着和亲,按照各国惯例,和亲的双方,嫁入的一方会得到丰厚的聘礼。到时候凛王开口,要些粮食,岂不是小事一桩。况且郧西国库的存粮多得就要溢出来了,送去一些根本不算什么。”  “不是和亲那么简单。”三皇子突然开口说道。  三皇子一说话,三个人的视线全部投到了三皇子的身上,三皇子面色凝重,看样子已经了解到一些别的情况。  “的确,不是和亲那么简单。”苏入翰接着说道,“若仅仅是和亲,凛王没有必要在这里耗费这么多时日。而且,据我所知,郧西国的一些内部官员和麓北国的官员私通,已经有大批的粮食,悄悄转到了麓北国边境。”  听了这话,那两人睁大了眼睛,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先问道:“难道那些运粮队不是皇上派去的么?可他们穿得都是皇宫侍卫的服装。”  另一个也说道,“我还纳闷,为什么我们只在城门口见到那些官兵,归去的途中却一个都没见到。原来他们不是从大道过来的……”  “皇上知道这件事情么?”  提到这个问题,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三皇子淡淡开口,“他什么都很清楚。”  这下三个人都不吱声了,各有所想,苏入翰让那两人先回去休息,择日领赏。屋子里就剩下苏入翰和三皇子,苏入翰将门掩上,又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看来,这次凛王过来,是想彻底解决国家的旱情和粮食的问题。其实听一些老官员说,早在几十年前,麓北国就因为占领山后的这一大面积地区而出兵郧西国,结果双方损失惨重。  我想,皇上这次也是考虑怎么用一种不受损失的方式回绝凛王的这一要求。毕竟,若是真的交战,两国必然元气大伤,麓北国还好,挨着的国家都不对其构成威胁。可是郧西国这边还有个栾东国挨着,虽然国力不强,但是若趁机钻空子,不乏会对郧西国造成威胁。”  三皇子脸色平静,苏入翰所说的一切,他都心知肚明。  “只是,我在想,凛王要和皇上达成这份协议,几乎不可能。难道他真的要用……”苏入翰没有继续说下去,想必三皇子已经明白。  “的确,他是想激化矛盾,作为威胁。从他要拆毁临寒宫开始,我就对他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  “凛王的意思是,夺走幕雪逝,再利用雯阳公主的所作所为,同你交恶,逼你抗婚,最后落得一个言不守信的罪名?”  三皇子扬唇一笑,笑得阴恨至极,“他是想让我杀了雯阳公主。”  苏入翰脸色微微变了变,“凛王果然够狠毒,连亲妹妹都这样利用。雯阳公主若是死在殿下手里,麓北国就可以提出一切无理要求,甚至可以去和栾东暗中联手威胁郧西。殿下,既然你知道是这样,那是不是……”  “我不杀,也会有别人动手……”  “门口何人?”  苏入翰一声大喝,瞬间飞出门外,大手抓住一个肩膀,顿觉几分熟悉,转过来一看,竟然是隼曳。  “殿下,可找到你了,快……”  三皇子心里一紧,看到隼曳,脑海里立刻反映出幕雪逝的脸。  苏入翰也是一脸焦急,“到底怎么了?”  “雪公子把我们药全倒了,自己跑了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三皇子脸色骤变,瞬间飞出茶楼。苏入翰和隼曳跟着三皇子,也快速朝皇宫赶去。  ……  上川鸿一天没见到灏凛的影子,胳膊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他简单地披了一件长衫,朝灏凛的屋子走去。  “好了没?”  “不要动,马上就好了……”  熟悉的声音从屋中传来,上川鸿的心怦然一动,差点儿要直接推门而入。可是突然一想,也没什么好兴奋的,这个人迟早要到这里来。而且,自己假如进去,面对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幕雪逝正在一把小藤椅上端端正正地坐着,笑得面容发僵,迫不及待等灏凛为他画像。自从他看了灏凛挂在屋中的一些画,和带过来的一些作品,就嚷嚷着要让灏凛为他也画一幅。  不出半天的功夫,幕雪逝就和灏凛混熟了,说话也没有最初的那么拘谨了,两个人说说笑笑,竟然在屋子里待了大半天。  上川鸿朝门口的侍女问,“凛王今天一下午都没有出去么?”  “没有,凛王一直在屋子里,还有另一位公子,玩得很是开心呢。”  上川鸿很清楚灏凛的个性,他平时在屋子里闷上一个时辰,就要出来走走,这次竟然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大人,要不要禀告凛王您来找过他了?”  上川鸿淡淡一笑,,“不必了,凛王若有吩咐,你们及时进去侍候就好。”  “不能乱动,不然就把你画成三头六臂。”  “那不是怪物了。”  上川鸿听出那话中明显的宠溺之意,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压抑,深吸一口气,赶紧迈步朝远处走去。  灏凛的眼神扫了一下窗子,脸色微微有变,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又开始看着幕雪逝笑。  幕雪逝没一会儿便想过来看一下画到了什么程度,但是灏凛不准,幕雪逝的屁股每次都是徒劳地抬起,又不得已坐了回去。  而且只要灏凛一把注意力放在画纸上面,幕雪逝就如一条泥鳅一样,在那里动来动去,一会儿扭扭脖子,一会儿转转腰,还经常去盘子里面偷些吃的,等到灏凛发现了,就一股脑往肚子里面咽。  灏凛甚是想不通,三皇子那么喜好安静的一个人,竟然回乐意这样一个人待在自己的身边。不过这对灏凛也是很受用,灏凛不记得自己有多久心情没这么好过了。同样是活泼好动,雯阳公主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就是心生烦躁;可是到了幕雪逝这里,就变成百般喜爱了。  “禀告大……王爷,三殿下在外面求见。”  门口的侍卫除了一身冷汗,幸好没读错,不然这条命就没了。  灏凛的画笔一停,看向幕雪逝,他的笑容也僵了。不过一直在僵,也不知道这一刻有没有什么变化。第205章  “你想见他么?”灏凛露出故有的体贴笑容。  幕雪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去看看吧,我在屋子里面等你。”  说完,幕雪逝在灏凛的注视下,爬到了软踏上,四肢张开,眯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休息时间。  “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幕雪逝还不忘舒舒服服地说了这么一句。  灏凛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恼怒,这个小鬼,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然还装模作样。  灏凛刚一走出去,幕雪逝就收回了一脸放松的神情,耳朵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响动。  “三殿下可真是稀客,平日里见你一面都很难,今天怎么主动跑到我这里来了?”灏凛无视三皇子阴沉的面孔,几句话说得不紧不慢。  “找一位从我小院里走丢的顽童。”  “顽童?哈哈……”灏凛心中不禁对三皇子给的这个称谓满意极了,幕雪逝的确像个顽童,而且是很多人都为他牵肠挂肚的顽童。  “我这里哪有什么顽童!殿下真是说笑了,我这里最小的侍卫,怕也不止十五岁了吧。”  三皇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已经断定幕雪逝就在灏凛这里。若是在这和灏凛耗着,到最后费尽口舌也见不到人。一想到幕雪逝不知道在那个地方受委屈,受胁迫,三皇子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  无视灏凛那故意惹恼三皇子的眼神,三皇子径直地朝灏凛的屋子走,灏凛眉间一抹冷冽之气,还没人敢对他这般冒犯。  一阵轻功正好落在门口,三皇子对着灏凛的脸,不及五公分的距离。  “三殿下,虽说这是郧西国的皇宫,可我怎么也是客,你这样待客,恐怕不妥吧?”  “妥不妥,我说了算。”  三皇子面无表情的一句话,却说得一旁的侍卫听着都变了脸。完了,一定是要变天了,万一真的打起来,我们这群人岂不要全部死在这里。  灏凛的脸色终于变了,对上三皇子冰冷至极的眼神,一冷一热,如一冰一火,相互碰撞之时,不是你消失,就是我毁灭……  眼看着周围的窗户门板似乎都跟着颤动,这里的下人全部一脸危色,连大气都不敢出。就在众人的心全部绷到可最大的限度时,一声闷响,打破了这窒息的寂静。 第81章 “没必要……”三皇子打断苏入翰的话,“你带着雪逝出宫,走得越远越好。等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自会去找你们。”  苏入翰轻叹一口气,“好吧,那殿下万事小心。”  三皇子看了看苏入翰刚才被自己打得有些发青的侧脸,语气平和了一些,“去李太医那里取些金疮药。”  说完,三皇子转身进了内室。  灏凛神采奕奕地进了太和殿,到了那里,看到了坐在侧位上得上川鸿,还有坐在中间脸色略带愁容的皇上。  灏凛和上川鸿目光一对视,就把事情明白了大概。还故意朝前走几步,故意装糊涂地朝皇上说,“皇上的脸色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好?过两天就是您三儿大喜之日,怎么都该高兴才对。”  皇上叹了口气,“心病不除,难以真正高兴起来,凛王还是先请就座吧。”  灏凛轻笑一声,在皇上身边坐了下来。  “要说这事,也怪我优柔寡断,险些酿成大祸啊。”  “哦?”灏凛微敛双目,“此话怎讲?”  “我既然把凛王请来了,就是诚心想和凛王赔个不是。今天下午的时候,雯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动了自杀的年头。要不是国师一直在雯阳宫看守,察觉有异后闯了进去,雯阳恐怕现在就……”  灏凛心中发笑,上川鸿一直在灏凛住的屋子附近走动,他的一举一动灏凛很是清楚。发生这么一件事,很明显是故意设计的,这皇上是故意装傻呢,还是脑子被驴踢了。  “我这王妹简直被娇宠坏了,如此荒唐之事竟然也做得出,皇上不必道歉,此时怨不得您。我这就去趟雯阳宫,好好教导她一番。”灏凛说着,当真一脸怒气要站起来。  皇上赶紧将他按在座位上,脸上的羞愧之意越发明显。  “这事怎么能怨得雯阳!都是那个祸害人心的幕雪逝,若不是雯阳和我哭诉,我还不知道他竟然将雯阳欺负到这般程度。雯阳宫本就是为雯阳所建,幕雪逝竟直接闯进去与公主叫阵,简直是目中无人。”  灏凛别有深意地看了皇上一眼,轻声问,“皇上的意思,要除去此人?”  皇上清了清嗓子,站在他身后的李公公走了出来,朝鞠身说道:“凛王,上次您曾和我提及要带走幕雪逝这个人,不知凛王是否记得?”  灏凛哼笑一声,“当然记得,当时我可是要幕雪逝来顶替那无故消失的五百精兵。这件事,皇上应该也没有忘记吧?”  皇上尴尬地笑了一声,“当然没忘,提起这事,我现在还有些过意不去。”  “而且……”灏凛加重了语气,“上次要用幕雪逝顶替那五百精兵,可是我朝皇上请求的,自然是心甘情愿。但是这次,是皇上来请我帮忙,是不是应该另当别论了。”  皇上脸色稍稍变了变,沉思了片刻,像是下了重大决心一般地看着灏凛,“这样吧,我从郧西皇宫里挑选五百精兵,就当是还了凛王一个人情。幕雪逝的事情,我们就算是各得其利吧。”  “呵呵……”灏凛笑得有些阴森,他将自己朝皇上那里凑了凑,轻声说道:“皇上恐怕记错了,我何时向皇上说过要那五百精兵。我当时只是说,皇上若是真有诚意,就送我五百个貌美的娈童。”  “我以为凛王只是和我说笑。”皇上的声音夹带着最后的平和之气。  灏凛却像是听不出来一般,自顾自地调侃道,“怎么会,我不像皇上,每天思虑最多的就是励精图治。我灏凛生性风流,脑中最常想的,就是享受不完的美色。”  皇上攥着龙椅扶手的五指,不自然地收紧,指尖在上面轻轻抖动着。  “依照凛王的意思,是非要朕下令去民间抢夺那五百处子,来还你的一个人情么?”  “哈哈哈……”灏凛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收回了刚才不正经的表情,一脸客气地朝皇上说,“皇上不要动怒,不过是一个玩笑罢了,我灏凛哪是这般不近人情之人。皇上若是当真了,也把我想得太过浅薄了。”  皇上这才松开抓住龙椅的手,脸上虽然没有恼怒的意思,心中确实百般郁结。灏凛阴晴不定,说话真假难辨,这样的人,实在太难对付。  “那朕岂不是又欠了凛王一个人情?”  灏凛收回笑容,一脸正色地看着皇上,“我王妹嫁人郧西国,郧西王下了这么大功夫,那区区五百精兵,怎比得上皇上一片诚意。就算是回礼,也是我应该的。”  皇上听着这话倒是心里舒服,就是不知道灏凛说的是真是假。  “况且,皇上若是能协助我带走幕雪逝,就算是还了我所有的人情了。”  皇上又被同样的问题困扰,这幕雪逝到底有何魔力,竟然让灏凛都这么上心。当年自己虽然也对幕太师怀有倾慕之心,可是得知他没有此意,便没再强迫于他。况且幕太师是真的风流过人,这幕雪逝比起幕太师,简直相差甚远。  不过有一点皇上倒是肯定,这个人,必然留不得。  “那就有劳烦凛王多费心,和朕商量一下具体的办法。”  “……”  回去的路上,灏凛和上川鸿走在一起,上川鸿一直沉默不语,灏凛站在他的左侧,看了他一眼,感觉他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怎么了?”灏凛去拨弄上川鸿耳边的发丝。  上川鸿没有躲开,也没有看灏凛,只是一脸茫然地说,“没什么,在想今天雯阳公主一怒之下,杀了雯阳宫里所有的侍卫。可那些侍卫,在临死前,全都称自己此生无憾了。”  “为何?”  上川鸿轻笑着说,“因为他们看到了幕雪逝的真实容貌。”  灏凛神情微微一怔,看向上川鸿,依旧是一副清雅闲适的神情。  “你想要和我说什么?”灏凛问。  上川鸿也不隐瞒自己心中所想,直接开口说道:“要打下江山,需要数十年的基业,若要毁了辛苦打下的这片江山,只需一美人即可。”  “你是担心我真的沉溺美色?”  灏凛语气稍稍加重了一些,因为眼前的人是上川鸿,他对自己的质疑,让自己感觉无端烦躁。  上川鸿终于把目光投向灏凛,对他说,“可幕雪逝不是寻常的美色。”  上川鸿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刚好已经回到了皇上安排的寝宫,上川鸿从灏凛的屋子旁边经过,扫都没有往里面扫一眼。也没有和灏凛说什么告退之类的话,就径直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灏凛看着上川鸿的背影,心中忍不住念道,你担心的,应该是你自己吧。第207章  推开门,灏凛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床上,被子还是自己出去时盖得那般完好。幕雪逝躺在那里,似乎很安静,没有因为灏凛的推门和脚步声有任何的反应。  等到灏凛完全走到床边,才发现幕雪逝已经睡着了,长而密的睫毛轻轻覆盖在脸颊上,嘴唇微微张着,白净而柔滑的脸上挂着浓浓的睡意,很香甜很安谧。灏凛坐在幕雪逝的身边,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生怕打扰了这一切的和谐美好。  紧接着,幕雪逝打了一个给欠,红润的双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整齐洁白的牙齿和那诱人的小舌头。紧接着又吝啬地闭上了,小嘴抿得紧紧的,似乎梦到什么不如愿的事情,眉头也跟着皱紧。  灏凛微微琢磨了一下,心想这个小东西平时活蹦乱跳,睡觉一定也不老实,或许他皱眉是因为他无法动弹,而睡得不舒服。  这么想着,灏凛就朝幕雪逝的胸口轻轻一点,很快,幕雪逝就抓起一团被子,死死地搂在胸前。一条纤长而白皙的腿朝前勾起,另一条慵懒地搭在被子上,侧过身背朝着灏凛。而那挺翘浑圆的两瓣,就这么恰到好处地显露在灏凛的眼前。虽然隔着两层布料,灏凛的眼睛却早已穿透那些障碍,肆意地观赏里面的景象了。  忽然觉得喉咙处有一丝不适的感觉,灏凛发现自己竟然就是看着幕雪逝穿着衣服的身体,就有了反应。平日五六个娈童伺候,都要讨好很久才会精神起来的昂扬,这会儿竟然已经有抬头的痕迹。  轻轻地将幕雪逝的身体转了过来,灏凛毫不迟疑地用手去勾幕雪逝衣服上的丝带,衣服款款落下,只剩下里面一层亵衣。半撩半露的胸口如同一个散发着致命清香的毒果,诱感着灏凛的手去采摘。灏凛用自己的指尖,挑逗地从幕雪逝性感的锁骨处向上滑动,摸索,一直到漂亮的下巴上停止。又由上往下滑动,动作轻柔而缓慢。  很快,幕雪逝就咯咯笑了出来,大概是觉得痒,用手去抓抓自己的脖颈,又转了过去,背朝着灏凛。  灏凛唇角微扬,心中暗呼这个小人果真有意思。比起他床上曾经躺过的那些少年,不仅容貌惊人,连反应,都是这么生动鲜活。灏凛这会儿再想起那些故意讨好自己的表情,顿觉索然无味。  再次温柔地把幕雪逝的身子正了过来,看着他恬静贪婪的睡脸,竟有些不忍打扰的感觉。可心中燥热的感觉丝毫没有得到缓解,灏凛又想让那双灵动流光的大眼睛缓缓张开,流露出青涩慌乱的表情。  还沉浸在自己臆想中的美好,灏凛微微一定神,才发现幕雪逝竟然真的醒了。  幕雪逝先是揉了揉眼睛,伸了一个懒腰,接着灵动的大眼睛环顾四周,流露出纳闷不解的表情。又把目光投向灏凛,瞬间一笑,瓮声瓮气地叫道:“王爷……”  灏凛差点儿没被那一声王爷搅得心智大乱,刚要答应,忽然看到幕雪逝猛地坐了起来,笑脸顿时变成凶神恶煞的表情,指着灏凛嚷嚷道:“我想起来了……离我远点儿,大骗子!!”  灏凛不怒反笑,幕雪逝越是往后撤,他越是朝幕雪逝的身前凑。到最后幕雪逝退得无处可退了,便脑子一团混乱,双目圆瞪,企图用自己的阵势让灏凛知难而退。  灏凛却抓住幕雪逝的一个脚踝,慢悠悠她朝自己的身边带。  幕雪逝的手死死抓着纱帐,结果连同纱帐一起被扯到灏凛的身前,他恼羞成怒,又胡乱骂了起来。 “放开我……你……你这个进化不完全的生命体,基因突变的外星人,先天蒙古症的青蛙头,圣母峰雪人的弃婴,化粪池堵塞的凶手,非洲人搞上黑猪的后裔,阴阳失调的黑猩猩,被诺亚方舟压过的河马……”  幕雪逝骂完亡后自己都一愣,这是自己之前被同学骂了无数遍的话,不想自己竟然记得这么清楚,到现在还能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这一大串的话说得又快又流利,让灏凛有些地方没听清,有些地方没听懂。但是基本意思他知道,就是一些污蔑自己的话。  幕雪逝趁灏凛愣神的功夫,光着脚丫就下了床,下了床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门口跑。结果还是毫不费力地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幕雪逝后撤几步,发现灏凛正双臂环胸,一脸兴致盎然的表情站在自己身前。  “啊!!!”幕雪逝大喝一声,脸涨得通红,环顾四周,想找逃出去的口。浩果眼前一黑,被灏凛蒙着眼睛抬回了床。  “救命啊!堂堂一国之君,欺压老百姓,天理何存。你们外面站着的一些人,就没有一点儿良知和觉悟么??”幕雪逝的嗓子都喊哑了,也是无济于事。  不过他的这一番叫唤,倒是让灏凛心情更好了。灏凛将幕雪逝扯下来的那块纱帐拿过来,动动手指,就听到空气中传来一阵撕裂的声音。灏凛用那些撕裂的布条将幕雪逝的双手束起,绑在床头,又用自己的腿压住幕雪逝胡乱摆动的两条腿,这样一来,幕雪逝就彻底不能动了。  “你……你要干什么?”幕雪逝终于有些害怕了,眼睛死死盯着灏凛。  灏凛笑着应道:”吃掉你。”  幕雪逝再怎么糊涂,也知道灏凛的意思了,没想到自己竟然进了狼窝。这里的人都有病么?一个君王,放着后宫佳丽不去享受,偏偏对一个男人发情。想到这里,幕雪逝竟然有一种悲凉的感觉,他占用着别人的身体,竟给利用成这个样子,要是哪天自己也下了黄泉,见到真的幕雪逝,该怎么和他交代啊!  感觉上半身一凉,一只手覆了上来。幕雪逝嗷嗷叫了两声,就再也喊不出来了。脑中转了三百六十五个弯,都在想一会儿该怎么抓住机会死里逃生……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种…… 直到幕雪逝的嘴唇上都布满了牙印,还没感觉灏凛有什么动作。幕雪逝睁开眼,发现灏凛还在自己的身前,只是眼神变了。刚才还一脸奸猾的笑容,这会儿竟然眉头紧锁,满身的危险气息。  可恶……灏凛在心中咒骂了一句。  刚才灏凛的手正轻抚到幕雪逝的胸口,忽然感觉一阵灼热,等到他把手拿起来,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已经通红一片。而幕雪逝被触碰的地方,也开始慢慢变了颜色,由莹白透明,变得暗红发紫,上面还长出黑色的斑点,像是一块手掌型的胎记。  而幕雪逝脸颊和脖颈的颜色,似乎也慢慢有了变化,与他没有被碰到的地方相比,要黯淡了不少。 对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灏凛再清楚不过。没想到三皇子被气走,还留了这么一手。他往幕雪逝手心上涂的东西,是一种掺着血的毒药,叫欲咒水。  欲咒水涂抹在幕雪逝的手上,而后又渗透到他身体的每一处。不管是幕雪逝触碰别人,还是别人触碰幕雪逝,触碰的部位都会中毒。不一样的是,幕雪逝的肤色只会变丑,而灏凛的手,很可能就会腐烂变形。  灏凛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疏忽大意到这般地步,三皇子怎么可能放心心扔下幕雪逝一个人离开,又怎么可能让幕雪逝的那张脸和那副身子随便给人看。自己却对幕雪逝一点儿防备之意都没有,难道真的是被迷昏了头么?  意识到自己得先去解毒,灏凛只好冷笑两声,朝屋子外面走去。  幕雪逝还没反应过来,屋子里的门就砰地一声关上了。他坐起身,有些不敢相信灏凛就这么放过自己。等他想把那被扯掉的衣服重新穿上,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一个红得发黑的巴掌印。和肤色的对比实在太过明显,让幕雪逝一下就注意到了。  凛王的手也太脏了……幕雪逝忍不住唏嘘了两声。赶紧用手去擦,却发现根本擦不掉,像是长在了身上一样。结果等幕雪逝把手拿下来,发现自己的手也变得黑不溜秋的,样子甚是难看。  咋回事?幕雪逝赶紧溜下床,眼睛扫视了屋字一周,发现了不远处的铜镜,踮着脚尖跑了过去。  “额……”幕雪逝自己都吓了一跳。  原本已经被水冲洗干净的脸颊,这会儿又变得脏今分的,幕雪逝用手去擦,结果发现和胸口的巴掌印一样,根本擦不掉。而且越是擦,颜色越是重。幕雪逝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脸由白变灰,又由灰变紫,最后物底变得黑黝黝的,和自己手掌的颜色如出一辙。  不光是脸,连脖子也是如此,幕雪逝张开嘴,发现自己的牙还是白色的,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可能是今天下午又是徐粉,又是在土里打滚,又是被人用水泼,不小心感染了吧。  幕雪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在外面的部位只有那双眼睛还是清澈雪亮的,其余全都乌七八黑的,几乎和眉毛一个颜色。他忽然想起了刚才自己骂灏凛的一旬话:非洲人搞上黑猪的后裔,阴阳失调的黑猩猩……  难道是遭了报应了?  不过幕雪逝转念一想,顿时明白刚才灏凛为什么脸色突变了,肯定是被这张脸吓到了。想想谁会看着这么一张脸还有欲望,那肯定是严重的白内障。  要是这样,自己就没有留着的价值了吧。幕雪逝没想到关键时刻,自己还因祸得福了,顿时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顾自得意起来。  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口,幕雪逝发现自己睡觉的时候,这张门已经被修好了。速度真快啊……幕雪逝禁不住感叹道,又伸出手,把门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把头钻了出去。  左右看了一阵,凡是被幕雪逝扫到的下人,全都瞪大眼睛后撤一步,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第83章 而幕雪逝这两天,也是用尽了手段,先是让灏凛高兴,进而对自己放心,然后为自己争取一个出去的借口,结果灏凛更不放他走了。后来又想方设法让灏凛厌恶自己,说些不得体的话,做些招人烦的动作,进而让灏凛把自己轰出去,结果灏凛总是一副不急不恼的表情,反而心情越来越好的样子。  终于,到了初三这一天。  宫里不知怎么就热闹了起来,幕雪逝大早上被吵闹声惊醒,习惯性地看看床边,真的很难得,床边竟然没有人。  幕雪逝把门打开一个小缝,看看外面,吵闹声已经远去,这里开始慢慢恢复了平静。幕雪逝沉思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是有人来拜访灏凛,而灏凛自然不能让他们知道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所以便去别的地方招待他们了。  可是外面的侍卫并没有减少,今天反而格外的多,而且还每个人都挨了新衣服,身着红底黄边的长袍,中间明黄色的腰带,下面踏着玄色的皮靴。显得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但是他们的精神丝毫没感染到幕雪逝,幕雪逝反而希望他们个个萎靡不根,这样自己想要逃跑,还显得容易一些。  习惯性地敲了敲门,幕雪逝朝外面说道:“给我弄点儿小点心来吃。”  不一会儿,一个侍女手持托盘朝门口走来,走到门口,却硬是不推门进去。  门口侍卫看着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不进去?”  那侍女咬咬嘴唇,一脸胆怯的神情,“我怕里面那张黑乎乎的脸。”幕雪逝在里面听到了这句话,顿时翻了一个白眼,差点没冲出去吓唬那个侍女。后来一想,反正也无聊,不如恶作剧一番。  想着,幕雪逝就潜到里屋,用手指从花盆里挖出一大块的泥巴,往自己的脸上涂去,又看了看灏凛昨天换下来的那个长袍,前襟的部分有些细软的绒毛,顿时用力抓下来一把。  这么一番折腾之后,外面的人还踌躇着没进来,幕雪逝赶紧到一个地方躲起来,等着那个侍女进来的时候,吓唬她一番。  结果进来的不是侍女,是一个个子偏矮,眉清目秀的侍卫。因为守门的那两个侍卫见那个侍女吓得不清,自己又不愿意代替她送进来,就找了一个最好欺负的侍卫,让他端进来。  幕雪逝哇地一声大叫,跳了出来,站到那个侍卫面前,本想张牙舞爪一番,带果发现换了人,顿时一愣,大喇喇地问,“你是谁?” 这一声本来没有什么气势,可是那侍卫见到幕雪逝脸上坑坑洼洼,还长满了毛发,像是怪物一般。再听到的那一声“你是谁”,瞬间带上了浓浓的鬼厉之气。  “呃……” 幕雪逝没想到,这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在自己的吓唬之下,晕倒在了地上。而他手上的那些糕点,也都滚落到一旁。  幕雪逝愣住了,自己也被吓得不清,赶紧蹲下身,拍了拍那个侍卫的脸颊,没有一丝醒过来的痕迹。  真的昏了……  幕雪逝再一次跑到铜镜前,因为早有心理准备,他没被吓得怎么样。赶紧将自己脸上的东西擦了下来,擦着擦着,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不停地收缩扩张,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样,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有办法了!!!  幕雪逝压抑住自己紧张兴奋的心情,赶紧在铜镜下面的梳妆盒里找胭脂和水粉,意识列灏凛不可能会化妆,幕雪逝着急她站起身。又想起灏凛喜欢画画,便跑到放着纸墨的大案上,哆里哆嗦地拿起那个放着颜料的画盘。  这次幕雪逝不是把自己画丑,而是把自己画得相对正常一些,那颜料盘里面调好的颜料是灏凛最后用来给幕雪逝的脸上色的,颜色正好和肤色相仿,幕雪逝赶紧朝脸上抹去。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幕雪逝又把那昏迷侍卫的衣服脱下来,穿在自己的身上。  想了想,让这个侍卫光着出去不太合适,幕雪逝又去柜子里翻了一些衣服,很多都是新的,从未穿过,而且看起来像是位高权重的人穿的。幕雪逝终于翻到一件看起来相对普通的衣服,而且和这侍卫的衣服的色泽差不多,幕雪逝便费力地给那侍卫套上。  这回差不多了……  幕雪逝走到一扇朝里打开的窗户前面,将窗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外面的侍卫正凑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窗户开了。  幕雪逝又环视四周一圈,也只有那个衣柜最保险了,而且衣柜正好是对着窗子方向的。  幕雪逝深吸了一扣气,手里拿着一个薄衫,先是掐了那个侍卫的人中部位,见他睫毛动了动。赶紧将衣服蒙在他的头上,自己朝开着的柜子跑过去,快速地钻了进去,又将柜子的盖子关上,尽量不弄出声响。  侍卫迷迷糊糊她拿下衣服,感觉眼前晃过一个人影,好像是朝着窗户的方向跑去了。等他挣扎着坐起来,带着不解的神情环视四周的时候,注意到了那扇开着的窗户。而他终于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雪公子……不见了……  那侍卫的脑子里首先反应到的就是这件事情,顿时脸色大变,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去,推开门险些扑到外面的台阶上,对着门口的侍卫大声求救道:“快!雪公子……雪公子……逃……逃跑了……” 侍卫们一听这话,顿时傻眼了,也没人注意去看那侍卫的永服,有的冲进屋子里,有的四处寻找。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句,“窗户开着,雪公子是从窗户逃跑的……” 那些人瞬间就反应到窗户正对的方向是一条小路,有不少人顺着那条小路去找。有一个相对比狡镇定的人朝另一部分人说,“他应该跑不远,或者还会回到这个屋子,大家不要全都四处跑散了,留下一两个人在屋子里守着,看看是不是藏在屋子里。”  而那个侍卫说这句话到时候,幕雪逝早就趁那些侍卫慌乱之际混在了人群中,跟着那群人顺着小路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掐着嗓子和大伙一起喊:“雪公子,雪公子……” 这个动静实在不小,而灏凛恰恰正在回来的路上。他刻意没有去拦截幕雪逝,而是站在远处满脸笑意地看着他是怎么装模作样地往外跑的。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单纯憨直的人,鬼点子如此之多。  别人看不出来,灏凛还是一眼就认出幕雪逝的,就算他再怎么装扮,他那独特的语气和神态,早就一刀一刀,刻在了灏凛的心中。  灏凛眼晴里的笑意越来越深,幕雪逝……就先放你一马,等你回去解了毒,我会把你风风光光地请回来的。第209章  幕雪逝跑到嗓子发干,直到感觉前面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人也多了不少,他才缓缓停下脚步。  应该是逃出来了……幕雪逝一边喘着气一边暗暗想到。简直太惊险了,就像是逃狱一样,幕雪逝到现在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到处都是人,而且很多人和自己穿得衣服是一样的,幕雪逝这下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抓回去了。可是站在人群之中,他依旧犯了难,到底该去哪里?皇宫如此之大,他根本不认识几条路,甚至在三皇子的小院,幕雪逝都有可能迷路,更别提更复杂的皇家大院了。  刚要开口问路,幕雪逝忽然感觉有人掩住了自己的口鼻,他想叫,想挣扎,但是都无济于事。  很快,他就被人又拉又拽地引到一个没人的角落。  幕雪逝几乎崩溃了,难不成又是灏凛?他真的成了冤魂不散了?自己走到哪里,他都会把自己抓回去。  直到幕雪逝被放稳,呼吸恢复正常,他才看清了眼前这个人。  幕雪逝一下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使劲攥住身前的人晃了两下,脑袋朝他的肩膀顶去。  “师父啊师父,我都快想死你了,呜呜呜……”  苏入翰本以为幕雪逝是闹着玩的,没想到真感觉到肩膀上一阵潮湿,他赶紧去扶幕雪逝的脑袋,发现他的眼圈已经红了,除了那双大眼晴还能辨认出是幕雪逝以外,其余的部分都已经被涂得乱七八糟了。  苏入翰本想呵责他两声的,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忍,就放软了语气,问,“怎么?是不是受委屈了?”  幕雪逝像是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着头,哭噎着说,“那个凛王太难对付了,我好不容易跑出来了,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死在里面了。”  哪有那么严重,苏入翰有些哭笑不得。他感觉幕雪逝还比出去的时候胖了一些呢,前阵子还尖削的下巴这会儿看着反而圆润了一些。想那灏凛也不会为难幕雪逝,无非只是吓唬吓唬他,真正的手段,估计还没用上呢。  “好了,别哭了。”苏入翰柏拍幕雪逝的头。  幕雪逝就是怕苏入翰会责怪他,这会儿听到他语气很柔和,还劝慰着自己,立刻把刚才那装模作样的眼泪收回去了。  “对了,师父,你怎么在这?平时你不是都在小院里守卫,不能出来么?”  苏入翰听到这话,脸上表情恢复了一贯的严肃。  “我就是来接你的。”  幕雪逝眼睛一亮,“那太巧了!”说完之后想了想,忽然又有些不满,“那前两天咋没接我来?” “前两天我有要事缠身,必须得在初三之前把什么都料理好。”  “为什么一定要是初三之前?今天几号?” 苏入翰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甚至连今天是三皇子的寿诞和大婚之日都还不知道。或许根本没有人和他提过,或许是他自己在刻意回避着。  苏入翰想避开这个话题,忽然一脸正色地朝幕雪逝问,“雪逝,你想不想出宫?”  提到出宫,幕雪逝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想啊!我一直都想出去玩,这皇宫里太闷了,我早就想出去了。” “我说的出去,是永远地离开这个皇宫,去外面生活。”  幕雪逝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变,没有立刻回答苏入翰的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犹豫,前些日子一直在想出宫的事情,这个皇宫已经没有自己可留恋的了。永远离开,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雪逝,有件事,我必须要和你说。”苏入翰开口言道。  幕雪逝点点头,“师父你说吧。”  苏入翰顿了顿,看着幕雪逝说,“三殿下……让你自己做出一个选择,假如你想离开皇宫,他会派人护送你离开,当然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因为现在皇宫里面很乱,包括帝都城都不安全,我们若是离开,可能就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近两年都不会回来了。若是你不怕危险,想继续陪在皇宫里面陪着殿下,殿下说……他会像以前那样对你。”  苏入翰的话刚说完,周围忽然噼里啪啦开始响起了爆竹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充斥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由远及近的迎亲队伍缓缓朝这里走来,红绸彩带迎风飘扬,笙萧管笛锣鼓闹翻天,每个人都是红光满面,走在最前面的是舞狮队,后面是管乐队,其次就是那些身着异族服侍的陪嫁队。队伍很长,后面数百人头顶花冠,手举笙旗官牌,其阵势不输于皇帝娶妃。  从早上开始,这个队伍就绕了半个帝都,老百姓全都跑出家门看热闹。要知道很多人做梦都想见三皇子一面,以前有幸瞧见过的,现在更是挤破脑袋往前面钻,想再一饱眼福。  现在迎亲队伍回了皇宫,就预示着一会儿要到雯阳宫迎娶新娘,接着拜堂成亲。除了一些带队和领婚的官员,其余的皇亲贵族和文武百官全都齐聚沁怡别院等候。一时间宾客如云,高朋满座,很多官员都趁着这个时间拍皇上的马屁,沁怡别院的礼物几乎堆积成山。  苏入翰拉着幕雪逝,想躲开这个队伍,偏偏幕雪逝非要走过去,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前面是成排的侍卫,幕雪逝个子不够高,只好往前挤。  终于挤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幕雪逝又穿着侍卫的服饰,一时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队伍走列中间偏后位置的时候,幕雪逝看到了三皇子。  他驾着红色御马,身着红袍,脚踩红靴。脸上似乎也打上了一些妆彩,将那张冰冷绝美的脸衬托得更加英气夺目。可是幕雪逝却觉得三皇子不适合穿红色衣服,他的气质太冷,穿上红色,不仅不会沾上喜气,反而有种嗜血的气息。  我是在嫉妒么?幕雪逝暗暗问着自己。应该不是,我没有难受的感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三皇子,然后……道个喜,毕竟,大婚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  三皇子本是一脸冷漠地驾着马,心里没有一丝起伏,可就在走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他一转头,看到了幕雪逝那张被涂抹得完全走了样的脸。他正在人群里站着,眼神跟着自己的身影在移动着。  三皇子也把目光投向幕雪逝,两个人的目光一交接,幕雪逝有发现,原来三皇子看到了自己。  三皇子感觉到幕雪逝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柔和,再也不像前两天自己找他时,他给自己的冷漠和决绝。马速在不知不觉地减慢,三皇子忽然想在这一刻多看看幕雪逝,像是在找寻一种丢失了的东西,没有了这种东西,他便没有了继续往前走的勇气。  幕雪逝忽然例开嘴笑了,像是和三皇子打招呼一样地挥了挥手,人群嘈杂,鼓乐震天,三皇子却清晰地听到了幕雪逝口中的话。他说恭喜殿下,眼中没有一丝嫉恨或是悲痛的神情,全都是发自真心的祝福。  幕雪逝希望自己走之前,能给三皇子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三皇子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流露出无法撩饰的伤痛。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一刻如此不镇定,明明知道不过是个短暂的过程而已,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还会如最初那般生活在一起…… 三皇子的车队已经走出了幕雪逝的视线,幕雪逝忽然鬼使神差地开始朝前跑了几步,又追到了和三皇子平视的地方。三皇子这次为了不让自己冲动,强迫自己没有转过头看幕雪逝,幕雪逝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着,跟了不知道有多远,终于停下了脚步。  苏入翰一直跟在幕雪逝的身后,看着他仰着脸一直在看着三皇子,心里面有些苦涩的感觉。  “你决定好了么?“苏入翰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而是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继续等着幕雪逝的答案。  幕雪逝拉过脸,把目光放在苏入翰的身上,静静地点了点头。  “师父,你带我走吧,我不怕危险,可是不想待在这里。”  苏入翰完全了解幕雪逝心里所想,所以他说什么,自己就完全尊重他的意愿。苏入翰想了想,还是准备先带着幕雪逝回春暖阁。  小院里自然是热闹非凡,苏入翰用轻功带着幕雪逝从另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进去,接着便脚步如飞地拉着幕雪逝往里面走,一眨眼的功夫就列了春暖阁,将那些喧嚣和喜庆隔绝在了外面。  与外面相比,春暖阁显得如此冷清,除了看门的几个侍卫,里面空无一人。  幕雪逝忘却了刚才的那一段插曲,一脸急切地朝里面跑,本想给清雅和清竹一个惊喜,然后再去隼曳面前说些好话,让他原谅自己那天偷跑出去。  结果,等幕雪逝上了二楼,把每个房间都找了一个遍,也没发现他们的身影。  “人都哪去了?”幕雪逝朝苏入翰问。  苏入翰不想告诉幕雪逝,那些下人都被雯阳公主叫到雯阳宫去了。皇上本来就要赐给她几个侍女陪着嫁过去,她自己选了这里所有的下人,说是自己住在春暖阁时,习惯了他们照顾。皇上不清楚情况,就直接答应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隼曳那边,苏入翰带着幕雪逝出逃,隼曳肯定要在三皇子那里忙着张罗一些事情,所以也就没留在这里。  “估计是去看热闹了吧。”苏入翰淡淡一笑。 第85章 一切的付出,都是为了三皇子揭下盖头时,那道欣赏和爱慕的眼神。  雯阳公主用手抓着衣襟,等到外面的声音彻底安静下来,她的心却开始乱了。什么都不敢做,一点儿都不敢动,耳朵听着外面细小的响动,等着门响的那一刻。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雯阳公主的腰都已经酸痛得不行,刚要放松一下,就听到了门响,她猛地坐直了身板。  “公主,客人都走了,现在您可以先吃些东西了,都饿了这么久了。”是清竹的声音。  雯阳公主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又一下子滚到了灶台里,浑身上下都是火气。  “谁让你进来的?“雯阳公主挑着嗓子问。  清竹一脸谨慎地回答,“回禀公主,没人叫奴婢进来,是奴婢自己要进来的。”  雯阳公主顿时火冒三丈,这个侍女简直没有脑子,来这里三天,从没说出过一句中听的话。不愧是幕雪逝那里的下人,走到哪里,都让人心生厌恶。  “自己掌嘴二十。”雯阳公主意识到自己不能吼,只好压住嗓子低声命今。  清竹听到这话,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她的半边脸已经肿得像馒头大了,每天疼得张嘴都困难。而雯阳公主偏偏让她打一边,现在她的脸颊已经完全不对称了。  但是没办法,雯阳公主的话,对于清竹来说,如同圣旨。  啪!  一声下来,雯阳公主的心彻底烦透了,声音忍不住拔高道,“滚出去,谁让你在这里打,这里也是你一个下人受罚的地方。去外面背人的地方打,而且要让我在屋里听到,否则,你就和清韵是一个下场。” 听到清韵两个字,清竹猛地颤抖了几下,赶紧行礼,然后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走去。  雯阳公主骂完,自己心里不但没友舒服一些,反而更加郁结了。这些侍女挑来挑去,加起来都不如清韵的几分之一。现如今她倒是有点儿想清韵了,早知道就步留她几天了。  清雅就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清竹从她身边经过时,都没敢转过头看她一眼。清雅的眼圈早就红了,却不敢哭出声来,刚才听到雯阳公主在里面提到清韵,整张脸都像是水洗过一般。  清韵,在幕雪逝离开雯阳公主之后,被雯阳公主下令杀死了。连同当时在场看到幕雪逝的所有侍卫,只是那些侍卫是死在了剑下,而清韵,是直接被活埋进了雯阳宫的那座坟墓里。而那座坟墓,也被夷为平地,完全看不出是个坟墓了。  外面传来清晰的巴掌响,一声接着一声,雯阳公主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一切都不真实,就这么就和三皇子成亲了。前些时日还对三皇子对自己的心意深信不疑,但是自从看到幕雪逝的真实面容之后,雯阳公主就永远甩不去心中那股浓浓的自卑感。  在麓北国的时候,她曾经嫉妒王后,因为她是天下第一美女子,她的一颦一笑都让无数美男子为之倾倒。可是那时雯阳公主的嫉妒完全是一股情绪,甚至还在心中默认自己长大后的面容会比她姣好。但是现在她对幕雪逝的嫉妒已经上升为一种恨,只要一想到那张美到极致的脸,雯阳公主就无法容忍他的存在。  门又一次被推开,雯阳公主的心又一次收紧,而且这一次,来的人并没有开口说话。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口一直来到床边,熟悉又动听。  雯阳公主悬着的一颗心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该继续慌乱着,三皇子终于来了,刚才自己的那股担忧真的是很可笑。明明已经拜堂成亲了,竟然还会担心新郎不来为自己掀盖头。  等到脚步声停下,雯阳公主从红色盖头底下的空隙中,看到了一双红色的长靴,正是三皇子穿得那一双。心脏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雯阳公主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出了汗,生怕自己的妆容被不小心碰坏了。  三皇子拿起玉盘上的喜秤,轻轻一挑,那红色的盖头就滑落到了地上。在红色盖头的里面,还有一块红色薄纱,三皇子也将那薄纱摘了下来。  雯阳公主低着头,两颊升起一团粉晕。三皇子用手轻轻握住雯阳公主的下巴,将她的脸扬起来,对着自己。  雯阳公主的眼睛里面一团雾气,在看到三皇子注视自己的目光之后,有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殿下,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三皇子淡淡一笑,“怎么会……今天晚上,这么重要的日子。”  雯阳公主听到这话,脸颊泛红,坐在床沿上,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三皇子将她的头冠和身上繁杂的服饰脱了下来,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红色长裙,头发的珠叙被三皇子一一摘下,只留一个玉簪子,将那瀑布似的长发挽起。  三皇子弄好这些之后,就坐到了雯阳公主的身旁,静静她看着她。  这是雯阳公主第一次对三皇子有种亲近的感觉,虽然之前被三皇子抱过两次,可是对于雯阳公主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平日里和三皇子说句话都很困难,更别说同他这般亲近了。  “你是第二个,让我动手宽衣的人。”  听到三皇子的话,雯阳公主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不过还是柔声朝三皇子问,“那第一个,就是雪公子了。”  三皇子的表情很是清淡,像是在对雯阳公主说话,也像是在自说自话。  “我说过要为他穿一辈子的衣服,我还说过,我的枕侧,不会躺第二个人。”  雯阳公主的嘴唇被牙齿轻轻噬咬着,最初的那份幸福的感觉已经减了大半,只剩下浓浓的醋意。她扭头看向三皇子,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况且他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夫君,自己朝他使小性子,也是人之常情。  “那殿下可要补偿我,我要让殿下说比那话动听一百倍的给我听。”说着,雯阳公主嘟起脸,放开胆子拉住三皇子的胳膊撒娇。  “若是我说了,你会拿什么来奖赏我?”三皇子的唇角忽然荡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雯阳公主最初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又细细琢磨了三皇子的这句话后,瞬间红透了脸颊。用小拳头朝三皇子的肩膀上轻轻敲打了几下,赌气般地说,“殿下太坏了,竟然用这种条件来和我交换……” “那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雯阳公主哼了一声,可是看到三皇子灼热的目光,又别过脸颊,小声说,“殿下若是肯说,我自然愿意奖赏殿下。”第212章  “那在你心中,什么话才是最动听的?”三皇子轻声问道。  雯阳公主含笑不语,两腮早已飞红。三皇子的嘴唇已经碰到了雯阳公主的脸颊,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雯阳公主几乎能听到三皇子口中传来的清晰的呼吸声。  “这种事情,怎好要我开口教你?”  三皇子眸色渐沉,他将雯阳公主的脸扭到与自己的眼神相对的位置,静静地问,“那就是我说什么你都愿意听?也愿意奖赏于我?”  雯阳公主为了缓解紧张,朝三皇子吐了吐舌头,带着俏皮的笑脸说,“那当然,只要是殿下说的我自然都喜欢听。”  “那我说,我的心中,只能容下一人。”  雯阳公主的心蓦地收紧,看向三皇子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怯意和紧张。  “那个人,是谁?”  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雯阳公主,问,“你慌什么?”  雯阳公主感觉自己的心此刻如同一叶扁舟,在大江巨浪中翻腾着,忽上忽下,不能自抑。  “因为我怕殿下口中的那个人是雪公子。”  三皇子的眼神中挂上一抹玩味,“为什么是他?”  雯阳公主的脸色微微有变,说话也没了刚才那份肆意,“不为什么……胡乱猜的……”  “不是他。”三皇子静静说道。  雯阳公主听了这话,脸色才慢慢恢复了红润,她把脚轻轻抬到床上,头枕到膝盖里,喃喃地说:“殿下真是会唬人,刚才我的心都差点儿跳出来了……”  雯阳公主越说声音越小,不过话语里透出的那丝喜悦还是越来越明显的。  “刚才那句话算不算动听的?”三皇子在一旁问。  雯阳公主闭着眼睛想了想,在这个小院里,在三皇子的周围,除了自己以外,似乎也只有幕雪逝和三皇子有过接触。现如今三皇子亲口承认不是幕雪逝,那似乎除了自己,也就不会有别人了吧。  “算是吧……”雯阳公主抬起头,朝三皇子甜甜一笑。  三皇子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跟着问,“那我说的奖赏,你现在也可以给我了吧?”  雯阳公主早就猜到三皇子会继续追问这件事情,但是真的从三皇子嘴里说出来,让她听到,又是另一番滋味。虽然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不知不觉就烧红了脸颊和耳根。  “我已经是殿下的人了,还有何不可呢?”  “呵呵……”  这是雯阳公主第一次听到三皇子的笑声,只是抬起眼的时候,三皇子脸上的笑意已经淡褪了。雯阳公主觉得今天晚上的三皇子,和平日里的三皇子,实在太不一样了。或许真如自己以前所听到的,男人在白天和晚上,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忽然,身体被人放倒在床上,头顶上方一张俊美无俦的脸颊朝向自己。雯阳公主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被三皇子压着的身子越是想要放松,就越是紧绷着。  最好的方法就是闭上眼睛,等待着心爱的人真正占有自己的那一刻。  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雯阳公主已经感觉到三皇子的嘴正对着自己的耳朵,在上面吐着气,痒痒麻麻的感觉像是万千只小虫子在爬,让雯阳公主忍不住呢喃了一声。  “你王兄,送了我一幅画……”  雯阳公主没想到三皇子会对着自己的耳朵说出这样一句话,她从刚才的紧张不安中微微回过神来,睁开眼睛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已经将手里的那幅画展开,一点一点呈现给雯阳公主看。  越是往下看,雯阳公主又是羞愧,最后看到那私密部位时,雯阳公主用细嫩的双手捂住了眼睛,带着嗔怒的语气说道:“殿下太坏了,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因为这幅画,和你要奖赏我的东西,有着很重要的联系。”  雯阳公主自是当成了三皇子对自己的戏弄,心里恨得要命,却也兴奋得不知所措,心中只剩下那幅画,和那幅画的内容。  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凉,雯阳公主意识到,自己身上那条红纱裙已经被三皇子解下。冰凉的触感抵达自己的胸口,不像是三皇子的手,倒像是什么器具。雯阳公主抖着嘴唇,把眼睛细细张开一条缝,却被胸口的寒光刺得眼睛生疼,眸子瞬间睁大了数倍。  “殿下!”雯阳公主的声音里夹带着一丝颤抖。  三皇子没有回应雯阳公主的话,而是一脸冷淡地用手中锋利的短剑去挑雯阳公主的衣服,动作不紧不慢,像是在玩游戏一般。那短剑与其说是剑,更像是一个匕首,拿在三皇子手中显得甚是灵活,剑锋处寒光四射,足以见得它的锋利程度。  “殿下不要用这个东西,我怕的……”雯阳公主眼睛里浮现一丝委屈,似乎对三皇子的粗鲁和霸道有些不满。  三皇子却依旧进行着自己的动作,等到雯阳公主身上的衣服都成了碎片,三皇子才把目光投向她的脸上,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雯阳公主感觉这会儿的三皇子,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眼神中的掠夺气息,让她无端心悸。那不像是一种占有,倒像是无声的摧毁。  但愿,只是自己猜不透他罢了……  “我在想,假如我把你做成一幅画,送给你王兄,你王兄看了,会有什么反应?”  雯阳公主的眼神中骤现几束恐慌,她用手死死抓着被单,看向三皇子,希望他只是吓唬自己。  “殿下……什么意思……”雯阳公主的嘴唇已经开始泛白。  三皇子耐心地解释道,“就是把你的这张脸,连同你外面的皮肉,一点儿不差地剥开,然后钉到一个画板上,变成一幅人皮画。人皮画你不会没听过吧?我记得你们麓北国祭祀的时候,会取奴才的人皮作为祭品,去祭拜那些天神和先人。”  “不!”雯阳公主张大嘴,费力地说道,“殿下……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  “玩笑?”三皇子冷笑两声,朝外面扬了一下手,立刻有人推门而入。  进来的人是隼曳,他只是将三皇子吩咐的东西放在了门口的位置,接着便一脸漠然地走了出去。至于床上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兴趣知道。  三皇子动作轻柔地将雯阳公主的头扭到对门的位置,指着隼曳送进来的东西轻声说:“你看,我怎么会是和你开玩笑,画板都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上面的每一个钉子都是我找帝都最好的铁匠,专门为你订制的。绝对可以把你这副美丽的皮囊,结结实实地钉在上面。”  雯阳公主的脸已经白得如同一张纸,她想抬起手,却根本动弹不得。全身上下如同被抽了筋一般,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  她多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她还坐在花轿里。或者梦醒了,她还坐在床边,等着三皇子来掀盖头,哪怕一晚上没有来都可以。  意识到三皇子的刀开始在自己的身躯上晃动,雯阳公主嘶声哭喊道,“殿下……不要这么……对我……你这样做没用的……我王兄……根本不会生气……我根本不是他唯一的妹妹,我王兄是民间女子所生,父皇为了给王兄一个身份,才过继给我的母后的……”  三皇子冷哼一声,“这些话,你还是留着祭祀的时候,去对那些先辈说吧。”  说完,三皇子用刀在雯阳公主的身上比划了一下,最后放到了雯阳公主的脸颊中央,微微思忖片刻,问,“你说……我是从上面往下面剥呢?还是从下面往上面剥?”  “不要……殿下……求求你……我王兄一直不喜欢我……都是因为我母后宠着我……他才故意对我好的。你这样做只会让他更高兴,殿下,殿下我真的没有骗你。”  三皇子笑得如同刺骨的寒风划过脸颊,让人心都跟着一颤。  “我心里很清楚,所以没必要和讨论利害关系了。你只需告诉我,你是喜欢从上面开始,还是喜欢从下面开始?”  雯阳公主的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卡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悲切的气流声。 第87章 “还好……就是看到清竹、清雅在雯阳宫,心中有些不快。不过闹了一阵,也被苏入翰哄走了。”  三皇子在心中冷哼了一声,看到两个侍女,竟然都能闹着留下来,看到自己,却毫不迟疑地要和苏入翰走,真不知道,是该担心,还是该气他。不过……走了也好,这段日子宫中肯定会大乱,只要幕雪逝能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轻叹了一口气,三皇子转过身,朝隼曳说道,“雯阳宫这里的下人,全部遣散出小院,有言行异常的,直接杀掉。至于清雅和清竹……继续留在这里,她们身上的伤,趁早诊治一下,最好不要留下什么疾患。”  隼曳听到这话,神情一怔,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三皇子何时关心起下人来了?……而且现在再看三皇子的表情,和刚才在洞房外面看到的三皇子,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三皇子已经走远,隼曳也不再胡思乱想,赶紧跟上了三皇子的脚步。第214章 天快亮的时候,温度开始下降,幕雪逝是在冷意中才有了一丝知觉。苏入翰感觉幕雪逝的身子动了动,似乎是在找暖和地方往里面钻。他又把幕雪逝搂得紧了一些,两条胳膊全都圈住他,这样一来,幕雪逝整个人都扎在了苏入翰的怀里。 大概觉得舒服了一些,幕雪逝又闭着眼睛酣睡起来。 尽管幕雪逝很老实,可是苏入翰却一整夜都没有合眼。官兵整整在这周围搜捕了一夜,不知道有没有惊动附近的人家。哪些人从这里来来回回穿过数次,都因为天黑的缘故,没有看到幕雪逝和苏入翰。眼看着天快亮了,苏入翰意识到他们要离开这里了。 幕雪逝在苏入翰的怀里扎了几下,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感觉身边的人很熟悉,幕雪逝侧头,就对上苏入翰那双深邃的眼睛。看了有几秒钟,幕雪逝大概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眼睛蓦地睁大,嘴里跟着叫嚷道,“清雅她们没去看热闹,师父你耍我呢对吧?” 苏入翰有些无奈,都到了这个时候,幕雪逝还和自己计较这个。看来昨天晚上封住他的穴道是正确的,不然凭幕雪逝的这一张嘴,这一路上他们不知道被围攻多少次了。 “怎么在树上?”幕雪逝惊了一下,身子左右晃动,弄得树枝哗哗作响。 苏入翰赶紧把幕雪逝又按到了自己的腿上,掩住了他的嘴,警告道,“现在宫里的人到处搜捕我们,你再闹小心一会儿被抓回去。” “为什么要抓我们?”幕雪逝被苏入翰掩着嘴,只能用眼神去质问苏入翰。 苏入翰知道自己不回应他,他肯定不会罢休,所以随便编造了一个理由。 “皇上下令不允许宫里任何一个人出宫,我们是逃出来的,必然会被逮回去。” “为什么不允许出宫?平时不是可以么?” 幕雪逝睡了一夜,养足了精神,这会儿有无数的疑问要苏入翰解答。而苏入翰既不能和他说太多,怕他会乱想,又不能用一两句把他打发了,最后只能浓眉一皱,狠狠地扫幕雪逝一眼,幕雪逝立刻就不吱声了。 不过幕雪逝也不是老实人,这会儿听苏入翰这么一说,心里开始嘀咕,想前前后后发生的一些事情,琢磨到底因为什么。至于苏入翰说的那个宫里人不能随便出宫,所以被搜捕的理由,幕雪逝自然不会相信。 想来想去,幕雪逝只想到一种可能,就是凛王要把自己抓回去。因为除了幕雪逝身边的那几个人,其余的人都不希望幕雪逝待在宫里。雯阳公主虽然一直视自己为敌,可是也没必要把自己抓回去自己走了岂不是正顺了她的心了。 脑中一浮现凛王那张阴邪的脸,幕雪逝就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苏入翰发现了幕雪逝的异常,语气稍稍柔和了一些,问,“冷么?” 幕雪逝摇摇头,朝苏入翰一脸正色地说,“师父,我们赶紧逃远着点吧。” 苏入翰不知道幕雪逝又想到了什么,看他的神情,像是明白了自身的处境。他轻轻抚了抚幕雪逝的头,安慰道,“别怕,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的马还没回来,这样逃跑肯定没一会儿就被追上了。” 幕雪逝干笑了几声,故作镇定地说,“我有啥怕的,我就是……” 还没说完,就被苏入翰掩住了口鼻。 幕雪逝这才发现不远处正有大批的士兵朝这里涌来,有的是骑着马的,有的是直接跑着的。他们手里拿着兵器,脸上流露出谨慎的神情,眼睛四处瞄着,就怕遗漏了什么地方。就连稍高一点儿的草丛,都有人拿剑在里面乱捅一阵。 幕雪逝感觉那些剑下一秒钟就会捅到自己的身上。 忽然,有一个人骑马朝这棵树的方向赶来,他似乎感觉到了这里有响动。幕雪逝全身上下都绷得比石头还硬,苏入翰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冷冷地注视着下面这个人。 那个人在树周围晃动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迹象,于是慢慢抬起了头。 幕雪逝刚要张大嘴,就看到这个人软倒在了马背上,一切就是瞬间发生的,根本没有给幕雪逝任何反应的时间。紧接着,苏入翰抱着幕雪逝跃上了马,朝东边无人的方向跑去。 最初并没有人发现苏入翰和幕雪逝的身影,这匹马不及苏入翰自己的那匹马速度快,跑了一阵,就明显慢了下来。前面就出了这个树林,很快就到了街道口,一旦到了街上,想逃跑就相对容易一些。 忽然,马不知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身子一个踉跄,幕雪逝差点儿滚了下去。苏入翰赶忙拽住幕雪逝,将他的身子扶稳。几乎同时,周围开始响起一群鸟的叫声,显得凄厉刺耳。苏入翰意识到这是一种暗号,他和幕雪逝中了对方的一个埋伏。 这会儿再扯动缰绳,身下的马也无法动弹分毫,马腿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苏入翰抱起幕雪逝,从马上跃了下来,脚尖刚要沾地,忽然想起这周围或许还有别的陷阱,便再次用腿发力,施展轻功朝远处飞去。 结果还没走多远,上方忽然落下一张大网,足足有几十米长,几十米宽,直接将幕雪逝和苏入翰罩在了这个网里。 而四周,瞬间响起了无数的马蹄声,四面八方的士兵在听到这个暗号之后,驾马朝这里狂奔过来。 幕雪逝被苏入翰刚才那一番折腾,跃起又落下,落下又弹起,眼睛里已经开始冒金星。现如今再看到这么大的一张网,瞬间就想到了瓮中之鳖这个词。无奈凛王想抓的人是自己,竟然连累到了苏入翰,想到此,幕雪逝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的师父。 幕雪逝本来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要是实在跑不掉,就让他们把自己带回去,让苏入翰一个人走好了。结果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身上的网已经不见了,他再往身边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张几十米长,几十米宽的大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苏入翰抓在了手里。苏入翰挥动那几百斤重的东西,如同甩一块丝帕一般轻松,没一会儿,那张网就盖住了一个方位冲过来的数十个士兵。 苏入翰抱起幕雪逝,从那些被罩着的士兵头顶上踏过,简直如履平地。幕雪逝的眼珠子就要瞪出来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头顶上走,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就好像自己瞬间变成了大侠一样。 快走到尽头的时候,苏入翰看中了一匹马,直接将那士兵踹了下去,自己抱着幕雪逝跃到马上,朝那些士兵来的方向奔逃。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前面的路上有陷阱了,苏入翰一扬马鞭,马又加速朝前跑去。 后面的队伍赶紧调转方向,朝苏入翰这边追过来。刚才绕了一个圈子,这会儿离街上又多出了一段距离,苏入翰把手指放在口中,发出一声哨响。没一会儿,一匹马迎面跑了过来,苏入翰飞身跃起,又和幕雪逝稳稳落到那个马的身上。 幕雪逝现如今已经没了危机意识,因为在他的眼中,苏入翰无疑成了神一般的存在。经过刚才这么一番折腾,他倒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好像身上的男儿之气一下被激发出来了。幕雪逝暗叹自己当初偷懒,现如今都不能自己骑一匹马,不然这会儿和苏入翰并排而骑,该是多么英姿飒爽的感觉。 苏入翰回了自己的马,马速远远超过了后面的那群人,眼看着就到了街上,苏入翰的面前出了五条街。亦如幕雪逝最初见过的那样,他们的面前出了五个分岔口,到底走哪一条,成了苏入翰要当即决定的事情。 他们要到的一个接应点,是在穿过这五条街道后的一条横贯五街的主街上,不管从哪条街道经过,最终都会到达那条主街,只是相互之间的距离差了很多。而且在那条主街上,一定还会有埋伏,苏入翰必须要先甩掉身后的人,用最快的速度冲上主街,这样才能在主街遭遇围攻的时候,减轻一些压力。 打算好了之后,苏入翰忽然减慢了马速,开始朝最西边的街道缓缓向北行驶。幕雪逝也感觉他们的马速明显慢了下来,心里一慌,回头看向苏入翰的脸,问,“师父,马是不是跑累了?” 苏入翰摇摇头,没有说话,紧跟着后面轰隆隆的马蹄声就跟了过来。苏入翰这时才开始加快速度,追上来的一匹马已经和苏入翰并排而骑的位置,苏入翰把马速控制得很好,没有超过那个人,也总是让他差那么一点点。 不过这样可算是哭了幕雪逝,幕雪逝看着身后的尖刀就差几毫米的距离就要插到自己的身上,心里想下一秒大概就完蛋了。结果下一秒那个尖刀还是和自己保持同样的距离,幕雪逝心里又开始敲小鼓,祈求这匹马再稍微争口气。到最后幕雪逝的汗飙了一路,都一直处在这命悬一线的状况里。 掐算了大概的时间,等那些士兵几乎都追到了这条街上,苏入翰忽然一伸胳膊,将身边的士兵一把抓到自己的马背撒谎那个。又朝身后的幕雪逝大喝一声,“抓紧我的身体。”接着就纵身一跃,朝来时的方向急速撤回。 苏入翰的速度快得令人发指,脚底带风般地从队伍中飕飕穿行,甚至后面的队伍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依旧跟着队伍在追,苏入翰的身影就已经从他们身边穿过,抵达了最初的分岔口。而后又迅速赶到最东边的街道,直接从马市上掠走一匹马,扔了些碎银子在地上之后,就驾着马在东边的街道上奔走。 而那位被苏入翰扔上马的士兵,无法控制这匹马,仍旧迫不得已地朝前狂奔,而且很快甩开了后面的队伍。后面很多追赶的士兵都看不清前面的情况,以为在最前面的还是苏入翰和幕雪逝,便一直在后面穷追不舍。直到那士兵从马上滚落下来,紧跟着的几名领队发现异常,才急忙勒住马头,高声命令后面的马停下来。 后面的队伍因为速度过快,很多士兵来不及停下,就和前面的马撞到了一起。顿时整个队伍一片混乱,前面的几个领队的还因此发生了争执,有的认为苏入翰和幕雪逝就藏在街上,应该直接搜寻,有的认为他们已经从另一条街去了主街,应该迅速撤回,有的认为应该直接朝前追赶,或许他们还在后面…… 而苏入翰这次和幕雪逝上了马跑了很久都不见一个追兵追过来,天才开始大亮,街上行人依旧很少,两个人骑着马几乎是畅通无阻。幕雪逝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刚才那一番折腾下来,幕雪逝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 刺激的感觉不在了,幕雪逝现如今只想知道自己和苏入翰要这样跑到什么时候,到哪里才算是到了安全的地方。 苏入翰感觉幕雪逝脸色有些不好,苏入翰在这条街上行了这么久的路,已经歇得差不多了,就不知道幕雪逝能不能经得起这番折腾。幕雪逝的身体远远不如精神这么好,大伤初愈,小伤又接二连三的来…… “师父,我想尿尿……” 苏入翰还在想着,就听到了幕雪逝瓮声瓮气的哀求声。 “怎么?”苏入翰有些为难。 幕雪逝耷拉着脑袋,显然是惊吓过后的虚脱状态,其实出了那么多汗,本来没有什么水分想要排泄。就是心理作用,让他觉得自己不去小解一下,就无法忍受的感觉。 苏入翰有些头大,现如今他们正在赶路,别说停下,就是稍稍慢了一些,都有可能立刻被追上。可是看幕雪逝的表情又很痛苦的样子,苏入翰这一路上遇事都很果断,可到了这时,竟有些拿不定主意。 “真的不能再忍一下么?我们再走一段路就可以暂时歇息一下了。”苏入翰好脾气地劝慰着。 幕雪逝哭丧着脸,朝苏入翰囔囔,“这种事咋忍啊?再不去就要出来了。” 苏入翰本来犹豫不决,结果听到幕雪逝的叫嚣之后,当即加快马速,并语气坚决地说,“出来也无妨,反正到了之后可以拿下来洗,你若是真忍不住,就由着自己好了。放心,我不会嫌你。” 幕雪逝听出苏入翰的话说到后面的时候,带上了一丝笑意,顿时气得双手攥拳。但是无奈,自己还得指望着他活着,只好咬咬牙,忍了……第215章 苏入翰和幕雪逝到了主街的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让苏入翰有些不解的是。他并没有看到拦截在这里的士兵。一切和谐得让苏入翰的神经反而紧绷了起来,他驾马的速度稍稍减慢了一些,为了让眼睛更清楚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经过了两个大街口和一个小街口,都没发现有官兵的影子,偶尔经过一两个穿着官服的人,也是平日经常在街上巡查的差吏。 幕雪逝一声不吭,不知道是因为神经麻木了还是因为心情放松了,他如今也不囔囔着要小解了。而是如同一个木偶一样坐在苏入翰的前面,大眼睛一闪一合,显得很是疲乏。 路上偶尔会有一两个人盯着幕雪逝看,然后一脸惊恐的神情,幕雪逝起初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才想起自己的这张脸过敏了。他看如今情况没有这么危险了,便试探着朝苏入翰说,“师父,我告诉你一件事。” 苏入翰听到幕雪逝的话,身子稍稍朝前凑了一下,以便听清楚幕雪逝的话。 “我的脸上过敏了。”幕雪逝叹了一口气。 苏入翰皱眉,“过敏?” 幕雪逝以为苏入翰不明白过敏的意思,就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苏入翰说了一遍。苏入翰听了之后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也就只有幕雪逝能想得那么简单,若是换作别人,早就知道自己中了毒了。 苏入翰前一秒钟还在笑着,后一秒钟,就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一个飞刀。那根小刀与普通的飞刀没什么两样,只是刀身上刻着三道杠,形同川字。苏入翰神情开始凝重起来,因为他意识到,上川鸿就在不远的地方。 苏入翰的马停在街道中央,这时,他的身后有一辆马车囔囔着要苏入翰让路,苏入翰一转身,那马夫的剑已经到了苏入翰的胸口处,苏入翰只是用手掌稍一发力,那马夫连同手里的剑,还有另外一名还未来得及出手的马夫,就连人带剑摔到地上,嘴吐几口鲜血。 苏入翰将马转了一个身,正对着这辆横在街道中央的马车。 苏入翰这才发现有人躺在地上,嘴吐鲜血,顿时身上一个哆嗦,赶紧把眼睛移开了位置。 马车的帘子被拉开,上川鸿笑笑地走了出来。 苏入翰早就料到上川鸿会在中途出现,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就带了这么几个人。而且从刚才出手的马夫来看,上川鸿带的这几个人,也是随便从士兵里面挑的,身手只是比平常人稍强了那么一点儿而已。 上川鸿先是看了看苏入翰,后又看了看幕雪逝,心里稍稍有些诧异。他对易容术如此了解,幕雪逝脸上那些黑乎乎的一层,肯定不是贴了什么东西。看那样子像是中了什么毒,伤了皮肤,才变成这样。 苏入翰见上川鸿如此盯着幕雪逝看,心中有些不快,冷眼注视着上川鸿,问,“不知道麓北国国师挡在路中间,不让我们郧西国的百姓通行,到底有何居心?” 苏入翰故意把麓北和郧西四个字咬得很重,用来嘲讽上川鸿。上川鸿心中冷笑一声,不过是知道了自己本事郧西国人的底细,用得着每次见面都奚落一番么?若是他和幕雪逝说了苏入翰的另一个身份,以及他曾经的“丰功伟绩”,不知道幕雪逝会不会吓得跟自己坐马车回皇宫了。 “他是麓北国的国师?”幕雪逝仰起头问了苏入翰一句。 苏入翰点点头,并加了一句,“他也是装扮成我,去暖春阁看你,结果挨了隼曳一剑的人。” 本来幕雪逝的脑海只有上川鸿一个模糊的印象,就是他魂魄离开身体的那天晚上,看到三皇子和雯阳公主一起去看灯,当时上川鸿似乎是在身边的。本来想起那晚,幕雪逝心里就有些不痛快,所以连带着对上川鸿这个人也就没什么好印象。这会儿再听苏入翰一说,才明白那天原来是这个人对自己动手动脚,虽然是个男的,但是被人这么戏弄一番,心里也是憎恶至极。 “呸!麓北国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幕雪逝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一脸狐假虎威的神情看着上川鸿。 上川鸿本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这会儿听到幕雪逝骂自己,心中忽然有些不是味。刚要开口,又被幕雪逝的骂声打断了。 “道貌岸然,衣冠禽兽,白长了这么一张不错的脸……”骂到后面,幕雪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触到上川鸿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朝后面苏入翰凑了凑,大眼睛里面写满了提防之意。 上川鸿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雪公子,你可不能这么薄情寡义。当初你这张脸上中毒,可还是我为你解的,倘若没有我,你这张脸,比现在还要惨。” 幕雪逝一听,心里稍稍有些糊涂,赶紧问了苏入翰。毕竟他自认为还是爱恨分明的,若是那人真的救过自己,还是要谢谢人家。不过谢完了,还得接着骂,这是两码事。 苏入翰冷笑一声,朝幕雪逝说,“因为你脸上的毒,就是他下的。” 幕雪逝一听这话,眼睛更是瞪圆了要接着骂上川鸿。结果被苏入翰在耳边提醒了一番,只好闭上了嘴,有些愤愤不平地看向上川鸿。 “国师,不知现在可否让我们两人通过?”苏入翰冷眼相对。 上川鸿的目光这才从幕雪逝身上转了过来,他淡淡一笑,清新俊逸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神情,“我自始至终,有没有不让二人通过啊?” “哼……”幕雪逝最讨厌这种装模作样的人,他回头看了苏入翰一眼,催促道,“师父,那咋们赶紧走吧。” 苏入翰没有任何动作,眼睛直直地扫向了上川鸿身后的马车。 第89章 苏入翰手里的这把剑,瞬间又红了几分。  站在高处的那些士兵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朝苏入翰发射火炮,做着临死前的最后一搏。苏入翰每被打到一下,眸子里的凶残之意就浓一分,身体已经满布伤痕,却丝毫没有倒下的意思。  最后,那些士兵,一个不留的,全都躺在了地上。就就连临死逃跑的几个人,也在半路上被插入一剑,带着惊恐的神情慢慢看着自己变成了一具尸体。  此时,这条街道,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而这里,只剩下三个人和一堆完好的兵器。  苏入翰依旧没有恢复正常,他的舌头依旧在那条剑上舔舐着,如同一个贪婪的吸血鬼,将汇聚到这把剑上的血也吞进肚中。他的目光还在扫视着,最后定在了趴在不远处的幕雪逝身上。  幕雪逝已经彻底傻了,苏入翰的容貌变得和之前的样子大不相同,眼神也是如此陌生。他看着这个人带着嗜血的笑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进,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也会和那些士兵一个下场。  忽然,幕雪逝的身前多了一个人。他一愣,才发现竟然是上川鸿。  上川鸿将幕雪逝掩在身后,一脸不惧的神情看着苏入翰。幕雪逝在后面定定地看着上川鸿,不明白为何他会挡在自己的身前,难道是为了救自己?还是听命于灏凛,誓死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不管是什么原因,幕雪逝都从心底涌起一股感动的热流。  “谢谢你,我相信我师父不会杀了我。”幕雪逝心里虽然根本不是这样想,还是又把上川鸿拉到了身后。  幕雪逝体内还有苏入翰的功力,刚才被幕雪逝这么一拉,上川鸿就感觉到了。上川鸿像是想到了什么,朝幕雪逝说道,“快,对他出手。”  幕雪逝一愣,根本没明白上川鸿的话。眼看着苏入翰已经不耐烦了,开始提起手中的剑,上川鸿抓起幕雪逝的胳膊,引着他朝苏入翰的胸口出掌,重重的一掌打在苏入翰的胸口,幕雪逝感觉苏入翰的胸口像是铁板一样硬,自己的手都有些发麻。  终于,苏入翰邹起眉头,像是一脸痛苦的神情,而幕雪逝此时的功力也都转回苏入翰的身上,苏入翰的全身上下开始慢慢恢复正常,眼中的血气逐渐暗淡下来,本该有的神色也逐渐恢复上来。  这本来是上川鸿绝好的一次机会,他可以趁着苏入翰恢复功力的时候,带走毫无抵抗能力的幕雪逝。可是想起幕雪逝刚才把自己拉开的情景,上川鸿抬在半空空中的手,又收了回去。  苏入翰清醒之后,先是瞧了一下幕雪逝,见他好好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又把目光投向了上川鸿。  幕雪逝看到了苏入翰严重的凶意,赶紧朝幕雪逝开口说道,“师傅,我们不要管他了,快走吧,一会又有追兵过来了。”  苏入翰却完全不这么想,抓住了上川鸿,日后不论是要逃跑还是做威胁,都是极好的工具。他的身体虽然受了极大的损耗,但是要对付上川鸿,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上川鸿也彻底褪去了刚才流露出来的一丝不忍之意,冷笑着朝苏入翰说,“你还是别打我的主意了,解药还在我的手里。这次算是你们走运,不过我想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的。”  说完,上川鸿将手里的一个小纸包扔给了苏入翰,然后纵身一跃身影在街角彻底消失。  苏入翰打开那个纸包,里面有一张字条,上面写道,“解药在御道街松斋寺的匾额上挂着。”  幕雪逝也看到了那张纸上的字,有一两个字不认识,但是能看出是讲位置的。于是催促苏入翰道,“师父,我们快点去吧。”  苏入翰没说什么,用手发出一声哨响,不一会儿那匹马就朝这里跑来。苏入翰将幕雪逝拉上马,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结果他们已经跑出了整条街道,走上了一条偏僻的土路,幕雪逝才发现,苏入翰根本没有去取解药。  幕雪逝试探着问,“师父,御道街到底是哪条街?”  苏入翰声音里带着一丝疲倦之气,“就是刚才那条。”  幕雪逝立刻激动起来,“师父,那你怎么没停下去取解药?这毒若是没一会儿就发作了,你该怎么办啊?”  苏入翰勉强耐住性子,朝幕雪逝解释道,“他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至于有没有把解药放在那里,只有去了才知道。万一那里还有埋伏,我们岂不是又要落到他们手里?”  幕雪逝不吱声了,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番出逃,代价太大了,若是让他在选择一次,他一定好好留在宫里。  “师父,对不起……”幕雪逝的声音有几分愧疚之意。  苏入翰的头枕在幕雪逝的肩膀上,问,“你就不怕我么?”  幕雪逝被苏入翰这么一提醒,瞬间一个激灵,想起了不久前的一幕。刚才他只是太着急了,只想着让苏入翰赶紧解毒,没敢去想苏入翰那时的样子。这会儿再想起来,那带血的剑,青色的獠牙,还有一具具的干尸,每一个场景都让幕雪逝浑身发冷。  苏入翰忽然张开了嘴,牙齿在幕雪逝的脖颈间轻轻啃噬着,带着危险的语气说,“信不信,我在这里,就把你一块一块搅碎了,吃进肚子里?”  幕雪逝脸色大变,啊啊啊地嚷了好几声,身体乱晃,险些从马上摔了下来。这会儿他才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增加了,哆哆嗦嗦地回过头,发现苏入翰竟然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幕雪逝着急地问着,这才知道苏入翰刚才是和自己开玩笑的。  苏入翰闭着眼睛,却把头停在幕雪逝的背上,轻声说,“没什么,有些累,只是歇息一下。放心吧,这马知道我们要去哪。”  第218章  两个人在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幕雪逝也有些累了,但是回头看向苏入翰,他似乎已经完全睡着了。幕雪逝背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也越来越困倦,但是无奈两个人不能一起睡,幕雪逝只能在前面偷偷打一下盹。  这一路上幕雪逝想了很多,刚才那一阵暴风骤雨中没来及想的事情全都彻彻底底想了一个遍。当然想得更多的还是苏入翰残暴杀人的那一幕,一直到现在,幕雪逝都心有余悸。那对于他来说,就相当于一场噩梦,数十个士兵在他的眼前,从一个个鲜活的人慢慢地变成干瘪的尸体。  而那个残忍的恶魔,就伏在自己的背上,幕雪逝却无法责怪他什么,毕竟苏入翰是为了自己,而且当时那个杀人狂,在幕雪逝的眼里,根本无法和现在的苏入翰联系到一起。或许那只是那个什么国师下的毒发作了,才才会让他的师父心性大变……  幕雪逝以前觉得人的生命如此珍贵,死亡对于每个人来说是如此巨大的灾难。可经历了这么一场逃亡,他忽然觉得人的生命如此脆弱,生死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在这一念之间,他要怎样,才算没有枉来人世一遭……  越想越觉得困顿和疲乏,幕雪逝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到他被一阵颠簸震得一个激灵,才发现他们已经走进了山路。前面的路途越来越陡峭了,不过也看着有些眼熟,幕雪逝仔细从记忆里搜寻这里的印象,却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  到了一条小弯路,马停了。  幕雪逝这才看出来,这里是冰火洞,上次有两个人作法把自己的灵魂引过来,就是在这个地方。  洞里走出来三个人,有两个幕雪逝印象很深刻,第三个幕雪逝印象更深刻。于是见到那人就先问了一句,“你,真的是漓浅么?”  漓浅把目光从幕雪逝身后的苏入翰身上移开,投向幕雪逝,清澈的眸子里闪出淡淡的笑意。  “是,我是,你是幕雪逝?”  看到漓浅眼睛里透出的点点诧异,幕雪逝忽然想起苏入翰揭穿漓浅时说过的那番话,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这脸不知道是过敏了还是中毒了,没吓到你吧?”  漓浅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被吓到,一会儿我帮你看看,或许我能帮你配个药。”  幕雪逝感觉点点头,还没说话,就看到那红头发的烈火冲到自己面前,哈哈大笑几声之后,调侃道,“小家伙,咱们又见面了。”  寒冰则在一旁冷冷说道,“我们应该先把盟……苏兄扶下来才对吧。”  烈火听到寒冰语气里的不悦,赶紧由着他的话去扶苏入翰,一边扶还一边嘘唏道,“苏兄竟然受伤了,还伤的这么严重。”  苏入翰一触到漓浅的手,瞬间就睁开了眼睛,表情里带着一丝喜悦,还有一丝愧疚。不过倒是不不像受伤很重的样子,坚持要自己走,烈火和寒冰只好松开手,漓浅却一直握着苏入翰的手。  幕雪逝在后面跟着走,看着漓浅和苏入翰握在一起的手,忽然想起那会儿上川鸿说过的“心爱的人”这四个字。他没有直接问出口,而是又自己琢磨了一阵,眼睛瞬间一亮,想起了之前自己一直解不开的一个谜底。  那时幕雪逝和苏入翰一起住在临寒宫,他一度认为苏入翰心里有个曼妙女子。因为偶然间发现苏入翰抚着自己的脸颊叫“倩儿”,那是幕雪逝一直想问苏入翰那个倩儿是谁,但是苏入翰总是板着一张脸,幕雪逝不敢轻易和他开玩笑。  后来,幕雪逝和苏入翰无话不谈了,他反而把这件事给忘了。现在想起来,才知道苏入翰口中的那个倩儿其实是浅儿,也就是眼前的这个漓浅。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哈哈哈……”幕雪逝仰起小脸哈哈大笑几声。  这几声让前面走的几个人全都一愣,不明白幕雪逝怎么突然狂笑起来。  幕雪逝像是根本不在意他们那诧异的神情,反而卖起关子,也不解释自己笑什么,还一副持有秘密的神情。  烈火刚要去问为什么,就想起了寒冰,再一瞥寒冰的脸色,瞬间就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一脸遗憾的神情站在一旁。  相对于那三个人对苏入翰的关切询问,漓浅则是显得很是冷漠。甚至幕雪逝还发觉,漓浅宁愿和自己说话,也不愿意多慰问苏入翰几句。而苏入翰自从进了冰火洞之后,目光就一直在漓浅的身上没有离开过,漓浅却一副不冷不热的神情。  难不成他师父是单相思?幕雪逝又开始暗中猜测。  “漓公子,不如你先给苏兄检查一下伤势吧。”寒冰在一旁淡淡言道。  烈火赶紧跟着说,“是啊,我看苏兄的样子,像是伤得很重。”  漓浅看了苏入翰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其中夹杂的更多的是负面情绪。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幕雪逝,淡淡一笑,语气柔和地说,“我先为雪公子瞧瞧脸上的伤势吧,至于他,我看倒是好得很,多忍片刻也无妨。”  幕雪逝听这话有些不对劲,总是感觉带有一定的攻击性。他是个很识相的人,看到漓浅伸过来的手,赶紧回绝道,“我这脸算什么,你给我师父疗伤吧,我师父其实伤得真的不轻,刚才我们遭到士兵围攻,他们连火炮都……”  忽然感觉到苏入翰射过来的眼神具有极强的威力,幕雪逝触到之后,吓得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漓浅的脸色明显难看了几分,他故作没听到一般,示意幕雪逝和自己去另外一个洞里。幕雪逝又看了看苏入翰,得到他眼神的默许后,才跟着漓浅一起朝那里走。  本来幕雪逝以为漓浅要私下打探刚才自己和苏入翰遇到的情况,结果漓浅叫他进来,当真是要给他看脸上的伤。幕雪逝心里不禁有些落寞,虽然他和漓浅不是很熟,但是心底还是希望他能对自己的师父更好一些。  漓浅本来要探幕雪逝的脉搏,结果看到幕雪逝黑黝黝的小手,又把手收了回去。  幕雪逝赶紧解释,“我这手不是脏成这样的,也是突然变黑的,和我这脸是一样的。”为了证明,幕雪逝还玩起袖子,给漓浅看那明显的差别。  漓浅似乎是被幕雪逝的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想笑,微扬的唇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眼睛弯弯像是天上的皎月。  幕雪逝不禁有些恍惚,这男人长得可真是美啊,而且还是不同于女子的美,风流俊雅,清丽脱俗。别说是苏入翰,就是他看了,也有几分好感。  “你这说是毒,也不算是毒。”  漓浅的声音打断了幕雪逝的遐思,幕雪逝赶紧晃了晃小脑袋,眼睛里带着一丝不解,“什么叫说是毒,也不算是毒。”  “就是别人碰不得,碰了就沾上了毒,不碰的话,这毒就永远不会发作。”  幕雪逝挠挠后脑勺,一一只嘴角撇起,“还有这种毒啊?你的意思是说,我就不能和别人接触了是么?可是我师父他今天碰了我,他也没什么事啊。”  漓浅耐心的解释道,“也不是碰不得,就是不能肌肤相亲而已,若是碰着衣服,也无大碍。”  幕雪逝点了点头,有些郁闷地嘟囔道,“这也太别扭的吧,平时难免会接触别人啊,难道我要和每个人都保持距离么?”  “也不是,只有一人可以碰,就是下毒的人。”  幕雪逝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脑子里乱呼呼的,就干脆朝漓浅说,“那就麻烦你先给我把毒解了吧。”  “这毒我解不了。”  “连你也解不了啊?”  “这毒放到谁的手里,都解不了,除非是下毒的人。只有那个下毒的人,才有解药。”  幕雪逝磨磨牙,“是谁往我身上下了这么缺德的毒……”  漓浅若有所思地笑笑,“当然是不想让你给别人碰的那个人了。”  幕雪逝听到这话,眉头缓缓舒展开,不过眼神依旧没有恢复神采,反而显得有些落寞。他看漓浅还在盯着自己看,就赶紧掩饰着说,“那就不用解了,这样就好,黑就黑点儿吧,反正也不会少二斤肉。”  漓浅终于笑了出来,眼睛里透露出点点光芒,声音里带着几分开心。  “你真可爱。”  幕雪逝听到这句话,像是被电了一下,猛地一愣,问漓浅,“你是在说我么?”  “这里除了你我二人还有别人么?”  “那倒是没有,只不过,这个词用在我身上不太合适吧……”  “再合适不过了,若是你身上没这个毒,我想我早就亲你一口了。”  额……幕雪逝心里咽了一口吐沫,看来自己还小看漓浅了,从外表看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再听他这句话,说得还有几分暧昧之意,难道是长待在青楼里,和她姐姐学的?第219章  幕雪逝看到漓浅注视自己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心里一直嘀咕着,你别看我……你别看我……你看我我也会有亲你的冲动……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赶紧把话题绕开,扯到他师父的身上。  “漓浅,你和我师父,是怎么认识的?”  听到幕雪逝说苏入翰,漓浅的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不过还是语气柔和地回道,“我们认识很久了,我从小没了父母,一直在街上乞讨。后来被大哥捡了回去,他就一直待我像亲弟弟一样。为了让我能吃饱穿暖,他才去宫里做了侍卫。 第91章 幕雪逝赶紧摇摇头,“不后悔,师父你尽管骑吧。”  苏入翰听从幕雪逝的话,真的一扬马鞭,把马速又加快了几分。  幕雪逝的脸色又难看了一些……  直到走出了原先过来的那条小路,已经踏上了另一条幕雪逝从未经过的路,苏入翰才开口道,“现在说了吧,你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幕雪逝紧绷的身子终于软了下来,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终于心灰意冷了。听到苏入翰的话,他也没什么顾忌了,便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有事情没有告诉我?”  “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我总感觉你在瞒着我些什么,现在我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况且我也不可能后悔,你就说了吧。”  苏入翰一笑,“你当真想听?”  幕雪逝点头,“嗯!”  “听了不后悔?”  “绝不后悔。”幕雪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我要是后悔了,我就不是人。”  苏入翰哭笑不得,接口道,“好吧,既然你都说了不后悔,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我就在这路上和你说了吧……”  第221章 “皇上,您当前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用三皇子的命来偿还我王妹的命;另一个,就是割让山南一带区域给我麓北国。否则,兵刃相接。” 皇上看着麓北国使臣送过来的文书,手掌重重地拍向龙椅,指环叩击龙椅的边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皇上息怒!”李公公赶紧上前一步,好言相劝道,“皇上,现如今祸已酿成,您万万不能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你可是陨西国的天,这天要是塌下来了,下面的百姓还怎么过活啊!” 皇上听了李公公的话,心情更是沉重了几分,如今灏凛已经搬出皇宫,并留话从此与陨西国势不两立,那人皮画也被留在了皇上这里,皇上最初看到那画的时候,险些昏倒子啊太和殿,他万万没有想到三皇子会把事情做到如此份上。 皇上叹了一口气,自从发生这事之后,他几乎几天没有进食。现在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不知道差了多少倍,只是短短两天时间,皇上像是老了二十多岁。 “传肖将军。” “是……”李公公小心翼翼地从皇上身边走过,朝外面唤道。“传肖将军。” 没一会儿,肖将军就大步迈入太和殿,朝皇上的方向走来。 “叩见皇上,不知皇上叫微臣过来,所为何事?” 皇上龙颜不展,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其他的人,全部退下。” 平日里皇上说这话时,李公公都可侍奉在皇上身边。这次皇上朝后一挥手,示意李公公也跟着退下。 李公公顺从地朝外走去,才一转身,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 等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两个人,肖将军才抬起头,朝皇上说道,“皇上不妨直言,属下原为皇上分担解忧。” “凛王现在哪里?麓北国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肖将军一五一十地答道,“据属下手里的密探报,凛王的行踪不定。但是除了带过来的数千精兵以外,并没有见其他麓北国的士兵在陨西国出没。所以皇上大可放心,凛王应该没有同陨西国交战的意思。” “边疆一带的防守可算牢固?” “禀告皇上,山南一带,都加派了重兵把守。麓北国想要攻入边境,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况且现如今麓北国正处于粮食紧缺,供水不足的境遇之下。若想攻打我国边境,士兵需要带足够多的粮食和水,姑且不说沿途的环境恶劣,就是途中捎带这么多的东西,也会让那些士兵体力不支。即使抵达边境,不休息上一天,也难以鼓起斗志。我们有密探潜伏在麓北国境内,一旦那边有变动,我们就趁他休息之时,先下手为强。” 皇上脸色稍稍有些好转,目光投向肖将军那里,问,“那你听闻麓北国士兵在御道街使用炮火一事么?” “火炮?”肖将军脸色微变,眼睛里流露出更多的是不解的神色。 皇上笑得有些复杂,“是,我听说那火炮威力极大,就是几百个好、精兵手里的箭,也不及一个火炮强劲。那日就是在街上发了几炮,单条街都被烧毁。那街上的人更是死的死,伤的伤,连他们自己的士兵,都被火炮打得血肉横飞。” 肖将军大骇,“竟有这等事?” 说完这话,肖将军立刻后悔了,这不是摆明是自己的失职么!他以为只要控制好边疆一带,不让那些麓北兵攻入,就万无一失。谁想当凛王初进城时,就到了这么厉害的武器…… 一瞬间两人都陷入沉默,皇上表情一直很复杂,不过疑惑更大于愁苦。 “或许那只是传言罢了,就算男火炮再怎么有威力,还不是一样让幕雪逝给跑了!”皇上反倒自我安慰起来。 肖将军也稍稍舒了一口气,顺着皇上的话说道,“是啊,或许是传者有意将事实夸大,惑乱人心罢了。您想,若是那些士兵听了这些,哪还有胆再去和麓北国交战?皇上定不能相信这些,不然真是上了那些人的当了。” “把李公公叫进来吧,他毕竟和凛王那边有过交涉,下面的事情,还是叫上他一起商量为好。”皇上吩咐道。 肖将军赶忙朝外走去,不一会儿,肖将军和李公公一起走了进来。两人分别站在大殿的左右两侧,一同望向皇上。 皇上将茶碗端起来,喝了那么一小抠。 李公公赶忙提醒道,“皇上,那茶已经凉了,不如奴才再吩咐下人为您泡上一碗。” “不必了。”皇上随和一笑,“正好提提神。” 李公公见自己回来后,皇上的表情明显宽慰了一些,心中暗暗思忖肖将军和皇上说了些什么,竟扫去了皇上的愁容。 “李公公,朕刚才和肖将军商量了一下,打算与凛王和谈。既然他给出两个条件,朕就选其一罢了。” 肖将军和李公公脸色同时一变,肖将军纳闷自己和皇上何时商议过此事,再一看皇上那笃定的神情,心下明白还是不要过问,在一旁听着即好。 “不知皇上要选择哪一个?”李公公问道。 皇上却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一个?” 李公公没想到皇上把问题推给了自己,反复思量了片刻,试探着说道,“依奴才所见,皇上定不会用三殿下的性命作为交换。” “哈哈哈……”皇上忽然笑了几声,朝李公公说道,“就知你会猜错,朕这次,还真的要忍痛割爱了。” 说罢,皇上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心酸和无奈。 李公公脸色大变,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下说道,“皇上定要三思啊!皇上虽然儿孙众多,可是像三殿下这般才识过人的实在是寥寥无几,皇上不能为了一块土地,而痛失下一个明君啊!” 皇上冷笑几声,“才识过人?才识过人会做出如此愚昧之事?这样不顾及朝廷,不顾及百姓,只想着了却私人恩怨之人,能成为一代明君?” 皇上的话让李公公哑口无言,见皇上真的要下此旨意,李公公急着说道,“皇上,就算三殿下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可是他毕竟是我陨西国皇子,代表着万千子民,听了之后都脸上无光啊,这样一来,朝廷还怎么受百姓拥戴啊!” 皇上点点头,示意李公公先起身,随后不急不燥地朝他回道,“在百姓心中,只要可让他们富足安康,这位君主就是明君,就值得拥戴。比起那不值几钱的面子,百姓更怕的是战争和灾难吧。” 李公公还想说什么,却无从开口。 皇上又缓缓说道,“况且刚才照你所言,山南一带不过区区数十里,日后时机成熟了,再夺回来未尝不可。在你眼里,那地方仅是土壤肥沃,即便被麓北国侵占,也不过是解决他国粮食问题罢了。可它对于我陨西国的意义,你怕是还不了解吧?肖将军,你在此为就为李公公讲解一下,那山南一带到底有何重要性。” 说完,皇上的表情恢复平和,静静地等着肖将军的解答。 而李公公,自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心中知晓那地的重要性,可是当时料想皇上定会留住三皇子,怕自己说那番话会触怒皇上,所以蔡尽力朝反方向说。没想到这次皇上竟然一反常态,自己所说的一切,反而没有顺了他的意。 “麓北国和陨西国仅隔一山,可是没了这山,麓北国和陨西国就仅隔一步了。”肖将军只是简要一说,他也知道李公公心里该是明白的,这朝中上下的人,哪儿不知道那山的重要性,更别说李公公这种整日围着皇上的红人了。 李公公尴尬地回道,“谢肖将军指点,公公受教了。” 肖将军没有趁机钻空子,反而想了想,朝皇上说,“皇上,就这样选其一恐怕有些屈从于凛王的意思吧。我陨西国也算一大国,凭何要听命于凛王所意?难道他给皇上指明两条路,皇上就一定要走这两条么?万一您把三殿下处死了,凛王依旧纠缠不休,倒岂不是白白送了一条人命。” “是啊……”李公公接口道,“皇上,依奴才所想,凛王定不是善罢甘休之人。他即便要了三殿下的命,也会继续对我陨西国出兵。” “这我自然是明白,可是条件是他提出,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地写着。他若再和我陨西国过不去,自然是他理亏,到时他再想从别国那里获取支援,就要难得多。” 肖将军皱眉,“皇上,微臣觉得,若是真的交战,别国大多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除非有利益所得,若是凛王开出优厚条件,那些君王还会管孰对孰错么?” “……” 皇上神情中有些倦意,那两人的话也不知是否听进去了,直接朝肖将军说道,“肖将军,你去转达麓北使臣。就说朕这里已经做好决定,雯阳公主不仅是麓北国公主,还是我陨西国儿媳。既然我儿如此残忍将其杀害,朕定不能不明是非,故意偏袒。” 肖将军脸色有些不好,但仍然接过旨意,退了下去。 李公公见肖将军走了出去,硕自叹了一口气,看向皇上说道,“皇上不要太过伤心,保护好自己的身子重要。我想三殿下,也会理解你的苦心的。” 听到三殿下这几个字,皇上的脸色有凝重了几分。他站起身,朝李公公说道,“备轿,去沁怡别院。”第222章 三皇子小院里的禁卫军被调令一空,有的去了边疆,有的在护城河一带担负重要的护卫职责。总之这里已经变成了彻底的世外桃源,放眼望去·没有人烟,除了一些珍稀草木以外,唯一能让这里变得有生气的,就是那些在草丛中活蹦乱跳的虫子。 而那个辉煌一时的雯阳宫,而今又恢复了原有的清冷,牌匾被摘下,三皇子纵身一跃,用剑在上面刻写了三个大字:临寒宫。 一晃数天,什么似乎都没发生过。只是皇上进到这里来时,已经不用再特别禀报了。这里的主人,所享有的一切特权,都因为他创作的一幅画,而被剥夺一空。 “侓珏,你明明知道凛王来这里,是为了和陨西国发生争端,夺我土地,为何还要给他制造这个机会?难道那个幕雪逝就这么重要,你非要为了他而弃我整个陨西国民而不顾?” “父皇,雪逝对我重要与否,和我杀掉雯阳公主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我不杀她,自会有人专门来杀她,之后嫁祸到我们头上,那样岂不是更怨?” 三皇子那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气得皇上脸色铁青,他狠狠地坐在高椅上,眼睛盯着三皇子,从未有过的愤然之意。 “假如真是那样,我们自然有相应的对策戳穿他的谎言。现如今你这么一做,根本就是毫无缓和之地。” 三皇子冷笑几声,“父皇,就算是凛王设计害我们,我们戳穿他的谎言,他仍会找其他理由逼迫你交出土地。同他据理力争是根本无用的,您要做的,应该是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你这样做就会断了他的念想么?反而让他阴谋得逞了吧?”皇上反问道。 “父皇,只有让他露出真正的意图,再将其毁灭,才是根本所在。麓北国此次前来,为的就是和陨西国对立起来,逼迫我们交出土地,不达到目的,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皇上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无奈神情,“想我年轻时,也是这般嚣张跋扈,总想着吞并别国,,让陨西国成为第一强国。后来交战数年,终于打下一片江山,却发现兵力早已伤亡大半。而那些生活困苦的百姓,更是没有一人为此番胜利而新生自豪之感,他们生活凄苦,何来得意可言、休养生息了十几年,才让百姓生活富足一些,如是再挑起争端又会有多少人流落街头……” 爱好者听到此话,眸色一沉,不紧不慢地回道,“父皇,不挑起争端与不御外敌入侵不可相提并论,若是别国没有侵犯之意,父皇大可不必主动攻打别国。但若是别国侵犯到了天子脚下,父皇在一味妥协,您的子民,岂不是承受更为惨痛的代价?” “他不可能侵犯到天子脚下,边疆防守严密,根本不是轻而易举能攻破的。我们可以趁这段时间,多想些策略,,如何智取凛王,让他知难而退,这才是关键所在。” 三皇子哼笑一声,脸上带着明显的讥讽之意。 “父皇,火炮的事情,您该听说了吧?” 皇上沉声回道,“自然听说了,怎么,连你都害怕了?” “我要说的,根本不是它的强弱问题,我只是想提醒父皇,你该知道那些火炮是从何而来。凛王一个月前抵达帝都之时,他身后跟随的队伍根本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就算是有,也不过是那些尖枪长刀罢了。” 皇上沉思片刻,言道,“这事我自有定夺,此番较量之后,我定会除去一些内贼。现如今我心中已经明了,只是等他露出狐狸尾巴罢了。” “父皇,我的意思不是要父皇提防手下之人 ,只是提醒父皇,兵器可以潜入郧西境内,。士兵,同样可以。” 皇上听了三皇子的话,神情有些不悦,他起身走到三皇子身边,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不要太盲目自大,更不要杞人忧天。现如今你还是保住生命要紧,其余的,皆有我来处理。” “保命?”三皇子有些嘲讽着说道,“父皇,凛王怕是早就和你索要我的性命了吧。而且我猜,父皇还答应了……” 皇上脸色开始变得凝重,他朝三皇子点头说道,“不错,我是答应了,不过是为了试探罢了,自然不会拿你真正的性命去开玩笑。” “父皇这样做,只是多给灏凛一个嘲讽的理由罢了。他若是要父皇先杀儿以表诚意,父皇要怎么做?” 皇上凝眉正语道,“当然是找人代你受死,难道我要因为他的一句戏言而真的白白送了我儿的性命么?” 三皇子冷笑,“父皇,您把凛王当成傻子了么?他既然提出此意,就必然想到您不可能真的让我受死。您那样做,被凛王拆穿,岂不等于又做了一件不义之事?” 第93章 他这一说,剩下的几个士兵也都跟着抱怨。 领队的已经死了,另外稍稍有些威信的大个子士兵朝那些人扫了一眼,呵斥道,“慌什么?火药马上运到了。” “能不慌么?我们没了火药,这东西等于废物,弄不好还被别人夺了去。” 他这一说,很多士兵都跟着面露慌张之色,大个子心里烦闷得不行,朝那些人大嚷道,“若是真的就剩下这么多,我们也只能来个鱼死网破。直接把这最后的几炮全部打过去,我就不信,那个城门,能攻不开。” “也只能这样了……” “对,不能分散打,要一齐开火。” “……” 皇上只听耳旁哗啦一声巨响,脸上表情瞬间凝滞。 郑擎仓更是激动,说什么都要冲到外面去。就在这时,门口探查敌情的副将军忽然一阵兴奋,朝屋中大喊道,“皇上,有救了,三殿下带着数千精兵,正往城楼这里赶来。麓北兵虽然攻破了城门,可是被殿下所带的这批人马拦截在了外面,根本无法进来。” 皇上脸上的温度,却再次下降了几分。这些精兵,竟然违抗圣旨,跟着三皇子一起来这里冒险。想到此,皇上再也无法按捺住自己的情绪,起身朝外面走去。副将军以为皇上欣喜过望,要去外面查看情况,便没有拦截。 结果郑擎仓大吼一声,要副将军赶紧拦住皇上,副将军这才意识过来。但是皇上也绝非武功低下之人,只是稍稍用了几招,就把副将军打得再也动弹不得。 而此刻,皇上看着底下的情况,身形巨震,呼吸都有些阻塞。 三皇子这里才带过来数千精兵,对面就冒出来两倍的人马,双方交战甚是激烈。而且可以明显看出,郧西国这里处于劣势,麓北国的士兵本来就生得威猛,强壮一些,现在人数上还占了优势。若是援兵不及时赶到,这群士兵恐怕也会全军覆没。 皇上的视线盯在三皇子身上,他武功甚好,几乎长剑一扫,对方便有几人纷纷落马。只是这样僵持下去,总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万一一个闪失,丢了性命,皇上的所有希望就都幻灭了。 忽然,皇上扫到了两道目光,直直地朝自己射来。那人站在城门对面的高台上,一脸悠闲淡然的神色,皇上甚至还看到了他的笑容,和笑容里面夹带的嘲讽之意。 皇上再也犹豫不得,朝城楼底下纵身一跃,来到三皇子身旁,企图先将他带回城楼上面躲避一下。 隼曳一看到皇上下来,瞬间明白他是误将自己当成了三皇子,可惜现在情况紧急,他不能直接解释。只好先解决掉身边的几个士兵,护拥着皇上,飞上了城楼。 他的这一动作,全入了灏凛的眼中,灏凛早就看出他不像三皇子,只是没有确定罢了。现在看到攻入城门是早晚的事情,便吩咐身旁的属下,撤走一部分的士兵,直接攻入沁怡别院。第224章 等到回了城楼之上,进到里面,皇上才大松一口气。 隼曳立刻跪到皇上身前,朗声说道,“叩见皇上。” 听到声音有些差异,再一看隼曳抬起脸时的表情,皇上这才知道,此人根本不是三皇子。 隼曳见到皇上有些诧异的眼神,赶忙解释道,“皇上莫担心,属下是隼曳,三殿下的贴身护卫。殿下命令属下装扮成他打到城门口,继而将麓北兵的大批士兵引过来,而三皇子本人,现在还在沁怡别院。” 皇上仍旧愁眉不展,冷言道,“他也太自大妄为了,看现在这个局势,没哟援兵,这些士兵攻进去是早晚的事情。就算现在他本人还在沁怡别院,若是这群士兵一路打到沁怡别院,那里岂不是一点儿抵御能力都没有?” “糟糕!”皇上脸色顿变,“一定是凛王发现了你不是真的三皇子,要攻入沁怡别院。” 说罢,皇上就推开隼曳,打算冲出去。隼曳的功夫在皇上之上,虽然一个小小的侍卫远不能干涉皇上所为。可是三皇子事先交代,绝对不能让皇上出事,隼曳只好疾步上前,和皇上慎重地过了几招之后,点了皇上的穴道,把他扶进了屋中。 “皇上,恕属下冒犯了。”隼曳单腿跪地,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皇上,您放心,现如今三殿下已经撤离小院,他们就是跑到那里,也是徒劳。而且那里设有陷阱,他们一旦进去,就出不来了。” 皇上本来气得眼眶发黑,这会儿听到隼曳如此肯定的话语,心中稍稍平静了一下,但仍是满怀着忧虑。 三皇子的身子消失在临寒宫坟墓的入口,紧跟着那坟墓上被撬开的洞紧紧闭合,像是丝毫没有做过任何手脚的样子。 而三皇子,此刻正穿过那些干尸,直直地走向坟墓深处。 走了大概十几米的样子,前面忽然出现一点星光。接着经过一个拐弯,按动机关,一扇灰暗的石门打开。四周瞬间豁然开朗,越往前面走,脚下的路越平坦,里面的装饰越华丽。四周的墙壁的外层全是透明的玉石打造,里层蓄水,置身其中仿佛进了水晶宫殿。各种珍奇宝物琳琅满目,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地下温泉,上面轻雾弥漫,而此刻躺在里面的,正是这个地下宫殿的主人:岳凌钗。 “姨娘。”三皇子静静地唤了一声。 岳凌钗仿佛睡着了一样,白色的烟雾轻漫在她周围,将那张摄人心魄的脸庞衬托得如梦似幻。很久之后,她仿佛才感觉到有人来了,水晶般的眸子缓缓睁开。 这是三皇子第一次看到岳凌钗整张脸,平时只看到过她的眼睛,那半遮半掩的轻纱,却更是让人神往里面的容颜。 虽然很美,三皇子却没有像其他人那般迷恋,他唯一被触动的地方,就是觉得岳凌钗脸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和幕雪逝如此相像。 假如最先看到岳凌钗,得知他才是幕雪逝的亲娘,或许三皇子并不会产生报复之心。那时只是觉得幕雪逝和他爹身上有很多相似之处,现如今看到他娘,才发现其实幕雪逝的脸上,更多的继承了他娘的优点。 猛地一震响动,三皇子发现自己挨了岳凌钗一个巴掌。而岳凌钗依旧躺在那里没有动弹,目光中的凶意再明显不过。果然是江湖女子,性子像酒一样烈,一旦现出原形,就将那仙女一般的气质毁灭得不留分毫。 三皇子很甘愿地受了这么一巴掌,被幕雪逝的娘亲打,确实无法气愤起来。 岳凌钗瞪了他一眼,接着腾空而起,旁边的衣服在眨眼间穿得完好。 “你还知道我是你姨娘?”岳凌钗这会儿才回答三皇子的话。 三皇子没有反唇相讥,也没有赔不是,而是直接朝岳凌钗说道,“姨娘,我想借次路一过。” “怎么,去救你那皇帝老子?” “也不全是,还要把雪逝接回来。” 听到雪逝两个字,岳凌钗的眉头一紧一松,像是想到什么气愤的事情,后又忽然缓和了不少。 “带上我手下的一些人过去吧,外面这么乱,你一个人怎么抵挡得了!还有,你怎么样我不管,你要把雪逝完好无损地带回来。自他生下来,我还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岳凌钗的语气云淡风轻,好像现在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一般。 三皇子点点头,身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脚下又变成了蜿蜒的小路,洞口漆黑一片,三皇子也是近期才知道岳凌钗竟暗地将这坟墓拓展得如此宽阔。他料想岳凌钗应该在这坟墓里住了不少时日,小院里珍稀草药众多,底下的土地富有灵气。再加上这里与世隔绝,无人打扰,是修炼武功的绝佳境地。 坟墓的另一端出口,正好在皇宫外面一个安静的巷子里,有人传言巷子里经常闹鬼,所以几乎无人在这里居住。而经过这条巷子,很快就可以抵达城门口。 三皇子从类似于井口的地方跃出,还未前行几步,就发现平时寂寥的巷子里,忽然多出了几百名士兵。而站在最前面的,是曾经在临寒宫消失了的章牧。 “三殿下,你以为自己的这一招万无一失么?从暗道里面出来,之后召集不远处的援兵,从城门外面突袭麓北国的士兵……也幸亏你如此聪明,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将你轻而易举地擒住。” 章牧大笑几声,声音嘶哑难听。他的武功几乎已经全部废掉了,现在勉强骑在马上,为的就是报仇雪恨。若不是当初三皇子明着允许他们拆毁临寒宫,背地里却使用阴谋,他的武功就不会废掉,他的那些兄弟,也不会跟着一起死在那里。 现在三皇子是一个人,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逃出这么多人的围攻。况且现如今站在章牧身后的全是麓北国精挑细选出来的猛将,武功了得,人数众多。再加上旁边几十管火炮,就是神仙来了,也得恐惧几分。 章牧笑过之后,他身后的众人便一齐朝三皇子的方向冲来,结果没有撞到三皇子的身影,反而撞到了无数和自己着装相同的人。 那些士兵顿时傻愣在原地,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自己的同伙,还是对方的人马。看肤色和身段,都像是麓北国的人,但是表情有些古怪,却说不上是为什么。 只有章牧脸色瞬变,他惊恐地发现,这些身着麓北国服侍的人,竟然是那日跟着自己一起拆毁临寒宫的精兵。他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死在自己的周围,怎么可能突然又冒出来了? 章牧还在愣神,三皇子已经带着大部分的人马,朝城门口冲去。而剩在这里的人,根本看不出有多少个。 “给我追,一定要拦住他们。”章牧大喊。 那些精兵听到指令,赶紧调转方向,要去追三皇子,结果那些面色古怪的精兵拦在了这些人的前面。紧跟着双方交战起来,麓北国这里的猛汉惊恐地发现,那些精兵个个表情木讷,身体如铁石般僵硬,连剑都穿不透。整个队伍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原有的绝世身手根本无法施展出来。 章牧眼睁睁地看着原来和自己一起蹲守在这里的精兵强汉,现在全倒在地上,面目发黑,眼眶发绿,顿时觉得 寒意骤起。他想驾马逃离这里,却被一个面孔熟悉的精兵拦在了前面,章牧记得他,他是当日和自己一起的副手。 熟悉的脸,陌生的眼神。章牧试着叫了他一声,他的嘴角瞬间裂开了一个笑容,整个脸上的肌肉全部痉挛了一般,显得狰狞至极。 随后,章牧感觉一双油绿色的手伸向自己的喉间,紧接着看到了自己的头从马上滚落,耳旁一声巨响,不知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麓北国这里本来就士气高涨,眼看着郧西国的士兵人数越来越少,恨不得马上全部将其歼灭。这时,东边又来了一大批麓北国的士兵,那些士兵个个高大威猛,看得城门口的麓北士兵更是斗志激昂。 这下连隼曳都没有料到,他看着麓北国又赶来为数不少的一群精兵,心中隐隐觉得不安。本来三皇子是要带着援兵赶到这里的,为何来的却是麓北国的人,三皇子带的那群人呢?难道被中途击退了么? 郧西国的士兵一看对方又来了如此多的猛将,瞬间额头冒汗,士气更是越来越低迷。眼看着这边就要全军覆没了,郧西国的士兵甚至想到了撤退。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马上就要天黑了,若是郧西国的那些主力援军再不过来,这里就很可能就要被麓北国侵占了。 皇上的眼睛轻轻闭上,心中发出悲凉的一声哀叹,才几千精兵而已,难道就要将这个郧西帝都收归对方囊中么?肖将军所率领的那几万的援兵,到底去了哪里?…… 想到这,皇上忽然太阳穴一阵抽搐,想起之前三皇子的一番话,难道他所谓的内贼,不是李公公,是肖将军??…… 还在想着,外面忽然传出了阵阵哀嚎声和叫喊声,皇上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在被一刀一刀割着。 然而外面的景象却根本不是皇上所想的那样,这些精兵来了之后,竟然直接朝麓北国这里发起进攻。麓北国的士兵没有任何防备,就看到自己人开始打自己人,而且势头凶猛。已经有一些士兵意识到是郧西国的阴谋,让这些人混在麓北国的士兵队伍里,企图造成混乱。 但是无奈这些士兵不仅身着麓北国的服侍,体型和外貌皆能看出是麓北人,根本无法分辨真伪。一瞬间,本来已经胜利在望的麓北兵,完全陷入了混战的浪潮中。身边郧西国的士兵,麓北国的士兵,还有三皇子带过来的精兵混在一起,已经彻底分不清敌我。 而且最致命的是敌对一方能看出哪些是自己要攻打的人,麓北国的士兵只能在被打之后才敢出手。 很快,城门口倒下数千人,那些幸存的麓北兵,也在被发现之后,一刀毙命,不留任何活口。而歪倒在门口的几辆战车,纷纷被郧西国的士兵掠夺,还有那些威力强大的火炮,以及刚被运来的火药,也被郧西国的士兵白白抢走了。 隼曳站在城楼上,看到了骑马过来的三皇子,虽然离得很远,但是二人的目光一交接,隼曳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禁暗夸三皇子的谋略,这样一来,郧西国竟然在紧要关头反败为胜了。 但是三皇子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感觉,因为他猛烈间发现了不对之处,刚才那番混战,虽然麓北兵死伤多数,可是明显不止城门口躺着的这些。 难道有一部分撤离了? 东西两侧都有暗道,想要撤离并不是很难。三皇子刚才过于关注城门口的情况,混乱之中没有发现撤离了多少人。 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些,就算那些麓北兵撤离了,不过是数百人,根本不成气候。 三皇子忧虑的,是这些人撤离了之后去了哪里? 忽然,三皇子一侧头,发现赝本站在这里的灏凛不见了踪影。 一丝凉意从脊背上冒起,三皇子记得,自己到来之时,灏凛明明是站在这里的。为何等他发现那些士兵撤离了之后,灏凛又忽然不见了踪影。 他去了哪里? 三皇子在心里反复问着这个问题,想到无数种可能,但是有一种,却让他瞬间停住了呼吸。 隼曳见到三皇子调转马头,不知道要往什么方向而去,心里一惊,像是也想到了什么,赶紧撕下脸上的皮囊,跃下城楼,驾起一匹马,朝三皇子追去。 三皇子要辨别那些士兵撤离的方向,所以速度慢了些,隼曳很快从身后追上,朝三皇子问道,“殿下,你要去哪里?” 三皇子没有回答,眼中精光一闪,将马掉了头,朝反方向跑去。 “殿下,不能去啊,这一定是凛王的阴谋,他要抓的人或许是你。殿下要是去了,就等于中了他的计。”隼曳在身后焦急地呼喊。 三皇子忽然勒住马头,并将隼曳拦下,朝他命令道,“你将门口的一部分精兵带在身边,从城门口出发,朝另一个方向走。穿过这条街之后就往南骑,假如见到雪逝,一定要告诉他尽快离开这里。” 隼曳急着问道,“殿下,难道你身边不带人马么?” “这不需要你操心,若是你去找雪逝的途中,一直没有敌兵阻拦。就跟在他身后,保护到他离开帝都为止。” “殿下,你明明知道这是凛王布下的陷阱,为何还要往里面挑?”隼曳语气有些悲痛之意。 “现在,就算是陷阱,我也要跳。” 三皇子冷冷撂下一句话,就驾着马扬长而去。第225章 “你还记得凛王和雯阳公主到郧西国的那一天么?” 幕雪逝点点头,“只记得那天我身体一直异常,别的就没什么了。” 第95章 身后开始响起马蹄声,而且越来越清晰,隼曳微敛双目,看向远处。视线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但是还能辨别出来,身后的追兵已经赶到了这里。 隼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滚出两颗药丸,放到嘴边吞了下去。这个药丸可解百毒,就是不知道对现在自己身上毒起不起作用。隼曳无暇顾及那么多了,直接从一米高的草丛里面向前徒步穿行,速度非常快。 无论如何,自己得先离开这里,后面的追兵马上就到了,自己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在他们之前赶到峡谷边界。这样最起码在路上遇到苏入翰和幕雪逝在某地歇息的时候,还能催促他们尽快上路。最好的情况就是他们早已经离开了,隼曳一边想着,一边加快脚底的速度。 耳边传来一阵兵器相接的声音,隼曳侧头,从草的空隙处看到来的追兵并不是很多。显然他带的追兵有一大半不小心中了毒,可是剩下的一些人,也可以和那些士兵僵持一阵。 看来对方也不确定幕雪逝到底在哪里……所以有一批人朝着隼曳追过来,另外一大批人应该朝着三皇子追去了。若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抓住三皇子,那么引出幕雪逝,继而作为牵制的手段,对他们而言就再好不过了。 隼曳只祈祷幕雪逝赶快离开,按照原定计划,他们是今天出发,若是不出意外,这个时候应该早就离开帝都了。 四周还没有人发现自己,所以便飞上最高的一棵树,举目远眺,想探察一下周围的形势。看着看着,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移动的小点,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隼曳心里咯噔一下,路上只有一排马蹄印,这个时候往回走的人,还能有谁呢? 赶紧跳下大树,隼曳用最快的速度朝自己看到的方向赶去。那些追兵还在离自己很远的位置,看样子仍在僵持之中。希望自己带的人能将那些人杀死,这样就算自己遭遇不测,他们在路上看到尸体,也该知道前面有危险。 隼曳脚底如风,脸上已经被汗水打湿,心中还在幻想刚才只是看走了眼。他感觉自己的体力还是不如平时,看来身上的毒并没有真的被彻底解除。 忽然感觉肩膀一阵剧痛,隼曳顿时吸了一口气,看向自己的左肩,竟然中了一箭。不好,难道自己被发现了? 隼曳一只手抵着肩膀,一边疾走一边四处张望,忽然感觉头顶上方一个黑影。隼曳反应迅速,避过了一击,结果黑影越来越多,隼曳站住脚的时候,身边已经围上了十几个黑衣人。 很快,隼曳和这群黑衣人就打了起来,本来那些人的武功都不及隼曳,但是因为一起出手,再加上隼曳身上有伤的缘故,慢慢让隼曳有些招架不住。隼曳想找准一个空隙趁机脱逃,却在恍惚间没有避开身后一剑,他侧身一脚,将那人踢出几米开外,却无法避开身边人的夹击。 隼曳感觉那剑插在自己的肋骨上,貌似并不是很深。他勉强一个躬身的动作,做出一个昏倒在地的假象。这时黑衣人下意识地停了手里的动作,隼曳趁他们放松警惕之时,如一道影子般从两个人中间穿了出去,接着消失在草丛里。 隼曳一惊感觉眼前一阵清晰一阵模糊,忽然一阵冷笑响彻在自己的耳边。 隼曳胸口一痛,募地发现,胸口又被差了一箭,而且这一箭,足足插到底。 更为残酷的还在后面,隼曳感觉有个人正由远及近地靠近自己,而自己身上的箭越来越多。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活着的可能了,恐怕今晚就要以一个刺猬的形态,死在这个草丛里。 忽然,那个狂笑的身影一阵摇晃,猛地倒在地上。 同样一个身着布衣,看不清面貌的人,将地上的隼曳抱起,朝自己的马上送去。 而这条路上所有的追兵,还有隼曳带过来的精兵,此刻全都倒在地上,嘴唇发紫,眼球朝外凸出。 抱着隼曳上马的人,将他身上的水壶扔在了路途中央。还有两包解药,也跟着扔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随后身影便彻底消失了。 苏入翰和幕雪逝正快速地朝回赶,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尸横遍野的场面。 虽然天已经彻底黑了,可是苏入翰还是一眼就看到地上的酒壶和上面两包解药。苏入翰拿起那个酒壶,仔细瞧了瞧,是皇宫里面的器具。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隼曳身上带的,他又看了看那解药,将纸包打开,闻到一股腥臭味。 “师父,这是咋回事?”幕雪逝还在傻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情景。 苏入翰却将其中一包解药递给幕雪逝,说道,“吃下去。” 幕雪逝有些不解地拿过那包解药,刚一靠近鼻息,就闻到一股臭味,赶紧推给苏入翰说,“我可不可以不吃,太臭了。” “不行,必须吃下去。”苏入翰用命令的口吻说道,“这附近施了蛊毒,不吃的话,就别想活着回去。” 幕雪逝听到这话,才不情愿地拿过那个纸包,看了上面那些小颗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蛊毒对于幕雪逝而言再熟悉不过了,他至今还记得当初那几个小虫子把自己折磨得如何生不如死。一想起来那种痛苦,幕雪逝赶紧捏着鼻子,将那些药尽数吞了下去。 “师父,快给我水,不然我会吐的。”幕雪逝伸着舌头,去抢苏入翰手里的水壶。 苏入翰将那水壶扔在地上,从包裹里面拿出自己的水壶,递给幕雪逝。 幕雪逝这才缓和了一些。 苏入翰看这周围的景象,已经大体明白都发生了一些上面。凖曳在途中喝了有毒的水,遭遇了不测。而这蛊毒,定是用来救命的,因为苏入翰发现后来死的那些麓北国的士兵都是中蛊毒而死。 只是隼曳到了哪里去?苏入翰还骑着马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发现隼曳的影子,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师父,这些都是麓北国的士兵,他们已经在追赶我们的时候中了毒。”幕雪逝有些肯定地说道。 苏入翰对幕雪逝认出麓北国的士兵还算挺欣慰,只是没有完全说对,这里不光是麓北国的士兵,虽然都穿着麓北士兵的服装,可是他们中间有互相打斗的迹象。而且有一部分的精兵,身体明显和正常人不同,他们中了两种毒,却没有死。 苏入翰心中已经明白,前面可能会有危险。而隼曳,一定是三皇子派过来送信儿的。三皇子恐怕是引着另外一批人去了别处,因为这里的追兵确实不是很多,也没有什么高手打斗留下的痕迹。 …… 三皇子那里,已经到了冰火洞的另一个入口处。 他只身一人,身后数百个追兵,不停地放箭,三皇子的肩膀擦上了一些轻伤,并无大碍。现在他算是暂时安全了,那些追兵在三皇子未下马之前,是不会轻易出手的。而三皇子到了冰火洞,他们想再出手,就要麻烦很多。 这一侧入口处很宽敞,可容几十人一起进去,那些士兵见三皇子进去之后,几乎半数的人全部涌了进去。三皇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洞里面,那些士兵到处搜查,为了谨慎起见,那些人先让一个人在前面探路,后面的人才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走。 “若是洞里有人,就完好无损地带出来。若是无人,就将洞里的一切情况查探清楚。” 那些士兵接到命令,就开始在洞里面搜查,这里并不是一个山洞,而是很多个,而且相互都是通着的。那些士兵在里面绕着绕着就迷糊了,里面越来越黑,有些士兵点起火把,摸索着前行。 忽然,不知道哪个士兵喊了一声,“快看,那里似乎有个人。” 这一声在山洞里显得如此清晰,接着就有十几个人开始询问,“在哪?在哪?” “就在那!”一个士兵用手指给他们看。 这下大部分人都发现了,的确,不远处有个人影。蜷缩在一个角落,头发很长,看不清脸,但是能看得见他在颤抖。 接着,就有一个士兵试着朝那里走去,后面的士兵没有动,仔细看着途径的道路有没有什么异常。还好,一直到那个士兵走到那里,都没有任何异常发生,他刚要去拉那个人,却硬生生的撞在一个什么东西上。 这个士兵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人前面是有一道墙的,只是墙体没有颜色,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这是一道透明的石门。 他一用力,似乎听到一声响动,但是仔细一看,推开的那条缝还没有手指粗。这下,那个士兵就开始呼叫这里站着的几十个人,一起过去推。 结果,那些人才走到中间,地面就不堪重负,猛地塌陷了下去。 接着,旁边的石缝又伸出来一层地面,将那个大洞填补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然后下一批无意间走到这里来的士兵又发生了同样的惨状。 原来,底下的石层是中空的,最多只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烈火和寒冰不喜欢被打扰,就设了这么一道机关。而另一侧的入口更为苛刻,只能容得下一匹马经过。 所以当三皇子走到另一侧的入口处,面前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上川鸿站在最中间,朝三皇子淡淡一笑。 三皇子料到会有人找到另一个入口,只是没想到会是上川鸿。 那灏凛呢?难道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人,并不是最初撤离的那些人? 下一秒钟,三皇子看到上川鸿身上穿着灏凛的衣服,再看看他身后寥寥无几的士兵,心中的疑惑算是揭开了。 “三殿下,我本无意去追捕幕雪逝,你何苦将你们的藏身之地都透露给我呢?况且,我根本不知道幕雪逝今天离开一事,你偏要让隼曳去通风报信,让我手里的士兵,想不追都不行。” 三皇子冷笑一声,“我哪有透露之意,不过是赶自己的路,你们非要追来罢了。至于幕雪逝那里,他是我的人,就算你们不追,我同样会派人保护他。” 上川鸿听到那句“他是我的人”,心中似有千万根小针在扎,他讽刺般地笑道,“的确,若不是殿下的人,殿下也不会紧张到连凛王都能认错。” 这句话刚一说完,上川鸿就对三皇子出手了,三皇子没想到他出手如此之快。不过早打完打终是要打,不如让他趁早死了这份心。 三皇子的武功在上川鸿之上,所以两个过招不足三十,上川鸿就处在下风了。三皇子发现,上川鸿出招和自己出招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目的,他是为了打退上川鸿,而上川鸿出的全部是阴招,为的是伤三皇子。 就凭你,也想杀了我? 三皇子的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他身形一晃,闪到了上川鸿的背后,左肘反撞,撞中了上川鸿的后心。接着趁他虚弱之极,单手一挑,将他拿在手里的剑猛地击落在地。 上川鸿反应过来之时,他的身体,已经牢牢被三皇子禁锢住了。 “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了你。”三皇子在上川鸿耳边幽幽地说道。 上川鸿被三皇子禁锢住之后,他身后的士兵也开始朝三皇子动手,十几个士兵冲过来,如同几片树叶,眨眼间就落到了地上。 这时,忽然又冲进来一个士兵,到了这里之后就兴奋地大喊道,“国师,那个雪公子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三皇子的心猛地一缩,上川鸿几乎同时反手出击,动作极快,将三皇子的腹部猛地插进一把一指长的小刀。不仅如此,他还直接将那刀拔出,迅速插入刀鞘中,准备撤离。 到此,三皇子终于明白上川鸿一路追来为的是什么,原来竟是为了自己身上的几滴血。三皇子几乎都快忘了,他还往幕雪逝身上下过这种迫害他人的毒药。 简直太可笑了……不知道愚笨的是上川鸿,还是自己。 “果然是主仆情深……”三皇子哼笑一声,不顾腹间伤口,直朝上川鸿而去。 两个人又开始过招,三皇子大概是真的发了狠,不仅力道没有弱,还招招致命,打得上川鸿步步后撤。上川鸿则一有机会,就直击三皇子受伤的腹部。没一会儿,地上便几行鲜血。 三皇子眸色渐沉,神情越来越阴鹜。他长剑一挑,将上川鸿腰间的那把小刀直直地勾了下来,接着踩在了脚底下。 上川鸿一愣,想要去捡,却被三皇子狠狠一脚踢得单腿跪地。 “想要这把小刀可以,你只要趴在我脚上,叫我一声主人。” 上川鸿怎能甘愿受此侮辱,他狠狠抓住三皇子的脚踝,想用内力逼他松劲。三皇子则用另一只脚将单腿跪地的上川鸿彻底踢倒,接着用腰间的剑鞘直劈他的面门。上川鸿顿时感觉眼前发黑,身体却无法做出一点儿反抗。 三皇子则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出手及其狠辣。骨头声频频作响,上川鸿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之地,甚至几次挣扎着清醒过来,又瞬间昏阙了过去。 即使这样,上川鸿握着三皇子脚踝的手仍旧没有松开。 三皇子冷笑着将手里的剑太高,狠狠地朝那只胳膊劈了下去,却在半空中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师父,快点!” 那把剑硬生生地从三皇子的手上掉了下去,砸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上川鸿也睁开了眼睛,看到三皇子的犹豫,瞬间掏出袖口里的迷雾粉,抛洒到了半空中。 与此同时,上川鸿竟然发现,三皇子的脚已经不在了。他无暇想太多,赶紧捡起地上的小刀,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幕雪逝几乎是从马上滚下来的,连路都有些走不稳了。越往里面走,血腥的气息越重,幕雪逝的腿不停地打哆嗦,大脑一片空白。 洞口处十几个尸体躺在那里,不仅洞口处,还有草丛里。幕雪逝看到那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的人,就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 接着月光,幕雪逝看到了三皇子那把剑,他认得这把剑,就是三皇子的,可是三皇子不在。幕雪逝又看了看周围,到处都是血迹,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幕雪逝一边哭,一边在那些倒着的人里面找三皇子,见到一个不是,哭声就停一会儿,接着再去翻第二个人的时候,又先大哭一阵。如此一来,幕雪逝每翻一个人,就先凭吊一下,看得旁边的苏入翰啼笑皆非。 一直到最后,幕雪逝也没看到三皇子,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一些。他扭过头,看向洞口,这才想起来或许三皇子在里面呢。幕雪逝赶紧又站起来,朝洞里面跑去。 结果每个洞里都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三皇子的身影,幕雪逝刚要大声叫喊,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 “你在找什么?”三皇子静静地看着幕雪逝。 此时的三皇子,已经将自己的伤口勉强止住了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如平时那般俊逸潇洒地站在幕雪逝的面前,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第227章 幕雪逝则傻愣愣地看着三皇子,觉得这一天像做梦一样,经历了太多中的心情。早上起来,觉得自己和这个人从此天涯海角,再无瓜葛了;中午的时候就恨不得飞回这里;等到晚上回来,看到满地的尸体,以为自己真的就这么错过了。 现在该用什么表情来迎接这突然降临的幸运?我很好,而他,也完好无损的站在我的前面,而且我们之间的误会消除了……幕雪逝脑子乱了,而且不知道被什么情绪搅乱的,有些激动,有些胆怯,有些感动,又有些羞愧…… 此刻三皇子眼中的幕雪逝,黝黑的小脸像刚从泥里钻出来,唯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还哭得红通通的,脸上的表情换了十七八个,像个小丑,却显得分外可爱动人。 三皇子身上还隐隐作痛的伤口好了一大半。 幕雪逝最后还是慢悠悠地走到三皇子身边,黝黑的小手攥上三皇子的胳膊,捏了捏,是真的。又将他全身上下通通检查了一遍,是完好无损的。 第97章 幕雪逝咬咬嘴唇,闷闷地说道,“是……他点住了我的穴道……” “那又是谁自己到处乱跑的?” “我……” 三皇子见幕雪逝那蔫头搭脑的样子,丝毫没了刚才的那般神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无用,怪不得雪逝。况且那段时间雪逝还受了不少苦,很多都是因为自己。 “他有没有伤了你?”三皇子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 幕雪逝摇摇头。 “那刚才为什么不坦白告诉我?” “忘了。”幕雪逝小声回道。 三皇子猜想幕雪逝也是忘了,当时若是发生了更为严重的事,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忘。这样一想,三皇子的心里就平和了一些。忘了更好,他也不希望幕雪逝一直记着。 “那现在就去沐浴。”三皇子呵令道。 幕雪逝小声嘟囔,“刚才不是说不用么?这么快就不喜欢我的味道了……” “我是不喜欢你的身上带着别人的味道。”三皇子语气生硬的说道。 幕雪逝“哦”了一声,把衣服勉强拉了拉,悻悻地跟在三皇子后面走了出去。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烈火,寒冰,漓浅三个人回来了。 上午,苏入翰和幕雪逝走了没有一会儿,他们三个人就一齐去附近的山上采草药了。烈火还打了一些野鸡,兴致勃勃地扛在了肩上。漓浅提着一些野果,也是在山上摘的。至于寒冰,本来手里有一些东西,也都被烈火抢着提了过去。 寒冰才走到离山洞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感觉情况有些异常,等再往里面走,发现周围的草被践踏得很厉害,不像是来过一两个人的样子。 这会儿三个人走到山洞口,看着地上的尸体,都是一脸的复杂。 漓浅先看到了苏入翰,苏入翰也在那个时候发现了漓浅,两个人目光一交接,赶紧朝对方走去。 苏入翰接过漓浅手里的东西,漓浅看到苏入翰脸色正常,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心里便松了一口气,问,“你怎么回来了?” “情况有变,没办法,只好赶回来了,你们在这里还安全吧?” 漓浅点头,“我们一直都在外面,没遇到什么危险。雪逝呢?他为什么没和你在一起?” 苏入翰用手指指里面,说,“大概是在和三皇子说悄悄话呢。” “三殿下也在?”漓浅有些诧异。 苏入翰点点头,“是,这些尸体,大概就是三皇子身后那些追兵的。” 烈火看到苏入翰,眼睛瞪得像个铜铃,大嗓门问道。“苏兄,你怎么又回来了?” “一句话也说不清,我们进去再细说吧。” 寒冰点点头,“先不要问了,先把这些尸体处理一下。” “太好了,又有内脏可以吃了,寒冰我们挑一些身强……”烈火的话才说道半截,就被寒冰一记眼光给瞪了回去,赶紧住了口。 苏入翰见漓浅脸色有些不好,刚想安慰一下,反而被他小声堵了回去,“没关系,我明白的,他们要修炼,吃些器官可以补内气。” “嗯……” 大概收拾得差不多了,四个人便一起朝洞里走去。第229章 “你为什么不洗?” 幕雪逝一个人坐在诺大的温泉池里,愤愤然地看着三皇子。刚才三皇子已经和他说不在计较胸口这个手印了,可是当他们一起到这温水池旁的时候,三皇子却只让幕雪逝洗。 “我为何要洗?”三皇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仰着头看着三皇子,说道,“因为我也嫌弃你。” 说这话无非等于将自己推进了火葬场。 果然,下一秒钟,三皇子将幕雪逝直接从水里捞了出来,湿漉漉地按在一旁的大石头上不让他挣扎,还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我刚才说什么?” 三皇子问。 “我说我也嫌弃你。”幕雪逝还拔高了音量。 三皇子听到这句话,眼睛里立刻放出几根利剑,像是把幕雪逝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嫌弃?这个词汇竟然也会有人拥在他的身上!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的眼神,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临了,脸上的那股倔强越磨越少,最好全部化为乌有,只剩下那种被人欺负过后的无辜。 “本来就是,我胸口有个手印就嫌弃我了,你已经拜过堂了,还是有妇之夫呢,我都没嫌弃你。” 一说到这事情上,幕雪逝又振振有词了。 三皇子才明白原来幕雪逝所谓的嫌弃是这个,他是在吃自己的醋呢!想到这,三皇子目光放柔和下来,怕幕雪逝着凉,又赶紧把他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温水池里。 “你看,心虚了吧。” 幕雪逝见三皇子的脸由阴变晴,不仅放过自己了,还献殷勤,直觉得他是心中有愧。三皇子也不回话,直接将花露洒在幕雪逝的发丝上,轻轻帮他揉着。 幕雪逝不仅没有享受的表情, 反而把眉毛皱得紧紧的,眼珠四处乱窜,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忽然,三皇子看到水里迅速伸出反一条湿漉漉的胳膊,直朝自己的脚裸伸来。只不过才到半截,就被自己捉住,握在了手里。 奸计没有得逞,幕雪逝自然是有些遗憾。他不过是想把三皇子拉下水,和自己一起洗,这样被三皇子看着,实在有些别扭。他不明白为何三皇子不愿意和自己一起洗,以前没有离开的时候,两个人沐浴都是在一起的。 “不要闹了,一会儿洗完了,先躺床上歇息一下。等好一些了,就起来吃些东西再睡。”三皇子的语气从未有过的温和。 幕雪逝听到这话,便真的听话不再闹了,只是不太习惯让别人帮着洗澡。毕竟已经这么大了,就是小的时候,幕雪逝都不记得陈妈给自己洗过几次澡。 忽然,三皇子碰到了幕雪逝的痒处,幕雪逝在水里扑腾一阵,笑着赶紧躲,央求道:“我自己洗。” 三皇子又将幕雪逝拽了过来,并警告他不许动。而三皇子的手,偏偏在幕雪逝最敏感的地方探来探去,惹得幕雪逝呼吸不稳,俊脸涨的通红,连莹白色的胸口,都晕上一层淡淡的粉红色。 此刻三皇子,见到如斯美景,已经憋得快要断了气。无奈自己的伤口还没处理,万一被碰到或者被掀开,一定会吓到幕雪逝。况且幕雪逝嘴上没说,三皇子也看出来,幕雪逝似乎很累的样子,坐在温水池里,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 幕雪逝感觉三皇子的手已经朝着自己两腿中间伸去,赶紧握住他的胳膊说道:“那儿不用洗……” “为什么不用?”三皇子故意问道。 幕雪逝说不出口,就是死死抓着三皇子的手,一动不动。 三皇子反手一拉,就把幕雪逝抓着自己的手全部反握了回去,接着另一只手伸到幕雪逝两腿之间,动作上是纯粹的搓洗,目的和效果却是一样的另幕雪逝难为情。 三皇子把玩着那个可爱之物,上下套弄,见幕雪逝被自己握着的手再也用不上一点力气,就干脆松了那手,把另一只手也伸进水里,揉捏幕雪逝胸前的那颗红果。 幕雪逝的脖颈微微后仰,神情很是享受,刚才因为被恐吓中断了的美事,先如今又被三皇子继续完成。很长一段时间都无心做这事,幕雪逝身上热情得很,三皇子的手经过哪里,都会引起一阵颤抖。 “下面一点……”幕雪逝眯着眼睛说道。 三皇子顺着幕雪逝的指示将手朝下移,握住那两个沉甸甸的小球,肆意亵玩,幕雪逝立刻啊了一声,随着三皇子的动作小声的惙泣和呻吟着。 三皇子看到他的神情,听到他的声音,心中更是憎恨上川鸿的这一刀。不然现在就可以同幕雪逝一起坐在温水池里,把这个自己想了无数遍的人狠狠占有一番。 很快,幕雪逝的身体就一阵剧烈地颤抖,将自己的精华喷洒在了三皇子的手中。 三皇子将幕雪逝从水里抱出来,帮他穿好衣服,幕雪逝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还在朝三皇子问。“你……不要么?” “我想要的时候,你别哭着要我停就可以了。”三皇子顺带着把幕雪逝的脸,用一块白色的丝帕盖上了。 幕雪逝窝在三皇子的怀里,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闭着眼睛,很快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三皇子从温水洞出来的时候,其他的四个人都在洞口,那里搭了几个简易的铁架子,像是在烧着野鸟。难得今天颇有收获,还可以在晚上品尝一顿野味。 四个人看起来心情都不错,被火光映照出来的脸,全是神采奕奕的。 烈火看三皇子从温水洞那里出来,而幕雪逝还被他抱在怀里,心里自然是明白都发生了一些什么。脸上带着坏笑,还没开口调侃,就被三皇子的眼神顶了回去。 那眼神实在太厉害,没有丝毫恶意,却带着很强的威慑性。烈火一下就读出来他是要自己噤声,看样子幕雪逝已经睡着了。上次三皇子为幕雪逝来这里亲自拜访烈火和寒冰的时候,烈火就很欣赏三皇子的气度。这样的人,就是温柔的时候,都带着一股不可违逆的气焰。 三皇子将幕雪逝放到石床上,把被子为他盖好,刚要起身,就被幕雪逝抓住了手。 “你要干什么去?”幕雪逝猛地睁开了双眼,愣愣地看着三皇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醒了。 “什么都不做,就是在这里陪着你,你快睡吧。”三皇子哄道。 幕雪逝眼睛微微眯着,鼻子吸了吸气,嘟囔道:“刚才我闻到一股香味。” “那是他们在烤野味,一会儿你睡醒了,在过去吃。” 听到三皇子这句话,幕雪逝脸上露出笑容,像是很兴奋一会儿能去吃野味。慢慢的笑容退了,鼻息越来越平稳,幕雪逝便再一次睡了过去。 三皇子又在幕雪逝旁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朝外面走去,期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见到三皇子从洞口里走了出来,苏入翰直接起身朝他走去,站定之后朝三皇子说道,“让漓浅为你包扎一下收口吧。” 三皇子知道苏入翰一定能看出自己受了伤,剑伤的,敷在伤口上能少一些疼痛,让撕开的肉早些长好。 三皇子见到漓浅那一刻,还是微愣了一下。 乍一看来,漓浅和幕雪逝确实有几分相像,尤其是背影和侧脸。只是气质上稍稍有别,漓浅清丽脱俗,话少但极懂得分寸,让人很难对其厌恶起来。 三皇子一直知道苏入翰心中有个人,那个人住在皇宫外面,苏入翰每次消失,大多都和这个人有关。不过一直没有真的见过,现如今见了,心里也就明白苏入翰为何对幕雪逝有些特别的关爱了。 将衣襟解开一些,露出腹部的伤口,伤口没有及时处理,现在看起来很是狰狞。漓浅虽然也跟着师傅帮人看过几次病,但是看到收口恶化城这个样子,还是不禁吸了一口气。 “殿下为何没有先处理一下?”漓浅禁不住问道。 苏入翰站在一旁,帮三皇子回道,“他是急着见我徒儿,哪儿心思顾及身上的伤。” 漓浅淡淡一笑,便开始一心一意为三皇子处理伤口。 苏入翰把自己的那些心思都尽数告诉幕雪逝的事情,三皇子还没有和他计较,现如今他是越来越放肆了。三皇子把目光投在苏入翰身上的时候,发现他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看着苏入翰望向漓浅的目光,三皇子忽然有些想知道,自己在幕雪逝面前,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而这时的幕雪逝,就站在这个石洞的门口,愣愣地瞧着里面。眼睛不敢去看三皇子腹部的伤口,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结果看一遍,心里就一阵翻腾,最后终于看不下去了,默默地转过身朝自己刚才睡觉的那个石洞走。 幕雪逝早就知道三皇子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就在三皇子死活不和自己一起沐浴的时候,在三皇子满足了自己却没再要求的时候,他就该想到三皇子是有伤在身的。第230章 “殿下,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宫?” 三皇子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了一大半,草药也已经上好,就差包扎了。漓浅拿来厚厚的一卷药布,坐在三皇子身边,要为他缠上几层。 “不要弄得太过明显。”三皇子吩咐道。 漓浅顿了一下,还是照三皇子的吩咐去做了。 第99章 幕雪逝这个屋子里的石床不是很大,将好能容下两个人。幕雪逝和三皇子紧紧挨在一起,起初幕雪逝还有些紧张的感觉,毕竟很久没有和三皇子一起睡觉了。后来慢慢闻着三皇子的味道,便渐渐平静下来。  刚才躺了这么久,幕雪逝现在没有什么睡意,见三皇子也醒着,总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好。  结果,三皇子反而先开了口。  “我记得,刚才有个人说了谎话,要任我惩罚呢。”  幕雪逝这才想起来那一茬,赶紧着急地说道,“我刚才都给你烤了野鸟了,你还说好吃,怎么也得给我一点恩惠吧。”  “你要什么恩惠?”三皇子的手慢慢伸到幕雪逝的衣襟里。  幕雪逝赶紧抓住了他的手,说道,“就是别和我计较了,那个惩罚,就算了吧。你是当今的皇子,还可能是未来的君王,你英明仁厚,体恤百姓,怎么能和我一个草民斤斤计较呢!”  三皇子则一翻身,将幕雪逝压在身下,一脸从容地说道:“我就喜欢和你这个草民斤斤计较。”  幕雪逝有些不满地看了看三皇子,幽幽地说道:“前两天,我无意间听说了一件事情。”  “嗯?”三皇子有些好笑地看着幕雪逝,想看看他能编出什么来。  幕雪逝故意用深情的口吻说道:“我师父为了不让漓浅冻着手脚,冒着生命危险去畅馨院帮他拿那块暖玉。中途还遭遇了不测,受了很严重的伤。而且他对漓浅说话特别温和,还叫他浅儿……”  “你想说什么?”三皇子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危险。  幕雪逝黑亮的眼珠朝上翻了翻,云淡风轻地说道,“没什么,只是希望对你有些启发而已。”  三皇子的脸色真的沉了下来,朝幕雪逝说,“你的意思,我不及你师父?”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语气有些不对,心里大喊糟糕,竟然起了负面作用。赶紧收回了刚才那副轻傲的表情,一脸讪笑着说:“没,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像我师父那样,那样太肉麻了……”  看三皇子的表情还没恢复过来,幕雪逝又慌忙补充道,“你放心,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不会挑挑拣拣的……呃,这话也不太合适。”  “看来,你是期待我狠狠惩罚你一顿了?”三皇子眉眼间都是邪恶之气。  幕雪逝身体一抖,还要说什么,就开始被三皇子一件一件地脱掉衣服。  曜石般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幕雪逝眼神一定,大声说道,“啊,我想起一件有趣的事,你要不要做?”  三皇子还是停下了动作。  幕雪逝指指石床,一脸神秘地说道:“你过来,过来听听。”  三皇子一下就猜到了幕雪逝指的有意思的事情是什么,出于别的心思,三皇子竟然真的很配合地和幕雪逝一起贴在石床上,听着隔壁的动静。  而更配合的,要数隔壁的两个人,此时早已经“开战”了。  幕雪逝见三皇子听得唇角带笑,更是有些得意忘形,一边跟着听一边坏笑着说道,“告诉你,他们每天晚上都这样。有时候这动静会持续一夜,嘿嘿……”  “也就是,我不在的时候,你每天都会偷听了?”  “额……”幕雪逝顿时面颊发烫,“没有,只是偶尔,他们折腾一夜,我也不能跟着一夜不睡啊!”  “那你听完,有没有什么想法?”三皇子调笑着问道。  幕雪逝这才发现无意间又给自己塑造了一个欲求不满的形象,为了赎回一些面子,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哪有?我这个人清心寡欲的。”  “真的么?”  “真的……”幕雪逝说出这两个字,自己都有些心虚。  三皇子用手扼住了幕雪逝的脖颈,将他的头死死按在石床表面。  “干什么?”幕雪逝挣扎。  “不干什么,那我们就干脆好好听一番。”  “不要……太龌龊了……这传出去多不好啊……”幕雪逝哇哇大叫着,却根本无济于事。  慢慢的,三皇子感觉,自己手里攥着的脖颈,都有了发烫的迹象。再一看幕雪逝,整个像个煮熟的虾米,窘迫得不成样子。  三皇子抓住幕雪逝的手,在他有些慌乱的神情下,拉到他的两腿之间,覆在那个隆起的火热上面。  幕雪逝想抽回手,却被三皇子死死按住。  “还想狡辩么?”  三皇子的表情,就像是家里的主人,逮到了正在偷米的小老鼠一般。  幕雪逝摇摇头,用头顶了顶三皇子胸口,闷闷地说道:“够了吧?”  三皇子将他的手拿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昂扬上,并一边亲吻幕雪逝的脸颊,一边问道:“你当初听的时候,心中想的,是不是我?”  幕雪逝有些笨拙地移动自己的手指,瓮声瓮气地说道:“想又怎么样?当时觉得你已经成亲了,应该在另一张床上同别人亲热吧。”  三皇子的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有些轻麻的疼痛。他用手轻抚着幕雪逝的脸颊,柔声问道:“雪逝,生我的气么?”  “生不生气,得看我想的事情有没有真的发生了。”  幕雪逝表面上像是玩笑一样,心里却还是很介意的,生怕三皇子给的答案是“别怪我”之类的……  结果,幕雪逝还没等来答案,却发现三皇子少见地皱了一下眉。  幕雪逝一惊,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过于紧张,忘了手里还攥着三皇子的命根,估计是用力的时候让三皇子吃痛了。  幕雪逝松开手的瞬间,也朝三皇子说道:“不必回答我了,我理解。你日后若是做了皇上,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两三千个都不止。我……”  “不会!”三皇子忽然打断了幕雪逝的话,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说过,我的枕侧,只会躺你一人。”  幕雪逝鼻子有些发酸,没想到三皇子还记着这句话。而且这次再听到,就很确信这是对自己说的。  “没关系,有你这句胡我就知足了。你以后若是反悔了,我不会强迫你的,也不会抓着你不妨。到时候我也来个三妻四妾,天天等着我去宠幸,也不错啊!!”  三皇子听了这话,眼睛里寒光一闪,就将幕雪逝身上的衣服尽数撕掉,以趴着的姿势按在了自己的腿上。  幕雪逝浑圆的双丘被三皇子的腿垫高,三皇子用手若轻若重地在那面抚摸着,感受那柔滑软腻的触感。  一丝冰凉的液体滴到隐秘的部位,幕雪逝身体不禁抖了一下。扭头一看,三皇子的指尖,正混着那滑腻的液体,在自己的密口处打旋。  幕雪逝脸颊发烫,赶紧转过头去,却被三皇子的大手又扭了回来。  而此时,三皇子的指尖,正好触到中间那个淡红色的密口,在上面搔刮着。  “啊……”幕雪逝忍不住叫了出来。再加上还被强迫着要盯着看,更是羞红了脸。  三皇子的一根手指朝里面探去,幕雪逝身体一紧。不过没感觉到预期的疼痛,反而很是舒服。  三皇子像是看出了幕雪逝心中的疑问,摇了摇手里的小瓶子说:“你忘了这个么?”  幕雪逝怎么会忘,当时三皇子逼迫自己说出那些难堪的话给伙房外面的下人听,涂得就是这个,被涂的地方要比平日敏感几倍。那种失控的场面,幕雪逝至今想起来,还面红耳赤。  三皇子则不管他的抗拒,将幕雪逝翻了过来,平躺在床上,分开腿,在前面和后面都涂满了这种润滑露。主要是还是怕幕雪逝的身子许久没有经历情事,会承受不住他的热情。  大分的双腿被三皇子握住,前面的脆弱正被三皇子温热的口腔包裹着,湿滑的舌尖不停地在敏感带上挑逗,徘徊。  “唔……”幕雪逝脖子后仰,两只手死死抓住床单,失控地呻吟着。  没一阵,幕雪逝的双腿就一阵抖动,全身痉挛,大叫着躲开,结果还是喷洒在了三皇子的口中。  三皇子将属于幕雪逝的味道,尽数吞进了喉中。  还没回过神来,幕雪逝就感觉体内猛地闯进来一个异物,虽然润滑过了,仍被他的巨大撑得胀痛。  “不行了,不行了……停会儿再来……”幕雪逝哀求着。  三皇子猛地一撞,冷冷说道:“不是还有三妻四妾要宠幸么?这么快就不行了?”  幕雪逝还没回答,就被三皇子的一阵律动夺去了呼吸。很快,刚疲软的小东西又扬了起来,三皇子的指尖恶意在顶端划了一下,引得幕雪逝一声大叫。  幕雪逝也脱三皇子的衣服,看到那伤口的时候,神情明显怔了一下。  三皇子没等幕雪逝再开,就将他翻了一个身,背朝着自己,不让他看到伤口。又惩罚性地在他雪白的双丘上一阵有节奏的拍打,发出清亮的声音。  幕雪逝像是很受用这一招,嘴里说着不要打,神情却激动得不能自控。随着三皇子的节奏发出小动物般呜呜的啜泣声,悦耳诱人,刺激得三皇子的身下之物又胀大几分。  ……  三皇子在射了之后,并没有拔出来,幕雪逝有些无力地发现,自己身体里的那硬梆梆的东西,一直没有疲软的趋势。  很快,剧烈的撞击再次开始,幕雪逝哭丧着脸问道,“还来?”  “我要把你那三妻四妾彻底做没了。”  “不……救命……”  第三次高潮之后,幕雪逝已经睁不开眼了,还被三皇子拉了起来,质问道:“还有没有娶妻的想法?”  “没了……”  “那就好好奖赏你一番……”  “……”  第四次,幕雪逝还没等三皇子开口,就带着哭腔说道:“不敢了,绝对不敢再有这个想法了……”  三皇子亲了亲幕雪逝红润的双唇,柔声说道:“那我这次温柔一点儿……”  ………  直到公鸡报晓,幕雪逝才明白,自己调侃隔壁的那些夜里,漓浅是多么不容易……第232章  趁着天还没亮,三皇子又将幕雪逝抱到温水池,帮他把身体里残留的液体清理干净。又往小穴涂抹了一些消肿驱痛的药粉,才把他小心翼翼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三皇子的手刚要撤离床被,就被幕雪逝一把抓住。  幕雪逝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去哪?”  “哪也不去,就是起早去外面走走而已。你再睡一会儿,等你睡醒了,我大概就回来了。”  “嗯……”幕雪逝一脸乖顺的表情。  三皇子又看了幕雪逝几眼,那经历过昨晚翻云覆雨后的脸庞,更加恬美动人。好看的眉头轻轻皱着,带着一丝倦意,外面的几缕光线射入屋内,映照在他的脸颊上,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咪,此刻正在葱绿的草地上晒着太阳。  感觉一天的心情都不由自主地变好了。  三皇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又去简单地梳洗了一下。走到外面,看到漓浅正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看书,几缕发丝垂在耳际,他却浑然不知,依旧死死盯着书中的文字思索着一些什么。  漓浅自然没有感觉到屋子里面多了一个人,而三皇子,也是径直地从他身边走过,直接去了外面。  苏入翰则在外面练功,三皇子注视了他一会儿,苏入翰慢慢停了下来,朝三皇子走了过去。  “你中毒了?”三皇子问。 第101章 “走了。”灏凛一边应着,一边往茶碗里倒了一些温水,朝上川鸿端去。  上川鸿整个人躺在床上,除了脸是完好的,其余的部位皆惨不忍睹。最初被送回来时,连一贯镇定自若的灏凛都脸色大变,本来商量好的计策也不得不延后施行。  看到上川鸿如同一个废人一般躺在床上,灏凛的脸上布满了阴霾。看惯了灏凛笑对旁人,这会儿再见他一副阴沉的表情,上川鸿觉得胸口像是被压了几千斤重的巨石,憋得喘不过气来。  “你何必要冒这个险去拿解药?在我眼里,你不是这么愚钝的人,怎么这一次竟然把自己白白送进别人的虎口?”  听到灏凛的话,上川鸿有些歉意地看了灏凛一眼,沙哑着嗓子说道:“或许不动用武力,想个别的招数,还容易一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动起手来了……”  说完,上川鸿苦笑了一声。  灏凛没再说什么,用勺子将手里的水慢慢送到上川鸿的嘴边。上川鸿有些惊异,嘴唇微微张着,那水就顺着细小的缝隙滑入口中。  “为何现在你对我,总是有几分隔阂?”灏凛忽然问道。  上川鸿神色一变,看向灏凛,方才发现他是认真的。  “隔阂?大王想多了吧……自古以来,君与臣,都是上下分明。若是臣和君以兄弟相称,亲密无间,岂不是犯上了?”  “在你心中,我仅是你的君王么?”  上川鸿心中一紧,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当然不是,若是如此,我大可等待时机成熟再去求取解药,何必弄得如此狼狈。  话到此,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灏凛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起身将那碗茶端了回去,上川鸿费力地扭过头,朝灏凛说道:“若是因我延误了当前的战机,大王不必留情,为大王换取解药,也是我分内之事。现如今我变得如同废人一样,大王就是不说,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现在就安心养伤吧,别的事情无需多想,我自有安排。”灏凛浓眉为微微皱起,神色有些复杂。  上川鸿本来还想提醒灏凛时刻提防着肖将军,但是一想如此小事,灏凛怎可能瞧不出,便不再过多言语了。  “希望日后我的身边不管多了谁,你和我都可以像从前那般无话不谈。”  说完这话,灏凛彻底走了出去。  上川鸿闭着眼睛,心中像是有无数根细绳,打了千百个死结,根本无法绕开。灏凛说的话再明白不过,他说的那个人和和自己最初所想的那个人,明明为同一个人。可心里还是要绕上很多个圈子,宁愿把自己绕糊涂,都不愿意接受最简单的事实。  到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府邸,三皇子的马才缓缓停下。  三皇子才把手从幕雪逝的腰间撤离,幕雪逝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朝三皇子问道:“到了么?”  “到了。”  三皇子跃下马,又朝幕雪逝伸出手,将他接了下来。幕雪逝的腿一着地,整个人就精神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和三皇子为了公事出行,心里自然有股新鲜感。以前去太师府也是三皇子陪着幕雪逝查案,现在换做自己成了他的副手,心中自然有股被器重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幕雪逝想去真正了解关乎三皇子的一切,自从苏入翰那日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尽数告诉幕雪逝之后,幕雪逝就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感。他才发现,自始自终自己所谓的喜欢和爱,竟是如此单薄和肤浅。  这次他们来的是钟使臣的府邸,也就是三皇子近日派去边境一带查探的官员。钟使臣官职并不大,但是为官清廉,性子耿直。就连这府宅大院,和里面的进进出出的一些下人,都是三皇子赏的。不然时至今日,钟使臣还住在比百姓人家稍微大一些的庭院里。  就因为钟使臣不好财色,三皇子才看中了他。一般的官臣容易被利诱。继而私下串通,知情不报。  幕雪逝进了钟使臣的府邸之后,就左瞧右看,眼睛没一刻得闲。紧跟着有一个身着藏蓝色长袍的中年人,以及身后几个人,全都小步朝这里赶来。  “不知三殿下突然到访,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见谅。”钟使臣躬身说道。  他身后的太太,小姐,以及三四个丫鬟,也跟着跪了下来。  “参见三殿下,参见雪公子。”  幕雪逝一愣,竟然还把自己也给跪进去了。他们怎么知道自己是雪公子,难道自己在这个帝都,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  “不必多礼。”三皇子淡淡说道。  三皇子和幕雪逝随后被请进了中堂,堂中摆设简单雅致,但是幕雪逝感觉很舒服。尤其是每个座椅上面都有软垫,坐上去之后不会有任何不适感。  幕雪逝开始打量堂中的人,离自己最近的这个人,想必就是府邸的主人,沉稳中带着一丝干练,一看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他身边的那位,想必就是他的夫人,相对于他来说,显得温和柔婉多了。  站在后面的那个女孩应该就是这二位的女儿了……  幕雪逝看到那里,目光就停住了。心里不禁感慨道:这女儿真是继承了他爹娘的所有优点啊,脸蛋漂亮,身材也是没的说,尤其是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股气质,让幕雪逝禁不住想起了一位明星……  结果,脑门上传来一阵剧痛,幕雪逝下意识地看向三皇子,发现他根本没有动过的迹象,只是脸色有些不悦。第234章  幕雪逝再次看向那个少女,那少女依旧一脸平和地站在那里,可是幕雪逝心理作祟的缘故,他总感觉那个少女暗地里是在偷笑他的。  “雯淑,我同三殿下要商量大事,你和小女暂时先退下吧,还有这屋中的下人,也全部退下。”  “是,老爷。”  钟使臣一发话,那夫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带着小女朝院子里走去。  幕雪逝清了清嗓子,朝三皇子问道:“我需要退下么?”  “不可以。”三皇子冷冷说道。  幕雪逝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坐在三皇子的旁边。  钟使臣见屋中只剩下三个人,便开口朝三皇子说道:“三殿下,如您所料,现在麓北士兵还在源源不断地潜入郧西国。本来有两条途径,因为皇上下令不再往麓北国运送粮食,一条途径已经堵死,现在就只剩下一条途径了。”  “照你说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最初运进来的那批士兵,是混在运粮队里偷偷潜入的,莫副将并未察觉。剩下的那一批,就是上次打探到的私下朝麓北军运粮的队伍,这件事情是李公公暗中谋划的。”  钟使臣不禁暗叹三皇子才智过人,他所查探到的事情,三皇子几乎猜得八九不离十。  “那殿下打算怎么处置李公公?”  三皇子冷笑几声,“恐怕已经有人替我处置他了。”  钟使臣面露忧虑神色,试探性地问道:“难道皇上已经知道了李公公的所作所为,狠心将他处死了么?”  “你只说对了一半,父皇的确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至今处死他的,肯定不是父皇。若是父皇要将他处死,定会在上朝时昭告百官,以示警戒。”  钟使臣点点头,“还是殿下考虑周全。”  “为啥我都听不懂?”  就在屋中氛围越来越紧张的时候,幕雪逝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幕雪逝已经在旁边憋了很久,最初就被两个人的谈话吸引,觉得商量国家大事很有意思。可是听来听去,就是一直在粮食,士兵,李公公身上徘徊。每次幕雪逝刚听出一些眉目,三皇子和钟使臣就开始沉默了,而幕雪逝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再开口,却又转到了另外一个话题上。  “你不必听懂,只要乖乖坐在一旁就好。”三皇子扫了幕雪逝一眼,带着几丝警告。  幕雪逝立刻扬起漂亮的下巴,把目光从三皇子的身上一开,朝向对面的墙,哼哼着一脸不满的神情。  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钟使臣,此刻嘴角都浮现一丝笑意。  “据你观察,自灏凛来到帝都之后,从那两个途径潜入的士兵大概达到多少人?”三皇子又把重点拉回了谈话的内容上,没再理会幕雪逝。  “大概将近一万人不止,上次凛王带兵攻打皇宫,不过是几分之一的兵力。他们最初夺取优势,也是因为兵器威猛的缘故。那些兵器,就是运粮队回来时藏在粮袋和车底的,督察官问起时,那些士兵就是麓北国库赏的一些兵器,专门答谢郧西国的救济,督察官也就没有在意。”  “随意那些督察官也就没有上报到莫副将那里?”三皇子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是,后来出了事,他们就更不敢讲了。我想那些运兵器的小卒,早就被凛王下令杀死了,不然我们还可以抓来几个,严刑逼问一下,也好找到兵器的藏身之处。只要夺走了他们的兵器,凭他们那里的人马,对付整个郧西国,几乎是不可能的。”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让三皇子的思绪瞬间停滞。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看着地上古董的碎片,脸上黑一阵白一阵。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三皇子,脸上带着明显的怯意。  三皇子大步走过来,黑着脸拉过幕雪逝的手查看了一番,没有受伤的痕迹。一旁的钟使臣赶忙叫下人过来打扫,丝毫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反而关心地问及幕雪逝的伤势。  幕雪逝一阵感动,朝钟使臣说道:“这位大人真是仁厚,日后我看到一样的花瓶,一定会买下送过来……啊……”  一声痛叫,幕雪逝猛地朝后一跳,一只手死死攥住另外一只,大眼睛里面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而此刻三皇子手里攥着的,正是刚才顺势从桌上拿下来的竹尺,那竹尺是平日钟使臣用来教训小儿子的。他刚才看到三皇子来,赶忙叫夫人将那调皮的小儿子关了起来,而这把竹尺,一直放在桌子上忘了收起。  现如今钟使臣不禁有些后悔,希望刚才三皇子下手不是很重,不然真的打坏了,那自己岂不成了罪人了。  “我就是看看是什么年代出产的……”幕雪逝诺诺地狡辩了一句,一个手指偷偷伸出来,指着地上的岁花瓶。  见三皇子又要扬起手,幕雪逝赶忙躲到一个椅子后面,求绕着说道:“别打了,我赔给人家换不成么?”  “你拿什么赔?”三皇子依旧阴着面孔。  “我……我都说了,我看到了就买给他。”幕雪逝小声回道。  三皇子哼笑一声,“买?你哪有银两用来买这么贵重的古董?”  钟使臣连忙插口说道:“殿下,不要紧的,这个府邸都是您赏赐给在下的,砸坏一两样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钟使臣知道三皇子不是责怪幕雪逝摔坏了这里的东西,但是出于礼貌,他不得不说这样的话。  幕雪逝的注意力就放在贵重两个字上了,本来想说随便在小院里偷个宝贝卖给别人就成了,结果面对三皇子嘲讽的眼神,一赌气说道:“大不了我去哪里打杂,挣到银两之后再去买。”  “不必了,每日侍候我就好,我保证付你的工钱足够买上一个古董庄的。”三皇子玩味着说道。  幕雪逝顿时大愤,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刚要出口反驳,就看到了三皇子的表情,这才知道他是开玩笑的。  “好了,老实坐在这里,不要乱动屋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三皇子拉着幕雪逝朝一个宽椅走去。  幕雪逝瘪瘪嘴,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有些憋屈。三皇子不允许自己插话,现在连动都不让自己动了,明摆着是嫌自己碍事么!  钟使臣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朝三皇子问道:“殿下,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不知能不能行得通。”  “钟使臣请讲。”  “既然现在的麓北士兵任然在偷偷潜入郧西国,不如就派我们的人混在其中,跟着他们上路。这样一来,不就打探到他们的藏身之地了么!”  钟使臣的这句话一说完,三皇子就淡淡一笑。  “这个方法我早就想到了,不然也不会一直任其潜入,而不加以阻止。”  三皇子一句话说完,钟使臣就流露出钦佩的神色,幕雪逝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眼红,因为他连钟使臣钦佩三皇子的是什么都没明白。  “只是,我们派去的士兵,全部有去无回。”  听到这句话,钟使臣的脸色又变了,刚才带着一些欣喜的神情,这会儿又挂上了满满的忧虑。  “那殿下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向皇上禀报此事?臣觉得还是趁早下旨封了那条路为好,现在他们潜进来的士兵不足两万人。若是日后越来越多,好找不到埋伏的地点,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你以为他们那里就只有两万人马么?”三皇子眸子一沉,“我之所以没有将那条路口堵死,一是为了查探麓北士兵的藏身之处,二就是为了引出更大的反动势力。”  “什么!”钟使臣满脸惊异,“殿下的意思,除了李公公之外,还有另外的官员与麓北国私通?”  “李公公不过是一个障眼物,他死之后,父皇就会因为真的内贼以除,继而放松警惕。”三皇子说道。  钟使臣越想神色越是凝重,最后看向三皇子,沉声说道:“殿下,我明白了,凛王这么做无非是想挑起内乱,牺牲最少的兵力获取最大的好处。难道,那些逆贼的数量,比麓北国潜入这里的兵力还要多?”  “恐怕是几倍不止。” 第103章 苏入翰走进了才发现,三皇子的脸色有些不正常,更确切的说,他是在生气。很少见的一个人生气,没有找另一个人发泄,也没有刻意地掩饰。  “殿下,今天我去将军府的路上,意外打探到了一件事情。”  “嗯?”  三皇子一旦说起正事,马上就把情绪收起来了。  苏入翰微敛双目,沉声说道:“我中途停在一个客栈,向小二要了一碗茶。结果无意间发现那小二的四个手指都是紫黑色的,显然练过少林琵琶手。但是但看这小二的相貌和装扮,根本看不出是练武之人,就连走路动作都掩饰得极好。”  三皇子慢慢从竹林中踱步出来,站到一片空地上。  “这客栈已经开张很多年了,这小二我看着面生,但是从旁人那里打探到,他也在这里做了几年的短工了。平日里很少出行,每天都在客栈里忙里忙外,根本不参与江湖之事。”  “你的意思,他武功这般好,不该在这种鄙陋之地隐姓埋名?”  “高人隐姓埋名之事也不是罕事,我当时也只是好奇罢了,并无过多猜疑。后来我从客栈出来,那小二也正推车送酒,恰好和我一路,我便跟在他身后,稍稍留心一下。那小二在街角的一个巷口停了车,然后钻了进去,身手极快。  我看他行诡秘,便跟在身后,后来发现同他一起进去的还有数十人,那几十个人看起来像是聚会聊天,可是身份,穿着皆有不同。其中领头招呼大家的人我认识,是鸿一帮的帮主,那小二习的是少林掌法,怎么和鸿一帮扯上关系。”  三皇子微微皱眉,深邃的眸子在夜色中散发着阴冷的光芒。  “那他们聚在一起,都说了些什么你听清了么?”  “没有,因为那小二要送酒,他只是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他出来之后我便没再继续待在那里。后来我秘密召集了几大帮派的首领,他们说最近的确有一些小帮派不太安分,暗地里活动很频繁,至于搞些什么名堂,我已经叫他们去留心了。”  “一定要在近日查出来!”三皇子冷冷说道。  苏入翰点头称是。  这会儿漓浅走了出来,朝这里看了一眼,苏入翰朝三皇子问道:“殿下,还有什么事要吩咐么?”  三皇子自然也瞥见了漓浅,面无表情地回道:“没有。”  苏入翰刚想过去漓浅,漓浅却在远处用眼神询问了苏入翰一番,苏入翰看出漓浅是想问能不能过来插话,苏入翰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漓浅走到三皇子身边,淡淡说道,“三殿下,雪公子只是受了风寒,吃了药,睡下了。”  三皇子像是没听到一样,直接朝苏入翰说道:“你退下吧。”  等到苏入翰和漓浅一起朝洞里走,三皇子忽然又叫住了漓浅。  “他肯喝汤药?”三皇子问。  漓浅应道:“没有强迫,自己主动喝下去的。”  这无疑是往三皇子心头的那把火上面又浇了一桶油,自己每次要幕雪逝喝药,都和要了他的命一样,非要威逼利诱一番才肯听话。现在漓浅让他喝药,他竟然乖乖就喝了下去。  所以三皇子依旧站在那片月光洒不到的阴影里面,没有往里走的意思。  “殿下怎么还不进去?”漓浅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满。  苏入翰这会儿和漓浅站在一起,早就没了刚才的严肃,说话都带上了几分劝哄之意。  “殿下不进去是为雪逝着想。”  漓浅对苏入翰的话显然很是不屑,“为雪逝着想,何不进去照顾他?虽说受风寒是小病,可是雪逝这段时间身子一直不好,殿下总要进去关心一下吧。”  “我猜殿下刚才是被气到了,又不忍把气撒在雪逝身上,才让自己先把心情平复下来。”  听了苏入翰的话,漓浅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刚才自己为幕雪逝看病的时候,幕雪逝的确把三殿下关在了外面。凭他这几日对三皇子的一些表面了解,幕雪逝的这一举动,若是放在平日,定会吃不俩兜着走。  现在他病了,三皇子就会轻易绕过他么?若是三皇子心情不好容易平静了,回去之后又被幕雪逝不加修饰的言辞激怒,会不会对有病在身的雪逝不客气……  等到漓浅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这个人的脸色已经和刚才的三皇子无异了。  直到月亮周边的最后一屡薄云也被吹散,山谷里终于再无一丝动静。  三皇子迈着稳健的步子,朝山洞里走去。  洞里的烛光已经为微弱,打在墙上的影子,显得那么稀薄。  三皇子走进幕雪逝睡的那个洞里,听到熟悉的呼吸声,一种安心地感觉漫上心头。三皇子将外面那一层层繁琐的衣服脱掉,只剩下淡紫色的里衣,轻轻地躺倒了床上。  三皇子还未翻身,就感觉刚才那平稳的呼吸身一滞,紧跟着,睡在身边的人身子忽然动了动,跟着转过身,抱住了自己的腰身。  幕雪逝柔软的长发搭在三皇子的胳膊上,三皇子的手一抬起,那发丝就温顺地滑落到床上。  三皇子的手摸向幕雪逝的额头,热度已经褪去不少,却任然高于平时。  幕雪逝却将三皇子的手拿下,握在自己手里,头仰着,大眼睛在黑夜如同夜明珠一般澄澈晶亮。  “怎么了?”三皇子轻身问道。  幕雪逝把眼睛闭上,把头埋在三皇子的颈间,一阵不吭。  三皇子以为幕雪逝准备继续睡了,结果没过一会儿,他又把头抬起来了,大眼睛依旧看向三皇子,有些怔怔的。  “睡醒了?”三皇子又问。  幕雪逝低声说道:“根本没睡。”  三皇子听幕雪逝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用手再一摸幕雪逝的脸颊,明显上面湿漉漉的。  “身体很不舒服是么?”三皇子心里一紧,朝幕雪逝问道。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问话,眼泪更是像决了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不是……”幕雪逝用手背抹着眼泪。  三皇子将他的手抓了过来,放在嘴边亲吻着,眼中泛起一抹心疼之意。  过了很久,幕雪逝才抽噎着说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我以为你又偷偷……走了。”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这句话,多差的心情都变好了。他轻轻用拇指摩挲着幕雪逝的脸颊,柔声问道:“怕我走?”  幕雪逝刚才面子已经丢尽,现在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三皇子问,他就老老实实地回答。  “怕你不带着我,我一想到你做什么,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全是背着我的,我就觉得很难受。我是不是很烦人,什么都不懂,还总是跟着你。”  三皇子浓眉一拧,搂着幕雪逝的手又用了用力。  “你想得太多了。”  “我和你一起出去,你们商量什么,说什么,我都不懂。你什么都不让我问,我跟着你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把钟大人家的花瓶砸了。”  三皇子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他终于弄清幕雪逝今天的这股气是从何而来了。  “你不必懂,那些东西过于伤神,了解多了对你未必是好事。”  幕雪逝反驳道:“可是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吃软饭的,一点儿尊严都没有。”  “吃软饭?”三皇子问。  幕雪逝先是哼了一声,随后愤愤不平地解释道:“就是废物,依靠着别人活着,自己没有一点儿本事。”  “我只是希望你日子过得舒服一些,和你自身的本事有何关系?”  “有,你就是瞧不起我!”幕雪逝斩钉截铁地说道。  三皇子对幕雪逝还算有耐心,又解释一番道:“我若真是看低了你,现在都不会同你解释。”  幕雪逝脸色稍稍有变,但仍然执拗着说:“那明天出去要带着我。”  “不可,明天太危险。”三皇子语气不容反抗。  “你还是瞧不起我!”  幕雪逝大喝一声,猛地将三皇子推开,自己扎到另一侧,被子也全部踹到三皇子那里。  三皇子神色不悦,但仍然压着火为幕雪逝重新裹上被子。  幕雪逝不领情,又把被子踹走,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削薄的肩膀微微颤动着。  这次三皇子发了狠,将幕雪逝一把提了起来,送进被子里,接着用被子里,接着用被子死死裹住他的身体,差点儿禁锢得雪逝喘不过气来。  “你身体一天不好,就休想我带你出去。”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威胁,知道自己此番挣扎又是白费力气,心头那股憋闷之气越来越盛,最后诺诺地说道:“你就是以强凌弱。”  “我可没看出你哪里弱,今日把我关在门外的人,难道不是你?”提起这事,三皇子说话的语气都重了。  “对,我就是想让你尝尝我的滋味。自己被拒之门外,对方的一切都不知道,只能自己干着急的滋味!!”  三皇子的眸子正对着幕雪逝,里面那幽暗的光芒,散发着骇人的威慑力。  幕雪逝有些绝望地等着暴风雨的来临,结果下一秒钟,三皇子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洞口的石门大开,一切只在眨眼之间。  三皇子听到异常的动静,很快就冲出洞口,分享一道影子隐没在竹从里。  三皇子飞身过去,一把扼住那人的后颈,将他的脸慢慢转了过来。  定定地看了几眼,三皇子发现那人竟是隼曳,虽然憔悴了一些,可是面容还能辨别出来。  “殿下……”隼曳声音有些沙哑。  三皇子神色复杂,朝隼曳问道,“前日你到底去了哪里?你又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只是来看看你……”隼曳答非所问。  三皇子感到隼曳有些不对劲,很快,那只扼住他后颈的手一阵麻痹感。隼曳一脸愧疚地看着三皇子,悻悻地退了几步,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阵夜风拂过,竹叶抖了几抖,便恢复了平静,这里像是从未有人出现过一样。第237章 幕雪逝见三皇子这么急匆匆就出去了,心里一凉,脑子里浮现两种结果。一就是三皇子被自己气走了,二就是外面情况有异,三皇子出去探查了。 不管是哪种结果,幕雪逝的心里都不踏实。于是连外衣都没有穿,就光脚朝外面走,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那里站了一个人。 幕雪逝瘪瘪嘴,耸拉着脑袋又朝石床那头走。结果屁股刚坐下又抬了起来,因为他发现三皇子并没有朝自己走过来。 刚才三皇子一出去,幕雪逝就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过分了,现在看他回来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稳稳落地,那些气也被刚才吓的所剩无几。 幕雪逝见三皇子不愿意过来,知道他是好面子,便悻悻地朝他走过去。 走到三皇子跟前,幕雪逝拉起他的手,哼哼着往石床那里拽。结果还没拽动一步,幕雪逝就感觉这手不像是三皇子的。 “你不是三皇子?”幕雪逝不禁大声问道。 那人没说话,看着幕雪逝满脸的笑意。 幕雪逝踮起脚尖,瞪大眼睛朝那人看去,幕雪逝和那人的脸不足半尺的距离,鼻尖几乎都碰到了。 “雪公子不记得本王了么?” 第105章 沉默一阵之后,三皇子忽然语气淡然地说道:“父皇,至于皇位,究竟是谁传,现在都成了变数把!” 皇上心里一沉,虽然极力想治罪于三皇子,可是终究狠不下心来。比起身边那些 皇子大臣的奉承,三皇子不过是喜好说真话罢了。他此番来找自己,也一定是有备而来,刚才的那句话,也不一定都是气化。 到最后,皇上还是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说道:“罢了,不过是礼数方面的一点儿小事,何必牵扯得如此之多,伤了你我父子情谊,到显得不值当了。何况你有要事要谈,还是先讲要事为重,其他的,暂且搁在一旁把。” 三皇子也没那份心情和皇上辩驳孰是孰非,他不过把自己知晓的情况尽数上报而已,皇上先退了一布,他自然也不会在这时斤斤计较。 只是握着幕雪逝的手,感觉有股凉意。三皇子这才察觉到幕雪逝已经很久没有吱声了,也没有什么反应,自从听了皇上的某句话后,幕雪逝整个人就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 “怎么了?”三皇子有些担忧地看着幕雪逝,完全忽略了皇上那一副要与他商讨大事的表情。 幕雪逝瞄了皇上一眼,也没看三皇子,只是小声说道:“你先说正事要紧,等说完了,我们还要去小院呢。” 三皇子见幕雪逝没什么太大的反常,只是情绪有些低落,便没再过多追问。幕雪逝的话说的对,还是把想说的全部说完,他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刻。第239章 “父皇,上次攻打城门的那批麓北国士兵,我已查清来向。有一部分是混在运粮队里面潜入进来的,有的是从另一条路进来的。” 皇上面露疑惑,“那条小路也曾潜入麓北国的人,但大多数都是偷偷来这里做生意,或是打算常住于此。若是真打算从那么险恶的小路上潜入士兵,恐怕还没走到半路,就死伤大半了。” “父皇可了解我朝官员私下运送粮食到麓北国的事情?” “有所了解。” 听到皇上的回答,三皇子继续说,“既然有所了解,那父皇就该清楚,凭借那条小路,粮食是不可能安全偷运到麓北国的。” 皇上微敛双目,“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途径?” “我已经派人去边境那边查探过了,当初那些人运送粮食到麓北国,走的根本不是那条小路,而是另一条隧道。” “隧道?”皇上浓眉皱起,“何来隧道?” 三皇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父皇有所不知,那条隧道是从中间打通的,出口在山的东南方向,再走几里路才能到那条小路。况且那隧道口长满杂草,很难被发现,我派人过去查探,发现很长一段都是人工挖掘的。” “岂有此理!”皇上的手重重地拍向大案,脸色铁青。 “那麓北国不知多久前就开始打陨西国的主意,竟然不惜人力挖掘了这么长的一条隧道。既然如此,又何必要陨西国割让山南大片区域给他们,私下偷粮就够那里的王公贵族享用的了。” 三皇子淡淡回道,“父皇不要说气话,凛王不是傻子,一年半载与这里的官员私通,偷运粮食还能说的过去,长久下去必会被发现,到时父皇难道会坐视不理么?这样一来,他们国家的饥荒问题,还会是一个心病。” 三皇子说完,皇上开始起身在屋中踱步,脸色越来越差。 幕雪逝有些想不通的地方,当即就要像平日那样出口就问三皇子,结果脑子里猛地敲了一下警钟。这时皇宫,皇上就在眼前,多说一句话可能就没命了。 三皇子见幕雪逝欲言又止的样子,直接朝他问道,“怎么了?” 皇上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有理会这里的谈话。 幕雪逝偷偷把嘴凑到三皇子的耳边,问道:“麓北国为什么会闹饥荒?” “麓北国有一片区域常年干旱,粮食颗粒无收,百姓连喝水都苦难。”三皇子没有任何顾忌,很清晰地朝幕雪逝解释道。 幕雪逝点点头,又瞟了皇上一眼,不再吱声了。 皇上自然知道三皇子刚才那话不是解释给自己听得,心里本来就烦闷的心情,这会儿又糟糕了几分。 “你既然已经探查到了那里的情况,就尽快将那条隧道重新读上,不能再让麓北国的士兵从那个地方潜入。至于混在运粮队里潜入的那些士兵,尽快查处他们的藏身之地,没想到边境地区竟然疏忽大意到了这边程度。” “父皇,那条隧道暂时还不能堵死,我们虽然知道了那条隧道,但是麓北国那里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察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暗中了解他们那里的情况。况且那隧道狭窄,只能容许一人通行,当初运粮都是一袋一袋运送过去,到了洞口才有粮车接应。父皇何必担心会潜入更多的士兵,那对于我们的士兵人数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既然这样,那麓北国那边潜入的士兵也没有多少了,依照上次攻打城门来看,他们也不过是数千人。或许只是虚张声势,搅乱人心罢了。何必再去查探敌情,那样反而会耽误战机,我们应该做的,是如何准备应战。”皇上预期强硬地说道。 “父皇,当初您对儿臣坦然,想尽量避免伤亡,怎么现在又要主动应战麓北国?”三皇子语气中略带着讽刺。 皇上苦笑了一下,“自从上次麓北国险些攻破城门,我就放弃了和谈之计。既然我们这里胜算大一些,何必要向对方折腰?” “父皇是从哪里得知我们的胜算大一些的?” 皇上被三皇子这样一问,话语间稍带了几分谨慎。 “依照你刚才的讲述,麓北国的士兵虽然源源不断潜入我国,可是毕竟数量有限。即便兵器再强,也需要人力支配,就算他们那一两万的精兵都是作战骁勇之士,我们这里也有几万人抵抗,在士气上就占了上风。” “可是,父皇忘了一点,凛王会如此愚蠢,用一两万人冒险向我们出兵么?他们现在人在那陨西国,稍有差池,可能就被我们擒获了。” 皇上脸色复杂,看上三皇子,语气不稳地问道:“你的意思,会有别国暗中支援他们?还是……” “后者!”三皇子不留情面地回道。 皇上扶着椅子的边缘慢慢坐下,脸色相比刚才又增添了几分忧虑。他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所以从三皇子来到这里,他就想让三皇子给自己吃颗定心丸。没想到三皇子带来的消息依旧是不好的,皇上才舒缓了一些的心再次紧绷了起来。 “那你是否查处背后的逆贼是谁?”皇上又问。 三皇子动了动唇,一脸平静地回道,“暂时还不清楚。” “唉……”皇上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那就更难办了,当年我的父皇当政的时候,就有逆贼频繁挑起内乱,虽然后来被打压了下去,却死了不少皇族众人。虽然近年来一直没有任何动作,可是难保他们没有暗中谋划造反。要事真和凛王勾结起来,那便宜岂不是都被麓北国占了……” 屋中陷入一阵沉默,空气里都充斥着沉重的气息。 幕雪逝看向三皇子,见他蹙着眉,把嘴直接贴在他的耳边问道:“是不是很伤脑筋?” 三皇子感觉耳边一阵热气,再听到幕雪逝的关心,心里不禁暖了几分。 “没有,会有办法的。” “麓北国为何要挑起战争?”幕雪逝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三皇子静静说道:“陨西国和麓北国素来不和,虽然一山相隔,可是麓北国一直想要占领山南一带区域。这里麓北国遭遇大旱,朝中统治不稳,凛王更是想要攻占土地了。” “麓北国大旱,粮食减产,不求粮食支援,要土地干什么?难道土地多了,旱情就解决了么?” “侵占肥沃的土地,可以在上面耕种,这样一来,生产出的粮食就是自己的了。” 三皇子没有丝毫不耐烦,即使知道幕雪逝懂得少,也耐心去为他解释。 “可是那块土地上也有百姓,也要吃饭喝水,难道仅靠一块土地,就能解决一个国家的饥荒么?”幕雪逝说话的声音无意识地越来越大。 皇上忍耐了许久,幕雪逝却丝毫不识抬举,不仅说话声音越来越大,问的问题也越来越愚蠢。再加上听到三皇子那不厌其烦的说话语气,心里更是烦闷到了极点。 “够了!”皇上大声打断道,“这时讨论政事的时候,岂是你一个草民能插嘴的?” 幕雪逝听得正认真,被这一声低吼吓得一个激灵。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被吓倒,脸色也瞬间变了。他站起身,阴冷的眼神看向皇上,语气不善地说道,“看在我尊称您一声父皇的份上,请不要当着我的面呵斥幕雪逝。” 皇上气得浑身发抖,“你的意思是我连教训他一句都要经你允许?” 三皇子目光似剑:“是向来不允许。” “你!……”皇上一阵剧烈的喘气,险些站不稳倒在地上。 幕雪逝脸色一变,赶紧冲了过去,三皇子比他动作还快,直接将皇上扶到椅子上坐好。 “都是我多嘴,皇上您别和三皇子生气。” 幕雪逝赶紧跪了下来,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不停地认错。 皇上闭着眼睛,手按住胸口,仰躺在长椅上,并没有理会幕雪逝。 三皇子直接把幕雪逝提了起来,看着他才消肿的脑门又恢复了原样,神色有些不悦。 “我又给你惹事了……”幕雪逝哭丧着脸。 三皇子没说什么,帮幕雪逝揉揉脑门之后,就传外面的公公端些安神汤过来。 公公把汤端到门口,三皇子就没让他进来,而是自己亲手将那碗汤端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脸色已经恢复了大半,想起刚才三皇子也紧张了一下,这会儿还亲手服侍自己,心情才算好了一些。 幕雪逝暗暗捏了一把汗,看到皇上接过那碗汤,紧绷的小脸才舒展开来。 两个人在皇上身边站着,都没有说话,幕雪逝是一脸愧疚,三皇子却没有什么表情。 过了一会儿,皇上的脸色终于彻底恢复了,只是神情还有些疲倦,他将身子倚靠在软椅上,眼睛微微眯着,像是打算先小憩一阵。第240章 三皇子拉着幕雪逝走到大殿的东南角,说道:“我们就在这里静候,若是一会儿父皇又吩咐,我们再过去听令便是。” 幕雪逝觉得有些不妥当,皇上刚才被气得不轻,这会儿他们应该站在身侧陪伴照料才对。 “父皇休息的时候,身边最好不要有人打扰,等他想说了,自然会唤我们过去。” “哦……”幕雪逝小声应了一句,又贴到三皇子身边,轻声问道:“那我们干脆出去算了,皇上休息不是不喜欢别人打扰么?” “要告退也得有父皇的命令才行。”三皇子沉着脸。 幕雪逝心里犯嘀咕,规矩可真是多啊,自己平时在小院里难得出来,也没听谁刻意强调过礼数。结果到了这里就惹了这么大的祸,幕雪逝现在坐立难安,恨不得马上离开,生怕自己再莫名其妙地给三皇子生出事端。 “我还有事请未向父皇禀报,一会儿说完,我们立刻就会小院。”三皇子见幕雪逝有些坐不住,便在一旁安慰道。 幕雪逝赶忙摇摇头,用口型朝三皇子说道:“我不着急。” 三皇子见幕雪逝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心里微微泛起一股心疼,脸上虽没有表示,心里却暗暗想办法要幕雪逝熬过这段无聊的时间。 “刚才我同你讲麓北国的事情,你有不解的地方,还记得是什么么?” 幕雪逝大眼睛里面微微泛出一丝光亮,他没想到三皇子会主动和他说起这些事,心里一阵激动。结果下一刻又想起刚才皇上生气前说的一番话,他似乎很不喜欢自己过问朝中的事情。这会儿若再说,会不会惹他不高兴? 三皇子见幕雪逝的大眼睛闪了闪,一阵光芒过后又有些黯然,便开口说到:“你放心,我们不过是闲聊而已,父皇是不会记挂在心上的。” 这一句话轻飘飘的,却也飘到了皇上的耳中,皇上心里哼了一声,知道三皇子那话是故意说过自己听的。不过现在他已经无力去追究这些了,头沉痛的厉害,装了满脑子的心事,有种快要承受不住的感觉。 幕雪逝想了好一阵,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要问的是什么。 “刚才我说,山南一侧的土地上也有百姓,也要吃饭喝水。难道仅仅靠一块土地,就能解决整个麓北国的饥荒么?” 三皇子压低声音解释道,“山南的这一侧土地肥沃,几乎每年都粮食大收,百姓根本吃不完。陨西国的粮库年年盈满,大半的粮食都是出自那片土地,所以那里自然成了宝地。仅仅是一山之隔,那边大旱,这边却是风调雨顺,河流纵横,怎会不招致麓北国的嫉妒?” 幕雪逝眉头皱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却又搞不清楚是什么,脑子里一直有个影子飘来飘去,却怎么都抓不住。 三皇子继续说道:“麓北国若是占据了那片地域,就等于吞没了陨西四分之一的土地和一大半的粮食。到时不仅粮食问题解决了,连陨西国的边境防线都被攻破,麓北国吞并陨西国就是早晚的事情了。” 听到这些,皇上的脸色更显憔悴了,从那日麓北士兵攻破城门至今,皇上都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昨日肖将军特此过来禀报,说战前准备都已做好,请皇上一万个放心。 皇上的心情刚平复了一些,下午就让三皇子带来的消息给搅乱了。若是当初,他一定对肖将军的能力深信不疑,但是那事发生后,皇上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了。 三皇子还在那里为幕雪逝解释当前的状况,越解释越详细。而幕雪逝却越听眼睛里的迷惑越深,整个人都进入冥思苦想的境界。 三皇子见幕雪逝好看的眉毛皱得紧紧的,禁不住用手去揉了揉,淡淡说道:“想不通就不必去想了,这本就不是你该伤脑筋的事。” 幕雪逝却吸了一口气,把眼神投向三皇子,试探着问道:“为什么不南水北调呢?” 第107章 第242章  三皇子的马在清韵宫缓缓停下。  幕雪逝一直有心事,都没有注意已经到了三皇子的寝宫。  “殿下,雪公子,你们回来了。”泰安公公一脸和气地过来为三皇子牵马。  听到外面的动静,站在门口的清雅和清竹也朝外面探了一下,看到三皇子和幕雪逝,眼睛一亮,差点儿欢呼雀跃地跑过去。不过三皇子就在幕雪逝身后,她们在春暖阁那些无拘无束的举动自然是要收起来。  “三殿下,雪公子。”清雅和清竹声音甜美地唤道,还恭恭敬敬地行了两个礼。  幕雪逝见到那两人,刚才的不快暂时被抛到脑后了,过去拉住清雅和清竹的手,就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  “你们都回来了?!”幕雪逝问。  清雅点点头,“是啊,雪公子一离开,殿下就把我们接过来了。  清竹也娇憨地笑了几声,“殿下特意嘱咐要把我们安全从雯阳宫带出来,而且还派人保护我们的安全呢。”  幕雪逝眼神一怔,看向三皇子,顿时露出傻呵呵的笑容。  “你可真好!”  三皇子听到幕雪逝的赞美,不仅没有露出高兴的神情,反而有些阴沉。  还是清雅最懂事,看到三皇子的表情,赶紧把幕雪逝握着的手抽出来。  “夸你好还不高兴,你捏我那一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幕雪逝哼哼着,眼神斜成四十五度,牛哄哄地看着窗户。  “那一会儿,我们就好好算算。”三皇子的眼中露出一丝狡黠。  幕雪逝听着语气就不对,赶紧转头看了三皇子一眼,接着哇的一声大叫就跑进了屋里,把门从里面嘭地一声关上了。  清雅和清竹掩着嘴笑,在春暖阁的时候,可没见雪公子这么欢快过。  “不要提清韵,若是雪逝问起来,就把他唬过去。”三皇子冷冷命令道。  清雅和清竹神色一变,顿时慌张地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站到门口。  三皇子推门走了进去,屋子里空无一人,幕雪逝不见了影子。三皇子眼神一瞟,就看伏在雕花房梁上的幕雪逝,但是故作没看到样子。  真不知道那么高的房梁,幕雪逝是怎么爬上去的。三皇子左右瞟了瞟,就看到了那把黄花梨靠椅上面两个清晰的脚印。  三皇子扬唇一笑,一只手就将那把靠椅提到了一旁,接着若无其事地坐在桌案旁,端起一碗茶慢慢喝了起来。  很快,头上就响起了捶打声,三皇子不用看,也知道幕雪逝是在发狠地捶着房梁。  真够缺德的,幕雪逝在心里暗暗咒骂。不过是开个玩笑,三皇子真没有情趣,竟然连找都不找自己一下。还看到了自己,故意装作没看到,把椅子挪走,成心让自己难堪。  幕雪逝在上面使劲翻了个白眼。  与此同时,三皇子左手握着的那个茶碗的盖子一下子飞了出去,打在了幕雪逝紧紧扣在房梁上的一条腿的膝盖。顿时一股疼麻的感觉让幕雪逝大叫一声,接着手没扶稳,就瞪大眼睛嗷嗷叫唤:“快,快接住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幕雪逝已经有一大半的身子掉了下来,想继续爬上去又使不上力气,两只手抓着房梁,以一种准备挨打的姿势挣扎着。却不愿意掉到地上,虽然不会摔得很重,可是实在有些丢人。  三皇子这时缓缓走了过来。  幕雪逝眼巴巴地看着三皇子,眼中的哀求再明显不过。  “把我托下来。”幕雪逝又说了一句。  三皇子欣赏着幕雪逝在空中悬挂的身子,那颀长纤瘦的下身,柔软动人的腰肢,微微翘起的浑圆。三皇子走到幕雪逝的身边,头正好和幕雪逝的小腿处在一条线上。  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三皇子将手放在幕雪逝的大腿的内侧,慢慢向上滑动。  “你不是要和我算账么?”三皇子幽幽地说道。  幕雪逝扑棱着脑袋,胳膊酸痛,马上就要撑不住了。三皇子还在下面抚摸着,幕雪逝难耐地哼了一声,腿一边晃动着一边在三皇子的身上寻找支点。  三皇子的大手往幕雪逝中间的那个鼓起来的小丘陵上轻轻揉捏了两下,幕雪逝俊脸通红,一声惨叫,跌了下去。  幕雪逝感觉自己被三皇子接住了,睁开眼,正好看到三皇子那性感的冰眸看向自己,一阵恍惚之后,幕雪逝猛地一出拳,被三皇子狠狠地抓在了怀里。  “还没有人敢在寝宫里对我动手。”三皇子低头看着怀里瞪着凶光的幕雪逝。  幕雪逝别扭地哼笑一声,“那是因为我没来的缘故。”  说着,又朝三皇子出了一拳,结果还是以同样的姿势被三皇子握在了手心。  三皇子走到床边,将幕雪逝放在床上,欺身压了过去。  “这是白天!!”幕雪逝指指外面。  三皇子在幕雪逝唇边落下霸道的一吻,轻语道:“在这屋子里,不分白天黑夜。”  幕雪逝感觉三皇子口中的味道很是迷人,自己盯着他看了看,反而先啄了过去。接着哼哼哈哈吻了好久,幕雪逝终于大喘着气将三皇子推开。    很久,没在这个屋子里亲热了。幕雪逝环视四周,什么都没变,就连床头的那些小玩意,还都是自己曾经把玩的那些。  心里,忽然有些酸涩。  “这张床,除了我,还有别人睡过么?”幕雪逝问。  其实他是想问三皇子对雯阳公主有没有假戏真做。  三皇子没回答,手在幕雪逝的衣襟里面滑动,正好碰到那颗小巧的果实,两个指尖轻轻xx按压了上去。  幕雪逝漂亮的脖子微微扬起,脸上晕一团淡淡的红色。  “我只对你这里感兴趣。”  三皇子说着,就开始上下其手,惹得幕雪逝急喘声越来越重,最后三皇子在幕雪逝的腿间又是一捏,幕雪逝疼痒得弓起背。  “混蛋!”幕雪逝眉毛倒竖。  三皇子脸色一沉,又是几下,“谁是混蛋?”  “你是?……啊……”  “谁是?”  “你……啊……”  “嗯?”  “我是……”  幕雪逝又疼又麻地叫唤了好一阵,眼中雾气蒙蒙。  三皇子这才停了手,将幕雪逝揉在怀里,在自己捏过的地方轻轻揉着。  幕雪逝舒服一阵难受一阵,难受一阵又舒服一阵,身体被惹得燥热难耐,最后勾上三皇子的脖子,猴急地粘了上去。  结果三皇子说:“我们现在要先出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幕雪逝就像是一下掉进了冰窟窿,所有的热情都被三皇子的一句话无情地浇灭了。  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幕雪逝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  三皇子站起身,看着床上的幕雪逝,轻笑着问道:“怎么不起身?白天也要赖在床上么?”  幕雪逝一脸执拗地弯腰去穿鞋。  三皇子蹲下身,帮幕雪逝把鞋子穿好,还不忘说了一句,“若不是你吵着要见清雅和清竹,我们就直接去那里了。”  “那你还把我带到屋子里,折腾这么一番干什么?”幕雪逝在心里嘟哝道。  没想到下一秒钟,三皇子却回道:“是你自己跑进来的。”  幕雪逝吓了一跳,三皇子怎么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再一想三皇子的话,眼睛四处瞄了瞄,问:“对了,怎么不见清雅和清竹了?”  三皇子神色一凛,沉声说道:“你何时见过她进我的寝宫?”  幕雪逝顿时怔住,这才想起来,这不是春暖阁,而是清韵宫。  “你在春暖阁的时候,她们可以随意进你的屋子?”三皇子拧眉问道。  幕雪逝嗖地一下从三皇子身边钻了出去,朝外面的清雅和清竹大声喊道:“对了,清雅,清竹,我有好玩的事情要和你们说。”  三皇子跟在幕雪逝身后,也走了出去。  幕雪逝一脸着急地出了门,回头看三皇子没追过来,才放下心。  “雪公子要说什么?”清雅勉强笑了笑。  刚才三皇子提起清韵,清雅心里有些难受,本来不想记起的事情,又被提醒起来,清雅一时没忍住,掉了几滴眼泪,现在眼圈是红的。  幕雪逝还没说话,三皇子不容违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现在先别说了,有什么话,等回来之后再说也不迟。”  幕雪逝只好有些遗憾地看了看清雅和清竹,悻悻地跟着三皇子身后走。  忽然,幕雪逝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又看了看清雅和清竹,最后思忖一阵,朝三皇子问道:“为什么没看到清韵?你没有把清韵接回来么?”  清雅和清竹在雯阳宫受苦,幕雪逝没有看到,可是清韵遭的罪,幕雪逝都是看在眼里的。甚至最后一次见到清韵,还是那次在雯阳宫挨打,当时清韵还帮自己挡着,自那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她。  “清韵被我调出了小院,现在在一个妃子那里伺候着。”  “为什么?”幕雪逝站住了脚。  三皇子一脸平静地说:“小院现在不缺下人,雯阳公主已经死了,清韵自然被调遣到了别处。”  幕雪逝忽然一转身,扭头朝回走。  “你去干什么?”三皇子问。  “我去问清雅她们。”第243章  “清雅,清竹,我有话问你们。”  看到幕雪逝很少见的一本正经的表情,清雅和清竹心情有些紧张,她们看了看不远处的三皇子,大概猜出了幕雪逝要问什么。  “雪公子想问什么?”清雅主动接过话来,怕清竹又给说漏嘴。  幕雪逝想了想,将清雅拉到一旁,小声问道:“我听殿下说,清韵回老家探亲去了,是么?”  清雅神色一怔,很快回道:“当然,殿下怎么会骗人。” 第109章 岳陵钗微微一笑,眼睛里流光溢彩。  “不过半年而已。”  “半年?”三皇子冷笑几声,“姨娘还是不要想了,别说半年,就是半天,我也容不得雪逝离开。”  “一个男人总是执着于情爱,有什么大出息?你看看现在的雪逝,手无缚鸡之力,稍稍有些拳脚功夫的人,就能轻易将他打伤。你要不要告诉我你能保护他,这种唬人的话,你还是留着说给自己听吧。”  “雪逝若要练武,自有教他的人,姨娘无需过多费心。”  “你指的是你的苏侍卫么?”岳陵钗眼中带着浓浓的讥讽,“若是让他教雪逝,恐怕雪逝早就把你生吞活剥了。”  三皇子神色一凛,眼神坚定,“就是不让他教,也可以请别的师父。不过是学些简单的身手,足够防身罢了,何须劳驾姨娘这等绝世高手?”  “何为劳驾?那是我儿子!”  “姨娘刚才不是还说不想平白无故多个儿子么?”  岳陵钗眸色一沉,厉声喝道:“就算不想,我也要可以留下他。”  这句话一说出来,整个大殿都静了。幕雪逝瞧见三皇子和他姨娘在那里争论不休,神色好像有些不对劲,连忙跑了过来。  “怎么了?要留下谁?”幕雪逝仰头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冷冷说道:“没有谁要留下。”  岳陵钗听到三皇子这句话,虽然气愤,但是一看到站在他身边的幕雪逝,心情奇迹般地变好了很多。  “要不要留下,也得看看雪逝的意见。”岳陵钗把目光投向幕雪逝,眼神中流露出少见的柔情。  “是说要在这里住段时间么?”幕雪逝瞪大眼睛问。  三皇子冷脸沉默着,岳陵钗回答道:“是。”  “啊,那不错啊,这个地下宫殿太美了,而且到处都是机关,特别有意思。比冰火洞舒服多了,虽然在地下,可是那边有个超气派的……”  幕雪逝说的神采奕奕,好像刚才蹲在地上哭的人不是他一样。可惜才说道半截,就被三皇子下一句话给打断了。  “姨娘只留下一个人。”  幕雪逝神情一怔,脸上顿时有些发烧的感觉。见那二人都看着自己,尴尬地笑了两声,朝三皇子说,“姨娘也是一番好意,你把我送回冰火洞,我和师父他们待在一起就成了。”  岳陵钗听了幕雪逝的话,柳叶细眉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她要留下的是你。”三皇子在一旁冷冷提醒道。  幕雪逝的眼睛蓦地睁大,脑袋左右晃了一下,看了一眼三皇子,又看了一眼岳陵钗。  “为什么要留下我?”  “因为我要教你习武,半年之内,必会大有所成。”  “真的么?”幕雪逝一听习武,眼睛瞬间就亮了。  岳陵钗见自己的儿子竟然也有习武之心,自然是十分满意,柔声说道:“当然是真的。”  幕雪逝听到这话,心里立刻激起了一股浪潮,身上的那股男儿豪情又被激发出来了。他想起自己和苏入翰逃跑时,苏入翰那潇洒不羁的身手,简直就是他心中的偶像。这段时间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已经让幕雪逝深深地感觉到了自我保护的重要性。  “好!姨娘,我……”幕雪逝刚一脸坚定地点了点头,又忽然软了语气,朝三皇子问,“你说,我师父会不会不高兴?”  “你若拜别人为师,你师父自然不会计较。但是你若拜你姨娘为师,恐怕你师父立刻与你断绝师徒关系。”  “啊?……”幕雪逝瘪瘪嘴,小声说道:“那我还是回去和我师父学吧,真对不住了……”  “你不要听他信口胡言,他不过是抱有私心,才说这种话唬你的。清韵的事情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事到如今,你还能轻易相信他的话么?”  “这倒是……”幕雪逝偷偷在心里嘟囔了一番。  三皇子没有辩驳,故意压着火,就是想看看自己在幕雪逝心里,还有多少信服力。  幕雪逝又低头想了想,然后试探着朝岳陵钗问道:“那您和我师父比起来,哪个更厉害一些呢?”  “若论武功,自然是你师父略胜一筹。但是若论传授武功,当然是我更为合适。我毕竟是女流之辈,严厉程度肯定不及你师父。但是我技巧灵活,手段多变,还可以给你一条捷径走。”  这番话,又让幕雪逝有些动摇了。  岳陵钗见幕雪逝一点儿主意都拿不定,把他留在这里调教一番的想法越来越强烈。没有武功,能做个当年他爹那样的风流儒雅之士也可以,可是他身上偏偏还没有那股气质。况且他爹就算再怎么潇洒,还不是被人害死了,看幕雪逝这个样子,若不好好教导一番,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走他爹那条老路,甚至比他爹还惨烈。  “你若不信,就让清韵来和你过几招。清韵来我这里不过几天,但是武功已经相当于别人苦练几年的了。”  幕雪逝瞬间瞪大了眼睛,清韵?她也会武功了?  清韵很是配合地走上前来,躬身接过岳陵钗手里的剑,接着抱拳朝幕雪逝和三皇子说道:“清韵献丑了。”  幕雪逝还没看清韵的剑术,光是看她刚才那个架势,和说话的那个语气,已经吓得不轻。这哪是前些时日还受欺负,哭的梨花带雨的清韵?这满身都是终日游走于江湖的女侠风范。  清韵没有丝毫怯意,语气刚落,四周就响起了舞剑的风声。清韵身姿柔美,脚步轻盈,舞起剑来别有一番风韵。  幕雪逝眼睛都看直了。  岳陵钗忽然拉过幕雪逝的手,伸向案前,抓起几棵樱桃,朝半空中抛了出去。只见清韵在空中猛地一翻身,三千青丝倾泻而下,长剑挥舞一阵,那几颗红润诱人的樱桃都变成了半个,哗啦啦掉到桌案上。  幕雪逝讶然地拿起那一颗颗樱桃,放在眼前看了看,竟然分得如此均匀,每颗都是,没有落下一颗,再看一眼清韵,她已经收了剑,站在自己身边。那一身的英气都被褪去,又恢复了平日的娇羞。  “让雪公子见笑了。”  幕雪逝被光灿灿的高手之梦恍得眼神迷离。第245章  “我要学!!我要学!!”幕雪逝这会儿连看都不看三皇子一眼,直直地朝岳陵钗跑去,拉住她的手死死地攥着,唯恐岳陵钗跑了的样子。  岳陵钗看幕雪逝那清澈似水的眼神里面,荡漾的都是跃跃欲试的神采。顿时朝三皇子投去一个别有深意的目光,那目光分明是在说,这本来就是我的儿子,天生就和我亲近,我想留下他,还需要用武力么?  幕雪逝一阵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让岳陵钗教自己两招。不过他没有彻底迷昏了头,还不忘朝岳陵钗问道:“姨娘,可以让三皇子陪着我么?”  “不可以。”岳陵钗很果断地说道,“练武讲究的是心境,要心无杂念才成。三皇子整天陪着你,你怎么静下心来?”  “我能静下心来,他不在这,我才静不下心。”  幕雪逝自始至终,就说了这么一句可以让三皇子脸色好一些的话。  “那也不成,就算你能静下心来,某些人也不忍心要你跟着我受苦。若是他在旁边站着,恐怕你这半年要练的武功,几年都练不成。”  幕雪逝看到岳陵钗那凌厉的目光,心里不禁一抽,暗暗腹侧,不是说有捷径么?怎么还受苦……  岳陵钗看着刚才有几分气魄的儿子,这会儿又要变卦,心里一阵恼怒,语气也不由地加重。  “怎么样?到底练还是不练?若是真的打算留下,从现在至年底,都要闭关修炼,不得与任何人见面。”  “那我不练了!”幕雪逝瞬间变了脸色,一溜小跑到三皇子身边,不安地看着岳陵钗。  岳陵钗见幕雪逝刚才还怕自己不要他,使劲拽着自己。就是这么一句话,竟然立刻变了立场,一下子又回到三皇子的身边,顿时气得眼睛冒火。  “姨娘。”  三皇子终于开了口。  岳陵钗却丝毫没有搭理三皇子,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幕雪逝看,那眼神没有一点儿母性的气息。  “练还是不练?”  幕雪逝缩缩脖子,没吱声。  “姨娘!”三皇子再次朝岳陵钗开口说道,“雪逝现在有要事在身,练武的事,暂且搁下吧。若是日后雪逝有这个打算,我自然会带他过来给姨娘赔罪的。”  幕雪逝点点头,“对!!姨娘,我现在身负重任,关系到国家安危,不能只顾及个人。”说完,还故作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  “现在不留下,日后都休想到这里来。”  “啊?……”幕雪逝一脸苦相,看着岳陵钗说道:“姨娘,你就不能通融一下么?等我把事情解决好了,一定会回来找您的。”  看着幕雪逝那满脸哀求的表情,岳陵钗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些动摇。  清韵在一旁笑脸盈盈。  幕雪逝又看了看清韵,问道,“清韵,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么?清雅和清竹很想你,她们都以为你遭遇不测,今天还哭得很伤心呢。”  清韵将笑容收起,看着有几分伤感,但很快就转为一脸的坚定。  “不了,雪公子,你代我和清雅,清竹报个平安,就说我很好,我要和师父一心学武,恐怕暂时不能和她们相见了,但是我会思念她们的。”  幕雪逝被清韵的话弄得有些发懵,他没想到如此娇弱,多情的清韵,练了几天之后竟能果断地抛开儿女情长。那若是自己在这里苦练了半年,时间一满,会不会轰都轰不走了?没准连三皇子是谁都不知道了。  好可怕……幕雪逝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姨娘,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和雪逝就不过多打扰了。”三皇子说道,就拉着幕雪逝往宫殿门口走。  “慢着!”岳陵钗冷冰冰的话从身后传来。  三皇子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朝后抛去,清韵眼疾手快,迅速接到手里,递给岳陵钗。  岳陵钗一打开,发现是皇上亲传的圣旨,再看上面的内容,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此时的三皇子和幕雪逝,已经快要走到坟墓口。  里面的路越来越窄,一越来越黑,幕雪逝走在三皇子身边,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让他带着自己走。因为幕雪逝隐隐觉得,自己来的时候,貌似看到了一些什么。  果然,幕雪逝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在看到那一排排的干尸之后,他瞬间就虚脱了。两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这……这也太恐怖了……哪来的……啊啊……”  三皇子见幕雪逝被吓得不行,便将他的眼睛蒙上,从坟墓口抱了出去。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幕雪逝和三皇子留在了宫里,没有回冰火洞。沐浴更衣之后,幕雪逝和三皇子早早爬上床,享受这难得安静的一晚。  从幕雪逝走去了暖春阁,三皇子就再也没睡过一夜安稳的觉。这会儿看着怀里的人把玩着衣服上的腰坠,一脸恬静安适的模样,不禁觉得很是安心。  忽然,幕雪逝猛地坐起,两手抱拳朝向三皇子,朗声说道:“雪逝献丑了。”  三皇子有些愕然。  幕雪逝绷紧的身子软了下来,憨笑着朝三皇子问道:“怎么样?有点儿那个意思呢?”  由于文化差异,三皇子没有听懂幕雪逝说得那句话暗含的是什么意思。  幕雪逝见三皇子有些迷惑,便站了起来,麻利地跳到地上,拿起三皇子的剑,像模像样地握在手间。又朝三皇子躬身一拜,一本正经地说道:“雪逝献丑了。”  三皇子这才明白幕雪逝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  幕雪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把剑放了回去,爬到床上之后,使劲地叹了一口气。  “真可惜啊!”  三皇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幕雪逝那张精美绝伦的小脸,问道:“怎么可惜了?” 第111章 默孺蛊师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脸上的肌肉痉挛在一起,样子像是十分痛苦。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你……为何……”默孺蛊师说着,就蜷缩在床脚,浑身上下都抽搐起来。  隼曳一惊,赶紧三步并两步地走到默孺蛊师的身边,刚想把手放在他的肩头,想了想开始放下了。改由剑柄朝默孺蛊师的胸口戳了一下,问:“你是怎么了?” 默孺蛊师翻腾了两下,就倒在那里不动了。  隼曳赶紧用手去抓默孺蛊师的手腕,探察他的脉象。结果手刚放到那里没一会儿,就被人反手一用力,反握了回去。  “你!”隼曳脸一黑,差点儿将手里的剑刺向默孺蛊师的颈间。  默孺蛊师连连赔笑,样子甚像摇尾乞怜的街头乞丐。  “刚才是药物的副作用,突然就那样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一来就好了。”  隼曳想把手从默孺蛊师的手里抽回,结果竟然没有成功。默孺蛊师表情上丝毫不像是用了力气,可是那股劲儿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你的手真漂亮。”默孺蛊师一边赞叹,一边滑动着指尖,在上面摩挲。  隼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猛一用力,将手抽了出来,差点儿连带着默孺蛊师也扯到地上。  “你若是以戏弄人为乐,请另谋他人,我还要回去请罪。”隼曳的语气不带一丝玩笑。  默孺蛊师终于收回了玩味的神情,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淡了。  “你若是真回去请罪,一定是死路一条,你为了帮我求取解药,故意将三皇子引出洞口,让灏凛有机会接近幕雪逝。若是三皇子知道了你这一举动,恐怕十个你,也不够他折磨的。”  “即使是那样,我也甘愿回去。”隼曳一脸倔强。  默孺蛊师忽然苦笑了一下,问:“你是想回到三皇子身边吧?就算是任他这麽,也不愿意离开他。是不是为了我这么一张破脸,而背叛三皇子,让你现在追悔莫及啊?”  隼曳冷冷回道:“是。”  “那你当初为何还要那么做?”  “不过是为了心安罢了。”  默孺蛊师忽然就愤怒起来,朝着隼曳厉声说道:“你不过是三皇子的一个工具,你的死活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他在乎的只是你为他所做的事情,哪怕你中途丢了性命,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所以别再痴心妄想了,就算回到三皇子的身边,他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隼曳听到这番话,忽然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他知道默孺蛊师是什么意思,从默孺蛊师那时赖在小院不走开始,他就一直听到这样的话。当时并未觉得如此愤怒,现在不知道为何,听着听着就觉得脑子一下炸开了。  “啪!”  一个巴掌抽在默孺蛊师还未愈合的脸上,连同他嘴角的血痕,一起朝下淌着。  默孺蛊师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不知是太长时间没承受打击还是什么,那一下足足让他半个时辰才回过神来。  而此时,隼曳已经离开了屋子。  隼曳驾马在路上狂奔,手还在不停地哆嗦,心里的火足够把这几家农舍全部烧着。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帮了这么一个人,还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一想起那天晚上可能发生的一切,隼曳就觉得心里隐隐抽痛,若是幕雪逝真的遭遇了什么事情,不用三皇子动手,他自己也会将自己解决掉的。  隼曳驾着马在路上跑了半夜,直到抵达帝都边界,他才勒住马头,缓缓停在一片荒野之中。马已经很疲倦了,隼曳能感觉到马速越来越慢,他将马栓在一棵树上,自己则找了一处土坡,坐在上面闭目休息。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天就亮了,隼曳又开始赶路。直到太阳慢慢升到头顶,隼曳才穿过乡间小路,到了大路上,很快就进了城。  城里正是一片热闹,街道上行人众多,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隼曳的马在街上缓缓穿行,他还在犹豫,自己到底去哪个地方找三皇子,三皇子现今应该在哪里。  忽然,一群官兵排着长长的队伍朝这里走来,看那官兵身上的服饰,像是宫里的。队伍中间有一辆马车,黑楠木车身,外面镶嵌宝石,内装丝帛,看着十分华丽。一看这排场,就不是一般人物出行。  隼曳调转马头,在一个小街口缓缓停下,和众人一起注视由远而近的队伍。  忽然,马车的小窗户那里探出来一个脑袋,但是很快,又钻了回去。  隼曳心里一紧,虽然刚才没有看清,可是隐隐感觉到那是幕雪逝。  很快,隼曳又看到那个小窗户的纱帐被人掀开,刚才那个探出头的人这会儿只是露出一张脸,宝石般的大眼睛骨碌碌乱转,像是在寻找什么。  隼曳看清楚了,那人就是幕雪逝,而且马车里显然还有另外一个人,隼曳就算不看,也知道那个人是谁。心里忽然有种慌乱  的感觉,不知道此刻该做些什么,只能愣愣地坐在马上,朝那处张望着。  窗口的纱帐再次被拉上,随即又被拉开,紧接着,隼曳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心里一惊,看向那辆马车,竟然发现幕雪逝的目光正对着自己。声音虽然和人群的吵闹声混在一起,可是隼曳听的真真切切。  隼曳神情一阵恍惚,忽然驾着马,开始朝城外的方向奔去。  脑中还回荡着幕雪逝刚才兴高采烈的样子,隼曳心里一阵痛苦。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和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在看到幕雪逝和三皇子相安无事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回去。  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只是因为忽然想起自己昏迷的那几天,有个人一直在照顾自己。在未看到他的身体痊愈之前,隼曳不想留下这么一个遗憾。第248章  “我看到隼曳了,真的!”幕雪逝想挣脱三皇子的束缚,把脑袋伸向外面。  三皇子皱着眉,他刚才自然也是看到了隼曳,只是懒得去追究而已。现在这样的阵势出行,已经让他很反感了。偏偏幕雪逝还不老实,一个上午的路程,他在马车里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好几次趁三皇子不注意,把头伸向窗外,根本不知道那随时可以到来的危险。  幕雪逝趁三皇子生气的功夫,居然又把纱帐掀开一个小缝,灵动透光的大眼睛顺着那条缝偷偷往外瞄,想确定一下是不是隼曳,也好一会儿和三皇子辩驳。  “怎么不见了啊?”幕雪逝有些不死心,将整个纱帐都掀开,脑袋左摇右晃地在那里看寻找目标。  忽然,一阵风刮了过来,幕雪逝被吹得打了一个喷嚏。  三皇子彻底没有耐心了,幕雪逝前两天还在发烧,刚好一点儿就去窗口吹风,万一又病了,自己又得急上一两天。  幕雪逝感觉自己被人大力一拽,眼前的小窗被死死封上,唯一一个透气的出口都没了。他不满地看了三皇子一眼,嘴角翘得高高的,丝毫没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刚才我就是看到隼曳了,后来不知道他怎么就消失了。你让马先停下,我去外面瞅一眼成么?我还有话对隼曳说呢……”  “不行!”三皇子沉着脸说道。  幕雪逝看向三皇子的脸色,顿时觉得阴沉得吓人,好像下一秒钟自己就会被他吞了一样。幕雪逝终于老实了一些,在三皇子身旁乖乖坐着,一言不发。  三皇子转过头,幕雪逝才松懈一点儿的身体立刻紧绷了起来,腰板挺得直直的,眼睛瞪得溜圆,目不转睛地望向前方。  三皇子觉得心中好笑,刚才积郁在心里的怒气也冲散了不少。  幕雪逝感觉三皇子的脸色好了一些,自己也松了一口气。他将头靠在三皇子的肩膀上,无聊地摸着三皇子衣服上面那些上好的丝绸料子,后来摸腻了,便开始去抠三皇子腰间的玉坠。玉坠也玩腻了,又去玩三皇子的手。将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在自己的手上比划,在每个指甲上面一个一个捏过来。每捏一下,都要抬起头看看三皇子的反应。  很快,三皇子就感觉倚在自己胸口的脑袋越来越沉,后来慢慢滑到小腹,接着就是双腿,幕雪逝温热的气息洒在三皇子的腿上,让三皇子神经也跟着一紧。  他将幕雪逝大半个身子抱到腿上,静静地看着他睡觉。只有睡着了的幕雪逝,才会有一刻安静,三皇子凝视着幕雪逝的脸,再想着他平日的一言一行,心中不禁越看越喜爱。竟没控制住自己的动作,在那张吹弹可破的脸颊上面落下一吻。  等把头抬起来,三皇子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他堂堂一国皇子,何时这般偷亲过别人?  三皇子正在神思恍惚中,幕雪逝那双晶亮的眸子蓦地睁开,脸上露出窃喜的表情。  “怎么样?被我抓到了吧!”  三皇子眼神一怔,顿觉有些失了脸面,刚要说话,却发现幕雪逝又呼呼睡着了。浓密细长的睫毛静静地搭在眼睑上,如此静谧完好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曾经睁开过眼睛。三皇子不知道刚才那一刻是幕雪逝的呓语还是自己的幻觉。  和谐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幕雪逝就在一阵颠簸之中醒来了,醒来之后伸了个懒腰,觉得肚子有些饿,又狼吞虎咽了一番。吃饱喝足之后,幕雪逝的精神头彻底养足了,便忘了三皇子之前的警告,又继续折腾起来。  终于,马车外面的人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一声的巴掌响,紧跟着的是幕雪逝那夸张的惨叫声。  走了两天多的行程,第三天的下午,三皇子和幕雪逝才赶到一座山脚下。莫副将早就听闻三皇子要来边境地区,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三皇子刚一到,他就将三皇子请到了一处官宦别院,里面的建筑十分讲究,排列整齐,气势宏伟,和和幕雪逝所想大相径庭。  “为什么是这样的房子?”幕雪逝语气中流露出几分遗憾。  三皇子拧没看向他,问:“难道你还想住得像皇宫里面一样么?这里是边境地区,人烟稀少,条件恶劣,盖那么好的房子也无人来住。”  幕雪逝赶紧摇摇头,低声说:“我是想住帐篷……”  三皇子脸色一沉,语气生硬地说:“野外宿营太危险,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其实住农家小院也好,小桥流水,袅袅炊烟,总比这种地方有趣多了吧……”幕雪逝越说越没有底气。  莫副将见三皇子脸色不好,赶忙在一旁微笑着说:“殿下,雪公子不过是孩子心性,心向自然。都是属下疏忽大意,未作准备。殿下若是不嫌弃,可以带着雪公子去山脚那座小房子里面品茶休息,那是属下派人搭建的,出了门口就是河岸,还可以赏景垂钓。但是天一黑,属下还是恳请殿下回来过夜。”  幕雪逝顺着莫副将所指的方向看去,眼睛立刻就亮了,嚷嚷着要去那里住。三皇子终究耐不住幕雪逝的软磨硬泡,答应他明天会带他到处走走。  莫副将早就听闻幕雪逝深得三皇子宠爱,今天算是彻底见识了。三皇子对幕雪逝虽然算不上百依百顺,可是吃喝穿戴样样都照顾得紧,况且他是三皇子,见了皇上都不低头的人,能当着外人为幕雪逝夹菜,足以见得这人在三皇子心中的分量。  所以莫副将又暗暗加派了几个人手在幕雪逝的身边,生怕他出了一点儿问题。和幕雪逝说话也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吃过饭,三皇子要和莫副将谈些事情,看幕雪逝昏昏欲睡的样子,便拉着他先去屋里休息。虽然幕雪逝路上已经睡了不少,可是长途跋涉还是消耗了不少体力。  莫副将见了三皇子从屋里走出来,刚忙上前行了一个礼。  “不必多礼,莫副将也坐吧。”三皇子淡淡说道。  莫副将听从三皇子的命令,一脸谨慎地坐在一旁。  “边境地区偷偷潜入麓北士兵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听到三皇子的话,莫副将还未坐稳的身体,又赶忙站了起来,在三皇子面前跪了下来,满脸惭愧地说道:“殿下,属下是前些时日才得知的这事的,都是属下办事不利,才酿成这场灾祸,恳请属下赐罪。”  “现在姑且不要说这些。”三皇子眸色渐深。  莫副将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神色恢复镇定,静静地等着三皇子的下一句话。  “你调任到边境地区,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对这周围的环境,应该很是熟悉吧?”  莫副将点点头,“若说这里的环境,属下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的,这里有几条大河,几条小河,几座山,山上有几家农舍,我都清楚得很。”  “那好,等一会儿雪逝醒了,你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丝不差地讲给幕雪逝。若是他听得高兴了,你的罪自然就免了。”  “这么简单?”莫副将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继续说道:“至于父皇那里,由我出面就成了。”  莫副将不禁欣喜过望,本以为战乱平息后,自己就会被贬职,说不定连命都没了。没想到完成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就能把自己的罪免了,还能继续为国效劳,对他而言简直是天上掉了馅饼的美事。  “不过……”三皇子话锋一转,眼神也越发凌厉起来。  莫副将神经一紧。  “这件事情,主要责任在你。但是那些督察官,自然也脱不了干系。这些时日,你不仅要办好我刚才说的那件事情,还要把那几日负责值守的督察官一一查清,想方设法要他们说出被放行的那批粮兵的去处。”  “是!”  莫副将大松了一口气,眼神也变得坚毅。这次三皇子把事情交给自己去办,自然是信得过自己,自己绝对再不能优柔寡断,对手下那些官员偏私。  ……  “皇上,凛王那里有消息了。”  皇上端坐在龙椅之上,听到使臣的话,心里一紧,眸中流露出些许焦急。  “凛王怎么说?”  跪在下面的使臣满面红光,激动得说话都有些不稳了。  “凛王说,既然皇上想出这么一个万全之策,若能施行的话,他自然愿意化干戈为玉帛,同郧西国交好。” 第113章 幕雪逝赶紧瞧向三皇子,着急地说:“不是他们带我出去的,是我非要出去,他们在后面跟着的。” 三皇子淡淡回道:“我知道。” “那为什么还打他们?”幕雪逝一面问一面看着那群人,心里愧疚极了。 “不打他们难道还打你?” 幕雪逝感觉上方传来的压力,却依旧嘴硬着。 “打我就打我,我不怕,你饶了他们,他们根本没有错。” “他们要打,你更要打。” 三皇子此时正好经过那群人身边,痛苦的呻吟声更是清晰地传入幕雪逝的耳朵里。幕雪逝听着那簌簌的鞭子声,自己的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好像打在自己身上一样。 “求求你了,是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偷跑出去了。你就看在我给你抓鱼吃的这份心意上,饶了他们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幕雪逝第一次把脸蹭在三皇子的胸口撒娇,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暂时放下面子去博得三皇子同情,虽然他一直没有过什么面子。 三皇子沉默了一路,快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朝那些施行的人说道:“停手吧。” 那群挨打的士兵侥幸脱了险,全都跪地谢恩。 一旁的莫副将却依旧脸色阴沉,朝三皇子躬身说道:“殿下,这群人无视雪公子的危险,擅自带雪公子出行,还隐瞒不报,怎能轻易饶恕!!” 幕雪逝的脸色才好了一点儿,一听这话又纠结起来。这莫副将跟着添什么乱呢!敢情打的不是他吧!” “我说停手就停手。”三皇子冷冷撂下一句话,就推门走了进去。 三皇子将幕雪逝放到床上,又转身走了出去,想再添一床被子。幕雪逝却以为三皇子去拿棍子,竹板一类的东西,吓得钻进被子,把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 三皇子回来时发现幕雪逝像是一个大肉虫子,蜷缩在被子里,在那滚来滚去。 “你很冷?”三皇子想把被子掀开一点点。 幕雪逝却从被子里朝外说了一句,“别打我。” 三皇子这才知道幕雪逝是害怕了,心里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最初发现他不见了,的确是想着回来好好教训他一顿。可是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回来,又朝自己显摆他抓的那几条鱼时,这个想法又打消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出来!”三皇子重重一句命令。 幕雪逝猛地将头露了出来,身子还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满脸提防的神情看着三皇子,见他朝自己靠近,身子后撤,见三皇子又把自己拉了回去,便用头去顶幕雪逝的胸口,嘟囔道:“别打我了,我以后做什么事情都告诉你,真的真的……” 听到幕雪逝软软的语气,三皇子表情也柔和下来,她吩咐下人去熬了一碗汤药,自己又往幕雪逝身上裹了一床被子,抱着他坐在床上,想让他的身子彻底暖和过来。 幕雪逝和三皇子说着一些有的没的,慢慢就把刚才那些不愉快都忘记了。等到三皇子脸色完全恢复正常,幕雪逝又要出去烤鱼。三皇子自然不会拒绝幕雪逝的好意,便吩咐下人准备柴火还有铁架,跟着幕雪逝一起走了出去。 幕雪逝能出来烤鱼,心情立刻好了,可是他又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自己的脚踝似乎越肿越大了,而且只要一动,就会疼得厉害。他又不敢让三皇子看出来,职能调整好一个姿势之后,就把裤腿拉到最低,随后便不再动了。 幕雪逝本想叫着莫副将一起过来,可是三皇子称莫副将有事,邀他的事就不了了之。莫副将自然也不会笨到出去掺和幕雪逝和三皇子的二人世界,天知道会不会吃了幕雪逝摸的一条鱼,最后架子上烤的就是自己了。 吃过晚饭,幕雪逝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就是自己根本站不起来了。他为了掩饰自己的脚伤,借口要三皇子抱回去。三皇子见幕雪逝难得和自己撒娇,也很乐意抱着他。 幕雪逝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为了少挨一顿骂,还真是费劲了心思。 结果,晚上睡觉的时候,幕雪逝就傻眼了。他光是这样躺着,都感觉钻心的疼痛从脚上传来。而且越来越难以忍受,开始还能忍着不出声,闭着眼睛装睡觉。但是后来疼的厉害,幕雪逝忍不住想蜷缩起身子,无奈三皇子的一条胳膊压着自己,只要一动弹三皇子肯定会醒。 幕雪逝觉得世界上最悲惨的人莫过于自己,受了伤都不敢告诉别人,还要默默忍受,生怕别人会知道。 渐渐的,幕雪逝的呼吸越来越重,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人都开始哆嗦。 老天啊,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不想受了伤还要被人打。幕雪逝在心中默默祷告着,甚至连把三皇子打晕的心情都有了,那样一来自己就能肆意痛呼两声了。这样忍着,真是生不如死…… 在三皇子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幕雪逝的意志力终于撑到了极限。他抓住了三皇子胳膊,求救般地说道:“我的脚疼!” 三皇子早就察觉出幕雪逝的异样,这会儿听到他的哀求声,直接起身将屋子里的油灯点开。幕雪逝则窝在床上疼得抱住脚,眼泪巴巴地等着三皇子过来救命。 三皇子一看幕雪逝的脚,眉头就拧得紧紧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气愤。幕雪逝的脚踝已经肿得像个馒头,比另一边的脚踝大了好几圈。这明显是扭到了,导致脚踝上的骨头错了位。亏他还能忍到现在,不仅一声没吭,中间还没事人一样地吃了不少烤鱼。 骨头错位倒不是什么大事,三皇子自己也能矫正过来,但是怕自己不忍下手,反而拖延了时间。三皇子吩咐下人将跟过来的李太医请到屋里来,自己则坐到幕雪逝身边,让他的半条腿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固定着他的身子。 李太医行医多年,这点儿小毛病必然不在话下。可是病的人是幕雪逝,而在一旁看着的任是三皇子,李太医一进到屋里来就忍不住哆嗦。上次幕雪逝找他看那个部位的事情让李太医记忆犹新,直到现在仍然存有阴影。 “雪公子,可能会有一些疼,你忍忍。”李太医提前打了声招呼。 结果李太医的手刚碰到幕雪逝的脚踝,幕雪逝就猛地缩了回去,大叫道:“我不要疼,疼我就不治了,我宁愿忍着。” 只要幕雪逝知道他最怕听到这句话。 三皇子把幕雪逝的腿强行拽了回去,并朝李太医说道:“尽快治好,最好不要有什么痛苦。” 李太医也是好心提醒,这点儿疼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一下就过去了。可是三皇子盯着自己的眼神像是看仇人一样,仿佛把幕雪逝弄疼了一点儿,他就要和自己玩命。 就一下,就一下,李太医在心里劝着自己,一定要一下就治好。想我行医多年,还能让这点儿小病砸了招牌。 结果,李太医的手刚要用力,幕雪逝提前喊了一声。这一下让李太医的劲儿没用到火候,还偏了方向,疼得幕雪逝哇哇大叫。 “你不能轻一些么?”三皇子怒道。 李太医心里一慌,接下来的这一下更找不到感觉了,眼看着幕雪逝挣扎着叫苦不迭,李太医差点儿虚脱着倒在地上。 本来就是小痛苦,因为一个紧张被放大了数倍。这短短的几分钟,幕雪逝算是尝尽了苦头,哭昏过去两三次,醒来见还没好,便抓住三皇子的衣襟求饶,说什么都不要治了。 三皇子也没比幕雪逝强到哪去,握着幕雪逝的脚踝都禁不住发颤。看着他疼成那个样子,心里像是被人一刀一刀割着,竟比幕雪逝还痛苦。 终于,三皇子彻底没了耐心,一脚将李太医踹到门口。自己固定住幕雪逝的身子,一狠心朝他的脚踝处重重一拧。幕雪逝惨叫一声,接着便哭咽着倒在三皇子的怀里。 “怎么样?”三皇子有些紧张地问。 幕雪逝想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动手,但是无奈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点点头示意三皇子已经好了。接着又瘪瘪嘴,嚎啕大哭起来,为的是躲避接下来的痛骂。 到了这个份上三皇子还哪有心情骂人,将无辜的李太医轰出去之后就忙着哄幕雪逝。除了说了一句以后这种事不要再瞒着自己了,其余的话都是软话,平时极少开口说的。 幕雪逝平静下来,三皇子又给幕雪逝的脚缠上了药布,折腾了大半夜,两个人才再次睡去。第251章 因为脚伤的缘故,幕雪逝享受了两天的优待,三皇子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幕雪逝想去哪里,就直接让三皇子背着自己去,他脚上的伤早就好了,可是故意装着行动不便的样子,来骗取三皇子难得的温柔。 三皇子也不揭穿他,很乐意满足幕雪逝提出的一些小要求。这两天三皇子几乎没有和幕雪逝谈及正事,只是带着他在山野草丛里面闲逛,顺带着查看一下情况。 幕雪逝早把那些事情抛之脑后,进了大山里面就是眼睛瞪圆了找野果,逮虫子,猎野鸟。像是一只放归山林的小野兽,到处溜达觅食,好不悠哉快活。 直到第三天,莫副将主动过来找幕雪逝谈及正事,幕雪逝才想到自己道这里是干什么来了。心里不禁有些愧疚,好不容易在皇上面前树立了一点儿形象,竟然让自己玩着玩着就给忘了。 “雪公子,殿下吩咐我把关乎这座山的一切情况都和雪公子讲明白了。雪公子若是听得高兴了,就劳烦和殿下说明一下。” 我现在看你就不高兴……幕雪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到现在还记得前两天自己偷跑出去,那些士兵因为自己挨打时,莫副将那落井下石的模样。 “成,那你就和我说说吧。”幕雪逝身子坐正,脸上露出认真的表情。 莫副将坐到幕雪逝对面,一脸的谨慎。沉沉默了半晌,他才开口问道:“不知道雪公子想听些什么?” 幕雪逝这才仔细想了起来,要想引水,必然要有动力。这个地方不可能有电力什么的,也就只能依靠地形条件了,于是便朝莫副将说道,“我听殿下说,山南一侧有两条大河,那两条河离得近么?” 莫副将见幕雪逝问的问题如此简单,心里也慢慢放松下来,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座山很高,一眼望不到顶。两条河流都是自山上往下流,源头一直没有找到,想必就在山顶处。越往下流,河流的分支越多,交汇的地方也就越多,现在也分不清哪些分支是哪条河的。不过主干部分在半山腰上有一处交汇,到了山脚下,又离了数百米。” 幕雪逝明白了莫副将所说的,两河交汇处就在半山腰的部分,水量想必很大。而且地势又高,若从交汇处调水到北面一侧的山麓地带,就是南高北低,正好顺应了水流自上而下流淌的规律,省的再去考虑外力了。 想起来的确简单,可是实施起来一定会有不少困难。幕雪逝皱眉想了想,问:“那据你所知,那河流交汇处离麓北国暗挖的那条隧道远么?” “当然远了,雪公子想一想,若是你想要挖通一条隧道来运粮食,会选离河口很近的位置么?那样一来,赶上涝年,河水还不把整条隧道淹没了?就算是普通年份,隧道里容易进水,也会让粮食受潮啊!” 幕雪逝不禁挠挠头,也是啊,谁会把运粮食的一条隧道挖在水流多的地方呢。怪不得那条隧道没有直接挖到正南一侧,而是直接在东南方向就到头了,估计除了怕被发现,也考虑到了河流这一方面。 照这样想,他们当初挖隧道是尽量避开河流,那现在想要用那条隧道来引水,岂不正好和他们当初修隧道的想法背道而驰。最差的一个结果就是,这个隧道可能根本没用…… 要是那样,自己最初吹嘘的那些东西岂不都没办法实现? 丢人了丢人了,幕雪逝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脸上露出着急的神情。 莫副将在一旁观察着幕雪逝的情绪变化,发现自己越说,幕雪逝的表情越糟糕,自己也跟着着急。最初还以为这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只要说话得体,把内容说得详尽,幕雪逝应该就会赏个脸高兴一把。谁想到现在根本摸不清幕雪逝的思路,不知道他为何焦躁,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能让他高兴起来。 “雪公子……在愁些什么?不妨说给在下听听?”莫副将终于开了口。 幕雪逝这才想起来,屋子里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呢。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朝莫副将说:“没愁什么,就是在想一些问题。你说,假如从那条河流交汇处打通一条暗道,一直连到麓北国事先挖好的那条隧道,有没有可能?” “这……”莫副将有些犯了难,他本想说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怕说了之后幕雪逝就彻底绝望了,便硬着头皮说:“实在说不准,只有真的挖试试看,才知道可不可能。雪公子想要把这两处打通,到底有何打算?” “那就好!”幕雪逝忽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眼睛里发出一些光亮,“只要能挖,就不怕挖不通。” 虽然看到幕雪逝终于有了一丝高兴的迹象,莫副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雪公子,恐怕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这山上的岩石坚硬无比,我们有没有开凿山石的经验,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挖通一条隧道。” “那我问你,这座山大不大?” “当然大,麓北国的任若是绕着山脚,从大路过来,恐怕得个把月才能到。” “那从山北一侧挖通隧道到东南山口,距离是不是比河流交汇处到东南口长?” “那是当然,长了很多。这座山是由北向南延伸的,东西方向并没有多宽的距离。” 幕雪逝大笑几声,“这不就得了么?既然长的那一段都被麓北国挖好了,我们还担心短的这一段呢?” “可是……” “可是什么啊!”幕雪逝一下走到莫副将跟前,兴奋地说:“麓北国的人挖那条隧道不过才几年的时间,现在这条更短的,估计有个一年半载就差不多了。” “那是因为麓北国有了经验,万事开头难,做什么事情都是先慢后快的。” “可以叫麓北国的工匠来这里帮忙嘛!” “可是他们肯么?” “你是不是存心和我作对啊?”幕雪逝眉毛倒竖,恨恨地看着莫副将。 莫副将常年驰骋战场,骁勇善战,就算大字不识几个,也没什么关系。只是现在应对起幕雪逝,着实有些困难。他不知道幕雪逝到底听什么话才能高兴,最初顺着他说,他没见高兴起来。后来反着他说,他倒有些精神了,可是这么一直反着说,他又火了。 幕雪逝见莫副将一脸为难的神情,心里不禁有些愧疚。不管怎么样莫副将都是自己的长辈,刚才一激动竟然说了冒犯的话,实在不应该。要是传出去,岂不又给三皇子丢了人。 “莫副将别见怪,我刚才就是开了一个玩笑。”幕雪逝满脸歉疚地说。 莫副将却脸色一变,跟着回了一句,“雪公子千万别这样说,在下实在承受不起啊!” 幕雪逝还没回话,就看到了三皇子的身影。 “你刚才去了哪里?我和莫副将都谈了好一会儿了,真是郁闷啊,越说问题越多。”幕雪逝撇撇嘴。 莫副将的脸色立刻变得很是难看。 三皇子神色如常,没看出情绪有什么变化,只是朝幕雪逝说,“我们得先回宫了,父皇召我回去,估计是有要事商量。现在你跟着我去收拾收拾,一会儿我们就上路了。” “这么快?” 幕雪逝不禁有些沮丧,难得出来几天,还没玩够又要回去了。而且他这里是有任务在身的,现在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要这么稀里糊涂地回去,皇上若是盘问起来,可怎么交代啊! 第115章 幕雪逝听到这句话,心里就有了底,甚至还有一点儿小小的兴奋,若是自己真的办成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给三皇子一个惊喜。没想到还会有皇上给自己派下任务的一天,像是做梦一样。 “请皇上明示。”幕雪逝有板有眼地说。 皇上沉默了半响,朝幕雪逝说道:“凛王虽然答应和谈,但是至今还不放心雪逝所说的那个凿山引水是否真的可行。只有让凛王信服,他才肯撤兵啊!” 说罢,皇上有重重叹了一口气。 幕雪逝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地朝皇上问:“皇上的意思,是要雪逝尽快提出施工方案?” 皇上摆手,“这倒不急,当前凛王只是要求陨西国这里有人出面为其讲解一番,只要凛王觉得可行,问题就迎刃而解。而且凛王还提到,一旦觉得此计可行,麓北国会出大半的财力物力来修建这个工程。” “那敢情不错啊!”幕雪逝忍不住赞道,又仔细想了想皇上的,问:“皇上是要雪逝将这想法详细告诉使臣,然后转告给凛王么?” 皇上脸色有些凝重,“朕觉得,还是雪逝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幕雪逝顿时就愣住了,亲自去?光是想起那张脸,他就恨得牙痒痒了。 “那个……皇上,一定要亲自去才成么?”幕雪逝想然很不情愿。 皇上也叹了口气,说:“朕也觉得没必要,可是凛王要见的是提出这个想法的人。也只有你去了,才能显示陨西国的诚意,你的话凛王自然更容易信服一些。不过雪逝若是不乐意,朕也不好勉强,若是凛王责怪下来,朕再想办法应对便是了。” 幕雪逝听到皇上的话,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就接口道:“也不是不乐意,只是雪逝想等三皇子回来之后,同他商量一番再做决定。若是一定要雪逝去的话,也要在三皇子的陪同下。” “此事万万不可让三皇子知道。”皇上眸色一沉。 幕雪逝被皇上忽然严肃下来的面孔吓了一跳,刚平静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往门口看。希望三皇子能尽快回来,不然恐怕要招架不住了。 皇上见幕雪逝又开始不安,赶紧安抚道:“雪逝不必恐慌,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三儿着想,若是你将此事告诉珏,他不会大怒。试想,他本来就对凛王心有余悸,怎么可能容许他再次打你的注意!就算凛王没有此意,珏恐怕也会误解,动怒是,万一他冲动起来,和凛王再次发生干戈,我们所筹划的一切,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幕雪逝平心静气地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但是若他在瞒着三皇子去做什么事,恐怕被三皇子知道之后会削了他一层皮,前两天自己偷跑出去被三皇子知道还黑了一次脸,更不要说这么大的事了。幕雪逝想想后果,就觉得怎么都无法接受了。 “皇上,恕雪逝无能为力,雪逝不愿意背着殿下做任何事。不过,皇上也请放心,这事雪逝不会同殿下讲的,就当雪逝没有听过好了。”幕雪逝脸带愧色地说。 皇上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而是反问:“若是你背着三皇子做坏事,他会埋怨你,但是若是你背着他做有利于他的事情,他事后还会责怪你么?” 幕雪逝言语梗塞,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想想,三皇子背着你做的事情也不少了,但是大部分都是为你着想,事后你想起来,虽然心里有气,但是真的记恨过他么?” 幕雪逝摇摇头,不仅不狠,还很感动,只是有些后怕,总担心他会背着自己去做危险的事情。这种心情,也就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会理解吧。 “可是我背着他去见凛王,也不是什么好事啊?他知道之后肯定会生气的,就算事情真的办成了,他也会很长时间不愿意搭理我的。”幕雪逝忍不住嘟囔道。 三皇子才给了幕雪逝几天好脸色,幕雪逝就舍不得放下了。若是让三皇子像之前那样三天一骂,五天一打得,幕雪逝想想就觉得难受。只有他自己知道,三皇子如今的温柔是多么来之不易。 “你这样想就错了。”好事语重心长地说:“你只把三皇子当成了你的心上人,却从未想过他真正的身份。你不能只为他的感情考虑,也要考虑他的处境。你想想,假如现在两国交战,干戈再起,三皇子身为陨西国的皇子,会坐视不理么?一旦他上了战场,领兵作战,你们能见面的机会又有几分。到时他满心国事,还会把私人恩怨放在心中么?” 幕雪逝心里一颤,私人恩怨是否不被三皇子放在心中他倒是不在意,只是听到三皇子要亲自领兵作战,就感觉眼前一片血光,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男儿之志在四方,若是总为了个人私情,而不顾国家处境,将来又怎能挑起肩上重任?你身为三皇子的枕边人,明知道他会犯错,又怎能容他犯错?若是只要你简单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却偏要数千万士兵为此丧失性命,你又于心何忍呢?” 幕雪逝已经被忽视的话说服了八九成,但是脑子里还残留着三皇子临走前的嘱托,怎么办?是要考虑皇上的话,还是继续坚守自己对三皇子的保证?幕雪逝越来越迷茫了…… “你若真是心中有他,就该为他分担解忧。就算他日后知道了这一切,也顶多埋怨你几句,心中还是会感激你的。你一个男子汉,难道还顶不住他的几句抱怨么?假如让你在几句抱怨和赌上性命两者中选,你会选择哪个?” 幕雪逝没说话,但是心里的答案已经明确了。 “朕不再多说,你自己好好思量一下。我想用不了多久,珏就会回来了吧。”皇上语气中透着祭祀无奈。 幕雪逝想了想,还是略带歉疚地朝皇上说;“皇上,我还是想等殿下回来之后同他讲明。我想我会努力说服殿下的,殿下也不是无视大局的人,所以……” “说服需要时间的,可是另外那里,已经不能等了。” “皇上难道要显示现在就去……可是我还没准备,况且我刚才和殿下保证了,绝不离开太和殿半步的。”幕雪逝语气里透着几分着急。 “你放心。”皇上笑道,“另外现在就在皇宫里,若是雪逝决定好了,朕亲自请另外到太和殿来就是了,这样一来,你也不算失信于殿下。而且还可以尽量节省时间,在殿下回来之前,就将事情处理妥当。” 幕雪逝身形巨震,险些没站稳,怎么会这么快? “若是雪逝还有顾虑,朕以皇上的身份担保,事后决不会将此事告知三儿。而太和殿里里外外的人,朕自会让他们守口如瓶。雪逝,你看这样如何?” 还需要我看么?幕雪逝心里哀叹一声。人都请到这里来了,还哪有自己拒绝的道理?而且面前的人是皇上,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自己还能忍心说不么?第254章 幕雪逝被公公带着,穿过一个小门,进了双鸾殿。双鸾殿和太和殿挨着,中央悠悠小门可以通过,幕雪逝就以为这还是太和殿,不过就是两个屋子罢了。 进了双鸾殿,幕雪逝有些头晕眼花的感觉,这里的墙壁和屋顶的装饰都是条纹状,而且没有任何规则,看时间长了就有种想吐的感觉。于是幕雪逝就找了一个小圆凳,坐在了上面,眼睛对着门口,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幕雪逝自我安慰一句。 外面重兵把守,里面也站着不少人,难道灏凛还能直接伤了自己?况且灏凛过来的目的不过是相同自己谈事情,干嘛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千万不能紧张,越是紧张,就越给别人可乘之机。 幕雪逝这样一想,就挺直了腰板,一脸精神焕发的模样。 结果,这样做坐着反而越来越累,越来越困倦。幕雪逝禁不住改变一下姿势,但还是哈欠连天,困得不行。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想喝几口提提神,结果喝了之后还是没见效果,最后终于支撑不住,睡倒在桌子上。 ………… “大王,人已经带来了。”一个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灏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大步朝外走去。只见几个士兵抬着一个长长的木箱,正小心翼翼地朝门口来。 “将这箱子抬进去。”灏凛命令道。 那几名士兵万分小心地将这箱子放在了地上,行礼之后纷纷走了出去。 屋子里除了灏凛,还有上川鸿,他们现在还没出帝都,不过已经再返回麓北国的途中了。这一路上换了无数个藏身之处,现在正在一个当铺里,当铺的老板已经换人,不过还在照常做生意。不知道下一秒钟,他们又会在哪里出现。 上川鸿似乎睡得很沉,自从他受伤以来,就经常这样大段大段时间地睡。因为有伤在身,腿脚不利索,灏凛也很少将他唤醒。 灏凛一个人站在那长长的木箱旁边,低头注视那紧闭的箱盖。盖子还没打开,就仿佛闻到了一股醉人的香气。这种香不同于后宫佳丽身上的那股脂粉之香,而是一股从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清新幽然,沁人心脾。 可当灏凛揭开那层遮盖物,刚才的想法又被自己推翻了。 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但再细细地凝视这张脸的时候,仍然忍不住惊叹。这是一张天神也无法勾勒的面孔,完美到了极致,好像一个沉睡了千年的仙子,微微翘起红润诱人的双唇,等着心爱的人落下一吻将他唤醒。 身边纵然有百媚千红,也不及眼前这个人的一根毫发。再美的人放到他的旁边,也成了糟粕。 灏凛用手在那细若凝脂的脸上轻轻滑动,指尖每到一处,都留恋不已。那醉人的香气诱使这灏凛的脸慢慢地朝那人靠近,越来越难以自拔的迷恋,让灏凛的唇和幕雪逝的唇越来越近…… 忽然,一声清晰的咳嗽传到灏凛的耳际。 灏凛在唇离幕雪逝只有咫尺之遥的地方停下,半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 “你早就醒了?”灏凛不痛不痒地问。 双上川鸿眼睛对着屋顶,声音显得很是疲倦。 “是,我听到外面的打斗声,被吵醒了。” 灏凛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但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恰到好处地掩藏在眸底。 “那是三皇子和他手下的侍卫在清除内贼,和我们无关,你何必紧张?”灏凛说着,就朝上川鸿走去。 “我没有紧张,不过是耳旁有杂音,睡不着罢了。” 上川鸿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只胳膊支着身体,企图坐起来,但是显然有些费力。灏凛见势直接将是上川鸿扶了起来,坐在他的身边。 “你还有睡不着的时候?在我看来,现在你除了睡,脑中就没别的可想了。”灏凛别有深意地看了上川鸿一眼。 上川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有那么嗜睡么?” “怎么没有?你这几天睡得时辰加起来,比我醒着的时候还要多几倍……” “……” 上川鸿的视线,虽然一直对着灏凛。却早已穿过他的身体,到了后面的那个箱子里面。 最终,他还是被灏凛抢了过来。 三皇子大概没有想到,他步步谨慎,却因为最后一刻的疏忽,让心爱的人被别人轻而易举地擒获。 灏凛看到了上川鸿的失神,对他所想心知肚明,可还是故意朝他说了一句,“幕雪逝已经被我骗过来了。” 上川鸿却淡淡地说道;“外面的打斗声已经远去,我们该上路了。” 灏凛朝屋外看了一眼,点头应道;“是该回去了。” …… 几里开外,肖将军正斜躺在软榻上休息,身上披着一张丝被。他已经几天没有睡一次安稳觉了,昨天灏凛那里的人传话过来,说今天商量攻城的方案,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凛王那边的人就要到了。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肖将军闭着眼睛,眼皮都在突突跳动。平时里掩饰得再好,这一刻也无法按捺心里的激动。那种在皇上面前俯首称臣,做牛做马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若是此战大胜,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亲手杀了那个老畜生,替惨死的全家人报仇。第二件事就是顺势出兵要挟灏凛,让麓北国乖乖地退出陨西国,从此不再敢侵犯一步。 肖将军越想越激动,平放在胸旁的手,都跟着心跳的节奏在微微颤抖着。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肖将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将军!”一个粗重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肖将军猛地坐起,眼睛直直地看着门口。 闯进屋子的人长着一张国字脸,皮肤黝黑发亮,胡子浓密,眼角微微下垂。她是将军府的管家,平日在府上料理日常事务,为人憨厚老实。可是谁又想到这个人也是肖将军的副手,带兵组队的事情都是由他来张罗。 “凛王那边的人来了是么?”肖将军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国字脸抽搐了一阵,忽然指着门外说道;“将军,三殿下……他……” 肖将军的脸陡然变色。 下一秒钟,三皇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那如厉鬼附身的眼神,直直地射向屋中的两人。 肖将军显然比身下跪着的这个人稳重了几分,他从软榻中起身,走到三皇子身边,躬身说道:“肖将军见过三殿下。” 一阵寒光袭来,肖将军一抬眼,三皇子手中的剑离自己的喉咙不过一寸之遥。 “殿下这是何意?”肖将军仍旧一脸和气地问。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说:“杀了你而已。” 肖将军的表情慢慢由和蔼变得阴鹜,他丝毫没把三皇子的剑放在眼里,而是气定神闲地回道:“三殿下,你可以杀我,不过就算你杀了我,你也走不出这个屋子,你也走不出帝都城,不如识相一些,乖乖臣服于我。你长得这般俊美,皇室就是被赶尽杀绝,也会留你一条性命,我带你不错吧?” 三皇子冷笑一声,“凛王恐怕不会再来了,你就独自一人上路吧。” 肖将军微敛双目,“凛王来不来,不是三殿下说了算的。凛王就是不来,我也照样能将你留下。” 一旁的副手听了这话,脸色更难看了。他跪着走到肖将军的身前,一脸悲痛地说,“将军,我们的弟兄都被擒获了,现在就在那些大帮派的手底扣留着,你快和三殿下说几句软语,说不定三殿下还会宽恕将军。” 肖将军脸色不禁难看了几分,但仍然满口笃定地说:“不可能,我们手底弟兄数万,藏身各处,岂是他说抓获就抓获的。” “将军,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现在江湖上血雨腥风,大小门派全部出动,全是为了抓我们手下的弟兄。今天我去凛王那里,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麓北军一夜间全部搬走,将军我们被骗了……” 第117章 幕雪逝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灏凛能感觉到他在颤抖。  “不可能,三皇子肯定会去找我的……”幕雪逝对着外面愣愣地说道。  灏凛眸色一沉,语气很是肯定地说:“三皇子不会再来找你了,刚才我已经说过,他若真有心救你,早就追上来了。何至于到现在,我都没有看到三皇子的影子。”  “你再胡说八道我和你玩命!”幕雪逝嘴里威胁着,口气中却带上了哭腔。  灏凛眉毛一扬,云淡风轻地说:“我有没有哄骗你,你自己心中应该很是清楚吧。”  幕雪逝一阵剧烈地大喘气,之后便嚎啕大哭起来,声音震得车身都有些晃悠,连灏凛都有些被吓着了。  怎么忽然就哭了起来?灏凛心中自问着,凭他对幕雪逝的几分了解,幕雪逝不像是这么容易就被欺负得掉眼泪的人。  “呜呜呜……”  幕雪逝确实哭得很是伤心,不像是故意博取灏凛的同情,也不像是被气的。  灏凛看着幕雪逝用手揉着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兮兮,话语又禁不住柔和了几分。  “你哭得这么伤心,本王看着会心疼的。”灏凛说着,又伸手去为幕雪逝擦眼泪。  幕雪逝凶悍地将灏凛的手拽了下去,扭了一个头,继续对着外面的一草一木潸然泪下。  灏凛看着幕雪逝的样子,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可奈何,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别人的情绪牵动。想着自己在麓北王宫里面夜夜做新郎,从未对任何一个人留恋过,没想到竟然对幕雪逝耗了这么久的时间。  “你不用怕,本王会比三皇子温柔很多的。而且你到了麓北王宫,地位定会尊贵无比。除了本王和国师,任何人都要敬你三分。”  幕雪逝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一边哭一边呜咽着说道:“前几天我偷跑出去……他就没罚我……我瞒着他扭了脚……他……他也没骂我……还对我更好了……现在我又骗了他……不守信用……他烦了!!肯定的!不然会追过来的……他对我失望了……呜呜……”  说到后面,幕雪逝的哭声更响了,就像是惨遭抛弃的孩童一样,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灏凛心中竟然有些吃味,没想到幕雪逝到现在哭得还是和三皇子的那点儿小矛盾,他对幕雪逝也算威逼利诱了不少次,可也没见他这么无助过。王宫里纵使有千百人等着自己宠幸,可也没有一个人如此在意过自己的想法,那些人即便是在意了,也不过是怕自己丢了性命而已。  三皇子何德何能,捡到了这么个绝美的人儿,还对他用情如此之深!第257章  很快,灏凛就掩饰了心中的不快,一边温柔地拍着幕雪逝抽搐的背,一边说道:“本王记得很久之前,你就和本王说你解脱了。我问你为何解脱了,你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么?”  幕雪逝摇摇头,一脸别打扰我的表情说:“早忘了。”  灏凛也不生气,继续在旁边和颜悦色地说道,“你说自己谁也不恨,谁也不爱,三皇子成亲与否,你都不在意。”  “这是我说的么?”幕雪逝止住了哭声,露出满脸的不可置信。  “当然是你说的。”灏凛又将幕雪逝拉到身边,继续说道,“你还说你只要每天吃饱喝足,身边有个人陪你聊天,偶尔出去逛逛街市,心里就满足了。”  “这倒像是我说的,上面那句实在太有深度了,不太像我的风格。”幕雪逝装模作样地谦虚起来。  灏凛用大手拭去幕雪逝脸上的泪痕,幕雪逝心思不在他的身上,自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灏凛又朝马车外面唤道:“拿块温热的水巾来。”  “是。”  灏凛又把目光投到幕雪逝身上,好想怎么看也看不够的感觉,就是这样哭得眼睛红通通的,都如此摄人心魄。  “你刚才所说的话,本王也可以做到,吃饱喝足自然不用说,我愿意带你吃遍天下美味。本王还是健谈之人,不会整天忙于朝政,聊天更是不在话下。再说逛街市,若是雪逝喜欢,本网愿意专门在王宫里为雪逝搭建一条街市,闲暇时可以随意去逛,任何一个东西都是你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幕雪逝吸吸鼻子,红红的鼻头像是颗樱桃。  灏凛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水巾,扭头说:“本王亲自来就好了。”  那侍女看到幕雪逝表情呆滞一阵,很久才反应过来灏凛说什么,慌慌张张地掀开帘子朝外走,几乎是跌下马车的。  “因为我喜欢你。”  幕雪逝先是若无其事地点点头,紧接着又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的。  “怎么?”灏凛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  幕雪逝脸上的惊诧慢慢褪去,化为一脸的无奈。  “可惜我不喜欢你。”  灏凛用手慢慢抚着幕雪逝的发丝,没有丝毫气愤的神情。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在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之前,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开心么?”  幕雪逝回想起那时灏凛自称是王爷,还是被雯阳公主伤害过的王爷,骗取自己的感情。真是越想越气愤,幕雪逝抬起头,狠狠地瞪了灏凛一眼。  “那时候是没看清你的真面目,谁想你竟然是这么诡计多端的人!”  幕雪逝的这一眼瞪得灏凛的心脏突突跳,他险些将幕雪逝直接扑倒在车上,不过看幕雪逝全然没有兴致的样子,灏凛也不愿意过早地激怒他。日后回了麓北国,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陪他磨。  “别想打我主意!”幕雪逝像是看出了灏凛的心思,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灏凛的眼睛,满脸提防的神情,“不管你是不是真心的,我心里只有三皇子,所以抱歉,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幕雪逝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有些惊诧,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有拒绝别人的时候,而且这个人还是堂堂的君王。若是说给以前的同学听,他们估计都会觉得自己神经失常了,就是以前那好于幻想的自己,也没想到如此离谱的地步。  看着幕雪逝那一本正经的神情,灏凛啼笑皆非,眯着眼睛朝他问:“为什么?三皇子好在哪里?”  “哪里都好。”  幕雪逝暂时忘却了刚才自己的伤心事,说起三皇子又一脸骄傲的神情。  灏凛很是感兴趣的样子,“说来听听,本王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欠缺在哪里。”  “你心机太重了,我不喜欢喜欢太多的人。”幕雪逝说。  灏凛浓眉一挑,反问:“难道三皇子心机不重么?”  幕雪逝摇摇头,“他从不对我耍心机,对别人我管不着。”  灏凛听后不禁觉得诧异,看幕雪逝的样子,不像是故意吹嘘。可是要他相信三皇子没有对幕雪逝耍心机,实在有些难度。看幕雪逝现在对三皇子一心一意的程度,就知道三皇子在他身上用了多少心思。  幕雪逝看灏凛质疑的眼神,心里有些不舒服,随即清了清嗓子,说道:“上次我偷偷把三皇子腰上挂着的玉佩摘走,换了一个花几个铜板从地摊上买的假货,三皇子都没发现,到现在还一直戴着。”  灏凛有些哭笑不得,看着怀里人清澈的眼神,略带执拗的表情,算是明白他为何说三皇子没有心机了。其实是说话人心计太少,才会对任何人都没有防备。  就是这么把幕雪逝抓过来,他除了刚才哭了几声,现在又和没事人一样了。而且上次自己偷偷潜入冰火洞的事情,幕雪逝这次提都没提,早就忘到脑袋后面了。  灏凛现在明白为何三皇子如此珍视幕雪逝了,他不仅有一张惊为天人的脸,还有三皇子身上缺少的稚气和洒脱。单看每一点都如此珍贵,合在一个人身上岂不更是难得!  这样的人,谁能不喜欢呢?  感觉自己的身体紧了紧,幕雪逝低头看了看,发现是灏凛的胳膊收紧了一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和灏凛说话的期间,灏凛一直在搂着自己,而且自己毫无察觉,就这么任他抱了这么久。  幕雪逝赶紧使劲推了灏凛一把,低吼道:“放开我。”  灏凛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刚才明明是你扎进我的怀中寻求安慰,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幕雪逝俊脸一红,瞬间有些底气不足。  “刚才是我情绪失控,现在我好了,你赶紧放开我吧。”  “若是我不放呢?”灏凛问。  幕雪逝胸脯一起一伏,满脸烦躁的神情,“不放就不放,累死你。”说着,幕雪逝故意吃劲,让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灏凛的胳膊上。  看着幕雪逝一脸赖皮的神情,灏凛的心情从未有过的迫切,他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人圈在自己的寝宫里面,好好疼爱个几天几夜,知道他哭着求饶为止。灏凛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热情了,他甚至想几天不上早朝,不见任何人。只在寝宫里面同这个人尽情享乐。  灏凛想起了上川鸿的一句话,打下江山,需要数十年的基业,而毁掉江山,只需一个美人足矣。  晚膳送进来,幕雪逝全然没有胃口,灏凛见他一口不吃,下令将那几个厨子全部杀掉。幕雪逝一听赶紧接过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吃过之后将手里的碗推到灏凛的眼前,示意自己吃光了。  灏凛眼中带着几分宠溺,摸着幕雪逝的脸颊柔声问道:“还要不要吃些小点心?我记得你很喜欢吃。”  幕雪逝摇摇头,眼神愣愣地看向窗外。  前两天还在另一辆马车上挨骂,可是心里还是高兴的。现在也在一辆马车上,身旁的人都是好话,却无尽的心酸。  三皇子,真的不会再来找自己了么?  幕雪逝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空,心里像是被人挖去;了一大块。他的耳朵时时刻刻都在听着动静,哪怕有一点儿嘈杂声,也可以当个安慰。可是自始至终都是如此安静,连一点儿不和谐的风都没刮来过。  马车每前进一米,幕雪逝的希望就落空一分。他甚至都能想到三皇子看到自己又消失的那个表情:气愤,痛恨,失望,绝然……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这次真的完了,一失足成千古恨,眼睛一闭一睁,就是一个陌生的国家了。  马车在路上行驶了集体那,终于到了麓北国境内,幕雪逝的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不知是赶路累到了,还是真的心灰意冷了。任灏凛怎么逗,都是一副焉头耷脑的模样,根本不予理睬。就是一个人愣愣地瞧着外面,一瞧就是个把时辰,像是丢了魂一样。  不过这对灏凛也有几分好处,幕雪逝心情一糟糕,就什么都不顾及了,灏凛顺手占了不少便宜。幕雪逝也懒于责备,甚至还在心里小小的感激一下,毕竟灏凛的骚扰转移了他不少的注意力。第258章 “国师,已经进了都城了。” 听到一个细软的声音唤着自己,上川鸿缓缓睁开眼睛,懒懒地瞧了一眼外面,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接着又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那个声音又在耳旁响起,依旧是重复刚才那一句话。 上川鸿有些恼怒,睁开清冷的眸子,看着那十四五岁的男子,淡淡说道,“我知道了,你不必再重复说给我听了。” “可是国师,大王吩咐小奴唤醒国师,大王说国师不能睡那么长时间,会越睡越糊涂的。”男孩眨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说。 上川鸿冷哼一声,糊涂的人应该是他吧!自己现在就算是清醒着,也要装糊涂,干嘛不直接睡下呢! 一阵轻缓的呼吸,上川鸿眯着眼睛看了看那男孩,语气有些生硬地说,“我想清静片刻,你出去吧。” 男孩咬了咬嘴唇,表情有些为难,“可是大王吩咐,没有他的命令,小奴不能离开这辆马车。” “你待在这里也可以,不要再说一句话。”上川鸿的语气已经有些危险了。 “这……” 没等那男孩说话,上川鸿又靠回软垫上,眼睛半闭半睁,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上川鸿忽然开口朝那男孩问道:“这几天,有没有看到过大王?” 那男孩看到上川鸿终于有了点儿精神,心中一阵欣喜,赶紧清清嗓子说道:“小奴只看到过一次,平日大王都在马车里从不出来,就是用膳,也让下人放到马车门口,从不允许进去。小奴看到的那一次,还是上路的第一天,大王到咋们的马车上看了几眼,当时国师您在睡觉,打也没有叫醒您,只是提醒小奴随时要国师清醒……” 上川鸿一脸不感兴趣的神情,摆摆手示意那男孩住口。 “我只问你有没有看到过,你不必说这些给我听。既然他从来不到这辆马车上面来,你就不必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就算你做了,他也不会在意,你不做,他更不会知道。” 说完,上川鸿像是撑到了极限,眼皮慢慢地合拢在了一起。 男孩满脸的苦恼,坐在那里左右为难,开口怕上川鸿生气,不开口怕到时凛王问起来不好交待。最后百般挣扎,他还是屈服了凛王的旨意,毕竟灏凛的威力比上川鸿要大的多,假如同时接受刑罚,他宁愿接受上川鸿的。 “国师,我们……马上……马上就要到……皇宫了……您看……啊……” 一声惨叫,那男孩猛地从马车里滚出,跌落在地上。 上川鸿终于如愿以偿,整个人横在座子上,闭着眼睛酣睡起来。 第119章 “不,凛王你可不能这样,咱得慢慢来啊。” 幕雪逝做着最后的挣扎,若是灏凛再不停手,自己可能就咬舌自尽了。当然自尽只是个表象,他不会让自己死,只是吓唬吓唬灏凛而已。 然而灏凛咔嚓一声,将幕雪逝的衣服撕个粉碎,脸上带着残暴的兽欲,已经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幕雪逝吓得上下牙床都合不上了,恐怕连舌头在哪都不知道了。 忽然砰地一声响,两个人的目光齐齐望向门口,灏凛没有太明显的表情变化,幕雪逝却直接晕在了水池里。第260章 “你还是追来了。”灏凛看向门口的三皇子。 三皇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直直地看向灏凛,灏凛的身体倚靠在温泉的石壁上,脸上带着慵懒的表情,怀里还抱着不省人事的幕雪逝。三皇子的眼睛没有在幕雪逝的身上过多停留,怕自己会忽然乱了方寸。 不过刚才在门外停留的那一刻,三皇子就已经乱了方寸,不然也不会夺门闯入。那个肇事者,三番五次玩失踪,害自己牵肠挂肚,结果自己费尽周折找来,他竟然在里面和别人说会考虑留在这里…… 而且,还差一点儿成为别人的身下之物,就算没有,现在也和别人一起泡在温泉里。三皇子一想到幕雪逝身上有什么地方被别人碰过,心里的火苗一簇一簇直往眼睛里面冒,意识都要被烧成灰烬。 他的旁边站着两个大内高手,而大内高手中间护着的,就是灏凛那貌若天仙的王后魂若。魂若不愧为一国之母,就这样被架在门口,脸上也没有丝毫慌乱,反倒是紧跟而来的几个官员脸色更为紧张。 “三皇子是怎么进来的?”灏凛朝门口的梁太尉问。 梁太尉看出灏凛眼中的不满,小心翼翼地回道:“大王,因为王后在三殿下的身边,三殿下不肯放人。我们怕王后有个闪失,只好顺着三殿下的意,把人放进来了。” 灏凛瞥了魂若一眼,又把目光重新移到三皇子的身上,似笑非笑地说:“三殿下,谢谢你帮我把王后找到并送了回来。现在,可以把我的人放开了么?” 灏凛自然知道是三皇子故意抓走的魂若,只是心中不免嗤笑,就凭一个王后,就想要挟他么?就算她有再庞大的家族势力又怎么样,灏凛照样可以找个理由让百官信服。 三皇子冷冷回道:“想要我放开你的人,你也得先放开我的人才成。” “你的人?”灏凛冷笑几声,说:“魂若是我的人,是因为她是我的王后。你说幕雪逝是你的人,可他哪个部位打着你三皇子的印记?” 这句话迎头劈下,锐不可当,虽然灏凛是笑着说的,可是任何人都听出了其间的杀气。 三皇子目光寒冷如冰,还没开口,就已经射出了几百根利箭。 “幕雪逝从头到脚,从人到心,全打着我的印记,如果没有我,他根本不会存活在这个世上。” 一句话,震撼了屋中所有的人。他们从未听过有人敢这样和灏凛说话,不要说一个皇子,就是别国的君王,也要对灏凛礼让三分。没想到三皇子的胆识和他的这张脸一样摄人心魄,众人不禁在心中对他忌惮几分。 “笑话。”灏凛冷哼道,“现在我就可以让你死在这里,我倒想看看,幕雪逝会不会随你而去。” 话音一落,立刻有数百精兵出现在灏凛寝宫的周围,还有不少弓箭手站在外围,只要灏凛一声令下,光是那些弓箭手就可以要了三皇子的命。 “你可以下令杀了我,不过你的王后,就会跟着一起死。”三皇子静静地说道。 一瞬间,不少官员跪倒在地,央求着灏凛不要轻举妄动。一是说三皇子毕竟是郧西国的皇子,死在麓北国势必会引起矛盾,二是说魂若贵为国母,一旦被杀,皇室颜面何存。 “全部出去!”灏凛带着不容违抗的语气朝门口说道。 那些大官面面相觑,都是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灏凛脸色越来越差,目光朝门口的方向一扫,没有专注地看任何一个人,可却让每个人都感觉是在看自己。 没一会儿,门口的人全都悻悻地退了出去,只剩下三皇子和身边的魂若。还有那些站在不远处的精兵,一脸严肃地静候着灏凛的命令。 等所有的人都退出了灏凛的视线,灏凛的神情又转回了悠然自得,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三皇子一眼,幽幽地说道:“三殿下,你不至于这么愚昧地认为魂若能威胁到我吧?” 三皇子没有回话,脸上的表情告诉灏凛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灏凛将手放在幕雪逝的脸上,轻抚了一阵,刻意挑眉看向三皇子。 “可惜,你看低我了,魂若身后的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对我造成威胁。我若是想杀掉你,别说连累了魂若,就是连累了她一家子的人,我也照样可以摆平。” “然后呢?”三皇子问。 灏凛将幕雪逝又朝自己的怀中带了带,戏谑地说道:“然后就是劝你赶紧离开,看在我当初没有见到幕雪逝之前,还对你抱有几分兴趣的份上,这事就不予追究了。你要知道,敢公然顶撞我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活着离开我的视线。” 三皇子看着睡得死沉沉的幕雪逝,心里一阵抽搐,但是理智告诉他姑且先忍住,现在自己势单力薄,只要能把幕雪逝救出来,别的都可以先放下。 “那你就下令吧,我倒想欣赏欣赏你目睹了一尸两命之后的表情。” 一尸两命? 灏凛目光微微发怔,眼睛看向魂若。 魂若终于开口朝灏凛说道:“大王,妾身有喜了。” 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对于魂若来说,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她不像那些宠妃,仰仗着自己的肚子博取几分地位,她在麓北王宫中的地位已经无人能够撼动。现在她肚中的这个孩子给她带来的,不过是即将成为娘亲的呃那几分新鲜感。 灏凛就不同了,虽然他没有想儿子想到疯,但是听魂若这么一说,忽然有种异样的心情。在这世上,他已无半分亲情的牵连,忽然有个流着自己血的人要出现在这世上,而且自生下来就成了自己最亲的人…… 半眯着眼睛,灏凛陷入了人沉思。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青灰色长袍的太医走了进来,将手轻轻放在了魂若的手腕上,探了半晌之后,那太医的神色有些复杂。 “恭喜凛王,王后有喜了。不过……在下还从王后的脉象中探出王后中了毒,恐怕情况有所不妙。” 魂若为什么会中毒,灏凛再清楚不过了。只不过他有些纳闷的是,为何连自己都不知道魂若有了身孕,而三皇子反倒先知道了?难道三皇子追过来的时候本想把魂若当成个人质混入宫中,结果正好发现她有了身孕? 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王后怀孕多少时日了?”灏凛继续朝太医问。 “多于两月不止。” 这也就是说魂若怀上身孕的日子还是自己离开麓北国之间,那中间她难道都没有发现过?还是早就发现了,却故意隐瞒不报。 三皇子的一番话打断了灏凛的猜测。 “凛王,郧西国有郧西国的内贼,麓北国同样也可能发生此事。现在你不该想此事的前因后果,应该想想怎么解救你的骨肉吧?” 内贼……这两个字的影子在灏凛的脑中一闪即逝,他抬起眼皮,朝三皇子和魂若看去。 “你是要我放了幕雪逝,才肯交出解药?” “既然凛王知道,就只需放人即可。” 灏凛眸色一沉,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我说我不要她肚中的孩儿,只要雪逝,你会乖乖地离开么?” 三皇子双目怒睁,仅存的理智都要溃散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大步上前,一剑要了那人的命。为何他可以为了幕雪逝放弃自己的亲骨肉?他对幕雪逝,当真动了感情么?还是幕雪逝将那独属于自己的美展现在了别人面前,将那人的心智彻底迷惑了? 三皇子还没爆发,寝宫的门又被撞开了,文武百官全都冲了进来,扑倒在灏凛寝宫的地上。刚才那太医一出去,就被几个大官逼问出了魂若怀孕的事情,一瞬间百官暴动,全都朝这门口涌来。 在他们眼里,什么都比不上王室血脉,灏凛对于前几个帝王来说,更为偏好男风,所以这个龙种才等了数年,而且是正宫王后怀上的,真可谓金贵无比。 看着整个麓北国的命官几乎都跪在地上,灏凛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无法收场了。留住幕雪逝,不仅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还会让王宫内部动荡。放走幕雪逝,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日后还会有机会去抢…… 只是到了嘴的美食,又一次被夺了回去,灏凛着实不甘。他又侧头看了幕雪逝一眼,那伏在自己肩头上的俊美摄人的小脸,马上又要离开自己的视线,还真有几分不舍…… 若不是顾及幕雪逝的处境,三皇子会直接将灏凛的眼珠挖出来。 “都起来吧,我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灏凛脸色语气忽然变得和气了不少。 那些命官眼神一亮,脸上的阴霾全都扫去了,有的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看旁边的人,就爱你那些人也是面带喜色,才知道灏凛真的答应放人了。 三皇子虽然依旧怀着痛恨之意,可是看着地上跪倒的一群人,心中也有几分感慨。灏凛诡计多端,但是手下的人全是真心拥戴他;皇上严于律己,做事稳重,手底下的人却各怀鬼胎,没几个忠于朝廷的。 等幕雪逝被三皇子从烟雾弥漫的温泉中抱出,众人终于看清楚了幕雪逝的模样,一瞬间全都被震住了。一直觉得魂若已经算得上美中极致,可是见了这人,才发现昔日的美人在自己的眼中已经全然没了一分色彩。 刚才对灏凛曾有过的不满,全都烟消云散了,这样的人,的确和王室的血脉难分轻重。 “至于解药,我和雪逝回到皇宫之后,自会送到王后的手上。”三皇子将幕雪逝的脸盖上,抱着他朝门口走去。感觉到身后投来的刺目视线,三皇子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幽幽地说道:“凛王,不要怪我奸诈,这一招,还是我同你的国师学的。”第261章  三皇子走后,其他人也跟着退了出去,屋子里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静默之中。灏凛没有过多气愤的心情,只是重新回味起三皇子的某些话,心里有些不能释怀。  魂若有了身孕,三皇子竟然比自己知道得还要早。这王宫内的消息到底是谁传出去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自己的手底耍心机?  想来想去,灏凛都觉得不可能,直到他的脑海里蹦出最后一个人选,才有些呼吸不畅的感觉。  不可能是他!灏凛从一开始都未曾想过上川鸿这个人,上川鸿虽然是郧西国的人,可是自打他跟了灏凛之后,灏凛就未曾对他有过一丝怀疑。而这种深信不疑完全是凭借灏凛的直觉,他看人一向很准,他觉得上川鸿会跟着自己一辈子,那就会是一辈子。  可是一想到每次关于幕雪逝的事情,上川鸿都会情绪异常,灏凛又无法克制自己往那里去想。这个王宫之中,谁会把如此隐秘的事情都打听得如此清楚,又掩藏得滴水不漏?  灏凛想起上川鸿每次去抓幕雪逝,都未曾得过手。  又想起他去为自己求解药,弄得浑身是伤,却也因此延误了战机。  甚至想起三皇子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一切还是你的国师教给我的……  温泉里的水,忽然一下子变得彻骨的冰凉。  ……  幕雪逝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又在路上了。最后几天耳旁一直都是马蹄声,幕雪逝已经对这个声音过敏了。  “又要带我去哪?”幕雪逝猛地坐起身。  “雪公子,哪也不去,我们回宫。”  幕雪逝打量着眼前的侍女,清秀可人,娇小温柔,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侍女他没见过,那就是麓北王宫里面的。  “我不回宫,我哪都不去,让我下车。”幕雪逝叫嚣着。  对面马车里的三皇子,听到幕雪逝高声呼出的这句话,才缓和一些的脸色又瞬间阴冷起来。这才是几天的功夫,自己带他回去,他竟然都不肯了。  三皇子走得急,侍女和马夫都是临时找的,以便在路上照料幕雪逝。那侍女没想到幕雪逝刚醒来就开始大呼小叫,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赶紧帮幕雪逝倒了一杯水,要他消消气。  “我不喝,赶紧停车。”  说着,幕雪逝就掀开前面的帘子朝外探去。  这次没有四匹大马同时驾车,只有一匹马,速度也不是很快。幕雪逝又扭头看了看,后面没有长长的队伍,只有和自己并排的一辆马车,而且看着有几分眼熟。  幕雪逝很快想起自己昏倒前的一幕,心脏怦怦跳。  “那……我们这是回哪?”幕雪逝瞪着侍女问。  那侍女眨眨眼,小声应道:“回皇宫啊!”  “郧西皇宫么?”幕雪逝迫不及待地问。  “是啊,雪公子以为咱们这是回哪?”  三皇子来救我了,三皇子真的来救我了,我就知道他会来救我的……幕雪逝心里不停地嘟囔着这几句,兴奋的脸都红了。  “那三皇子在哪?”幕雪逝的屁股都离开了座子。  那侍女赶紧指指外面,朝幕雪逝说:“三殿下就在另外一辆马车上,雪公子没有看到么?”  幕雪逝顿时兴奋过度,整个脑袋钻出小窗外,朝着对面的马车大呼道:“曦,曦,出来,我醒了。我想死你了,你快探出头让我看两眼。” 第121章 刚才幕雪逝一睡着,周围安静下来,积聚在三皇子心里的郁闷之气又再次肆虐,他发现自己还是有些不能释怀。幕雪逝和灏凛在一辆马车上共处几天几夜,到了麓北王宫之后又待在灏凛的寝宫里,灏凛有没有对幕雪逝做什么,恐怕只有灏凛知道。  三皇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从未觉得自己是小气之人,可是为何到了幕雪逝的身上,就无法看开了呢?  三皇子翻了一个身,没有再直对着幕雪逝,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过了一阵,耳旁响起一阵脚步声,三皇子屏息未动,静静地听着身后的响动。  两条胳膊缓缓地绕过自己的腰,在腹部停住,紧跟着一个身子朝自己贴了过来,先是轻轻的,后来就紧紧黏着不放了。三皇子故意没有说话,感觉一股一股的气息吹到自己的脖颈上,还带着幕雪逝独有的馨香。  “和我一起睡,我想你。”第263章  三皇子感觉自己心中有一股热浪,排山倒海朝身下涌动。这几天一直处于忧心焦虑之中,才放松下来的身体就有一种渴求,幕雪逝再说出这种话,无疑是在召唤着三皇子的疼爱。  幕雪逝把脸贴在三皇子背上,手伸到他的前面,一点一点解开三皇子的衣服。  三皇子记得幕雪逝很少这么主动,燥热的感觉从幕雪逝指尖碰触过的地方慢慢延伸,直达三皇子的小腹。  下一秒钟,幕雪逝的手下移,握住三皇子的昂扬,没再继续动作。  三皇子转过身,深邃的眸子盯着幕雪逝,轻声问:“想要?”  幕雪逝的大眼睛如同夜明珠,在漆黑的夜里发出诱人的光芒。  “嗯!”幕雪逝已经将三皇子的衣服解开,急切地把手伸到了里面,一边爱抚一边急切地说道:“想要,这几天一直想要。”  说完,幕雪逝撒娇般地把头贴到了三皇子赤裸的胸口,舌尖在平坦的胸膛上游移着。  看着幕雪逝半红的脸颊,有乖又可爱的模样,三皇子有种心痒难耐的感觉。他没有改变姿势,仍旧被幕雪逝压着,幽幽地说道:“想要就好好侍候我。”  幕雪逝脸颊发烫,学着三皇子平时的动作,用舌尖轻舔他胸口两边淡红色的果实,并在上面打着圈。手也伸到三皇子的裤子里,触到那浓密的毛发,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身下也是一紧。  幕雪逝用下身去蹭三皇子的腿,脸上带着哀求的神情,嘴角微微嘟起,算是无声的邀请。  三皇子故意装作没看到,眯着眼睛享受着幕雪逝的服务,还不时用脚去摩擦幕雪逝柔软有弹性的双丘,在幕雪逝刚发出低吟声后又很快拿开。  幕雪逝只好满脸委屈地去为三皇子套弄,结果越是感觉到手里的变化,身体的不适越无法缓解。  最后,幕雪逝直接将三皇子的手拉到自己的两腿之间,小声朝三皇子耳边说道:“摸摸……”  三皇子淡淡一笑,把手从幕雪逝的身下拿开,游走到上半身,最后解开了幕雪逝的衣襟。  一股凉风吹过,幕雪逝禁不止打了个冷颤,朝三皇子的身子凑了凑。在体温的作用下,两个人的身体刚一贴上,就变得滚烫滚烫的。  三皇子的手被夹在两人中间,因为练剑的缘故,三皇子的手心很粗糙,在幕雪逝敏感的胸口动一动,就牵扯到了幕雪逝脆弱的神经。  幕雪逝的身体抖个不停,等着三皇子接下来的动作。三皇子偏偏动得很轻,很慢,像是恶意惩罚,让幕雪逝越来越欲求不满。  “不要折磨我了。”幕雪逝发出小动物般的鸣鸣声。  三皇子嘴角上扬,微微发光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可爱脸庞,低声问道:“想要我怎么样?”  幕雪逝像是个心急的孩子,抓住三皇子的手在自己的胸口磨蹭,哑着嗓子说道:“摸这……”  三皇子五指张开,用粗糙的手掌在幕雪逝小巧的乳尖上滑动,充满磁性的嗓音问:“就只是摸么?”  幕雪逝红了脸,别扭地说:“不……像平时那样。”  三皇子把幕雪逝的脸转了过来,刻意刁难着说:“我不记得了,不如你演示给我看。”  幕雪逝立刻猛地摇头,两条腿死死圈住三皇子的腰身,喃喃叫道:“曦……”  这一软腻的话,极大地煽动了三皇子撑到极致的欲望,他用力抓过幕雪逝的手,放在幕雪逝自己的胸口,并控制他的手去套弄自己急需要抚慰的地方。  虽然是幕雪逝自己的手,但是动作都是三皇子强制的,幕雪逝一面觉得羞愧不已,扭动着身子抗议。一面又觉得很刺激,咿咿呀呀叫得好不欢畅。  从胸口移到小腹,又从小腹到下身的要害,幕雪逝仰仗着没有光亮,肆意放纵着自己。痛苦又快乐的天籁之音在山洞里回荡,惹得听者面目通红。  “啊啊!”感觉到身体被刺入一个异物,幕雪逝紧张地大叫了两声,赶紧回过头。  三皇子将幕雪逝抱在腿上,手里拿着一个细长的东西,直直地刺入了幕雪逝狭窄的甬道。幕雪逝没看清那是什么,只是感觉三皇子在往里面推送的过程中,那东西越开越粗。  “不要……曦……好疼……”幕雪逝夹紧腿,低声啜泣哀求着。  三皇子无情地将幕雪逝的双腿分得大开,不顾他的抗拒,将那冰冷的东西全部没入紧窒的密口。  幕雪逝身子猛地一抖,朝三皇子大叫道:“快拿出去,我不要这个。”  “那要什么?”三皇子问。  幕雪逝抱住三皇子的脖子,痛苦地说:“要你的。”  三皇子惩罚似地咬住幕雪逝的小耳朵,缓缓说道:“你不用,把它装在袖口里做什么?”  幕雪逝身子一僵,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啊?”  三皇子冷哼一声,又猛地将那冰冷的东西拔了大半出来。  “你自己装在袖口中的,还和我装傻?”  幕雪逝将三皇子的肩膀攥出一道血痕,呜咽着看向三皇子。  “那不是我偷的……”  三皇子脸色一沉,“那是他送你的?”  “也不是,是我喜欢,就顺手拿了……呜呜……”  三皇子听了这话,心情瞬间舒畅了很多,他把幕雪逝的两条腿压至胸口,臀部稍微抬起,整个幽穴都暴露在自己的眼前。  “既然你喜欢,又何必拒绝我。”  说着,三皇子又开始将那催情工具缓慢地朝里面推送。  幕雪逝惊恐地瞪大眼睛,大呼:“我不知道那是做这个用的……啊……”  我的小油灯啊!幕雪逝在心中哭喊。  三皇子慢慢找准位置,在幕雪逝脆弱的一点上用力一顶,幕雪逝立刻仰起优美的脖子呻吟一声,诱人的模样让三皇子的胯下越来了越胀痛。  “不要……曦……那里不要碰……”幕雪逝无力地呼救。  “我看是很想要吧。”  三皇子俊逸的脸散发着无尽的魅力,满是暴虐与疼爱的眼神交替望着幕雪逝,慢慢将手上的速度加快。  每一下都是先全部退出,再一下没入,狠狠击向那一点,幕雪逝扭动着身子呻吟着,样子极致撩人。  三皇子忽然猛地加快了速度,如同密集的鼓点,让幕雪逝没有丝毫喘息的余地。幕雪逝呜咽着大声吟叫,一阵阵过电般的快感让他的脚趾都蜷缩起来。  “不……疼……慢点……”  幕雪逝带着哭腔看向三皇子,却被三皇子将腰部再次抬高,垫在腿上。视线所到之处正被三皇子手上的器具大力穿插着,羞耻感的刺激让幕雪逝险些激射出来。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激动的模样,根本不像被人碰过的,心里终于释然了一些。只是害他担心又紧张了这么久,还是该罚。  想着,三皇子又加快了手里的节奏,还用另一只手去挤压幕雪逝鼓鼓的小球,让幕雪逝的前端不断分泌出透明的爱液。  “曦……我不行了……”幕雪逝声音陡然变高,两条腿也在不停哆嗦。  三皇子用温热的手握住幕雪逝漂亮的玉茎,熟练地套弄抚摸,幕雪逝哭叫着扭动着腰肢,片刻之后宣告失守。  三皇子将那东西从幕雪逝的身体里拔出,扔到一旁。很快脱下自己的裤子,顺势将硕大埋入幕雪逝的身体。  幕雪逝还在刚才的高潮余韵中没有回过神来,这会儿又被更粗的东西顶入,整个身体都抖了抖。  “等等……”幕雪逝绝美的脸蛋上露出害怕的神情。  “等不了了!”三皇子一个用力,狠狠朝深处刺去。  幕雪逝才瘫软的玉茎又再次精神起来,他被三皇子抱到怀里,面对面抽插起来。幕雪逝觉得有些不自在,扭过头不看三皇子。  三皇子强硬地把幕雪逝的脸扭了过来,毫不顾及地说道:“我喜欢看你在我面前淫荡的样子。”  幕雪逝俊脸通红,下意识地朝三皇子的胸口锤了几下,却被三皇子其后的动作刺激得手上一丝力气都用不上。  虽然是黑夜,但是三皇子仍然能看清幕雪逝的每一个表情变化。本来就俊美无俦的脸蛋,这会更是诱人几分。看得三皇子直想把这个人吞进肚子中,从此谁也看不得,碰不得。  被三皇子这样近距离地观察,在他的前面尽显淫荡的表情和呻吟声,让幕雪逝有种崩溃的感觉。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三皇子狠狠吻着幕雪逝的双唇,直到口腔里传出一股血腥味。  幕雪逝从未见过如此热情的三皇子,每一下冲撞都是狠狠到底。霸道的眼睛掠夺者他的每一份理智,让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死去。  三皇子将幕雪逝翻了一个身,趴跪在草垫子上,又高高地抬起抬起他的双丘,再一次冲撞了进去。  幕雪逝还在忘我地享受着,忽然听到啪的一声,紧接着后穴一阵麻痛,直抵幕雪逝的神经,让他禁不住痛呼出来。  “下次还敢不敢乱跑?”三皇子一面抽动着,一面朝幕雪逝雪白的双丘上送去疼爱的巴掌。  幕雪逝挣扎在痛苦和快乐交替的边缘,一面哭叫着一面摇头。  三皇子的拍打得很有节奏,力度也够大,幕雪逝很快便体验到了双层的快感,双腿不停颤抖,终于支不住而倒在了草垫子上。  “把屁股翘起来!”三皇子沉声命令道。  幕雪逝呜呜叫唤得如同小猫一般,更激发了三皇子的兽欲,三皇子直接将幕雪逝抱起,再次不客气地一边冲撞一边教训式地往幕雪逝的双丘上送巴掌。  “我要你说,你永远不会让第二个人占有你。”三皇子沉声命令道。  幕雪逝意识迷迷糊糊的,没有听清三皇子的要求。  三皇子加大了手上拍打的力度,幕雪逝呻吟声蓦地加大,并带上了浓浓的哭腔。  “我……我绝不……嗯……让第二个人……占有我……你也要保证……不然不公平……呜呜……受不了了……曦……”  还没听清三皇子说什么,幕雪逝就感觉眼前白光一片,几乎失去了所有意识。  三皇子将幕雪逝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为他穿上衣服,又平放在草垫子上。幕雪逝的身体刚一着地,就猛地清醒过来,眨巴着眼睛看着三皇子。  “你不和我睡?”  看着幕雪逝一脸紧张的神情,三皇子眼中掠过疼惜之意,他躺在幕雪逝的身边,再次将他搂进怀里,柔声说道:“和你睡。”  幕雪逝这才松了一口气,没过一会儿,又不满地瘪瘪嘴,朝三皇子说:“你的手劲可真大。”  三皇子会意,赶紧把手伸到幕雪逝的屁股上,宠溺地揉了揉,不过说出的话却仍是毫不留情。  “你若做不到刚才保证的那件事情,我就将你活活打死。”  “哼……”  幕雪逝朝三皇子做了个鬼脸,脑袋一扭,想要转过身不理三皇子,结果牵扯到被疼爱过的部分,疼的直吐舌头,样子可爱透顶。  三皇子满眼爱意地看着幕雪逝,心里不禁感叹,终于都过去了,还好这个人还在身边。 第123章 幕雪逝看着镜子里那张英气勃勃的脸,自言自语道:“真是绝世美男子啊,不过还不够完美,一定还没揭下面膜。曦,过来,帮我揭一下,曦?……”  扭过头,分享三皇子脸色很是难看。  “你很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么?”三皇子冷冷问道,语气比刚才低了十几度。  幕雪逝神情一滞,呆呆问道:“你说什么?说明白一点儿……”  三皇子冷哼一声,斜视了幕雪逝一眼没有出声。  幕雪逝挠挠头,心里暗忖自己什么地方又把三皇子给惹毛了,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又黑了脸。幕雪逝小心翼翼地看了三皇子几眼,站在铜镜前没有动弹。  屋子里的空气开始冻结,饭菜已经彻底凉了,三皇子还没有吃下几口。  过了一会儿,每小时忽然张开嘴,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一步一晃地朝三皇子那里走。走到三皇子身边,笑嘻嘻地问道:“你是不是怕我抢走你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地位?万一别人看到我的脸,发现我比你俊,你岂不是颜面扫地。”  幕雪逝本想先开个玩笑,让三皇子臭骂自己几句,缓和一下气氛。结果瞧见三皇子眼中那不屑的神情,才知道他根本不在意。  于是幕雪逝也哼哼两声,神气活现地在三皇子身边走了两步,用幸灾乐祸的语气朝三皇子问:“你是不是怕我太迷人,被很多人追求,然后见异思迁了?”  三皇子听了这话,心绪被扯动两下,但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幕雪逝变本加厉刺激着三皇子,“你就是这么想的!你就是吃醋了!怕我一旦出名了之后,倾慕者太多,把你的位置给慢慢夺去了。你就承认吧,我又不会笑话你。”  三皇子本来没有这个想法,但听幕雪逝这么一说,反而真的有些吃味了。  “听你的口气,你真有见异思迁的打算?”  幕雪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无比得意,好像风水轮流转了的感觉。  “暂时还没有,不过得看你日后的变现了。要是以后你对我好一些,我自然不会去考虑别人。要是你对我不好嘛,我可能就要找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来安慰安慰我那颗受伤的心了……”  “你是忘了前两天对我保证的话了?”三皇子一步一步逼近幕雪逝。  幕雪逝一侧头,看到三皇子的表情差点儿吓得昏倒在地,这才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大了。赶紧解释道:“我刚才是逗你的,我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儿啊,不,是连那个胆儿都没有,啊……”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提了起来,而且脸朝下在半空中晃悠个不停,赶紧苦着脸求饶道:“我真的是开玩笑的,就算被人倾慕,也是你而已,我只有吃瘪的份儿。难道我在这里幻想幻想都不成么?”  三皇子把幕雪逝顺势抓到软踏上,带到自己的怀里。  幕雪逝见三皇子没有收拾自己的意思,心悸地拍了拍胸口,再看三皇子的脸色,似乎还是不好。  “我真的不会那么无情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若会变,早就变了。”幕雪逝对着男人说这话还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就把头低下了。  三皇子抚了抚幕雪逝的发丝,淡淡说道:“我不过是担心你今后的生活,一旦你的容貌被其他的人看去,不知道要惹多少麻烦。”  幕雪逝见三皇子担心的是这个,心里顿时大窘,刚才有点儿自作多情了……  “没事,我一直待在你身边,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三皇子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却满满的担忧,幕雪逝想法简单,自然不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但是三皇子从小在宫里长大,这里的危险复杂他最清楚不过了。  “算了,不说这事了,你刚才吃好了么?”  幕雪逝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想说和没吃一样,但是不好意思让三皇子知道自己饭量这么大,就谦虚一点儿地说道:“刚才这么一折腾,又有点儿饿了。”  “那就吩咐下人再上些菜,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要继续赶路。”  “嗯!”幕雪逝重重地点头。  眼看三皇子要起身,幕雪逝忽然拽住他的胳膊问:“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不带面膜了?”  三皇子忽然感觉自己刚才的话起了反作用。  幕雪逝见到三皇子猜疑的目光,赶紧解释道:“不,我只是觉得别扭而已,你别多想……”  其实幕雪逝戴着那东西根本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三皇子的话让他心里痒痒的。大概是以前受到的歧视和羞辱太多了,忽然想扬眉吐气一下。而且最大的麻烦已经除去了,自认为闯过大风大浪的幕雪逝根本没把那些小麻烦放在眼里。  “这事以后再说吧,先乖乖地去吃饭。”三皇子语气中夹杂着几丝无奈。  幕雪逝点点头,没敢再多说什么。  吃过饭,三皇子陪着幕雪逝去林子里散了一会儿步,回来之后又洗了澡,然后才爬上床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继续启程。  三日之后,幕雪逝和三皇子返回了郧西都城。第266章  三天之后,幕雪逝和三皇子回到了皇宫。到了皇宫之后,两个人直接回了沁怡别院,三皇子没有提前打招呼,也没有派属下到皇上那里通报一声。直到三皇子都已经回来一个多时辰,皇上才知道安然无事了。  “哼,害朕担心他这么久,回来之后竟然都没到太和殿请安,真是太不把我这个父皇放在眼里了。”  皇上阴沉着一张脸,呼吸略显粗重。太和殿里里外外的人都知道皇上动怒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皇上,或许殿下怕皇上见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会担心,所以先回寝宫稍作打理,一会儿就会来给您报个平安了。”  公公说着,就朝门口一个侍卫使了一个眼色,等皇上看向他,又把目光转了回去。  “别费心思了,我太了解他了,就算你请在多的人去,他也可以照样不理睬。”  门口侍卫的一条腿刚抬起来,又尴尬地放了下去。  公公也是万分为难,小心翼翼地朝皇上说:“皇上,或许殿下心中也有气。试想,雪公子被凛王带走,殿下一直把责任归咎在皇上身上。而且殿下去冒险去麓北国要人,皇上也没出一兵一卒去援助……”  “放肆!”  皇上厉声一吼,吓得公公赶紧跪在了地上。  “你起来吧,我不是在说你,是在说那个孽子。难道我一个帝王要做什么,还要同他商量?天下间还有老子看儿子脸色的事么!”  皇上一激动,鄙俗的言语都冒了出来。  “当然不是,奴才该死,刚才不该乱说话。或许殿下根本不是这样想的,皇上不要轻信奴才的话。”  这下公公更不敢站起来了,一股冷汗从脖颈处冒了出来。万一刚才自己说的话被三殿下知道了,自己有几条命也不够折腾的。  “皇上,梁都尉求见。”外面一个尖细的声音传进来。  过了很久,皇上才长叹了一口气,唤梁都尉进殿。  “微臣见过皇上。”梁都尉面膛发亮,眼中神采奕奕,显然是有好事要向皇上禀报。  皇上察言观色中,已经明白了大概。  “皇上,麓北国那边传话过来,凛王已经拍出三百工匠去往边境地区修暗道。另外还有数千杂兵,百姓,囚徒在那里做役工。麓北工匠已经有了经验,称不出半年就能把暗道修好,微臣觉得这事大概不用郧西再费任何心思。”  皇上脸色稍稍好了一些,说话语气也和之前大有不同。  “若不是我们的人想出这么个方法,麓北国恐怕现在还在到处强粮食。本来就捡了个大便宜,他们还敢有所要求?!要没有那个盟约,朕根本不会吧郧西国的水白白送给麓北国,他们也休想再踏进郧西半步。”  “是,皇上圣明。”梁都尉连连点头,“那照皇上的意思,朝廷就无需派兵过去了?”  “为何不派?”皇上眉毛一挑,看向梁都尉,“那里有数千麓北国的人,万一有图谋不轨的掺杂在里面,岂不又会引起事端!”  “莫副将和数万士兵都在那里守着,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梁都尉一脸的诚恳。  皇上冷哼一声,“莫副将手下的兵力,全都是精干的武士,战场杀敌还可以,头脑可不怎么灵活。我们需要派去几个目光敏锐的人,时时提防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前些日子发生的一切,让皇上至今还心有余悸。先是外患突起,接着内贼横行,最后内外勾结。一连串的危机让皇上脑中的那根弦一直绷着,现在天下太平,他还是睡不安稳,总怕有一天悲剧会再次上演。  梁都尉觉得这本没有什么必要,但是为为了彻底去掉皇上的心病,他还是默认了皇上的想法。  “早知道内患已去,朕定不会让凛王逃出郧西。哎,谁想这事竟然让三儿暗中解决掉了。至今朕也想不通,他为何自始至终都没有同朕讲这件事。”  皇上面露无奈,论精明才干,这朝廷上下的人恐怕没有一个及三皇子的。可就是她的专横霸道,实在让人无法消受。  “殿下忧心国事,为皇上您分担解忧,这事好事啊!至于三殿下没有来得及禀报皇上,我想是因为情况紧急,殿下没有来得及脱身,不然也不是让雪公子在太和殿侯着了。”  幕雪逝从太和殿消失的事情本不算什么大事,皇上也没让声张出去,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假如当初没有幕雪逝的奇思妙想,郧西国在危机之时就难以脱险了,而自己在稍稍有些耐心,就不会无奈之下把幕雪逝推入虎口,错过报仇的良机了。  “哎……你先退下吧,朕有事在吩咐你。”皇上朝梁都尉挥挥手。  梁都尉离开没多久,皇上也出了太和殿,朝一旁的公公吩咐道:“备轿,去沁怡别院。”  而此时,幕雪逝正在和三皇子吵个不休。  从下马开始,幕雪逝就一边走一边叽里咕噜地说着。后来进了屋,幕雪逝和清雅,清竹打了声招呼之后,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直到后来开始吃东西,幕雪逝都没停住嘴。两个人越说越不合,三皇子倒是没什么表现,幕雪逝都快急得跳脚了。  “我要去追逐自己的梦想,你这样束缚着我就是扼杀我。我心意已决,你若是拦着我,我就这么被毁了。”幕雪逝说得慷慨激昂。  三皇子则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看着幕雪逝一个人在那里抓狂,自己悠然地喝着茶。  原来是幕雪逝回到小院之后,就想起在岳陵釵那里看到清韵舞剑的事,非要去那里习武,练就一身功夫。三皇子定不会放幕雪逝过去,囚禁他半年还勉强能忍受,若是发现幕雪逝不是真的,再把他打个魂飞魄散,连去哪里找他都不知道。  “你的心太狠了,你表面是在保护我,其实是在害我。”  “……”  “让我去吧,只要半年,半年之后你就不用整天盯着我了。你现在不让我去,后半辈子都得提心吊胆的,这叫长远打算。”  “……”  “你这是什么态度,以前觉得你挺有远见的,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狭隘了。”  “……”  “你到底是让我去还是不让我去?我最后问你一遍。”  幕雪逝双目圆瞪,牙齿磨得吱吱响,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表情。  终于,三皇子缓缓开口说道:“我没有不让你去,你若是想去,现在就可以离开。”  幕雪逝终于听到了期盼已久的话,却忽然矮了几分,他挠挠头,凑到三皇子跟前,小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你不反悔?”  “只要你不反悔就好。”  听到三皇子这句话,幕雪逝心里越来越没底,他又打量了三皇子一番,说:“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儿不对劲啊。”  “有什么不对劲?”三皇子问。  幕雪逝咬咬嘴唇,奶酪般的笑脸露出几分疑惑。  “你应该拦着我啊,无论我说什么,你都绝对不松口,一直到最后我认输。”  三皇子哼笑一声,“若是早料到结果是那样,你又何必白费力气。既然你这么想去,我就不再强求与你,也不让你白费口舌。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从此受苦受累,都与我无关,半年之后我才会同你见面。陆非,陆凡,送客。”  陆非和陆凡互相叫唤一下眼神,都是有些为难。后来触到三皇子的眼神,不得不朝幕雪逝走过去,硬着头皮架起他朝外拉。他们怕幕雪逝会摔倒或者受伤,只好让幕雪逝的双脚离开里地面,几乎是把他抬出去的。  不一会儿,门口就传来打门声和幕雪逝的焦急的呼喊。  “让我进门吧,我不去了。” 第125章 幕雪逝看着三皇子,见他没有半点儿说笑的意思,心里的愁苦越来越深。最后一咬牙,鼓足勇气说道:“是,我不会再求你让我进的。” 三皇子看幕雪逝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眼中带着几分执拗和不甘,完全一副闹小孩子脾气的表情,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由觉得好笑。 幕雪逝见三皇子没什么反应,硬着头皮又看了他一眼,结果这一眼让幕雪逝怒火顿生。三皇子不仅没有生气,表情反而比进来的时候更从容淡定了…… 敢情早就希望我走了!! “再见!” 幕雪逝几乎是喊出来的,说完之后脸上带着一股绝然之气,大步朝门口走去。 三皇子本以为幕雪逝走不到门口就会停下来,结果幕雪逝连个头都没回,就直接走出了屋子。这下三皇子真的有些着急了,他几步走出门外,发现幕雪逝已经走很远了。而且幕雪逝临时做的那个包裹已经开了,里面的衣服掉了一路,他还浑然不知。 小院里的下人全都在看着幕雪逝,若是三皇子此刻追过去,宫里又会多一个关乎幕雪逝的话题。 三皇子根本无心在意这些,没一刻的功夫就站到了幕雪逝的身前。 幕雪逝本是低着头走,感觉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人,等抬起头,发现是三皇子。想起自己刚才没志气地哭了一路,心里顿时后悔没赶紧把眼泪擦掉。现在三皇子见了,一定在心里面暗暗笑话自己。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红肿的双眼,所有的百炼钢都变成了绕指柔,他记得幕雪逝很少因为和自己吵架而掉眼泪,一般都是关乎人命的大事,而且幕雪逝哭起来都是嚎啕大哭,很少这么悄无声息。 这样一来三皇子反而更心疼了,他用自己的大手擦了擦幕雪逝的脸,柔声问道:“为什么要走?就因为我没有答应你做官的事么?” 幕雪逝摇摇头,满是怨气地说:“我没有那么贪恋权势。” “那是什么?” “不想说。” 三皇子轻笑,“你若是不说,我可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了。” 说着,三皇子就拉着幕雪逝往回走。 “我不回去,别拉我,显摆你力气大么!仗着我打不过你么!我不想和你这种不讲理的人一起生活下去,你只知道支配我,从来都不关心我怎么想的,连皇上都知道让我自己磨练一下……” 三皇子的脚步忽然停了。 幕雪逝也住了口,心里一面气愤一面害怕,担心自己说的哪句话惹怒了三皇子。 “我这样做,真的让你无法忍受么?”三皇子问。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的眼神,才挤出来的那点儿胆儿又缩回去一大半,他平静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道:“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偶尔觉得有压力,我可以听你的话,可是你总要和我商量一下,让我自己选择该做什么。现在这样我感觉自己就像被你管制的下人一样,没有一点儿自由……” 第269章 三皇子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幕雪逝分明看到,三皇子的眼神里面闪过几分无奈。他很少见到三皇子的这种眼神,平日惹怒了他,他都不和自己一般见识,这次为何…… 幕雪逝心里惴惴不安,仔细回想刚才的话,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分了。毕竟是在不一样的社会,文化习俗不同,人的想法观念也不同。 “其实我……” “不必解释,为官的事,我不再过问就是了。”三皇子转身往回走。 幕雪逝又追了回去,一边追一边捡地上的衣服,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神情。 “你没生气吧?刚才那话是真的还是气话?” 三皇子淡淡说道:“既然你想要自由,我今后不再束缚你,你自己懂得分寸就好。” “真的么?你以后不再管着我了?”幕雪逝脸上带着几分欣喜。 不知为什么,三皇子看到幕雪逝脸上的表情,胸口微微发疼。他从没想过隐忍,这次也可以一如既往地霸道,不理睬幕雪逝的单纯想法。可是看到幕雪逝悄无声息地哭,又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破涕为笑,所有坚持的一切都轰然倒塌。 原来自己并不了解幕雪逝,总以为他喜欢粘着自己,就代表他喜欢更多的关心。 或许苏入翰曾说过的一句话是对的,一个东西被遮着,人们就永远想知道它的真貌。一旦看到了,发觉这是遥不可及的,才会默默远离和放弃。 幕雪逝现在亦是如此,自己越是束缚着他,他越是对外面的一切抱着强烈的好奇,等有一天他彻底腻烦了,才会心甘情愿地扎回自己的怀里。 只是这期间可能遭受的一切,他受得了么? 回去的途中,三皇子一言不发,幕雪逝反复确认他表情正常,情绪稳定后,才松了一口气,美滋滋地跟着他往回走。 真是没想到,三皇子也会用自己的话。 幕雪逝现在扭头看三皇子的脸,觉得特别的亲切,特别的可爱。三皇子已经不像追出来时候那样死死攥着幕雪逝,幕雪逝却主动攥了回去,还说了不少动听的话,都是夸三皇子英明和体贴的。 清雅和清竹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往幕雪逝的方向看,见幕雪逝和三皇子又走了回来,脸上不由地露出高兴的神采。 “我就说雪公子会回来的,他一定拗不过殿下。”清竹一脸神气的看着清雅。 清雅哼了一声,撇着嘴说:“我早就知道了,谁敢拒绝咱们的殿下。” “不,你该说谁能忍心放咱们的雪公子走!” 清雅有些惊异,没想清竹的口中也能冒出这么动听的话来。 清竹见清雅的神情,以为她不赞同自己的话,又小声解释道:“现在小院外面的人都在议论雪公子,那天我去雯妃娘娘那里取东西,她还问了我关于雪公子的事情。而且我走在路上,很多人都盯着我看,还有主动和我搭话的人呢!” 清雅看着清竹神采奕奕的模样,捏了她的耳朵一下,问:“他们看你、同你说话也是因为雪公子的缘故,又不是出自真心,你有什么可自得的?” “当然有啊!他们知道我是小院里的人,每天不仅可以见到雪公子,还还可以侍候他,心里一定对我羡慕得不得了!你没见到他们的眼睛,全都亮得和天上的星星一样。” “咳咳……” 听到清晰的两声咳咳,清竹赶紧住了嘴,眼神转到过来的两个人身上。 刚才咳嗽的声音不像是三皇子的,三皇子从来不需要警示她们,那是雪公子的?就更不太可能了…… 清雅看幕雪逝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也带着诧异的眼神看了回去。 幕雪逝神色一凛,朝清雅大声怒斥道:“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清雅和清竹对望一眼,都是满脸不解,三皇子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所以两个人以为幕雪逝只是在玩闹而已。 “大胆!”幕雪逝吼得有板有眼。 清雅和清竹赶紧配合地点了点头,笑脸盈盈地跪了下去,齐声说道:“幕大人吉祥。” “严肃一点,谁是幕大人!”幕雪逝哼了两声,“我是皇上钦点的断事卿,正三品的官位,哪容得你们这般嘻嘻哈哈!” 两个侍女听了这话,都是神色一愣,显然是被吓到了。 幕雪逝这才松垮了肩膀,呵呵笑着说:“我是闹着玩的,都起来吧。” “雪公子真淘气!”清竹见三皇子走向屋内,才朝幕雪逝抱怨着说。 幕雪逝哈哈大笑几声,“不过用不了几天,皇上就会把这个官职赏赐给我,到时候你们的雪公子就要自力更生,有自己的府宅和下人了。” 听到幕雪逝这句话,两个侍女非但没有高兴起来,反而面带忧色,甚至有要哭的迹象。 “这……这是怎么回事?”幕雪逝又流露出一贯的紧张神色。 “雪公子要是有自己的府宅,是不是就要搬出小院了,那以后奴婢们还怎么见雪公子啊!”清雅越说越委屈。 “是啊是啊,雪公子要是有个病啊灾啊的,我们都没法照顾了。”清竹一脸苦相,感觉腰间被人捏了一下,又惨叫两声,更显得凄苦了。 “我哪能搬出去呢!就算我混成了二品,我也照样待在小院里。”幕雪逝信誓旦旦地向那两人保证。 “可是刚才雪公子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奴婢们还以为雪公子是因为殿下,没想到是封了官,不得不走,所以才找个说词敷衍我们……” “哪有啊!”幕雪逝大声辩驳,“我的官还没做上呢,走到哪里去啊?” “那就是要做官了,眼里容不下这个小院了。”清雅嘟着嘴哼哼几声。 “不是,你们咋能那么想我呢,我是那么势利的小人么!!况且我做什么官也不可能容不下这个小院啊,这可是三皇子的寝宫。”幕雪逝急得脸色通红。 那两个侍女掩着嘴笑了起来,一旁的几个侍女也跟着偷笑,心中都暗呼雪公子可爱。 “原来是吓唬我的,你们两个小丫头,不想活了吧。”幕雪逝说着就追着那两个侍女满院子跑。 清竹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雪公子这么好骗,还怎么做官啊!大官都要满腹心计的,像雪公子这样,弄不好会被下人唬得团团转。” “一派胡言!!” 幕雪逝又装腔作势地喊了一声,结果根本没人怕他。直到后来把清雅和清竹都抓住了,她们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幕雪逝心中叫屈,自己在下人眼里怎么都是这个形象!三皇子走在路上,人人侧目,大气都不敢出,自己已经吼到别人耳朵边了,他们却一点儿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想到三皇子,幕雪逝才发现一刻的功夫,三皇子已经不见了。他赶紧一溜烟跑到屋里,看到三皇子好好地坐在椅子上,才松了一口气。 “我以为你出去了,都没叫上我。”幕雪逝气喘吁吁地朝三皇子说。 “嗯?”三皇子面露不解。 幕雪逝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说:“我刚才在院子里闹,没见你责怪我,所以还以为你出去了。” “我为什么要责怪你?我不是已经答应不再管束你了么?”三皇子轻描淡写地说。 幕雪逝表情有些尴尬,挠挠头朝三皇子说:“刚才我给忘了。” “而且我要出去也是常理之中,你何必如此紧张。” “我怕你不带着我啊!”幕雪逝几乎脱口而出。 三皇子口气诡异地问:“为何要我带着你?你已经恢复自由之身,要我带着岂不又重蹈覆辙?”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底气不足地说:“这……这不算吧,我心甘情愿的,不算你的约束,没关系的。” 三皇子淡淡一笑,“你要独自做事,我同样也要。我已经答应不再束缚你,你是不是也该少来过问我的事情?以前的那些我就不再计较了,以后该如何做,你应该比我清楚。” “这怎么能行,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幕雪逝大叫。 三皇子挑着眉毛,反问:“怎么不是一回事?” “我……你每次出去,我是担心你的安危,才想跟在你的身边。况且我是和你商量之后才跟着去的,又没强迫你带着我……” 幕雪逝越说越心虚,因为忽然想起三皇子前几次出去办事,他似乎一直在想方设法逼迫三皇子带着自己。 “尽管你是心甘情愿的,可是对我而言很不自由;就好像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可是你同样不喜欢。” 幕雪逝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整个人站在那里,僵得如同一块石头。过了好一阵,他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地在那里说,“不对,我一定是被你绕迷糊了,我明明就该跟着你的……” 三皇子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文书,根本没理会幕雪逝接下来的话。 幕雪逝想凑过去看两眼,结果才挪了一步,又觉得这样太没志气了。 他看什么关我什么事! 幕雪逝一面偷偷瞟着,一边假装朝外面走,嘴里嘟嘟囔囔的,“有什么了不起,等我做了官,也有好多事要处理,忙得都没功夫看你两眼。” 等幕雪逝走了出去,外面便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高喊,“本官驾到!!众人听命,凡是不正眼看本官、不理睬本官者,全部拖出去斩了!” …… 第127章 正想开溜,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让默孺蛊师呆愣在了原地,也让隼曳站住了脚。 依旧是那个男孩,跑得面颊通红,嘴唇干裂,一边跑还一边气喘吁吁地叫着,似乎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过照隼曳所看,这男孩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是真的追到了,也是挨打的份儿。 “断风情!为什么要躲我?” 默孺蛊师这次没有逃,因为觉得当着隼曳的面逃跑太丢人了,只好跟着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看向那个男孩。 “别装了,说得就是你。” 那男孩长得明眸皓齿,面容清秀,不过一激动起来毁了所有的形象。他走到默孺蛊师的面前,伸手朝他的脸上打去,结果被默孺蛊师一把攥住了胳膊,疼得面孔发白。 “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默孺蛊师瞥了隼曳一眼,硬着头皮朝那男孩说:“我没躲着你,是你太过较真了,这事以后再提,我今天有要事在身。” “有什么要事?还是故意要躲着我?现在欲仙楼里的人天天来找我麻烦,你又不在我身边,就算赎了身又怎样,还不是一个人无依无……” 那男孩还没说完,就被默孺蛊师掩住了嘴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就在那里呜咽着。隼曳转过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那男孩在流眼泪,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默孺蛊师看着隼曳,面色显得有些慌张,平日和隼曳说这些的时候总是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这会儿真的被他撞到了却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 默孺蛊师的话还没说完,隼曳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原路返回他们暂时用来养伤的房子。 一路上隼曳只有一个念头:收拾行李,回宫和三皇子请罪。 隼曳走后,默孺蛊师面露阴狠之色,看着眼前的男孩,大声嘶吼道:“滚,再也不想和你们这些人扯上半点儿关系。” 说着,就将那男孩甩在地上,朝他的身边砸过去一个包裹,里面都是沉甸甸的银两。接着就飞快地朝自己住得房子跑去,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焦急。 隼曳后来改了主意,并没有回那个房子,而是直接用身上的银两买了一匹马,驾着马朝皇宫的方向疾奔而去。 默孺蛊师赶到房中发现没有人,屋子里的东西还是自己出去时候的模样,隼曳根本没有回来。默孺蛊师心里阵阵发凉,牵过一匹马就朝皇宫的方向追去。 直到快上了御道街,默孺蛊师才看到隼曳的影子,而这时身下的马显然已经跑累了。他一着急直接从马上飞身跃起,施展轻功朝隼曳那里飞去。 隼曳看到前面忽然出现一个人,猛地勒住马头,马的两个前蹄高高地抬起。 在看清楚是谁之后,隼曳面露恼意,大声说道:“让开!否则我骑着马从你身上踏过去。” 默孺蛊师的汗水挂在额边地长发上,惨淡一笑,“就算你踏过去,我也照样要拦着你。” 隼曳冷哼一声,“虚情假意的把戏不要在我的身上耍,没用的。” 接着,隼曳一扬马鞭,重重地抽了下去,马长声嘶吼,猛地朝前冲去。 隼曳想再拉住马头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的身子是如何被撞倒,又被踩过去的。 隼曳的大脑一片空白,回头看向地上的人,他正在试图爬起来。 何必呢…… 隼曳胸口一痛,咬着牙又驾马朝前奔走。 默孺蛊师的左肩和腿被踩了一下,稍稍有些疼痛感,但并无大碍。他意识到现在用苦肉计已经没用了,若想拦着他,只能强来了。 隼曳走后没有多久,又感觉背后遭人袭击,在发现仍旧是默孺蛊师之后,隼曳瞬变暴怒。 “为什么每次都要和我作对,我和你有仇么?” “你不能去,去了只又死路一条。” “就算是死,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干你什么事!” 默孺蛊师的眼神变得阴森森的,从未有过的寒气从周围一点一点升起,将隼曳笼罩在一片阴气之中。 见到默孺蛊师要用毒,隼曳赶紧朝他出招,只有先把他打伤,才可能逃出去。 结果隼曳还没动手,默孺蛊师就先动起手来,他放弃了用毒,不论是哪一样蛊毒,都对身体损伤极大。 两个人交起手来,这是第一次意义上的交手,之前隼曳并不知道默孺蛊师的身手如何,但从那次他为救自己,险些被章牧要了性命来看,他的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上。 然而打着打着,隼曳就发现他错了,默孺蛊师的身手不仅在自己之上,甚至还搞了许多。隼曳手上越累越应付不来,更应付不来的是他的心情,他想不明白,为何他的武功这么好,会打不过章牧,还险些丧了命。 一剑朝自己挑了过来,隼曳一个闪躲不及,胸口鲜血飞溅。 默孺蛊师的心狠狠痛了一把。第一次心痛,是看隼曳去给幕雪逝送信儿途中挨了十几剑,躺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怕他会瞬间没了性命。第二次,就是自己动手往他身手刺的这一剑,竟比自己早千刀万剐还要难受…… “那次,其实你是故意戏弄我的吧?”隼曳用手抵着马背做支撑,身子已经有些坐不稳了。 默孺蛊师跃上他的马,将他禁锢在怀里,朝街口的方向奔去。 “回答我!”隼曳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字,想要从默孺蛊师怀中挣脱。 默孺蛊师低头注视着隼曳的眼睛,沉声问道:“假如我说是呢?” 隼曳面色一僵,愣愣地瞧了默孺蛊师几眼,说:“放我下去,不然我就自断经脉。” 默孺蛊师伸手点了隼曳的穴道,让他无法运转体内的功力,又在隼曳痛恨地目光下露出凶恶至极的目光。 “想死,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隼曳的胸口不停地在往外冒血,他看着默孺蛊师的脸越来越模糊,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了。 看着隼曳的头歪倒在自己的怀里,默孺蛊师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只剩下无尽的悲哀。他心里很清楚,等到隼曳醒过来,看自己的眼神又会变得如当初那般阴冷,所有的努力都在这一刻付之一炬……第272章 幕雪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身子都扭成了麻花,也没折腾个结果出来。 明天就是封官大典了…… 要在万人瞩目下珠光宝气地走上红毯,然后接过皇帝手中的文书,动作潇洒地行个礼。要是再把自己这样万人迷的脸露出来,得造成多大的轰动。 肯定会有无数官员用艳羡的目光看着自己,就像自己曾经看明星的那个目光。更得有无数男人视自己为敌人,恨不得划花自己的脸,就像当初雯阳公主那样…… 想到这,幕雪逝还心悸地摸了摸脸。 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幕雪逝心里一紧,脑袋朝向门口。出乎意料的,三皇子竟然这么早就准备睡觉了,幕雪逝看着三皇子被侍女伺候更衣,还有些不敢相信的感觉。 “今天怎么这么早?”幕雪逝上身坐起,长长的头发散落在床边,不加任何修饰的脸白净得如同晶莹剔透的玉石。 三皇子淡淡应道:“无事可做。” 幕雪逝闷闷地说:“你还有无事可做的时候,真是奇怪了。” 三皇子投去一个质疑的眼神,幕雪逝赶紧闭上了嘴,重新躺在了床上。 屋中的灯被熄灭后,侍女全都退了出去,外面灯笼高挂,还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幕雪逝微微侧头,就可以看到外面投进来的光。 “你明天会去么?……” 幕雪逝等了很久,都没听到任何回应,他转过身,看到三皇子仰躺在床上,静静地睡着。洒进来的光照在三皇子英挺的鼻梁上,幕雪逝用手在上面滑动几下,就百无聊赖地将手放在了三皇子的脸颊上。 睡得越来越快了…… 幕雪逝用力地叹了口气,将脸埋在三皇子的肩窝里,懒懒地看着窗外。虽然莫名其妙地做了官,可是除了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兴奋以外,其余时候都处在一种怅然若失的心境下。难道这就是平凡人向高手蜕变的一个过程么?幕雪逝自恋地想道…… 没过一会儿,幕雪逝就呼呼睡着了,最初只是头靠在三皇子的肩膀上,后来整个人都挂了上去,像是一只无赖的小猫。 三皇子轻轻睁开眼,静静地凝望着身下的人,冰冷的眸子里夹带着无法言喻的疼爱之意。如同一个历经世事的前辈对稚气无知的小辈所带着的那种眼神,有些无奈,有些宠溺,有种想将他永远护在怀中,不受到任何伤害的心情……第二天一早,幕雪逝被清雅唤醒,猛地坐了起来。 看到枕边已经没了人,幕雪逝有些紧张地朝清雅问:“几点了?” “才卯时,雪公子不必着急。” “哦……”幕雪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阵,幕雪逝又眯着眼睛看向清雅,用危险的语气问:“你在叫我什么?” 清雅一只手抬起,掩住嘴巴,睁圆眼睛纠正道:“断事卿,断事卿。” 幕雪逝看清雅把自己的玩笑当真了,笑眯眯地解释道:“不必这么怕我,虽然我今天就要正式接任官职了,可是以后你们愿意唤我雪公子,我也不强迫你们改口的。” 幕雪逝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体恤的神情,好像真的是一位平易近人的大官。殊不知清雅的心里早就笑开了花,雪公子怎么变都是雪公子,就是日后做了丞相,她们对他也无法存有一点儿惧怕之心。 幕雪逝幸好不知道清雅的真正想法,不然定会当场倒地吐血。 清雅也把幕雪逝要穿的衣服送了来,这件衣服是昨天太和殿那里的下人送过来的,听说是皇上亲自叫绣房的人为幕雪逝量身锻造的官服,还配有头冠,腰带一类,上面的宝石地质上乘,凸显了主人的尊贵和不凡。 可惜这在幕雪逝眼里却难看得不行。 “太笨重了,穿着好累,衣服也太沉重了,和去吊唁一样……”幕雪逝一边低头看着一边唉声叹气。 “雪公子可不要乱说,到了皇上面前,乱说是要杀人的。”清竹一脸危色。 幕雪逝不以为然,还在打量着自己的衣着,怎么看怎么觉得难看。在他眼中,官服虽然不至于光鲜亮丽,但也不要这么肃穆吧,还有头上戴的,死沉死沉的,把幕雪逝的脑袋都压得直往下坠。 可这在清竹的眼里,就好看得不得了了,束身的长袍紧紧裹着那欣长的身段,皮肤在暗紫色的服饰衬托下显得异常的细嫩白皙,不失男儿之气的姣好面容……若是能把脸上遮挡的那层罩去掉,恐怕会让人看得直了眼。 清竹站在一旁眼睛里大放异彩,想着雪公子走出去之后自己在身后跟着,那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情。 “可以了么?”幕雪逝朝清竹问。 清竹没回答,依旧一脸痴痴的神情盯着幕雪逝看。 幕雪逝又朝清竹的耳朵大声问了一句,“可以了么?” 清竹吓得一个趔趄,赶紧点头称是。 幕雪逝还是不甚满意,不过想起今天是封官大典,又不是选美大赛,要那么体面也没什么用。况且自己的自制力也不是很强,万一招蜂引蝶过头了,没准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幕雪逝问。 清雅正好端着小点心进来,就顺势回答了幕雪逝的问题。 “还有一个时辰呢,雪公子不必着急,皇上那边的人会亲自来接您的。现在我们还要给雪公子上妆呢!” “还有一个时辰那么久……”幕雪逝低声嘟哝道,接着又大声喊了一句,“什么!还要上妆么?” “是啊,雪公子要为官了,当然得讲究一下。” 幕雪逝一脸惊恐之色,朝那两个侍女说:“不用了,我觉得这样挺好,三皇子平时不是也没上妆过么?” “三殿下上妆的时候,雪公子还在睡梦中呢,当然不知道了。去朝廷上见文武百官都要上妆的,这是礼教,雪公子不知道么?” 幕雪逝笑得有些尴尬,他的确不知道三皇子上过妆,不过妆彩应该不是很重吧,不然自己怎么会从来没看出来过。早知道是这样,刚才就不会大呼小叫了,显得太没有见识了。都怪清雅的话说得那么郑重其事,害的幕雪逝以为自己要浓妆艳彩,画得和个鬼一样呢。 幕雪逝乖乖坐了下来,等着清雅和清竹为自己上妆。 第129章 幕雪逝见这招有效,赶紧趁热打铁,和夙樱说些别的扯开话题。 “夙樱,你告诉叔父,刚才你亲叔父的时候,为什么要亲嘴呢?” 夙樱眼睛红红的,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因为阿玛每次要给夙樱奖励之前,都是那么亲夙樱的。” 幕雪逝被夙樱的话惊到了,二皇子竟然这么开放,直接对着儿子的小嘴亲。要是他爸爸现在就在这,自己这么亲他一口,估计其后而来的拳头比刚才夙樱的眼泪还要密集,陈妈的菜刀没准都会朝自己挥过来…… 还在胡思乱想着,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公公朝这里走来,对着幕雪逝和那些下人说:“百官都已到齐,皇上也快要到了,奴才现在就领雪公子去太和殿静候。” 幕雪逝一慌,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那几个下人也是慌作一团,刚才夙樱这么一捣乱,幕雪逝身上的着装还不如来之前整齐呢。尤其那头冠,都歪到脑袋后面了,无奈公公在一旁催促,也只好草草地将糟乱的地方整理了一下。 夙樱跟着幕雪逝身边走着,这次他乖了许多,被幕雪逝牵着手一声不吭地朝太和殿走,也没再要求幕雪逝抱着他。 幕雪逝是由公公领着在侧殿穿行过去的,并没有直接在大殿上露面。 二皇子就在侧殿门口等候着,夙樱见到了二皇子,又忍不住掉了两滴眼泪。二皇子疼惜地把夙樱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询问者。夙樱一声不吭,把脸埋在二皇子的胸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幕雪逝感受到二皇子投过来的不善的目光,心里大喊冤枉。无奈身旁的公公一直在小声催促,幕雪逝也没有时间解释了,只好心慌意乱地跟着公公继续走。 直到穿过侧殿,一直到太和殿门口,幕雪逝才知道他是要在这里候旨的。看来自己想的一点儿错都没有,他真的要从百官面前穿过,去接皇上的圣旨。 幕雪逝闭着眼睛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得镇定一些。 直到一旁的公公唤了幕雪逝好几次,他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扫身边已经没人了。 呃……什么时候已经走到皇上面前了?幕雪逝大惊,刚才的确有人拉自己,但没感觉自己的脚动过啊! 四周立刻开始出现细碎的议论声,后来因为议论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太和殿似乎都要沸腾起来。皇上见势轻咳了几声,四周立刻安静了不少,不过那齐刷刷的视线,全都投在幕雪逝的身上,像是要把他的汗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幕雪逝,眼神有些复杂。他已经确认幕雪逝的这张脸是假的,只是没有想到在这重要的场合,幕雪逝竟然还遮盖着脸。 本想着借着这次机会让幕雪逝露出真貌,满足百官的好奇心,也让众人大饱眼福一番。没想到幕雪逝看起来不拘小节,对自己的这张脸倒是爱护得很。虽然自己专门派人送去的衣服为幕雪逝添彩不少,可是没有给皇上带来多少惊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幕雪逝这次为陨西国立下大功,理当受到重赏。念在幕雪逝对其父一片孝心,牵挂着幕太师一案未了,尚不能入土为安。朕决定封幕雪逝为断事卿,暂时负责幕太师一案,暂定为三品,钦此。” 公公念完,幕雪逝赶紧磕头领赏,又费力地站起来,哆里哆嗦地接过圣旨,站回原来的地方等着皇上接下来的旨意。 本来还有一系列地礼数,但是皇上避繁就简,直接让公公宣读了赏赐给幕雪逝的府邸,银两,下人,其中还包括娈童美人。 幕雪逝听到美人两个字,眼睛立刻就亮了,没想到做个官有这么多好处。 圣旨就坐在离皇上不远的位置,看到幕雪逝流露出来的窃喜表情,心里冷哼了一声,还真没发现,他脑子里还有那么多歪念头。 上次完了幕雪逝,皇上又连带着赏赐了一些其他的官员,原来的肖将军死后,由郑擎仓接替他的位置。 直到一旁的公公宣读完皇上所有的旨意,封官大典才结束,宴席即将开始。皇上把宴席设在了后花园,有几十张的宴桌,几百道菜肴,算是陨西国这几年来最大的宴席。第275章  幕雪逝总算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有多少繁文缛节,没想到仅此而已嘛。虽然和之前幻想过的那些激动人心的场面有些落差,但没在中间出岔子已经很不错了。逃过一劫的幕雪逝又神气了起来,好像之前紧张的人不是他一样。  众多官员都开始朝御花园走,幕雪逝也要跟在后面,结果还是之前的那个公公提醒幕雪逝稍后再走。幕雪逝转过头,稍带不解的看着他。  “为什么要稍后再走?”  “回大人,前面人多,奴才怕挤着您。”  幕雪逝听到那个大人,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空气都新鲜了。真是快啊,刚才还叫自己雪公子,这么一会儿就改口了。不过听着还是觉得喜欢……幕雪逝抿着嘴偷笑了一阵,像是一个得逞的小贼一般。  “对了,谢谢你的提醒。”幕雪逝拍拍公公的肩膀。  那公公微微笑了笑,朝幕雪逝说:“奴才实在不敢当,提醒主子是奴才的本分。“  幕雪逝瞪大眼睛,朝那公公问:“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问出口,幕雪逝就觉得这话有些别扭,再加上周围人投过来的那些复杂的眼神,幕雪逝暗中吐了吐舌头。  “哦,你怎么称呼?”幕雪逝有些别扭地问。  那公公倒显得比幕雪逝还沉稳有气势,他告诉幕雪逝可以唤他尚德公公,平时吃穿住行都由他打理。之后见太和殿没剩下几个人了,就领着幕雪逝朝御花园走去。  ……  “丞相大人,我看这幕雪逝就是一般啊,身子倒是挺销魂,可惜那张脸却是美中不足啊!瞧这副模样,还不如您府上的小缎公子。”  “呵呵……谁知道那些传言是真是假,反正我和幕太师多年好友,从未听说过此事。”  “哎,幕太师那简直是美中极品,可惜年纪尚轻就被人害死了,真是可惜啊!”  “旧事不要重提了,免得让人伤神……”  另一个角落里,同样是一群人在窃窃私语。  “你觉得幕雪逝怎么样?”  “我觉得很不错,确实算个美人,尤其那身子,看得我下面都把持不住了。”  “真没见识,我反倒觉得一般,会不会是麓北那里的人谣传过来的?凛王前阵子一直在和三殿下争抢着幕雪逝,没准是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胡乱猜测,才认为幕雪逝貌美惊人,不然怎么能把凛王都牵动。”  “凛王争抢着幕雪逝,完全是一时兴起,在我看来,或许他感兴趣的人事三殿下罢。”  “说得有几分道理。”  ……  一路上,众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坐到宴席上还不能平息心情。皇上是知道幕雪逝掩盖了容貌,但很多臣子都没有见过幕雪逝,只听说他奇丑无比,现在瞧见觉得模样不错,便以为是真实容貌,全都有些被骗的感觉。  幕雪逝虽然和他们这些凡人比起来强了很多,可是和幕太师比起来,或者和三皇子比起来,全都差了一大截。  这些话幕雪逝全都没听到,他只顾着看宴席上的这些菜了,真是比满汉全席还要有排场。看着琳琅满目的山珍海味,幕雪逝赶紧让尚德公公带着去自己的桌位。  三皇子的桌位就在幕雪逝旁边,两个人都是单独一个宴桌,幕雪逝盘腿坐下后,就伸出手准备开动。  “断事大人,现在动筷恐怕不妥。众臣还未到齐,就算到齐了,也得等皇上动筷了,臣子才能跟着动筷。”  幕雪逝悻悻地将手缩了回去,他可是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没吃饭啊!就这样干巴巴地看着不让吃 ,简直是一种折磨。  “那这样吧,我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好了。”幕雪逝再次伸出手。  结果尚德公公又开口说:“大人,点心同样式菜色一道。”  幕雪逝长出一口气,眼睛无神地看着周围。  忽然,一个小身影又朝自己这里奔来,幕雪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死死抱住了腿。  夙樱的小脸在幕雪逝的腿上磨蹭着,还甜甜地唤道:“幕叔父,幕叔父,夙樱要和幕叔父坐在一起。”  幕雪逝见二皇子在夙樱身后,只好一脸热情地说:“好啊,叔父也正想把夙樱叫到叔父这里来呢。”  夙樱听了高兴得小脸发红,一连喊了数十个幕叔父,把幕雪逝答应得头晕眼花的。  二皇子顾自生着闷气,但是没在脸上表现出来。他看了夙樱几眼,慢悠悠地问:“夙樱,你当真不和阿玛回去坐?”  夙樱死死搂住幕雪逝的脖子,看都不看二皇子一眼,就是拼命地摇头。  二皇子看到夙樱那唯恐自己把他带回去的模样,心里醋意大发,差点儿直接把幕雪逝乱剑砍死了。但为了不在众人面前失了风度,二皇子也只能咬牙走回自己的位置。  夙樱整个人黏在幕雪逝身上,不停地嗅着幕雪逝身上的味道,像是一只觅食的小狗,样子可爱得不得了。  幕雪逝一边抱着夙樱重新坐下,一边暗暗纳闷,他和夙樱什么时候好成这个样子了。  夙樱比幕雪逝要随便得多,毕竟是孩子,看着果子好看就直接提起一颗送到嘴里,一边吃还一边朝幕雪逝调皮地笑。  幕雪逝多希望这个时候夙樱能看穿自己的心思,直接把果子一颗一颗朝幕雪逝的嘴里塞。结果夙樱就只是和幕雪逝玩闹,吃东西的事情纯属顺手,根本没放在眼里。  幕雪逝的眼睛瞟了瞟,这里的人差不多到齐了,可总是差那么几个人,半天的功夫也不见他们过来,心里不禁咒骂。难道不知道这里有人饿了么?在外面磨蹭什么……  见到皇上的位置也是空的,幕雪逝终于没耐心了,看着夙樱说:“夙樱,你不觉得你该喂叔父一些东西吃么?”  夙樱正在吃蜜饯金枣,听到幕雪逝的话,看了看手里的金枣,没有送到幕雪逝的手上,反而直接扔回了宴桌上,弄得到处都是。  “就不给叔父吃。”夙樱挺着胸脯,趾高气昂地说。  幕雪逝顿时后悔,对夙樱还真是不能随便说话,他的脾气太琢磨不定了。  夙樱看到幕雪逝沉着脸不说话 ,把头伸了过去,直到快贴到幕雪逝的脸颊上,便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幕雪逝的鼻尖。最后将手里的蝴蝶糕卷举了起来,示威性地看着幕雪逝,那表情分明是要看幕雪逝笑话。  幕雪逝见自己被个小孩子耍了,心里顿时气闷,他眯着眼睛看着夙樱,最后灵机一动,朝夙樱说:“你手上的点心一定是苦的。”  夙樱将高举的手放了下来,一脸忧色地看着手里的糕卷,有捏开一块尝了尝,说:“不是,舒服骗人的,是甜的。”  幕雪逝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很得意地看着夙樱,说:“肯定是苦的,夙樱太笨了,连甜的苦的都吃不出来。”  夙樱有些急了,又尝了一大口,朝幕雪逝大叫道:“就是甜的,叔父才笨。”  “是苦的!”  “是甜的!是甜的!不信叔父尝一尝。”  幕雪逝面露喜色。  “还是苦的。”  “怎么会,叔父再尝尝!”  “叔父吃着还是有些苦。”  “就是甜的,就是甜的,叔父再尝尝嘛。”  “……”  打着饱嗝,幕雪逝满意地笑了笑。夙樱和他面前的宴桌杯盘狼藉,幕雪逝却心安理得坐在那里,反正他没动过筷子,谁也不能把罪名加到他的头上。  御花园的人越来越多,除了百官众臣,还有穿得光鲜亮丽的妃子和那些从未出来露面的公主。幕雪逝的大眼睛在这些人身上跳来跳去,闪个不停。夙樱就坐在幕雪逝的怀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幕雪逝的眼睛,小嘴抿得紧紧的,看的好不认真。  等三皇子到来时,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到齐了,随后而来的就是皇上。  第276章  三皇子走到幕雪逝身边的时候,幕雪逝正在和夙樱打闹,夙樱的手已经把幕雪逝的脸抓了好几道印,仍锲而不舍地进攻他的眼睛。幕雪逝这会儿无比感谢自己脸上的这层罩,不仅可以阻绝微尘和污染物,还能缓解疼痛。  然而这两个闹得不亦乐乎的“孩子”,在三皇子看来却是那么刺眼。夙樱被幕雪逝搂抱在怀里,不管在做些什么,总之夺走了属于三皇子那份唯一和幕雪逝亲近的权利。  直到三皇子阴沉着脸坐在幕雪逝的身边,幕雪逝才知道自己旁边的宴桌上坐着的人竟然是三皇子。不过看别人宴桌旁至少坐着两三个人,而自己和三皇子却单独享有一个,不是很浪费么?  “叔父,你怎么不说话了?”夙樱用力拉扯着幕雪逝的耳朵,红润的小嘴嘟起,很是不满他的走神。  幕雪逝愣愣地看着三皇子,心里有些憋屈。他自从刚才坐过来,就没和自己说一句话,也没看自己一眼,即使是个朋友,也该吱一声的吧。 第131章 幕雪逝无奈抬起头,结果还没听到那麒麟美人念诗,就听到四周一片哄笑声。不用说了,肯定是自己的这张脸招惹的笑话,他想到刚才是三皇子故意帮助麒麟美人来刁难自己的,现在看到那群人笑话自己又坐视不管,心里气得发疯,瞬间掉头走人。  幕雪逝的离开,又引来了众人的非议,在宴席上顾自离开,简直目无圣上!尚德公公本来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小桥上,看到幕雪逝气汹汹地朝外面走来,心里暗呼不妙,赶紧追了上去。  幕雪逝哪还管那些,刚才那一幕深深地刺痛了他。当初若不是因为同学的笑话,刁难,他也不会一冲动走迷了路,最后穿越到这里来。同样,这次也是众人的羞辱和嘲讽,而且还多了一个更让他气愤的理由。  三皇子,竟然帮着别人欺负他!!!  幕雪逝大喊了两声,终于舒服了一些。他又跑到一处清澈的水塘,猛地朝自己的脸上、头上扬水,想把这燥热的感觉冲刷掉。  这时尚德公公才气喘吁吁地赶到幕雪逝身边。  “断事大人,您可不能随意离开啊,皇上在宴席上,任何人要离开都是要和皇上请示的。”  幕雪逝连头都不抬,就是不停地洗脸,想把脸上的那层粘糊糊地东西彻底洗掉。  “断事大人,回去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现在回去,还可以和皇上请示一声,说刚才只是内急,未来得及和皇上请示。”  “算了吧,那样更丢人。”幕雪逝一边洗着脸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二皇子不是也离开了么?皇上根本没有发现。”  “但是大人您是今天宴席的主角啊!在奴才的印象里,皇上从未给任何一个人特设官职,还举办封官大典,足见皇上对您的重视。您这样随便离开,不是糟蹋了皇上的一番心意么?”  这几句话终于让幕雪逝动作停了下来。  尚德公公见幕雪逝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赶紧趁热打铁地说:“大人,回去和皇上请示一下吧。就说身体不适,想回去休息也好,我想皇上会体谅大人的。”  幕雪逝看到一个比自己年龄大的人在身边不停低声下气地哄劝自己,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他又整理了一下衣着,准备放下面子,再回去请示一番。那些人笑话就笑话吧,反正他也不在意了。  幕雪逝转身要走的时候,尚德公公才看到他洗干净的那张脸,顿时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傻了一般……第278章 三皇子见幕雪逝离开,心里才舒服了一些,暗中盘算着派个人去把幕雪逝送回去。他的视线一直对着幕雪逝离开的方向,结果这一看不要紧,刚才已经走出自己实现的幕雪逝,这会儿竟然又回来了。 而且,还是保持最完好的面容回来的…… 幕雪逝一离开,就有数十位大臣故意大声议论此事,继而引起皇上的注意。本来他们就嫉恨皇上给了幕雪逝那么大的殊荣,若不是最初听说幕雪逝貌美惊人,他们根本不会把注意力移开,非要抢着看那么平凡无奇的一张脸。 幕雪逝往回走的这一路,也是一边走一边惊诧路人,因为他走的步子快,神情专注,也没有怎么注意路人的反应。一般都是幕雪逝已经走出去几十米,那些人还没回过神来。 有一部分人也注意到幕雪逝回来了,因为距离太远,容貌无法看清楚,只能从衣着来断定。所以那些看到的人也装作没看到,直接转过头和身边的人继续笑闹着。 大概是走的太急的缘故,幕雪逝绕过花坛的时候,踩到了一个石子,趔趄着险些摔倒。他的心情更糟糕了,估计被那些人看到,又会嘲笑自己把。幕雪逝现在只想赶紧完成任务,然后出宫去找他师傅,他不想再这皇宫待着,更不想看到某人和别人亲密的样子。 还说根本不会以貌取人,全是骗人的,见到那个什么麒麟美人,立刻就被迷惑了哦。幕雪逝越想越生气,一边走还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整张脸都皱得像个小包子。 即使这样,他走到宴席附近的时候,还是让最先看到的几个人傻在了那里。 紧跟着,幕雪逝往前走一步,就会多一处安静下来。等他走到宴席最前面的时候,四周都安静了,刚才还喧闹说笑的宴席,这会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在看到幕雪逝的那一刹那,都以为自己醉得进入了梦境。 或许即使是梦境,也遇不到这样一个人,他的容貌已经超过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完美的面孔。只有亲眼见了,才敢相信这样的人也存活于世间。 感觉到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幕雪逝也在心里敲着小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走的时候皇上撂下了狠话?说幕雪逝只要回来,就当中大卸八块。所以那些人才会在见到自己的时候面露惊诧之色,没想到自己还敢回来? 即使这样想,幕雪逝也不能再扭头逃跑了。他赶紧躬下身,面色慌乱地朝皇上说:“皇上,雪逝……不……微臣该死,刚才因为身体忽然不适,去下人那里……取了一些药来。走时匆忙,看皇上和旁人聊得正高兴 ,便没敢打扰皇上。” 说完,没听到任何回应,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结果看到皇上和那些臣子也是一样的神情。 不应该啊……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幕雪逝偷偷打量了自己一下,发现与走之前没什么变化啊。只是刚才洗脸的时候把衣服前襟弄湿了,头发也沾湿了一些,但走的这一路也干的朝不多了,应该没人会看那么仔细把…… “雪逝?”皇上气息不稳的问。 幕雪逝赶紧接道:“微臣在。” 其后皇上就没再说出什么,因为他不过是想确认一下,眼前的这个人,是否真的是幕雪逝?其实不用问也可以看出,这张脸上,带着太多幕太师年轻时候的痕迹,或者他比曾经颠倒众生的幕太师还美了几分。 幕太师的美,可以让人过目不忘,看了一眼此生铭记。而幕雪逝的美,却让人无法记住,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再也无法想象出这张容颜。 宴席上除了三皇子以外的所有人,从刚才瞥到幕雪逝的那一眼,就再也没有移开目光。包括那坐在众臣身边的数十个俊男美女,也包括坐在皇上身边的三个麒麟美人,还包括瞬间被众人冷落的玉儿…… 还有刚才安歇看到幕雪逝走过来却装作没看到,继续和旁人逗弄的大臣,现在全都追悔莫及,要知道现在他们只能看到幕雪逝的背影,刚才就连眼睛都不眨了。 “皇上,微臣可以请示回去休息么?微臣身体不大舒服……” 幕雪逝的身体本来没什么问题,结果被这些人活生生的看出问题来了。他感觉周围的空气让他无端气闷,头晕,甚至还有出虚汗的感觉。 皇上稳定了一下心神,朝幕雪逝问:“雪逝身体无大碍吧?” 幕雪逝吓了一跳,硬着头皮正视皇上几眼,发现他的目光异常温柔,像是忽然被灌了迷药一样,眼神也不太对劲。 “没……没啥……” 这会儿,三皇子忽然开口朝皇上说道:“父皇,雪逝身体不舒服,就让他回去吧。” 这句话让众人胸口一震,好像幕雪逝的名字又一次烙进了他们的心里,提醒他们这个人是幕雪逝,在很久以前就归属了三皇子,别人连看一眼都如此困难。 幕雪逝胸口也是一痛,他的理解和别人不一样。他觉得三皇子说这话就是在轰人,尤其那语气和表情,明显是不欢迎自己在这里待着。 “三殿下说的对,请皇上成全。”幕雪逝语气坚定的说,而且还把“三殿下”这三个字咬得十分重。 皇上少见的面露难色,他从心底不愿让幕雪逝轻易离开,因为很明白幕雪逝一旦离开了,就会被他的小三儿小心的保护起来。那现在自己看到的这张脸,就会使昙花一现了。 所有的臣子都是这个心情,唯恐幕雪逝下一秒就要离开这里。 幕雪逝见皇上不答应,心里一急,直接跪在皇上宴桌前,磕头请示到:“皇上,微臣真的身体不适,多待一刻恐怕都支持不住。” 皇上见幕雪逝跪在地上,忽然有种心疼的感觉,他直接起身走到幕雪逝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幕雪逝更是受宠若惊,流光溢彩的大眼睛看着皇上,除了连连道谢说不出任何别的话来。 皇上注视了幕雪逝良久,还是无法平定自己的心情。幕雪逝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人如沐春风,光华流转的眸子,神仙看了都会忍不住微微一颤,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凡人呢。 “哎,若是身体不适,就回去好好休息吧。”皇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虽然心有不舍,但是无法面对这张脸说出反驳的话来。 幕雪逝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转过身的一刹那,又是一片惊叹声。 幕雪逝读不懂他们的意思,也懒得去想他们在搞些什么名堂。但是走到三皇子和麒麟美人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那所谓的玉儿,还靠坐在那三皇子的身边,只是脸色稍稍有些不好。幕雪逝走到离他最近的时候,还是一个对照,亦如之前的那个讽刺,只是位置对换了而已。 同样是两朵奇葩,只是一朵长在地上,一朵却开在了天宫。如果说地上那朵称得上艳压群芳,那么天宫里的这一朵,就可称得上绝世无双。 就好象仙子和凡人,凡人美到了极致,也无法拥有仙子的一份神韵。 而幕雪逝走过的地方,谁还会看得见麒麟美人? …… 知道幕雪逝的身影如一缕薄雾,消失在众人的眼中,那些人才收回目光,心绪却依旧在不久前的场景里飘荡。 “大家都照旧吃好观赏歌舞吧……” 皇上的一个命令,让众人都如梦初醒般抓回了心绪,赶紧听从皇上的吩咐继续吃喝玩乐,可是气氛却和之前大有不同了。刚才聊到一半的话题,现在没人再谈起了,和麒麟美人套近乎的话,也没人再说了,已经被挑起来的“性”致,都跟着幕雪逝的身影熄灭了…… 所有的人都在忙着后悔,后悔刚才怎么不为自己留些余地,当着幕雪逝的面说了那么多刻薄的话,若是幕雪逝记在了心里,日后恐怕和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皇上表面没有太大变化,心情却是最复杂的一个。几个时辰前,他就因为幕雪逝容貌不佳,把封官大典潦潦草草地办完了;几天之前,他觉得幕雪逝配不上三皇子,想法设法要把他推到凛王那里;几个月前,他认为幕雪逝杀了幕太师,暗中派人想将他杀死;几年前,他觉得幕雪逝辱没了幕太师的名声,赏赐给太师府的东西唯独少了他的那份…… 若前些时日三皇子没有将幕雪逝救回,现在看到了这个真相之后,该多么后悔当初的那个决定! 皇上叹了口气,将金樽里的酒一饮而尽。 “丞相,您说殿下会收下你这份礼么?” 丞相的心情也是刚刚恢复了平静,这会听到身边人的话,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可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他还是沉声说道:“为何不收?天下美人如云,样貌皆有不同,你知道三皇子好的是哪一口?” 身边人虚伪地点头称是,其实心里反复在问,像是刚才那样的容貌,还会有人不动心么? …… “刚才众臣不是要求玉儿跳支舞么?怎么现在还没有起身?莫不是玉儿害羞了?”丞相笑呵呵地朝麒麟美人说。 听了丞相的提醒,那些大臣才想起这码事,虽然已经没什么心情了,可不想扫了丞相的兴,只好硬打起精神,纷纷要求麒麟美人跳支舞,来为这宴席助兴。 麒麟美人虽然刚才被幕雪逝一刺激。心里有些不平衡,可他怎么会轻易认输。尤其看到众人还在想着自己,而三皇子也没有什么变化,脸上立刻就恢复了神采。 麒麟美人笑靥如花地走到宴席中央的晶石地板上,用尽了浑身解数,动作十分妖娆勾魂,再加上那半隐半现的特殊的身子,更是让人垂涎三尺。 可惜他跳着跳着就发现,原本那些喝彩叫好的大臣,此刻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不已。甚至有些已经很明显分了神。最让他心灰意冷的是,三皇子还未看几眼,就直接吃起身冲宴席上离开了……第279章 “放肆,如此大的宴席,岂是容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皇上没来由的生出一股闷气,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玉儿也只好停下了动作,站在宴席中央一脸谨慎地看着皇上。 过了一会儿,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皇上,微臣身体也有些不适。” 下一刻,那人就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众人见到脸色大变,整个宴席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皇上微微颤抖着双手,朝宴席下面的文武百官说道:“任何人也休想趁着机会偷跑出去,刚才你们看到的,不过是虚像而已,最好不要放在心上。若是日后谁还敢论及此事,霍乱人心,朕定不会轻饶。” “谨遵皇上教诲。”众人高声齐呼。 皇上叹了口气,朝下面摆摆手,沉声说道:“今天的宴会到此为止,你们全在这里好好反思一阵。至于三皇子,等明日早朝,朕定会对他严惩不贷。” 说完,皇上一甩袖子,面色凝重地从坐席上站起,被公公搀扶着朝寝宫走去。 剩下一群人面面相觑,看着躺在地上没了气息的大臣,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感觉。皇上为何要杀他?为何要破天荒地要惩罚三皇子?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三皇子的身上,不早就是家常便饭了么?…… 谁也没想到皇上走后,最先离开的人是玉儿,虽然皇上并没有命令“礼物”也要在这里跟着反思,可是除了他,其余的那些人也是坐在原地无人敢动。 皇上走到半路,听到身后轻盈盈的一声皇上,心中有些诧异,便转过了头。 玉儿就站在皇上身后,虽然刚才一番快跑,却丝毫不见他有任何气喘的模样。这会儿他站在皇上的面前,依旧如刚才那般面色红润,楚楚动人。 皇上稍微眯起双眼,朝玉儿打量一番,问:“为何追来?” 玉儿淡淡一笑,“皇忘了么?玉儿是丞相送给您的礼物。” 皇上停了这话,面带诧异的看了玉儿几眼。都说麒麟美人阴阳双性,不仅比一般人聪慧,还兼带着两类人的优点,温柔可人又不失男儿气度,现在见了果然不假。 “朕记得丞相送了朕四个礼物,你的那些同伴为何没有跟来?” “我想他们大概是怕了皇上吧。” “怕?”皇上拧起了眉毛。 玉儿也小心翼翼地说:“刚才皇上动怒,可真是吓坏了那些大臣,他们现在还在那里反思,没有一个人敢动弹。” 第133章 开始那些人还被吓得缩脖子瞪眼睛,结果听到山霸王后面的话,在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们的大王今天不是一般的高兴。 “大王,您要说什么悄悄话啊?兄弟们也想听……” “不,应该说兄弟们也想说……” “对,兄弟们也想说……” 山霸王听到那群人的调侃,又放声大笑道,“这个可不能给你们说!” “那就给我们摸摸吧!” “摸就更不给了。”说完,山霸王将幕雪逝搂进怀里,一只胳膊就将他整个人圈住了。 “大王不给摸,今天咱们弟兄们就不走了!” “对!对!” 屋子里外的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把这座山都吼的摇晃起来,山霸王的脸越来越兴奋。最后他摆摆手示意那群山贼安静下来,满脸豪气的朝那些人说:“都别争了,等今天晚上把美人洗干净,你们这群弟兄每个人可以摸一下,但是下面不给摸,那是我一个人的。”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大声朝山霸王嚷嚷道:“大王这次可真小气,下面不给摸,弟兄们的手恐怕得痒好几天。” “是啊是啊,大王都让摸了,还不让弟兄们摸个痛快,反正最后吃的人,还不是大王您。” 山霸王双目一瞪,周围的声音立刻小了下来。 又有个稍矮一点的山贼一直靠在门口,眯着眼睛盯着幕雪逝看了好半天,听说大王不给摸,满脸难受的神情,最好用恳求的语气问:“大王,不给摸能让弟兄们看看么?” 幕雪逝被山霸王圈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听到刚才那人的话,赶紧将双腿紧闭,满脸惊吓的神情看着那些山贼。 山霸王将大手伸到幕雪逝的双腿之间,一下就将那没有遮盖物的东西握在手里,幕雪逝的喉咙一紧,心顿时就凉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要是真照那人说的那样去做,他宁愿直接死在这里,也不愿意遭受这种羞辱。 就在众人眼红心跳,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山霸王的时候,山霸王的手忽然不动了,他打了一个哈欠,朝那群人说:“不要得寸进尺,压寨夫人岂是你们想调戏就调戏的,除了手和脸,你们最好不要碰其他地方。好了,我累了,今晚都休息吧。” 那群山贼都是一脸沮丧的表情,不过听说可以碰,也算是有了些安慰。这次他们的大王可真是走了大运,捡到这么个百年难见的大美人,连带着他们都沾光了。 见到那群山贼还在磨蹭着不肯走,山霸王发怒了,朝人群咆哮道:“都给我滚,听不到我说话么?再不滚连摸都不给摸了!” 这话一说出来,屋子里立刻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幕雪逝可怜兮兮地被圈在山霸王的怀里,像是一只断了翅膀的小鸟一样,满脸凄凉的表情。他刚才在杂草堆里滚了一圈,又从马上摔下来受了伤,现在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然以最初的面容对着那群山贼,恐怕这里会被闹个人仰马翻。 山霸王的手还在幕雪逝的两腿之间不舍得拿走,幕雪逝用手攥着他的胳膊,发现两只手去握都有些费力,他知道来硬的已经不现实了,只好哭丧着脸朝山霸王哀求道:“放开我成么?” 山霸王竟然听话的把手从幕雪逝的两腿之间抽出,仍然满脸兴奋的看着幕雪逝,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刚才幕雪逝昏迷的时候,他就盯着他瞧了好一阵,现在幕雪逝醒了,他觉得这张脸更好看了。尤其是那双眼睛,一闪一闪的带着灵光,就是最美的鸟儿也没有这么五彩缤纷的眸子。 “小美人!夫人!”山霸王又是哈哈大笑几声,将幕雪逝揉进怀里。 幕雪逝拼命呼吸,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我不……是……我是朝……廷的……的……大官。” 山霸王将幕雪逝松开,两只大手分别握在幕雪逝的腰肢上,柔声问:“你说什么?” 幕雪逝赶紧解释,“我是大官,是朝廷的,皇上钦点的正三品大臣。” 山霸王不但没被恐吓到,还一把将幕雪逝抱起,举到空中转了两圈,大声赞叹道:“我的美人就是有本事,哈哈……” 幕雪逝被摇晃的晕头转向,最好又被山霸王抱在怀里,视线正好和山霸王平行。山霸王的一只手托在幕雪逝的屁股上,另一只手揽在他的腰上,完全像是在抱个小孩子。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娶我……你娶了,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山霸王听了幕雪逝的话,目光突然冷峻起来,放大的脸在幕雪逝的眼里显得更是可怕。 “皇上算什么,就是玉皇大帝来这里要人了,老子也照样不给。” 幕雪逝顿时手脚冰凉,真的完蛋了,这人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而且看他这副样子,也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怎么办?刚才听到这些人的呼喊,就能感觉到外面最少得有几百人,这一片山头估计都是他的地盘,还能逃出去么?下毒?那么多人恐怕毒药都不够他们吃得……乔装打扮?恐怕这山头的猴子都比自己魁梧…… 等人来救?谁会救自己?就算是有心要救,也很难找到这里来,就算是真的找来了,恐怕到时自己都已经被吃干抹净了…… 幕雪逝欲哭无泪,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三皇子,每次一出事,三皇子都会在危难时候过来救自己。可是赏赐自己做错事,他肯去救已经很难得了。这次自己都说出那么绝的话了,他还肯来么?第281章   “美人,你怎么了?”  感觉到幕雪逝的异常,山霸王将幕雪逝放到腿上,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看到他身上的伤,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   “是伤口疼了吧?”  幕雪逝麻木地点了点头,接着又猛地摇了摇头,怕山霸王又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  山霸王又坐在那里看了幕雪逝一会儿,然后朝外面大吼道: “把这里最好的草药拿过来,我要给我的美人敷药疗伤。”   “是,大王,我这就去……”   “我去,我去……”   “别和我抢……”   “……”  幕雪逝耳朵嗡嗡响,又被山霸王横着抱在怀里,温柔地哄着。   “美人别怕,敷了药就先睡个好觉,明天一早我就让兄弟们去送彩礼,哈哈哈……”  幕雪逝的身子一僵,哆嗦着嘴唇说道: “不……你这是……”   “怎么?你不愿意?”山霸王搂着幕雪逝的胳膊猛地夹紧。  山霸王见幕雪逝露出难受的表情,赶紧将手松开了一些,还不忘认真地问: “那你就是愿意了?”  看着山霸王的那张脸和浑身上下的肌肉,幕雪逝觉得自己说不愿意,他就直接用手捏都能把自己捏死。所以只好低下头没吱声,任其去想象。  没过一会儿,耳旁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幕雪逝抬起头,又被山霸王的两只大手揉进怀里。而且山霸王还亲昵地把幕雪逝的头移过来,在他细嫩的小脸上亲了好几口。   “我就知道你会愿意,被我抢到这里的美人,没有一个不愿意嫁给我山霸王的……”  幕雪逝很理解那些人,因为他知道山霸王口中的愿意是如何促成的。   “而且她们最后被煮的时候,还在喊着大王,样子可怜极了。不过我没有那个兴趣了,因为我会有更好的。”   “被煮?”幕雪逝瞪圆眼睛看着山霸王。  山霸王不以为然地说: “是啊,没有用处的人,不被煮了还留着做什么。只要我找到更好的,我就会把以前的放到锅里煮熟,慰劳我的那些兄弟。”  幕雪逝的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  这是外面的人把草药送了进来,山霸王难得主动起身去拿,结果回过头发现幕雪逝不见了。山霸王立刻着急了,四处寻找幕雪逝,最后在床底下发现了蜷缩在那里的幕雪逝。   “美人你怎么了?怎么躲在那里?”山霸王一脸急切的表情。  幕雪逝听到山霸王的话,下意识地往里面缩了缩,他觉得只有这个床底是安全的,因为以那山霸王的体型绝对钻不进来。  结果下一刻,幕雪逝就听到咔啦一声巨响,自己脑袋上面一空,那山霸王竟然将那张床直接抬起来扔到了不远处。  幕雪逝被吓得抖了抖,大声叫道: “别煮我,我不是唐僧,吃了也不能长生不老。”  幕雪逝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掉着眼泪,这是妖精的大王么?怎么还吃人?难道自己刚才一撞,又穿越到西游记里面去了……  山霸王叹了口气,朝幕雪逝走过去,温柔地将他身上的灰尘拍打干净,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幕雪逝抱了起来,摸着他的头发安慰道: “不用怕,我不会煮你,她们是玩物,你是我的夫人。而且你这么美,我也找不到更好的,你还担心什么!”  幕雪逝想说自己可不能和他成亲,可使嘴巴反复张合了无数次都没能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美人!”山霸王见幕雪逝还是犹豫不决,便将他抱在一个竹椅上,自己单膝跪地,一只拳头抵在胸口,一脸豪情地说: “若果你还是怕,那我就在这里对山神发誓。我山霸王成亲之后绝对不会再让兄弟们去抢别的美人,从今以后只疼你一个。”  看着山霸王一本正经的表情,幕雪逝终于憋不住心理的话,朝他委婉地说: “不可以的,我是男的,这么能和男的成亲?”  山霸王忽然站了起来,面露凶色大声说道: “这里我说了算,我说可以就可以,管他男女,只要我喜欢,就要做我的压寨夫人。”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一脸怯色朝山霸王说: “可是你是王,你成亲肯定会有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来贺喜,你不在意他们会在意的,你就不怕他们在背后诋毁你?”  山霸王听了幕雪逝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他凝眉思索了一阵,而后眼睛一亮,说: “这有何难的,成亲那天我就让兄弟们给你个女装扮相不就成了,那些人也不过就看一眼,等他们走了,谁还在意你是男是女!”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  山霸王打断了幕雪逝的话,又将他抱在怀里,细心地为他检查身上的伤口。并把草药取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敷在患处,一旦看到幕雪逝皱眉,肯定会又揉又哄,别提多体贴了。  幕雪逝咬着牙忍着,一定会有办法逃出去的,自己是个命大的人,每次遇到危险,都会挺过去的,这次也一样。  山霸王的手动着动着就开始不老实了,他喜欢摸幕雪逝的屁股,揉捏了好一阵,直到幕雪逝求饶,他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幕雪逝发现其实山霸王虽然看起来凶悍,人还是蛮讲道理的,自己拒绝他两次,他都按耐着性子没有胡来。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他比灏凛那么精明。  这么想着,幕雪逝的心里又有了些安慰。  ……   “美人,早点睡吧。”  幕雪逝看着旁边那张放大的脸,想哭都哭不出来。被山霸王这么盯着看,他还能这么睡着。眼睛睁着还好,一闭上就会担心身边的人压过来。  山霸王神情温柔地看着幕雪逝,像是在看一件珍宝,舍不得摸舍不得碰的。若是平日的这个时候,他早就把枕边的人折腾得奄奄一息了。就是因为怕幕雪逝吃不消,怕这么美好的人被弄坏了,哪怕是一点儿,他都会心疼。  幕雪逝大概是真的累了,躺着躺着意识就有些模糊了。他感觉脸蛋在被人温柔地抚摸着,便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三皇子的名字。因为夜里睡觉的时候,只有三皇子这么爱抚过他。结果习惯性地握住那人的手,感觉手指好像粗大了几倍……  幕雪逝猛地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陌生的眸子。  山霸王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带着光的眼睛贪婪地看着幕雪逝,有力的大手再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幕雪逝的脸。见到幕雪逝腥恶,山霸王朝他一笑,连笑容里都带着勇猛的掠夺气息。  幕雪逝又偷偷朝后挪了挪,结果后备贴上了山霸王的另外一只手,顿时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逃了。  山霸王的手顺着幕雪逝的脸滑到他的胸口,在茱萸上面轻轻一按,幕雪逝立刻慌张地叫了起来。   “别……使不得啊……”  感觉到幕雪逝想要逃窜,山霸王霸道地将他护在怀里,手上更是肆无忌惮地在幕雪逝的身上游走。  幕雪逝实在没辙了,就大声哭了出来。  杀人都不眨眼的山霸王听到幕雪逝的这一声哭,竟然慌了起来,他赶紧停下手里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去哄幕雪逝。   “美人别哭,我不再欺负你就是了。我保证在我们成亲之前,留你一个完整的身子,而且绝不让那些兄弟们碰你。好不好?”  说着,山霸王就用手去擦幕雪逝的眼泪。见到幕雪逝还是躲,山霸王叹了口气,站起身朝幕雪逝说: “好吧,我暂且出去,等你睡熟了我再进来,这下你不用担心了。”  幕雪逝不哭了,山霸王还真的依恋从容地走了出去。  幕雪逝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在山霸王走之前,他可以朝山霸王的小腹下面看了一眼。那几片单薄的树叶根本盖不住早已竖起的雄壮之物,幕雪逝只是看到一个轮廓,就猛地吸了一口气,继续嚎啕大哭起来。 第135章 听到侍卫的话,三皇子阴沉的脸上又添上了几分阴霾,他示意所有的人退下,整个屋子就剩下他一个人。三皇子的手放在大案上,上面的茶壶和茶碗跟着发出叮当的细响,他想克制自己慌乱的心情,却总是听到这些不配合的声音。  已经两天了,对于三皇子而言,如同过了两年。有幕雪逝的日子,就多了几句絮絮叨叨的话,可没有了那几句絮絮叨叨的话,三皇子的生活便暗无天日。  他是在惩罚自己么?还是不幸遭到了别人的暗算?……三皇子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一想到上面的两种可能,他就无法待上一刻钟。  这两天的时间里,他跑遍了帝都,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有幕雪逝的任何消息。就连他派过去的两个手下,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皇子只要想起那天幕雪逝赌气而走的模样,心里就一阵抽痛。如果当时自己能跟着追出去该多好?在那种情况下,幕雪逝的脸就那样露在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在打他的主意,自己竟然能够狠心不管!  知道自责已经晚了,三皇子只是想平心静气地想一想,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去找幕雪逝。他不想再这样漫无目的找,这样找下去只会让他越来越绝望。  听到外面的声音,三皇子微敛双目,朝门口看去。  苏入翰正从马上下来,他得知幕雪逝在找自己的途中不见了,心里一着急也赶了过来。  “殿下,雪逝有消息了么?”  见到这多日未归的苏入翰,三皇子就算有好心情,也被搅坏了。更何况心情本来就不好,再看到这半个“罪魁祸首”更是气得想杀人。幕雪逝若不是去找苏入翰,怎么会冒然闯进皇宫?再说了,为什么幕雪逝每次出事情都去找他师父?  苏入翰刚站住脚,就看到三皇子狠辣的目光朝自己射过来。他顿时一愣,暗想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三皇子了。  “殿下,我昨天就得知此事,还吩咐手下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没发现雪逝的影子。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情……”  三皇子的目光微微定住,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入翰。  “我听街头上的人说,当天的确有个人骑马闯到街上,还撞翻了不少路人。那人的穿着和雪逝当天穿得差不多,骑马的技术也不怎么样,所以我料想那人或许就是雪逝。”  三皇子的心脏重重一沉,仿佛已经从苏入翰的话里想到了幕雪逝当时的模样。既然马骑得不好,半路很可可能就会摔下来。若是被别人捡走还好,要是真的遇到什么豺狼疯狗,趁幕雪逝昏倒之时……  三皇子不敢再往下想,因为他忽然忆起儿时看到的临月身上那些狰狞的疤痕,那些伤口就是被人故意扔到野外加害的结果。  “殿下,你先别着急,我想雪逝不会有危险,他只是待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而已。”苏入翰好心劝慰道。  三皇子眸色一沉,朝门口的方向命令道:“现在所有的官兵都停止搜查街道农家,直接去山林野地一带的地方。还有,任何人不准将此事透露出去。”  说罢,三皇子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朝外走去,苏入翰也紧跟在后面。  “殿下,我想雪逝的容貌那么出众,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一阵轰动。现在完全没有任何消息,我想不是被人藏起来就是在那些隐蔽的山谷中。”  “没人能藏得住他!”  三皇子语音刚落,就迅速上了一匹马,朝宫外的方向驶去。  ……  “陆非陆凡,真的是你们?”幕雪逝眼角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欣喜。  陆非和陆凡最初看到幕雪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脸上流露出狂喜的表情。  山霸王忽然插到中间来,朝陆非和陆凡怒声吼道:“你们两个的眼睛老实一点儿,在这么盯着我的美人看,小心我剜去你们的眼珠。”  幕雪逝见山霸王又动了怒,赶紧朝陆非和陆凡使眼色,这可是他第一次找到组织,他绝对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山霸王面上没有责怪什么,暗中早就把幕雪逝的表情看在了眼里,他见幕雪逝对这两人的热情远远高过自己,满肚子的醋意,恨不得将那两人撕成几半。  而现在的陆非和陆凡,仍然被栓在石头上,两天来没有吃一顿饭,喝一口水。幕雪逝看到陆非和陆凡的嘴唇都干裂了,面孔也很憔悴,只好看了山霸王一眼,用哀求的口吻说:“把他们放开吧,他们都是我手下的人。”  山霸王最怕这张脸会流露出负面的情绪,那会让他有多大的决心都要动摇。所以只要幕雪逝提出什么要求,山霸王几乎是有求必应。  “我想和他们单独聊聊可以么?只要一盏茶的功夫。”  山霸王心里万分不乐意,可到了最后,还是顺从幕雪逝的意愿走到了稍远的地方。  幕雪逝觉得山霸王听不到了,才迫不及待地对陆非和陆凡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殿下怕雪公子出事,才安排我们在后面跟着。结果到了这山林迷了路,就被抓了过来,现在回不去了,不知道殿下会急成什么样子。”  幕雪逝心里隐隐作痛,这两天他都没敢去想这个人,因为只要一想,就会难受很久。现在听陆非和陆凡一说,心里更觉得对不起三皇子了,才离开了两天,那点儿怨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脑子里只剩下三皇子的好。  “那我和山霸王说,让他把你们放走吧。”  陆非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沉默了片刻,朝幕雪逝说:“雪公子,我们走了没有用,关键是要你离开这里。”  幕雪逝用力捶了陆非的肩膀一下,恨恨地说:“你真傻,你出去了,才能让三皇子过来救我。现在我们被困着,三皇子根本找不到这里来。”  陆凡满脸愁容地说:“雪公子,你说的我们都懂,可关键是我们根本走不出这座山,即使真的被放了,也会在这地方迷了路。”  “为什么?”幕雪逝满脸不解。  陆非解释道:“这迷雾山常年下雾,而且山路崎岖复杂,一时半会儿是绕不出去的。除非对这里很是熟悉的人,才能安全地离开。”  “你等一下。”幕雪逝忽然转过身,朝山霸王的方向走去。  山霸王见到幕雪逝朝自己走来,脸上立刻阴转晴,他伸出胳膊一把将幕雪逝抱在了怀里。  幕雪逝已经习惯了山霸王的这种“热情”,直接朝他问:“你可以把我的两个手下送回去么?他们走不出这个山林,我又不想让他们待在这里。”  山霸王脸色一变,直接拒绝道:“不能。”  看到山霸王笃定的口气,幕雪逝有些着急,问:“为什么不能?我又不会跟着他们走。”  山霸王忽然用手包住幕雪逝的脸,语气生硬地说:“不要把我当傻子,凡是可能让你离开我的机会,我都不会去尝试。”  幕雪逝哭丧着脸,想要进一步求情,却被山霸王一句话噎了回去。  “别的都可以,这件事我绝不会答应。你若是和他们说完了话,就和我回屋子吧。”  幕雪逝瘪瘪嘴,闷声闷气地说:“还有几句,马上就好。”说完就耷拉着脑袋朝陆非和陆凡那里走去。  “他不让你们离开。”幕雪逝说这话,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  陆非和陆凡倒是一脸镇定,他们朝幕雪逝说:“我们早就料到了,山霸王既然要把你留在身边,就不会放走任何一个可能去通风报信的人。”  “那怎么办?”幕雪逝眼巴巴地看着那两个人。  陆非忽然直直地看着幕雪逝,问:“雪公子,他说的夫人是什么意思?”  幕雪逝一愣,赶忙解释道:“那是因为他非要我做他的压寨夫人,我怎么可能答应!若不是因为这点,我也不想早点儿逃出去。”  “不!”陆凡忽然眼神一定,朝幕雪逝说:“你要和他成亲。”  幕雪逝大惊,瞪圆眼睛看着陆凡,以为他在说笑。结果陆凡也在一旁附和道:“是的,雪公子,你只有成亲,我们才能趁机把消息放出去。山霸王性格豪爽,喜好排场面子,他成亲定会请来无数好友。到时我们就可以找个人帮忙传话,就算没人愿意,我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因为众人见到山霸王去了如此漂亮的夫人,定会到处去说,总有一天会传到三皇子耳朵里。”  “传到他的耳朵里?”  幕雪逝苦着脸,他宁愿一直被关在这里,也不想让三皇子知道他为了逃跑,竟把自己扮成个女子嫁出去。  幕雪逝还在愁着,忽然发现陆非和陆凡的表情稍稍有变,他一回头,就看到山霸王径直地朝这里走来。幕雪逝只好给了陆非和陆凡一个考虑的表情,就被山霸王一把揉进怀里抱走了。  晚上,幕雪逝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吃着山霸王端进来的菜,一边发愣想事情。山霸王见幕雪逝吃得很少,便将一个烤好的鹿腿递到了幕雪逝的前面,示意他多吃一些。  幕雪逝摇摇头,他一点儿东西都吃不下。  山霸王见势又走了出去,要吩咐手下再做一些好吃的送进来。  幕雪逝看到那烤鹿腿,又想起了三皇子,想起他们在冰火洞的时候,三皇子亲自烤野味给他吃。不仅如此,他们出去的所有日子,幕雪逝的吃穿住行,都是三皇子亲自照料。  结果自己还说不想整天被他管着……  山霸王走出去的时候,那些弟兄正在讨论他和幕雪逝成亲的事情。  “我看这次大王真是捡到了宝贝,那美人的脸,啧啧啧,真是比这山果还水灵。”  “你真没见识,山果算什么,和美人的脸差了十万八千里。”  “哎,自从看了那美人,我见谁都觉得丑陋无比。我要是娶了这么个人,也不会去想是男是女,更不会再去找别人了。”  听到那一群人夸奖他的美人,山霸王的心情都不由地变好了,他走了过去,朝那群人问:“你们在说些什么?”  那群人见到山霸王过来了,赶紧起身为他搬过椅子。  一个油嘴滑舌的山贼朝山霸王说:“我们在谈大王成亲的那天,要如何闹洞房呢!”  这人一说完,四周的山贼立刻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山霸王也是满脸兴奋,他朝周围的山贼说道:“成亲那天,我必会大办一场,将那些杂七杂八的人都请过来,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美人。”  “是,大王,一定要馋死他们。我们弟兄可明白这种滋味啊,简直生不如死啊!”  这人一说完,就被山霸王掌掴一下倒在地上,不过爬起来还是一副兴奋的表情,好像要成亲的人是他一样。  “对啊,大王,我听闻最近皇宫里传出一个美人,叫什么雪逝……”  “幕雪逝!”有人帮那人说了出来。  “对,就是幕雪逝,传闻是幕太师的儿子,长得貌美惊人。不知道和您的夫人比起来,哪个更俊美一些?”  山霸王冷哼一声,满脸不屑的神情,“那幕雪逝算什么,和我夫人比起来,简直连根草都不如。”  “大王又没见过,怎么知道?”  山霸王听到这话,满脸笃定地说:“在这世上,不可能有人比我的夫人还美!”  “哦哦!!”四周又开始疯狂地欢呼起来,有人高声喊道:“一定要让那些没见识的人看看我们的压寨夫人,这才是当之无愧的美人,皇宫里的那些都是糟粕。大王万岁,大王万岁……”  第284章  山霸王回来时,看到幕雪逝的头倚在一旁的竹柜上,眼睛无神地盯着一个地方看。他忽然想起白天看到幕雪逝对陆非和陆凡的额笑,和现在的幕雪逝比,简直判若两人。那是山霸王见过的幕雪逝脸上露出的最好看的表情,可惜不是对着他表露出来的。  几个山贼在门口挤了半天,才决出胜负,胜者美滋滋地把新做好的菜肴送进了山霸王的屋子里。  幕雪逝侧头看了一眼,还是毫无胃口。  山霸王走到幕雪逝面前俯身蹲下,即使是蹲着,他也能和幕雪逝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一般高。他将幕雪逝的两只手攥到自己的掌心,深暗的眸子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气息。  “美人,你过两天就要做我的压寨夫人了。”  幕雪逝咬咬嘴唇,把视线对准山霸王,低声问:“要是我不答应,你会怎么处置我?”  “我会让你答应的。”山霸王宽大的手掌细细抚摸着幕雪逝的脸颊,在幕雪逝的耳朵旁逗弄,惹得幕雪逝连连闪躲。  幕雪逝见山霸王玩闹里又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认真表情,心里不禁哀叹一声。或许只有陆非和陆凡说的那个办法了,和山霸王成亲,把自己在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  假如三皇子还肯来救自己,就乖乖地和他回去,从今以后就听他的话,再也不胡作非为了:假如三皇子不会来救自己,或者很难把自己救出去,那就随遇而安,在这里暂时生活一段时间,等有了机会再想办法逃出去。  “我会答应你的!”  幕雪逝见山霸王眉飞色舞的表情,又赶紧大声补充了一句,“不要抱我,不要捏我,不要举我,不要扛我……总之一切表现你高兴的动作,都不要做出来。”  山霸王的手已经伸到半途中,却因为幕雪逝的这句警告而无奈地放下了,不过这还是没有打破他的好心情。山霸王一脸宠溺的神情看着幕雪逝,问:“那夫人该告诉为夫你的大名了吧?”  幕雪逝听到夫人两个字,心里一阵翻腾。他尴尬地笑了两声,朝山霸王说:“知道不知道又何妨?反正日后我会一直待在这里,名字根本没有用途。”  “谁说你会一直待在这里?我明天就准备带你出去狩猎,这里有个平野山,上面有很多野鸟和野畜,想不想跟着一起去?” 第137章 山霸王一边牵过马,一边呵呵笑着说:“好好,叫你小悠哉可以了吧?”  幕雪逝一愣,他没想到山霸王竟然记住了他的名字,而且叫得如此顺口。这个名字自从来到这里就被埋葬了,只有三皇子提起过,但从未叫过。以至于现在听到,都觉得有些陌生,有些心酸了。  感觉到耳旁簌簌的风,幕雪逝心情却没有最初想的那般畅快。山霸王一直在幕雪逝身后为他不厌其烦地讲着这几座山的传说,和生在山里的英雄好汉的故事。幕雪逝的脑子里却一直回放着山霸王早上喝水时的模样和刚才叫的那声他真正的名字。第286章 幕雪逝眨眼间进了原始森林,很多植物都没有见到过,上面还栖息着各种各样的鸟。偶尔经过一两棵大树,还要用手去把那宽大的叶子掀开,前面依旧是密密麻麻的树丛。 “喜欢么?”山霸王把大手伸到幕雪逝的脸旁,轻轻地摆弄着他的发丝。 幕雪逝点点头,面露笑意,“很喜欢,真好玩。” 一个蓝尾紫翅的鸟从两人面前飞过,幕雪逝惊呼一声,声音刚落,就看到那只大鸟在面前直直坠落。 “为什么要把这个好看的鸟打死?要打也打难看点儿的嘛。”幕雪逝忍不住抱怨,看着那只鸟一脸可惜的表情。 山霸王宠溺地揉揉幕雪逝的脸颊,说道:“好好好,是我的错,那我们选一只难看的鸟,由你来打好不好?” 幕雪逝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侧还背着一把弓呢!他有些紧张地拿了出来,看到山霸王那鼓励的眼神,才尝试着用手去拉那个弓。 “拉不动啊!我气力不够。” 过了一会儿,幕雪逝有些丧气地发现,自己手里的弓连弯曲都费劲,更别说更别说整个拉开了。 山霸王将幕雪逝手里的弓拿了过来,耐心地说:“你不是力气不够,是没有用对方法,你仔细看我的手是如何用力的。” 说罢,山霸王一手拉弦,一手拉弓,箭在手指上面顶着,轻松一弹,那箭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出去就没了踪影。 “好厉害啊,你教我,你教我,我能学会么?”幕雪逝欢欢喜喜地抢回那把弓。 山霸王见幕雪逝高兴了,心里顿时像吃了蜜一样,赶紧哄道:“当然能学会,夫……小悠哉这么聪慧,这点儿小事算什么。” 幕雪逝立刻咧嘴笑起来,一面笑还一面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山霸王看到幕雪逝的可爱表情,忍不住在他的腿上摸了一把,幕雪逝玩弓玩得认真,也没有怎么在意山霸王的骚扰。 “是这样么?” “手再朝南面偏一些,手腕要用力……” “哇……真的拉动了,你看看!”幕雪逝扭头看向山霸王。 山霸王一面点头回应,一面眼神发怔地看着那张清澈夺目的笑脸。此时此刻,他的眼睛里除了幕雪逝,其余的地方都是白茫茫一片,没有任何色彩。 幕雪逝在山霸王的指导下,没一会儿便能射出几米远了,虽然离瞄准射杀动物还有一定的距离,可这对于幕雪逝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喜悦了。 两个人越玩越欢腾,从最初静静地坐在马上射猎,到后来一边走一边瞄准,最后干脆驾马狂奔,几十箭下去,两侧像是下冰雹一样掉下一路的飞禽。 幕雪逝欢呼雀跃,整个人像是只小猴子,在马上不停地晃动,惹得山霸王总是担心幕雪逝会摔下去,虽然他一直都在自己的怀里安然无恙地坐着。 打了一路的鸟,又慢慢驾马返回,看到这一路的战果,幕雪逝无比自豪。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发出去的那几箭有没有射到鸟,可是看到这壮观的数量,总觉得有自己打下来的一只。 “看看那只鸟,好漂亮,竟然被打下来了,一定是我不小心射下来的。因为你射箭技术这个高,我警告你不要射漂亮的鸟,你就肯定不会对那些鸟下手的,对不?” 幕雪逝一面惋惜一面暗暗得意,眼睛死死盯着山霸王,想让他肯定自己的推测。 山霸王刚要对幕雪逝大家赞赏一番,忽然感觉身侧一个庞大的影子闪过,他迅速握起手中的长弓,猛地一拉,三个又粗又长的箭同时发出,直直射向树旁的黑影。 耳旁响起震耳的嘶吼声,幕雪逝吓了一跳,他四处寻觅着,看到倒在地上比自己大了两倍的野牛,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圆。 那野牛的门面,脖颈和胸口处分别中了一箭,倒在地上痛苦地嘶呜。幕雪逝见到那野牛的身子痛苦地抽搐着,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两下,他感觉马上一轻,身后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跳下马,朝那野牛走了过去。 幕雪逝紧张地大喊:“别过去,危险,那牛还没死呢,会顶你的。” 说完还仔细瞧了瞧山霸王的衣服,幸好不是红色的。他记得以前自己在电视里面看到那些斗牛的场景,有时牛都已经被制服了,还会伤及斗牛士的性命。 结果没一会儿,幕雪逝就打消了这种顾忌,山霸王走到那牛的身前,拔下牛脸上插得那根箭,躲过牛蹄子的蹬踹,直接跃上牛身,用拔下来的那把箭将身子底下的牛几下就扎死了。牛血飞溅一地,山霸王的分寸把握得很好,身上几乎没有占到一点儿血迹。 看到一脸轻松归来的山霸王,幕雪逝被他身上的气魄折服了,真爷们儿啊!幕雪逝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声。 山霸王看到幕雪逝欣赏的眼神,感觉比自己当日打下几片山头,荣称为王的时候还要兴奋得多。他一下跃上马,将幕雪逝抱在怀里,一动不动地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幕雪逝想要将山霸王紧紧箍着自己的双臂松开,回头和他交流一下心得,结果习惯性地唤了一声曦,等扭过头才意识到自己叫错了人。 一时默默无语,幕雪逝看着山霸王那张胡茬浓密,男儿气概十足的面庞,心里竟有些酸楚。若是这张脸换做三皇子的该多好,这种山间草地能和三皇子一日为伴,该是多美好的一天。 而山霸王此刻,忽然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就算一夜不睡,也不至于四肢疲软,意识混沌。尤其是有幕雪逝陪着,他就算几天几夜不睡觉,也不会感觉丝毫的不适。 现在不能再去想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了,山霸王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得带着幕雪逝取个安全的地方。若是自己突然出现什么意外,在这荒岭山地,幕雪逝很容易出危险。 “我们找个山洞去烧肉吃怎么样?” 听到山霸王的建议,幕雪逝也觉得自己肚子有些饿了,从早上到现在他还没吃什么东西,昨天晚上也是如此。 看到幕雪逝的认可,山霸王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没看到幕雪逝扫兴的表情,不然山霸王难保自己不会动摇立场,硬撑着陪幕雪逝玩下去。 山霸王将牛皮扯下来,又把一条牛腿剁了下来,放在马背上拖着走。幕雪逝又拿了几只看起来很肥的鸟,美滋滋地和山霸王一起朝山洞走去。 这里山洞很多,山霸王挑了一个位置很好,很难爬上去的山洞,把幕雪逝带了上去。幕雪逝俨然已经忘记了今天要来的目的,更把自己下药的事情暂时抛在脑后了。 山霸王进了山洞后,就觉得自己的双腿越来越无力了,但是他仍然装作没事一样,捡柴烧火的事情全负担了。只让幕雪逝坐在一旁,拿着一张好看的树叶在那里扇着火。 等所有的一切都打理好,山霸王靠坐在幕雪逝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在那里有模有样地烤着肉。看得动容了便忍不住用大手在幕雪逝的脸上滑动,感觉到他的闪躲,山霸王懒懒的笑意凝结在脸上。 幕雪逝感觉旁边的身子越来越沉,手里烤着的肉忽然掉到了地上,幕雪逝这才醒过神来。他只是来逃跑的,这一切都是为逃跑做准备,所以现在,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利用尽可能的时间逃出去。 又看了一眼山霸王,幕雪逝心里有些难受,把他放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他会不会被那些豺狼野兽叼走……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犹豫,幕雪逝 不停地攥拳挣扎着,这是难得的机会,这次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最后脑海里映出三皇子的那张脸,幕雪逝还是咬咬牙,朝山洞走了去。 低头看到下面的杂草和石块,幕雪逝禁不住吸了一口气,竟然这么高。他刚才是被山霸王直接拖上来的,根本没意识到这山洞和地面的距离有这么大,现在看到了,两腿都不由自主地发软。 幕雪逝回头看了看正在熟睡中的山霸王,心里挣扎了一会儿,还是颤抖着双腿迈出了山洞。往下走的每一步都是如此小心,马就栓在离山洞不远的树上,幕雪逝每看一眼,就会暗暗给自己鼓劲一次。 弄了一身的汗,幕雪逝往下一看,竟然才爬了一半不到。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磨蹭了,万一等山霸王醒过来,自己才骑上马,或者才跑,就等于前功尽弃了。 幕雪逝咬咬牙,开始尝试着大步朝下爬,那些沙石把他的手扒得生疼,有的地方都忍不住流了血。幕雪逝吸了口气,强忍住疼痛,扒着石缝死死不放。 终于离地面还有一人多高的距离,幕雪逝松了口气,却一不留神脚底踩空,大叫一声跌了下去。 幕雪逝的后背触到一块大石头,疼得他呜呜叫唤了好半天。幕雪逝看到石头上一滩血迹,心里也是不停叫苦,估计这次背上的疤痕又不小了,被三皇子看到一定会挨骂的。 不过就算是听到他的责备,心里也会觉得很幸福,毕竟那是关心自己的凭证。现在幕雪逝想起三皇子曾经管束自己的那些话,心里想念极了。要是能回到前些日子,他绝对不再对三皇子说那番话了。 又有了一些动力,幕雪逝忍痛爬了起来,朝面前的马走去。那匹马像是认得幕雪逝一样,幕雪逝一拍,它竟然跪坐了下来,直接让幕雪逝坐了上去,然后又慢慢站了起来。幕雪逝摸摸那匹马颈上的鬃毛,又抬眼看看那个洞口,心一横,重重地撂下马鞭。 这次骑马比自己要顺当很多,这匹马虽然马速不慢于皇宫里的御马,可是跑得很是平稳。即使在这种山间草地,都能如履平地般地前行,幕雪逝跑出一段距离后,感觉胜利似乎就在眼前了。 他虽然不认识路,不过知道只要朝着一个方向跑,肯定能跑出这几座山,只要能跑出他们的视线,后面的逃亡就顺利一些了。幕雪逝暗自庆幸自己之前提醒山霸王不要叫别的山贼跟来,现在跑了这么远的路程,都没看到一个人影。 不过进了这深山野林,幕雪逝还是有些害怕,之前没有见到什么猛兽,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冒出。正在想着,忽然感到身下一个趔趄,幕雪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这一摔真是不轻,幕雪逝很久才清醒过来,他定睛朝远处一望,全身上下都僵了。 那匹骑在身下的马,已经血肉模糊地倒在了地上,被另外一只猛兽撕咬着。那是一只足足有幕雪逝几倍的猛虎,牙齿锋利无比,那匹马被它叼在嘴里,上下甩动啃咬得如同一只弱不禁风的小鸡,完全没了任何招架能力。 幕雪逝的脑子已经不会转弯了,他想爬树,可是身子无法动弹。眼看着那只老虎快要将那匹马吞食干净,幕雪逝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为第二个送上门的美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幕雪逝欲哭无泪地坐在原地盯着那骇人的猛虎,浑身上下忍不住打哆嗦。他多希望现在三皇子能突然把他拍醒,告诉他这只是一场梦,然后出一身汗接着睡,但是俨然已经不可能了。 那只老虎用腿拨了拨身下花花的骨头,舔了舔舌头,开始把目光扫向周围。意识到老虎那犀利的视线对向自己之后,幕雪逝脑子一片空白,抽出身后的长弓就朝那老虎射过去。 大概真是被逼急了,幕雪逝的一箭就射中了老虎的肚子,只是力气不足,光弹了一下之后就掉落在地上,反而引起了老虎的注意。 幕雪逝站起身,疯狂地拿着手里的弓朝老虎身上比划,只是手抖个不停,连拉开弓箭都费力无比。 老虎嗷地嘶吼一声,朝幕雪逝慢悠悠地晃来,幕雪逝跟着哇哇大叫了数十声,死闭着眼睛往反方向狂奔而去。耳旁的风都带着血腥的气息,幕雪逝已经完全能感觉到那老虎已经跑到了自己身旁,马上就要把自己咬死了。 忽然,身体一轻,整个人都被一股大力拽到空中,幕雪逝悲痛地大呼道:“我被大老虎叼起来了,呜呜……” 马上就要被甩到地上砸昏了,然后再解尸……幕雪逝心里恐惧万分,忍不住大声叫是三皇子的名字。第287章 一阵急速的喘气声之后,幕雪逝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大树上,身后就是被自己下了药的山霸王。 “你……”幕雪逝顿时有些语塞,脸上露出心虚的表情。 山霸王的眼睛死死盯着树下的猛虎,这会儿听到幕雪逝说话,也没有把视线转回去,而是压低声音说:“我醒来才发现你不在了,实在不放心就跑出来找。” 幕雪逝现在很庆幸那药效如此之短,能让山霸王及时赶过来,不过心里的愧疚又重了几分。因为幕雪逝想起山霸王是没有马的,这么远的路途,他是一路跑过来的。 树下的猛虎似乎并没有放弃的迹象,他猛地朝这棵树扑过来,清晰的爪痕落在上面,看起来触目惊心。因为老虎的冲撞,这棵本来就不是很粗的大树一下子就晃动起来。若不是山霸王将幕雪逝搂得紧,幕雪逝很可能直接就被摇下去了。 山霸王的手触到幕雪逝后背的时候发现上面湿漉漉的,手一拿下来猩红一片。山霸王的脑子顿时像爆炸了一样,刚才还有些迟钝的身体这会儿瞬间恢复了精神。 “不要下来。” 随着一声大吼,幕雪逝竟然看到山霸王跳到了树下,和那只老虎对峙起来。虽然山霸王长得高大魁梧,可面对这会着这只猛虎,就感觉弱小了很多。 幕雪逝心里一紧,朝下面的山霸王大喊:“你快上来,我们大不了换一棵树,那老虎总有累的时候。你这样下去太危险了,老虎会把你吃了的。” 山霸王勾起一个笑容,锐利的眼睛朝向幕雪逝,自信满满地说:“这对我根本不算什么,这么多年我打死的老虎比你踩死的虫子还多,你就乖乖地坐在上面不要动,我会替你报仇的。” 说罢,山霸王就开始在那老虎身旁慢慢活动起来,死死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眼神里没有丝毫怯意。 幕雪逝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自己如此卑鄙,为了逃走朝他的碗里下药,他却为了帮自己报仇而和猛虎搏斗。没想到不到三天的时间,他竟然在这里欠下如此大的一笔人情债…… 山霸王嘴里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幕雪逝老老实实在树上待着,心里其实没有多大的把握。若是放在平时,几碗酒下肚,借着几分胆气,打死打伤一只老虎都不算什么。 可从刚才睡醒到现在,他都一直强撑着精神出来找幕雪逝,若不是因为最初听到幕雪逝在山洞外的那声痛呼,恐怕到现在他还在洞里昏睡不醒。 那猛虎忽然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咆哮几声,朝山霸王扑去。山霸王反应还算灵敏,迅速闪躲到猛虎的身后,飞快地拉起手上的长弓,朝老虎的咽喉射去。 老虎被射中,瞬间吃痛,疯狂地在四周嘶吼一阵,掉头便跑,扬起一层烟土。 山霸王趁这个机会歇了一口气,背上的箭全部在刚才射猎的时候用光了,如果刚才猛虎没被射到的话,他很可能就没有招架之力了。 幕雪逝也松了一口气,刚要跳下大树,忽听山霸王一声大吼,“先不要下来!” 话音刚落,熟悉的嘶吼声再次传来…… 幕雪逝惊恐地发现,这次竟然同时来了两只老虎。而且一只是刚才受伤的老虎,脖颈处还在淌着血,却仍然目光凶狠地盯着山霸王。另一只相比之下身形稍小了一些,但看起来仍然勇猛无比。 这下连山霸王都暗中捏了一把汗,虽然他深知猛兽习性,也知道老虎的脆弱之处在哪里。可是能不能攻击到,或者是否能击退却成了大问题。 这次是山霸王主动出击的,他直接用手上的长弩击打新来的那只老虎的脑门,砰地一声,力气又大又狠,那老虎顿时有些搞不清方向,翻了一个跟头才继续朝山霸王的方向扑去。 第139章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默孺蛊师立刻摆出一副严师的表情。  小义嘿嘿一笑,并没有怎么惧怕默孺蛊师的样子,反而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有只多脚的虫子,举到默孺蛊师的面前。  “是这个东西帮我找到您的。”  默孺蛊师眸色一沉,脸色顿时有些不悦。  “不是说过不要擅用蛊术去探查我的行踪么?”  小义尴尬一笑,挠挠头说:“可这次徒儿真的有事,这里有师父的一封信。我见师父一直没回来,怕是急事耽搁了,才赶过来送给您的。”  信?  默孺蛊师有些纳闷,似乎很久没人给他捎过信了……他暂且把小义的事放在一旁,展开那张被小义捏得皱巴巴的纸,瞥了几眼,脸上立刻露出春风化雨的笑容。再往下一看,那笑容又凝滞了。  小义看着默孺蛊师那张脸,心里暗暗猜测着什么事情让他师父的表情变得如此丰富。  “这信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三天前。”  “三天前为什么今天才送到?”默孺蛊师狠狠地朝小义的头上给了一记。  小义委屈地揉揉头,说道:“师父居无定所,整天在外飘荡,徒儿找师父当然费了一番功夫,况且徒儿还犹豫了一天……”  还没说完,小义就被默孺蛊师拽出了门。  “记着,现在帮我看着屋子里的人,我要立刻出门,傍晚时分回来。要是回来看到这人有什么闪失,我打断你的腿。”  说完,默孺蛊师迅速地去里屋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时已经是光鲜亮丽,神采奕奕。  “师父去做什么?”小义好奇地眨眨眼睛。  “一个朋友要成亲,我去见识见识他那容貌惊人的新娘子,你给我把里屋的人看好就成了。”  “那人是谁?”  “……”  还没得到回答,默孺蛊师就没了影。小义看着地上掀起的一层烟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当初怎么就拜了这么个师父?十天半个月不见一次人,好不容易见到了,通常不到一刻钟就没了人影……第289章  “殿下,皇上那里一直在问雪公子审案的进展。已经快一个礼拜了,照理说封官的第二天,雪公子就应该去给皇上请安,其后每天都要去上朝。但是雪公子从宴席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在众人面前露过面。皇上还特意问了奴才,问雪公子是不是重病在床……”  站在树荫下说话的两个人,一个是刚被调任到幕雪逝身边的尚德公公,另一个是苏入翰。  “雪逝没有去上朝,不是已经和皇上讲明原因了么?一个三品的官,犯得上皇上亲自找下人盘问么!”  看到苏入翰凝重的脸色,尚德公公赶紧闭上嘴,没再多说一句话。  苏入翰沉默了一阵,朝尚德公公说道:“假如皇上再问起来,你就按照之前告诉你的话重新说给皇上听。断事大人和三殿下在宫外暂住着,断事大人身体不适,不宜在宫中调养,所以搬到了宫外。”  尚德公公点点头,又面带慎色地朝苏入翰问:“苏侍卫,断事大人当真是……”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吧!”  苏入翰的脚一动,吓得尚德公公险些一个趔趄摔倒。  “虽然你是陪侍公公,但雪逝有三殿下在身边的时候,你大可不必担心他的去向。只需好好管住那些下人的嘴,尤其宫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人,谁要是喜好议论这件事情,你就将他们的名字记下,日后禀报到我这里就成了。”  尚德公公垮着脸,小心翼翼地答了一声是,迈着小步退了下去。  幕雪逝在宴席上露出真貌的事情在宫里闹得人心惶惶,有人说幕雪逝一直未曾露面是因为三皇子私自将他囚禁起来了,有人说幕雪逝被人暗中绑走了,三皇子现在正在到处找他。  不过众人从三皇子的言谈话语中并未看出幕雪逝被抢走的迹象,所以没人傻呵呵地尝试着去找幕雪逝。只是皇上那里经常时不时地问起,让幕雪逝身边的下人每次很难应付。  苏入翰也驾着一匹马朝宫门口骑去,在皇宫内院的路上恰好碰到了玉儿。  玉儿已经被封为玉贵人,时不时就去太和殿陪皇上下棋唱曲,深得皇上宠爱。若不是他在皇上面前说了些好话,恐怕皇上至今还惦记着三皇子的那点儿罪过。这几天幕雪逝一直没露面,也多亏了玉儿在皇上身边陪着,才把皇上的注意力转移开了。  看到苏入翰,玉儿直接从轿子里面走下,见苏入翰给她行礼,赶紧上前阻止。  “苏侍卫何必对我多礼,前几天玉儿遭皇后那里的人谋害,多亏了苏入翰搭救,才让玉儿逢凶化吉。”  此时的玉儿化了淡淡的妆容,笑起来美如冠玉,让人觉得温和亲切。  “在下只是恰好路过看到罢了,玉贵人不要放在心上。”  玉儿自然知道苏入翰停下来的目的,所以瞧了瞧身边的下人,将苏入翰带到一边,小声说:“皇上今天还问起雪公子的事情,不过被我几杯酒灌下去,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我这才找了个机会出来透透气,你若是见了雪公子,定要代我向他问候几句。”  苏入翰淡淡一笑,“那皇上这里就有劳玉贵人费心了,到了三殿下那里,在下一定会把玉贵人的好意传达过去的。”  “不必。”玉儿见苏入翰已经上马了,赶紧仰头朝他说:“苏侍卫还是不要将这事和殿下讲的好,我怕日后被皇上知道了,会惹他不高兴。”  苏入翰点点头,面无表情地驾马而去。  ……  “怎么样?”  苏入翰朝门口的一个身着百姓衣裳的侍卫问。  那侍卫摇摇头,脸上表情很难看,而且脖子下方还有血迹,像是受过伤的样子。苏入翰进了这家不起眼的客栈,就看到一路的伤兵,不是划伤就是刀伤,总之显得很狼狈。  三皇子坐在屋里,表情僵硬得如同一个石头,几天来一直都是如此。身边的亲信都感觉到了浓浓的危险气息,除了三皇子问话,其余时候他们都自动离三皇子远远的。  苏入翰推门而入,直接走到三皇子的身边,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他。  “皇上那里问起过么?”三皇子突然问道。  “没有,宫里才安定下来,皇上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暂时没有顾及到这里。”苏入翰说。  三皇子点点头,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目光显得有些疲惫。  “不如先休息一下吧,总这样找也不是办法。”苏入翰好心劝道。  三皇子手里的茶碗,忽然一片一片碎裂,掉到桌子上,发出刺耳的碰击声。  “雪逝的事情也是他能过问的么!当初雪逝被带到麓北国,怎没见他如此关心过?”三皇子的话音刚落,整张桌子上的茶碗、酒壶全部碎裂在地。三皇子的手死死握着几个碎片,像是要将他们捏成碎渣。  苏入翰赶紧去阻止三皇子的自残,却被三皇子的剑抵在了两丈外。苏入翰明白三皇子心里很难受,便没再上前骚扰他,静静地站在一旁思忖着办法。  许久之后,三皇子才缓缓出了一口气,松开手,发现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血痕。如同他现在的心情,几个白天黑夜,黑夜白天,每过去一刻钟,心里就多了一道伤。  万一真的遇了险,不幸……  三皇子不敢这么想,习惯了带着笃定的眼神注视一切,这次同样觉得事情会有转机的一天。只是这一天要等多久,哪怕再多一秒钟,他也等不下去了。  “殿下,如今除了迷雾山,到处都找过了,假如雪逝还在附近,就只有那个地方了。出城的所有通路都有我们的手下暗中盯着,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所以……”  三皇子表情阴冷地看了苏入翰一眼,幽幽地说:“我已经派手里的人去那边打探了,那些山贼狡猾得很,一看到不是自己人,立刻上来剿杀。山中大雾弥漫,手下辨不清路,很难到达山顶,除非调动一部分的精兵过来援助,单靠一两个人很容易中了他们的埋伏。“  苏入翰想起刚才自己在门口看到的那些伤兵,顿时明白是怎么造成的了。  “那片山上的山贼的确很厉害,个个都熟知那里的地形,虽然平时很少出去,但到了晚上就会潜伏到各处作恶多端。迷雾山附近的百姓几乎都搬了,朝廷曾想过抓捕这群山贼,但是觉得太麻烦,就不了了之了。殿下若是真的想进去探察究竟,我可以派手下的人潜伏到里面,毕竟他们有人曾进去过。”  “不必了。”三皇子一抬头,冷冷说道:“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比较放心。”  苏入翰听后朝三皇子说:“殿下若是不放心,可以由我亲自去找,我想区区几个山贼,应该不难对付的。若是雪逝真的在里面,我再想方设法将他带出来。”  三皇子提剑起身,朝苏入翰说:“若是雪逝真的在那里,我更要亲自将他带出来。”  苏入翰瞬间明白了三皇子的用意,神情淡然地跟着他走出了客栈。  第290章  自从幕雪逝受伤之后,山霸王把各路神医都请了过来,还给幕雪逝用了最好的草药。幕雪逝身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快,可是嗓子上的问题却迟迟没有好转的迹象。  为了不让幕雪逝难过,山霸王一有时间就会带他出去玩,这山里的东西虽然有限,但对于幕雪逝来说要自由新奇得多。他会经常忍不住冒出上树掏鸟蛋的想法,无奈山霸王不可能让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所以幕雪逝只能简单地骑骑马,射射箭,相比之前的技术又好了那么一点点。  被幕雪逝下过药之后,山霸王从未提及此事,依旧和之前一样信任幕雪逝。幕雪逝也没再做这类事情,而且开始慢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急着想回宫。  只要山霸王不逼着他成亲,幕雪逝还是挺喜欢和山霸王待在一起。他喜欢山霸王身上的霸气和胆量,喜欢他耐心地教自己一些本领,从来都很认可自己……而且待在山霸王身边,幕雪逝觉得很自由很痛快,不像待在三皇子身边,总有一种如影随形的紧张感,生怕自己又做错了事情惹恼了他。  痛痛快快地玩了一个下午,幕雪逝大汗淋漓地回了山寨。洗过澡之后,幕雪逝感觉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加上身上的伤口还没完全好,更加剧了幕雪逝身上的酸软和疲惫。幕雪逝在山霸王为他换药的时候,就忍不住趴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看着幕雪逝恬静的睡脸,山霸王不忍心吵醒他,干脆找了一个薄毯子盖在了幕雪逝的身上,任他趴在自己腿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幕雪逝醒过来,发现天都亮了,自己的头竟然还在山霸王的腿上枕着,而山霸王仍旧坐在原来的地方丝毫未动。  幕雪逝的整个身子都坐了起来,山霸王才把腿移开,两只脚一着地,竟有些站不稳的感觉。大概是被压得太久,两条腿都有些麻木了。  看到幕雪逝在盯着自己看,山霸王笑着朝他问:“睡得好么?”  幕雪逝点点头,想问问山霸王的腿怎么样,但是仍旧只张嘴没声音。无奈之下只好走了过去,指指山霸王的腿,脸上做出一个疑问的表情。  山霸王宠溺地揉揉幕雪逝的脸,朝他说:“的确,你在我的腿上睡了一夜。”  这样答非所问的情形已经在这两天上演无数次了,幕雪逝深刻体会到了缺失一项身体功能的悲惨。本打算醒来就和山霸王把一切都解释清楚,结果现在连正常的沟通都困难,更别奢求说服他让自己离开了。  幸好除了那事之外没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就算会意错了也无大碍,幕雪逝叹了口气,打算爬到床上再睡一小会儿。  结果山霸王一下把幕雪逝拦住,拉到了身侧,脸上露出放肆的笑容。  “今天你不能再睡了。”  幕雪逝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山霸王勾起嘴角,大手朝幕雪逝的脸上捏了一下,说:“你难道忘了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么?”  幕雪逝瞪圆眼睛,立刻僵立在原地。  他什么时候有答应过山霸王要和他成亲?还是在今天成亲?  山霸王这次完全会意了幕雪逝的想法,朝他解释道:“你受伤之前我就发了喜帖,告诉我的好兄弟,要在今天成亲。怎么?当时你不是答应了么?”  幕雪逝激动地拉住山霸王的胳膊,依依呀呀地说了好一阵,急得满脸通红。无非是想告诉山霸王:他不可能和山霸王成亲,他只把山霸王当做兄弟一般看待,等伤好得差不多了,他还会回皇宫,以后只能偶尔来这里。  山霸王见幕雪逝着急的样子,微微俯下身,柔声说道:“不必担心自己的嗓子,你不需要说一句话,只要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就够了。而且这次我只请了自己人,你不必太过紧张。”  幕雪逝推开山霸王,后退了几步,开始胡乱比划一阵。见山霸王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幕雪逝急得捶胸顿足,在屋子里不停地转悠,想琢磨出一个方法让山霸王明白自己的心思。  最后,幕雪逝的视线落在一叠红纸和几根毛笔上面,那些红纸是用来写喜帖的,当时用完了之后就没有整理,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幕雪逝欣喜若狂地走到那里,拿过纸和笔,发现没有墨,一着急直接用茶碗的水浸湿了毛笔,将残留在笔毛上面那些干涸的墨汁溶解,便铺开了红纸开始往上写。  因为激动的缘故,幕雪逝的手一直在抖,写了很久只写了四个模糊不清的大字——我不同意。怕山霸王看不清,幕雪逝又用另一只毛笔描了一遍,终于觉得像个字了,幕雪逝才忙不迭地递到山霸王面前。 第141章 “那大哥就不要卖关子了,快把新娘子请出来吧。”  “是啊,是啊,人都到齐了,要是再不拜堂成亲,我们可就要把新娘子抢回家里去了。”  “……”  山霸王嘴角勾起一个骄傲的弧度,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器宇轩昂地朝屋子走去。心里去暗忖这群没有见识的家伙,给他们看了自己的夫人,简直都抬高了他们。  不过没办法,稍微有点儿见识的人都不能清。万一有个眼神好的,一下看出来什么,以后的日子就不太平了。  幕雪逝不能动不能说话,已经坐在那里面如死灰了。厚厚的胭脂涂抹在脸上,虽然遮挡住了他的脸色,却仍然瞧出几分来。  见到山霸王进来,幕雪逝那暗淡了许久的眼睛终于反射出一点儿亮光。他用眼睛哀求着山霸王,希望他能把自己的穴道点开,他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山霸王和自己的亲事……  “夫人,你真美,我真舍不得领你出去。”山霸王用嘴轻轻地亲吻着幕雪逝的手,在上面留恋不止。  现在的幕雪逝,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倾国倾城的女子,没想到这俊美无比的男儿化成了女装,竟也美成了这副样子。刚才那群婆娘的手已经抖了很久,生怕哪个地方画不好,让这张绝美的面庞带上一点儿瑕疵。  山霸王的手指在幕雪逝的身上流连一阵,到胸口处停了停,轻轻点一下,幕雪逝触电般猛地站了起来。  于此同时,外屋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  “大王……默孺蛊师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收到我们的信。现在您看……还要不要回绝……”  幕雪逝刚要动作的手,瞬间僵在半空中。  山霸王顿了顿,朝外面说道:“人都来了还怎么好回绝?直接请进来吧。”  “大王不怕……”浮游在外面欲言又止。  “这朋友还是信得过的,当年他有恩于我,我怎好得意之时忘了他!而且他整天在江湖上飘荡,不会和不干不净的人有什么牵扯,你就放心将他请进来吧。”  “好,大王你动作快一些,兄弟们都等不及了。”第292章  山霸王回头看向幕雪逝,幕雪逝硬着头皮朝他挤出一个笑容,虽然有些牵强,但比先前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脸色要好看很多了。  山霸王将幕雪逝从座位上拉起,幕雪逝把自己的表情掩饰得极为小心,生怕山霸王看出什么端倪,让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白白错过了……  默孺蛊师……默孺蛊师……我应该没听错,只有这么一个默孺蛊师。他故意骗过我一次,之后再小院待了整整一个月,我不会记错的……  “夫人,你的手在抖。”山霸王忽然在一旁开口说道。  幕雪逝身子一僵,一双恢复神采的大眼睛猛地朝山霸王看去,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山霸王瞧见幕雪逝的表情,赶紧爱怜地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不必害怕,有我在身边,他们不会对你有恶意的。一会儿若是有人主动和你搭话,你就装作听不到就成了。”  幕雪逝僵硬地点点头,忽然眼前一红,脑袋被蒙上了什么东西。  幕雪逝大概从未想过这辈子还能与这红盖头结缘,顿时一股悲凉之感涌上心头,这东西盖在脑袋上,还怎么看清来的人呢。  默孺蛊师被几个山贼带过来,不住地感叹这山路不好走,真不知道这群山贼平日是怎么辨别方向的,这么绕难道都不会被绕糊涂?  到了山脚下的时候,默孺蛊师感觉再前行一步是很困难的事情,放眼一望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那些人的呼喊声没有节奏、毫无章法,掺在一起根本听不出喊得是什么。  默孺蛊师纵身一跃,用脚抵过那些山贼的肩膀,一步一步登上了山顶,直接跳到了最前端的宴席上。  这里的人大多认识默孺蛊师,但默孺蛊师却没几个见过的。本以为能趁机在这和旧相识聚一聚,没想到尽是些陌生的面孔。  这就奇了怪了,怎么说山霸王也是江湖上还是挺有名气的人,尤其他手下兄弟的盗窃本领,那真是堪称一绝……  “快,来了,来了,我看到了大王出来了。”  “大王!大王!夫人!夫人!”  “……”  默孺蛊师独自一人站在相对较偏僻的地方,看着那群疯狂的山贼,心里也是不住地好奇。看那封信上写,山霸王偶得一惊艳女子,不知道惊艳到了什么地步,还要再信上特意注明。  不过默孺蛊师也仅仅是好奇,并没有抱多大的期待,毕竟天下第一美男子和天下第一美女子都见识过了,何况这小地方出来的美人。他只是最近对着一张阴沉的面孔有些视觉疲劳了,想来着里亮亮眼,也顺带沾点喜气回去。  “默孺蛊师?”  默孺蛊师听到有人喊他,扭头一看,发现一个宽脸粗眉的男子,一双小眼睛冒着贼兮兮的光芒,让人看着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尤其是对于默孺蛊师这样重视外貌的人。  “在下正是。”  听到默孺蛊师敷衍的回答,那男子反而很兴奋地朝默孺蛊师抱拳行礼,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己,说他最近对蛊术很感兴趣,正想和默孺蛊师讨教。除此之外,还说了一些关于今天山霸王成亲的事情,不过默孺蛊师基本上都没怎么听进去。  剩下的那些人全部把注意力放在了走出来的两个人身上,根本无暇顾及来了些什么人。默孺蛊师又找了一个相对难落脚的地方,用高难度的姿势在那里站着,躲避那些人的拥挤。  早知道就这么俗套的成亲仪式,我就不来了……  默孺蛊师在心里念叨着,他最初觉得这山霸王怎么也是几山之主,当年相识的时候又是颇有气魄胆识的一个人,成亲肯定要打破那些规矩,弄些新花样来,没想到竟然这么规规矩矩的……  真扫兴……默孺蛊师见宴席上一个人都没有,轻轻朝下一跃,就跳到一个桌子旁,坐下之后拿起一个野果尝了起来。  听到外面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幕雪逝的耳朵都要竖起来了,他希望能从这数千人的声音里面听出哪个是熟悉的声音,虽然这种想法是如此天真。  “大王,掀盖头。”  “对,掀盖头,我们要看新娘子。”  “……”  山霸王朝那群兄弟挥挥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然后稳稳当当地说道:“还没拜堂成亲,哪有掀盖头的道理。而且这掀盖头的事情,也得等到入洞房的时候才能做吧。”  山霸王的话一说完,立刻就有无数的回应声,大呼着先拜堂成亲。还有几个大胆的,说拜堂前就要把新娘子的盖头偷偷掀下来。不过看那山霸王的表情,今天是很难有人能靠近他身边的这个美人了。  看着数千人焦急地起哄叫喊着,这些到来不久的宾客更是心痒难耐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夫人,竟然把气氛搞得这么夸张。  ……  幕雪逝感觉自己被人拉着上了几节台阶,四周就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他停住脚的时候看到脚底下有块红毯,被人扶着跪在了那块红毯上,稀里糊涂地磕了几个头之后,幕雪逝听到“夫妻对拜”这四个字。  已经拜堂了?  幕雪逝脑袋一懵,顿时有些找不到东南西北的感觉。是不是一旦拜完了,就预示着自己是他的人了?以后要不要尽夫妻义务什么的?一旦不履行这个义务,会不会遭到什么刑罚?  幕雪逝还在想着,就感觉自己的头重重地磕到了地上,四周都是喝彩声。  完了,已经来不及反悔了……  “新娘新郎入洞房。”  “入什么洞房,现在大白天的入洞房干什么,掀下盖头给我们兄弟们看看。”  “就是,洞房什么时候入不成啊!不让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白来一趟啊!”  “大王是怕夫人不够美,搞的自己下不来台么?”  “……”  知道那些山贼是故意用激将法,山霸王并没有上他们的当。看着那些人因为想看幕雪逝而急得面红耳赤,心中反而更加快意了。他就是要吊他们的胃口,这样漂亮的夫人,他还没认真地看过几眼,怎么能让这群人先一饱眼福。  可幕雪逝的心情和那群起哄的人是一样的,他们想看他,他同样想看他们。盖头不揭下来,他怎么找默孺蛊师,错过了这个机会,他找谁援救去。  一定要在入洞房之前逃出去……  “夫人累了,我要先把他扶进去休息片刻,各位贵宾上桌喝酒吃肉,一会儿夫人好些了,自然会出来招待大家。”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唏嘘声,那些刚才叫唤得欢的人,这会儿都瘪了气,恨恨地将几坛子酒摔在地上,发泄着心中的闷气。  忽然,四周开始从吵闹变得一片安静,默孺蛊师是其中最镇定的人。他一直没什么反应,坐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热闹,这会儿见四周都安静下来,反倒有些好奇了。  热闹的时候在人群后面稳如泰山地坐着,等安静的时候反而窜到了最前面,这就是默孺蛊师的作风……  而幕雪逝,也在自己掀开盖头的那一刹那,奇迹般地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默孺蛊师。  两个人都愣了,空气在这片喧闹的山头都开始懒于流通,好奇地凑过来看热闹,所以让对视的两个人感觉更加窒息。  幕雪逝咽了一口吐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差狂奔过去拥抱默孺蛊师了。这会儿哪怕见到个一面之交的人,他都会痛哭流涕,何况这样一张熟悉的面孔。  可惜,默孺蛊师呆愣完全不是因为这个人是幕雪逝,而是觉得这张脸让他有些消受不了。难道这是这座山的山神显灵了,竟生出这么个绝美的人儿?即使是这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默孺蛊师最初的那份镇定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无法相信自己此生见过的最美的人竟然站在这个山贼头子的身侧,而且还在这隐蔽的山头拜堂成亲。  眨了眨眼睛,果然,刚才看到的那张脸消失了,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样……  幕雪逝被山霸王护在怀里,重新送进了屋子。期间他想大喊默孺蛊师的名字,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才想起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  眼看着触手可及的奇迹就在自己眼前错过了,幕雪逝连自杀的心都有了,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捉弄他?……  幕雪逝挣扎着,想出去找默孺蛊师,但被山霸王死死搂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  山霸王见到怀里的人儿一边大喘气一边流眼泪,顿时吓得不轻,赶紧帮幕雪逝擦眼泪,还好话哄道:“夫人别哭,我不让你出去就是了。那些人不过是好奇而已,一会儿我几句话就能把他们全打发走了,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能哭呢?”  幕雪逝摇摇头,几拳砸在山霸王的胸口,心里恨恨地骂道,你怎么能缺德到这个份上?你要是把他们都赶走了,我就直接哭似过去算了……第293章  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幕雪逝抬起头,眼睛瞬间大放异彩。  山霸王心情有些暴躁地看向门口处,在看清来人之后,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手臂挽着幕雪逝直接站起身来。  “恩公前来贺喜,真是让小弟受宠若惊啊。”  “哪里的话,我也是开开眼,见见这不同寻常的压寨夫人。”  说着,默孺蛊师的眼睛就在幕雪逝的身上四处打量着,无论看哪一处,都是美得令人惊叹。本想进来瞧几眼就离开的,结果眼睛到了他的身上,怎么都拔不下来了。  幕雪逝和默孺蛊师不过一尺的距离,见到默孺蛊师朝自己投射过来的目光,幕雪逝一激动,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叫得无比痛苦。  默孺蛊师听到这声音,心中一愣,感觉有几分怪异。这女子看起来楚楚动人,怎么听着嗓音倒有几分阳刚之气。默孺蛊师的眼睛下意思地瞧向幕雪逝的喉间,却发现衣裳的领子高高竖起,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内容。  幕雪逝觉得自己很可悲,因为他忽然想起来,默孺蛊师并没有瞧见过他到底长得是什么样。瞧见过他容貌的人屈指可数,而且都在皇宫里,默孺蛊师从皇宫里消失之前,他的这张脸一直被三皇子遮着。  所以,他不可能把自己认出来,就算不化成女的,他仍然不知道自己是幕雪逝。  山霸王看到默孺蛊师的目光,心里有几分得意,都说这默孺蛊师见识广,喜好美色。如今见了他夫人,还不是和别人一样惊诧,看来他夫人的容貌确实美到了极致。  “怎么样?恩公对我夫人的容貌还算中意吧?”  听到山霸王的问题,默孺蛊师心里哼了一声,就算我说中意,你会给我么?这不是存心要我看着眼馋么!  “当然,这夫人的容貌确实无人能及,我有生之年能够看一眼,已经此生无憾了。”如果能抢走,当然更好了。默孺蛊师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敢说出来。  幕雪逝见默孺蛊师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地往自己的身上扫,心里着急得很,明知道他认不出自己来,却还想找到某个部位提醒他一下。脸不行就换成胳膊,他给自己把过脉,说不定能记住自己的胳膊。  想着,幕雪逝就把手猛地伸了出来,一把攥住了默孺蛊师的胳膊。 第143章 “十有八九是,别人长成那样早就引起轰动了,还会留到现在?我想那个山贼头子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将雪公子装扮成女子的。”  听到隼曳的话,默孺蛊师自己又琢磨了一下,小声嘟囔道:“那女子的行为的确有些异常,我才一进去 ,她就用力抓住了我的胳膊,但是什么都没说。”  听到默孺蛊师这么一说,隼曳觉得更靠谱了,他死死攥着默孺蛊师的衣领问:“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意思到?现在回来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默孺蛊师一脸委屈加冤枉的表情看着隼曳,“我这么能想到那人会是幕雪逝?幕雪逝的真貌我从未见过,何况当时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女子,又长得这么貌美,我哪有心思考虑那么多。”  听瓦年默孺蛊师的话,隼曳彻底躺不住了,身上的气力恢复了大半,再加上着急的缘故,一下就把默孺蛊师推开,直接起身下床。  “你要去做什么?”默孺蛊师拦在了隼曳面前。  隼曳冷冷看着眼前的人,说道:“你知道的。”  默孺蛊师一把拉住隼曳的身体,眼神开始慢慢变得凌厉。  “我不允许你去。”  “我必须要去,假如我不去救雪公子,也会将此事报给三殿下。既然我知道了,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你就算救了又怎样?三殿下会感激你么?非但不会,可能会继续要你的命,你何苦呢?”  “就算如此又干你何事?我救雪公子根本不是为了将功赎罪?”  “为什么你对别人总是如此仁慈?对自己却那么苛刻?”  ……  两道视线在半空中交错,静静地对峙着,两人态度都是无比坚决,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你若是不让我去,我会一直记恨着你,直到死。”  一句狠话如雷灌耳,听得默孺蛊师无比心酸,这些被隼曳无比重视的人,是否有哪个重视过隼曳。而自己这样为他着想,等哪一天自己遇了险,他是否会如此紧张自己。  “算了,我再回去一趟,想方设法把那‘夫人’带出来。那帮山贼人数多,不是很好对付的,况且我和山贼头子有些交情,不想暗下毒手。等我把人带回来,若真是幕雪逝,就算是你救回来的,随便你要怎么做……”  隼曳听到默孺蛊师的话,心绪被牵扯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了清醒。  “不必,我亲自去,不需要你伤及友人。”  “我没你那么仁厚,又不是生死之交,撕破脸又怎样?”  “那也不用。”  “这是你说了不算。”  看着默孺蛊师又要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隼曳深吸一口气,朝默孺蛊师靠了过去。  本以为隼曳要跑的默孺蛊师被隼曳的这一动作弄得有些猝不及防,而隼曳接下来的这一动作,更是让默孺蛊师惊得心脏险些没跳出来。  隼曳的双唇只是在默孺蛊师的唇上贴了一下,便迅速离开了。  “拜托了。”隼曳静静看着默孺蛊师。  默孺蛊师阅人无数,竟被隼曳的这个吻刺激得有些神志不清。  他亲我了?还是主动亲的?不是一不小心没站稳,也不是被下了迷魂药,更不是受人指使的……  虽然是有事相求,可还是主动亲的……  默孺蛊师就这么幸福得迷迷糊糊没了意识。  隼曳没想到药效如此之快,他刚才把迷药抹在自己的嘴上,又把解药提前吞了下去。而这个迷药,就是刚才在床上的时候隼曳趁默孺蛊师没注意偷过来的。这个迷药经常被默孺蛊师带在身上,每次出门之前都想方设法让隼曳吞服下去。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隼曳在心里暗暗朝默孺蛊师说了一句。  隼曳在默孺蛊师的身上搜出了不少药瓶,见过的没见过的统统塞到自己的袖中。又简单地易容成了默孺蛊师的模样,快步朝外面走去。第295章  “默孺蛊师,你这么又来了?”  看到才走不久的默孺蛊师又重新回来了,在山脚下负责站岗的几个山贼满脸诧异的神情看着默孺蛊师。  隼曳淡淡一笑,语气平静地说:“我有个东西落在了山上,所以返回来拿。”  一个高了隼曳一头的山贼操着粗重的嗓音说道:“默孺蛊师忘记了什么?晓得们过去帮忙拿过来就是了,哪还需要蛊师亲自去取。”  “是啊是啊,我腿脚利索,我帮蛊师去拿。”  “你腿脚利索管什么用,前面人那么多,你力气不够大,根本挤不过去的。”  “我会点儿轻功,我来就成了……”  “……”  隼曳心里稍稍有些着急,看那群山贼在那里争论不休,便打断他们说道:“不必了,区区一样东西,我自己上去取就是了。不过需要你们其中一人带路,若是你们愿意的话,多来几个人我也比介意的。”  这下那些山贼便高兴了,几个胆子大的赶紧跟到了隼曳的身后。另外几个看起来老实一些的,也只能悻悻然地继续蹲守在那里了。  隼曳在途径的路上洒了一些毒气,什么时候发挥效用不太清楚,不过返回时可以凭借这些标记来辨路。  在那群山贼的带路下,隼曳很快就到达了山顶,那些宾客正在大口地喝酒吃肉,整个山头热闹非凡,也没人注意默孺蛊师又回来了。甚至很多人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清楚,就是一个劲地在那里起哄,要求新娘子出来招呼大家。  隼曳顺着众人的视线,瞧见了面前的一座两层的竹楼,上面张灯结彩,布置得五彩缤纷。竹楼里面的人想必就是山霸王和压寨夫人了,至于什么时候进去,隼曳还没打算好,毕竟他不知该以一个什么理由进去。  幕雪逝自从亲眼瞧见默孺蛊师离开后,整个人就像被夺了魂一样,一点儿生命气息都看不到了。而且山霸王时不时地摸摸幕雪逝的脸,发现他在出虚汗,那些被抹掉的汗水连带着脸上的胭脂被去了大半。虽然依旧标致绝美,可看模子能分辨出是明显的男子。  山霸王一下犯了愁,幕雪逝的身体本来就不舒服了,若是再逼着他上妆,未免残忍了。可外面的那些人要怎么打发?都是自己的兄弟好友,真扫了他们的兴,也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再看了看幕雪逝,山霸王的心彻底软了下来,若是幕雪逝真的不喜欢这些场面,那就让宴席快些散了吧。毕竟那些人都加起来,也不及幕雪逝一个人对山霸王重要。  隼曳正在犹豫着,就看到山霸王走了出来,四下立刻响起一阵叫喊声。虽然混杂在一起,但是隼曳还是能听清他们是想看夫人。  见到这些人疯狂的举止,隼曳更是笃信里面的人就是幕雪逝了,普天之下除了幕雪逝的那张脸,还有哪个人能让所有的人都这般沉迷。  这里的人太多,隼曳又站在不显眼的位置,山霸王并没有注意到默孺蛊师又回来了。不过他还没开口说话,就感觉周围的气息有些不对劲,鼻子里闻到的除了酒肉的香气,还有一种奇怪的香味。  刚才隼曳偷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瓶身比较光滑,看起来也有些特殊,所以手伸到袖子里很容易就摸到了那个瓶子。隼曳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只是胡乱地滴几滴到了脚底下,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强烈的一股香气。  这股香气对于隼曳来说有些熟悉,因为和三皇子小院里的花香有些类似的味道,大概是默孺蛊师利用小院里的一些花草研制出来的。  隼曳才回过神来,就感觉周围一片寂静,刚才还乱作一团的人,这会儿全都不做声了。不仅如此,有些人还用手捂着胸口,一脸难受的表情。  忽然,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天啊,我竟然吐出一条虫子。”  众人闻声过去,发现那人才说完话,就猛地栽倒在地。这下四周立刻混乱成一片,因为倒下去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明显地不适。有些武功较好的人勉强还能再撑一段,但是最后也跟着昏倒在地。  刚才还喧闹的宴席,一瞬间变得寂静无比,昏倒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椅子上,地面上,除了隼曳和站在门口的山霸王。  山霸王很快就掩住了鼻息,但是出来的时候也吸入了不少的毒气,他知道一定有人在饭菜或者四周下毒,于是看到站在自己面前安然无恙的默孺蛊师,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  不想张口说话,山霸王只是用狠厉的目光盯着所谓的默孺蛊师,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恩人回来这里毒害人。不过想起江湖上关于默孺蛊师喜好美色,风流多情的传言,对他下毒的目的倒也明白了几分。  山霸王没有过去和默孺蛊师对峙,而是神色着急地朝里屋走去,幕雪逝还在里面,他的身体本就不舒服,现在又跟着一起中了毒,很能熬得过去么?  走在半途中,山霸王就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不受控制地打晃,更难受的是他的心情。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如果走不过去,或者保护不力,很快就会和刚成亲的夫人相隔两地了。  在这里,他感觉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真的出了这片山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抗争过那些官兵,将幕雪逝留在自己的身边。  “夫人。”山霸王一脸焦急地走了过去,抱起了幕雪逝。  幕雪逝目光呆滞地扫了他一眼,又将眼皮沉沉地闭上了。  相比外面的那些人,幕雪逝还算中毒不深的,起码山霸王没看到幕雪逝吐血或者昏倒不醒。他将幕雪逝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满脸提防地盯着门口。  隼曳进去的时候,感觉自己看到的根本不是人,而逝一头雄狮,一头受了伤的雄狮。身体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弱,可是目光却带着少见的锐利。隼曳瞧见他还能硬撑着自己的身体,就知道这个人比外面的那些人要难对付得多。  隼曳把目光又转向了山霸王怀里的人,山霸王将那人的脸掩在了胸口,所以隼曳根本看不清模样,只能凭着身子推断。这人虽然穿着女人的衣裳,看起来纤弱细挑,但是身材欣长,有几分男儿风范。而且凭着隼曳对幕雪逝的了解,这人的身子和幕雪逝的分毫不差。  径直地走了过去,隼曳想将山霸王怀里的人夺过来,但是手伸到了那人的身上,却根本拉扯不动。  隼曳看向山霸王,山霸王也看向他。  “默孺蛊师,没想到你如此卑鄙。”  听到默孺蛊师四个字,幕雪逝像是受了刺激一般,迅速将脸转了过来。  隼曳见到幕雪逝,眼神立刻焕发出光彩。虽然他一直无法记住幕雪逝的绝世面容,但是每一次看到,就能立刻认出这人是幕雪逝。  “我是隼曳,雪公子,我来救你了。”  说罢,隼曳就去拉山霸王,他知道山霸王的气力估计快耗完了,所以便运转内力,汇聚在手掌上,一下挥在山霸王的两臂正中。  山霸王吃痛,感觉两条胳膊又酸又麻,但仍然咬着牙硬撑着。这么挨了隼曳两掌之后,竟然没有松开胳膊。  幕雪逝听到隼曳,脸上带着惊喜的神情,却又有些不敢相信。想问隼曳是不是三皇子派他来救自己的,但是因为说不出话来,只好作罢。  隼曳看了看山霸王,沉声说道:“这是三殿下心爱的人,所以你识相一些,赶紧放手。”  山霸王忽然冷香几声,看着隼曳说道:“三殿下又怎么样?这人是我的夫人,和我拜堂成亲了,就一辈子都是我的人。”  隼曳听到这话,冰眸一沉,抽出怀里的剑,朝山霸王说:“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隼曳就朝山霸王的两臂上砍去,没有直接去砍山霸王的头是因为还有一些顾忌,毕竟这人是默孺蛊师所谓的好友。  幕雪逝忽然神色一慌,呜呜喊了两声之后,用手去阻止隼曳的动作。  隼曳的剑斗已经砍了下去,却被幕雪逝伸出去的手拦了下来。  看到隼曳一脸复杂的目光,幕雪逝无力去解释,只能把脸朝向山霸王,哀求着去拉山霸王禁锢在自己身上的胳膊。  山霸王看到幕雪逝的动作,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这次定不能由着他。  山霸王把幕雪逝两只乱抓的手拉住,强硬地包在手心,又把两条胳膊紧了紧,语气坚定地说:“想从我身边离开,只能杀了我。”  幕雪逝神情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清醒,他用嘴型示意山霸王:他不会一走了之的,他日后还会回到这里玩的,只是现在他必须回去,不然那里有人会着急的。  隼曳发现幕雪逝椅子和在依依呀呀表述着,无法说出一个字,心里有些纳闷。他用手试探了一下幕雪逝的穴道,发现他的哑穴并没有被封着,那为什么说不了话了呢?  山霸王根本不管幕雪逝怎么说,就是一味地沉着脸抱着他不放,但是体力随着毒性的扩散越来越不支了。他感觉自己的两条胳膊如同灌满了沙子,足足有几千斤重,可就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幕雪逝离开,所以完全是靠着意志力撑着。  隼曳看到山霸王的情况,心中对他的情况大概会意了。隼曳再次朝山霸王出招,这次顾及着默孺蛊师和幕雪逝两个人,只用了五成力,但是出招密集,很快就将山霸王的整个身体打倒在地。  就是这样,山霸王的两条胳膊仍然死死护着幕雪逝。  隼曳心里忽然有些讶然,他心知山霸王想得到幕雪逝,但没想到他竟然有几分痴情。  幕雪逝像是急了,恨恨地用手去捶打山霸王的胳膊,拼命往外挣脱。可看着山霸王腥红的双眼注视着自己,其中还夹杂着伤心地情绪,幕雪逝没一会儿就颓然放手了。  幕雪逝放手没多久,感觉身上忽然松了松,他尝试着摆脱那两条死死箍住自己的胳膊,发现竟然成功了。  被隼曳拉出去的时候,幕雪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山霸王倒在地上的样子,心里忽然一阵难受。  “怎么了,雪公子?”隼曳见到幕雪逝停下,朝他问道。 第145章 幕雪逝不管不顾三皇子的话,把头死死靠在三皇子的肩膀上,又用力蹭了蹭,觉得心里安心多了 。  三皇子大概也是很久没有抱到幕雪逝,一时舍不得撒手,再加上幕雪逝柔软的语气,怎么都拒绝不来,就这么和他静静抱了好一阵。  “真的说不了话了?”三皇子自言自语般地问道。  幕雪逝点点头,把脸对向三皇子的脸,也是一副无奈的表情。  听到李太医刚才的那番话,三皇子最初的那番怒气根本就找不回来了,幕雪逝无法开口说话 ,他再怎么狠心,也不可能逼着他和自己解释那个山贼头子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对幕雪逝前段日子很是在意,不知道他在外面到底受了什么苦。  幕雪逝则从枕头旁拿出创伤药,小心翼翼地涂在三皇子刚刚被箭擦伤的手心上,还用嘴吹了吹气,面带询问地看着三皇子,问他好了一些没 。  三皇子被幕雪逝口中呼出的热气吹得有些心痒痒,便扬起幕雪逝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 一点儿都不好。”  幕雪逝以为三皇子介意的是山霸王的那一箭和他说过的那番话,便歉疚地咬了咬嘴唇,一脸祈求谅解的表情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多日不见幕雪逝,更没亲近他的身子,这会儿见到这张俊美无俦的面庞,再加上这副招人怜爱的表情,心里的火一下被燃了起来。  幕雪逝的手指还在三皇子的手心上轻轻滑动着,就感觉三皇子的手从自己后背上抽离了,他心里一惊,瞪大眼睛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则温柔地吻了吻幕雪逝的眼睛,又把手慢慢滑进他衣服的前襟,在自己迷恋的肌肤上游走爱抚着,以解这段时间饱受折磨的相思之苦 。  真该好好折磨折磨这个让人操碎了心的小妖精。  三皇子若是一只饥饿的大老虎,幕雪逝也算是一只口渴的梅花鹿,三皇子只是在幕雪逝的身子上留恋了一阵,幕雪逝的呼吸就愈加不稳,显得比三皇子还要兴奋得多。  幕雪逝手指发颤地去解三皇子的衣服,解到半截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件事:若是两个人做了这事,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必须要脱光,脱了衣服不就意味着他背上的伤口会被三皇子看到了。  还在想着,幕雪逝就感觉自己被人腾空抱起,他用手抓着三皇子,脑袋不老实地左右张望,等看到三皇子脚步朝着的方向,双手便开始扑腾起来 。  三皇子用脚踢开了屋子的门,一股热腾腾的水汽就迷住了两个人的眼睛。  不想洗澡,不能洗澡,要洗也是一个人洗… …  幕雪逝像是被剥开蛋壳的熟鸡蛋一样,浑身光溜溜地进了沐浴的大木桶,他的后背紧紧贴着木桶的桶壁,怕让三皇子看到他后背的伤,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但是听山霸王前些时日的语气,知道一定很狰狞。  三皇子一下就看出幕雪逝的心思,他可没那心情在这里和他玩捉迷藏的游戏,心里早就急得不行,若不是幕雪逝总是转移他的注意力,他早就把这个心病给除了。  幕雪逝在三皇子的一声喝令下,放弃了挣扎,乖顺的不趴在三皇子的盘曲的腿上,让三皇子探察自己后背的伤。  三皇子看着幕雪逝后背中央那明显的一条褐色的伤疤和周围布着的还未完全恢复的小伤口,肺里像是被无数根细密的小针用力扎着,呼吸都困难 。  老天到底在惩罚谁?是腿上这个受伤的人,还是自己这个没受伤却更痛苦的人。  想了想,三皇子还是没说什么,静静地帮幕雪逝擦好了药,期间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甚至表情都和进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分别。  幕雪逝这下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伤口恢复得应该不错。  三皇子小心翼翼地帮幕雪逝清洗了身体,温热的水加上细心的呵护,幕雪逝整个人舒服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眯坐在三皇子的腿上如同一只慵懒的猫。  三皇子则在幕雪逝打盹的时候轻抚幕雪逝的后背几下,明知道摸了心里会难受,还是控制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想了解他到底受了多少苦。  舒服地睡了一个大觉,幕雪逝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深夜了。三皇子还没睡,端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幕雪逝,直到他把眼睛彻底睁开。  “嗯……唔……”幕雪逝张开口,想问三皇子为什么没睡。  三皇子淡淡地说了一句还早。  幕雪逝看着三皇子的眼神,柔和中又夹杂着几分心疼,心里顿时被感动涨得满满的。他过去伏在三皇子的肩上,用牙齿轻轻地啃噬着三皇子的肩头的硬骨,任由三皇子抚着自己的长发,从未如此老实地待在三皇子的身边。  对于幕雪逝的安静,三皇子却有些不适应,大概了习惯了他说说笑笑,现在看到他这么乖顺,反而倒觉得缺了些什么。  “后背的伤口痛不痛?”  听到三皇子压抑了很久才问出来的问题,幕雪逝心里一紧,把脸扭过去对着三皇子,很轻松地摇了摇头。其实心里一直在呼唤,当时可真是疼死了,现在快好了,自然就忘了。  三皇子根本不相信幕雪逝说的话,若不是看他现在到处是伤,又无法开口说话,现在早就逼着他问这伤口是怎么来的了。这么重的伤,当时会疼成什么样子?像他这种挨几个巴掌都会掉眼泪的人,那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若是幕雪逝自己不小心造成的,三皇子顶多责备他两句,甚至看现在这样子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若是别人造成的,那动手的这个人,估计要承受比幕雪逝惨烈十倍的代价都不足以灭掉三皇子心中的火。  三皇子还在想着,幕雪逝都已经将他身上的衣服脱得差不多了,若不是感觉夜风有些凉意,三皇子还未发觉自己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里衣了。  三皇子低下头,看到的是幕雪逝晕上粉红的脸颊,如同一颗晶莹剔透的果子,鲜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给了三皇子一个暧昧的眼神,就猴急得将三皇子拉到在床上。  “乖乖睡觉,你这几天累坏了,先休息一夜可好?”三皇子抓住了幕雪逝在自己身上探索的手。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话,明显不乐意了,刚才还溢满神采的大眼睛这会儿全是扫兴。  三皇子哑然失笑,他琢了幕雪逝红润的嘴唇一下,玩味着说道:“饿了几天肚子了?”  幕雪逝狠狠地哼了一声,用手比划了一个七,想想不对,又换成了八,总之手指在那里乱比划一阵,都是在诉说自己这段时间的空虚。  三皇子看到这个数字,心里稍稍平和了一些,看来这些天,小东西还算老实。  “你可是别人的夫人了?都没入过洞房么? ”  幕雪逝赶紧摇头,又拼命地眨眼睛,一脸着急的表情,唯恐三皇子会误会自己。  三皇子怕幕雪逝气急上身,便好心哄到:“ 算了,这些事情等到日后你能说话了我再问个清楚,现在先好好休息,身子折腾坏了,我会惩罚你的 。”  说罢,三皇子伸出胳膊,将幕雪逝抱进被窝中,小心翼翼地帮他掩好被子,自己则进了另一个被子。虽然好不容易团聚在一起还要单睡着实让人难受,可为了不惹火上身,让幕雪逝睡个好觉,也只能这样牺牲一次了。  幕雪逝咬着嘴唇,哼了不知道多少声,身下的被子已经被拧成了麻花,偏偏三皇子还不识趣地一次又一次帮幕雪逝盖好。  闭上眼睛,三皇子还能听到幕雪逝不满的呼气声,四周一片宁静,这微弱的喘气声让三皇子出奇的安心。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踏实过了,今晚自己也好好休息一晚吧。  第298章  谁料三皇子闭上眼睛还没有几分钟,被窝里就钻入两只不明物体,在三皇子腿上不停摩挲着 ,带着丝丝凉气又惹得人浑身燥热。  三皇子感觉到幕雪逝的两只脚丫有些冷,便用自己的两只大手将它们包了起来,小心地捂热 。  夜风吹进屋中带了些许凉意,刚才幕雪逝的脚故意在外面露着,等着之后用来骚扰三皇子。  三皇子的手也难得暖和了这么一阵,平日都是冷冰冰的。幕雪逝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三皇子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的身体在夏天有清凉解暑的作用。  外面开始淅沥沥地下起小雨,屋子里的安谧显得格外舒适。幕雪逝的脚在三皇子的手心放着,被他这么若有若无地轻抚着,更是心痒难耐的感觉 。  这个家伙为什么定力这么强?已经七天了,难道他一点儿都不想么?  还是自己的魅力值降低了?不对……一定是他心疼自己,怕自己刚回来身体会承受不住。  幕雪逝不停地做着自我安慰。  三皇子感觉幕雪逝的脚开始挣脱,便松开了手。结果幕雪逝的脚一下伸到三皇子的胯下,在那没有丝毫抵抗力的地方摩擦起来。那调皮的脚趾不停地玩弄上面脆弱的褶皱,将三皇子的意志力一丝一丝剥夺。  终于,幕雪逝身上一重,被三皇子狠狠压在下面 。  “这是你自找的。”三皇子红着眼说道。  幕雪逝这次也不甘示弱,小手在三皇子身上各处游走,两条玉腿早就缠到了三皇子的腰间。  “嗯……行……唔……”  三皇子的手指故意恶作剧般地拉拽幕雪逝的两颗果实,还用舌尖在上面流窜。  幕雪逝不由自主地扭动腰肢,那滑若乳酪的皮肤在三皇子的身上磨蹭一阵,就让三皇子的胯 下瞬间肿得发疼。  三皇子的手伸到幕雪逝的两腿之间,在那许久未曾疼爱过的地方流连了好一阵。并将幕雪逝的双腿大开,欣赏着他中间那根漂亮的玉茎因为想念自己的爱抚而微微颤抖着。  幕雪逝一面羞愧一面又渴望三皇子的疼爱,便带着邀请的眼神看着三皇子。那清澈晶莹的大眼睛如同会说话一般,将三皇子的心勾得一片酥软。  三皇子的头埋在幕雪逝的胯间,肆意亲吻着那独属于他的一片领地。当舌尖掠过那根顶端的时候。幕雪逝一阵颤抖,喉咙里发出一阵模糊不清的呻吟。  大概是压抑了太久的欲望,三皇子的嘴为幕雪逝套弄了几下,他就颤抖着身体喷洒出了甘露 。  那些属于幕雪逝的东西被三皇子一口吞了下去,幕雪逝心里过意不去,也乖乖地趴在三皇子的双腿间为他服务。  三皇子则趁机把手伸到那想念了很久的幽谷 ,抹上些许润滑的花露,便慢慢地将手指推了进去。  幕雪逝的身子立刻绷直,嘴上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停住。他仰头示意三皇子轻柔一些,他要适应适应。  三皇子起初还能耐着性子,后面对着幕雪逝这张诱惑至极的面孔,还带着几分欲拒还迎的表情,立刻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幕雪逝唔唔呻吟着,虽然无法痛快发声,可那语气像是十分享受。  “啊……唔……”  幕雪逝被三皇子托起放到腿上,对着那小穴的密口狠狠穿刺了进去,带着不容违抗的力度,三皇子一下将幕雪逝贯穿到底。  幕雪逝张着嘴,脸上流露出痛快的表情,而眼神里面写着却是极致的享受。三皇子再了解不过他,想喂饱这只小色狼,定不要对他手下留情 。  一下又一下的撞击,每次都是不留余地的一冲到底,接着又全部拔出,在狠狠穿刺进去。幕雪逝被顶撞得身子一耸一耸的,眼神朦胧失神,完全沉醉在了三皇子疯狂的掠夺之中。  三皇子发现今天的幕雪逝与之前不大一样,之前行乐之时有些被动,通常三皇子还未尽他就开始求饶。今天却一直非常主动,而且热情如火,一直在熊熊燃烧着。  直到天大亮,幕雪逝才一脸满足地圈着三皇子的腰,沉沉地睡了去。  第二天一大早,幕雪逝还未醒来,三皇子就去了太和殿。他料想自己已经七天没有去皇上那里了,如今皇上得知两人回来的消息,一定会过来探察。与其让他登门“拜访”,还不如自己过去治了他的心病。  “殿下,请稍等片刻,我去通报一声。”  三皇子站在太和殿门口,看到公公朝养心殿走去,心里一阵纳闷。难道都到了这个时候,皇上还未起床么?虽说离上朝的时间还早,可还是历来喜好早起,这个时候应该早早地在太和殿准备早朝了才对。  叫来了皇上的其中一个贴身侍女,三皇子简单问了几句。  那侍女一见是三皇子问自己的问题,心里又激动又胆怯,生怕自己说话不得体惹恼了三殿下 。  “皇上最近一直起得晚,以前都是蒙蒙亮就让奴婢们进去更衣侍候,现在恐怕得等到天大亮 。”  “皇上寝宫里留人过夜了么?”  那侍女稳了稳呼吸,朝三皇子小心翼翼地答 道:“有,是玉贵人。”  三皇子眼神稍稍变了变,没再说什么,挥挥手示意那个侍女退下。  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一阵笑声,虽然声音不大,可能听出那个床第之间的玩闹声。再过一段时间,屋子的门忽然打开,里面走出一位贵气的妖娆美人,身子软若女子,相貌上还带着几分英气 。  见到三皇子竟然等在门口,一贯镇定自若的玉儿竟有些手足无措,赶紧躬身朝三皇子行了一个礼,抬头时满颊的嫣红,好似一朵含苞欲放的牡丹花。  “给殿下请安。”  三皇子瞥了一眼,冷冷回道:“应该是我给你请安才对。”  玉儿一惊,面带几分羞涩,柔声回道:“是玉儿糊涂了,见到殿下就不由自主地矮了几分。 ”  三皇子没有说什么,脸上倒也还好。  玉儿很惊喜三皇子竟然回应了自己,除了那天在宴席上和三皇子交谈了几句,玉儿就一直再未曾和三皇子有过任何交流。而一直聪慧的他自然明白一字千金的三皇子为何那天在宴席上同他说了那么多的话,也是因为太过明白,弄得自己 经常会无端惆怅。  “殿下进去喝茶吧,我再去通报一声,皇上应该就打理好了。”玉儿说道,就朝里面走去。  “不必了。”三皇子淡淡言道。 第147章 “慢着。”苏入翰又打断道:“那为何山贼全都倒地不起,我们这几个人却安然无恙?” 默孺蛊师脸上虽然未见波澜,心里却有些不稳了,难不成他看出了什么?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刨根问底?真是不好对付…… “我想是因为各位武功高强吧,此药对于每个人的药效都是不同的。” “那雪逝为何没有事?” 默孺蛊师一怔,咬咬牙朝苏入翰说道:“若是苏侍卫再问下去,雪公子可能就要出事了。” 苏入翰剑鞘里的剑一瞬间飞到默孺蛊师的脖子旁,眼神也是冰冷无比。 “此话也是你能说的?” 默孺蛊师也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杀了我吧,杀了我三殿下一辈子也别得安生。 “停。” 语气漠然的一个字,让对峙的两个人暂时缓和了几分,目光投向了发布命令的三皇子。 “我要怎样相信你给我们的解药不是毒药?” 默孺蛊师眼睛刺出几道亮光,语气凛然的说:“我与殿下和各位无冤无仇,怎么会无端加害于你们?就算我要救出隼曳,也不必要用这种蠢方法啊! 三皇子缓缓踱了几步,到默孺蛊师身边站定,说:“你不一定要加害我,但你可以借此胁迫于我。万一我们没有中毒,你反而给我们施加了蛊毒,普天之下恐怕没人再能解了吧。“ 默孺蛊师被三皇子说得一愣,真是好主意啊,他当时怎么没想到呢!三殿下真是高估了他的智商,他压根儿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想。 “殿下多虑了,若是殿下不相信,可以由我先来尝试。“说罢,默孺蛊师的手就朝衣袖伸去。 “不必,你没有中毒,何须你来试。”三皇子轻描淡写的说:“我这里有个罪人也中了此毒,不妨让他来尝试。若真的不是解药,就算是你替我杀了这个逆贼。” 默孺蛊师的心一下子揪紧,有种悬在空中等着被摔死的感觉。他故作镇定的等着,眼睛却一直朝门口的方向瞄,希望三皇子说的人不是隼曳。并不是怕隼曳去尝这个药,只是担心自己看到的隼曳已经是惨不忍睹的隼曳。 出乎默孺蛊师的预料,跟在苏入翰身后的隼曳,看起来完好无损,甚至气色相比前些时日还要好一些。 难道是假隼曳?故意来试探我的? 隼曳见到默孺蛊师,先是一愣,而后便脸色复杂的别过头,没再看他。 默孺蛊师一下子打消了刚才的猜想,这种闭门羹他吃得太多了,味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人不是隼曳还能是谁。 “既然殿下不相信在下,在下也只有按照殿下的吩咐去做了。” 默孺蛊师十分有礼貌地从袖子里掏出小药瓶,一脸坦然地走到隼曳的面前,从药瓶里面掏出两粒药丸,递到了隼曳的手中。 隼曳看了看三皇子,没去问这是什么,直接放到嘴里咽了下去。 默孺蛊师看着近在咫尺的隼曳,想着这段时间两个人的生活,竟有些心里发酸的感觉。小院守卫这么森严,日后恐怕要进来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而这个人注定是会留在这里的,从此是福是祸就看他的造化了。 过了一阵,隼曳的脸色没有太大变化,起色相比刚才又好了一些。苏入翰拿过默孺蛊师手里的小药瓶,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来放到手上,用毒针检验了一下,没有任何毒性,的确是良药。苏入翰朝三皇子点了点头。 三皇子看向默孺蛊师,淡淡说道:“既然如此,就多谢蛊师相助,就会了雪逝。接要留下就好,至于事情的起因,我们到时审问隼曳就可以了。” 默孺蛊师听了三皇子的话,忽然脸色一变,语气蓦地转冷。 “谁说我要将解药送给殿下?” 三皇子微敛双目,一动不动得看着默孺蛊师,幽幽地问:“怎么?蛊师还有别的条件么?” 冷冰冰的眸子,满带危险的口气,任谁听了都会后退几步,偏偏默孺蛊师就喜欢往刀口上面戳。 “当然,救下雪公子,本来就有我的一份功劳,隼侍卫,你说是不是?”默孺蛊师忽然拔高语调朝着隼曳问道。 隼曳怒视着默孺蛊师,嘴上虽没回应什么,心里却是恨恨的。为什么不把药放下赶快走人?在这里耗下去哪有什么好结果。 “默孺蛊师现在就不着急雪逝的安危了么?”苏入翰开口问道。 默孺蛊师被隼曳气个半死,这会儿又被苏入翰借机刁难,差点儿甩袖子走人。可两只脚像是被这块地吸附住了,怎么都迈不开步子,只好硬着头皮忍着。 “不如将你的要求说来听听。”三皇子端坐在椅子上,面色清冷的看着默孺蛊师。 默孺蛊师听了三皇子的问话,微愣了一小会儿,而后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表情也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我要三殿下饶恕了隼曳的罪过。”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最后还是隼曳先开口朝默孺蛊师说道:“不需要。” 同样是坚定生硬的语气,听得默孺蛊师心中一阵翻腾。真是顽固到家了,有这么个机会不利用,竟然拆自己的台,这个世界上还能找到比他更蠢的人么! 三皇子用手指慢慢瞧着桌案,眼睛是不是瞄着眼前这个面色铁青的人,淡淡说道:“我何时说过要治罪于隼曳?” 一句话噎住了默孺蛊师,他有些措手不及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若是笑,就笑隼曳终于逃过这一劫,若是哭,就该哭自己白来了这一趟,最后一次“立功”的机会也没了。 “现在默孺蛊师该把解药交出来了吧。” “可以倒是可以。”默孺蛊师眉毛一挑,哼哼唧唧的说道:“那……可不可以再提一个条件?” “放肆!” 苏入翰低吼一声,三皇子的脸色也有些不好。 隼曳的心里立刻一紧,两眼怒视着默孺蛊师,暗示他放下解药,赶紧离开这里。 默孺蛊师视而不见,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派头朝着三皇子,“三殿下嘴上虽说不会降罪于隼曳,可是在下把解药奉上,殿下若是还以各种借口为难隼曳,到时岂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不会。”三皇子立刻回道。 默孺蛊师眼睛里掠过几分神采,目光幽幽的看向三皇子,故作深沉的说:“在下甚是担忧啊。” 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默孺蛊师,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不必担心此事,隼曳这个侍卫我是不会留在身边了,你若是不放心,大可带出去。” 天啊,三殿下你可真是太了解我了!默孺蛊师的心里涌出一股欣喜,差点儿过去与三皇子抱头痛哭。 可旁边的隼曳听到这话以后,顿时扑倒在三皇子的脚下,语气沉痛的说道:“殿下,万万不可啊,属下宁愿被殿下处死,也不愿意离开殿下。” 这一句话,把默孺蛊师从天堂抛到了地狱,心里刚涌出的那股欣喜,瞬间化成几尺寒冰,冻得人不寒而栗。 宁愿死,也不愿意同我离开这里…… 默孺蛊师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虽然难看,却仍将手里的药瓶恭恭敬敬的递到了三皇子的手里。 “在下告辞。” 说完,默孺蛊师转身朝门口走去。 隼曳看到默孺蛊师从自己的身边离开,看都不愿再看自己,心里像是少了些什么。 “留下也可以,必须要受二百杖刑。” 默孺蛊师的脚在门口停住,背朝着三皇子,感觉他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咬了咬牙,还是没骨气的转过身,既然要做好事,就做到底吧。 “殿下不是说不会降罪与隼曳么?” 三皇子冷笑一声,“我并未降罪于他,他若是要继续留在小院做侍卫,必须担负保护不周的责任。” “是的。”苏入翰在一旁接口道:“你可以问问这小院的下人,哪个没有经受过这样那样的惩罚,没有断手断脚已经算是恩赐。” 默孺蛊师想起自己在这里潜伏的那一个月,的确是经常看到这里的侍卫往后山扔下人的尸体…… 三皇子实在是太奸诈了!刚才给自己这么多机会,故意让自己提条件,竟然都没一个命中正题的。 现在那些解药都拿出去了,而且依照隼曳的脾气,他死都愿意,何况挨这二百杖刑。可别说练武之人,就是武林高手受这二百棍,不死也残了。何况还是那么金贵的地方,自己都没碰过,竟然要先给棍子…… “殿下,可否让在下帮隼侍卫挨这棍子?在下正好欠隼侍卫一个人情,现在不还,恐怕就没机会了。” 隼曳听到默孺蛊师的声音,见他还未离开,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再听到他的话,更是气急败坏的说:“不用你假装好心,祸是我闯的,我自己来承担后果。” “可救人之事也是你做的,理应从宽处置。” “这与你何干。” “与不与我何干,是我说了算。” …… 一旁的下人听得大眼瞪小眼,怎么还有抢着挨打的! 幕雪逝正在膳房一边挑点心一边依依呀呀的和那群下人打哈哈,越是无法开口说话,幕雪逝的表现欲就越强。屋子里的下人有炒菜的,有拼盘的,还有蒸馒头、蒸包子的,最多的那一类人就是看幕雪逝的。 幕雪逝吃得正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一阵的拍打声和闷哼声。若是放在平日,他绝对不会察觉到,可现在他刚被打过,对这个声音简直太敏感了。 是谁和自己一样惨?难道是被自己连累的? 幕雪逝带着几分顾虑几分看热闹的心理朝外面走去,很快就看到原先打自己的位置已经换上了别人,而且那个人还越看越眼熟,越看越眼熟…… 呃,那不是自己的恩人么? 幕雪逝眼睛瞪得溜圆,赶紧一瘸一拐的朝那处跑去,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雪公子,你尝尝这个……咦?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 …… 隼曳脸色极度难看的站在一旁,看着默孺蛊师被打,心里像吃了几根钉子,被扎的一阵一阵抽痛。 你何苦这样?我是该恨你讨厌你,还是该再一次感激你…… 三皇子从屋子里就扫到一个身影朝这里窜过来,等凝眸深望的时候,那人已经扑到了自己的怀里。 “呃……嗯嗯……那……唉……”幕雪逝着急的攥着三皇子的手,示意他别再打默孺蛊师了,那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三皇子淡淡一笑,捏住幕雪逝的下巴,朝他的嘴里塞进了两颗药丸,让他乖乖坐在自己身边。 幕雪逝这样哪能坐得住,自己刚才受过这份罪,深知这种痛苦。而且这次打的木棍变大了,打的人变狠了,底下的人得多惨才是啊。 幕雪逝下意识的把眼睛朝向苏入翰,暗中狠狠给了他一记白眼,肯定又是这个冷血无情的人干的事。 “这次是他自愿的。” 听到苏入翰的话,幕雪逝心里一惊,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是这么想的?于是又偷扫了苏入翰一眼,见到真的在看自己,不禁有些后怕的朝三皇子身边凑了凑。 隼曳听到“自愿”那两个字,心里又像是被捅了一刀。他是自愿的,自愿替自己挨棍子,好让自己留在这里。 若是虚情假意,他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能得到什么好处…… 幕雪逝见三皇子不帮自己,小嘴一撇恨恨的朝外走去,还未走到那个长椅旁,那两个施刑的人就停了手。 默孺蛊师赶紧喘了口气,额头都已经溢满了汗珠,期间忍住没叫唤一声。想他这一生行走江湖,风流潇洒,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竟然被按在皇宫的长椅上挨打,他这到底是图的是什么! 那两个打人的侍卫愣是看着幕雪逝直了眼,连手里的棍子被幕雪逝抢去了都不知道。 默孺蛊师也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这两个侍卫怎么歇了这么久。 抬头一看,默孺蛊师发现自己昨天脑子里反复回荡的人,此刻竟然就在自己身边。虽然脱了那身红衣,擦了那些脂粉,可这堪称完美的面孔与昨天见到的如出一辙,甚至更加精美了几分。 “继续打。” 苏入翰一声令下,那两个侍卫一个激灵,赶紧又去捡幕雪逝丢掉的棍子。 第149章 “这件事情吧,比较难办……”  看着幕雪逝神秘兮兮的样子,尚德公公心里有些没底,但还是恭恭敬敬地说:“断事大人请吩咐,小的义不容辞。”  幕雪逝溜圆的大眼睛转了转,把嘴贴到尚德公公的耳边,小声说道:“这事吧,一定要为我保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尚德公公被幕雪逝的这一举动惹得心惊肉跳,暗箱自己的这个耳光会不会保不住了。再听到幕雪逝后面的那句话,心里更是没底了。  “断事大人……请讲。”  幕雪逝还有些不放心,又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对尚德公公小声说道:“你帮我把默孺蛊师招进宫里。”  尚德公公脸上的肌肉跳了跳,终究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蛊师!”夙樱大喊了出来。  幕雪逝一下捂住了夙樱的嘴,心悸地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这里才送了一口气。  尚德公公终于忍不住说道:“断事大人,恕小的直言,这默孺蛊师就在宫里,随叫随到,主子何须这么紧张。”  幕雪逝咽了口涂抹,讪笑着说:“原来这样啊!我以为他带着隼曳闯江湖去了,这要找他还得费一番功夫呢。”  “没有,默孺蛊师这两天也同断事大人一样,在宫里养伤呢。隼侍卫救断事大人有功,可以随时回沁怡别院的。”  “这样啊……”幕雪逝又尴尬地笑了笑。  默孺蛊师在一旁点点头,随后就按幕雪逝的吩咐,去唤默孺蛊师了。  尚德公公刚走到门口,幕雪逝忽然又叫住了他,叮嘱道:“这事不要和任何人讲,就当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尚德公公躬身退了出去,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暗暗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不和我说这些话,我根本不会把它放在心上。  知道尚德公公出了门,幕雪逝的目光才从他的身上离开,转到自己的身上。  这一看不要紧,幕雪逝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成了烂布,那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拿着小弯刀用力地割着自己衣服上仅剩的那一块好布。  “我的小祖宗啊,你快把这个放下。”  幕雪逝赶紧蹲下身和夙樱抢那把小弯刀,夙樱死活不给。幕雪逝叫来了两个下人,才把夙樱手里的小刀抢了过来。夙樱见自己的玩具没了,顿时两腿一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你别哭啊,叔叔现在忙着呢,没空哄你啊。”幕雪逝急得头皮冒火,抱着夙樱胡乱哄着。  夙樱根本不搭理幕雪逝的那一套,仍旧一边哭一边咬着幕雪逝,才短短几分钟,幕雪逝就被夙樱在脖子上和肩膀上咬了三四口。  “叔父坏,叔父坏……呜呜呜……”  这到底是谁坏啊!幕雪逝欲哭无泪,看着这满地的狼狈和不停哭闹的夙樱,一是郁闷至极,也配合着哇哇大哭起来。  幕雪逝的哭只是示意性地叫唤发泄,没有掉一滴眼泪,可一下就把夙樱唬住了。  夙樱见幕雪逝哭,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竟然咯咯笑了出来。  二皇子养得真是活宝!幕雪逝咬了咬牙。  一旁的清竹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钱劝慰道:“雪公子,把小主子交给奴婢吧,奴婢这会儿就把小主子送回去。”  一提送回去,夙樱像是遥控娃娃一样,瞬间大哭出声,死死搂着幕雪逝不放。本来嫩白细滑的小脸都哭得红通通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好了好了,叔父不会吧你送回去的,只要你听话,叔父就一直带着你好不好?”幕雪逝抚了抚夙樱的脸颊,温柔地朝他说。  夙樱点点头,一下扎进幕雪逝的怀里,再也不吭声了。  幕雪逝长出了一口气,朝进来的几个下人说道:“你们先退下吧,一会儿我唤你们,你们再进来收拾。”  屋子里一下就剩下幕雪逝和夙樱两个人,幕雪逝趁这个机会,赶紧走到大案旁,拿起一支笔开始奋笔疾书。  “雪公子,默孺蛊师求见。”  幕雪逝手里的毛笔一抖,刚写完的几行字被染成了一团黑。  默孺蛊师风度翩翩地给幕雪逝行了一个礼,结果抬起头,看到一个样子十足邋遢的人。这个人的背后,还站着一个满脸黑漆漆的小孩。  “快请进。”  幕雪逝说完就把默孺蛊师拉了进来,接着把门窗全部关好,才放心地朝里面走去。  默孺蛊师看到幕雪逝的那张脸,还是禁不住一愣。普天之下弄成这副样子,还能让人看痴了的人实在绝无仅有。无论衣服多么破,脸多么脏,仍然无法阻拦身上的那股绝美脱俗之气。  尤其是脖颈,锁骨上的那些齿痕,虽然咬得狠了点儿,但印在这幅身子上实在令人想入非非……  “默孺蛊师,我这次找你来你有事相求,若不是因为我出不了小院,一定亲自登门拜访。”幕雪逝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默孺蛊师说。  默孺蛊师也一脸礼貌地回道:“就算雪公子要登门拜访,在下也没有门让雪公子登。”  “哈哈哈……你可真幽默,我就羡慕你这种生活。什么时候也把我带出去和你游荡两年,总待在皇宫真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在下将雪公子带出去,恐怕三殿下会把在下的尸骨带回来。”  “哪有那么夸张啊……”  幕雪逝又寒暄了好一阵,像是在炫耀他的嗓子好了一样,没完没了地说些无用的事。  默孺蛊师感觉自己再和幕雪逝聊一阵,可能就回不去了。尤其是对着凌乱的衣服下半遮半掩的性感锁骨,乳酪色的皮肤,还有那毫无预兆性的甜甜一笑……  “雪公子……雪公子……”  幕雪逝被默孺蛊师有意打断,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是为什么。  “雪公子说是有事相求,可到现在还没说出是何事。”  幕雪逝被默孺蛊师的话说得一个激灵,这才想起今天找默孺蛊师来是做什么的。  幕雪逝朝旁边看了看,夙樱正用毛笔在纸上乱画着,虽然衣服已经被涂得一片狼藉,可神情还算投入,应该不会来这里捣乱。  “我想问一件事。”幕雪逝凑到默孺蛊师面前,小声说道。  默孺蛊师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十分礼貌地朝幕雪逝说:“雪公子有事请讲。”  “你别弄得这么拘束,想当初你也害我不浅呢,我可一直都记在心里。”幕雪逝玩笑似的说着,还用手拍了拍默孺蛊师的肩膀。  默孺蛊师似笑非笑地看了幕雪逝一眼,“雪公子哪里的话,在下一直都对雪公子敬仰不已。”  幕雪逝听了这话心里就有些自信了,既然默孺蛊师对自己的印象这么好,那自己吩咐给他的事应该不会给自己透露出去的。  暗暗下了一个决心,幕雪逝便朝默孺蛊师问:“山霸王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默孺蛊师心里笑了一声,脸上略带愁绪地说:“在下也不清楚,自从在这挨了几十棍,我就一直在宫里养伤,从未出去过。”  “啊?”幕雪逝重重叹了口气,满脸的愧疚。  默孺蛊师见到幕雪逝的表情,把他的想法猜了个七八分。  “雪公子若是不变,在下可以帮雪公子去探望一下山霸王,回来之后会把情况同雪公子如实禀告。”  “那真是太好了。”幕雪逝一时高兴过头,大声喊了出来。  “太好了!”夙樱也在一旁跟着喝彩。  幕雪逝顿时一愣,扭头看看夙樱,夙樱正在那里朝幕雪逝笑,黑黢黢的脸像只小猴子。幕雪逝咳了两声,告诉夙樱不要跟着起哄,接着又看向默孺蛊师。  “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因为山霸王曾经救过我一命,我心里感恩于他,才这么关心他的。但是三皇子一直不准我出宫,还对我和山霸王上次成亲的事情心有芥蒂,所以我才找你……”  我也没多想啊!默孺蛊师心里又是一乐,觉得幕雪逝果真有意思。以前光在院子里偷听他和三皇子的床弟之语了,以为幕雪逝被三皇子吃得死死的,没想竟这么有胆量。  “你若是能把山霸王身上的毒解了,我一定感激你一辈子。”  默孺蛊师回过神来,忙回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他本来就是我的友人。”  幕雪逝这下放心了,又朝默孺蛊师叮嘱道:“这事一定不能同三皇子讲,虽然是光明正大的,可是……”  “我理解雪公子。”默孺蛊师一脸坦率之意。  “好好好。”幕雪逝高兴地搓搓手,急急忙忙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最后来到大案钱前,又拿起了笔。  “你可以帮我捎封信给山霸王么?我就是想问候问候他。”  默孺蛊师点点头,表示很乐意。  幕雪逝刚要写,又犹豫地停了下笔,“我怕我写出来的字他们都不认识,你到时帮我翻译一下好么?如果你也不认识,那我写完之后给你读一遍吧!”  说这话的时候,幕雪逝更加不好意思了。  默孺蛊师面带不解,“为何不要再下执笔呢?在下写的字虽然不好看,可还是能让人看懂的。”  幕雪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朝默孺蛊师说:“你太聪明了,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读你写就可以了,反正我也不会写太肉麻的话,直接说给你听也无妨啊!”  默孺蛊师在心里擦了一把汗,隼曳口口声声强调幕雪逝是如何机智聪明的一个人,还为郧西国立了大功,他怎么没看不出来呢……第303章 魂离魂归:番外之忐忑(下1)  “亲爱的山霸王……有点儿别扭……大哥?……也不对……怎么叫什么都这么别扭啊!”幕雪逝刚想了一句就开始犹豫不决。  默孺蛊师帮着想了想,调笑着说道:“干脆称亲爱的相公,毕竟已经成亲了。”  “不成不成啊!那样被三皇子知道了会把我砍了的。”  “咯咯……相公。”夙樱也坐在地上拿着毛笔跟着念。  幕雪逝猛地转身,用食指对着夙樱警告性地说:“不许学别人的话,把刚才的那个词忘了,听到没?不许说相公。”  夙樱不服从幕雪逝的教训,拿着蘸满墨汁的毛笔朝幕雪逝走来,狠狠地在他的衣服上划了一道。  幕雪逝愤怒地大吼道:“你再恶作剧信不信叔父打你?”  夙樱愣愣地看了幕雪逝一会儿,而后瘪了瘪嘴,带着哭腔念叨着:“不许说相公……叔父不让说相公。”  “这就对了,乖,在一旁好好玩,一会儿叔父忙完了带你去逛集市。”幕雪逝温柔地摸了摸夙樱的头,有些后悔刚才对他那么凶。  一听逛集市,夙樱立刻就高兴了,拿着毛笔蹦蹦跳跳地回了刚才的位置。  “让你见笑了,我侄儿不听话。”幕雪逝笑着挠挠头。  “雪公子哪里的话。”  ……  “不用加称呼了,直接说事情吧。”  “好。”  幕雪逝一边踱步,一边给默孺蛊师念道:“自从上次离开迷雾山后,对你甚是挂念,因为不方便出宫,所以只能让默孺蛊师带封信给你,让你知道我还在惦记着你。你身上的伤好了些么?默孺蛊师前阵子也受伤了,所以没办法给你解毒,不知道你身上的毒有没有让你很痛苦……”  “这个毒发作起来很折磨人,几乎天天都要发作,身子弱的恐怕就熬不过去了。”  “啊?” 第151章 三皇子嘴角不禁浮现一股笑意,可这绝不是善意的笑,而是恰恰相反的一种笑容。  夙樱难得见三皇子笑,在一旁邀功一样地说:“三皇叔,夙樱告诉你,幕叔父还做了一件坏事。他和蛊师说要解山霸王身上的毒,而且不让告诉三皇叔,如果夙樱说了就会打夙樱。”  三皇子将夙樱放到地上,一字一顿地朝他说:“放心,夙樱很乖,该打的不是夙樱。”  夙樱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还朝幕雪逝做了一个鬼脸。  幕雪逝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夙樱被抱去洗澡,下人看到三皇子的脸色,赶紧退了下去。屋子里就剩下三皇子和幕雪逝两个人,那些下人站在外面连大气也不敢出,整个清韵宫如同建在了真空里。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忽然传出一声惨叫。  “不要……啊!”  紧跟着又是不绝于耳的哭叫声,“不要掐我哪里……好疼啊……哇哇……别打啊……那里的伤还没好呢!!……我又没说什么过份……啊……过份的话……”  “那你为何要隐瞒于我?”  “我怕你……啊……怕你生……啊……生气……别打了……呜呜……你不是也瞒着我……啊……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么!!啊啊……你也该打。”  “见不得人的事情?”  “就是那个什么玉贵人,你们都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啊……干什么又打我?……没理你就打我?”  “我真的该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清醒清醒了。”  “凭什么?……别脱我衣服……我不要你了,我要另谋美人,另娶夫人了。呜呜呜……你这个不讲道理的富二代……”  “……”  另一个屋子里,从默孺蛊师一回来,隼曳就发现他在急急忙忙地抄写东西。  “你这是做什么?”  “抄信啊?”  “为何要写两封一模一样的信?”  默孺蛊师的唇边勾起一个邪气的笑容,眼睛里净是不怀好意的光芒。  “这可不是一模一样的两封信,你若细看就会发现这封还多加了几句。原先的这封我是要送去山霸王那里的,而这封内容丰富的,自然是留给三殿下了。”  ……  第305章 魂离魂归:番外之荡漾(上)  隼曳本来无心搭理默孺蛊师的事情,但是听到默孺蛊师说要那此信交给三殿下,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两封信写得是什么?”  听到隼曳的问话,默孺蛊师的嘴角扬起一个邪笑,他把信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而后朝隼曳说:“你猜。”  “我猜定不是什么好内容。”  默孺蛊师别有深意地看了隼曳一眼,说:“这事雪公子写给别人的,你怎么能说不是好内容。”  隼曳别了他一眼,阴沉着脸说:“我说的是你手上另外抄写的那一封。”  默孺蛊师眼神微微一变,走到隼曳的旁边,朝他说:“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坏人么?”  “没错。”隼曳丝毫不客气地说。  默孺蛊师长叹一口气,动作潇洒地坐到椅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果然了解我,不过……我虽然是个坏人,可这次做的事也不能称之为坏事。我往这信中添加的词句都是好听的话,绝无半点儿辱骂之语。”  隼曳觉得这事有蹊跷,于是用眼神直直地看向默孺蛊师,想逼问出真正的事实来。  默孺蛊师见隼曳这英气十足的外貌,配上这双清澈中不乏坚韧的眼神,顿时有种陷进去的感觉。  “不要这样勾引我好么?”  听到默孺蛊师的话,隼曳恼羞成怒,挥剑就朝默孺蛊师砍去。幸好默孺蛊师躲得快,不然就会被隼曳劈成两半了。  “你怎么这么狠心,我的屁股还有伤呢。”默孺蛊师故作可怜地看着隼曳。  隼曳哪能轻易上了默孺蛊师的当,赶紧趁机去夺他手上的信。  默孺蛊师的手异常灵活地将信藏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又变戏法地把信从另外一个地方掏出来。  “把信给我。”  “不给。”  “给我。”  “你亲我我就给。”  “你若不给,我现在就走。”  “……”  最后,还是默孺蛊师屈服了,乖乖地将手里的两封信都交了出去。  隼曳一边看一边皱眉,到最后,两条眉毛中间都拧成了十字结。  “你是要把这封信交给殿下?”  默孺蛊师点点头。  隼曳顿时握紧了拳头,朝默孺蛊师叱喝道:“殿下若是看了这封信,会被气死的。还有雪公子,平白无故就会被你连累得很惨。”  “你心疼了?”默孺蛊师挑着眉毛问。  听了默孺蛊师的话,隼曳更是气愤了。  “我为何要心疼?”  默孺蛊师仍旧带着那漫不经心的表情,朝隼曳说道:“三殿下让我吃了多少的醋,恐怕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若不告诉你,殿下这次的醋是吃定了。这本就是我和殿下的事,你凭什么要插手?”  “殿下是我的主人,我当然要为他着想。”  “他现在还是么?”  听了默孺蛊师的话,隼曳一下就沉默下来,脸色显得有些难看。的确,他已经不是这小院的侍卫了,若不是三皇子网开一面,他现在恐怕早被赶出小院了。  “三殿下驾到。”  听到外面一声高呼,隼曳赶紧站起身来,默孺蛊师也跟着站起身来,并把桌上的两封信藏进了袖中。  三皇子的一只脚迈进屋,整个屋子的温度就骤降了许多。  “不知殿下此次来为的是何事。”  三皇子静静地看了默孺蛊师一眼,冰眸里散发出几道寒光。  “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为的是什么。”  默孺蛊师淡淡一笑,“小的当然知道,殿下为的是这封信把。”  说着,默孺蛊师就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来。  隼曳站在一旁,看着默孺蛊师拿出那两封中的其中一封,又不知道是哪一封,顿时有些着急。  三皇子刚要离开,默孺蛊师忽然一脸诚恳地朝三皇子说:“三殿下这样做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三皇子微微凝眉,回头看了默孺蛊师一眼。  “看人书信实为不善之举,殿下做了这事,岂不招致雪公子的误会和不解……”  “在我这里,没有善于不善,只有该做与不该做。”  三皇子说完,一脸冷漠地朝外走去。  “三殿下慢走。”  默孺蛊师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句之后,眼中流露出狡黠的目光。三皇子,这次的醋有你吃的了,谁让你的大美人非要给我这个机会。  夙樱一把拽过默孺蛊师的袖子,硬生生地将手里的信多了过去。打开之后,隼曳才看了几行,就知道和自己刚才看的不一样,这恐怕才是幕雪逝真正要默孺蛊师写的。  “我就知道你会把假的送给殿下。”隼曳一脸气愤地朝默孺蛊师说。  默孺蛊师一副不在乎的表情朝隼曳说:“你可以将这封信送过去,告诉殿下是我从中作梗,我绝不会拦你。”  隼曳知道默孺蛊师是故意刁难自己,那封信不送过去,三殿下顶多声几天闷气,根本额不会多幕雪逝做什么。但是这封信送过去,三皇子就不是生闷气的事情了,恐怕会把默孺蛊师削成两半。  想到上次默孺蛊师为了能让自己留下,挨了那么多棍子都没吭一声,顿时有些狠不下心来,便长吸一口气无奈地坐了下来。  默孺蛊师本以为隼曳会义无反顾地去找三皇子,同他把一切都讲清楚,可没想到隼曳竟然会坐下来,而且脸上没有任何对自己的厌恶之意。  “你……”  隼曳虽然在生默孺蛊师的气,可没到对他弃之不理的份上,便语气生硬地回道:“有什么事?”  “你为什么没去找三殿下?”  看到默孺蛊师不可置信的目光,隼曳没来由的一阵心寒。  “我为什么就一定要去找三殿下?”  默孺蛊师想都没想就说道:“因为你历来只为三殿下着想。”  “如果我的那样的忠心耿耿,有怎么会被撤了侍卫这一职?”  默孺蛊师眼神一怔,顿时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他一直把隼曳看作倾慕三皇子的近身侍卫,却从未想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当初隼曳不是为了自己,又怎么落得现在这个下场。自己光顾着看隼曳如何多三皇子好,却忘了隼曳也曾为了自己而背叛三皇子……  照这样说来,是他不懂隼曳对自己的这份心意了?  隼曳见默孺蛊师的眼神游移不定,知道他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便一转身要离开这个屋子,结果被默孺蛊师拽住了胳膊。  “当初你为了就我而背叛了三殿下,是不是为了报答我曾经对你的救命之恩?”  隼曳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默孺蛊师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那你现在肯不做侍卫,是不是也觉得有愧于我,才做出的决定。”  隼曳更是难以回答默孺蛊师的问题,便稍一用力,扯掉了默孺蛊师的手,朝外走去。  默孺蛊师的整颗心都冰凉冰凉的。  傍晚,隼曳照常去了膳房,端了几样小菜到房间,放在桌子上。 第153章 “不用了,谁说情都不管用,那样只会罚得更厉害。”感叹了一声之后,幕雪逝把目光对向默孺蛊师。  “他把信要走了,你是不是就没法帮我送了?”  默孺蛊师的眼睛朝四处瞟了瞟,小声朝幕雪逝说:“雪公子放心,回去之后我就誉写一份。”  “你太聪明了,好有先见之明。”幕雪逝朝默孺蛊师伸出大拇指,脸上露出贼兮兮的笑容。  默孺蛊师也是一笑,还趁机用手捏了捏幕雪逝吹弹可破的脸蛋,觉得满手都是香滑的触感。  隼曳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说道:“雪公子你不要听他胡说,其实……”  “打住。”幕雪逝瞪了隼曳一眼,不客气地说:“你和三皇子就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不要妄图离间我和默孺蛊师之间的关系。”  隼曳的话被噎在嘴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默孺蛊师见机又偷偷朝幕雪逝说:“雪公子,这信明天我就派徒弟送过去,你放心,解药也会让他带过去的。”  “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幕雪逝有模有样地朝默孺蛊师做了个揖,脸上带着感激的表情。  隼曳这会儿觉得三皇子罚得太轻了。  默孺蛊师要离开时,还和幕雪逝高兴地击了一下掌。掌音刚落,里面就传出三皇子低沉的嗓音。  “雪逝,你进来。”  “我还没罚够呢,我要好好反省,一会儿再进去。别因为心疼我,就刻意减免了对我的惩罚,那样你今后还怎么树立威信。”  “进来!”  “你怎么能徇私枉法呢……”  “进!”  “是……”幕雪逝小声应了一句,悻悻地朝里面走。  没有办法,当命令的字数减到不能再减的时候,他就必须得按照吩咐去做。否则等字数全没了,就意味着他近段时间的好日子都没了。第307章 魂离魂归:番外之荡漾(下)  一轮弯月挂在空中,宫里已经陷入一片静谧。偶尔飞过几只鸟,在树梢上停留片刻,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小院的一件厢房还透着微微的光,隼曳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收拾东西,默孺蛊师则坐在凳子盯着隼曳看。  “天色不早了,先睡下吧,明天一早起来再收拾。”默孺蛊师忍不住提醒道。  隼曳摇摇头,“收拾完了再睡。”  “收拾完了,恐怕就早上了。”默孺蛊师在一旁抱怨道。  隼曳一脸不解地看着默孺蛊师,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急着睡着。平时这个时候,不正是他精神的时候么?  “我才收拾了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快收拾好了,你着急就先睡吧。”  “不了,我再等你一会儿。”默孺蛊师浑身不自在地坐在凳子上,提醒自己要多一些耐心。这么多天都等过来了,还在乎这一两个时辰么。  终于,隼曳把包裹都整理完毕,放在了桌案上。  “可以睡了吧?”默孺蛊师问。  隼曳像是没听见一样,眼睛看着外面,有些感概地说:“明天就要离开小院了,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回来……”  “这种地方囚禁了你几十年,难道你还留恋么?”默孺蛊师对隼曳那恋恋不舍的眼神很是敏感。  隼曳没说话,从窗子踱步到了床上。  终于可以睡觉了……默孺蛊师心头一喜。  隼曳将手中的剑放到桌案上,而后脱下长袍,大大方方地躺倒床上。  这一系列定做看在默孺蛊师的眼中甚是迷人,练武之人的动作干练潇洒,还带着一种力量美。尤其是隼曳这样的身材,全身上下不见一丝赘肉,线条优美又不失阳刚之气。  “你还站在这个干什么?”隼曳朝默孺蛊师问。  默孺蛊师一个机灵回过神来,看着隼曳带着迷惑的眼神看着自己,心砰然而动,也脱下长袍,朝隼曳的床走去。  “你的床在那里。”隼曳给默孺蛊师指了指。  默孺蛊师扬唇一笑,语气暧昧地说:“我今天要和你睡在一起。”  “不行。”隼曳立刻拒绝了。  默孺蛊师当场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升起一股怒气。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已经答应以后和我在一起了么?”  究竟为什么不行,连隼曳自己也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拒绝默孺蛊师的次数太多了,让他将这种做法当成了习惯。只要默孺蛊师一开口,隼曳就下意识地想拒绝。  “床太挤了……晚上会休息不好……明天还要赶路……”隼曳一时编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只能这样回复默孺蛊师。  默孺蛊师见隼曳不同于往的坚决,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丝不确定,心里又渐渐升了温。  “你当真以为我只是陪你睡觉么?”默孺蛊师又朝隼曳靠近了些。  隼曳一下就听明白了默孺蛊师的意思,眼神一冷,断然回绝道:“别的更不要想。”  “为什么?”默孺蛊师的语气中隐隐夹杂着级几分怒气,“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还要告诉我,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我。”  沉默了良久,隼曳才开口说道:“我心里没要你,怎么会答应你离开皇宫,只是……”  “只是什么?”默孺蛊师抓隼曳的手问。  隼曳有些不自在地说:“那个方面,你就别想了,我不喜欢……”  “我还没听过有男人不喜欢这个的,在三殿下和雪公子的窗外守了那么多天的夜,你难道就没有过一点儿想法?”默孺蛊师眯着眼睛问。  隼曳耿直的性子哪听得了这句话,默孺蛊师的话还没说完,他就伸手打了过去。  默孺蛊师顺势拉住隼曳的手,强制性地固定在身体两侧,而后欺身压了上去。  “你不要做出什么,否则……”  “否则什么?”默孺蛊师眼角带笑地看着隼曳。  “否则我就杀了你。”隼曳恼羞成怒的眼神中果真夹杂着几分杀气。  一看你就是个未经历过情事的处子,一旦让你品尝到此事的美好,看你的嘴还会不会这么硬。  想着,默孺蛊师就朝隼曳那微微张开的薄唇吻去。温柔而怜惜的动作是默孺蛊师对任何人都未曾有过的。  感觉到隼曳的挣扎,默孺蛊师的手忽然伸到隼曳的胸前,隔着意料xx左边那小小的一粒青涩的果实。  一股奇怪的感觉顺着胸口蔓延到全身,让隼曳感觉自己像是被千万只小虫子噬咬着。又痒又麻的感觉让他全身紧绷,又不知道怎么缓解。  为了让隼曳放松,默孺蛊师的舌头长驱而入,如同一条灵活的小舌在隼曳的口中辗转流连。独有的男性气息刺激着隼曳的神经,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拒绝,而且还享受其中。  看到隼曳青涩的反应,默孺蛊师兴奋到了极点,他竟是如此的干净,没有被除自己之外的第二个男人碰过。  默孺蛊师离开了隼曳的嘴,把目光转到了隼曳发烫的耳朵边缘,双唇轻轻含住那薄薄的一片耳垂,灵活的舌尖在上面恶劣地逗留着。  隼曳禁不住有些发抖,浑身上下骤起一层鸡皮疙瘩。他想稳住自己的呼吸,却发现自己的呼吸早已被默孺蛊师的动作控制住了。  默孺蛊师的手忘情地在隼曳平滑有致的胸膛上摸索着,熟练的挑逗技巧让隼曳越来越难以自控。  终于,默孺蛊师脱去了隼曳的里衣,贪婪的眼神欣赏这隼曳性感结实的胸膛。  隼曳感觉自己像是被羞辱一般,一拳朝默孺蛊师打了过去。怒道:“看什么!”  默孺蛊师不怒反笑,埋头朝刚才已经被蹂躏得有些发硬的红樱舔了上去,感觉到隼曳明显一抖。默孺蛊师坏坏地用舌头在凸起的周围打着转,不时用力吸吮一下。  一股一股的快感如潮水一般涌来,让未经历过情事的隼曳一下陷了进去,再没有丝毫的意志可言。  默孺蛊师的手顺着隼曳的小腹爬到里裤的边缘,轻轻扯动旁边的带子,那个松松垮垮的里裤很快就被脱了下去。書 香¤手 打 團  “那不行!”隼曳一把推开默孺蛊师,想要穿上裤子。  默孺蛊师哪允许隼曳这么做,趁隼曳羞愤之时先点了他的穴道,然后将隼曳的双腿分开,色情地盯着中间那个迷人的地带。  一种无法言说的羞涩感袭编全身,隼曳的俊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识字,牙齿咯吱作响,不知是气得还是紧张的。  默孺蛊师的手缓缓地放在了那根微微翘起的分身上,缓缓地套弄起来。  “唔……”隼曳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闷哼。  “怎么?才这样就不行了?”默孺蛊师调侃着隼曳。  “你把手放开。”隼曳气息不稳地朝默孺蛊师说。  默孺蛊师扬唇一笑,“我要是放开了,你得有多难受,我可不舍得。”  说着,默孺蛊师又一上一下地帮隼曳套弄起来,觉得不够,还用另一只手抚弄下面的小球。  隼曳的脸从通红变成潮红,断断续续的哼吟声从嘴角漫出,让隼曳自己听了羞愧不已。曾经他站在三皇子寝宫的外头,听到里面情动的声音,还有些几分不能接受,现在听到自己的,更是难以释怀了。  就在隼曳无比享受的时候,默孺蛊师的手突然离开了他的下体,让隼曳一下觉得无比空虚,身子又无法动弹,难受得直皱眉。  默孺蛊师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就点开了隼曳的穴道。很快将自己的头埋在隼曳的双腿间,用嘴包裹住他的脆弱。  隼曳的穴道在被点开的瞬间,还有过报复的念头,忽然间更强烈的一波快感袭来,让他忍不住绷紧双腿。  “不要……走开……嗯……”  默孺蛊师才不会那么轻易上当,反而更加卖力地活动着自己的嘴巴和舌头。甚至用手指顺着股缝去掻刮密口处的褶皱,引起隼曳下体的一阵痉挛。  隼曳分身的顶端开始分泌出晶莹的泪珠,身体的抖动越来越剧烈,嘴上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  默孺蛊师知道他快到了高潮,于是将隼曳的那根含入口中,在靠近顶端的位置猛地吸了几口。  隼曳的胯下一阵收缩,忍不住闷吼出声,感觉脑中有一瞬间一片空白。  默孺蛊师的嘴里被隼曳的体液沾满,喉咙动一动,直接吞了进去。  高潮余韵过后,隼曳又恢复了理智,却怎么都无法释怀。刚才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从始至终,自己都没有拒绝?  默孺蛊师看隼曳皱着眉,想帮他舒展舒展,结果被隼曳一下推来了。  “别碰我。”隼曳不冷不热地说道。  “刚才我做得那么过份,你都没有拒绝我,现在反而不让我碰了……”默孺蛊师故意说道。  “你……”隼曳一怒之下把默孺蛊师踢下了床。  默孺蛊师心里喊冤,他把隼曳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自己的欲望却没有得到满足。看隼曳这幅样子,让他和自己接着做下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算了,慢慢来吧,反正这个人早晚都会彻彻底底属于自己…… 第155章 夙樱一边用自己的小手擦着眼泪,一边朝三皇子哭咽着保证道:“三皇叔,夙樱不会乱来的。”  幕雪逝见三皇子还是一脸阴沉地站在那里,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便先放下夙樱走了过去。在三皇子的身边站定,眼神坚定而无私地朝三皇子的脸凑了过去,在他的脸颊上用力啵了一口。  “哈哈……你没拒绝我,就是答应了。”幕雪逝朝三皇子做了个鬼脸,在前面牵着夙樱走。  三皇子的脸颊上还带着属于幕雪逝的那份淡淡的余香,嗅在鼻中真的如同一副心药,让心里莫名地软了一块,无法再说出一个不字。  走到临寒宫的停尸房,幕雪逝感觉一股冷气铺面而来,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夙樱也缩缩脖子,朝幕雪逝说:“叔父,夙樱好冷啊。”  幕雪逝哆嗦着胳膊把夙樱抱了起来,牙齿打架地朝夙樱说:“夙樱,别害怕,有叔父保护着你呢。”  “夙樱为什么要害怕?”  幕雪逝被夙樱说得一愣,顿时尴尬地笑了两声,又看着已经走到里面的三皇子,暗想怎么不等他一下。  幕雪逝的脚刚要迈进去,忽然看到三皇子把遮在死人身上的布掀开了,顿时心跳开始加速,两只脚像是被钉住了,无法动弹半步。  “叔父,你怎么还不走啊?”夙樱歪着脑袋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朝夙樱挤出一个笑容,“叔父担心你会害怕。”  “夙樱一定不害怕。”夙樱扬着小脑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腿像是被冻坏了,只要一抬起来就发软,才走了一小步,幕雪逝就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叔父觉得你肯定会害怕的,叔父还是先把你送回去吧。”  夙樱立刻嘟着嘴叫道:“夙樱明明不害怕,叔父你骗人,你就是不想带着我。”  “好好好。”幕雪逝见夙樱又要摆出哭的架势,只能赶快劝哄,“这样吧,为了让夙樱暖和一点儿,也为了让叔父暖和一点儿,当然还有你的三皇叔。叔父必须要回去拿些衣服来,你在这里等着叔父,叔父去去就回……”  看到幕雪逝急着开溜的身影,三皇子一声喝令,将他叫住了。  幕雪逝转过身,讪笑了两声朝里面走。  “原来你不怕冷啊,我以为你怕冷呢,正要回去帮你拿衣服。”  “如果你连看尸体都害怕,日后怎么查案。”三皇子稍稍带了几分教训的口吻朝幕雪逝说。  “我没害怕,我就是冷。”幕雪逝用手搓了搓胳膊。  三皇子将幕雪逝拉到身侧,握住他的手,发现上面湿漉漉的,都是汗水。  幕雪逝有些窘迫,低着头不再吭声。不过被三皇子这么一握,很快就没有冷的感觉了。  夙樱看到人家两位手拉着手,想着阿玛也没在,顿时醋意大发,也过来牵住了幕雪逝的另外一只手。  三皇子又掀开了另外一块布,两个模样差不多的尸体显露了出来。  “哇哇……”夙樱大叫了起来。  幕雪逝感觉蹲下身,哆嗦着嘴唇安抚夙樱,“别怕别怕,叔父在呢。”  “夙樱没怕……没怕……叔父……叔父把夙樱……的手……攥得太紧了!呜呜……”  幕雪逝一惊,赶紧松开了夙樱的手,发现夙樱的手已经被捏出了红印。  第310章  夙樱这下长了记性,再也不去拉幕雪逝的手了。  幕雪逝稳定了呼吸之后,朝三皇子说:“我刚才确实被惊到了,我以为已经成一堆白骨了,没想到上面还带着肉。”  “尸体在冰块里冷藏,当然不会那么快腐烂。”  还不如快点儿腐烂,这样看起来实在太恶心了。幕雪逝每往那里瞧一眼,就忍不住哆嗦一下,他还是不适合做断案官,以后要是看到那些被四分五裂的尸体,还不吓昏过去。  夙樱倒是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他在尸体的周边转了转,最后朝一个尸体的肚子敲了敲,嘟着嘴说道:“好硬啊。”  幕雪逝被夙樱这一胆大的举动吓得后退了一步,生怕夙樱从尸体上卸下什么“部件”拿过来。  过了一会儿,幕雪逝意识到不能让夙樱这么玩,才朝他呵斥道:“夙樱,不要乱碰,小心染上尸毒。”  听到幕雪逝的话,夙樱才伸出去的小手又悻悻地缩了回来。  “从外观上看,这两个人的面容和身体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宁越不可能为两人,所以必定有一个人是假的。”  幕雪逝听了三皇子的话,皱眉想了想,说:“如果长得这么像,又怎么能分出哪个人是宁越?宁越在府上有什么受过严重的伤,或者留下什么印记?”  三皇子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到底哪个是宁越应该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人是怎么死的,杀害这两人的凶手可能和太师案的凶手有很大的关系。”  “嗯!”幕雪逝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据我所看,这两人均是受伤致死,而杀人的凶手武功混杂,看不出是哪个门派。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武功很高,被杀两人均是一招致命。”  “你们这里的武功高手怎么这么多!”幕雪逝大声感叹道。  “怎么了?”三皇子不明白幕雪逝为何忽然说起了这个。  幕雪逝则长出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如果是这样高手如云的地方,我一个起步晚的笨鸟,还怎么能飞起来?我若是不变成武林高手,将来你老了,谁来保护你?”  三皇子微敛双目,看向幕雪逝。  “等我老了,你岂不是也老了?”  幕雪逝摇摇头,一脸置身事外的表情。  “你这话就错了,等你老了,我就用我的银币,变到另外一个年轻的人身上,那样我就可以随便欺负你这个老家伙了。哈哈哈……”  “……”  幕雪逝见三皇子一点儿被逗笑的表情都没有,顿时吐了吐舌头,抱怨三皇子没有情调。  ……  “我觉得吧,这两人有可能是双胞胎……”幕雪逝开始在屋子里踱步,其实是想离尸体远一些。  三皇子没说什么,顾自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湖边看到第二副宁越尸体的时候么?那时我就和你说,这两副没有太大区别的尸体有可能是双胞胎。你当时给否定了,说宁越自小就没有什么亲人。可在我看来,这十分有可能,双胞胎作案法在书上很常见的,其中一个人可以充当另外一个人不在场的证据。”  “照你这样说来,宁越和另外一个兄弟制造证据,那他们就是杀人凶手了?”  被三皇子这样一问,幕雪逝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的确有些蹊跷,如果两兄弟一起作的案,那作案动机是什么?而且凶手一般都是不会在查案过程中死的,如果真的是他们杀的人,那最后岂不都没法治罪了?  幕雪逝还在苦恼着,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便朝三皇子说:“皇宫外面不是有棵双生树么?那时你和我说,只要把亲兄弟的血融在一起滴进土里,那棵树就会分叉。那我们把这两个死者身上的血融到一起,滴到双生树下面的土里不就得了。”  三皇子朝幕雪逝投去赞许的目光,幕雪逝顿时大受鼓舞,美滋滋地去帮三皇子的忙。  “你这是要做什么?”  幕雪逝一脸体恤地朝三皇子说:“帮你抽血,你一个人做这件事,会遭报应的!”  三皇子朝幕雪逝的头上给了一记,沉声说道:“这是冰冻的尸体,血液早就凝固了,怎么能抽得出来?”  幕雪逝委屈地揉揉自己的脑门,不服气地说:“那你把手伸过去是做什么?”  “当然是把尸体上面的布重新遮好。”  “哦……”幕雪逝这下不吭声了。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被敲了一记后的沮丧模样,心里一软,用手帮他揉了揉脑门,说:“尸体的血早先就存在瓶子里了,当时是为了验毒,并没想过其他的用法。现在那个瓶子还在,正好可以拿来用。”  “那真是太好了,我以为还得等尸体化了呢。”幕雪逝干笑了两声。  三皇子将一个尸体的布盖好之后,走到另外一个尸体面前站定,刚要将布遮好,就发现有些诡异。  幕雪逝也瞪大眼睛,惊呼道:“这人怎么只有一个眼珠?当初尸体搬运到这里来的时候,有发生过这类情况么?还是被害人生前就遭到了暗袭,一只眼失明,眼珠坏死,后来到了这里冷冻,坏死的眼珠直接被冻……冻……”  夙樱扯了扯幕雪逝的袖子,大眼睛骨碌碌乱转一通之后,将自己的小手摊了开来。  “幕叔父,你瞧。”  “……啊!!——”  第311章  三皇子和幕雪逝一人分驾一匹马去了那片草地,找到了那颗双生树。幕雪逝一看到这棵树,自然就想起了当初和三皇子离别时的场景,心里还是有些酸涩。  看到幕雪逝发呆的模样,三皇子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捏了他滑嫩的脸蛋一下。  “是不是还想再离开一次?”  幕雪逝被三皇子说得面红耳赤,努努嘴小声反驳道:“这次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三皇子将两个瓶子里的血慢慢倒在一起,而后摇了摇,朝树干旁的土里洒去。  暗红的血液立刻融到了土里,只剩下一小片干涸的血痕。  幕雪逝蹲在树干旁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看不到这奇异的景象。  过了一会儿,幕雪逝感觉树身在晃动,树干开始发出吱吱的响声,像是老鼠在打洞一样。  “不会吧,这么神奇!”幕雪逝禁不住惊叫道。  三皇子又将小瓶里所有的血液都倒在了土里面,等全部融进去之后,树干的变化越来越快了。像是有人从中间劈了一斧子一样,一棵大树很快就分成了两颗树。  “他们什么时候会合上?”幕雪逝问。  三皇子淡淡回道:“不出一个时辰。”  “真的有这么准么?如果不是亲兄弟的血,滴到里面就不会分开么?我觉得或许是这棵树对血起反应也说不定,不如用我们两个的血试一试,看看会不会起反应。”  说着,幕雪逝就去拽腰侧的小弯刀。  三皇子一把攥住了幕雪逝的手,沉声说道:“不要胡来。”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攥得生疼,赶紧央求着他放开,抬起头看三皇子的表情,发现他似乎很不高兴。  “我只是想让‘两副尸体是双胞兄弟’的结论更准确一些,不是想给你捣乱。”幕雪逝小心翼翼地朝三皇子说。  三皇子看到幕雪逝耷拉着脑袋,长长的眼睫毛一扇一扇,下面宝石般的大眼睛映着低落的神情。心里不禁叹了口气,摸摸幕雪逝的头说:“我们先回去吧。”  “嗯……”  傍晚时分,幕雪逝正在小院里拿根棍子乱耍,忽然听到下人禀报,二皇子正在小院外面静候,想把夙樱接回去。  幕雪逝放下手里的棍,进屋去找夙樱,结果把每个角落都找了个遍,也没发现夙樱的影子。 第157章 很多时候,别人都把他当做真正的幕雪逝,他的身份就是如此。他可以享受幕雪逝所享有的一切,也要承受他该承受的所有。  有时候甚至感觉自己和这个身子已经融为一体了。就像是主人生命的一个延续,他就在替幕雪逝活着,替他走完中途夭折的那段人生之路。  “没事。”幕雪逝一脸轻松地朝三皇子说:“我就是初次近距离接触尸体有些不适应,以后慢慢就好了。”  三皇子轻抚着幕雪逝细滑柔嫩的脸颊,凑过去朝对着他红润的薄唇轻轻落下一吻,轻声说:“睡吧。”  幕雪逝摇摇头,把手偷偷溜进三皇子薄薄的衣襟里,在结实平滑的胸口周围摸索着。  “我睡不着,我精神着呢。”  三皇子按住幕雪逝的手,轻轻将他的身体搂抱过来,发现像个小火炉一般灼热烫人。  三皇子的嘴角不禁浮起一抹笑意,在黑夜里如同露出锋芒的宝石,幽幽地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才一天就忍不住了么?”  幕雪逝被嘲讽得有些不自在,两只手朝三皇子的脖子上掐去。  “还不是怪你刚才挑逗我!好好的睡觉还胡乱亲什么。”  三皇子虽然是被冤枉的,可也没急着解释,而是打算一步一步揭穿幕雪逝的借口。  指尖如同灵活的小蛇一般在幕雪逝的身上乱窜,让幕雪逝觉得更加心痒难耐了。虽然三皇子的手上功夫很好,可今天总是感觉有些不过瘾。  三皇子的手指轻轻捏住那两颗小小的果实,朝外拉扯着,还时不时用指尖搔刮那脆弱的两点,点燃幕雪逝胸口的那团热火。  “唔……”幕雪逝不由自主地挺起胸,为了更彻底地感受三皇子的爱抚。  三皇子的手适时地离开了那两点,开始在小腹周围徘徊,触手的皮肤如同奶酪一般滑腻,三皇子禁不住多留恋了几刻。  幕雪逝等着三皇子的手朝下移动,又时时刻刻观察着一旁的夙樱,生怕他忽然醒来。双重焦躁让幕雪逝不满足地哼哼起来,偏偏三皇子的手还总是在原地徘徊。  幕雪逝忍不住分开双腿圈住三皇子的腰身,用双腿中间那肿得发烫的小东西磨蹭着三皇子结实有力的长腿。  三皇子此刻正在饶有兴致地吮吸着幕雪逝那两颗可口的果子,直到他们看起来已经肿胀不堪,三皇子才满意地抬起头来。  “下面,下面。”幕雪逝迷蒙着双眼朝三皇子哀求着。  三皇子见到在美丽的月色下,如此绝美的人儿朝自己流露出来的惑人表情,顿时呼吸变重,有种想狠狠贯穿他,折磨他的心情。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三皇子满足了幕雪逝的要求,熟练的指法将玉茎的顶端玩弄得湿滑淫靡,不时地冒出情动的花露。  幕雪逝仰着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咬着牙忍着。偶尔被三皇子来个强刺激,忍不住呻吟出声后显得很是羞愧。  “啊……”幕雪逝全身抽搐一下,猛地朝三皇子的后背上抓了两道红痕,自己的胯下也宣告失守。  想着自己刚才激动淫荡的样子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三皇子的面前,幕雪逝就一阵后悔加羞愧。尤其是想到万一夙樱刚才醒过来了,看到了这一幕,只是因为害怕才没吱声,幕雪逝就更觉得胆寒了。  三皇子像是明白了幕雪逝的心思,用丝帕将幕雪逝的下身擦干净,便柔声说道:“睡吧。”  幕雪逝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可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尤其是刚才被三皇子擦了之后,觉得两个人的事情似乎才做到一半。  “就这样完了么?”幕雪逝红着脸问。  三皇子刻意装作一无所知的表情,轻描淡写地朝幕雪逝问:“怎么?难道你觉得还不够么?”  幕雪逝被三皇子的这个问题堵住了,咽了口吐沫,小声朝他耳边说:“但是你没有满足啊,我不能那么自私的。”  三皇子悠然一笑,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手伸到幕雪逝的腿间,触到那根翘起来的小东西,轻轻握在手心里。  “真的是为我着想么?”三皇子幽幽地问。  幕雪逝鼓着小脸瞪着三皇子,似乎不满意他揭自己的短。结果瞪着瞪着眼神就变了样,嘴里也哼哼唧唧开始迎合着三皇子的动作。  “嗯……啊啊……夙樱在,夙樱在……”  幕雪逝被三皇子要求坐在上面,强迫他自己动。  三皇子懒懒地朝旁边看了一眼,又对向幕雪逝,说:“如果你非要夙樱看,我可以将他唤醒。”  “不要不要……我动,我动还不成么!”  “乖……”  幕雪逝缓缓地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因为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只能慢慢地一上一下。三皇子大概被幕雪逝弄得有些熬不住,一下托起他的腰肢,在下面一阵快速进出。  幕雪逝瞬间感觉口渴难耐的自己被灌入几口清澈的泉水,一阵阵快感直达脑际。他忍不住呜咽了几声,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动物一般,只是感觉是恰巧相反的。  “慢点……啊……够了……”  “不诚实,该罚!”  三皇子翻过身,将幕雪逝压在身下,把他的玉腿抬到自己的肩上,强迫他双腿大分,那漂亮惑人的禁地一下裸露在自己的面前。三皇子胯下一紧,猛地将自己的灼热贯穿到底。  “啊……”幕雪逝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拼命汲取着氧气努力呼吸着。  “……”  美丽的夜色逐渐变得深沉,三皇子将沐浴过后的幕雪逝放到床上,看着他恬静可人的模样,眉角含笑地帮他掩好了被子。  请假一天  亲们不好意思,家里出了些事情,这一天都在公安局跑,实在抽不出时间更新,所以只能请假一天了。这两天码字大概要改在晚上,明天可以照样更新,抱歉……  第314章  “这也太难看了吧。”幕雪逝用手撩起帽纱,一脸愁苦的表情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又把幕雪逝攥在手上的帽纱放了下去,淡淡说道:“你的这张脸定会招惹麻烦,还是戴上为好。”  “那不是麻烦,是追捧,是别人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幕雪逝一脸洋洋自得的神情。  三皇子听后,不仅没动容,还沉声命令道:“遮上!”  “遮上就遮上,这么凶干什么,好像别人欠了你二百块钱……”幕雪逝的眼珠滴溜溜乱转,所有的不满都在眼底倾泻而出。  “你在哪里嘀咕什么?”三皇子挑着眉毛问。  “额……”幕雪逝被问得一个激灵,赶紧朝三皇子解释道:“我说遮上就遮上,还好有你管着我,不然我出去就会有危险。”  见三皇子没再追究,幕雪逝暗自吐了吐舌头,嘴巴撇得老高。  三皇子被幕雪逝那副明明没有那个胆子,偏要偷偷给自己出气的模样逗得心中想笑,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幕雪逝虽然把帽纱遮上了,可嫌那帽纱黑乎乎的,实在太单调,便把帽纱的四边打了个结,结果这样一来更怪异了。幕雪逝只好把那四个结又松了开来,反复折腾了半天,最后那帽纱变得皱巴巴的,幕雪逝也就放弃了。  虽然看不清幕雪逝的脸,可三皇子能从幕雪逝露出来的小嘴上看出他的表情是多么哀怨。  出门前,幕雪逝踮着脚走到床前看了看夙樱。夙樱翘着小嘴睡得正香,脸上还有一个大大的红印,不知道是昨天晚上谁造就的硕果。幕雪逝偷偷笑了笑,又踮着脚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  ……  清晨的风很是凉爽,吹在身上十分舒服,幕雪逝已经能自己独骑一匹马,而且骑得很好了。三皇子看着那灵动活泼的身影在前面一窜一窜,心情不由自主地明朗了许多。  “嘿,追我来啊,有本事你追我来啊!”幕雪逝一扬马鞭,马儿快速朝前跑去。  三皇子也加快马速,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幕雪逝的马,与他并排而骑。  “以前我一辈子也没想过我能有今天,我以为我要窝囊一辈子。”幕雪逝晶亮的眸子通过帽纱映在三皇子的眼中。  “以前你生活得很不好么?”三皇子淡淡一问。  幕雪逝仰头想了想,说:“也不是很不好,也有疼爱我的人,只是大多数的人都与我为敌,因为……”  “因为你很丑对么?”  幕雪逝一脸诧异的表情看向三皇子,“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已经说了很多遍,连说梦话说的都是这几句。”三皇子有些无奈地笑笑,英气逼人的脸上露出宠溺的表情。  幕雪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原来是这样啊……”  太阳开始慢慢从地平线上升起,几缕明媚的阳光照亮了整片树林,林间的身影投射在地上,留下两道俊美无俦的影子……  幕雪逝和三皇子走到街头的时候,看到一排排官兵分立在街头两侧,表情甚至严肃。等他们两人从精兵护卫的队伍中穿过,那群人便浩浩荡荡跟在三皇子和幕雪逝的身后。  “这……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幕雪逝眨巴眨巴眼睛,脑袋忙碌地四处张望。  三皇子随便用一颗小珠子打了幕雪逝的头一下,呵斥道:“不要乱动,把帽纱遮好。”  幕雪逝被小珠子敲中了脑门,有些不满地扭头看向三皇子,用力瞪了他一眼。反正有帽纱遮着,三皇子也看不到……  三皇子稍稍减缓了马速,低沉的嗓子在前面扬起:“刘大人。”  刘大人赶紧快马加鞭行到三皇子身侧偏后一些的位置,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拜见三殿下,断事大人。”  “不必多礼。”  那一边的幕雪逝还在神思畅游中,根本没反应过来那边叫的断事大人是自己。  “为什么要动用这么多的官兵?”  刘大人见到三皇子沉睿的双眸散发出来的冷冰冰的目光,心里有些慌张,赶忙解释道:“殿下,这些官兵都是小的派来护卫断事大人查案的。”  幕雪逝顿时回过神来,在旁边小声嘟哝道:“这下闹得人尽皆知了,万一查不出来,脸面岂不是丢尽了。”  “很多查案过程都是暗中进行的,你如此大张旗鼓,若是打草惊蛇了,你担当地起么!”三皇子冷冷说道。  “小的有罪,小的该死。”刘大人赶紧低头认罪,又扭过头朝身后的官兵大吼道:“别跟着了,都回县衙里面候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要私自出来。”  身后那一群队伍立刻调转方向朝县衙而去,三皇子和幕雪逝甩掉了身后的那一群尾巴,立刻觉得轻松了不少。  “你真有威信,他们这么快就没影了。”幕雪逝扭头朝后看了看。  三皇子瞥了幕雪逝一眼,语气生硬地说:“他们没影了,可街头围观的这些百姓还在。”  幕雪逝听后赶紧用余光四处瞟了瞟,顿时脑门冒汗。这场景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来形容都不为过。刚才光顾着看那些官兵了,没注意街上的百姓都没在逛集市,而是东一团,西一团地凑在一起议论他和三皇子。  “快看,那用帽子遮着的就是太师府的大公子,现在做上官了。”  “做官又怎么样!还是一样丑得要死,还用帽纱遮着脸。”  “天啊,你有多久足不出户了!你没听说么?那原本丑得要死的幕家大公子其实并不丑,就是因为太漂亮了才被画丑的,他爹死到临头才透露得这个消息。”  “真的啊!快看旁边那位皇子,简直太俊美脱俗了!”  “……”  幕雪逝咬了咬牙,心里暗暗咒骂道:不了解情况就不要胡说八道,也不知道换个形容词,丑的要死,丑的要死,一听见这句话,他就忆起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第159章 “就是宫里的政事,不是私事。”  幕雪逝听后尴尬地笑了笑,玩笑似地朝三皇子说:“我当然知道不是私事了,你根本不用跟我解释。再说了,就算是私事……就算是私事……私事也轮不到他啊……”  既然不是私事,干嘛不当着我的面说,明明是在掩饰,幕雪逝在心里哼了一声。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的可爱模样,顿时按捺不住,纵身跃到了幕雪逝的马上,从后面抱住了他。  “当然,私事只有我和你。”三皇子宠溺地朝幕雪逝的脸上亲了一口。  幕雪逝虽然暂时被三皇子罕见的柔情哄得晕头转向,可脑子里一直在敲着警钟: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有在心虚的时候才会如此反常,哼!回去一定得提高警惕……  第317章  幕雪逝刚进小院不久,就听到三皇子寝宫的方向传来一阵哭声,离寝宫越近,那哭声就越清晰。起初幕雪逝还没反应过来是谁,等仔细听了几声之后,就意识到这悦耳的哭声是源自谁了。  下了马之后,幕雪逝赶紧朝清韵宫赶去。走到半路的时候,看到一个小不点儿坐在树下,抱着几根树枝哭得好不伤心。一旁都是急得团团转的侍女,看到幕雪逝朝这里走来,焦急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生气。  “雪公子,你快去看看吧,小主子都哭了一个下午了。”  幕雪逝心里一紧,赶紧朝夙樱走去。  夙樱坐在树下,两只小胳膊抱着腿,脸朝上哇哇大哭着。他的前后左右都是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可他全视而不见,单是死死抱住几根树杈。  “夙樱,叔父回来了。”  夙樱大概哭得有些过头了,想看眼前的人是谁,结果眼睛肿的睁不开了。直到幕雪逝把他抱了起来,夙樱的哭声才渐渐小了。  “叔父。”夙樱一边哭咽着一边叫幕雪逝。  幕雪逝顿时有些心疼,赶紧把夙樱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哄着。那几根树杈是昨天幕雪逝在夙樱面前耍着玩的,今天夙樱以为幕雪逝抛弃他走了,便死死搂着那几根树杈不放。  “他几点醒过来的?”  “中午。”  “醒过来就一直哭么?”  “嗯,是的。”  幕雪逝顿时叹了口气,将夙樱抱到了屋子里,连劝带哄地折腾了好一阵,才让夙樱彻底不哭了。  幕雪逝一边喂着夙樱吃东西,一边琢磨着刚才在路上和三皇子说得那些话,想着想着就发现三皇子不见了,赶紧起身走了出去。  夙樱也和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了幕雪逝的身后,伸着脖子朝前面看。  “三皇子呢?”幕雪逝朝清竹问。  清竹娇憨地说道:“三殿下出去了,雪公子没看到么?”  一听到出去两个字,幕雪逝的头就像是爆炸了一样,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  “出去!出去都不和我打声招呼么?”  清竹却在为三皇子抱不平,“雪公子刚才进了小院之后就只顾着抱夙樱,三殿下站在一旁都吃醋了。刚才殿下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呢,而且和雪公子说了话,只是雪公子没听到而已。”  “这样么?”幕雪逝露出怀疑的目光。  他若是要去见玉儿,脸色还能不好?在幕雪逝的印象里,三皇子每次去见玉儿回来,脸色似乎都不差。  “怎么了?雪公子难道是怕三殿下去见那个什么……什么玉贵人?”清竹在一旁掩着手帕笑。  幕雪逝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心里顿时慌了起来,表情却还强掩饰着自己的紧张。  “哪有啊,他随便去见,我对自己有信心,没人能把我的人抢走。”  “哇,雪公子好厉害。”一旁的下人都跟着清竹一起鼓掌。  幕雪逝的心里却更纠结了,这叫什么事啊!现在弄得和个情敌一样,明明三皇子就是他的,现在竟然弄得和竞争一样。而且更要命的是他每次碰到三皇子和别人的事,就从未对自己有过信心,表面再怎么淡定心里却先输了人家半截。  怎么办,怎么办,幕雪逝在原地转着圈。  夙樱也根在幕雪逝的身后和他一起转圈。  有了!……幕雪逝的脑子里灵光一现,迅速扎回了屋中。  “叔父,你在找什么。”夙樱仰着小脑袋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草草应了夙樱一声,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弄得满头大汗,也没找到要找的东西。  “叔父,你在找什么?”夙樱又重复了一遍。  幕雪逝站在原地喘着气,朝夙樱说:“银币啊,就是一个圆圆的亮亮的东西。”  “是不是这个?”夙樱的小手摊开来,努力伸到幕雪逝的面前。  幕雪逝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一下将手伸了过去,结果没拿到银币,却让夙樱给跑了。  “我不给。”夙樱在门口咯咯笑。  幕雪逝咬了咬牙,眯着眼睛朝夙樱威胁道,“你给不给?”  “不给。”夙樱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幕雪逝眯起的双眼顿时冒出两道凌厉的光芒,死死抿着的嘴里传来一阵磨牙声,而后薄唇微启,气定神闲地说道:“你若是再不交出来……信不信……我给你告诉三皇叔去。”  听到这话,手中的银币立刻变成了烫手的山芋,被夙樱迅速仍在地上。  还是三皇子的威信大,幕雪逝在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叹道。他赶紧将地上的银币捡起来,放到袖口里,贼兮兮地盘算起来。  虽然这样做有点儿卑鄙,不过我不说夙樱又不明白,谁能知道我做过些什么呢……  这么想着,幕雪逝就运运气摊开自己的掌心,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银币,叽里咕噜念了起来。  第318章  “玉贵人,小的把三殿下给您请来了。”  听到外面下人的一声传告,玉儿的眼睛似是慵懒的皎月忽然被点上了光亮,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的。  “快请进。”玉儿说着,就快步朝外走去,身后跟着一群众人。  三皇子才走到长廊的拐角,都碰上了匆匆赶来的玉儿。  “给玉贵人请安。”三皇子微微躬身,一脸淡漠的表情。  玉儿赶紧说了声免礼,对现今的他而言,听到三皇子给自己行礼,心中仍旧是小鹿乱撞一般抖个不停。虽然被丞相带了两三年,可现在看到丞相给自己行礼,玉儿都没觉得有什么,单单是三皇子,他总觉得承受不起。  “我没想到三殿下竟然真的来了,我以为殿下……”  “既然玉贵人诚心请我来讲国之要事,我当然推辞不得。”三皇子仍旧是一脸的冷漠。  玉儿的嘴角微微上翘,动人的眸子里散发出特属于麒麟人的英气和妩媚。  “那殿下就随我来吧。”  三皇子没有表示什么,淡然地走在玉儿的身后。  玉儿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心神不定地胡思乱想,尤其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何三皇子总能如此漠然地对待每一个人。难道他背地里也是如此对待幕雪逝的么?还是会如其他男人对爱慕之人那样温柔相待,宠爱有加。  想到别的男人暗中打量自己,总想从自己身上占些便宜,而三皇子却一直冷冰冰的,玉儿心里更是有种无法言喻的悸动。  他应该也有男人的弱点吧……  走到玉阁的庭院中央,忽然一阵疾风舞动,周围的花朵被抽落,纷纷扬扬洒在两人身旁。玉儿从身侧抽出一把雕花的银白色长剑,轻轻一跃跳到三皇子的身侧,趁他不备之时长剑飞出,直指三皇子的心窝。  三皇子眉心一拧,单手一挑,那把剑就被他稳稳接在了手中。  “三殿下好剑法。”玉儿鼓了鼓掌。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剑扔回了玉儿的手中,还未朝前行进一步,那把剑又朝自己舞了过来。与上次相比,这次显然要快了许多,三皇子轻轻朝后退着,躲避玉儿一剑又一剑的逗趣。  三皇子没想到玉儿的剑法如此花哨,虽然剑术不高,但是真的交手起来也有一番乐趣。他也抽出自己的长剑,飕飕舞动起来又是另一番气势,雄浑有力又不失风雅。  就这样,一个静谧寂寥的小院忽然响起了簌簌风声,而且听起来若有若无,若缓若疾,若轻若重,若明若暗……  一阵金光而过,幕雪逝刚睁开眼,就感觉眼前疾来一阵银光,晃得他眼睛都花了。  不好,是剑!  幕雪逝大呼不妙,赶紧用手上的剑去挡对方刺过来的剑,险些就被扎进了心脏。他还没回过神来,那剑又飕飕地朝自己舞过来,幕雪逝只能用自己这些时日勉强学到的那些四不像剑法朝对方乱舞一阵。  忽然感觉眼前一道银光,直直地戳向自己的腹部,他自知这次躲不掉了,只能把手伸向袖口,赶紧去摸银币。只能能趁死之前变回去,这人死不死就和自己没关系了吧。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幕雪逝睁开眼睛,感觉眼睛上方的面孔如此熟悉,那不是……不是……三皇子么?  幕雪逝刚想大叫一声原来是你啊,但忽然想起不对劲,他现在不是幕雪逝了,已经是那个玉贵人了。幕雪逝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的确,这就是那个妖精平时穿的。  啊……三皇子这是在干什么!!  幕雪逝感觉自己的身子仰靠在三皇子的怀中,而三皇子结实有力的臂膀,正在自己的身下搂抱着自己。  不,应该是搂抱着玉儿……  三皇子上下打量着自己怀中的人,刚才还妖娆动人的眸子现在却染上了几分邪气,晶亮的眼珠转了好久,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总之和舞剑之前的表情大不一样了。  三皇子将玉儿小心扶正,淡淡言道:“冒犯玉贵人了。”  你还知道冒犯!幕雪逝在心里咬牙切齿,不知道这玉儿和三皇子这是在干什么,总之绝不可能是打架,弄不好在打情骂俏。我若是不过来,他可能依旧会拜倒在三皇子的剑下,而后娇呼三皇子的剑法高;或者故意被三皇子扎伤,倒在他的怀里一病不起……  “玉贵人”的眼珠又转了转,忽然干笑了两声,说:“不冒犯不冒犯,三殿下何须同我客套。”  三皇子别有深意地看了玉儿一眼,幽幽地说道:“玉贵人不是要让我见识火炮配制的工序么?”  幕雪逝一愣,眼珠子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也不知道该怎么圆这个谎。他又心虚地看了看三皇子,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三皇子忽然走到玉儿的身边,俯身贴到他的耳旁,小声地问:“玉贵人这是怎么了?就算不打算现在带我去看,也该把我领进屋吧。”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和“自己”的亲密动作,心里又是一阵恼怒。他妈的!这小子竟然是这种货色,逮到个漂亮的就和别人卿卿我我,我看他还能做出什么来。  玉儿微微眯起双眼,扫了扫不远处的几间屋子,找了一个最大的走了进去,三皇子也跟了进去。  第319章 第161章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床上,头顶上有张可爱的小脸,一副认真的表情在看着自己。而且幕雪逝感觉到,自己的手腕正在被这小人攥着,全身各处都很不舒服的感觉。  “你这是在干什么,夙樱?”幕雪逝坐了起来。  夙樱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我的医术很高明,让幕叔父起死回生了。”  幕雪逝眨眨眼,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夙樱爬到幕雪逝的腿上,用双手抬起幕雪逝的胳膊,举到幕雪逝的眼前给他自己看。  “刚才我为幕叔父把脉了,幕叔父得的是不治之症,如果没有我,幕叔父就醒不来了。”  幕雪逝哑然失笑,顿时明白夙樱说得是什么了。他刚才就急着往别人身上穿,忘记自己这个身体已经没有灵魂了。如果一旦穿到别人的身上,这副身子就变成干巴巴的肉体,无法醒来。  “幕叔父,夙樱棒不棒?”夙樱用手勾住幕雪逝脖子。  幕雪逝怜爱地亲了夙樱的脸蛋一下,笑着说:“真棒!夙樱是怎么给叔父看病的?”  听到幕雪逝的问题,夙樱立刻从幕雪逝的腿上爬了下去,在床上床下找来找去。  幕雪逝逗趣般地朝夙樱说:“小太医,你怎么把自己的宝贝弄丢了?”  夙樱歪着小脑袋哼了一声,表示他一定会找到的。  过了一会儿,夙樱的小手忽然捏住了床上的一个不起眼的东西,举到幕雪逝的面前说:“幕叔父,你瞧,就是这个。”  幕雪逝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后,险些晕倒过去……  夙樱还献宝似地朝幕雪逝说:“光用这个针扎不管用,还得沾上酒,我看过宫里的太医,他们都是这么给人看病的。”  幕雪逝欲哭无泪地看着夙樱,问道:“你是从哪找的这根针?”  夙樱将自己的小手背到身后,大声说道:“不告诉你。”  幕雪逝知道自己逼问下去,倒霉的是自己,于是朝外面唤了一声。  “清雅。”  清雅推门进来,笑脸盈盈地朝幕雪逝问:“雪公子有什么吩咐?”  幕雪逝无力地抬起胳膊,直直夙樱说:“你看看他手上拿的针是从哪找的?”  听到幕雪逝的话,夙樱一溜烟就跑到了别的屋子,清雅一着急就追了进去,里面开始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知道是谁撞到了什么。  “我的小主子,你千万不要扎到手。”  “好好,奴婢不看了,小主子快出来。”  “……”  过了一会儿,只见清雅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朝幕雪逝说:“奴婢猜……那是……是小主子从绣房偷来的吧,这么大的小院里也就绣房里面有针,小主子应该是从那里拿来的。”  幕雪逝的眼泪都快溢出眼角了,绣房……该不会是纳鞋底用的针吧?幕雪逝挽起袖子看了看上面的针眼,直觉的自己都能钻进去了。  报应啊……幕雪逝长叹一声,垂头丧气地去洗澡,打算把全身上下洗干净后再偷偷上点儿药算了。  吃过晚饭,幕雪逝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呆呆地想着一天发生的所有事。白天去太师府,看到武偲已经不成人样了,不知道是怎么疯的,府中的人死的死,疯的疯,还怎么去查这个案子。  晚上又做了这么件蠢事,不知道事后那两人有没有在提起刚才发生的那些事,看玉儿那样子,该是不敢再说了吧。幕雪逝又想起自己警告他不要自称玉儿后,他总是努力改口却总是无意出错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有心计的一个人,真是越想越后悔……  哎……幕雪逝的胳膊支不住自己的脑袋,一脸颓废的样子趴在了桌子上。  朦朦胧胧中,幕雪逝感觉自己听到了门响,他猛地一抬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虽然一再告诫自己要保持镇定,可幕雪逝还是无法抑制自己心跳的速度。  “你……你回来了……”  三皇子没说什么,径直地从幕雪逝身边经过,朝内室走去。  幕雪逝心里有些没底,如同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跟在三皇子的身后,到了内室伺候着三皇子把外面的常服脱掉,只剩下里面的石青色长衫。  三皇子回过头,看到幕雪逝宝石般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发现自己也看向他后,又很快闪躲着看向地面。  “今天,和玉贵人聊得怎么样?”幕雪逝试探性地问。  三皇子淡淡应道:“我和玉贵人只是说了政事,没谈及别的。”  幕雪逝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了,明明自己在那里说了那么多煽情的话,三皇子竟然都省去了。不知道以前他单独一人出去的时候,有没有做些亲密的事,回来也瞒着自己。  “真的一点儿都没说?”  三皇子一脸从容地说:“没有。”  幕雪逝的脑子一热,之前的那些慌张都不见了,变为浓浓的气愤。  “你为什么要骗我?”  三皇子斜视了幕雪逝一眼,“从何说来?”  “我……我派下人过去偷听了,你明明说我笨,还和玉贵人亲密了,你……都没拒绝。”  “是么?”三皇子直直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绝美的大眼睛里面溢出几分委屈和不甘,他倒不是计较三皇子之前的所作所为,而是难过于他现在的态度。  见到幕雪逝的小嘴紧紧抿着,一脸吃醋的模样,三皇的语气一下柔和了许多。  “你笨不笨,自己还不明白么?”  “别说了。”幕雪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我知道你早就嫌弃我了,我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三皇子无奈,将幕雪逝一把拉进怀中,揉着他的脸问:“你刚才勾引我的那份胆量呢?”  幕雪逝一惊,瞪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三皇子。  “你……”  “我怎么了?”  幕雪逝舌头打结地说:“你从……什么……什么……时候知道……是……是我……的……”  “从你过去开始。”  “这……”幕雪逝顿时满脸通红,整个人像个熟透了的柿子一般。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三皇子挑起眉毛,眼神危险地看着幕雪逝,说:“我还没质问你为何暗地里试探我,你反倒先质问起我来。”  幕雪逝瘪瘪嘴,伸出胳膊举到三皇子的面前,可怜兮兮地说:“你看,我都被人扎成这样了,你还要和我计较么?”  三皇子一脸不为所动。  “我被你羞辱成又傻又笨的人,还生了那么多窝囊气,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么?”  三皇子给了幕雪逝一个否认的眼神。  幕雪逝苦着脸扎进三皇子的怀中,喃喃问道:“那你说怎么办?不会真要把我扫地出门吧。”  三皇子抚了抚幕雪逝的头发,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那到不会,你可以将功补过。我满意了,你自然可以逃过一劫,我若是不满意,就把你做的事告诉玉贵人。”  “不要!”幕雪逝猛地抬起头,一脸恐惧地看着三皇子,“告诉他我得多没面子啊!你说,怎么将功补过?”  三皇子的嘴角勾起一个骄傲的弧度,“你今晚在玉儿身上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很感兴趣,不如你重新来一遍,我更喜欢看你做。”  什么!要重新勾引他一遍么?幕雪逝顿时大呼道:“不,我不……”  “那我就让下人把今晚发生之事告诉玉贵人。”  “别,别告诉,我试试,我试试还不行么……呜呜……就说你不是个好东西,果然如此,我……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  第322章  早上,三皇子微微听到一点儿动静,等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一个身影正一瘸一拐地朝门口走。  这么早,他去做什么?  幕雪逝一只手扶着腰,如同身怀六甲的妇人一样,走起来十分费力。虽然每天早上都有行动不便的尴尬,但从未有过这么严重,这还要归功于三皇子昨夜的疯狂,险些要了他的小命。  以后绝对不能和三皇子这种人玩情调,幕雪逝想起昨晚那翻云覆雨的景象,整颗心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也禁不住发烧。  “雪公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清雅正在擦桌子,本以为出来的人是三皇子,没想到竟然是幕雪逝。  幕雪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清雅说:“小声点儿,不要吵到三皇子。”  “雪公子最近真是越来越勤劳了。”  “不勤劳哪成?不勤劳会被别人甩在后面的。”  说完,幕雪逝就将一脸莫名其妙的清雅甩在后面,自己去了书房。  “我一定得多看点书,提高自己的修养,竟然说我不够聪慧。告诉你,想当初我还是高材生呢,就这种东西,我几乎过目不忘……”幕雪逝在空旷的屋子里自己和自己说话。  背了几首古诗词后,幕雪逝觉得有些腻味了,便想找几本其他的书看看。翻来覆去,最后看中一本古冤谜,坐在椅子上翻阅起来。  “不就是个案子么?看我的!一个礼拜之内准给它破出来,到时候我要你们都对我刮目相看,我这个断事卿也不是吃干饭的。”  幕雪逝不停地给自己加油鼓劲,书里的文字有些艰涩难懂,他也没有看进去多少。  从书房抱回了几本书放在床头,幕雪逝决定恶补一下,没事就翻着看看。他发现三皇子睡觉的位置已经空了,只剩下夙樱一个小不点儿扎在床的一角睡得正香。幕雪逝也跟着走了出去,打算去练剑。  前两天苏入翰教给幕雪逝的一套简单的剑法他还没有练熟,所以找了一块空地便开始挥舞。一边舞还一边在想昨天的场景,昨天自己穿到玉儿的身体之时,他正和三皇子舞剑呢。三皇子说自己穿过去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那就证明自己的剑法不及玉儿呗?  这么一想,幕雪逝也不顾及自己身下的那点儿不适了,拼命挥舞手里的长剑,对着小院内的花花草草劈了过去。  在三皇子的角度,看到的是精气神十足的幕雪逝,白净的脸庞被初生的太阳映照出珍珠般莹润的光泽,那流光溢彩的大眼睛,更是美得吸走了观赏之人的魂魄。  短短数日,幕雪逝的剑法虽然没有太大长进,可动作已经显得灵活多了,颀长完美的身段更是将他的动作衬托得赏心悦目。  “看剑!”幕雪逝大叫一声,将手中的剑猛地抛到了三皇子的身边。  结果三皇子根本没有躲,那把剑在离三皇子还有一米远的地方就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幕雪逝有些沮丧,耷拉着脑袋过来捡剑。  三皇子抢先拿过了捡起了那把剑,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今天到此为止,不要再练了,去沐浴更衣吧。”  “哦。”幕雪逝的精气神像是被偷走了,一脸沮丧的模样进了屋子。 第163章 “大人找我只需找下人过来通报就好了,老奴很快就能赶过去。”  “不麻烦您了,我就是想和您商量个事。”  王管家一听这话,立刻躬身朝幕雪逝说:“大人何须说商量,只要您讲出来,老奴就会照着去做的。”  幕雪逝赶紧把给自己鞠躬的王管家给扶了起来,虽然到这里来这么久了,他还是不习惯那些老人给自己行礼,总觉得这样会遭天谴一样。  “我就是想让这府上给武偲安排一个房间,把他从柴房放出来,那里哪是人住的地方。”  “他本来也不是人,就和畜生一个样。”王管家忽然板起脸,愤愤然地说道。  幕雪逝一惊,没想到这么慈祥的老人竟然也会发火。  “为什么这么说?”  “少爷……不……大人忘了么?当日武偲被皇上叫到宫里问话,他竟然伪造证据诬陷少爷。老爷若是天上知道他是如此狼心狗肺之人,相信也会同意夫人的决定的。”  “夫人的决定?”幕雪逝不解。  王管家缓缓说道:“从宫里回来没多久,武偲就染上了重病,那会儿还有个容貌俊美的小倌过来给他送药。夫人不容那些不干不净的人在府上留着,就想把武偲赶走。结果武偲不仅不走,还和夫人争执起来,夫人便命令府上的下人把武偲狠狠教训了一顿。自那之后,武偲就疯疯癫癫的,逢人就骂,偶尔还会出手抓咬别人,所以夫人才让人把他关在柴房里。”  幕雪逝听王管家讲述事情经过,暗暗猜想那小倌就是漓浅吧!幕雪逝记得当初在街上看到过漓浅去抓药。  “王管家,那不是小倌,那是我的一个友人,很纯洁的一个人。”  王管家听后脸色一变,赶紧赔礼道歉说:“草民有罪,不该呼大人的朋友是小倌,还望大人网开一面。”  “没关系,王管家,您别总给我鞠躬,我看着都累了。”幕雪逝有些无奈地说。  王管家点点头,静静地站在一边没再说话。  幕雪逝这下知道武偲的这个样子是谁造成的了,虽然夫人用这样的手段无可厚非,可出于对弱者的同情,幕雪逝还是觉得有些不忍。  “你的意思,武偲是不能再安排到别的房间了?”  “大人理解错了,不是不能安排到别的房间,是武偲根本不能摆脱铁链子,一旦放他出来,他就会到处伤人。老奴胳膊上的一块疤,还是当初他推了老奴一把,老奴摔在地上磕的。”  “那把他拴在自己的房间总好一些吧!那里毕竟有床有被的,总比柴房还好得多。”  “大人说的办法夫人都试过了,那武偲才被送回自己的房间,就开始大吼大叫,送去的饭食全部了砸出来。现在府上的人都对他恨之入骨,夫人没杀他已经很仁慈了,少爷难道不恨他么?当初他可是在皇上面前栽赃嫁祸于您。”  恨,怎么不恨!幕雪逝在心里暗暗说道……只是恨了一段儿时间就忘了。  “这样吧,我让手下的人把他送到我的府上,这样也让你们清静清静。他也算是这个案子重要的线索之一,我得尽力让他恢复正常。  王管家听后忍不住感叹幕雪逝的心胸宽广,他以前就没有看错人,少爷虽然话不多,但心肠还是很好的。  幕雪逝又回到了正厅,一边喝着茶一边思忖着,“九原碳料……我记得以前武偲诬陷我的时候,提到过这么个东西。”  想罢,幕雪逝将尚德公公叫到了身边。  “宫里的九原碳料你有听说过么?”  尚德公公点点头,“小的听说过,但是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一般都被一些主子,娘娘私藏着,有时明争暗斗,杀人灭口用。”  幕雪逝听后一个激灵,这宫里原来是这么阴暗的一个地方。  “这东西有什么效用?”  “这是种很小的粉末,洒在衣服上几乎看不出,只有遇水才会显露白色。但是九原碳料一旦遇水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必须要在干燥的条件下才能燃烧。虽然火势不大,但火力很强,半个时辰就能把人烧成粉末,而且烧完之后不留任何迹象。”  “听起来好像很符合幕太师死时的状况……”幕雪逝喃喃自语道。  第325章  “我还得去找王管家。”  幕雪逝一转身又走出了屋子,尚德公公小步在后面跟着。  到了正厅,幕雪逝看到王管家又在那里洒香露,他记得自己以前来这里的时候,屋子里经常充斥着这种香味。  “王管家,您又在洒香露啊?”幕雪逝问。  王管家见到幕雪逝又进了屋,刚要鞠躬行礼,就被幕雪逝适时地制止了。  “王管家,不必对我多礼,你把这香露再送我几瓶吧,以前我拿去的那些全都找不到了。”  “好啊,雪公子想要香露,这里有的是,老奴这就去拿。”  “不急不急,一会儿我吩咐下人去取就成了,我是有话问您。”幕雪逝恭恭敬敬地说。  王管家赶紧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脸谨慎认真的表情对着幕雪逝。  “你听说过九原碳料么?”  王管家起初没听清,幕雪逝见他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王管家还是一脸不知所云的表情。  “九原碳料是一种什么碳料?”  幕雪逝顿了顿,朝王管家说:“九原碳料就是能在瞬间把人烧成粉末的东西,您没听这府上有人说起么?或者从未有人用过么?”  王管家摇摇头,“我来这府上几十年,也没见过这种东西,大人的意思,老爷有可能是被这种东西烧死的?”  “还不确定……”幕雪逝想了想,又朝王管家问:“那这太师府上上下下的人,哪个和宫里的人走得最近?”  王管家只是稍稍想了一会儿,就一脸肯定地说:“那当然是夫人了,少爷忘了么?夫人的姐姐就是宫中得宠的穆妃,也就是三殿下的额娘啊!”  “王管家,我失忆了,什么都记不清了,以后您就把我当成了初来太师府的人。”  “哦,老奴给忘记了,给大人赔罪。”  幕雪逝听完王管家刚才说的话,心里一直不能平静,脑中不时地浮现夫人的面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张脸有些怪异。她的话语虽然是随和的,性子虽然是温柔的,却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王管家,我先走了,您继续忙吧。”  “是,大人慢走。”  幕雪逝走出王管家待的屋子,吩咐下人去拿香露之后,又转身去了正厅。  “大人,您这是干什么?会着凉的。”  尚德公公见幕雪逝坐在地上,心急的不得了,幕雪逝第一次自己出行,出了一丁点差错,他们那些下人拿命都赔不起。  “没关系,万一拉肚子了,我就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如果主子那么说,膳房的那些下人就遭殃了。  幕雪逝觉得被人这样管着很烦闷,便皱着眉站了起来,嘴里嘟哝着,“出来都没有自由,真是堵心……”  起身之后,幕雪逝还是朝那地面看了看,观察之前所见到的那个烧暗的轮廓,又用手量了量,刚才他坐到地上就是打算自己躺在上面试一试,看看那身长是否正好和一个人差不多。  皱眉思索了一阵,幕雪逝觉得自己的方法太笨了,得想个方便快捷,准确率又高的办法来验证。  “有了。”幕雪逝猛地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滚圆,里面冒出几道精光。  尚德公公有些不解。  “装上香露,我们走人。”  尚德公公应了一声是,也兴高采烈地跟着幕雪逝身后走,他巴不得幕雪逝早点儿回去,在外面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现在毫发无伤地回去,这一天就算熬过去了。  一路上,幕雪逝雄纠纠气昂昂,出去没多久就朝尚德公公说:“给我在这方圆几里找个尸体过来,或者去县府衙门一类的地方找被处死的犯人。”  尚德公公一惊,“大人是要把尸体带回沁怡别院么?”  幕雪逝眨了眨眼睛,“谁说我要回小院?我要去断事府,那小院再好也是别人的地方,断事府才是我们的家啊!”  尚德公公听后崩溃,他这个断事大人都已经做了个把月了,也没见他什么时候去过断事府,估计他连自己的家在哪都不知道……  果然,最后是尚德公公把幕雪逝领去的。  进了断事府,里面一阵鬼哭狼嚎声吓得幕雪逝险些提前从马上掉下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咱们府还闹鬼啊……”  尚德公公哭笑不得,赶紧把幕雪逝扶了下来。  “大人,那是武偲啊,您吩咐接过来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大人就给忘了么?”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莹润的小脸恢复了血色。  “原来是这样啊。”  暂时避过了那间传来嘶吼声的屋子,幕雪逝进了正厅。  “我这断事府也不错呢,里面的东西都值钱么?”幕雪逝一会儿摸摸这,一会儿敲敲那,故意做出一副专业的表情。  尚德公公一笑,朝幕雪逝说:“大人您说呢?不值钱的东西,三殿下能叫人送过来摆着么?您刚才摸过的那座玉佛像,足足值几百两黄金啊!”  幕雪逝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十几辆的白银就够卖几年的猪肉,几百两的白银岂不得卖几辈子?那几百两的黄金得买多少头猪啊!……  “天啊!”幕雪逝惊呼,“太值钱了!如果把这卖了,岂不是又能打赏很多人?”  尚德公公的嘴角牵动了两下,笑容再也挤不出来了。  第326章  “大人,尸体已经给您抬过来了,现在正放在院子里。”  幕雪逝点点头,吩咐禀报的那个侍卫说:“先把这个尸体放到一间空屋子里,一会儿我过去处置。”  “是,大人。”  那侍卫退下后,幕雪逝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破案这件事情真不是好干的,一天到晚要和死人打交道。  “尚德公公?”  “奴才在。”  “你派人帮我找些九原碳料来,越快越好。我先在这里吃点儿东西,最好等我吃完了,东西已经找来了。”  “好,小的这就派人去宫里拿。”  说完,尚德公公走了出去。  尚德公公走出去之后,幕雪逝在每个房间都转了一圈,暗叹皇上真是大方,竟给了这么好的府邸。只可惜他没有时间住在这里,要是能把三皇子叫过来就好了,那样一来他就是主,三皇子是客了。  在每间屋子都走了一圈,每个凳子都坐了坐,床也躺了一小会儿,幕雪逝的心里算是没什么遗憾了。他从正屋走出去之后,直奔了伙房。  “啊……啊……” 第165章 “你们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老爷是什么时候么?”  那老妇人先讲话,“草民记不得了,草民一直在绣房做针线活儿,很少出去的,平日里看老爷的次数就少。”  “草民也是,草民是在柴房做零活儿的,本身就又脏又累的,能和老爷接触的机会就更少了。”瘦削的男人也跟着讲道。  幕雪逝顿时觉得自己赏出去的银子真是破费啊!早知道走的人都这么无关紧要,他就不派人去找了。  看向最后一个眉清目秀的丫头,幕雪逝有气无力地说:“你是不是也不记得最后见到老爷是什么时候了?”  “奴婢记得。”  幕雪逝将眼睛微微睁大,没想到还有一个记得的。  “是什么时候?”  “就是老爷遇害前的一个时辰。”  幕雪逝猛地就坐直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丫鬟看。  “你当时是在哪看到的?”  “在伙房,当时老爷亲自过来熬汤给夫人喝。”  幕雪逝的表情一下紧张了起来,“熬汤……熬什么汤?”  那丫鬟顿了顿,柔声朝幕雪逝说:“就是安胎汤,奴婢当时要帮老爷,老爷还不许呢,非要亲自动手,说是平日里疏忽了夫人,要好好补偿一番。”  “当时我爹的表情是怎样的?有没有什么异常?”  那丫鬟皱着弯眉想了想,缓缓说道:“当时老爷只是满身酒气,走路有些不稳。奴婢想帮老爷把汤端进去,老爷偏偏不肯,最后也是老爷亲自端进去的。”  幕雪逝听了那丫鬟的话,总是感觉幕太师在进到夫人的房间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然他为何从夫人的房间出去之后,在正厅就忽然被烧死了,而且外面的下人一点儿都没察觉……  “这样吧,你能帮我把当日老爷熬汤用的所有材料找齐么?”  “我……试一试吧……”  “你一定要找齐。”幕雪逝说着就把尚德公公叫到了身边,示意他掏两块银子。  尚德公公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咬咬牙掏了出来……  “这两块银子你先收着,若是全都找齐了,我再给你额外的奖励。”  那丫鬟大概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手都有些哆嗦了,赶紧磕头谢恩,起身就朝伙房小跑而去。  第328章  “断事大人,快到戌时了,街上已经没几个人了,我们还不回去么?”  尚德公公的一句话,让眼皮打架的幕雪逝稍稍清醒了一些。  “不,我得等那丫鬟把汤药的材料配齐才走。”  尚德公公一听发了愁,在一旁劝哄着说:“这事再急也比不过大人的身体啊!再说了,万一这丫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或者一着急漏掉一两个,岂不更耽误事了。”  幕雪逝一边打哈欠一边说:“没关系,我已经告诉她我不着急了。刚才我去的时候,她已经配了一大半了。”  “可您不着急殿下着急啊……”尚德公公越说声音越小。  幕雪逝哼了一声,“他才不会着急,他指不定在和谁在花前月下呢。”  尚德公公见幕雪逝决心已定,便不再说什么,苦着一张脸站到了一旁。  幕雪逝的脸被帽纱遮着,整个人都看不清表情。他把胳膊拄在椅子的边缘,脸托在手上,开始慢慢地打盹……  屋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尚德公公一抬头,竟看到了三皇子那英气逼人的面庞。  “三殿……”  “下”字还没说出口,尚德公公就看到了三皇子要求他噤声的手势。他识相地悄悄朝外走去,把门轻轻地带上了。  幕雪逝的头不停地下滑再托起,托起再下滑,像一个磕头虫一般。  三皇子的嘴角浮现一丝温柔的笑意,他慢慢地走到了幕雪逝的身前,小心地把幕雪逝的身体从椅子上抱起,出门朝自己的马走去。  尚德公公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自己跑到伙房,等着那个丫鬟把材料配好再离开。  街上的行人已经快散没了,只是偶尔经过一两个酒馆客栈还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客人,挂在房檐几盏灯笼发着微弱的光芒。偶尔一阵轻风吹过,散乱了幕雪逝的几根发丝,三皇子便轻轻为他梳理好。  马儿在路上行进得十分稳当,几乎没有任何颠簸,幕雪逝便越睡越熟。三皇子怕幕雪逝会着凉,便用一只手将自己身上的紫金色披风摘了下来,盖在了幕雪逝的身上。  绚烂的紫色配上这样一张晶莹剔透的面容,将怀中的人儿衬得好像那一颗绝世珍宝,光是看一眼就知道价值连城。  身后的精兵侍卫全都在很远的地方跟着,无人敢打扰前面的两人,三皇子就这样抱着幕雪逝,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慢慢回了小院。  三皇子叫人烧好了水,便脱掉幕雪逝身上的衣服,把他放进了可容三四个人的大木桶里。一碰到热水,幕雪逝就醒了,朦胧着睡眼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啊!我咋回来了?”幕雪逝低头看到自己坐在浴桶里,脑子还有些犯迷糊。  三皇子往他身上浇着热水,做着下人做的事情,帮他搓洗着身子。  幕雪逝又扭头看了看三皇子,问:“你是真的三皇子么?不是谁易容的吧?”  三皇子用一记寒光瞥了幕雪逝一眼,幕雪逝缩了缩脖子,不再胡言乱语了。  过了一阵,幕雪逝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从木桶里站了起来。  “我还要那丫鬟给我配原料呢,我得回太师府拿啊!你怎么把我接回来也不和我说一声呢?”幕雪逝说着就要穿衣服。  三皇子看着这漂亮的身子就这样赤条条地摆在自己的面前,喉咙禁不住有些发紧,为了让幕雪逝好好洗完这个澡,他又把幕雪逝按了回去。  “尚德公公已经在那里为你等了,你沐浴完就好好休息吧。”  谁知幕雪逝又要站起来,还一本正经地朝三皇子说:“那我也得回去,我还得拿着那些材料去找漓浅,漓浅可神了,他什么东西都认的……”  “哪都不许去。”三皇子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幕雪逝还没感觉到危险的来临,仍在三皇子大手的束缚下奋力挣扎着,扑得三皇子浑身上下都是水。  “那对这个案子很重要的,我今天收获不小,我已经和别人保证了,今天不弄明白就不睡觉了。”  幕雪逝的话刚说完,就被三皇子从浴桶里捞了出来,朝着后面的两团粉嫩就是啪啪两下、  “你……”幕雪逝又羞又愤,最后吸吸鼻子坐回了桶里,一脸的委屈模样。  “我今天可累了,回来还得挨你的打。”  三皇子仍旧一脸的漠然神情,不见丝毫的体恤和心疼。  幕雪逝偷偷瞟了三皇子好几眼,见他的脸色也不好,心想是不是自己惹着他了。想着一天没见面,还要这样赌气实在太不值得了,幕雪逝便又没出息地朝三皇子笑笑,挥挥手招呼着他。  “曦,你也进来一起洗。”  三皇子站在一旁无动于衷。  幕雪逝立刻假装累倒的模样,耷拉着脑袋,带死不拉活地靠在木桶的边缘,而且身子越滑越和水面接近,最后整个头都快淹进水里了。  “曦快救我,我累得没法动弹了,你不来我就淹死了。”  三皇子见幕雪逝那张被温水熏得粉扑扑的小脸,还有那可爱逗人的模样,心里就是有再大的火也被消没了。  从未想过,自己的一生,还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幕雪逝贴在三皇子的胸口,晃着他的胳膊懒懒地说:“我今天快累垮了,先是去了太师府,后又去了我的断事府,然后又回了太师府。我还看到了被烧焦的尸体,实在是太恐怖了,还有很多很多收获,不过也有很多很多想不通的地方。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一天有多累了,每天要想那么多事情,还得陪着我,以后我都不会让你担心了,我今天一天就好好的,没有出任何事情,对不?”  三皇子宠溺地摸了摸幕雪逝的脸颊,柔声说:“对,我的雪逝懂事了。”  幕雪逝毫不谦虚地嗯了一声,接口道:“而且我还很聪慧,一会儿我把自己找到的线索都讲给你听,而且还有我的独家揭秘。”  听到幕雪逝把“聪慧”二字咬得重重的,三皇子有些哭笑不得。虽然知道幕雪逝很快就会睡着,但还是应了一声。  第329章  清晨,明媚的阳光洒在精致的窗棂上,几片被风挑起来的落花顺着敞开的窗户偷偷溜进屋内,一抹淡淡的幽香萦绕在这温馨静谧的屋子里。  幕雪逝伸了个懒腰,白净的小脸流露出贪睡不愿起的表情,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将头扎进了松软的被中。  过了一会儿,幕雪逝绝美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只是意识还不清醒,一直以来督促自己的习惯让幕雪逝滚啊滚的,企图滚到地上之后彻底醒来,却被一个人用手捞了起来。  “几点了?”幕雪逝用手去揉三皇子的脸。  “辰时了。”  “子丑寅卯……”幕雪逝掰着手指算着,“那岂不是都已经上午八九点了!”  说着,幕雪逝就从三皇子的身上挣扎着下来,开始胡乱套衣服。  “你怎么没叫我起床?完了完了,一天之计在于晨,我这一天的最美好的时光都被自己浪费掉了。你为什么没叫我?你是不是也起晚了?”幕雪逝漂亮的眼珠转了转,一副拷问三皇子的表情。  进来送衣服的清竹听到幕雪逝的话,笑着说:“雪公子啊,三殿下可是卯时刚到就起床了。”  “哼,你真阴险,自己起床却纵容我睡觉,你这样是变相地害我。”说着,幕雪逝就伸出手朝三皇子掐去。  “好了,雪公子不要闹了,奴婢伺候你更衣。”清雅笑脸盈盈地站在一旁。  幕雪逝自己把衣服穿得七扭八歪,还拒绝了清雅的请求,要三皇子帮他穿。  三皇子被幕雪逝这么责怪也不生气,反而一脸柔和地为幕雪逝整理身上的衣服,不仅如此,连幕雪逝的发饰,都是三皇子给梳理的。  清雅和清竹站在旁边彼此相视一笑,都是一个想法,她们的三殿下,竟然也会碰到对手……  穿好衣服,吃过早膳,幕雪逝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从昨天晚上回来就觉得缺了点什么,到晚上迷迷糊糊地醒来,还是有这个想法,到底缺了什么呢?  “清竹,你看这寝宫里是不是缺了什么?”  清竹正在擦着屋中的桌椅板凳,听到幕雪逝的话,禁不住一愣。  “缺了什么……雪公子说得是小主子么?”  幕雪逝听到这话,立刻恍然大悟。  “对,对,就是夙樱,夙樱哪里去了?被他阿玛给接走了么?”  说这话的时候,幕雪逝的眼睛里冒着晶晶亮亮的光,他多希望答案就是如此。  “不,雪公子,小主子是被三殿下囚禁在了一个小屋子里。”  “什么!!”幕雪逝的眼珠都瞪圆了,“为什么?他怎么这么对夙樱?” 第167章 “如果你特许了,我自然不想那样唤你。”漓浅淡淡地说。 幕雪逝听到漓浅说话,就觉得心情一下变好了很多,他赶紧拉住漓浅的手说:“那我给你一辈子的特许,你以后都不要称呼我为大人。” 漓浅轻轻拉扯了幕雪逝的帽纱一下,表情很是亲昵,仿佛就是在告诉幕雪逝他一直把他当做朋友看待。 “命苦的弟弟,姐姐一定把你把那恶人除掉。” 听到里面传来的漓瑰的哭声,漓浅也走了过去,幕雪逝跟在漓浅的后面。 “姐姐,别太伤心了。”幕雪逝蹲下身去扶漓瑰。 漓瑰即使是苦,泪眼仍旧很是漂亮,那薄纱下面若隐若现的面庞,让幕雪逝一下就想起了三皇子的姨娘。 为什么美人,都喜欢用薄纱遮着脸呢? “大人,您一定要把我这干弟弟把凶手找出来。” 幕雪逝示意屋中的下人先退下,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和已经丢了性命的武偲。 “姐姐,你以后别和我说这些客套话了,我和漓浅这么熟,咱们私下里就以名字相称吧。” 漓瑰本来就很喜欢幕雪逝,这会儿见他这么说,也毫不忌讳地趴到他的肩膀上面哭了一阵。 漓浅则对侍从放在桌上的一块白布起了疑,他走了过去,定睛看了几眼,然后拿出一根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小棍,先是沾了水,又放到了布上。 幕雪逝看着漓浅,说:“你若是验毒不方便,还可以用茶壶里面的的水,那都是侵入了毒粉的。” “不必,这个就足够了。” 漓瑰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哭泣的样子收了起来,站起身朝漓浅走去。 “我这干弟弟果然是被人所害的,想必这害人的人,自己心里有鬼才会这样。” 幕雪逝像是听到了什么线索,赶忙擦好哦漓瑰问:“姐姐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有一个人,自始至终都想害我这个弟弟么?” 幕雪逝顿了顿,问:“姐姐说的是我娘么?” 漓瑰神色变了变,没有说什么。 幕雪逝从漓瑰的表情中已经有了答案,所以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因为王管家和他说的已经够详细的了。第331章 “姐姐,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不要随便指控别人。”漓浅朝漓瑰说。 漓瑰脸上的泪痕慢慢淡掉,眼神越发地犀利起来。她走到漓浅的身边,朝他问:“弟弟查出这毒物是什么来了么?” 漓浅点点头,一脸慎重地说:“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毒荇散。毒荇散本是块状,因为长时间挥发,慢慢就变成了毒气,吸入之后让人毙命。” “原来这毒气不是吹进来的,我刚才还在想呢。毒气怎么保存才能运到房顶,再吹进屋来。” “这毒荇散应该不是从屋顶扔下来的,如果直接扔下去的话,应该会有响声,难免引人注意。而且毒荇散的香气挥发完之后,会留下像干瘪的木块一样的东西,这地上根本就没有。” 幕雪逝听了漓浅的话,便开始在屋子里找来找去,漓瑰也瞪着一双凤眸开始在屋子里面找。结果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也没见什么残留物。幕雪逝还让下人去房顶上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 “怎么会这样……”幕雪逝挠挠头,“难道是有人将那东西收走了。” 这么一想,幕雪逝就叫了外面的侍从进来。 “我问你,在我进来之前,还有谁进来过这个屋子?” “回大人,没有任何人进来过,只有小的在窗户纸上面捅了一个洞。” 幕雪逝点点头,又开始拿目光在窗户周围扫了扫,除了那个洞,没有任何破损的地方,也就是说没人把这毒荇散从什么地方塞进来或者拿出去。 “有了。”幕雪逝的眼睛忽然冒出两束精光。 漓浅和漓瑰都将目光投向幕雪逝。 “会不会是有人趴在房顶上,用一根绳子吊着毒荇散,然后等它挥发得差不多,又将那根绳子给提走了?” 说完,幕雪逝自己都给否决了,觉得这样做未免有点儿麻烦了。 “也不一定不可能,不是每个行凶者都有很好的头脑,照你刚才那么说,有可能是凶手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是什么毒。因为这种毒药很少见,如果查起来,恐怕也比较难。” 幕雪逝点点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朝门外的侍从说:“你去看看房顶上有没有什么脚印?” 那侍从一听就犯了难,朝幕雪逝说:“大人,刚才您就让小的们上去了,现在能没有脚印么……” 幕雪逝还没说完,漓浅就在一边插口道:“或许不是人所为,因为即便那人服了解药,在屋顶上待了那么久,也容易被发现。” 漓浅这么一说,幕雪逝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复杂,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漓瑰找来畅馨院的几个伙计,将武偲的尸体抬走了,她自己陪同着那些伙计帮着把武偲下葬。这段时间武偲受了不少苦,对他而言,与其在世上备受煎熬,还不如早点儿入土为安。 幕雪逝愣愣地蹲在门槛旁,想着自己第一次见到武偲时的场景,他是这个府上表情最鲜活的一个人。他和自己吵架,被三皇子折断了手,第二天还向自己道谢;他带自己去畅馨院,在那里遇到了漓浅,才让自己洗了冤…… 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幕雪逝抬起头,看到了漓浅的那张脸。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漓浅顿了顿,朝幕雪逝说:“那次他在朝堂上面嫁祸你。是皇上那边来的人以死相逼,武偲才不得已那么做的。他也是人,也害怕死,但人终有一死,他最终还是没逃过一劫……” 幕雪逝低着头,自己脚下的那片空地上印着几滴水渍。 “其实他一直深爱着你爹,只是他经常去我们那里,才会留下话柄。武偲从未做过对不起幕太师之事,那些所谓的偷情,不过是别人强加到他身上的罪名。” 幕雪逝点点头,哑着嗓子说:“我知道。” “其实武偲和我说过一件事,但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吧。” 漓浅想了想,换又摇了摇头,站起身说道:“此话对你大不敬,我还是不能说。” 幕雪逝像是生了气一般地站起身,擦好哦漓浅大声说道:“我们既然是朋友,说话为什么要吞吞吐吐的,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敬不敬,只有坦诚不坦诚。” 漓浅见幕雪逝发了怒,赶忙拉过他的手,叹了口气说:“他和我说,其实真的偷情的人,是幕太师的夫人,有一次他亲眼所见。因为夫人是你的娘亲,又有孕在身,所以我无法开口向你提及此事。” 幕雪逝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阵电闪雷鸣,因为漓浅的这句话,和他的某个猜想,凑巧吻合在了一起。 “雪逝,我得去陪姐姐了,你在这里多保重。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幕雪逝一下拉住了漓浅,“我还有事情要麻烦你……”话才说到半截,忽然感觉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合适,便挥挥手说:“算了,你先忙自己的事情吧,等过两天,我会去给武偲上坟的。” “没关系,你说吧,你说完了我再走,我也想早点儿为武偲讨个公道。” 幕雪逝点点头,吩咐下人去拿放在正厅的包裹,没一会儿,下人就把那包裹送到了幕雪逝的手上。 “这里面有很多熬汤的材料,你有空的时候帮我看看,是否有异常的东西在里面。” “好。” 漓浅提着那个包裹,很快就出了断事府。 幕雪逝一个人站在院子的空地上,觉得心里酸涩涩的,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多希望这会儿三皇子站在他的身边,好好地朝三皇子倾诉一番,三皇子的一句话都会给他很大的抚慰…… 在院子的东南角,夙樱正用跟绳子拉着一个小木马车,欢快地跑来跑去。旁边围着他转的是尚德公公,两个人似乎玩得正起劲。 幕雪逝看了看身边站着的侍从,问:“我派去找二殿下的那个人,现在有消息了么?” 那侍从摇摇头,“没见他回来。” 幕雪逝叹了口气,知道夙樱撑不了多久了,如果二殿下再不来,他恐怕又要使出自己的绝招——嚎啕大哭了。 趁他还没哭着缠着自己要阿玛,幕雪逝悄悄去了马棚,又带上了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从侧门离开了。 …… “娘亲,雪逝可以进来么?” 听到毫无预兆的敲门声,夫人吓了一跳,再听到幕雪逝的说话声,夫人的心里稍稍平复了一些。 “是雪逝啊,进来吧。” 夫人吩咐丫鬟给幕雪逝泡了杯茶,又被下人搀扶着坐在了幕雪逝的对面,一脸温柔的表情对着他。 幕雪逝却被夫人看得浑身上下不自在,最后清了清嗓子说:“娘亲,雪逝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雪逝同娘讲话,还提什么求不求的,但说无妨。” 幕雪逝顿了顿,朝夫人说:“我想……想要您的那只鹦鹉可以么?” 夫人听完,面露诧异之色。 “雪逝要那只鹦鹉做何之用?” 幕雪逝的心跳不由地加快,说话也变得有些不流利。 “就是……是……玩闹,我觉得它很有意思。上次雪逝和娘说起这事,娘就水干脆送给哦好了。但当时我没答应,因为觉得它是娘亲的一个伴,娘亲会舍不得……” “那现在就觉得娘亲会舍得了?”夫人淡淡一笑。 幕雪逝没想到夫人会说这话,一下就变得很是紧张。 “不……我……我就是喜欢……想要来玩几天。” 夫人叹了口气,朝幕雪逝说:“哎,雪儿说的没错,这鸟儿现在已经成了娘唯一的一个伴了。别说把它送给你,就是让雪儿拿去玩几天,我这心里都会难过得很。” 夫人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幕雪逝越发地开始怀疑这只鹦鹉到底对夫人而言是什么…… “那……娘亲,雪逝可否陪它玩一会儿,就在这院子里。” 见到幕雪逝那恳求的目光,夫人觉得自己再不答应,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毕竟现在的幕雪逝,已经和之前的幕雪逝大不一样了。 在一个小丫鬟的帮助下,幕雪逝让那只鹦鹉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出门之前夫人还叮嘱了一句,“不要碰鹦鹉的头,他会用嘴啄你的。” 幕雪逝应了一声,便朝院子里走去,到了一块草坪上,幕雪逝蹲下身,朝肩膀上的鹦鹉说:“下来,下来。” 不料鹦鹉也跟着说:“下来,下来。” 幕雪逝咯咯笑了笑,看到不远处的丫鬟正在盯着自己看,嘴里的笑忽然慢慢变了味道。 “哈哈……”幕雪逝开始在院子里面跑,后面跟着那只鹦鹉,等幕雪逝一停下,那只鹦鹉立刻就落在幕雪逝肩膀上。幕雪逝幕雪逝想用手去摸那只鹦鹉,那只鹦鹉还没等幕雪逝的手伸到它的身上,就很快飞起来躲避幕雪逝的触碰。 幕雪逝觉得这只鹦鹉很有灵性,是个好鸟,有机会一定要放到自己身边去养。 等到那丫鬟开始不怎么注意自己,幕雪逝便招呼手下的其中一个侍卫,让他去倒两碗水过来。 那侍卫听话地去井边的桶里舀了两碗水,端到幕雪逝的面前。 幕雪逝拿起一碗水,把另一碗水放到地上。 “喝水!”幕雪逝一边说着,一边抿了一口碗中的水。 第169章 “当然不是,玉儿哪敢扰用殿下的时间。这不是皇上的寿诞快要到了么!这次可是皇上的五十大寿,宫里会举办一个隆重的宴席。殿下知道,皇上的寿诞是每年宫里最热闹的时候,更何况今年。到时文武百官,皇子公主都会竞相上礼,我们必然也少不了。玉儿想在宴席上给皇上一个惊喜,不过需要殿下的协助,到时就算我们二人共同的一番心意了。” 凭啥?!……幕雪逝险些在石狮子后面叫出声来,你是皇上身边的贵人,三皇子是皇上的儿子,你们俩一起献礼那叫什么!…… 幕雪逝经过上次的事情,本来已经打消了对玉儿的仇视,可这次听他说了这番话,心里又不愤愤不平起来。 “玉贵人的意思,是在皇上寿诞到来之前,将火炮研制出来,带到大殿之上,作为礼物送给他。” 玉儿听后一笑,莹润的双唇发出淡淡的光亮。 “不仅如此,玉儿还想痛殿下一起献舞给皇上,殿下的舞剑甚是好看,不如我们到时就来个花式舞剑如何?” 三皇子听后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不过也没开口拒绝。 玉儿见此事有望,忙上前一步朝三皇子说:“殿下若是觉得不便,玉儿可以为殿下抚琴,殿下舞剑。我想这文武百官很想看殿下舞剑,玉儿听丞相说过,五年前殿下就是因为字啊皇上寿诞上挥剑独舞,迷煞众人,才被称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 “此事再做定夺,还是先将火炮的事放在第一位,这个东西一天不研制出来,父皇的心就一天无法踏实,这才是他的心结所在。” “殿下说的是,那些炼制铁器的工匠已经开始打制炮模了,还有那些炼料配料,也入炉铸造了。我们这次铸造的火炮,比麓北国的大了不止两倍,想必威力更猛。到时皇上见了,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的。” 三皇子沉默了片刻,擦好哦玉儿说:“玉贵人,我该去接雪逝了,想必他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 玉儿的神色微微变了变,一边往桥下走一边说:“雪公子还需三殿下接送么?三殿下太小看雪公子了,他的身边那么多精兵护卫,哪会让殿下担心!不过想他性子单纯,调皮好动,也惹了不少事端呢。” “我去接他同他惹是生非没有关系。” 两人走到石桥底下的时候,幕雪逝赶紧挪了一个位置,躲到了石狮子的另一侧。 “幕太师的案子也是皇上的一个心结,不知雪公子那里的进展怎么样了。若是能在皇上寿诞之前彻底查出真凶,想必也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那个案子很复杂,线索又少。就算断不出,也没人会说什么,本来就是个无头案。” “殿下讲的是……不过,皇上封的这个正三品断事卿,可是帝都上下无人不知啊。接手的第一个案子若都断不出,日后朝野上下谁会服气当初皇上的一个决定。” “……” 等声音渐渐远了,幕雪逝也就站起身来,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在闪现:他们看不起哦,他们看不起我…… 玉儿和三皇子走到归去的途中,宫女侍卫太监无不纷纷侧目,三殿下和玉贵人最近走得是越来越近了。自从他们上次在宴席上偶尔瞥到幕雪逝一眼之后,已经把他的相貌完全忘记了,之后也没见到过。倒是这玉贵人,反而成了终日陪伴在三皇子身边的亮眼之物。 只是他们没想到,自己的愿望在转瞬之间就实现了。 三皇子和玉儿正在往回走的途中,幕雪逝忽然迎面而来,表情异于往常的淡定,而且重要的是,他把帽纱揭开了。 一瞬间,四周都宁静了,刚才还扑棱棱乱飞的鸟儿,现在都落在了枝丫上。 “真巧啊。”幕雪逝朝那二人优雅一笑。 玉儿先反应过来,也朝幕雪逝一笑,问道:“雪公子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殿下刚才还说要去接你呢。” 幕雪逝忽然发出莫名其妙的一阵笑声,“接我?我还需要他接么?我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恐怕他刚把马备好,我都回来了。” 说完,幕雪逝自己都心虚了,这个牛吹得有点儿太大了。 果然,玉儿噗哧一笑,眼睛弯弯万种风情。 “雪公子还真是会逗趣。” “没逗趣,我拜孙悟空为师了。”幕雪逝一本正经地说。 玉儿流露出诧异的神情,“孙悟空?” 哈哈……你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吧,幕雪逝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那里看着玉儿。 三皇子早把幕雪逝的心思看透了,那眼神里面溢出的柔情,是一天都从未流露过的。 见玉儿还不走,幕雪逝清了清嗓子,擦好哦玉儿说:“玉贵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玉儿以为幕雪逝问的是刚才之事,便说道:“玉儿刚才正和三殿下说及皇上寿诞的事情。” 幕雪逝倒吸了一口凉气,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在四周转动一圈,最后在玉儿脸上停留下来,语气有些古怪地说:“这么好的风景之地,你们竟然只说皇上寿诞的事情?吟诗作对岂不更有情调……” 玉儿有些愕然,忙回道:“雪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 幕雪逝叹了口气,擦好哦玉儿说:“没什么,我就是感慨而发,忽然想起两句诗来。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玉儿听了呆了片刻,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好诗啊。” 连三皇子听了都微微有些诧异,不相信这是从幕雪逝口中说出的两句诗。 你以为就你会念诗啊!幕雪逝在心中冷哼一声,“我帮你解释一下,这两句诗的意思就是:曾经见过浩瀚海洋的人,再见到别处的水,便觉得是那样的相形见绌。除了巫山绚丽缤纷的彩云,其他的云就不能叫云。” 说完,幕雪逝淡然一笑,走到三皇子身边说:“我们回去吧。” 三皇子朝玉儿行了个礼,便同幕雪逝一起往回走。 “刚才那诗真的是你作的?” 幕雪逝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说道:“当然了,这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你要是想听,我还能给你念。”幕雪逝假装思索了片刻,又念道:“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三皇子一句一句听着,看着幕雪逝的眼神更为疑惑了。 “你出口成章?” 幕雪逝可爱地耸了耸肩,“这算什么,对我而言如同吃饭一样简单。” “那父皇的寿诞,干脆由你题词好了。” “额……”幕雪逝讪笑了两声,“还是由你来吧,我不想抢了你的风头。” “……” 等两个人走远,幕雪逝回头看了看,玉儿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他才收回了刚才那自认为风度翩翩的样子,转为一脸的怒相。 “背着我回去,我累着呢。” 三皇子自然知道幕雪逝这脾气是从哪来,也不解释什么,直接将幕雪逝拦腰抱起,朝小院飞去。 “我让你背着我一步一步走,你咋抱着我!”明显故意找茬地说。 三皇子忽然也变了脸色,一手拧在幕雪逝的脸颊上。 “谁让你把帽纱摘掉的?回去罚站。” 这下幕雪逝不吭声了,扎在三皇子的怀里故作睡着的样子……第334章 幕雪逝没想到,就这么短短的几步路,他真的伏在三皇子的胸口睡着了。 到了清韵宫,三皇子的脚稳稳落地,怀中的人并没有因为这一下抖动而醒来,反而睡得更加香甜了。 三皇子将幕雪逝额前的几缕凌乱的发丝梳到后面,静静地端详着他的脸。 “殿下……”清竹在门口喊了一声,抬眼看到里面的景象,顿时脸色煞白,跪在地上解释道:“殿下,奴婢不知道雪公子睡着了。” 三皇子面无表情地看了清竹一眼,示意她赶紧离开这个屋子。 幕雪逝极为牵强地睁开眼睛,朝三皇子说:“放我下来吧。” “你不是要睡么?就躺在我怀里睡吧。” 幕雪逝看了看三皇子,神情呆呆的。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两滴泪珠滚落下来,掉在三皇子的衣襟上。 三皇子见到幕雪逝突然哭了出来,心里一紧,抚着他的脸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幕雪逝本来不想苦,看到三皇子那关切的目光,难得一见的温柔,心里的脆弱忽然就涌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三皇子见幕雪逝哭得厉害,心里一痛,便朝他说:“我明天就和父皇去说,你的官不要做了,那案子不要断了,之前的日子多快活。” 幕雪逝摇了摇头,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就算我的官不做了,我也会把那个案子查出来的,而且要在皇上的寿诞之前,我不想给你丢人。而且我知道,那是你的心结。” “傻东西……”三皇子亲了幕雪逝的鼻尖一下,柔声说道:“就算你查不出来,也没人会说什么。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早已成了一个死案,何必为难自己。” 幕雪逝忽然睁大了眼睛,朝三皇子说:“曦,我觉得我能查出来,我觉得我已经有了头绪了,就是很乱。你相信么?我肯定能把凶手找出来……” “相信。”三皇子抚着幕雪逝的头发淡淡说道。 幕雪逝在心里暗暗说道:“你还是不相信……”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幕雪逝又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他用力睁开眼,结果没一会儿又闭上,等过了一会儿,又像是一激灵地醒过来。 “困了就先睡一会儿吧,醒了一起用晚膳。” 幕雪逝摇摇头,懒懒地说:“不行,我这两天都没有机会和你说几句话,再这样下去,我们彼此之间都要生疏了。” 三皇子的唇边浮起一抹宠溺的笑意,他看着幕雪逝那半闭半睁的眼睛,说道:“那你说吧。” 幕雪逝动了动嘴唇,又闭上眼睛睡了去。 三皇子在屋中待了一会儿,见幕雪逝完全睡熟了,便朝外面走去。 尚德公公一路小跑到了清韵宫,见到三皇子赶紧行礼下跪。 三皇子照常问了尚德公公幕雪逝这一天都做了些什么,当尚德公公提及武偲被人害死之事时,三皇子微微愣了一下。 刚才幕雪逝那几滴眼泪,恐怕有一半是为了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掉的。 “断事大人还去了太师府,想要夫人身边的那只鹦鹉,不过夫人并没有答应。” “鹦鹉?” “是。”尚德公公点点头,“是一只很漂亮的鹦鹉。” 三皇子扬唇一笑,笑得异常阴冷。 “穆婉儿的屋中,的确有一只鹦鹉。既然她不愿意让出来,就让那鹦鹉再多看她几眼……” 幕雪逝的这一觉,竟然一下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感觉中途有人喂了自己几口汤,也是迷迷糊糊地喝下的。第二天一早,幕雪逝是在一片欢快的鸟叫声中醒来的。他睁开眼睛,忽然看到一只蓝冠彩翅的鹦鹉,那樱红色的钩啄更是惹人怜爱。 “哇,好漂亮的鸟儿。” “公子!公子!”那鹦鹉脆生生地叫道。 幕雪逝哈哈大笑,伸手就要去抓那只鹦鹉,结果那只鹦鹉朝窗户飞了去。等幕雪逝坐起身,用眼睛搜寻着那只鹦鹉,忽然发现找不到了。不一会儿,又从窗户外面飞进来一只翠绿色的鹦鹉,也是十分漂亮。紧跟着,两只,三只,四只……各种各样的鹦鹉,落在了肩膀上,窗棂上,树枝上……看得幕雪逝目不暇接。 “我的妈啊,我这是穿越到了鸟的天堂吧!”幕雪逝的眼睛里透出惊异和欣喜。 “是呢,我们也觉得进了树林子了。” 幕雪逝看到清雅俏丽可人的面孔正站在门口朝自己笑着,便赶紧招呼她过来。 “这些鸟都是哪里来的?” 清雅一边端着托盘往里走,一边说道:“这些啊,都是殿下吩咐手下的人从昨晚就开始搜寻,几乎把整个帝都的鹦鹉都给雪公子找来了。” 第171章 “啊……”一旁的女子猛地散开,都换做惊恐的眼神看着三皇子。  “我再问一次,你们老板娘在哪里?”  幕雪逝赶紧走到三皇子身边,拉着他的手劝道:“我们可以问问小二,伙计之类的,没必要这么着急吧。刚才你下手,也太狠了一点吧!”  说到后面,幕雪逝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三皇子见到这群女子,就忍不住想起那日幕雪逝在这畅馨院的某间屋子里和别人做那等事的景象。虽然那名女子已死,但这些人在三皇子的眼里,不过都是一副德行。  “如醉姑娘,你这是要我家大人等到什么时候啊?难道要亲自出来请你不成!”二楼的某个房间忽然走出来一个不怕死的男人,一脸狂妄的表情对着楼下的人。  见没人搭理自己,那男子径直地走下来,一边穿过人群,一边大声说道:“这是什么大官来了,让我们家大人在那里等了那么久,竟没有一个人上去接客。”  说着说着,那人的眼睛就在三皇子脸上扫了扫,忽然呼吸一紧,嘴里下意识地嘟哝道:“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话还没说完,那男人就倒在了三皇子的脚底下。  “啊!!”一个女子禁不住大声喊叫,忽然被人封住了喉咙,吐出两口鲜血。  “够了,曦,别闹了,我们走吧。”幕雪逝刚才也被吓呆了,这会意识过来,赶紧攥住了三皇子的两只手。  那男子口中一直唤的大人也坐不住了,黑着脸走出屋子,再看到楼底下站的是什么人之后,顿时变了脸色,赶紧小跑着赶到了三皇子的面前。  “下官拜见三殿下,手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殿下恕罪。”  周围的人一听竟是三皇子,顿时扑通跪倒一片。有些一直待在这里的女子仍记得三皇子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一时间吓得直哆嗦。  “三殿下说要血洗我这畅馨院,现在果真要兑现您当初的话了么?”  门口的一句话,打破了屋中死一边的寂静。  幕雪逝一回头,见到了一身素衣的漓瑰和站在她身边的漓浅。第336章  “姐姐,漓浅。”幕雪逝走了过去。  漓瑰倒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恐惧,反而走到三皇子的身边,大大方方行了个礼。  “小女拜见三殿下。”  三皇子没说什么,随着幕雪逝走到漓浅身旁。漓瑰也站起身,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最后把目光停在了如醉的身上。  “把她扶到屋子里,找个好郎中医治一下,其余的人该做什么做什么,把这里清理一下。”  漓瑰的吩咐一下来,那些人瞬间全都散开了。这里各个屋子的客人,也都走的走,逃的逃,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地方,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许多。  幕雪逝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朝漓浅问:“上次我给你的那些材料看了么?”  漓浅站起身,朝里屋走去,不一会儿就拿出幕雪逝上次交给他的包裹,原封不动地交回了幕雪逝的手里。  “这些都是普通的药材,没有毒性的。”  “哦……”幕雪逝略有些失望。  漓浅笑了笑,朝幕雪逝说:“你还有什么要我看的么?”  幕雪逝想了想,从袖口中拿出昨天收进来的小瓶,递到漓浅的面前,“你看看这小瓶子里的水是不是有毒的?”  漓浅闻了闻,又用试毒针测了一下,最后和幕雪逝说:“这谁没有毒。”  幕雪逝瞪大眼睛……没毒?那自己岂不是冤枉夫人了……  “不过……这水里面的东西有毒。”  “你把话一下说完好不好!”幕雪逝恨恨地去打漓浅的头。  漓浅一下拽住了幕雪逝的手,连声求饶,两个人闹得不亦乐乎。  忽然,感觉到周围环境的不对劲,幕雪逝下意识地看了三皇子一眼。在触到他的眼神之后,赶紧松开了漓浅的手,清了清嗓子,换做一本正经地表情。  “那个,漓浅,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毒?”  漓浅碰都没有碰那个小瓶子,直接朝幕雪逝说:“这就是我们那天在武偲的屋子见到的毒啊!”  幕雪逝的脸一下变了色,旁边的漓瑰听到武偲两个字,也忍不住开口问道:“雪公子,你这毒是在哪里发现了的?”  “姐姐,叫我雪逝就成了。”幕雪逝说道,“是在鹦鹉的嘴上发现的。”  “鹦鹉的嘴上?”漓浅和漓瑰两个人同时发出质疑的声音。  “嗯……”幕雪逝点点头,“是在夫人那只鹦鹉的嘴上。”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三皇子,也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漓瑰哼了一声,“我早就说是她,这个贼妇人,果然心狠手辣。”漓瑰又略带歉意地看了幕雪逝一眼,起身说道:“雪逝,姐姐我心直口快,说到你不喜欢的,只管开口骂姐姐就好。”  “没事没事,公事公办,亲娘犯法,与庶民同罪。”幕雪逝摆摆手,示意漓瑰坐下。  四个人相对沉默了一阵了,幕雪逝习惯性地扭头看了三皇子一眼,问:“这事怎么解决?”  三皇子淡淡地回了一句,“如果我不来,你会怎么解决?”  “如果你不来,我决定先把这件事揭露出来,等幕……我爹的案子查出来之后,我再处理此事。”  “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又何必问我。”  见到三皇子的表情不冷不热的,幕雪逝瘪了瘪嘴,闷闷地说:“我不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么。”  “……”  “呦,雪逝,你的身上总装着香露么?我记得你上次过来 ,也是随身带着一瓶香露。”  听到漓瑰的话,幕雪逝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我这是从太师府拿出来的,想让漓浅帮忙看看这东西有没有什么毒。”  漓瑰听后,撩人一笑,甜润的嗓音说道:“你也真是逗趣,照你说来,这太师府里里外外的东西,都是有毒的了。你怎么没把桌椅板凳也装进袖中,搬到这里来给漓浅验呢?”  “如果桌椅板凳真的能装进袖中,那我一定会带过来的。”幕雪逝憨笑着说。  漓浅像是听到了什么,起身朝门口走去,在门口瞧了两眼,便回头朝漓瑰说:“姐姐,来客人了。”  漓瑰点点头,捞起长裙的下摆,缓缓朝外走去。  幕雪逝忽然站起身,赶到漓瑰的身边,小声朝她说:“姐姐,你能教我跳舞么?”  “跳舞?”漓瑰满脸惊异。  幕雪逝点点头,“要跳男儿之舞,能显露男儿阳刚之美的舞蹈,你们这里有人会跳么?”  漓瑰莞尔一笑,“我们这里的男儿之舞,动作勾魂至极,你若是想学,姐姐我就能教你。保证你跳了,三殿下会被你迷得颠三倒四。”  “这样啊……”幕雪逝犹豫了一下,朝漓瑰说:“姐姐能找个人先给我跳跳看么?若是好看,我再同你学吧。”  “好,姐姐这就带你去。”  幕雪逝刚朝外挪动一步,三皇子沉睿的嗓子就在身后缓缓扬起。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幕雪逝一转身,看到的是一张不带任何温度的脸。  “我们才出来多久啊,我还有事情没办完呢。”幕雪逝一脸不乐意的表情。  三皇子根本没有给幕雪逝任何反抗的机会,直接从幕雪逝的身边经过,不容分说地将他拉了出去。  “凭什么不让我在那里再玩一会儿?客人才来,还有节目没有看到呢。漓浅和我说过,那里经常会有节目看……”  “我不想让你沾染风尘之气。”  幕雪逝扭头反驳道:“可漓浅一直在那里生活,仍然可以出淤泥而不染啊!”  “你不是漓浅,漓浅也不是你。漓浅若是你,你师父也不会忍着几天都不去找他。”  幕雪逝把三皇子的话琢磨了一下,最后猛地大声叫道:“你是在嘲讽我对不对?你的意思是漓浅逼我洁身自好,我这个人很随便是不是?”  三皇子但笑不语。  幕雪逝恨恨地喘着气,胸脯一起一伏,脸颊泛红,倒也好看得很。见三皇子的马已经骑到前面,不等自己了,幕雪逝愤愤不平地大声说道:“你不就计较我上次在畅馨院和那个女的那个么……可是那是因为我被下药了啊!……小心眼!小心眼!……”  回到小院,幕雪逝忽然想起自己的那群鸟,赶紧从马上下来,去找尚德公公。  从小院的安静程度来看,那些鸟应该被领走不少了,偶尔一两只不出来,估计是藏在某棵树的后面。  “尚德公公,尚德公公。”  听到幕雪逝的叫声,清竹却先走了出来,朝幕雪逝说:“雪公子叫尚德公公做什么?他去放鸟归林了。”  “放鸟归林?”幕雪逝有些着急地朝清竹说:“万一有的人家还没赶过来,他就把那些鹦鹉给放了,那怎么和人家交代啊!”  “雪公子,什么人家啊?”  见三皇子走了过来,清竹赶紧闭上了嘴。  幕雪逝朝三皇子说:“我把你送我的那些鹦鹉都放回树林了,你不会介意吧?我怕这么多鸟在小院,会扰了你的清静。我已经叫尚德公公 把每个鸟身上的羽毛都拔下来一根,留作纪念。”  刚才还在感慨幕雪逝菩萨心肠的清竹,听了这话之后,顿时觉得自己走了眼。  “你觉得高兴就好。”三皇子扬了扬嘴角。  没一会儿,尚德公公就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尚德公公,你怎么把鸟都放了?万一一会儿有人家过来……”  “放心吧,大人,小的都吩咐身边的人挨家挨户地问了,只有一户人家想要回鹦鹉,其余的都不想把银子退回来。”  “我说还是会有人把鹦鹉要回的吧,呵呵……对了,我的小短腿呢?”  “小短腿?”尚德公公一脸茫然。  幕雪逝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忙不迭朝尚德公公描述道:“就是那只样子最丑,腿很短的鹦鹉。每次都抢不到食吃,说起话来像个老头子一样……你不会把它也放飞了吧?”  “啊,没有没有……”尚德公公赶忙解释道,“您说的是那只鹦鹉啊!被领走了!今天来的那户人家,就是过来领这只鹦鹉的。”  幕雪逝顿时仰天长啸,悲痛欲绝地喊道:“我当时觉得哪只鸟都会被领走,最后剩下那只小短腿陪伴我,谁知道那群鸟都留下了,唯独把我的小短腿带走了。”  幕雪逝还嫌不够悲怆,又猛地过去抱住三皇子,仰头朝他说:“我的鸟全都没了,一只都没剩下。”  “你若是喜欢那只丑的,我再吩咐下人给你要来。”三皇子抚了抚幕雪逝的脸蛋。  “算了。”幕雪逝耷拉着脑袋,叹口气说:“夺人所好也不是君子所为,幸好我多拔了它两根羽毛,以后有缘再相遇的时候,想必它会记得我的。”  “……” 第173章 幕雪逝刚往外跑,在门口就撞到了三皇子。 “曦,曦,我和你说,我的案子要有进展了,我好像找到线索了。” 幕雪逝的手握着三皇子白底蓝边的长袍袖子,竟给染上了一片红。 三皇子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带着些许恼意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根本没意识到三皇子情绪并不高,还在那里兴致勃勃地说着,“咱们的房间起火,或许并不是有人放的,没准是桌子上的那些东西。你知道么?我昨天把太师府拿回来的那些东西都放在了桌案上,结果刚才我发现……”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三皇子的一句话打断了幕雪逝。 幕雪逝这才注意到三皇子的脸色,立刻带着知错的表情说道:“我没想到那些东西凑在一起会起火,如果我早就研究一下,或许案情早就有进展了,咱们的屋子也不会被烧成这样。” 幕雪逝的屁~股,被三皇子的大手,狠狠拍了一掌。 “我都认错了,你还打我。” “我说的不是这个。” 幕雪逝顿时有些不明所以了,“你说我不小心……是指发现这件事情么?这不叫不小心,这叫幸运,这叫上天的恩赐……啊!……” 幕雪逝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我善于思考还不是好事么……是你说我没有脑子,说别人聪慧的……”幕雪逝直到被三皇子拉出去,还在喋喋不休地为自己争辩着。 三皇子为幕雪逝小心翼翼地清洗着伤口,幕雪逝这才知道自己刚才不小心受了伤,暗叹三皇子心细,却没注意自己的手已经把三皇子的衣袖染红了一片。 “你包扎得真好,没想到你一个皇子,做起这种小事来,也是如此细心。哎……你若是在我们那里啊,肯定是个天王级别的人,无数粉丝追捧着你。假如有个小姑娘被你包扎了手指,肯定一辈子都不拆了。” 三皇子早对幕雪逝的胡言乱语习以为常,只当他在说梦话,一笑了之。 “现在感觉有点儿疼了。”幕雪逝晃了晃那根手指,瘪着嘴朝三皇子问:“为什么上了药之后才这么疼?你是不是故意帮我上了刺激性的药物,然后惩罚我的?” 三皇子瞥了幕雪逝一眼,眼神肃杀而又魅惑。 “是的,惩罚你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子。” 说完,三皇子将清雅叫了过来。 “你去找李太医开副药来,就说是治疗伤口之用。” “是,殿下。” “咦?你不是帮我上过药了么?”幕雪逝又聒噪起来,“我相信你的水平,这点儿小伤还用找太医啊!假如放在以前,我连看都不看一眼,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那是汤药,喝了可以防止伤口感染的。” “不会感染的,不会感染的,我不想喝。” 三皇子低头盯着幕雪逝看,冰眸里面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我喝,我喝就是了。” 幕雪逝缩缩脖子,耸拉着脑袋瞧向地面。 “殿下,玉……” 门口禀告的侍卫还没把话说完,再看到幕雪逝之后,就硬生生地止住了。 “说。”三皇子冷冷回道。 那侍卫咽了口吐沫,小声朝三皇子说:“殿下,玉贵人听说清韵宫昨夜起火,所以赶来问个平安,现在就在小院外面等候,您看是不是要请进来?” 幕雪逝在心里哼了一声,他的消息倒是真快,昨天晚上起的火,他今天早上就知道了。皇上皇子们还没问候呢,他凭什么先抢着来…… “请进来吧,这事还犹豫什么,人家是一片好心。”幕雪逝硬着头皮挤出一个十分假的笑容。 “不必了,我出去接应一下,说几句话就可。” “我也要去。” 幕雪逝的一句话,出卖了他的心思。 三皇子别有深意地看了幕雪逝一眼,问道:“你就要这样出去么?” 幕雪逝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穿得乱七八糟,而且还披头散发,实在不适合出去让那个玉贵人笑话。 “那个……你去吧,帮我谢谢他的关心。就说雪逝很好,让他不必担心。” 说完,幕雪逝一溜烟又跑去了别的屋子。 “清雅,清竹,快,帮我打理一下,一会儿我要出门。” 清雅和清竹站在幕雪逝的身边,一脸为难的样子。 “雪公子,您的装束和发饰都是三殿下打理的,我们随便帮你打理,担心应该会……” “没事,他现在没空理我。” 清竹偷偷笑了一下,把嘴附到清雅的耳边说:“你快看雪公子的脸色……” 清雅由着清竹的指示看去,果然也跟着清竹笑了笑。 “雪公子,别忘了戴上这个。” 幕雪逝虽然极力想抗拒,但还是心有不甘地把帽子接了过去,让帽纱把整张脸遮好。他现在明白了,长得太好看也不是好事,都说长得那么难看就不要出去吓人了。看现在这个样子,貌似长得好看也不能出去吓人。 得快点儿出去,看看他们在说什么……幕雪逝心里想着,禁不住加快了脚步。 结果幕雪逝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朝这里走来的三皇子。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幕雪逝不禁讶然。 “就是几句话而已。” “玉贵人呢?” “已经回去了。” 幕雪逝点了点头,还带着些遗憾假惺惺地说道:“我还本想亲口谢谢他的关心呢。” 三皇子但笑不语。 幕雪逝看到三皇子扬起的嘴角,禁不住心虚地问:“你笑什么?” “笑你的这张脸,实在太诚实了。”三皇子掀开幕雪逝的帽纱,朝他那绝美的脸蛋吻了一下。 幕雪逝的脸顿时红成一片,怒道:“胡说八道什么!你又没看到我的表情。”说完,幕雪逝赶紧把帽纱放了下来。第339章 这次幕雪逝去太师府,改做马车,原因就是他的手被擦破了一点儿皮,实在不容许他的手去拉扯缰绳。 马车一边行进,幕雪逝一边在里面胡思乱想。因为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那些东西放在一起会燃烧的话,应该早就燃烧了,毕竟都一起待在包裹里两天了,为什么直到昨晚才烧起来呢? 难道需要什么条件么? 幕雪逝使劲从脑海里搜寻高中所学的一些化学原理,结果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一个不用燃点就可以自然烧起来的两样东西。如果说是有人点的,那干嘛不直接纵火,还要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呢?难道是为了扰乱自己的判断力么? 幕雪逝觉得自己才有一些思路,又被无情地绕进去了。 下了马车,幕雪逝直奔太师府的伙房,在那里看到了给自己提供材料的丫鬟,心里松了口气。他现在真怕这些人像武偲一样出个什么闪失,那样一来自己的线索又要断了。 “小丫头,你帮我把上次的那个安胎药再配一次吧。” 那丫鬟听了幕雪逝的话,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去为幕雪逝配原料。 “认真一点儿,不用遗漏什么。” “好。” 幕雪逝吩咐完丫鬟,又去了王管家那里,要了两瓶香露,揣在怀里带了过来。 “药配好了么?” 丫鬟凝眉想了想,说:“大概就是这些了,奴婢配了两份,这份您先拿去用。奴婢再仔细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如果有漏掉,奴婢再补上,为您送过去。” “好好好,真是谢谢你了。”幕雪逝赶紧接过了那服药。 拿到了两样东西之后,幕雪逝心里隐隐不安,生怕在自己的怀里就烧起来。而且自己的任何尝试都不能再太师府进行,万一凶手就在这里,就会打草惊蛇了。 “尚德公公,我们去断事府。” “是,小的这就为您备马。” 幕雪逝坐在马车上,不停地看那几样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那东西在自己的怀里发热,像是马上就要烧起来。这样的危险实在太大了,万一这几样东西一结合,会把自己弄得无法动弹,最后就在马车里被烧死都没人发觉。 想到此,幕雪逝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下了马车,幕雪逝赶紧抱着那堆东西进了正厅,找了一块布铺在地上,将那东西放在那块布上,弄得和昨天的场景一模一样。 在哪里看了一会儿,幕雪逝没发现什么动静,就走出了屋子,到外面转了转。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幕雪逝又回了屋子,发现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那东西仍旧好好地躺在地上。 “怎么回事呢……”幕雪逝好看的眉毛皱起。 尚德公公在一旁思索了半天,对幕雪逝的想法似懂非懂。最后忍不住问道:“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我觉得,昨天的火就是这堆东西燃起来的,你帮我看看有没有碰到一起会燃烧的两样东西?” 尚德公公压根没听说过这种情况,但还是半信半疑地蹲下身,用手拨了拨,摇摇头说:“小的也不清楚啊!这些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多心了……” 幕雪逝最初的那种兴奋度已经被打击了一大半,他也跟着蹲下身,将那香露瓶子的瓶塞打开,把里面的香露浇在了那些材料上面。 “断事大人这是……”尚德公公实在不理解。 幕雪逝自言自语道:“昨天晚上那东西放在桌子上,是过了一会才烧起来的,我想可能还要等一等。” 尚德公公听了这话,便劝道:“那断事大人就不要在这里蹲着了,去正厅坐一坐,喝点茶,慢慢等吧。” 虽然幕雪逝恨不得现在就看到这些东西起反应,但又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便乖乖地跟着尚德公公去了正厅。 幕雪逝吃了些点心,又在院子里面溜达了一会儿,总算捱过了一个时辰。幕雪逝眼瞧着太阳都在头顶上面了,实在等不及了,又朝那个屋子走去。 东西依旧是好好地摆放在原地,没有任何变化的迹象。就如幕雪逝之前想的那样,这两样东西一直在自己的包裹里面放着,始终没有起过任何反应,现在也仍是如此。 那昨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自己的推测是错的? 幕雪逝有些不甘心,又回了太师府,找到了那个丫鬟,朝她问:“你确定给我的材料是齐全的么?有没有漏掉什么?” 丫鬟听了,赶紧跪下,一脸惊慌的表情说:“奴婢,奴婢记得的就是这些,上次给您的材料也是这些。” 幕雪逝见状赶紧把那丫鬟扶了起来,柔声说道:“你别那么紧张,我就是问问而已,你把另一份材料也交给我吧。” 第175章 马车慢慢减了速,又掉转了一个方向,朝皇宫走去。 幕雪逝的脸开始变得越累越红润,本来已经有些麻木的神经又变得亢奋了起来。 “大人今天为何这么早就回宫?” “昨天我是把以前的香露拿出来了,对,就是那瓶香露,有了它才会燃起来的,两瓶香露肯定有不一样之处……”幕雪逝自顾自地嘟哝着,根本没有听到尚德公公的话。 回到小院,幕雪逝直奔了清韵宫。 “三皇子呢?”幕雪逝习惯性地去找三皇子的影子。 清雅见幕雪逝一副焦急的样子,便赶紧说道:“雪公子,殿下去临寒宫了。” “临寒宫?”幕雪逝反问道。 “对啊。” 三皇子已经很久没去那里了,怎么突然想去那里了呢,幕雪逝来不及多想,就先朝自己睡觉的屋子走去。 “雪公子,这里正在重新粉刷,殿下要求按照之前装饰的样子去装饰。”泰安公公一脸和气地朝幕雪逝说,“这里灰尘大,雪公子不如先去别的屋子等候片刻。” 幕雪逝摇摇头,说:“我不是来看装修进程的,是想找那个柜子。” “雪公子找的是什么柜子?”泰安公公有些不解地问。 幕雪逝扫了那群工匠一眼,发现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又急匆匆地走出门,转了好几个地方,都没看到当初抬柜子的那几个人。 “这小院的侍卫都哪里去了,怎么关键时刻都找不到了。” 泰安公公见幕雪逝着急,跟着走了出来。 “雪公子,您到底找的是什么柜子?” “就是昨天晚上我吩咐那些侍卫抬出去清理的柜子啊。” 泰安公公恍然大悟,继而朝幕雪逝说:“雪公子别急,奴才这就带您去看那个柜子。” 幕雪逝一听更着急了,“那就快点儿带我去吧。” “这……” 一看到那个柜子,幕雪逝彻底傻眼了。 “这柜子里的东西都哪去了?” 泰安公公一愣,试探性地说:“这里面不是就只剩下几个瓶子么?” “对,就是剩下的那几个小瓶子,都哪里去了?” “清……清理掉了……” “啊!!”幕雪逝对着天空大喊了两声。 泰安公公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说:“不是雪公子让下人清理的么,瓶子里面的东西都散发出一阵阵臭味了。” “啊!!”幕雪逝对着天空大喊了三声。 “雪公子,那些东西被扔到后山的废物堆上,今天是清理废物的时间,您找的那些侍卫都在那里烧东西,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把那些小瓶子跟着一起烧掉……” 泰安公公的话还没说完,幕雪逝就像离弦的箭一样朝后山冲去。第341章 离后山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幕雪逝就看到了一团团的黑色烟雾正往上面慢慢飘散着。幕雪逝心急如焚,跑到山底的时候险些岔了气。 “都,都给我停下,别烧了。”幕雪逝一边喊,一边往上面跑。 虽然这山的坡度很平缓,可幕雪逝一路狂奔过来,已经消耗了很大的体力。这会再一步一步往上面走,显得吃力多了。 “都……别……别烧了……快……快灭火……” 最后还是一个转身抬尸体的侍卫先看到了幕雪逝,直接扛着那个尸体就朝幕雪逝跑来。 “雪公子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幕雪逝弓着腰,两只手扶着膝盖,不停地喘着粗气。直到呼吸能接上来了,才勉强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快……灭火……” 那侍卫一脸的惊异,“灭火?雪公子,您是说灭火么?” “对,快啊!” 幕雪逝拼尽全力大吼一声,浑身上下散发着慑人的气势。 那侍卫大概没见过幕雪逝这副样子,吓得赶紧往山上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别烧了,雪公子说让咱们灭火。” 一瞬间,围在废物堆旁地侍卫全都散开了,忙着去后山上的一条小河处取水灭火。 等幕雪逝到达山顶的时候,到处都散发着一股焦臭的味道。幕雪逝发现,后山上有很多尸体,不知堆放了多久,这样烧到半截就被扑灭,样子看起来恐怖极了。 幕雪逝想到自己的案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踩着那些零零散散的废物,深一脚浅一脚地就往里面走,用视线搜寻着那些瓶瓶罐罐。 “雪公子,您要找什么啊,小的们帮您找就成了,您赶快从里面出来吧。” 幕雪逝对那群侍卫的声音熟视无睹,就是拿着一根棍子在废物堆里面拨着,企图发现那些青花小瓶。 那些侍卫也不能在旁边干站着,全都过来帮忙找,一瞬间什么锅碗瓢盆都翻出来了。幕雪逝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些东西都不是自己要找的,心里越发地焦急起来。 “雪公子,我看到了。”一个侍卫突然在不远处喊道。 幕雪逝赶紧朝那处走去,过来看到四五个瓶子堆在那里,都是青花小瓶,和自己放到柜子里面的那些一模一样。 “这是你们清理出来的那些小瓶子吧?” “是,是,幸好还没烧掉。”旁边的侍卫一脸兴奋地朝幕雪逝说。 幕雪逝蹲下身,拿起那些瓶子的一瞬间手抖了一下,因为觉得瓶子很轻。果然,瓶塞已经被烧没了,那瓶子里的香露,更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幕雪逝拿起每个瓶子都看了看,结果都是如此。 “呜呜呜……”幕雪逝干哭了两声,没有掉下眼泪,心里却是一样的难受。 好不容易的这样一个线索,就这么没了…… “雪公子……” “你们继续烧吧,我先走了。”幕雪逝落寞地站起身,朝废物堆外面走去。 “雪公子!” 幕雪逝听到有人叫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雪公子,在前面。” “额?” “找您的人在前面。” “哦。” 幕雪逝机械地转过头,看向过来找自己的人。 泰安公公也是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幕雪逝说:“雪公子……别……别……找了,三殿下说……他那里有。” “他有?他有什么?”幕雪逝灰暗的眼神微微透出几分神采。 “有……有……” “你先喘口气,慢慢说。” 泰安公公点点头,直到呼吸平稳了,才缓缓说道:“刚才我和殿下提这件事情,他说他那里存有您之前带回来地一些东西,不知道是否有您要找的。” “啊啊!你怎么不早和我说?我都在垃圾堆里找了半小时了。”幕雪逝又气又乐去拽泰安公公的耳朵,给了他一记老拳。 泰安公公吃痛,一脸委屈地说:“三殿下回来没多久,奴才听说此事之后就很快赶过来了。” 幕雪逝放过泰安公公,赶紧朝清韵宫跑去。 “我真的爱死你了。”幕雪逝用手捏着那个小瓶子,眼睛不停地放光。 “你确定这是我两个月前拿出来的那些香露么?” 三皇子点点头,“就是那些。” 幕雪逝忍不住感叹道,“你可真是细心啊,竟然都留了一份。” 屋子里不仅有香露,还有幕雪逝当天穿的衣服,鞋子……甚至鞋子上的那些泥土,还原封不动地粘在上面。 “这下好了,我得拿去试验了。” 幕雪逝刚要往外走,就被三皇子拉住了。 “不用自己胡乱尝试,找个下人帮你做,你在旁边看着就好。” “哦,没事的,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 幕雪逝去了一间低矮的储物室,让侍卫抬来一只刚死不久的猫,放在了地上。然后将那些药材洒在猫的身上,接着又在猫的身体附近洒了很多香露。 三皇子拉着幕雪逝去了比较远的地方观察,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三皇子很有耐心地坐在一旁,眼睛根本不往那处瞄。而幕雪逝却忍不住,反反复复嘀咕了半天,最后发现没有任何反应时,整个人像是个瘪了气的皮球。 “难道我的推断又是错的?” 三皇子将丧气的幕雪逝拉到自己面前,问道:“你认为那两样东西就能杀人么?” 幕雪逝点点头,“我觉得那两样东西碰到一起能起火。” 三皇子轻笑一声,没说什么,样子很明显是不赞同幕雪逝的观点。 “哼,别小看我,你等着。” 幕雪逝从三皇子的怀中挣脱,朝拿着那些药材朝伙房跑去。 过了一会儿,幕雪逝端着一碗药汤重新走进屋来,先是看了三皇子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碗药洒在猫的身上,接着扔了碗,朝三皇子走来。 最后一份药材了,如果不成功,这个想法就彻底幻灭了。 幕雪逝的心揪得紧紧的,一秒钟仿佛是一个小时那么长,因为过去的时间越久,证明这种想法的可能性越小。 幕雪逝也学着三皇子,压根不往那处去看,不过他是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幕雪逝根本没有闻到任何味道,也没有感觉到异常,忍不住往那里瞥了一眼,猫还在那处躺着,没有任何反应。 幕雪逝瘪了瘪嘴,把头扎到三皇子的怀里,觉得万分的没面子。 第177章 三皇子忽然一笑,笑得异常鬼魅,让人看一眼就不寒而栗。  “给我泡杯茶。”  听到三皇子的命令,夫人赶紧挣扎着站起来,起来之时险些站不稳倒在地上。  “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夫人正在倒水的手,忽然抖了抖,神色慌张地看向三皇子,说:“不……记不得了……”  “你还真是健忘,姨娘。”  听到三皇子唤自己的那声姨娘,夫人又是抖了抖。  “难得殿下还记得我这个姨娘,自从姐姐去了之后,姨娘……一直没能去她坟前祭拜,着实很想念她呢。”  说罢,夫人抖着手去擦自己眼角的那些被吓出来的泪水。  “没关系,你很快就能去找她了。”  听到三皇子的这句话,夫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三皇子别有深意地瞥了夫人一眼,问道:“我的茶为何还没泡好?”  夫人忽然放下手中的杯子,猛地跪倒在地,满脸泪水地说:“求求殿下,殿下手下留情,我这腹中还有胎儿,他是无辜的,您不能这么对待他啊。”  三皇子把眼神转向跪在地上的夫人,表情如同阎王俯身,让人见一眼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你还记得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么?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  夫人脸色白得如同一张纸一样,整个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三皇子见夫人那副样子,禁不住流露出鄙夷的眼神。  “帮我把茶泡好,你不想在这个时候违抗我的命令吧?”  夫人的眼睛扫了扫窗口,现如今她多希望能有个人闯进来,把自己搭救出去。  “十九年前的今天,你把这府上的正牌夫人拖至荒野,命下人把她活活打昏,又想放一把火将她烧死。可惜,那年的今天,老天爷开恩,下了场大雨,那个夫人,就这么被救了下来。”  夫人听到此话,端在手上的茶碗叮当作响,里面滚烫的茶水也不小心洒了一手,夫人竟都没有察觉。  三皇子接过那个茶碗,不紧不慢地移开碗盖,朝里面吹了吹。  “那年我还小,只是跟着姐姐去看热闹罢了,我什么也没做。”  三皇子喝了一小口茶,忽然又朝夫人笑了出来。  “姨娘,你是去看热闹的?”  “热闹”这两个字,被三皇子说得异常凌厉。  夫人木讷地摇了摇头,嘴里机械地说着不字。  “我一直在考虑一件事情,姨娘,你知道是什么么?”  见夫人一声不吭,三皇子哼笑一声,淡淡说道:“我在想,我和你是不是更亲一些?你既是我额娘的妹妹,又算是我娘亲的妹妹,不管从哪边论,你都是我姨娘。我唤你的时候,该想起谁比较好呢?”  “想……想……”夫人已经瘫倒在地上。  “想我额娘,我恨不得杀了你,。可想我娘亲,我就……恨不得刮了你。”  三皇子忽然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夫人面前。  夫人看到自己面前那高大的身形,眼泪如同泉涌,一把就抱住了三皇子的腿。  “殿下,无论从哪边论,你都该饶了我腹中的孩儿一命啊!他是你爹的亲骨肉,是你的兄弟啊。你就这么亲手杀了她,你娘那么善良,她知道了也会心疼的啊。”  三皇子将身下的夫人踹开,冰眸里面散发出慑人的寒意。  “既然他是幕太师和你的亲生骨肉,幕太师早已死去,你也会死,留在他一个小人儿孤苦伶仃,在世上受罪,你怎么忍心?”  听了三皇子的话,夫人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莫非这孩儿还有外人愿意去养?或者那个人,对于这孩儿来说,本就不是外人。”  夫人将嘴唇硬生生地咬出血来,瞪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三皇子。  “不要……不要侮辱我的清白,我一直对你爹忠心不二。”  “既然这样,就让这腹中的孤儿和你一起去吧。”  三皇子手上的剑忽然指向夫人的肚子,在上面逗趣地划来划去,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将肚皮割开。  夫人忽然不受控制地朝外面大呼起来。  “救命啊,我要生了,都快点儿进来救我。”  “那你就看看,有没有一个人肯进来。”  门口连风声都没有传来,夫人却真的感觉自己的肚子阵阵剧痛,有种要撕裂的感觉……  ……  幕雪逝兴高采烈地离开畅馨院,脑子里还在不停地回放自己刚才学会的那首简单的曲子,美得合不拢嘴。这要是晚上真的给三皇子弹一曲,他不知道会惊喜成什么样子。  幕雪逝甚至现在就恨不得天黑,两个人待在只有彼此的小屋子里,尽情畅欢。他只要一想起三皇子那欣赏的表情,心里就泛起一波一波的热潮。  “断事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当然去太师府,我还得去那里探察一些情况。”  “是,断事大人,奴才这就为你去备马车。”  “……”  到了太师府,幕雪逝见到王管家和一群下人通通站在院子里,一脸危色。府上的所有门窗都关得死死的,显露出一股肃杀的气氛。  “这是怎么了?”幕雪逝朝王管家问。  王管家见幕雪逝来,先是行了个礼,而后朝他小声说:“三殿下,来到府上了。”  “三皇子也在啊!”幕雪逝眨了眨眼,露出笑意。  其他的下人则一声不吭,幕雪逝早就习惯这种气氛了,三皇子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冷倒一片的。  幕雪逝的眼神很快就扫到了掉在地上的那只鹦鹉,他至今还对这只有灵性的鹦鹉颇有情怀,现在见它像是死了的样子,赶紧朝那处走去。  “少爷,您可不能过去啊!”  王管家忽然在后面蹒跚着追来,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幕雪逝一看这个老人家这么追自己,赶紧停了下来。  “怎么了,王管家?”  王管家一边喘气一边说:“殿下吩咐了,任何人不得靠近夫人的屋子,也不得发出一点儿声音,违令者死。”  幕雪逝听后也是一惊,暗暗琢磨起来。三皇子去夫人的屋子,无非就是为了问些情况,协助自己破案的。自己本来就是这案子的审查官,又和三皇子那么好,进去一下还能怎么样。  “没关系,王管家,这是我和三皇子的私事,他容许我进的。”  “少……少爷……”  王管家愣愣地站在原地,幕雪逝已经朝那房间走去。  幕雪逝离那房间还有两丈远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呻吟声。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没贸然闯入,而是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子旁。  屋子的地上流了一滩血,三皇子的剑没有朝夫人的身上挥一下,这些血都是夫人自己流下来的。  “三殿下求求你,快叫人来,我快要生了。”  “不如我帮你接生如何?”  幕雪逝在外面听了这句话,整个人都呆了。他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将窗户纸捅开了一个小孔,往里面看去。  三皇子忽然从身侧抽出一把小弯刀,在手上转了两圈之后,败在夫人的面前。  “我帮你把孩子挖出来,让你亲眼看到他断气,在心甘情愿地死去如何?”  “你不能这么狠心!你这样做会遭报应的,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会说你是难产而死,给你在众人面前留些面子,把你那些丑陋的事情通通掩藏,岂不是很仁慈了?”  “不,你不能杀我……”  “难道你非要我和世人说,你是杀害幕太师的凶手么?”  夫人忽然惨叫一声,大声哭嚎道:“不可能,根本不是我,我在幕太师出事的那天,根本就不在府上。”  幕雪逝刚要进屋,忽然被夫人的这句话说的硬生生愣在了原地。  “谁会相信?谁会相信那天你没在?”  “因为我那天……我那天偷偷出去……”夫人欲言又止,忽然肚子又是一阵剧痛,让她惨叫出声。  三皇子不依不饶地朝她走近,把小刀放到她的肚子上,笑得异常狠辣。  “你出去做什么?嗯?”  “我……我……”  “说不出口了吧!你说不出口,就证明屋子里的人是你,就是你杀死了幕太师。我杀了你,是替天行道。”  夫人听了三皇子的话,剧烈地大喘气,眼神中充斥着恨意。  “是你指使的,都是你指使的,你设计的这一切。你知道我当时在外偷情,便找人冒充我,杀了自己的亲爹。你知道我回来之后讲不出口,定会说自己那天晚上是在的,于是便把所有的祸都栽赃到了我的头上。现在掩藏不住了,害怕了,就来谋害我,你才是真正的凶手,杀死自己亲爹的凶手……”  幕雪逝忽然感觉浑身发冷,一种极度的恐惧围绕着自己。他恨自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了这句话,忽然明白了为何夫人说那碗药她第一次喝;也忽然明白了为何出现了两个宁越,其中一个到底是做什么;更不想去想的是,三皇子给自己的那份材料,是真的留了一份,还是他自己本来就有……第344章  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幕雪逝已经视线模糊,却仍看得到夫人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样子。  “你的话太多了,而且说得如此痛苦,看来我要帮帮你了。”  三皇子蹲下身,一脸欣赏的表情看着在地上痛苦蠕动的夫人,手上的刀一闪,便悠悠然地在夫人的肚子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啊!!”夫人的脸极度扭曲,大声嘶叫着。  “我说我要帮你接生,姨娘,想不想看看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的,我帮你拿出来。”  幕雪逝的全身上下已经动弹不得,满脑子只剩下三皇子那张厉鬼般的面孔。为什么,为什么昔日那如此亲切的一张脸,现在竟变得如此陌生,如此令他恐惧。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地喊叫,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的手上,拿着一个根本不哭不叫的肉团。 第179章 平时见个黑影就会被吓得大呼小叫,现在看着闪电就在脚下,劈雷就在头顶,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幕雪逝拿出袖子里的银币,呆呆地看着,只要一个口诀,就能让他回去。从此将这个银币掩埋,就当从来没接触过这个东西。  他无法接受心中近乎完美的人竟然是如此残暴的一个魔头,更无法接受自己的懦弱和无知。可一想到自己要离开这里,就忍不住想放声大哭。  幕雪逝知道自己是矛盾的,他心中还抱着一丝幻想。幻想其实自己看到的并不是事实;幻想一切都是巧合,自己一直苦苦追查的凶手并不是三皇子……  ……  三皇子用手大力地捏着玉儿的下巴,轻柔地叫着,眼神魅惑而霸道。  “雪逝……”  玉儿感觉自己每听到这个名字一次,心就像是被利刃扎了一次。他看着三皇子那温柔的眼神,心里无数次地挣扎和矛盾着。  “雪逝……”  三皇子在扯住玉儿最后一寸纱缕之时,玉儿忽然点住了三皇子的穴道,看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胸口滑落,眼睛缓缓地闭上。  “殿下,我不愿做他人的替代,更不愿日后被你看低。我相信终有一日,你的心中会留有玉儿的几分之地。”  “玉贵人。”  见到玉儿从茅草屋里走出来,那些到处避雨的侍卫从各个角落赶了过来。  “三殿下就在里面,现在你们几个人把殿下扶上马,送回宫。”  “是。”  ……  忽然一道白光滑过,幕雪逝感觉到这次不是闪电,迅速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朝旁边躲去。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两个人,一个人倒在地上,另一个人站在那人的身边,手里拿着的剑还在滴着血。  “你是谁?”幕雪逝朝站着的那人问。  那人一身黑衣,带着斗笠,看不出本来的相貌。听了幕雪逝的话,他非但没有回答,他一个大步上前,将幕雪逝扛上了身上。  “你要干什么?”幕雪逝刚问出一句话,就感觉自己头昏目眩,失去了知觉。  偌大的水晶宫里,一个美妇人侧卧在软踏上,仙池中袅袅轻烟,将美人笼罩得如同仙女。她虽然在闭目休息,可那好看的眉时不时微微皱起,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师父,雪公子发了高烧,现在还没退。”  岳凌钗微微睁开眼,朝水晶床上看去,那如同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小脸晕上一层薄薄的红色,嘴唇却泛着几分苍白,让人看着着实有几分心疼。  “下这么大的雨,竟然在外面淋着,不发烧才怪。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让他多吃一点儿苦也好。”  清韵听了岳凌钗的话,嘴唇动了动,没敢说出反驳的话。她用一条水巾沾了些池中的水,转身朝幕雪逝走去。  看着清韵一丝不苟地帮幕雪逝敷着额头,岳凌钗在心中叹了口气,朝朝她说:“我来吧。”  岳凌钗吩咐清韵去熬了一些汤药,又亲自给幕雪逝运功,帮他将身体里的寒气逼出来。  等清韵回来,岳凌钗端过她手中的汤药,一勺一勺地喂给幕雪逝喝。  幕雪逝皱着眉头,似乎还不喜欢喝的样子。  岳凌钗想一巴掌朝幕雪逝的脸上打去,可手扬得很高。落下来的时候却变成了轻轻的抚摸。  清韵看着岳凌钗如此耐心地给幕雪逝喂药,心里不禁感慨万分。平日里她的师父缺少的就是耐心,她练功的时候偷一点儿懒,或是少打了一个动作,都会受到很严厉的责罚。现在看她师父给幕雪逝喂药,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地下水晶殿里始终白亮如昼,所以分不清白天黑夜,大约过了十几个时辰,幕雪逝终于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里?”  幕雪逝醒来后,眼睛环视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偌大的白色宫殿,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不是上了天堂了吧。”幕雪逝喃喃自语道:“不是天堂……像我这种没做过什么好事的人,应该上不了天堂。”  清韵见到幕雪逝醒来,一个激动,赶紧放下手里的药碗,朝幕雪逝的床边跑去。  “雪公子,雪公子你醒了。”  幕雪逝打量了清韵两眼,还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唤道:“清韵?”  清韵看到幕雪逝那游移不定的眼神,顿时有几分气恼,“对啊,难道雪公子这么快就把清韵忘了么?”  “没忘,只是你越来越美了,我有些不敢认。”  “雪公子不要取笑清韵了,快把这药喝了吧。”  幕雪逝想都没想,咕咚咕咚几口就把那一大碗药喝了进去。  喝完药,幕雪逝擦了擦嘴,朝清韵问:“我怎么在这里?”  清韵叹了口气,俏丽的小脸上流露出几分心疼。  “雪公子还说呢,前天晚上,你独自一人跑到树林里,险些被人谋害。若不是师父始终派人在暗中保护你,雪公子可能就……”  “谋害?”幕雪逝大脑一片空白。  “是啊,下那么大的雨,雪公子干嘛要跑出去?师父手下的人把你送到这里来之后,你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有的地方已经水肿了,还在一直发高烧。”  “师父?”幕雪逝还是一脸呆滞的表情。  清韵刚要继续锁,瞥到一个清丽脱俗的身影朝这里款款走来,便轻轻唤了一声师父,退到了一旁。  幕雪逝看到这倾国倾城的面庞,眼神一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般地叫道:“姨娘……”  姨娘?  听到这个称谓,岳凌钗有种想暴打幕雪逝的冲动。  幕雪逝却没注意到岳凌钗的眼神,而是暗暗想道:我说这里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那个水晶宫,自己以前来过这里的。那岂不是证明这是在那个坟墓里,也就是在临寒宫里,再确切一点儿,他竟然又回了小院里。  幕雪逝忽然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想起来了,他和三皇子彻底决裂了,然后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到了树林。结果看到两个身影,一个躺着,一个站着。  躺着的人想刺杀自己,站着的人把自己救了。  站着的人是自己姨娘的手下。于是自己就被送到了这里……  临寒宫,坟墓,干尸……这三个词汇不停地在幕雪逝的脑海中萦绕,让他才清醒过来的大脑,又瞬间被一片恐怖的场景占据着。  “啪!”  一声清脆的响,幕雪逝觉得眼前一阵眩晕,额头上传来清晰的痛感。  “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次来到这里,要把脑中所有的杂念都除掉,一心和我习武。我那个外甥实在不够牢靠,我是不会让你回到他的身边了,听到我的话没有?”  “谢谢姨娘的救命之恩。”  “什么姨娘?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么?”  幕雪逝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嗯。”  第346章  “玉贵人,我们在野外发现了这一身衣物,还有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骨。”  玉儿走到尸骨前,掀开布仔细瞧了瞧,又拿过那些衣物打量了一番。  “这衣服确实是幕雪逝的,可从这尸体的身形上来看,明显不是他,倒像是我派去刺杀他的那个手下。”  玉儿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幕雪逝衣服上带的玉佩,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  “找个和幕雪逝身形差不多的下人,把他弄死。再套上这身衣服拖到野外,让野狗要个稀巴烂,直到看不出是谁了,再给三殿下那边的下人送过去。”  “是。”  ……  “殿下,小的们从野外捡回一个尸体,看不清模样,但……但穿着雪公子的衣服……”  “退下吧。”三皇子面无表情地说。  “殿下,您不要看一眼么?”  “不必了,烧掉吧,连同他所有的东西。”  清雅和清竹攥着幕雪逝送的那个镯子,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她们将幕雪逝的衣物抱在怀中,死死搂着不让下人去烧。  “雪公子,在这宫里,只有您一个心眼好的主子,您怎么能这么早就去了?!”  “雪公子,清竹给您磕头了,您下辈子一定要投个好人家去。”  清雅和清竹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哭哭啼啼地念叨。尚德公公站在一旁,眼圈都红了。  “皇上驾到,玉贵人驾到。”  两声高呼,让下人们赶紧擦了擦眼泪,朝皇上和玉贵人过来的方向跪下。  三皇子走出房间,冷傲的脸上看不到丝毫伤悲。他静静地给皇上行了一个礼,又看了玉儿两眼,给他行了一个礼。  玉儿触及到三皇子的眼神,胸口泛起微微的疼痛。这是怎样的一种漠然,和昨晚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果然,他把昨晚的一切都忘记了,不过记得又怎么样呢?那些所谓的好也不是对着自己来的……  “侓珏,朕听闻雪逝的事情了,真是世事难料。幕太师才走了这么久,他的妻儿竟都跟着一起去了。你也不要太过悲伤,人的命天注定……”  三皇子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三日之后,朕会给雪逝半个隆重的丧礼,都节哀顺便吧。”  说完,皇上禁不住打了个哈欠,那微微发黑的眼眶,眼角浓重的细纹,和暗沉的双唇,无一不显露着他如今的精神大不如从前。  皇上说完,玉儿也走上前一步,朝三皇子说:“殿下好好保重身子,玉儿带皇上回去了。”  “昨晚,多谢玉贵人。”  玉儿一惊,没想到三皇子竟然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心中有些激动,语气中夹杂着几分颤抖,“你我何必说谢。”  “什么昨晚?昨晚你不是睡在朕的身边么?”皇上一把将玉儿搂到怀中,忍不住在他柔软的腰身上捏了一下。  玉儿吃痛,将皇上的手从自己腰身上拿下,再抬起头看向三皇子之时,发现他的眼神中带着冷剑一般的杀气。  三皇子是为了我才对皇上流露出这种表情么?玉儿明知道这是幻想,却还是忍不住心绪大乱,心怦怦跳个不止。  “朕问你昨晚什么啊?”皇上眯着双眼,一脸色/相看着玉儿。  “昨晚……皇上,您刚才听错了啊,殿下根本没提这个。”玉儿一边说一边拿眼去扫三皇子,结果发现他已经转身离开了这里。  “真的没提?”皇上用手去捏玉儿那白嫩的脸颊。  “真的没提。”玉儿赶紧示意性地亲了皇上一口,挽着他的胳膊朝小院外面走。  皇上走后没多久,清竹就忍不住哭着说道:“那些人真没良心,雪公子刚走,他们竟然在这里……” 第181章 他还是忘不了三皇子。  纵使怎么变,也无法逃脱他种在心里的毒,当时间把仇恨慢慢从心里磨平,他的种种好,就像是蚀骨的毒一样蔓延开来。  幕雪逝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再想这些,他应该好好练武,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  可幕雪逝有清楚地知道,自己为何拿着这枚银币,不选择回家,而是继续留在这里……  幕雪逝的双拳紧紧握了一会儿,终于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许久之后,他找了一身黑衣,带着黑色的面罩,悄悄地朝坟墓的另一头走去。  不想去做什么,只是想看看,看一眼就够了……  岳凌钗早就感觉到了幕雪逝的动静,却没有上去阻拦,她心里很清楚幕雪逝要去做什么,却忍不住想要纵容他一次。她了解幕雪逝,她知道幕雪逝忘不了三皇子,但她也笃信,幕雪逝还会老老实实地回到这里。第348章 幕雪逝在坟墓的这一处暗道口研究了半天,怎么能不用把上面的土全部掘开,就直接钻出去。 最后,幕雪逝发现了棺材上的一个机关,按下去之后,有土层移动的声音。他一抬头,看到了一个洞口,便钻了出去。 这里是临寒宫,虽然守卫的精兵不多,但还是小心为重。幕雪逝踮着脚在草丛里匍匐前行了一阵,感觉有些累,便腾空一跃,跳到了一棵树上。 幕雪逝对现如今自己身形的灵巧大为满意,他从一棵树又跳到了另一棵树,每次都是轻盈而准确地落下,连树枝都没有明显摇晃的迹象。 幕雪逝打消了心里的那份担忧,很是顺利地出了临寒宫,朝清韵宫飞去。 这里上面都没变,只是显得有些凄冷,只有两个丫鬟守在门口,其余的都已经睡下了。站在一旁的侍卫也都在打瞌睡,等着下个人来接替自己。 幕雪逝踮着脚尖跳到了房顶,打算掀开一个瓦片朝里面看,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今天,在房顶上偷看多日未见的三皇子。 幕雪逝的动作极其小心,眼睛也在十分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响动,耳朵更是不能含糊。他把那个瓦片掀开了一个小口,朝里面望去,灯是开着的,里面却一个人也没用。 幕雪逝又悄悄地爬到书房的位置,扒开一个小洞往里面看,仍然是没用三皇子的影子。 这么晚了,他能去哪呢?…… 幕雪逝正在想着,忽然感觉到异常的响动,他一个侧头,看到同样一个黑影朝这里移动来。幕雪逝有些慌张,赶紧跳到了大树丛的后面,观察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那黑衣人也是沿袭了幕雪逝的做法,掀开一个瓦块,偷偷朝里面看去。见到没有人,他明显愣了愣,紧接着又朝另外一个方向飞去。 幕雪逝纳闷,那个黑衣人是过来干什么的?!忍不住几分好奇,幕雪逝偷偷跟在了那个黑衣人身后。他发现那个黑衣人身形很矫健,动作很灵活,像是来偷东西的。 到沁怡别院来偷东西,胆子未免有点儿大了吧。 一路上幕雪逝一直尾随着那个黑衣人,直到他停在了一个屋子前,幕雪逝才跟着蹲在了花坛附近,偷偷看着那个人。 那个人先是将窗户纸捅开了一个小洞,朝里面看了看,忽然一个纵身,又跳到了房顶上,很快离开了幕雪逝的视线。 黑衣人走后,幕雪逝也忍不住去了那个窗子前,往里面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就让他呼吸有些停滞的感觉。 睡在里面的人,就是三皇子。 幕雪逝不知道三皇子为何不睡在清韵宫,而选在这里睡。幕雪逝记得,以前三皇子睡觉是很轻的,有一点儿动静就会醒来,没想到今天竟然睡得如此沉。 是因为太累了么? 幕雪逝感觉自己两条腿都有些麻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这一眼看得足够久了,该离开了,再不回去要被姨娘发现了。 刚跳到一棵大树上,幕雪逝忽然发现了四五个黑衣人的身影,从离他不远的树上跳下,朝三皇子睡觉的屋子接近。 他们要干什么…… 幕雪逝心里一紧,便停下了脚步,蹲在树干上偷偷观察那几个人的举动。 忽然,走在前面的一个人朝后面的人点了点头,又抽出长剑,一步一步地朝门口走,剩下的几个紧随其后。 不好! 幕雪逝心里暗呼一声,就跳下树丛,在房顶上快速行走,很快就到了三皇子睡觉的屋顶上面。他从腰侧拿出一把小弯刀,看准了最前面的一个人,毫不犹豫地将那把刀子朝他的头顶上射了过去。 “额……” 一声闷哼,最前面的那个人身子倾斜了一下,明显被幕雪逝手里的刀射中了。只是幕雪逝的手法不是很准,那刀偏离了方向,砍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 不知谁说了一声,被幕雪逝清晰地听到。他正偷着乐,那几个人忽然腾空一跃,跳到了幕雪逝的身边。 怎么回事……幕雪逝一愣,旁边的人也是一愣,怎么多了一个黑衣人出来?又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和自己一伙的。 幕雪逝趁他们还在纳闷,自己抽出腰侧的长剑,朝其中一个人砍去。幸好那人反应迅速,躲过了幕雪逝的剑,但很快就朝幕雪逝还击过来。 正好!幕雪逝心里暗叹一声,他练了这么多天的功,还没有展示的机会。这群人竟然敢刺杀三皇子,就等着受死吧。 幕雪逝显然低估了那些人的本事,只是几招下来,他就有些招架不住了,更不要说这么多人打他一个。 很快,那些人就发现幕雪逝不过是来捣乱的,根本不成气候,便留下一个人和他打,剩下的人继续半正事。 幕雪逝看到那些人已经杀到了门口,一着急,迅速避开了身边人的追击,朝那几个人冲去。 幕雪逝并不是真的想拦住这几个人,只是想弄出一些响动,让三皇子醒来,自己也就趁机逃了。没想到不仅三皇子什么知觉都没有,屋子外面也一个下人都没发现,他又不能喊,喊了就露馅了。 幕雪逝一边打一边躲,他虽然武功不及那几个人,但是反应够快,手法也够灵活。幕雪逝已经对外来援助彻底死心了,只能自己在这里单枪匹马,自求多福了。 其中一个人见幕雪逝过于碍事,直接下了狠招,趁幕雪逝还在躲前面那人的空当,一剑刺了过去,直接命中了幕雪逝的腰侧。幕雪逝疼得双腿打颤,见又是一剑扫了过来,忍痛拔出了插到肉里的那一剑,拼命去挡下一剑。 忽然,门被一脚踹开,里面传来巨大的响动,幕雪逝想跟着冲进去,却被人踹到一旁。与此同时,他扫到了苏入翰的身影。 幕雪逝顿时激动不已,这下可好了,他师父来了,那些人肯定伤害不到三皇子了。 幕雪逝有些兴奋地看着苏入翰进了屋子,不一会儿,那些人就被直接扔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幕雪逝刚想拍手叫好,忽然看到苏入翰一脸漠然地朝自己走来。 完蛋了,不会把我当成和他们是一伙的吧?! 想到此,幕雪逝迅速起身,在苏入翰的手离自己还有一寸远的时候,猛地抽离身体,腾空跃起,飞快地跃到一棵树上,又轻巧地再无数棵树上来回跳跃,终于甩开了身后的人。 苏入翰有些惊讶,这个人身手一般轻功可真是了得。关键是,苏入翰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眼熟…… 幕雪逝气喘吁吁地跑到坟墓口,赶紧跳了下去,又拧动机关,听到一声响动,才松了一口气。 我竟然在我师父的手底下逃脱了,真的太厉害了……幕雪逝自我夸赞着,忽然感觉腰侧一阵阵疼痛袭来,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刚才急着逃跑,也没注意到身体上的伤,幕雪逝将捂着腰侧的手拿了下来,才发现血已经流得满手都是。 如果说放在以前,他一定早就昏过去了,现在天天练功,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都觉得没什么。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一瘸一拐地朝水晶宫走去。 苏入翰回到屋子门口的时候,三皇子已经站在了那里,一脸漠然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几个人。 “都死了?”苏入翰有些惊讶。 三皇子冷冷说道:“自杀的。” “如果我知道他们都死了,刚才就把那个逃跑的刺客追回来了。” “追回来也是一样,他们宁愿死,也不愿意被我们逼问出是谁派来的。” 苏入翰点了点头,朝三皇子问道:“殿下觉得是什么人想要暗中对您动手?” 三皇子冷笑几声,“还能有谁?我费尽心思杀了穆婉儿,必然会激起某些人的仇视,只是这个人是谁,到现在也不得而知。” “殿下觉得,那个人就是杀害幕太师的真正凶手?” 三皇子没有回答苏入翰的问题,而是朝他说:“刚才我在屋中听到外面一阵打斗声,持续了很久一段时间……” 苏入翰一脸诧异的神情,“我是听到开门的响动才冲过来的,之前的那些打斗声与我无关。这附近的侍卫都被我支开了,也没发现有其他的人受伤,难道他们是两伙人?” “算了,不必再追究了,那些人不死心,势必还会再来的。”第349章 幕雪逝起初没发现岳凌钗的影子,于是心中暗喜,蹑手蹑脚地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啊!”幕雪逝惊慌地大叫了一声。 岳凌钗竟然就在他的屋内,一脸从容平静的表情看着进来的幕雪逝。她若是劈头盖脸地骂过来,幕雪逝心里还有点儿底;她要是直接动手打人,幕雪逝也就不担心什么了。见她像是没事人一样的看着自己,幕雪逝脑子一凉,扑通跪了下来。 “姨娘,地下太闷了,我想上去透透气。” “我又没说要责怪你,你这么慌张干什么!”岳凌钗幽幽地说。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说:“姨娘若是想惩罚我,就尽管来吧,什么我都承受得了,就是别把我轰走,我的武功刚有一点儿长进。” “出去透透气,你的身上怎么会带着这么多的血?” 被岳凌钗这么一问,幕雪逝明显有点儿不安。 “我……我就是出去行侠仗义……” “深夜出去行侠仗义,也未免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我这个人比较低调……”幕雪逝见岳凌钗朝自己走来,连忙大声说:“我不小心遇到盗贼,就和他们打了一架,结果寡不敌众,我就受了伤。” “算了,起来吧,随我到练功房里面疗伤。” “是,谢姨娘。” 幕雪逝一兴奋,站起来时有点儿着急,扯动了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自找。” 岳凌钗虽是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心疼,看他这个样子,最初想的那些惩罚之策也都不忍施行了。 休养了两天之后,幕雪逝的身体逐渐好了,又开始跟着清韵一起习武。 “学会了这套武功,初涉江湖的小辈都是不在话下的了,那些稍有点儿本事的人,也能与之对抗几分。” 幕雪逝虽然看起来没有耐心的样子,可真的练起武来,一个细嫩的差错都不放过。比起清韵来,幕雪逝还能吃苦一些,每天除了吃饭,幕雪逝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练功上面,睡觉的时间也是少的可怜。 眼看着清韵已经敌不过幕雪逝了,岳凌钗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意。 幕雪逝每天只睡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还要辗转反侧,胡思乱想一阵。上次的那几个黑衣人,不知道都关起来没有?他们为什么要刺杀三皇子?他们有没有同伙人,会不会还有人来暗杀三皇子? 这么一想,幕雪逝就一点儿困意都没有了,越想越精神,最后不得已又坐了起来。 我不能再这样了,我得想个法子,把这心病除了,一心一意练功。 最后,幕雪逝想出的法子就是再出去探察一次,查清那些人的底细,然后让自己的姨娘帮着把那些人除掉。反正她是三皇子的姨娘,对这种事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 这么想着,幕雪逝就掏出了银币,这次不能亲自溜出去冒险了。会被姨娘逮到不说,万一再撞上他的师父,可能就没那么幸运逃出来了。 幕雪逝想了想,觉得变到一个侍卫身上不错,那干脆就是陆非吧,他平时就在清韵宫外面守着。 第183章 幕雪逝抖着手从袖子里拿出银币,费力地从口中挤出十几个字的咒语,瞬间白光一片。他依稀记得自己最后一眼,看到夫人的灵位已经被人拿走了。 真窝囊,一招半式都没用上就差点儿被人杀了,而且还让那个家伙跑了。 幕雪逝醒来之后,就狠狠鞭策了自己一番。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种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难受的复杂情绪。 凶手不是三皇子…… 幕雪逝清楚的记得,那天三皇子扼住自己的喉咙问是否相信他时,自己说得是“你不是人”。 果然,自己深深地误解了他。即便他杀人不眨眼,也没必要在自己面前佯装不是凶手。说到底,是自己看低了他,也看低了自己。 现在,幕雪逝的脑中一片凌乱,不知道其后的路该往哪走。 要去揭发那个人么?现在揭发还有意义么?还有人会相信自己么?一个在世人眼中已经死了的人,还有那个资格么? 我已经不是断事卿了,在众人眼中,我是那个靠三皇子存活的寄生虫,凭着不凡的外貌得到断事卿一职。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就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我的丧礼都已经举办完了,坟墓在断事府,灵位在太师府……幕雪逝已经死了,算了吧,自己弄清楚真相就可以了,日后想方设法除掉这个祸害,就跟着姨娘好好学武吧。第351章 玉儿已经几日不能安睡了。 他每天对着一张愈加苍老的面孔,心里除了腻烦就是厌恶。他每日想方设法迷惑皇上,为他灌下自己配制的药物,就是希望皇上能早点儿死,皇上死了,上位的人势必就是三皇子。三皇子若是做了皇上,这皇宫上下还能有谁比他更有资格成为皇后! 幕雪逝现在已经不在了,就算他在,按照律法,皇后不能生子也是犯了大忌,所以他做梦也别想坐上这个位置。 一想到这些,玉儿恨不得眼前的皇上早点死!可他不能这样冒然杀了皇上,只能一点儿一点儿将他推入地狱的边缘。从那天的宴会结束,玉儿就一直打着这个主意。 “玉儿啊!” 一双苍老的手朝玉儿的下身抚去,那暧昧的动作招致玉儿的一阵恶心。 他已经不是两个月前自己见到那个皇上了,那时他还颇有几分分度,玉儿虽然对他并无好感,却也不排斥。这两个月来,由于迷药的作用,皇上每纵欲一次,身体就会衰老一大截。现在看来,他身上的那些帝王之气早就不见了,剩下的只是一个荒淫无度的皮囊。 “皇上。”玉儿妖媚地笑了笑,将皇上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轻柔地拿了下去。 皇上听到玉儿说话,都觉得口干舌燥,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可无休止的欲望还是不停地侵蚀他的脑子。 “你个磨人的小妖精。” “……” 玉儿闭上眼睛,默默忍受着身上那个软塌塌的身体,和从他口中传来的粗重的喘息。 三殿下,希望你能感觉到玉儿为你做的这一切。 吃过午饭,幕雪逝和清韵闲来无事,便开始舞剑对打。幕雪逝怕伤到清韵,就自制了两把小木剑,一把给清韵,一把自己用,两个人每天就是拿着木剑舞来舞去。 “雪公子,你舞起剑来,真的好美。” 清韵打着打着就不动了,站在一旁看着幕雪逝,眼睛里都是被惊艳到了的神采。 “真的么?”幕雪逝听了清韵的话,舞得更带劲了。 忽然,不知哪处传来一阵琴声,琴声委婉连绵,清澈悦耳,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幕雪逝听了,不知不觉就跟着琴音的节奏舞了起来。 幕雪逝身着束身白衣,手拿长剑,速度时缓时急,剑法时而如雨点般密集,时而像清风沐浴脸颊般轻柔。身形欣长优美,脸颊分外动人,尤其那灵动的眼睛,像是吸收了万千花露的精华^ “哇!……” 等幕雪逝停下动作,清韵忍不住鼓了鼓掌,兴奋得脸颊都红了。 幕雪逝擦擦汗,走到清韵面前,说:“怎么样?还可以吧?” 清韵不住地点头。 幕雪逝听到琴声也戛然而止,便擦了擦汗,朝另一个屋子走去。 抚琴的人正是岳凌钗,她见幕雪逝走进来,又恢复了以往的严厉模样。 “怎么不练功了?” “累了,想听姨娘弹琴。” 幕雪逝说着,就坐到离岳凌钗不远的地方,就是这样静静地欣赏着岳凌钗坐在古琴旁的样子,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姨娘,你娶到您的男子,真是三生有幸。” 岳凌钗听话,微微一滞,清冷的声音缓缓说道:“习武之人不可有二心,就算是再俊美的男子,对我而言也不过如此。” 幕雪逝看岳凌钗的眼神,更是添加了几分欣赏之意,他什么时候也能到这个境界啊。 “师父,外面似乎有人求见。” “知道这地下宫殿的人,除了我那没良心的外甥,还能有谁!” 幕雪逝一听“外甥”这两个字,整个人都僵了,他姨娘的外甥,不就是三皇子么! “你就在这屋子里待着,没我的吩咐,绝对不要出来。如果你敢走出了,我要你一辈子都无法从这里出去。” 幕雪逝愣愣地点了点头,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听到岳凌钗说什么。 “姨娘!” 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被幕雪逝听个真切。外面的人真的是三皇子,他来这里做什么?幕雪逝脑子一片混乱,忽然很怕三皇子进来,却又忍不住想看看三皇子。 “你怎么有空想到我这来了?”岳凌钗不改以往的脾气,见到三皇子就忍不住想骂他几句。 三皇子表情算是柔和,眼神里却总是隐含着一股杀气。 “侓珏来这里,是想和姨娘借一些手下来用。” “我的手下?” “是。”三皇子躬身说道:“这次是有急用,还望姨娘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看着三皇子难得流露出来的诚恳的表情,岳凌钗稍稍思索了一下,问:“你要多少?” “姨娘手下有多少人,我就要多少人。” 幕雪逝在里面听得心里一抖一抖的,三皇子要那么些人做什么?难得要刺杀三皇子的人越来越多了? “你的口气倒是不小,你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这个姨娘就不要过问了,用过之后,保证一个不少地归还于你。” 在岳凌钗眼中,三皇子但凡做事,一概都很有分寸,既然他要人,必然有他的道理。自己身为他的姨娘,不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好,明天由清韵带你去挑人,随你带走多少。” “不必挑了,姨娘手下的人,侓珏信得过。” 三皇子说完,嘴角浮现一丝阴冷的笑意。 忽然,另一个屋子里传来啪地一声响,那响声里面还夹带着几根琴弦一起发出的低沉的音色。 幕雪逝一惊,自己怎么把姨娘心爱的古琴给踹倒了。想着,幕雪逝赶紧将那古琴扶了起来,胆战心惊地朝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 “姨娘的屋子里,还有别人?”三皇子带着疑惑的表情问。 此时此刻,幕雪逝连大气也不敢出。 岳凌钗哼笑一声,说:“不过是我养的一只小兔子,不老实,总是喜欢撞来撞去。” “既然姨娘要潜心修炼,侓珏也就不过多打扰了。然后有时间,会来亲自答谢姨娘的。” “答谢就不必了,把我手下的人毫发无伤地还回来便是。” “一定。” “……” 幕雪逝还在偷偷摸摸超外看,清韵忽然从门口跳了出来,吓了幕雪逝一跳。 “雪公子,三殿下已经走了。” 幕雪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淡淡的遗憾在里面。 清韵有些不解地打量了幕雪逝一番,问:“雪公子,你真的好有决心。为了学武,连三殿下都可以闭门不见。” 幕雪逝咽了口吐沫,他哪是有决心,纯粹是不敢出去见。 “三殿下若是知道你还没死,一定高兴坏了。” “你们又在这里说些什么?” 岳凌钗一来,清韵赶紧闭了嘴,悻悻地朝外面走去。 幕雪逝也站起来,一脸歉疚地看着岳凌钗,说:“姨娘,刚才我不小心,摔坏了您的古琴,您打我吧。” 岳凌钗听了幕雪逝的话,本来有伸手打人的冲动。可看到幕雪逝低着头一脸无辜的表情,心又软了下来。 “今天的晚饭不要吃了,面壁思过。” 幕雪逝瘪瘪嘴,心里暗忖道:与其这样,还不如痛痛快快打我一顿。 见岳凌钗扔给自己一根长棍,幕雪逝知道今天大概是要练棍法了,他跟着岳凌钗走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 “姨娘,三皇子和您借了那么多手下,到底是做什么用?”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么?”岳凌钗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怒气。 幕雪逝赶紧回道:“没关系,没关系,只是……姨娘,最近有个帮派,一直想要暗中谋害我。我想连同您的手下将那个帮主抓来,您把手下都借给了三皇子,那我用什么?” 岳凌钗皱了皱眉,回过头盯着幕雪逝。 “有帮派想要暗杀你?是哪个帮派这么不要命?!” “听说是……是叫……青文帮。” “听都没听说过小帮派,还需要动用我手下的弟子,你一个人岂不就将他们解决了。” 幕雪逝连连摆手,“姨娘,我和他们交过手的,他们人很多,我根本打不过来。” 岳凌钗听了幕雪逝的话,凤目微微眯起,缓缓地朝幕雪逝走近。 幕雪逝禁不住后退了几步。 “你什么时候和他们交过手?” 听到岳凌钗那危险的声音,幕雪逝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解释道:“是以前,以前我没到这里的时候。” 第185章 下午,练习内功的时候,幕雪逝实在无法静心下来,便偷偷拿出银币,开了小差。 你能管得了我的人,还能管得了我的心。 眼前一片白光,幕雪逝睁开眼,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路人。 幸好是个男的…… 幕雪逝打量完自己,才发现整条大街,只有自己一个人。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尸体一个堆着一个。幕雪逝看到这场景,一下就想起当初自己逃难的时候,麓北国的士兵用火炮袭击他们的景象。 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 幕雪逝还在纳闷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他一个抬头,看到一身颇为熟悉的穿着。 这不是宫里的侍卫么?! “这边还有一个人。”最前面的一个侍卫朝后面的人大声说道。 “他的身上贴的是什么东西?” 幕雪逝自己都吓得一愣,赶紧低下头,发现胸口一个大大的“抗”字。 如果不是幕雪逝急着将身上的东西撕下了,他都没有发现自己竟然还拿着一把扇子。 翩翩公子么? 幕雪逝暗想这个身份还不错,就是身上贴的东西有些诡异。 唰唰唰! 几道冷箭直接朝自己射来,幸亏幕雪逝反应迅速,不然就被乱箭射死了。 “快,杀了这个逆贼。” 幕雪逝一愣,难不成自己是违抗朝廷统治的反动派?那地上的这些尸体都是什么…… 见冷箭又朝自己射来,幕雪逝来不及多想,直接用手中的这把扇子去当。后来见箭越来越多,幕雪逝轻轻一跃,跳到了他们身后的一棵树上。 “人呢?”一个侍卫大声喊道。 几个侍卫散开,四处张望着,幕雪逝趁着这个机会,将手里攥住的几把剑同时射了出去。虽然力度没有弓箭那么大,但射的很准,直接射到了那些侍卫握着弓的手上。 “啊!!”几个侍卫惨叫,大声叫骂着。 幕雪逝跳了下去,三下五除二,就干脆利落地将这些侍卫收拾了。 幕雪逝拎起一个人的脖颈,厉声问道:“为何要杀我?” 那侍卫大概没想到幕雪逝问这个问题,顿时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明知故问的问题。 幕雪逝见那侍卫不说话,恨恨地将他放下,又走到另一个侍卫身边,蹲下身子。 “这些尸体都是怎么回事?” 那侍卫也是傻呵呵地看着幕雪逝,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我几天不回宫,这宫里的侍卫怎么都傻了?” 幕雪逝一气之下从那些人身边离开,敲那些府宅,店铺的大门,结果没有一个人给自己开门。以往那些守在门外的家丁,也不知道都跑到哪去了。 幕雪逝满脑子疑问得不到解答,最后一着急,又回了原处,提起一个侍卫,大声说道:“把宫里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那侍卫这次听明白幕雪逝的话了,结结巴巴地开始说。从皇上的宴席开始,到三皇子宣布择日登基,以及三皇子说不服从者统统被杀死……虽然说得有些混乱,但并不妨碍幕雪逝听明白,他这才知道三皇子和岳凌钗借用那些武功高强的弟子是做什么用。 没想到自己离开这么几天,宫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这满大街的人都是他下令杀的么? 他不是从未想过做皇帝么? …… 带着种种疑问,幕雪逝又变了回去。 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水晶床上,眼前是面色难看的岳凌钗和满脸泪痕的清韵。 “怎么了?”幕雪逝看到那两个人不对劲,忍不住问道。 清韵见幕雪逝忽然又醒过来,顿时高兴得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朝幕雪逝说:“雪公子,刚才你没脉象了,我和师父以为你练功时分神,不小心死掉了。” 幕雪逝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一走,这个人就等于是个尸体了。 “姨娘,对不起,雪逝不是有意的,下次一定不会分神了。” 岳凌钗面无表情地朝清韵说:“你先出去,我和雪逝有几句话说。” 清韵点点头,朝外走去。 幕雪逝的心里敲着小鼓,唯恐岳凌钗会看出什么,然后逼问自己。 “你当真非出去不可?” 幕雪逝没想到岳凌钗会问这个问题,顿时面孔发烧,有些歉意地看了岳凌钗一眼,说:“姨娘,你若不想我出去,我会乖乖地待在这里。” 岳凌钗现在哪还会相信幕雪逝的狗屁话,刚才那一番折腾,着实把她吓得不轻。她习武这么多年,遇事处变不惊,刚才的那一刻是她第一次觉得害怕。 这样下去,非但幕雪逝的武功会学不好,她自己也不能潜心修炼。 “如果你想出去,我就放在你出去一次。”岳凌钗说。 幕雪逝顿时万分惊喜,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光明正大地从这里走出去,本以为又要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溜出去,或者往别人的身体里跑。 “姨娘,谢谢你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幕雪逝一激动,给了岳凌钗一个拥抱,很长时间都没撒手。 岳凌钗的心里忽然有种酸涩,自幕雪逝出生到现在,主动和自己亲近的,似乎只有这么一次。而这次她又能明显地感觉到,幕雪逝这次出去,很难再回来了。 “我教你一套武功,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最好不要用出来。免得被人盯上,惹来杀身之祸。” 幕雪逝一看岳凌钗的眼神,就知道这武功非同凡响,顿时兴奋不已,大声回道:“是,徒儿知道了。” ……第354章 陨西国的皇宫,正在进行一场浩大的登基典礼。 三皇子身着龙袍,头戴礼冠,正领群臣祭拜祖先。重重繁杂的礼节过后,群臣奏请皇上即位,鼓乐队演奏,三皇子缓缓走上高阶,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神情。 待皇上坐上龙椅之后,群臣三叩九拜,再奏大乐。由新上任的丞相奉上诏书,百官上前道贺。 所有的仪式都结束之后,皇上开始封官或调动官位。 (注:习惯称呼三皇子,就先不改口为皇上了,觉得太别扭) 封官结束之后,就要册立皇后了,玉儿和群臣一起站在大殿之下,看着上面那个气度不凡的三皇子,顿时湿了眼眶。 他曾无数次地幻想,三皇子穿了龙袍是什么样子,现如今见了,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这位王者。他的外貌和气魄无人能敌,这个在自己心中如同神一般的男人,竟然马上就要成了自己的夫君。 幕雪逝出了坟墓,从小路绕行,但还是遇到了围堵的侍卫。 “让开!”幕雪逝气势汹汹地吼道。 那些侍卫见了幕雪逝的脸,如同见了鬼一样,一群人都傻在原地。幕雪逝趁着这会儿,赶紧逃离了那些侍卫的围堵,顺利出了小院。 从小院到现如今正在议事的临安殿,不过两里的路程,却是重重把守。幕雪逝凭着一张脸,和高强的武功,杀出重重包围,风风火火地朝临安殿奔去。 议事进行到一半,泰安公公忽然从外面进来,走到三皇子身边小声说道:“皇上,二皇子和夙樱小主子已经被抓回,现在在临安殿外面等候发落。” “传进来。”三皇子冷冷说道。 “是,皇上。” 二皇子抱着夙樱,夙樱的手上和脚上都缠着铁链,头紧紧贴在二皇子的胸口,小脸上都是惊慌和恐惧。 “夙樱不怕。” “阿玛……” 三皇子冷冷地看着底下的两个人,朝二皇子和夙樱身边的那些侍卫说:“为什么不单独押着夙樱?” 那些侍卫听到三皇子的话,立刻变了脸色,跪下说道:“是二……二……” 二皇子一边轻抚夙樱的头,一边朝三皇子说:“要杀要剐随你,我是不会让夙樱离开我的身边的。” “笑话!”三皇子厉声喝道:“将他们二人分开,把夙樱绑起来。” 此话一出,四周的侍卫立即动身,二皇子眼中寒光四射,死死抱着夙樱不放,赤手空拳将那些侍卫一个个打倒在地。 “一群废物,拖出去杀了。”三皇子静静说道。 刚才还一派祥和的临安殿,现如今又陷入一片混乱,求饶声不绝于耳,不过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耳朵里。大殿上的官员面露危色,个个站在原地,连个声音都不敢发出。 “难道要我亲自动手么?” 随着三皇子一句话,数十精兵闯入,强硬的将二皇子和夙樱分开。二皇子看着夙樱在一旁哭闹,顿时心痛非常,扭头朝三皇子说:“你连自己的侄儿都不放过,简直是个畜生。” 三皇子听了二皇子的话,顿时发出几声冷笑。 “侄儿?我的亲人早就死光了,哪来的侄儿?” “阿玛!阿玛!” 夙樱挥舞着小拳头,被人绑在了一根铁柱上,整个人哭得双眼通红。 三皇子看着二皇子的表情,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碗里的茶,幽幽地说:“既然你说他是我的侄儿,我这个皇叔也不能白当。今天,我就要在这个大殿之上好好疼爱他一番,让你看看什么叫畜生!来人!” 随着三皇子一声令下,门口跑进来几名奴才。 “准备鞭子,烙铁……” 二皇子的眼中赤红一片,像是要滴出血一样。 “侓珏,你如果真的这么做。我就是做了鬼,也要吸干你的血。” 二皇子的话刚说完,三皇子要求的东西就搬进了临安殿。 “动手。”三皇子面无表情地说。 二皇子看着那烙铁朝自己的宝贝身上靠近,心像是被人一寸一寸割着,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第187章 “你不怪我那天如此对待夫人了?”三皇子问。 幕雪逝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朝三皇子说:“凡事都是有原因的,我要先听听,再决定怪不怪你。” 三皇子将幕雪逝的手轻轻捏在掌心,淡淡说道:“其实我生下来,第一眼见到我的娘亲,我就记住了她的样子……” …… 一直到夕阳西下,三皇子才停住了口中的话,幕雪逝早已泪流满面。 “都过去了……没事了……你别太伤心……他们都该死……”幕雪逝哽噎地劝着表情很是平静的三皇子。 三皇子将幕雪逝搂到怀里,静静地抱着他,一直到天黑。 回去的途中,二人共骑一匹马,皓月当空,幕雪逝的脸在月光的印衬下,更显得莹润剔透,三皇子忍不住闭上眼睛,轻轻吻住了幕雪逝的唇。 直到两人唇齿相离,已经走过了很长的一段路。 “如今我已经是个君王,不能再陪着你终日游玩山水,你还愿意陪在我的身边么?” 幕雪逝顿了顿,说:“我的想法已经变了,游山玩水远不再是我的追求。如果你真的成了君王,我会心甘情愿在你身边辅佐你。” 看着幕雪逝一本正经的表情,和那眉宇间隐隐透出的英气,心中不禁有些释怀。人生快事不在做些什么,而在与谁同享。就是两人吃糠咽菜,受苦受难,也比一人独享乐事要快意得多。 “但是!”幕雪逝忽然开口,重重说道:“有件事才是我会不会陪着你的关键所在。” “哦?”三皇子故意装作一无所知的表情。 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决地朝三皇子说:“如果你不册立皇后,我就愿意留下来。如果你的身边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我还是继续回去修炼武功吧。姨娘……不……应该是我娘说了,我是个练武的天才。” 面对幕雪逝赤裸裸的威胁,三皇子不仅不为所动,还语气坚定的说:“皇后是一定要册立的,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一日无后。” “啊,你的意思,你宁愿我离开,也要册立那个玉儿做皇后了?” 三皇子别有深意地看了幕雪逝一眼,说:“你不能离开,皇后也同样要册立。” “凭什么?凭什么?幕临曦,你吃着碗里还瞧着锅里的,你以为我和你说着玩的么?你要是真这么打算的,我铁定回去接着练武。等成了绝世高手的那一天,就把你和那个皇后一起杀掉!!……”第356章 岳凌钗见到幕雪逝,以为自己是花了眼,她没想到幕雪逝会回来,而且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事情办好了?” 幕雪逝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了石座上。 岳凌钗见幕雪逝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暗暗猜想他是吃了闭门羹了,岳凌钗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偌大的皇宫,如同一个大的囚笼,一辈子不得自由。做事也要思前想后,礼节繁重,规矩颇多,哪有江湖自由! “好了,练武吧。” 幕雪逝第一次见岳凌钗这么温柔的样子,顿时按下决心,就在这里留下了,以后就和姨娘……不……应该是自家的娘亲混了。 幕雪逝不打算改口叫娘,也不打算把自己知情的这件事告诉岳凌钗,因为他害怕自己叫出娘地时候会不自在,更害怕见到岳凌钗那激动的眼神,因为自己并不是她真正的儿子。 所以岳凌钗装傻,他也就跟着装傻。 听到岳凌钗的命令,幕雪逝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岳凌钗到了另外一间练功房。 晚上睡觉的时候,幕雪逝的头脑里不停地浮现白天的景象,心里一阵酸意。三皇子对自己的感情显然不如从前那么深厚了,就是这么几天的事情,三皇子竟然一门心思要娶别人了。而且自己就算是漠然离开,三皇子也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 幕雪逝就像是生吞了几颗钉子,心里扎得难受,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忽然,外面传来三皇子的声音,起床幕雪逝以为是错觉,后来听到岳凌钗和三皇子对话的声音,他才知道三皇子是真的来了。 他过来干什么?他改变主意了么? 幕雪逝才下定的决心,这会儿又动摇了。他从被窝里爬出来,穿好衣服之后把头贴在门口,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结果,外面又没有动静了,幕雪逝使劲听,发现对话声已经没有了。 幕雪逝没忍住,开门走了出去。 岳凌钗站在外面,听到开门声,扭头看向幕雪逝。 “那个……姨娘……刚才……” “刚才三皇子来过了,已经走了。”岳凌钗很干脆地告诉幕雪逝。 幕雪逝忙问道:“他来干什么?” “他是来和我道谢的,上次借给他的那些弟子,他又如数还回来了,仅此而已。” 幕雪逝的心,顿时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浑身上下都凉飕飕的。 岳凌钗看到幕雪逝的反应,面带不解地问:“怎么?你希望他来是干什么?接你走么?你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姨娘练武么?” 幕雪逝听了岳凌钗的话,赶紧解释道:“没……我没那想法……我是怕他来接我走,我想和姨娘在一起练武。” “哼……”岳凌钗冷笑两声,进了自己的屋子。 幕雪逝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近乎狼狈的关上门,瘫坐在地上。 完了,这应该是生离死别了吧! …… “男皇后?” “男皇后?” 听了三皇子颁布的诏令,朝廷上立刻乱作一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敢怒不敢言的神色,有些胆大的忍不住上前一步,朝三皇子说:“皇上,这可万万使不得啊,从古至今,哪有一位皇帝会迎娶男人啊?” “皇上,何况您要册立的人还是皇后。皇后母仪天下,后宫之首。您若是选一位男子做皇后,这后宫还不乱了啊。” “对啊,皇上,您怎么向您的子民交代啊!” “……”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通之后,三皇子见大殿上安静下来,才静静问道:“都说完了么?” 众位大臣瞧见三皇子的脸色,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行了一个礼,站到两侧。 三皇子一脸从容地说道:“规矩都是人定的,前几朝的君王们没有册立男皇后,不代表朕就不能册立男皇后。谁若是心有不服,可以追随前几朝君王而去,朕绝不阻拦。” “这……” 听了三皇子撂下的狠话,那些大臣面面相觑,没一个人再敢站出来。 三皇子的冰眸朝下面扫了扫,轻启薄唇,说:“册立皇后是国之大事,仪式隆重,势必要游上街头,让万千子民共享这一盛世。朕的子民答应不答应,也得他们说了算吧。” “皇上说的是。”一小部分人开始回应。 三皇子淡淡一笑,朗声说道:“谁还有事要启奏么?” 泰安公公清了清嗓子,给底下的大臣使了使眼色。 那些大臣先是一犹豫,后看到皇上脸上难得的笑容,赶紧齐声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三皇子淡淡说道:“退朝!” 幕雪逝一天都在神思游荡中,岳凌钗又带着他和清韵到了外面那个岩洞里面静心打坐。离开了皇宫,幕雪逝的心稍稍收回了一些,开始努力把全副心思放在练功上面。 幕雪逝闭着眼睛,嘴里念叨着心诀,念着念着,耳朵里就出现一些杂音。 “三皇子今天册立皇后。” “现在估计已经宣读诏书了吧。” “没准都成亲了。” “不会已经入洞房了吧。” “……” 幕雪逝想着想着,就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不顺畅,整个人轻飘飘的,如入仙境。 完了,这次真的走火入魔了。 幕雪逝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片黑暗之中,耳朵旁全是嘈杂的人群喧闹的声音。他意识到自己是被蒙上了眼睛,还被点了穴,根本不能动。而且正在一顶轿子上,不知道要被运送到哪里。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死了?这是通往地狱的路么? 耳边的嘈杂声渐渐远去,幕雪逝试着朝外面大声说道:“那个……你们要带我去哪?” 没有一个人理睬幕雪逝,幕雪逝的心里越累越紧张,头上都禁不住冒出汗珠。 幕雪逝一路都在嘀咕,等轿子停了,他的心更是悬了起来。 就在这时,幕雪逝感觉有人点开了他的穴道,紧接着,眼前的黑布也没了。 幕雪逝迫不及待地下了轿子,刚一出去,瞬间吓了一跳。 自己的四周,围了不知多少的人,全都身着朝服,整整齐齐跪在地上,表情庄严而肃穆。幕雪逝看到三皇子穿着龙袍朝自己走来,脸上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 幕雪逝稀里糊涂就被三皇子拉着上了高台,耳旁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幕雪逝就跟着三皇子一起走,一直走到一处宗祠停下。 一内监官大声唤道:“皇上皇后祭拜祖先。” 幕雪逝顿时傻了?皇上皇后?皇上在呢,皇后呢? 难不成是…… 幕雪逝还在愣神,见三皇子一脸严肃地跪下,他也先跟着跪下。见三皇子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最后看着一支一米多长的头柱香被三皇子点上,插到巨大的香炉里,又跟着三皇子磕了几个头,仪式算是结束了。 等两个人一起回了小院,幕雪逝才忍不住朝三皇子问:“刚才……我们是在干什么?还有,你为什么又把我接回来了?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呢?我不是正在练功呢?怎么莫名其妙地跑到轿子上去了……” 幕雪逝说着说着,自己都被自己绕糊涂了。 三皇子只回答了幕雪逝一个问题。 “刚才我们是在祭拜祖先,诏书已经在上午宣读过了,各种礼节已经在你坐在轿子的途中进行完毕,你只需同我一起祭祀祖先,封后大典就算是结束了。明日我们就要成亲,你就是正式的皇后了。” 幕雪逝的嘴角牵动了两下,顿时昏了过去。尾章 幕雪逝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围了一群的侍女,他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在夹缝中看到了清竹那张娇憨而俏美的脸蛋。 “这是在干什么?”幕雪逝朝清竹问。 第189章 清竹忍着笑端来茶水,放到桌上,临走前还不忘说了一句:“雪公子,刚才你说的那句话,真的很煞风景。” “大胆,敢把我以前教训你的话用到我的身上。”幕雪逝怒斥道。 清竹走后,幕雪逝有些不解地朝三皇子问:“你以前不是不让下人随便进屋的么?怎面现在做了皇上,反而更随便了。” 三皇子把头凑到幕雪逝的耳边,小声说道:“今天是闹洞房的日子,他们想进来,我也拦不住了。” 三皇子口中的气息吹得幕雪逝耳边发痒,幕雪逝还是先推开了三皇子,说道:“我去把门插上,他们就进不来了。” 说完,幕雪逝蹑手蹑脚地去关门,觉得不保险,又堵了一张桌子。 “这回差不多了。”幕雪逝拍了拍手,走到三皇子的身边,一把抱住他亲了一口。 三皇子也搂住幕雪逝的腰身,朝他的唇上吻了去。 忽然,一阵疾风从窗子口吹入,幕雪逝一惊,看到一人从窗口闯入,紧跟着后面一人也跳了进来。 “大胆刺客,竟然偷袭皇上。” 将那人逮住之后,苏入翰朝幕雪逝和三皇子笑了笑,说道:“皇上、皇后受惊了,属下这就将此人拖出去杀掉。” 幕雪逝没好气地说:“杀什么杀啊,刚才我还看到他在一旁起哄呢。” 苏入翰走后,幕雪逝又把窗子关好,并用铁丝缠上,以防别人再闯进来。 这样一来,幕雪逝的心情也被搅乱了,他走到桌前,端起清竹送进来的那碗茶水,喝了两口,借以压压惊。 幕雪逝走回床边,叹道:“咱们这次成亲,好像就差隼曳和默孺蛊师没有看到了,不知道他们游荡到哪个角落了,真有点儿羡慕他们。” “你若是想过那样的生活,我也愿意将皇位拱手让人,陪你一起……” “不!”幕雪逝打断了三皇子的话,“别人走过的路,我们不能再走了。” 话音刚落,幕雪逝就觉得腹中一阵剧痛,他指了指桌上的茶碗,朝三皇子说:“临曦,清竹竟然,竟然往茶碗里面下毒。” “不是清竹下的毒,是我下的。” 幕雪逝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发现房顶上面露出一个小洞,小洞里露出一只眼睛。 幕雪逝顿时吓了一跳,“你是谁?!” “你刚才不是还聊起我们么?” 幕雪逝瞪圆眼睛,惊呼道:“默孺蛊师,你太阴了,刚才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捣乱。”说完,幕雪逝的肚子又是一阵剧痛,赶紧和默孺蛊师要解药。 默孺蛊师把解药从房顶上吊了下来,幕雪逝吃了解药之后,肚子慢慢不痛了。他一脸委屈地看着三皇子,说:“我们真命苦,好好一个洞房花烛夜,就被他们东一趟,西一趟地给搅乱了。” 三皇子但笑不语,今天他倒是出奇的大方,没有一点儿责怪的意思。 幕雪逝掰着手指算了事,能闯进来的人已经闯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应该消停了,想到此,他终于歇了一口气。 等到四周终于静谧下来,幕雪逝把头懒懒地靠在三皇子的肩头,体味这难得的温馨。三皇子的手则慢慢拉开幕雪逝衣襟,将那衣服一层一层脱掉,只剩下里衣,和那若隐若现的雪白的胴体。 幕雪逝的呼吸也有些急促,因为是洞房的缘故,让幕雪逝心中竟萌生几分羞涩感。他也慢慢脱掉三皇子的衣服,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孔,忍不住沉醉其中。 “叔父!” 幕雪逝猛地睁开眼,见到三皇子还闭着眼睛,赶紧说服自己这是错觉。 “叔父!” 如此清晰的一声呼唤,让幕雪逝近乎崩溃地推开三皇子。 结果,他看到夙樱就站在床边,不知道刚从哪里钻出来,脸上还有薄薄的一层尘土。 “夙……夙樱……你怎么在这?”幕雪逝欲哭无泪地朝夙樱问。 夙樱闪着灵动的大眼睛朝幕雪逝说:“叔父,今天夙樱要和你睡!” 幕雪逝的头重重地砸到了枕头上……第357章 太师府杀人案:番外之圆房  当所有的欢庆和热闹过去之后,诺大的沁怡别院只剩下轻柔的风声。幕雪逝靠在三皇子的肩头,懒懒地打着哈欠说:“他们终于都走了。”  “再不离开天都要亮了。”三皇子叹道。  幕雪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捏了捏三皇子的脸蛋,“你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休得无礼!”三皇子冷着脸朝幕雪逝吓唬道。  幕雪逝今天可是真的不怕了,见三皇子冷着脸,他也把眼睛瞪得大大的,鼻子努着,上下嘴唇紧紧抿着,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怕不怕?”  面对幕雪逝的鬼脸,三皇子除了想笑,没有其他的感觉。  “你每天这么板着脸累不累,为什么你就不能像我一样开怀大笑一次呢?”  三皇子没说话,一脸宠溺的表情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站起身,把脸正对着三皇子,说:“来,和我学,哈哈哈……”  三皇子嘴角上扬,却无法做到幕雪逝那样笑得肆无忌惮。不要说他,就是宫里的任何一个人,也笑不到这般样子。  幕雪逝教到最后,三皇子的笑已经和往日大有不同。幕雪逝很有成就感,美美地坐到了三皇子的身边。  窗子已被打开,坐在床上就可以看到外面的夜。今天是个晴天,繁星点点,皎月当空。幕雪逝的脸蛋就如皎月那般莹润,美眸像星星一样晶亮……  三皇子看着看着,竟有些痴了。虽然平日里也为他的容貌心动,可从未有过今日的感觉。  这个人,终于彻彻底底属于自己了。从今之后,他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幕临曦的印记。再也不怕谁将他抢走,夺走,再也不必担心他会离开自己。  幕雪逝正呆呆地看着外面,忽然感觉耳边一阵麻痒的感觉,他下意识地去躲,却被三皇子搂得更紧。  三皇子的舌尖顽劣地在幕雪逝的耳朵上逗留嬉戏,一会儿轻轻舔弄他的耳骨,一会儿在耳垂上细细打转。甚至会趁幕雪逝刚放松的时候,将他半个耳朵都包在口中,大力地吮吸着他的味道。  幕雪逝的身子顿时抖了起来,手也不自主地朝三皇子的身上探去。口中溢出的莹莹细语,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悦耳动听。  三皇子将薄唇移到幕雪逝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一口。幕雪逝俨然觉得不够,凑过去亲吻三皇子。三皇子巧妙地闪躲开来,然后会继续轻吻幕雪逝一下之后离开,让幕雪逝不停地抓狂。  幕雪逝紧皱眉头,微微翘起的嘴角,在三皇子看来都是无比可爱。  三皇子不再戏弄幕雪逝,而是将自己的唇轻轻贴在幕雪逝的唇上。不料竟遭到了幕雪逝气急败坏地一咬,险些流出血来。  三皇子惩罚性地将幕雪逝的牙齿撬开,舌头扫过他的贝齿,霸道地缠住幕雪逝的小舌,尽情品尝着属于幕雪逝的味道。  幕雪逝甜美的津液不小心顺着嘴角滑了下来,样子淫靡而诱人。三皇子握住了幕雪逝想要擦拭的手,情色地将他唇边的津液一点一点吮吸入口。  脱去彼此红色的长袍,解开头上插着的红色簪子,三千青丝倾泻而下,两人衣着红色的里衣,如同神仙眷侣一般对视凝望。  三皇子细细摸索着幕雪逝身体的每一处,隔着薄薄的衣料,就已感受到它的柔滑细腻。幕雪逝的手也在三皇子结实的胸膛上留恋不止,那软腻的动作让三皇子的呼吸有所不稳。  三皇子的手轻轻掠过幕雪逝的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料,轻刮着幕雪逝那胸前的两颗可爱的果实。  “唔……”  过惯了练武人那清心寡欲的日子,如今就是稍加刺激,都令幕雪逝心痒难耐。  三皇子轻轻捏住那两颗,恶劣地把玩着,看着幕雪逝的身子在自己的刺激下颤抖着,那绝美的脸蛋因为情欲而晕上 一层淡淡的粉红。  “不……临曦……”幕雪逝忍不住哼吟出来。  三皇子故意问道:“不要。”  “不……是快点……”幕雪逝胀红着脸瞄着三皇子。  三皇子哑然失笑,将这心急的小东西的里衣轻轻剥掉,露出白皙动人的胸膛。那镶嵌在上面的两颗红艳欲滴的果实,正在微微的颤抖着。  三皇子用手贪婪地爱抚着幕雪逝白净的身体,那依旧柔滑的皮肤,因为练武的缘故,更加紧致富有弹性。  三皇子轻轻吻住幕雪逝左边那颗果实,用舌尖在上面逗弄着。  幕雪逝扬起漂亮的脖子,嘴里发出无法自抑的呻吟声。他激动地去扯三皇子的衣服,结果不仅没扯开,还越扯越紧。  看幕雪逝那着急的样子,三皇子笑着将自己的衣服轻轻一扯,红色的里衣便散落在地。  幕雪逝的眼睛落在三皇子胯下那肿胀的巨大,如此骇人之物虽不是第一次见,却仍令他心有余悸。  三皇子的火热开始在幕雪逝唯一的密口处顶压磨蹭,让幕雪逝忍不住摆动腰肢,却躲避三皇子存心的折磨。  三皇子将幕雪逝的双腿大开,细细地观察幕雪逝的昂扬因为自己而挺立颤抖着。  幕雪逝不满三皇子用如此邪妄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私处,想用脚踢他。结果脚踝被三皇子抓住,将他的双腿分得更开。  三皇子把头埋在幕雪逝那茸茸的毛发中,用温热的口腔包裹住幕雪逝的脆弱。  “唔……曦……”幕雪逝猛地弓起身子,脚趾不受控制地缩起。  三皇子熟练地挑逗着幕雪逝的欲望,直到他的顶端分泌出透明的汁液,他的口中发出难耐的呻吟声,三皇子才恰到好处地离开了幕雪逝的火热。将幕雪逝的身子调转过来,俯趴在床上。  幕雪逝刚要埋怨这个姿势他不喜欢,结果从尾骨顺着后背直窜到大脑的刺激让他忍不住求饶出声。  “曦……嗯……啊……”  三皇子的舌头正字幕雪逝紧闭的密口处顶压探视,幕雪逝因为敏感而缩起的密口显得诱惑淫靡极了。三皇子恨不得现在就将自己的火热直插而入,狠狠地疼爱这个小家伙一番。  忽然感觉到一根温热的异物闯入到自己的身体中,幕雪逝忍不住呻吟出声,双腿不自觉地打颤。  三皇子轻车熟路地找到幕雪逝最为脆弱的那一点,只是轻轻地按压,就听到了幕雪逝呜呜的哭咽声。  三皇子的手指开始慢慢拔出,又加了一根手指,两根手指将紧闭的内壁慢慢撑开。  幕雪逝大概觉得有些疼,身子开始慢慢前倾,想躲避三皇子的追捕。结果三皇子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又猛地加了一根手指。  “嗯……曦……你拿出去一根吧……好胀啊……”  “如果现在抽出去,一会儿你会更加受不了的。”三皇子说完,开始活动自己的手指。  一种胀痛伴随着酥麻的快感袭击着幕雪逝的大脑,让他既想躲避,又舍不得这极致的享受。  三皇子觉得差不多了,便把幕雪逝抱到腿上,让他用自己的密口慢慢吞下自己的巨大。  只进去了一点儿之后,幕雪逝就觉得再也进不去了。他用求饶的眼神看着三皇子,三皇子带着怜惜的眼神,用手轻轻抚弄幕雪逝的前端,趁他迷乱之际,将他的身子按了下去。  “啊……”  内壁被撑到极限,仿佛稍稍一放松就胀破了。幕雪逝痛呼一声,满脸怨气地看着三皇子,“你怎么都不给我个心里准备?”  见到幕雪逝微微带着几分怨气的小脸,三皇子蛊惑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你这样,我会更想欺负你。”  幕雪逝气结,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其后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感淹没,只剩下迷乱的表情和放肆的呻吟声。  三皇子的火热在幕雪逝的身体里驰骋着,像是要把这段时间分开所积存下来的思念和不安统统发~泄出来。  一阵巨大的快感让两人的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欲仙欲死。 第191章 玉贵人……三皇子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阵寒光。  幕雪逝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插口,但是忍不住好奇心,便朝旁边的泰安公公问道:“什么尸体啊?”  泰安公公把嘴附在幕雪逝的耳边,小声说道:“皇后您离开的那段时间,就是这些下人将假冒您的尸体抬回宫,禀告皇上说您死了。”  这样啊……幕雪逝在心里暗暗想到,我明明没死,为什么非要让三皇子以为我死了……  不一会儿,临安殿又进来一些侍卫,这些人就是之前玉儿身边的侍卫。  “是你们在野外找到的那具尸体么?”  “是。”  三皇子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那几个侍卫。  “你们找到的时候,他就穿着幕雪逝的衣服么?”  “这……”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再看一眼三皇子,实在没勇气说谎,便摇了摇头。  三皇子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朝那几个人问:“到死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其中一个人说给朕听。”  跪在最前面的那个侍卫只要清清嗓子,一脸紧张地说:“当时玉贵人派我们到处搜雪公子,我们只看到了雪公子的衣物还有一具尸体。后来抬回去给玉贵人看,玉贵人说不像是雪公子的尸体,便要小的们找个和雪公子体型差不多的人杀掉,放到野外让疯狗咬得不成人样,在送到小院去……”  那侍卫越说越没底气,到最后干脆哭了起来,朝三皇子说:“皇上开恩,小的们不能违抗玉贵人的指令,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其他的侍卫也跟着一起求饶。  听到这里,幕雪逝总算是听明白了,自己跑走的那些天,三皇子一直以为自己死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玉儿。  我要是不出现,现在做皇后的人岂不就是他了?幕雪逝这么一想,顿时气得牙痒痒。  “来人!”三皇子面无表情地唤道。  外面立刻跑进来一群侍卫。  “将这些人拖至荒野,当初那人尸体被咬成什么样子,这些人同样被咬成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临安殿就响起一片哭嚎声和求饶声。  看着那些侍卫要被拖出去受刑,幕雪逝实在忍不下去了,便大喊了一声。  “停下。”  抓人的侍卫一阵犹豫,手抬起又放下,不知道该听谁的。  幕雪逝走到三皇子面前,跪下说道:“皇上,那些下人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当初他们如果不照做,肯定会被玉贵人下令杀死。他们不过是替人做事,自己没有决定权,您就不能饶他们一命么?”  三皇子脸色微微变了变,语气有些生硬地说:“你堂堂一个皇后,给朕跪下就为了替一群下人说清?”  “不,我这么做是替皇上着想,自古都是仁君受民爱戴,皇上少杀一个人,就会多一份拥戴。”  “你的意思,朕如果杀了他们,就不是一个仁君了?”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的话卡在喉咙处,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最后他看三皇子一副不讲情面的样子,干脆也沉下脸说道:“皇上明明答应过我,以后不再乱杀人的,堂堂九五之尊,竟然说话不算话。”  听了这话,三皇子轻笑一声,“好了,将这些人拖下去,每人杖责二十。”  “谢皇上,谢皇上,谢皇后……”  幕雪逝动了动嘴唇,没再说什么,如果在要求三皇子一点儿惩罚都不给的话,实在太不现实了。只不过杖责二十也够痛苦了,他就是被三皇子的手重重地拍几下都会疼的哭爹喊娘。  ……  “放我出去,我有话对皇上说。”  一个类似于冷宫的地方,以为绝色美人正朝门外的几个高手护卫命令道。  那几个护卫看都不看玉儿一眼,眼神冷冰冰地注视着不远处,丝毫没把身后人的话放在心上。  玉儿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着闯出去,结果只是和那个护卫过了两招,就被打倒在地。  “皇上一定是听了谗言,才把我关在这里的。单单是论功劳,我也比幕雪逝更有资格做皇后。”  “你很快就能美梦成真了。”  突然冒出的一个人,令玉儿眼前一亮。  “泰安公公,是不是皇上派你过来接我的?”  泰安公公冷冷一笑,“是皇上派我过来的,但不是接你,而是杀你。”  “杀我?”玉儿听了这句话,险些站不稳。  泰安公公手持圣旨,明确地告诉玉儿,“是,皇上派我来送你归天。”  “不可能,我为皇上做了那么多事,我在先皇身边熟了这么多好话。如果没有我派手下偷来火炮的研制工序,火炮不可能锻造出来。如果不是我暗中和皇上谋划配合,他现在也不会顺利登上王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皇上是这么薄情寡义之人……”  “就是因为你做了这些,皇上才要我杀了你。如果你没有功劳,皇上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泰安公公的身后就出现两名侍女,手上端着托盘,托盘上一个小瓶子,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的是毒药。  “如果不想受苦,就直接将它喝下去。”  玉儿摇着头,连连往后退。  “我不相信皇上要杀我,他前些日子还说要娶我为后。就是幕雪逝来了,后宫也理应有我的位置。你们一定是幕雪逝派来谋害我的,我要见皇上。”  泰安公公的眼神忽然变得狠历起来,他直直地盯着玉儿,说道:“你欺瞒圣上,难道罪不至死么?皇上让你死个痛快,已经是对你莫大的仁慈,你若还是抗旨不从,就别怪皇上不留情面了。”  “我哪有欺瞒皇上?一定是幕雪逝,一定是他在皇上面前诬陷我。”  泰安公公缓缓地走到玉儿面前,冷冷说道:“没人诬陷你,当初你派下人伪造雪公子的尸体,让殿下误以为雪公子已死,难道不是你的所作所为么?”  玉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语气不稳地辩解道:“那是因为我怕殿下会伤心,才那么做的。”  “可笑,你那么做了,殿下难道就不伤心了么?”  玉儿愣愣地坐到一把椅子上,表情伤心欲绝。  “我为皇上做了如此多的事,皇上都没有念及我的好,单是这么一件事,竟要置我于死地。”  “因为你做的这件事触及了皇上的禁忌,所有对雪公子不利的人或事,皇上都会一并铲除掉。你不是错在胆大妄为,而是错在自不量力。”  “自不量力……自不量力……”玉儿一边念叨着这句话,一边连哭带笑地在屋子里走着。  泰安公公给了一旁的护卫一个眼神,那护卫顿时明白了泰安公公的意思,拿着那瓶毒药朝玉儿走去。  “不用你们,我自己会来。”  玉儿拿起那瓶毒药,拔开瓶塞,一口灌入喉中。  “皇上,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玉儿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  第360章 太师府杀人案:番外之凶手  偌大的刑讯室,灰色的墙面上透着诡异而苍凉的光芒,一张大案立在正中,大案旁边坐着一个人,穿着朝服,神情严肃地注视着前方。  “把犯人押上来。”幕雪逝轻启薄唇,静静说道。  不一会儿,沉重的脚链磨地的声音哗啦啦作响,声音越来越清晰。直到门口出现四五个人,幕雪逝微微抬起眼皮,朝那里看去。  “启禀皇后,犯人已经带到。”  “退下吧。”幕雪逝说。  几个狱卒纷纷行礼退下,屋子里还剩下幕雪逝和几个护卫。幕雪逝朝身边的护卫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们也出去。  “皇后,小的们不能轻易离开您的身边,这是皇上吩咐的。”  “那你们就是在门外侯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可是……”一旁的护卫面露难色。  幕雪逝微微皱起眉头,朝身边的人说:“没听到我的话么?”  “……是。”  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幕雪逝和犯人。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幕雪逝问。  犯人仍旧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宇文滔?”幕雪逝缓缓地叫出他的名字。  宇文滔肩膀一抖,遍布伤痕的脸扬起,如同一个怪物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幕雪逝被吓了一跳。  “你笑什么?”幕雪逝问。  宇文滔看着幕雪逝,一脸唾弃的神情。  “幕临曦做了皇上,幕雪逝成了皇后,若是被我那幕兄知道,不晓得会被气成什么样子!亲父子相爱,亲兄弟相配,你们这一家子,还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致。”  幕雪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说的不是自己,自己和三皇子没有血缘关系,他这是死到临头了,想说几句话发泄胸中之恨,由他去吧!  “我的家事,还是不劳你挂心了,你还是先把自己犯下的罪统统招了吧。”  “还用招么?你不是已经查得水落石出?真是委屈你了,少爷,当初你还帮我背负罪名,坐了牢。本以为你会随着你爹去了,没想到啊,父子再怎么深情,也不敌命值钱啊!”  说完,宇文滔又长吁短他一阵,说着幕雪逝听不懂的话,句句是嘲讽之语。  幕雪逝看着如今的有问题,很难相信这就是当初自己看到的那个憨厚老实,一身正气的人。整个太师府的人都被自己怀疑到了,竟没想过凶手竟是他。  “的确,幸好我当时没死,不然就让你这个凶手逍遥法外了。不过你确实应该感谢我,如果这个案子是皇上查出来的,你现在应该生不如死。但是是我查出来的,你只要把一切都招认出来,我就会让你死个痛快。”幕雪逝说。  “我还需要招人么?你不是已经将这一切调查清楚了么?”  “我只是想听你说,你把这么多年的未去和不甘都在此时说出来,到了黄泉路就没人听你说了。”  有问题冷哼了一声,“如果说不甘,我只是不甘心没亲手杀掉幕临曦。不过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他。”  幕雪逝叹了一口气,“就这些?”  宇文滔冷冷道:“不然还有什么?”  幕雪逝忽然从身后拿出一个灵位牌,摆放在大案上,要有问题看清楚。  “这是你孩子的灵位牌,你就不想对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说些什么么?”  有问题一见到那个灵位牌,顿时全身颤抖,大吼道:“我孩儿的灵位牌,怎么会在你这?”  幕雪逝冷笑一声,“因为你根本没有给你的孩儿做灵位牌,这个灵位牌,是我为你的孩儿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