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意风流》 第1章 写意风流+后续 全完结————司空破晓楔子“五皇子可真乖巧,从来都不哭闹,好可爱!”睁开眼,烦躁的看看几个围着我的女人。“呀呀,睁开眼睛了呢!瞧这眼神多清亮,就凭这双微挑的凤眼,长大后不知得迷死多少女子!”其他几个跟着咯咯笑起来。乳母凑上前将我抱起,笑眯眯的问:“可是饿了?”也不等我反应就掀开衣襟,雪白的晃眼。我含住奶头,愤愤地再次闭上眼。时间过得再快些吧,妈的,全身软的跟面团似的!关于我为什么一觉醒来会穿越时空附身在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并且来到一个完全陌生不符合我所知的任一朝代地方的原因不得而知。我只知道,为了参加高考混个好大学,我豁出吃奶的劲,谋杀了数百万不止的脑细胞,却偏偏在考试前一天莫名其妙地穿越时空!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没把我扔到原始社会和山顶洞人一同过活已经很不错了。在这里,我的名字叫顾写意,雍王朝皇五子。其实真正算起来我应该排第九,只可惜前面出了几个倒霉短命鬼,有的甚至连名都没有,一出生就挂掉了。于是乎,我这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21世纪青年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存活在另类时空中。第一章日子磨磨蹭蹭的过了五年。照规矩,我到了上书房学习的年纪。规矩是变态的,这一点毫无疑问!每天相当于凌晨四点左右就要起床进宫晨读。之乎者也到七点左右回自己住处吃饭,吃完再去,一直到将近一点。中午稍做休息,下午接着来!这不是变态是什么?我坐在床边闭着眼,象个木偶一样让下人帮我穿衣梳洗。昨天晚上又梦到父母同学,惊醒后再也睡不着,在床上翻覆“煎烙饼”。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又到上学的时间!真tmd!我可能有点轻微的低血糖,起床气严重。为此,一般服侍我早起的太监丫鬟们大气也不敢出。踏进书房门时,天刚蒙蒙亮。“五弟,难得你这回没迟到!”戏谑的调笑声。我抬头,对面那个装模做样的不就是当朝太子,我大哥顾康健嘛。初冬天气还拿着把折扇,这小子的脑子冻出毛病了?他身后还站着二皇子顾成双,三皇子顾天赐。这两人同年出生,已有十岁。我假意没听到那句话,根本不接话茬,低着头一一见礼后就往角落走去。袖子突然被人扯住,回头看去,顾康健尚还稚嫩的脸上隐隐浮现怒容。这小子一心要学劳什子天子威严,也不想想自己才十二岁。学虎不成反类猫,张牙舞爪的着实可笑。头嗡嗡的疼,我阴沉着脸看着他,往回抽手,发现根本就是徒劳。“吃早膳了吗五弟?”顾天赐笑着上前,看似随意的轻轻按了下顾康健的肩膀。后者这才缓缓收回手。我只觉得头重脚轻,烦躁郁闷,脑袋里糨糊一片。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立在一旁不出声。“瞧他那样也知没吃东西!”顾康健冷着脸:“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把屋里的下人轰走大半,上书房连个陪读都不带,吃穿用度也不见上心,哪象个皇家天胄!”顾成双也凑上来:“就是就是,五弟,你该好好听太子的!”我园子里的下人如今只留了四个,一个腿脚伶俐用来跑腿的小太监喜来,两个收拾家务的丫鬟听风听雨,还有一个最最重要,不可或缺的厨子李年。其余都叫我撵走了。我的小母亲,请允许我用“小”字,因为她今年也才刚二十一岁。娇小明媚的容贵妃笑吟吟的问,为什么。我答,人多,烦!她咯咯笑倒在贵妃榻上,捂嘴笑道,我的儿子哟!“先生来了!”顾天赐轻扯一下身旁的顾康健。赶紧滚吧!我在心里骂,脸上不能带出一点异样。谁知顾康健突然回过头恶狠狠道:“下次来上学前记得吃东西!”我一怔,抬眼看去,他已转身回到专属的明黄色书桌前。狗腿子顾成双嫉恨的瞪来一眼,慌忙跑到顾康健身后坐下。我突然感到奇怪的视线,转头看去,是顾天赐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瞧。见我看他,忽儿展开一个温和的笑容,举步往座位走去。一个个人小鬼大!我刚坐下,就听门口传来纷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奶声奶气的大嗓门:“啊啊,好险,差点又来迟了!”一小人儿跳着进来,圆脸大眼睛,虎头虎脑。这是仅小我十五天的六皇子顾正凛。三岁看八十,最是莽撞无谋的一个!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此话一点不假。看看人家四皇子顾慧中,年仅七岁在算术上已显露出惊人的天赋,精明无比。我窝在墙角,这是第一天来就选定好的位置,半眯起眼假寐。不想真睡死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揪我耳朵。闭着眼反手扇去,不是不想睁眼,实在是这眼皮跟粘了胶水似的不听人使唤。好象听到大家的嬉笑声,揪我耳朵的手加大力气,扯的生痛!我的脑子混沌一片,阴着脸直起上半身,目光呆滞怔楞半天。积压许久的怒火瞬间爆发,手猛的将桌上所有东西横扫出去!“啪”,砚台掉落在地的脆响好比惊堂木,书房里一阵寂静。我眯起眼,顾先知似笑非笑的站在身边,乌黑的墨汁顺着他月白色的衣袍滑落。顾先知是父皇当年的伴读,更是心腹谋士,文采武略俱为国中翘楚。父皇当年既非嫡长又无强硬靠山,最终能在众兄弟中脱颖而出成为皇帝,此人功不可没。故而被赐予皇姓——顾!让人不解的是,这人放弃高官厚禄要求进宫当一名小小的启蒙先生。“把你叫醒可真不容易啊,五皇子。”他的声音永远缓慢悠长,弯弯的眼睛,菱形的嘴角,让人产生一种他在笑的错觉。可我知道他怒了,因为平常就是太子他也是直呼其名,更不要说我了。我脑袋登时清醒过来,这人是万万不可得罪的!忙起身,恭恭谨谨行了礼。“学生睡糊涂了,请先生原谅则个。”顾先知低头瞧瞧衣衫笑道:“好一幅泼墨画!我定会好好收藏。”他把“好好”二字咬的清晰异常。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好不容易撑到中午放学,早已是又困又饥,眼冒金星。昨儿是七、八点钟左右吃的晚饭,到现在少说也有十六七个钟头。再加上昨晚没睡好,整个人晕头晕脑。眼角瞥到顾康健往我这走来,后还有跟屁虫顾成双亦步亦趋。还找麻烦?我处于暴走的边缘!要是这混蛋小子再敢找事,我不知还不能忍着原本真实的暴躁脾气!“写意留下,我还有事要交代。”顾先知清冷缓慢的声音在空荡的书房回响:“康健你们几个还磨蹭什么?还不快点去吃饭休息,下午课业更重!”顾康健看看他又看看我,咬牙朝顾先知行了个礼,恨恨瞪我一眼这才出去。而后我那些个兄弟们,无一例外的投我一记奇怪的眼神,陆陆续续走出去。我心中长叹,木着一张脸,眯缝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儿。我不怕他去父皇那告状,老子又没想有多大作为,当个闲散王爷乃今生宏愿!他问:“昨儿我让你们的背《君子须知》可都背好了?”我眼睁大了一点,昨儿让背书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算了,反正我从没好好听过一次课。记不清正常,记清了才反常!他依旧笑眯眯,语气温和:“其他几位皇子刚才都背过了。虽说你送了我罕有的泼墨画,这书还是得背的!”我恭敬的立在一旁,面无表情:“学生愚钝。。。”还未等我说完,顾先知插口:“没关系,中午留下,为师帮你补习。”我慢吞吞接着道:“俗话笨鸟先飞,花了些力气还是背下来了。”他明显一怔,随即咧嘴笑起来,三十七岁的男人,仍旧唇红齿白:“那就背给为师听吧!”我瞟他一眼,不慌不忙道:“学生一紧张就容易脑子混乱,能否容我再看一遍?就一遍!”我拿起书本,哗哗翻找。老天,我连是哪一页都不知道。最后终于在倒数第三页找到那篇该死的《君子须知》!他们学的倒快。 第3章 不一会富得宝开始冒汗,有些摸不准这圣上御口亲封的“喜怒无常”的主儿,试探问道:“五皇子今儿怎么没去上学?扰了五皇子的清净,奴才们真该死!”我不叫他们起身,一群太监就得老老实实跪在地上。我喜欢这样,因为只有如此我才不用仰头说话。“副总管,”我慢慢笑起来:“爷的雍华殿不错吧?”富得宝楞楞看我一眼,更疑惑,犹豫开口:“那。。。那是自然啊!”“能不说好么。”我越笑越冷,紧盯着富得宝的眼:“说进就进,说出就出,抓人打架,耍威风都耍到雍华殿了,当你们五爷是死人么!!!”说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抬起一脚踹在他脸上。富得宝哎哟一声倒在地上,我今儿穿的可是马靴,踢的又寸,富得宝眼角渐渐沁出血丝。狞着脸回头看向喜来:“还楞着干什么,去把外面的侍卫给爷叫进来!听雨,拿把椅子去,爷倒要听听看是谁给这帮狗才撑腰,敢到这撒泼!”喜来服侍了五年有余,知道自己主子平时还算和善,极少辱骂下人。但如果真骂出来,也就是怒到极点的时候。当下疾步出去叫人,心怕触他霉头。我坐在专门定制的高椅上,冷着脸看着七八个侍卫陆续进来,又看着他们跪下。“五皇子奴才是。。。”富得宝还要鬼叫。我道:“让你开口了吗?掌嘴!”喜来上前,我挥退他,随意指着富得宝身边的一小太监漫不经心道:“你,给爷掌他的嘴。”那太监吓的一哆嗦,看看我又去看富得宝,手高高举起就是不放下。“好,好!”我咬牙笑起来:“如今才知,原来我堂堂雍王朝五皇子,在下人心中竟抵不过一个阉货!”转头怒视侍卫们:“你们都是死人?给爷按住他打,弄死了有爷做主!”“是!”几个虎背熊腰的侍卫按住富得宝一顿老揍,直打的他杀猪般惨叫。我皱眉:“烦死了!堵住他的嘴。”眼看福得宝有进气没出气了,我才叫停。这杀才是老二顾成双娘亲霜妃的人,他娘俩一样的不招人喜欢。近些日子动不动就在我殿外转悠,想办法往我这塞人,见塞不进来就暗中贿赂李年。tmd,贿赂爷的厨子,想毒死我么?我娘亲贵为贵妃,她霜妃不过是一个普通妃子。一字之差,相距何止千里之遥。我那小母亲娇憨如少女,心思单纯,哪象那娘们儿奸猾狡诈。我可以容她削尖脑袋往父皇那钻,但绝不能容她母子对我的小母亲动鬼魅心思!“行了,把他拖下去吧。”我百无聊赖的站起身,看着面色青白的侍卫们,淡淡说道:“值勤时别光顾着看热闹,小心喜剧变悲剧。”侍卫们喏喏称是。我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这帮光吃饭不办事的混帐,明明就在外面,却纵容富得宝闹进来!看着富得宝被拖走,我心中冷笑,今天也是赶巧了。杀鸡敬猴的作用也许不大,但杀鸡敬鸡还是很有效果的。顾成双与霜妃我目前是不能怎么着。但你们这群不长眼的奴才如果再敢太岁头上动土,我抓一个弄死一个!转头,发现最先那个被人追打的小太监跪在那一动不动,眸子中灵光舞动。见我看过去,幽幽开口:“五皇子不问奴才为何被他们追杀么?”“没兴趣。”我回答的直截了当。他闻言一怔。李年乐呵呵的进来:“主子爷,晚饭好了!”我今天第一次露出开心的笑容,呵呵,吃饭喽。不是我吹,就是御膳房的那几个也不定有李年弄的饭菜可口!“咕噜噜~”肚子响雷声。我“噗嗤”笑出来,看着那小太监尴尬的神色。“饿啦?”我无所谓道:“既然来都来了,一块进来吃点吧。”那小太监眼中的惊讶之色更甚。李年永远乐呵呵:“奴才又做了件聪明事,今晚吃的多做了一份。”呵呵,我的厨子可是名副其实一块宝啊~第三章“叫什么名?”我停下脚问了句。那小太监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莫。。。莫怀前。”莫要怀念从前么?有意思!我抿嘴笑了笑。见听风朝这边走来,扬声道:“听风,领这泥猴下去刷洗刷洗先。”听风嘻笑了声:“主子爷,你当洗衣服啊。”言罢还是领着莫怀前去了。莫怀前粗略洗了洗,发现听风已取来一套干净整齐的衣服。听风笑容温和:“我看你和喜来差不多身高,就取了一身来。不是新的,别介意啊。”莫怀前刹时感动的说不出话。在这宫中,甚至是天下间,谁看的起他们这些已不男不女的残废人?听风又道:“主子爷该等急了,咱们出去吧。”莫怀前想起那个小皇子刚才狠辣的手段,心里有些抵触。小小年纪就已这般杀伐决断,长大后那还了得?!听风看破他的心思,叹了口气:“主子爷是好人。。。哎,你日后会明白的!”莫怀前一进偏厅就被眼前光景吓的一楞。刚才那个谈笑间取人性命的五皇子,此刻一身素袍,乌发不簪。身边围坐着的宫女和太监喜来正笑嘻嘻帮他夹菜。只见他吃的头也不抬,额上冒出细细的热汗,嘴里还不忘连连夸奖李年有前途。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枭雄气息,分明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他怎么和下人同桌吃饭?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把下人当人看的五皇子吗?我听到脚步声,百忙中抽空抬头看了一眼,忍不住打趣道:“呵,听风本事见长。片刻工夫把一个泥猴收拾的这么整齐漂亮!”听风回道:“这我可不敢居功,是人家莫怀前自己长的好!”莫怀前确实长的十分清秀。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皮肤白皙,骨架纤细,五官线条柔和,配上他清冷的眸子,有种阴柔之美。我手握筷子点点椅子:“坐,随意吃。”他犹豫着上前,缓缓坐下。没吃两口就放下筷子,过了半晌才开口:“多谢五皇子救命之恩,奴,奴才日后定当牢记于心,永世不敢遗忘!”“用不着。”我扔掉筷子,靠在椅背上,轻拍了下微鼓起的肚皮。“今日我并非全为了你。况且对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没有损失任何东西。这种轻描淡写的救命之恩,你无须牢记一辈子。”他先是惊讶的微张着嘴,原本波澜不惊的眸子猛然迸发出奇异的神采,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的脸。我瞄他一眼,开口:“富得宝估计是活不成了,你还是先想想离开雍华殿后如何善终吧。”莫怀前低垂下眼,咬牙道:“他们,不会再有机会了!”反正与我无关。我耸下肩,跳下椅子:“吃饱了,睡觉!”日子照旧过,第二日去书房,明显感到其他几位兄弟看我的眼神明显不对。特别是顾成双时不时扔我两记眼飞刀,可惜威慑力小到可以忽略不记。难得我上课不想睡觉,认真听了会课,发现他们只学了小半本书。再怎么也不可能让背《君子须知》啊!难不成。。。 第5章 顾天赐轻轻推开那扇门,映入眼帘的情景让他也不免露出些须笑意。那平日冷若冰霜的人儿此刻高坐在对面的大红木椅上,歪着脑袋睡的正熟。头上雪白的狐皮小帽斜在一边,盖住小半边脸,越发显得那脸庞精致小巧。银白的衣衫,毛茸茸的小帽,睡着的他多了两分孩子气,微微上弯的嘴角,好似在笑。屋子深处有些幽暗,但他就象是发光体似的散发着淡淡的光。顾天赐明显感到身边的太子爷浑身绷紧,如一张拉得满满的弓。暗笑,怎么着,简简单单这一眼就已破了你的金钟罩?原本,只是新奇的在意。但渐渐顾天赐察觉出什么不再对劲。特别是这两年,太子暗中着下人四处去寻找容貌漂亮的小倌。这些人无一例外的或眼或唇与他这个五弟相仿。而后顾天赐格外留意太子见老五时的神情,慢慢也就有所了悟。堂堂雍王朝太子,居然对同胞手足动了情欲!若是不好好利用这点,他顾天赐都觉得对不起自己!顾康健失神的朝顾写意走了过去,连大气都不敢出,象是心怕惊扰了眼前光景。那小人儿还是察觉到屋内多了其他人。伸出一只手扶正帽子,慢慢,慢慢的睁开眼。。。那长长的睫毛,那薄似纸的眼睑,好似禁闭的大门。开启后,露出让人目眩神迷,为之疯狂的无穷宝藏!连顾天赐也被眼前无限风情震撼。许是刚睡醒的缘故,顾写意神情淡淡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整个人散发着慵懒高贵的奇异气息。时间仿佛停顿了数秒,顾写意起身弯腰,喊了声:“太子、三哥,你们怎么过来了?”顾天赐最先回神因笑道:“刚一不注意就找不见你的人影,这不,连太子爷都亲自过来找了。”我低垂眼,面无表情道:“我出了名的贪吃嗜睡,让两位哥哥见笑了。”觉得有奇怪视线,寻去是顾康健直直盯着我,表情古怪,带点焦躁,又带点惶惑。“各位兄弟都到齐了吗?”我故意无视这些,随意问道。“都到了。”顾天赐笑起来。“对了,五弟快满十一了吧?”我瞧着那笑容总觉透着古怪,果然他接着道:“今儿就住我这,晚上领大家去个地方,让你们这些弟弟开开眼界。不用担心宫里,我会着人捎话的。”我纳闷的点头应允。当晚,顾天赐神秘兮兮的领我们到了京畿一处热闹非凡的地方。不一会走到一座名为“暖乡”的馆子。虽已是夜晚,这院门外仍是分外热闹,人人衣着光鲜,车马络绎不绝。老六老七难得走出高墙见到这番场景,兴奋的指指点点,好不高兴。太子、顾成双、顾天赐还有顾慧中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轻车熟路的往一处清净的别院走去。进了装修豪华却不失典雅的客房,十多名姿色可人的俏婢拥了上来。笑语盈盈中为众人脱去外衣,又奉上热巾拭脸擦手,服务周到。我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顾天赐。若再不知道这是哪,我也就太糊涂了。行,爷就陪你玩玩,看你小子能耍出个什么花样来!第五章进来陪酒的不光有容貌漂亮、妩媚动人的美女,还有清秀可人的小倌。可能是职业关系,不分男女,一个个烟视媚行,风情万种。太子仍旧装模做样,坐的笔直,只低头饮酒。我暗笑,都他妈进来嫖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啊!老二倒还算放的开,扯过一个姿色上乘的女子搂在怀里,时不时亲个嘴。老三依旧是八面玲珑,不冷落一个。要我说,还是人家老四最有前途。人长的帅气不说,智商高,情商也不低。举手投足,风流潇洒,再有几年,又是一师奶杀手。老六老七明显尚未进入状态,只新奇的瞪大眼看着诸位哥哥作乐。可怜他们身边的女子直接沦落为保姆。我转过头瞧了眼我边上的人,是个清秀漂亮的小男孩。与我差不多年纪,脸上有淡淡的妆,还算干净,看起来颇为乖巧。他发现我看他,也转脸看过来。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冲他微微一笑,这孩子立刻红了脸。脸皮倒薄,估计是个未开苞的小倌。纵是我以前千杯不醉,如今也不过是个尚不满十一的孩子,喝了两杯已微有醉意。靠在椅背上,斜眼旁观诸位兄弟的表演。耳边若有似无萦绕着低低吟唱声。“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 好个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梦里不知身是客,梦里不知身是客。。。”念着念着不禁笑起来,心中泛起酸涨的疼痛感。平常坚如堡垒的外壳,一时也出现了丝丝裂缝。“五弟,难得咱们兄弟凑到一起喝酒,再多喝两杯!”顾天赐开口。我笑着睨他一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好!”老六顾正凛天生一个闯祸精,最爱凑热闹。当下也举了杯子,笑嘻嘻道:“五哥,你也得和我喝一个!”我举杯又喝了一个。这下开了头,其余几个更要不依不饶的连连敬酒。估计也是新鲜我这木头人会有这么通情达理的时候。又喝两个就后悔了。在外人面前喝醉不是我的一贯作风。顾成双开始当我不存在,现下见我看酒时的脸色越发难看反而来了兴致。倒满一杯嬉笑着递过来:“五弟,给哥哥个面子,喝了吧!”你算老几?!我在心里骂,面上装出晕晕忽忽的表情:“还请二哥体谅,弟弟实在是不能喝了!”“老五,你不能喝,可以请旁边那个帮忙啊!”顾天赐笑道:“小纯,还不忙你五爷喝两杯?”我转头看了眼那小倌,他脸红扑扑的,娇羞的看我一眼。开口道:“如果五爷愿意的话。”我大感有趣,举杯凑到他嘴边,谁知他竟扭了头不肯喝。“老五,你真不懂得情趣!”老四哈哈笑道:“人家小纯愿意帮你挡酒,你也需拿出几分诚意来。”见我还是不明白,哧笑了声,饮了口酒,拉过他身边的小倌嘴对嘴度了过去。顾成双,顾正凛几个轰然叫好。喊完了都转头盯着我,眼眨都不眨。顾成双更来劲,拍桌子叫嚣道:“老五,小纯不喝你就得喝,自己看着办吧!”我看着他们慢慢笑起来,慢慢举起酒杯一饮而进,猛的拉过小纯吻过去。耳边是大伙惊讶的抽气声,和小纯胸腔内强烈的鼓动。味道还不错,带着春荑嫩芷般清新又青涩的气息。吻完,我装出迷迷糊糊的样儿靠在椅子上。看他们一个个傻了吧唧的模样,心里好笑,老子想当年混吧泡妞钓马子时,你们还指不定在哪排队等着投胎呢!我晃悠的站起身,拱手道:“弟弟出去方便一下,各位继续。”也不等他们反应,开门走了出去。小莫子跟着出来,低声道:“爷,您没事吧?”我在门外不远处站定,闭眼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再睁眼时,神情恢复了以往的冷漠。“我没事,不用担心。”又听到轻细的歌声。“云一緺,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借着酒劲,我寻着声音找了过去。我只看到她背影,嫩绿水泻长裙,斜卧在藤椅上,独自对月把盏,自在轻声哼唱,那种悠然自得的神情,看了叫人舒服。不用说,这一定是我要找的人。 我轻轻咳嗽一声。她直起身子转过头来,一脸友善的微笑。年龄应该不小,但也绝不会大到那去。脸上不施粉黛,优雅而恬静。不知怎地,我对她有无比的亲切感。实在难以想象,妓院中也会有如此人物!她呵了一声,笑容扩大:“谁家的公子哥儿,生的这般俊俏!”我问:“你是谁?”“暖乡的主人。”果然。我浅笑:“你看上去真的很享受的样子。”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她取出另外的一个酒杯,摇了摇:“要不要也来点?”“有何不可?”我上前,坐到藤椅上。她笑着为我倒了杯酒,紧挨着我坐下。莫怀前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我一口气喝下杯中的琼浆玉液,口齿间全是淡淡的桂花香味。由于没有现代工业的污染,满天繁星美的惊心动魄。此情此景此人让我心情大好,笑道:“真好,难得看到一个快活知足人。” 她突然黯然,吐露真言:“很多次自己躲到角落里,面孔也马上拉下来,时时抱头痛哭。” 我捏捏杯子沉吟半晌,突兀的开口问:“做人处世你一定有心得,告诉我。”“都是愚见,你不要见笑。” 第7章 那叫王五的侍卫开始答的有些吞吐,实不愿意他去,怕出意外。可被五皇子拿眼一瞪,吓的什么话都吐露出来了。抹了把头上冷汗,想起叫小莫子的太监提点过他们。这位主子爷最恨别人自做主张替他拿主意。他说出口的话,下属只有听命照办的份。哪怕是叫你去死,如果不去,下场恐怕比死还难受。不由的感慨,不过才十来岁的小娃子,咋就有这么大的气势呢!走离繁华地带,这京畿的黑暗面渐渐展现在我面前。没有了装饰豪华的房屋,没有了衣着光鲜的人群,周围的人面有菜色,瘦弱颓废。一个侍卫开口:“五爷,前面是人口市场。”意思是没啥好看的,赶紧走吧!我却大有兴趣,一马当先的领着他们走了过去。虽在脑中想象过无数次,但亲眼见到人头上插根草被当作牲口来卖还是觉得不舒服。越看下去我的脸越冷,身边的其他几个想起我身份,知我心里不痛快,一个个缩起脖子不出声了。“死了?”“好象还有气。”前面人口贩子模样的两人踢踢脚下疑似人体的东西,说道。我看去,一个瘦小的身体象虾米一样蜷缩着,身上肮脏不堪,分不清是血还是泥。我不禁失笑的想,怎么这次出来总遇到这种事?又待往前走了两步,下意识的想去看看那人死了没。谁知瘦小人突然发力,一个挺身,箭一样扑过来,一片破碎的瓦片架住我脖子。所有人都被眼前变故吓呆了。我看向他,脏兮兮的脸上眸子黑的发亮,笑起来一口牙白森森的,虎牙尖利。瞧眉眼就知是个机灵狠辣的主儿。不过爷还就喜欢这样的狼羔子!暗中向后打了个手势,不让莫怀前他们几个轻举妄动。他呲牙笑了笑更像是豺狼:“也是爷爷我幸运,等到了个好拿捏的小公子哥儿。不然今天真要死透了!”他眼珠转了转笑的更贼:“你脖子上的皮肤可真细真白,不想让它见红吧?那就乖乖出点银子,帮爷爷我逃出去。”我侧脸看着他,抿嘴微微笑起来:“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自称是大爷的人,也是第一个说我好拿捏的人,更是第一个敢用利器架我脖子威胁的人!”他失神片刻,呲牙咧嘴:“胆子不小,这时候还能谈笑风声,是个人物。。。幸亏是个男的,老子刚才被你笑的魂都飞了!别说那么多废话,今天横竖是个死,小爷我说什么也要搏一搏!”我哈哈大笑两声,目光阴恻盯着他道:“爷给你条活路走,现在放下瓦片,日后跟着我混。”他眸子精光闪闪,咧嘴一笑:“爷凭什么信你的话?”我的眸子又沉了两分:“自己掂量着!想好了,走错一步就是死!”我话音未落,莫怀前暗中上前。他眼中挣扎片刻,爽快扔了瓦片,上断头台似的梗脖道:“死就死吧,能死你这样人的手里倒也不赖!”最初那俩人贩子看着就要扑上来,被侍卫架住了。“跟我的人通常都会比较长命。”我淡淡说了一句,冲莫怀前开口:“给他们银子。”莫怀前讨出些碎银递给人贩子,完后拾起地上那片瓦片,放在掌心。目光阴柔的盯着那小子,慢慢搓了几下,再松开手时,粉末状东西流到地上。那小子见状吞了口唾沫。我似笑非笑的看看他:“叫什么名?”“我叫候安泰。”他声音明显低了八度,莫怀前还跟毒蛇盯青蛙似的看着他呢。我打趣道:“哦,不自称是爷爷啦。”“在您这,我是您买回来的奴才。刚才的举动还望您体谅一个。”是个明白人。我抿嘴笑了下。看看日头,已经中午,该是时候找地方打牙祭了。刚说出口,小猴抢先开口:“爷,我知道一地方的东西特好吃!离这不远,叫写意居。”我闻言一怔,笑起来:“好,就去你说的这写意居!”======================================写意居乃上百年的老字号,红白案都相当了得。最初的老板是位围棋国手,所以他们这有一特色,每张桌子上都会放上一个造型独特的棋盘,既是装饰,也供食客们赏玩。写意居因其收费昂贵著称,不过天下多的是打脸充胖子的主儿,也就不用担心客源问题。“还成,是个不错的地方。”这把嗓音金石玉响般好听,写意居现任掌柜不禁抬头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个十岁出头的公子负手立在那,随意的打量周围,这么一个老气横秋的动作竟被他演绎的随性不羁。他身后跟着六个随从,四个体格健硕的大汉,一个苍白瘦弱的少年,最后一个竟是全身污秽貌似乞丐,眼睛却亮的诡异的人。这么奇特的组合出现,一楼大堂出现了短暂的安静。掌柜一生所见之人不知凡几,眼毒的很,一眼瞧出这小公子绝非普通人。当下挥退小二自己迎了上去,未言先笑:“楼下是大堂,热闹,楼上要清净些。不知这位公子打算在哪就餐?”那小公子慢慢转过身,看他一眼。掌柜心震了一下,略显单薄的唇在相书上是薄情的面相。微挑的凤眼流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深不见底。小公子微微笑了笑,面容温和了许多:“楼上,要靠窗的位置。”“好。”掌柜亲自引他们上了二楼。小公子转头对后面的随从道:“想吃什么随意点,不用给你们五爷我省钱!”口气大的很,却也率性自在的让人喜欢。来到二楼,小公子坐到靠窗位置的,四个大汉坐到相临的桌子。小二见掌柜那么殷勤,忙上前招呼。那个苍白瘦弱的少年上前拦住,冷冷道:“这有我伺候就行,用不着你。”声线透着古怪,小二打了个寒战,无助的看向掌柜,后者冲他点了下头。二楼上此刻还有一桌正在吃饭,在席的全是这京城里有名的恶少。特别是京城守备张平的独生子张贺,平生最大爱好就是拐小倌,猛的见到那小公子,眼睛险些瞪出来。要说小倌,年龄最好在十一二岁,最是可口诱人。他玩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在这个年龄上有如此气质风度外加相貌的。现下心里就跟有猫儿在抓似的痒。小公子问:“安泰,怎么哑巴了?不是你一直嚷嚷这里东西好吃么?”那被叫安泰的嘿嘿笑道:“我就好那红烧肉,大块的吃,特痛快!”小公子又道:“瞧你那出息!爷还当你能说出点什么好的!”安泰挠头:“没办法,就是好那口,我也想改,可改不掉啊!”“想改简单,爷一天就能给你纠过来。”“一天?别开玩笑了您,不可能!”小公子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对等着他们点菜的掌柜道:“去拿十斤生肉来。”说着眼睛转回安泰身上:“今儿你一口气全给我吃进去,我看你以后还吃不吃肉!”安泰张大嘴:“您开玩笑的吧?”小公子眼冷了几分:“爷从不和人说笑。”这时生肉取了来,安泰低头看看红白相间,还沁着血丝儿的生肉。又抬头看了看小公子与那瘦弱少年的神色,脸色难看的嚎道:“您,您太狠了点吧!真吃完这些,我命都没了!”小公子平静的开口:“这是给你提个醒,以后最好少怀疑爷说出口的话。没有什么不可能。”那个苍白瘦弱的少年取出一把小匕首,递给安泰,目光依旧阴恻恻的。安泰这才算完全死心,赌气盘腿坐在地上,割下一块就往嘴里送,吃的呲牙咧嘴,痛苦的扭曲着脸。一时间,二楼只有安泰拼命咀嚼生肉的声音,口水混合着肉里的血顺着嘴角流下,配合他那张脸,显得既恶心又恐怖!那小公子点了四荤四素,都是极高档兼讲究的。掌柜强压着心惊,挤出笑容准备菜去了。小公子取出棋盘,自己与自己下起棋,神态安详。苍白瘦弱的少年立在他身旁,守着看着,似乎除却眼前的人,其余的都不存在。等菜上齐时,安泰的脸基本上已经铁青一片,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豆大的汗滴布满额头。小公子吃了一口菜缓缓开口:“我叫你今儿这一天内吃完,现在刚过中午,急什么?”安泰吞下嘴里的肉,彻底服气了。面上再无刚才嚣张跋扈的姿态,恭恭敬敬的在地上磕了个头,道:“谢主子体恤。”“还要吃肉么?” 第9章 我此时方知“忍”字头上那把刀割在心上有多痛多难受!不用看镜子也知我此刻一定忍的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不论是以前的伍骄阳还是现今的顾写意,都不是会任人宰割的肥羊!如果人生就是如此残酷,我宁可爬到那最高峰,将万千众生统统踩在脚下!!!第八章“仅十岁就要求出宫建府,你还是第一个。”高高在上的父皇沉默许久后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毫无波澜,听不出是喜是怒。我跪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板上,膝盖生痛,又不敢放肆的乱动,闻言先磕了头才回话道:“儿臣居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奢华无度,不知民间疾苦,实在惭愧。因此想要出去历练历练,还望父皇成全!”即使跪在地上,面朝地板,我仍觉父皇犀利的目光仿佛要将我洞穿!耳边传来“瑟瑟”的走路声,父皇站定在我面前,居高而下的注视。我爬在地上,只看的到父皇金色长靴,身上汗毛根根竖立。只不过是无声的注视,就已让我明白,我那点些微气势和真正的强者比起来是多么微不足道!“都说天家是没有什么骨肉亲情天伦之乐的,这话虽不绝对却也相差不远。”父皇徐徐说道。我不知他究竟想表达什么,也就不敢接口,仍旧跪着。“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为父其实一直都有暗中观察你们。”父皇的语速很慢,字字清晰:“人的才华气度都是靠从小一点点积累。可你不同,你甚至可说是与生俱来的。五皇子,你说为父说的对不对啊?”最后那句“五皇子”,听的我胆战心惊。我只觉得寒气自手掌、膝盖一点点渗透进来,游走在四肢八脉中,冷的整颗心都要结冰!强咬着牙,才不至于发出咯咯打颤的声音。父皇停留了两三秒转身回到他的龙椅上,好似根本没打算听我的回答。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虚假口气说道:“皇儿能有这份上进心,实数难得。但你年龄还小,尚还不适合独自建府。这样吧,父皇准许你随时出宫,但要带上足够的侍卫。现在你就去挑几个。如果没有其他事要奏请的话,先行退下吧。”我重重磕了头,躬身退到门口,快步走了出去。雍慧帝揉揉涨痛的额头:“他已经走了,你出来吧。”顾先知笑嘻嘻的自屏风后显身:“不知圣上为何要吓唬五皇子呢?他不过还是个孩子。”“哼哼,要是这样就能轻易吓住了五皇子,寡人才真的要吃惊!”雍慧帝眼神复杂道:“先知,你可知钦天鉴的张天师如何跟朕评价写意么?说他非六道纶回中人,似仙更似妖,天赋异秉,慧根独具。若是肯忠心服侍太子,他日定能成为雍王朝的擎天支柱。只可惜就面相而言,五皇子乃心狠手辣,唯我独尊之人。怕是绝不肯久居人下。原本朕还不信,但观他这些年的作风,只怕张天师说的还尚尤不及!他的才具,他的手段,他背后枝繁叶茂,树大根深的韩家。。。朕只在想一件事,待朕百年之后,太子真能驾御的了他么?”顾先知看皇帝眼中猛然迸发出的猜忌与杀意慌了下神,急忙又换上嘻嘻笑意:“皇上急什么?五皇子如今年纪尚幼,难免跋扈狠辣些。也许过不了两年待他沉稳后,就是太子爷的得力助手!皇上如今春秋鼎盛,也不急于一时。不如好好观察后再做决定。”雍慧帝眼中煞气慢慢消散,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仿佛老了十几岁:“有这样的儿子,朕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顾先知立在一旁,垂着头,嘴角隐隐带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五皇子啊,如今前有豺狼后有猛虎,稍有不慎就是生死两难的结局。且让在下好好欣赏欣赏,你力挽狂澜的手段吧!我照例去给小娘亲请安。这些日子小娘亲越发明艳照人,眉梢眼角全是喜气——她再度怀孕。“写意,你最近来看娘亲的次数少好多!”小娘亲嘟着嘴,极度不满。我纳闷,和往常一样啊?那里少了?小娘亲转转眼珠,笑嘻嘻问:“是不是怕娘亲再有了孩子会冷落你?”“没有。”“你就是有!”“儿臣没有。”“你有你有你就是有!”我闭嘴,拒绝和小娘亲继续进行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小娘亲嘻的又笑了,俯过身搂住我的肩膀:“既然不是,为何最近总爱紧锁眉头?娘的坏小子还是笑起来最好看!”我怔楞了片刻,转过脸冲小娘亲微笑起来。小娘亲装出郁闷的表情:“呜呜没天理啦,为什么儿子长的比亲娘都好看啊!”我哈哈大笑,心头阴郁一扫而空。真心喜欢我这娇憨明媚,解语花般的小娘亲,为了她,我也绝不能输!哦对了,向毛主席保证,这份喜欢是纯洁的亲情关系!怕过于引人注目,又过了几日,我才寻机出了宫。“嘿嘿,爷,你总算想起小的了!”候安泰嬉笑着进屋。身上收拾干净,长的倒也人模狗样。听莫怀前说,这小子本是京城里有名的小混混,打架闹事无恶不作。也该他倒霉,被自己兄弟出卖不说,又被仇家卖到人口市场。候安泰嘴贫性子却又臭又硬,得亏我把他买了去,否则定被人活活打死。候安泰回去后的报复手段,听的我都冒冷汗!我向来认为杀人不过头点地,越干脆越好。他却是极享受杀戮的乐趣,扒皮拆骨、下锅熬油,仇家落他手里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手下确实还没这号人物!我坐在椅子上,手里转着杯子:“安泰啊,你也知道爷是什么身份了,如今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考虑,是否要入我门下?爷喜欢丑话说前头,爷这规矩大的很,成了爷的人,就得预备着到死方休。爷的脾性估计你也有所了解,少动旁的花花肠子,辜恩负主的事除非你自信能瞒爷一辈子,否则爷叫你后悔生到这世上来!”候安泰扑通跪到地上:“奴才上次就说了,这条命是您救的,奴才自那时起就认定您是主子了!”我阴阴冷冷的睨着他笑了:“少他妈的跟我这装知恩图报的戏码,你小子这些日子做的事,爷清楚的很!刚才那理由不好,再给爷找一个!”候安泰沉吟半晌,嘿然一笑:“所谓贤臣择名主而侍,飞鸟择良木而栖 。奴才自然不敢比拟贤臣,可主子却是真真正正的名主!这人生在世,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斗不过就是斗不过,不如识时务些。”“哈哈哈哈~”我仰面大笑,“不错,爷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坏,也要大大的坏,坏到一流,也算是个人物,照样有人跪着拜!”我“啪啪”拍了两下手掌,莫怀前喜来,还有莫言莫语莫离尽数进来。刚才若是候安泰答的让我不满意,今儿恐怕就要被人抬着出去了!“今儿把你们全叫来,是有事要商量。”我攥着拳头站起身,亢奋的边走边道:“爷觉得最可怕的事不是无知觉的死亡,而是麻痹的过活一生!男子汉大丈夫,打落牙和血吞,不活出个样儿来对的起自己吃的那三顿饭?!别管什么时候,一手刀一手钱,其他全他娘靠不住!爷只信纯金白银,真枪实炮!”我站定,目光灼灼看着他们几个同样神采熠熠的脸。“爷的背景就是这世上最大的白道!安泰,”我看向他:“爷第一眼见你就知你小子混黑道是个人物,如今京城守备换人,我会着人去打招呼。你手脚干净利落点,要钱还是要人只管和爷开口,要是这样还混不出样儿来,老子割了你脑袋!别笑,听到没?”“得令!”“莫言、莫语、莫离,你们三个都是少有的人才,爷不能总叫你们活在暗处。火到猪头烂,钱到公事办。别管什么年代,没钱你就一边歇着去,什么都干不成!从商是必不可少的。当铺,赌场,青楼,前期什么来钱快你们做什么,后面咱再转成别的。记得和安泰那多联系,别叫混子们砸了场。至于官家那边我想办法。”“属下明白。”“怀前,你则去寻找各色人才。爷现今手里能用的人太少!我不管你是坑蒙拐骗偷还是怎么着,反正人得给我弄来!当然,忠心是最重要的!最好从那些孤儿中挑,无亲无故的为上。爷过些日子会给你笔款子,找偏僻处建座别院,都带到那去,教他们习文练武。”“是。”“喜来,宫里那些个耳目眼线宁缺勿滥。爷可把自己的眼睛耳朵都给你了!机灵着点,听见没?!” 第11章 “哼哼,也许五弟独独在咱们兄弟面前才无表情的吧?”顾成双半调侃半认真道。难得,你顾成双也有聪明的时候。“呜呜,意意,你先把脚拿开好不好。。。”脚下某人痛苦呻吟。我眯起眼盯着他,韩纪元嘴角抽搐一下:“您先忙您的,小的这样就好。。。”脑子差不多清醒过来。妈的,你小子就会害我丢脸!我奋起一脚将他踢到一边,调整了下呼吸。跟各位兄弟一一打过招呼。韩纪元“噌”的从地上窜起来,不失礼数的给各位皇子请安。顾康健阴沉着脸死死盯着他,不发一言。顾天赐的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紧接着随和笑道:“多日不见五弟,大家都想念的紧。今日我们约好一同出去游玩,想想怎能少了你,于是大家一同结伴找过来了。”原来如此。我面无表情的道了声谢,推说这两日身体不适,婉转的拒绝了邀请。顾康健将目光从纪元那转移到我身上,依旧有些阴沉的开口:“身体不适?孤看你刚才追人时的精神很好嘛!”我垂下眼,告戒自己要忍耐,要忍耐。。。他见我仍旧面无表情的木着一张脸,脸色一瞬间涨红,拳头也慢慢攥紧。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位暴躁的太子爷要发火时,他却慢慢放松了身体开口道:“既然身体不舒服为何不回宫?宫中什么好医好药没有?”眼跳了一下,先躬身行了个礼才回道:“多谢太子关心,臣弟只是偶感风寒,休息两日即可。”根本不接他回宫的话题。顾康健的怒火突然一股脑爆发出来,手指着我气急败坏道:“好,好,你有本事一辈子也别回宫!”说罢一甩衣袖大步离去。其他几个无一例外的表情古怪,见太子走远,朝我拱拱手慌忙追出去。老六还想说什么,被老四拎住衣领硬拽走了。我眯起眼心道,真够闲的,来这发神经!“意意~~~”我转过头,冷冷道:“我饿了,准备饭菜去。”“强烈抗议一下!我大小好歹也算个少爷,到你这怎么成跑腿的了!?”我不耐烦的暴怒道:“哪那么多废话?!”纪元显然被我的怒色吓到,想说什么又忍下来,撇撇嘴委屈的离开了。莫怀前从暗处走出来,拿来外套帮我披上。我铁青着脸咬牙道:“人都死绝了么?为何不报他们来了!?”“是太子不让。说您最恨别人打扰休息,他们没什么要紧事,单纯近来看看而已。若还未睡醒,待您醒了再说也不迟。。。至于爷安插在韩府的人没来报是因奴才多事,奴才想主子应该不愿见他们,不如就此打发过去。奴才自做主张,还请爷责罚。”我呼出一口气,神色放缓:“太子主动找到韩家来,对于我不肯回宫反应那么大,不可能没原由。你着人去查查看。”莫怀前稍一犹豫道:“明天就是太子二十岁寿辰,奴才想,是否和这事有关呢?”我脚步顿了一下,问:“明儿是顾康健的生辰?”“是。”我道:“凡事不能想当然,还是派人去查查比较好。”顿了一下,随口问了句:“礼物都准备好了吧?”“是。您尽可放心。”这种小事,确实无须我多操心。太子爷过寿辰,且还是个整数生日,规模自然盛况空前,一大早东宫就挤满了来贺的王公大臣。只听负责迎宾的知客一声高呼:“五皇子到~”人声鼎沸的大厅刹时安静了两秒,大家的目光十有八九投到门口。片刻后,一个水蓝色的身影出现在那里。顾康健暗中猛然攥紧拳头,指甲扎进肉里带来的疼痛让他稍微冷静了些,眼神不由自主的去追寻那抹身影。随着年龄的生长,写意的轮廓渐渐脱离少年的稚嫩,眼眉风姿仍旧俊美的另人心折。清楚了解自己心思时,顾康健也挣扎过,但没用,没用。。。一直以为写意对任何人都冷漠疏离,可昨天写意张扬的笑脸跟刀似的割在他心上,自此他才明白,写意不是不会笑,不是对任何人都刻意疏远,只是针对他,只是针对他而已!这种认知让他如何能不恨!!!顾写意走到门口时,刻意的停了一下,清亮的眸子看似随意的扫视整个大堂。随后才大步走到太子面前,朗生道:“臣弟恭祝太子,福禄双全,身体安康。”清瘦硬朗的身影,雍容高贵的气势,与那完全脱离弱冠年纪的风度,着实让所有见过他和单纯只听说过的人影响深刻。太子寿辰,皇帝自然少不了要来。吃了几杯水酒,皇帝哈哈笑道,就知道哪里有朕哪里肯定热闹不起来,今儿是大喜日子,朕就不扫大家的兴致了。说完移驾离开。皇帝走后,大家果真放松许多,三三两两凑到一起说笑。最惹人注目的自然还是这些皇子们。有些人仗着酒意上前与顾写意攀谈,另人意想不到的是,今日的五皇子一改往日冷漠的作风,虽绝算不上热情,但也对答有度,言谈风趣,另他身边的人如沐春风。渐渐,越来越多的人凑过去,顾写意面上无一丝不耐烦,自始至终从容淡定。顾天赐等几人不由心中感叹,这个老五,为人处事越发成熟老练了!等外面大臣都散了后,内院又办了个小酒席,在座的全是姓顾的小子们。美名其曰,自家人乐和乐和。再等这桌散了时,已到深夜。应酬多,相应喝下的酒水也多。我的酒量只能算一般,好不容易挨到酒宴快结束,已经开始头晕眼花了。怀前见状,提议他脚程快,先赶回去让听风她们准备醒酒汤和洗澡水。喜来则留下服侍我回去。我点头答允。这时有人找来,说是太子有东西交由我,让喜来去取。待喜来走后,我独自走到院中。初夏之夜,清凉的风配合院中美景,透着说不出的宁静祥和。这些年,哪日不是千算万算,尔虞我诈,难得能享受这份安宁,我嘴角不自觉带上些许笑意。“写意,为何你这样谛仙一般的人物,会是我的弟弟。。。”我一惊,登时清醒三分,猛然回头,竟是顾康健站在身后。“太子过誉。。。”“够了!”他暴喝打断,跨上前两步。我惊讶于他的表情,那可是所谓的痛苦?他看似难过的自语:“你对我,从来都是这样。。。看似恭敬有加,实则透着疏离厌憎!”我又清醒了几分,冷冷道:“太子多想了,臣弟只有恭敬之心,此乃臣子本分。”“你明知我对你存的不是那份心!”他妈的,你还有脸说?!我心中怒不可遏,脸上只带出一丝不耐烦:“太子若无其他事情交代,容臣弟先行告退了。”喜来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我清楚的听见心里的警报声。他苦笑着喃喃说道:“果然就象他所说的一样。。。”他?趁我因他的话愣神之际,顾康健伸手在我肩膀上轻轻一拍:“写意,你莫怪我。。。我,我真心喜欢你。”靠!还未等我做出反应,突然嗅到一股香味。我脑中电光火闪,慌忙闭住呼吸。。。可惜已然迟了。。。脑子恢复清明的那一刹那,我猛然睁开双眼,下一秒就要从床上跳起来,却发觉自己四肢软弱无力,整颗心立马沉了下去。说实在的,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如此惊慌失措!耳边有急速的呼吸声,我僵硬的转过头,顾康健这混蛋就躺在里侧!“你醒了。。。”他翻身压在我身上,随着急促的呼吸,口鼻中炙热的气体喷在我脸上。“写意、写意、写意。。。我一直都这么喜欢你。你这么聪明,一定一早就知道,对不对?”我强压着滔天怒火,道:“太子,拜托你做任何事前,请先想想自己的身份!” 第13章 “我好歹是你的启蒙老师,说话客气点行不行?”顾先知扯掉斗篷大咧咧坐到我身旁。老子当然知道你是启蒙老师,更知道你是雍慧的心腹谋士!这皇宫里有多少你的眼线?老子被发配的事你能不知道?!摸不清顾先知此行的目的,我只有装到底,脸上满是郁闷愤恨。顾先知细细端详我,突然噗嗤一笑:“行了顾写意,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了解?把你那点硬挤出来的表情收回去,我这回是来送礼的。”说着抽出一本册子扔给我。我有些惊奇,翻开一看更是心惊。册子里是边洲乃至整个雍王朝领兵将领的资料,从个人喜好,到所属派系,详细的让我浑身冒冷汗!如果这册子落到敌国手里。。。我抬起头死死盯着他,这男人究竟有多大的能力?!他神色淡然,笑嘻嘻问:“怎么,不要?”我摇摇手中的册子:“学生愚钝,不知先生是何意思?”“你愚钝?”顾先知仰头大笑:“恰恰相反,如果不是你太过优秀,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局面!”我选择不出声,无话可说,也没什么好说的。顾先知起身:“你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背熟之后记得烧掉它。”“先生请留步。”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还请先生给我个理由。”“真够固执的!”顾先知瞄我一眼,缓缓开口:“我旧姓为月,月氏一族自曾祖时代开始就自行选择辅佐的主人,助他建功立业。想我月先知学的是屠龙术、帝王道。普通凡夫俗子怎配我辅佐?!”他仰头望着天际:“短短二十几载,文恬武嬉。。。”他住了口,微微笑着看向我:“顾写意,你可不要死在那了!”我靠回塌上,道:“怀前,送客。”莫怀前引着顾先知出去。出了门,顾先知走了几步又停下,看着莫怀前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刚强坚毅,而且聪明!”说着回头遥望了一眼里面:“跟着他,你的愿望也许真能达成。”莫怀前面无表情,立在一旁。顾先知气笑:“好的不学,偏学他那副死人脸孔!”莫怀前目送顾先知离去,发了好一会呆才原路返回。走进书房时,顾写意已经在一根粗蜡烛上点燃那本册子了。莫怀前浅浅笑起来:“主子爷,来杯薄酒如何?”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那天一大早我提前进宫,去给我的小娘亲请安,还有看看我那机灵可爱的弟弟。公文已下,小娘亲想必知道了所有。她所表现出的淡定雍容再次另我折服。我的小娘亲是最好的母亲,她懂得在孩子需要眼泪时奉送眼泪,需要支持时表现出女子特有的坚韧。出了娘亲的锦绣阁,内侍陆起正在那候着,这是我千挑万选留下的人。“若是我娘亲和弟弟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也就没必要活着了。”我看了他一眼,大步离去。照例,临行前还须和父皇见一面。看看时间还早,我顺路走进御花园。此时正是缤纷花盛开的季节,一阵风拂过,花瓣吹满头。我随手取过一片放在口中。“那东西好吃吗?”一个怯生生地声音响起。我寻声看过去,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生得异常清秀,若不是看衣物,我险些认成女孩。瞧眉眼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你自己尝一尝不就清楚了?”他依言取了一片放在口中,皱了皱秀气的眉头道:“不好吃!”他的唇型很好,颜色粉红的分外漂亮,泛着健康的光泽。我被他孩子气的表情吸引,虽不知真假,但看上去真纯!遂眨了下眼,打趣道:“你的嘴唇比花瓣还美,只是不知味道是否也那般糟糕。”他的脸“腾”的涨红,半是气恼半是羞赧的瞪我。我哈哈笑了两声,没别的意思,只是在郁闷中给自己找点乐子罢了。看看天色该去见雍慧了,朝他摆摆手,转身离开。“喂喂,人都走的不见影了,回神吧!”从花丛中走出一个男孩,模样生的竟和刚才那个吃花瓣的孩子一模一样。只是前一个看上去温和善良,而另一个透着狡黠。这俩正是八皇子顾悠然与九皇子顾自在。钦天鉴看后说他俩由于出生时先天不足,适应不了宫中龙气,自三岁就被抱到外面抚养,直到最近才回来。“那个就是顾写意?咱们的五哥?”顾自在歪着脑袋,斜觑着同胞哥哥,眸子一闪一闪。“恩,”顾悠然咬了下唇点点头:“我前几日在外见过他。”“瞧瞧瞧瞧,莫不是咱的八皇子一见钟情,动了春心?”顾自在邪笑着上前,摸了把顾悠然的脸。“你胡说什么!”顾悠然大惊失色,推了他一把:“那可是咱的五哥!”“切~”顾自在随意靠在一棵树上:“别告诉我你没听到宫中这些日子都传了些什么!咱的五哥和太子的关系可是暧昧的紧!”“那都是旁人瞎说的,你怎能信!”顾悠然咬咬牙,“我懒得和你说了!”顾自在邪媚的笑着,望了望顾写意离去的路。和雍慧见面辞别不过是例行程序,我口不对心的说了一堆,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牙酸!好不容易熬过去,我一步未停的出了御书房,朝宫外走去。“写意!!!”一声嘶喊。我闻言顿了一下,随后走的更快。顾康健不顾形象的跑着追上来,拦在面前。怔怔望着我,嘴张张合合就是发不出声音。我皱了下眉,侧身要闪过去。他突然扑上来抱住我急声道:“我不放手,我不放手,我绝会不放手的!写意!”我抬腿用膝盖狠狠磕在他腹部,顾康健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跑着追上来的太监见状,吓的脚下一趔跌坐在地。我向顾康健伸出手,淡淡开口:“太子,您也太不小心了。”顾康健瞪大眼,看看我,又看看我伸出的右手,半晌才犹豫的握住。我拉他起来,转身朝外走。没想,我那些兄弟到是来得全。一个个傻了似的看着我。我慢慢笑起来,朝他们拱手朗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各位定要多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说罢再不看他们一眼,大笑数声甩袖离去。第十二章第二日就要启程上路,抽空回了趟韩府内的骄阳别院,取走属于我的一些东西。正在收拾,只听门“碰”一声被人踹开,韩纪元脸色有些狰狞的站在那里。我皱了下眉头:“纪元,出了何事如此慌张?”韩纪元闻言脸色变的更加苍白吓人,象看陌生人那样注视着我,许久才干涩的开口:“听祖父说,明日你就要远去边洲?”“是。”我低头找东西。“可你从来没和我提过。”我手停了一下,又接着收拾:“事情出的很突然,我这些日子忙昏了头。。。反正你早晚也会知道。” 第15章 “五皇子,你看您这回来,俺这老粗也没啥好招待的。这是咱边洲军最爱的烧刀子,您尝尝看。”江光勇大咧咧说道,虽然一口一个您,但无论其表情还是行为,没看出一点真正的尊重。主帐内刚才还人声鼎沸,现下突兀的安静下来。大家表情各异的瞧着我俩。我朗声一笑着接过酒杯:“江大人太客气了,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一口一个您的不累么?”说完仰头一口灌下。靠!真不愧叫烧刀子,喝下去的液体火辣辣的刮过途径的部位。我强忍吐出口的冲动,咬紧牙关才不至变色。“好酒!”我笑着将酒杯退还。江光勇接过酒杯低头看了看,反倒有些变色。大嘴一咧笑道:“五皇子好酒量!”“好说!”我转眼看向所有人笑道:“这次从京里来别的没带,到是拿来不少陈年好酒。”又瞟了眼江大勇:“绝对比你那烧刀子还带劲!下次请大家喝个痛快!”江大勇一看就是个酒鬼,听到这忍不住搓手嘿笑:“还能有比烧刀子更烈的酒?那俺得尝尝,得尝尝!”我闻言哈哈大乐。喝到最后时,傅雷等近卫军将官趁着酒劲说了我们这一路上的趣事。边洲那边的听到我竟弓马娴熟,擅长武艺时无不惊讶。直嚷嚷抽空要比试比试。效果很好,可我心里却直叫娘。酒劲一浪高过一浪的袭来,最后只有靠掐自己才能保持清醒与风度。好不容易撑到最后,片刻没敢耽搁的回了为我准备的营帐。莫怀前一早就叫人准备了醒酒汤,待我喝下后开口:“爷,这是韩大人给您的亲笔书信。”我一楞,急忙打起精神接过书信,细细阅读起来。莫怀前无意见瞟了眼顾写意的脸色,当即吓的浑身一颤。在那一瞬间,写意脸上似惊似怒,神色狰狞可怕!可等莫怀前再看时,顾写意又恢复往常冷漠的表情,趋步上前,在烛火上点燃那封信。变化之快几乎让莫怀前怀疑自己看花了眼。顾写意坐回椅子上,竟慢慢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轻轻开口问道:“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心狠手辣,阴险狡诈到了极端?是不是为权为利可以六亲不认,禽兽不如?”默怀前在这初秋的凉爽天气里,蓦然汗透衣衫。顾写意哈哈笑起来,笑到后面,似一阵透不过气来的梗塞,又好像带了哭音。莫怀前只觉得一阵揪心,跪在地上惊慌道:“主子爷,您怎么了?” 顾写意接着笑道:“若不是这样,为何你们都要算计我?”那句“为何你们都要算计我”,像锤子似的狠狠砸在莫怀前心上仅余的柔软部分,砸得他近乎呼吸困难!他很想说,我没有。可怎也说不出口。接近顾写意,不正是想利用他为自己报仇吗?莫怀前望着顾写意,后者脸上仍旧带着笑容,可那笑容看得他心跟刀剜似的生生做痛!莫怀前哽咽着连连磕头:“主子爷,只要您能开心,奴才什么也愿做!”我突然觉得一阵疲累,朝莫怀前挥了下手:“下去吧。”屋里只剩下我独自一人,仰靠在椅子上,怔怔望着帐顶。韩广的书信,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更象是无言的威胁。他简单明了的告之,由于我这个皇子与韩家外戚走的过于接近,已招了皇帝太子等人的猜忌。并隐晦的指出当今太子非宽厚善于之辈,而我与顾康健交恶,等他日后登基,后果难以想象。我当时疏忽这点,为什么没人提醒我?所有人,所有人,都等着我出错,等着抓我的把柄,等着逼我走我并不想走的路!如果可以,我真恨不得冲每个人喊,我根本就没想过做皇帝,我要变强只是不想任人折辱!只要你们不来主动招惹我,我就能安分老实的过一辈子!我攥住拳头,紧紧地压在胸口,无法抑制的幽咽。我当时那么想留在韩家,只是因为那里有个叫“骄阳”的别院,只是因为那里是小娘亲成长的地方,只是因为那里有与我同龄幽默可爱的纪元。。。对,纪元,他知道这些吗?“把纪元给我叫过来!”===“诶诶,你怎么又生气啦?”纪元依旧嬉皮笑脸的进屋,“听说你刚才喝酒喝的那叫一个猛,现在知道难受了?”我不语,斜睨着端详他的脸。纪元渐渐笑不出来,走到我面上,蹲在我脚边仰起脸:“写意,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冷笑时的样子很吓人?”看着他清澈明亮,不带一丝杂质的眸子。我觉得心好似被撕裂成两半,半边冻结,半边焚煮。纪元接着道:“你这么聪明,为何不做些让自己快乐的事呢?写意,你似乎永远满腹心事,不曾真正开心快乐。”我笑起来,伸手抚上他的脸,顺着脖颈缓缓而下,滑过锁骨,解开他的衣衫。“写,写意,你干什么?”他惊的口齿不清。“干什么?做可以让我开心快乐的事!”我扯出一个绝不会好看的笑容,几乎是连扯带拽的将纪元弄到床上。“写意你疯了,你。。。”“嘘~”我压在他身上,用手捂住他的嘴,贴近他的脸,轻缓的说道:“我不会做强迫人那种没品的事。纪元,我现在就想要你。不要玩欲擒故纵,我顾写意不接受叛回的人。今日你说一个不字,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碰你。好了,”我慢慢拿开手:“是或不?”纪元静静躺在我身下,原本清澈的眸子,渐渐染上情欲的色彩。瘦长的胳膊缠上我的脖子,幽幽笑了。原来,纪元也可以笑的如此妩媚妖娆。我吻住他的唇,霸道的吸允他的舌头,舔过他口腔内的所有地方。很快,两人除去了所有衣物。身体独有的温热与触感强烈的冲击着大脑。对于男人间的性爱,我并不陌生。伍骄阳是双性恋的事,在圈内是很有名的。“疼。。。”纪元如同案板上的鱼,想要跃起。却被我用双手死死按住肩膀动弹不得。我缓慢却坚持的进入纪元的体内。两人的私密处紧紧吸在一起,我并没有做下步动作,只是轻声问道:“后悔吗?我再给你次机会。”纪元象是突然受了刺激,猛的收紧抱着我的双臂,嘶哑道:“绝不!”我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后悔。。。也来不及了。”思维开始变的不再清晰,只能感觉到身体在不断深入和抽出,耳边回响着喘息与呻吟。第一次,选择完全的沉溺在肉欲中,不去考虑帐外的风风雨雨。第十四章莫怀前早早等在帷幔外,心里第一次产生惧怕见顾写意的感觉。他有些不敢想象此时的主子会产生何种转变,会用什么态度对他。听到里面窸窸窣窣传来声响,莫怀前顿了一下,才轻声问道:“主子爷醒了么?”里面的人“恩”了一声。莫怀前掀开帷幔,顾写意已经坐起身,纪元听到其他人的声音,慌忙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莫怀前小心翼翼的去打量顾写意,后者神态平静,眸子里不见以往刚睡醒时的烦躁,反而沉稳清明。顾写意见莫怀前久久不动,眉头一皱道:“傻什么呢?”莫怀前不可抑制的露出一丝笑容,急忙取来衣物服侍他更衣。他的主子爷,似乎又有了改变。纪元躺在床上,忍不住回过头去看顾写意。那人笔直的站立着,纪元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他的侧脸。眉目清俊,微薄的唇给人以他总是在浅浅笑着的感觉。可那双目暗暗流露光华,蕴含杀气,似振翅翱翔的雄鹰鸟瞰地面猎物。这是一个注定站在风口浪尖、执掌乾坤的男人!被他寥寥数语击败,急不可耐的献上一切,真不知是对还是错,是劫还是缘。纪元叹息。那人似乎听到这近乎轻不可闻的声响,转过身朝纪元走来。纪元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竟生出畏惧,仿佛慢慢压近的不是昨晚亲昵的恋人,而是座不可仰视的山。顾写意修长的手指穿过纪元乌黑的长发,托起他的头,在唇上轻轻一印:“你不用这么早起来,再睡一会吧。”声音温暖平和,另人安心。纪元眨眨眼,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眼眶里涌上的热气。如果说昨天的写意身上还带有一丝任性童心,那么在这一刻,那些东西已被完全的抽离。面前的这个人,最起码在心智上,是真真正正的男人了。穿戴好一切,我领着怀前走出营帐,行到一处僻静地。“尾随咱们来到边洲的人手现在在哪?”莫怀前:“第一批已在昨夜进入边洲城,照主子爷的吩咐混入当地普通民众中,等您的下步指示。其余的也将在数日后到达。” 第17章 聂子夜呻吟着清醒,痛痛痛,身上无一处不疼痛的!一时不知身在何方,茫然睁开眼,险些惊叫出来,他竟被一个陌生人紧紧抱着!那人酣睡正甜,随着呼吸,温热的气息轻拂在他脸上。那人似被惊动,嘟囔了一声“安静,睡觉”,仍旧紧阖着眼自顾自睡觉。聂子夜牙齿紧咬才不至咯咯打颤,被剥离的记忆一丝一缕牵扯回来,笼烟聚雾般,逐渐拼接成形。受虐的过程浮现脑海中,这一瞬间,聂子夜觉得活与不活都无所谓了。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何况抱着死志的人?由于四肢都被那人束缚着,聂子夜微微仰头,也不管是哪,张嘴就是一口,狠狠用尽所有力气咬下去!“呜~”我一下子从睡意中脱离出来,一手将那小孩紧紧按在床上,另一只手就准备扇他个眼冒金星。妈的,敢咬我!那小孩依旧苍白的可怜,瘦脱型的小脸衬的一双眸子更加显大。此时那里正慢慢堆积眼泪,水汪汪的。被按着的身躯抖的象秋风里的落叶,整个人带着说不出的可怜劲。我高举着的手又缓缓放下,算了,欺负个生病小孩,说出去我丢不起那份人。摸了摸下嘴唇,妈的,出血了,叫我明天怎么见人?!谁知那小孩呜咽哭起来,也不见有什么大动静,只是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落,身上抖的更厉害。我登时头大如斗,两天前第一次见他,我好心想扶他一把,却被抓了三条血道子。他背部严重受伤,还因炎症发高烧,我好心想让他睡个安稳觉,自我牺牲抱着他,结果这小混蛋刚醒就给我一口!果真做什么不能做好事,当什么不能当好人!眼看这小子再哭下去就要出现全身痉挛的症状了,我也顾不上郁闷,坐起身抱着他真跟哄孩子似的哄着。拍拍他的背,嘴里嘀咕着不着边际的安慰话。可惜这小子不给面子哭的更厉害,不一会泪水沾湿我的肩膀。我头更大了,这样下去会不会脱水啊?我都忙一天了,大半夜的,你就不能消停消停让我多睡会?我黑着脸咬牙切齿的抱着他,心里告诫自己多忍耐,别一不留神使过劲再拍死这小家伙。这一折腾就到了天明,怀前进来吓一大跳。因为那时我正阴着脸看兵书呢。怀前伺候我梳洗,看见嘴唇上的伤面色古怪了一下。我眉一挑,指着那孩子对怀前道:“这小东西还是你领回去找地方养吧!他要是再给我来这么一下,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忍住不弄死他。”“啊?”怀前破天荒的张大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又哭笑不得的看着我。我回头去看那孩子,他也正睁着眼看着我。不可否认,我最喜欢首先观察其他人的部位是眼睛。套用句老掉牙的台词,眼睛乃心灵的窗户。除非修炼成精的人,否则一个人的脾性多多少少都能从眼睛反映出来。纪元的眼睛最吸引我的地方是清澈,象是水晶那样,透且亮。特别是开怀大笑时,眸子濯濯生辉。而这孩子,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更多的是茫然。带着些微空洞,蕴着氤氲的光,温厚的似古玉。我叹了口气,道:“算了,就在这养着吧。”我原本就是轻浮跳脱,暴躁易怒的性子。虽说现在大有改变,可终究本性难移。我告戒自己要静,要忍,等到可以一击必杀时再出手。就在我忍到快内伤的时候,老天总算开眼,送来绝好消息!果然是从杜其立那找到突破口,怎也没想到这老儿胆大包天,做官乃是为了方便与敌国通商,谋取暴利!不但如此,还被我查到任青云等与他勾结,甚至派士兵伪装成保镖护送货物安全抵达目的地!也该他们倒霉,为了安全,杜其立经常更换合作商家,这次好死不死居然找到我的属下。通商?那是你们的说法,撞到我手上可就是卖国通敌!潜伏在暗处,我精心布置的棋子,终于到派上用场的时候了!边洲大营内,一切如常。“光勇,这么着急上哪去啊?”杜絮与好友江光勇不同,生的斯斯文文一派儒将风范。“啊,去找五爷讨酒喝去!”江光勇停下脚,咧嘴一笑:“顺便再过过招。别看五爷俊俏的似女子,下手狠着呐!半年来进步快的让人害怕,再过几年,恐怕连我都不是对手了!”杜絮垂头沉吟许久,微微一笑:“五皇子初来时,你喊的最响,什么“老子是上战场的军爷,不是看孩子的奶妈!”如今却天天往那跑!”江光勇听言老脸一红,辩解道:“那时不了解五爷的为人嘛!”眼睛瞪大一圈,透着兴奋接着道:“你多和他接触接触就知道了。身上绝没某些人狗眼看人低的傲气,脾气又爽快。怎么说呢,和他一起共事,俩字——痛快!行了,不聊了,去晚了酒又要被那群混小子们抢完了!”说罢风风火火的走远。杜絮脸上浮上一丝苦笑,仅仅半年时光,这边洲大营内无一人不说那五皇子的好话。在他看来,如果一个人受到所有人的欢迎,那么这个人不是大慈大智的圣人,就是演技登峰造极的枭雄!不管是圣人还是枭雄,对与一个不过十四岁的少年来说,都太过不正常了!远处夕阳残阳如血,杜絮喃喃自语道,看来,要变天了。这日傍晚,我拎着一大坛酒领着莫怀前,笑吟吟的进了任青云的大帐,里面正酒酣耳热。今儿是任青云手下某个副将的生辰,大帐内这一派系的核心人员全数都在。我脸上笑容扩大,心道,如果让你们知道,就在刚才,杜其立的货已被我派出的人劫下,不晓得你们还笑不笑的出来?“哟,什么风把您五皇子都吹来了?”这嗓音整个边洲独一份——太监魏惠!我似笑非笑瞄他一眼,转头朝任青云道:“你们可真不够意思,也不叫我一声。怎么,怕我喝你的酒?”“看您说的,”任青云急忙起身招呼士兵添椅子,“只是属下的生辰罢了,没敢去打扰五皇子!”我晃晃手里的酒坛:“我可不是空手而来,这酒就当是我送出的礼物吧!”那过生日的小将连连道谢,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我从京里带来的美酒在军中大大有名,在座的全都品尝过。当下着兵卫拍开酒坛上的泥封,给每人都满满倒了一杯。大家喝酒说笑,没一会,一个将官捂着肚子滑下椅子。任青云最先反应过来,手按在配剑上,目露凶光的瞪向我。我肚里暗笑,面上却挂上痛苦的表情,学那将官摔在一旁的地上。任青云犹豫一下,边忍痛过来扶我,边扬声呼叫外面的士兵。待他靠进身边,我忽然抬头冲他咧嘴一笑,趁他愣神,袖中匕首滑到手中,向前一送,刀柄尽数刺入他胸口。他难以置信的低头看看刀柄,再看看我,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仰面向后跌倒。与此同时,怀前突然发难,腰间暗藏的软剑如同死神的衣袖,唰唰几下,将欲反抗呼喊的士兵们全数杀死。这时,我安插进边洲军人手之一的周成拎着刀,满身血污的进来,笑嘻嘻道:“外面碍事的都处理完了,绝对手脚干净!换成胖子他们堵在外面。”说着眼神嗜血的观察帐内的人,凡还有口气的全部在重点部分补上一刀。我起身,扫视营帐,只见魏惠正缩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走上前硬将他拽出来。“别杀我,别杀我!”魏惠尖叫:“我是皇上派来的监军!你若杀我就是侮辱皇上!”“魏公公何必如此激动?”我温言抚慰道:“我自然知道您是父皇最得力的心腹,怎敢妄加伤害。任青云等人勾结边洲府尹通敌卖国,论罪行杀他十次都有余。只可惜这人掌握军权,我不得以才出此下策。”说着取出一丸药剂:“来吃下,这是解药。”魏惠虽有迟疑,可能想到若我想杀他完全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再加上仗着自己是皇上亲派的人,底气壮了许多,吃下药丸缓了口气道:“五皇子,您也太大胆了。你舅父韩将军不在,如今杀了这边洲军中最有权势的任青云,如何对大军交代?虽说您是皇子恐怕也。。。”边说边暗中打量我的神色。我淡淡笑了笑,扶他起来坐到椅子上:“这个你大可放心,只是有一点要和魏公公挑明。”看他竖起耳朵打起精神,我才又接着道:“你也知道,任青云在边洲大军中多年,势力渗透的很厉害,和他有关联的人数不胜数。您既然听从父皇安排监察边洲大军,手下必定有人暗中与任青云交往。想那通敌卖国的大案岂可儿戏,既然我已动手自然要做到斩草除根!论我的脾性,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若是误杀了魏公公手下的人,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了。还望你能体谅我的苦衷,原谅则个!”说罢,朝他拱了拱手。魏惠蓦然一惊,直直看向我,考虑我所说话里的可能性。这魏惠对我忌讳颇深,估计一方面怕我是在套他的话,另一方面又怕我早已清楚一切,不过借机铲除他的亲信还装样子防他在皇上前打小报告。只见他的小眼睛提溜转,想就是在权衡利弊。我淡定的坐旁边,一脸的无所谓。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明面上是来服侍我的,暗中干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军中最是招人厌恶的一个。平日里谁主动去与他结交,定会惹其余将士的耻笑。所以那些暗藏的密探是他的眼耳四肢,没了他们,魏惠狗屁不是!我之所以费这么大事,一是想准确打击以免打草惊蛇,二是怕若严刑逼供,魏惠这老狗胡乱咬人,错杀太多叫人心寒。“效忠朝廷的忠义之士,怎能死的不明不白?”魏惠紧咬了下牙,说出一串人名。我暗中牢记,面上却冷厉斥道:“魏惠,你可想清楚了再说!这些人真的是你手下?不会是你想为任青云包庇下属吧?”说到后面脸上带出十足的煞气。魏惠急道:“怎可能?五皇子明鉴!”顿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这些都是机密,五皇子应该会对他人保密吧?”我笑道:“这是自然。”顿了一下,又笑眯眯的接着说了一句:“魏公公用来给宫中送信的鸽子味道真不错。哪买来的?”看到预料中的震惊表情,手中的匕首再次飞出,扎在魏惠的喉咙上。莫怀前道:“主子爷,外面已被赶来的将士包围了。”我抹了把脸上的血水,走出去。外面已挤满了将士,部分人作势要往里冲,却被我手下的那些人堵死。吵吵嚷嚷,眼见就要打起来。见我出来,所有人都是一怔。“五爷,这是怎么回事?”江光勇大喊。还未等我说话,有人插口喊道:“这是任大将军的营帐,如今五皇子一身是血的走出来,任将军怕是被这小子害了!大家还楞着干什么?抓住他为将军报仇!”又是一阵哗然,登时乱成一锅粥。有人趁乱“锵”一声拔出佩带的大刀,连锁反应下刀剑声不绝于耳。气氛紧绷到极点,一触即发!“都给我闭嘴!”我蓦然大吼,高举从大舅那讨来的军符。或许是韩广与他说了什么,又或者韩似山另有打算,我派人去要可调兵遣将的军符,他竟问也不问,回信仅两字“信你”。见到舅父的军符,场面象被人猛泼了盆冰水,刹时安静下来。我眼光扫视过每一个人,缓缓开口:“凡有品衔的将军请随我来,我有话要和大家说。”第十六章 第19章 纪元看我发窘,嘻嘻笑着走上前,将我轻轻按在躺椅上。我呼出一口气,躺靠在上面闭起眼睛。纪元修长的手指力道适中的替我做头部按摩。语气里带着心疼嗔怒说道:“你当你是铁打的身子?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我笑笑:“纪元,你这手按摩功夫很是了得啊。以后单靠这个也饿不着你了。”“去,别人才没资格享受本少爷伺候!”纪元软软的鼻音很是性感,按着按着就将嘴凑上前轻咬我的耳珠。我禁不住痒,睁开眼,正好看到子夜瞪着俩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们。我好心情的伸手捏了下他的脸蛋笑道:“第一次碰你,你抓我三条血道子,第二次碰你,你咬的我第二天没法出门见人。这第三次你打算送我点什么?”子夜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奇异的,并不是水汪汪或却很清亮的那种,反而带有一丝呆滞。黑瞳占的比例较常人大很多,配上他独有的氤氲迷离,常让我联想到以前送朋友的sd娃娃。过了好半晌,他才轻启朱唇,问道:“五皇子,你是不是有很多陪你上床的恋人?”惊天动地啊!我活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被人问的脑袋直接空白三秒!不光纪元,连少有表情的怀前都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他仍旧一副迟钝的神态,慢吞吞又问道:“不然的话,你为什么隔这么久,才来找一次纪元哥哥?”我僵硬的回头看纪元,只见他张大着嘴,见我看他立刻把头摇的象拨浪鼓:“我发誓,不是我教!不过呢,”他换上贼兮兮的笑脸:“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我翻翻白眼,自动屏蔽掉这个问题。可聂子夜就那么一直看着,我被他氤氲不清,空洞暧昧的眸子盯的发毛。强忍着不知是生气还是好笑的情绪,失笑道:“聂子夜小朋友,温饱方能思淫欲,你五爷前段时间连饭都吃不安稳,哪有心思搞这个?”纪元笑趴了,怀前一脸忍笑忍到抽筋,我也是脸色不自然到极点。只有聂子夜小朋友稳如泰山,慢吞吞地,“噢”了一声。。。。。。当晚,我想当然的留宿在纪元的营帐中。两人多月未曾亲近,少不得干柴烈火一把。不过就在激情缠绵时,我总觉得有两道幽炽的视线注视着我们。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感觉,竟让我少有的打了个寒战。======================注1:附录十七禁律、五十四斩(非原创,自网上抄回来的。)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悼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其六:所用兵器,弓 绝弦,箭无羽 ,剑载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 其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 其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淫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其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其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 其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 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其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 其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其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 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第十七章边洲城永乐客栈“五爷。”候安泰一进屋就要下跪请安,被我一手托住胳膊。上上下下打量几番笑道:“不过才一年不见,你小子到是出落的精神不少!”侯安泰咧嘴笑起来,露出白森森的牙:“爷才是真的越发眉目俊朗,风流潇洒。。。”我打断他的话:“打住!这些年不会只长了溜须拍马的功夫吧?爷这回把你从京城弄来,可是有重任要交与你的。”一提有任务,狼羔子的眼里全是凶光,亮的骇人。“嘿嘿,您不不知道,这两年咱“暗夜”少有对手,整日里能闷死个人!这次我又带来三十个好手,您有什么要交代的尽管放心说!”我道:“安泰,若是爷让你离开“暗夜”加入边洲从军,你可愿意?”侯安泰料不到这点,傻在当场。片刻后额头上的青筋隐隐浮现,看样子是真急了。我笑骂道:“瞧瞧你那点出息,怎么,舍不得权利?”“不是不是。”侯安泰冷静下来,辩解道:“您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感情太深!猛的让我离开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不过爷既然发话,我自然只有听的份。您说让我上哪我就上哪!”“先坐下。”我浅笑着开口道:“爷知道你对“暗夜”感情深,可你真打算当小流氓小混混当一辈子?连喜来爷都想法让他从宫里脱身去当富家翁,怎能不为你将来打算?如今边洲是我在主事,自然会给你机会表现。杀人的勾当是你的老本行,改明闯出点军功回来,爷让你当将军,光宗耀祖!”侯安泰眸子闪了闪,起身跪倒,喜道:“谢爷成全小的!奴才在军里绝不会给爷丢脸的!”我大笑数声,招呼外面上菜,在屋内和侯安泰把酒言谈。调侯安泰进边洲军,一方面考虑他是跟随我多年的老人,忠心实力都靠的住,若真能闯出番事业,日后必能成为我不可或缺的助力。另一方面,他在京城主持“暗夜”多年,手下无数势力雄厚,时间长了难免生出异样心思。为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正在考虑将部分掌权的人进行一次彻底洗牌。既减低生变的可能性,也能挖掘出更多有用的新人。希望不要发生让我手刃亲信的事,那是我绝不愿看到的一幕。转眼到了雍慧二十五年,朝廷传旨,说我已年满十五周岁,按朝律当回京封王建府。皇命不可违,即使再不情愿我也得收拾行装准备回京。就在此时,一场惊天巨变正席卷而来。就在一个月前,舅舅韩似山抓住对手漏洞,大破新戈军。俘虏敌国大帅晋王,晋王刘英乃新戈国主胞弟,地位尊崇。这是自两军对垒有史以来活抓到的最高级别将领。韩似山一鼓作气,连战连胜,却在最后关头传书边洲,要求关将军关随山带五千兵士前去助阵。我当时纳闷,舅舅此举简直是送功劳给姓关的。不过再仔细一想,可不就是故意分功嘛!哎。大雍与新戈交战多年,一直处于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局面。如今取得如此空前胜利,边洲乃至全国都是欢声一片。可就是这份得意忘形,惹出了大难。乱世出英雄,大雍自不必说,新戈同样英豪辈出。论战绩首推大将邢正中,才华横溢,军略武勇当世罕见。只是会打仗的将军很多,毫不猜忌的君王却极少。譬如这次,数资历自当以邢正中为帅,可新戈却以皇室成员取代。结果就是被韩似山利用挑拨离间等并不高明的手段击败。邢正中失了主帅,不但不退缩,反而剑走偏锋,长距离穿插行军,沿路边招揽被打散的游兵散勇,边长驱直入冒险进攻大雍重地边洲。等到那群得意忘形的斥候意识到时,邢正中的大军距离边洲城仅三十里之遥!我手下密探十有八九集中监视内部,反而便宜了外来的新戈人。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使假设邢正中能顺利攻下边洲,那么他将面临两种选择。一,在边洲休整,只要舅舅赶回来,那他要面临的就是被前后夹击的局面。二,以边洲为通道,进入大雍腹地。以强弩之末的士兵深入敌方,毫无援军的情况下无疑是找死。怎么看都觉得这两条路都是死路,行不通的!后来我才琢磨出味来,舅舅手上有个晋王刘英,边洲里不是还有个即将回京听封的五皇子嘛!你爷爷的邢正中,敢情你在打老子的主意!边洲的性质类似根据地,主职收留伤员,转送物资,训练将士等。留守驻军不足一万,又被舅舅调走五千,面对背水一战,攻势凌厉的三万新戈军,胜算少之又少。面对如此险境,自然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想我顾写意活这些年,但凡遇上困难从未躲避过。如今却要当个战场上的逃兵,个中滋味真是难以描述!粗略收拾行装,同行的不光有我的亲随手下,还有自京城来传旨的令官王风与他的侍卫。一行人灰溜溜出了边洲,我端坐在马上只觉得灰暗一片。想我来时即使面对困境仍旧意气风发的心态,当真死的心都有!渐行渐远,身后边洲军营中不知谁一声凄厉的呼喊:“五皇子,别扔下我们!”紧接着,越来越多人在呼喊“五皇子,别扔下我们!”“别扔下我们。”。。。。。。声音远远传开,回荡在整片天际。我心尖猛颤,蓦然回头,怔怔远望着边洲大营。无数思绪感情,齐齐叫嚣着涌进脑海。边洲、边洲、边洲。。。。。。我调转马头,王风何等机灵,见状扑上前扯住缰绳高喊:“五皇子三思!您这次回去可是要封王的啊!”我仰天大笑,“锵”一声抽出腰间佩剑,指着他厉声道:“我要回去!谁敢拦我?!”王风一惊下,慌忙抽回手。我扭头看向“暗夜”里的周成:“你带一队人,护送纪元和子夜回韩府。”一直在我身边的纪元全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瞪着我,颤声道:“你,你。。。”我硬起心肠不去看他,道:“这里太危险,你还跟着王大人回京吧!”纪元伸出双手,紧紧抓牢我的胳膊。我眉一挑,怒道:“纪元,听话!”纪元脸色铁青,眸子里不知是悲伤还是愤怒。他哆嗦着嘴唇,狠狠盯着我咬牙道:“顾写意,这个时候我不想和你吵架!我,是不会回去的!除非你也一起走!你到没有!听到没有?!”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只是怎也掩不了声调里的幽咽。我失神片刻,反手握住他的手,淡淡道:“好,我们一起回去。” 第21章 侯安泰瞧瞧边上情绪激动,无暇旁顾的众人,笑道:“主子爷不是和我说过,跟着您的人通常都比较命大么?一点没错!咱们的人十三个活着回来的!只是伤的太重,如今都在后面躺着呢!”我深吸一口气,返回到边洲城门,冲着又哭又笑的边洲军民摇臂大喊:“天佑我大雍,天佑我边洲!我们赢了,我们是胜利者!!!”每个人脸都涨的通红,眸子里全是狂热的光芒。不知是谁最先附和,“天佑我大雍,天佑五皇子!”最先不过数人,渐渐,整个边洲齐声高喝,鸟雀惊飞,战马嘶鸣,声震四野。我慢慢弯起嘴角,露出最灿烂的笑靥。=====“在想什么呢?”莫怀前走到侯安泰身旁,低声问道。侯安泰好似没听到,只一味望着远处被万人包围拥护的顾写意。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我在想,这冒险重返边洲的举动,主子爷是难以割舍感情,还是权衡利弊后的权宜之计。”莫怀前瞳孔蓦然收缩,冷冷道:“那结论呢?”侯安泰无视对方散发出的凌厉杀气,道:“结论是,不管他究竟是怎样想的。我都愿意选择相信他是出于感情。”莫怀前一怔。侯安泰咧嘴笑笑,露出森白的虎牙:“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讨厌我。不过我已注定被五爷留在边洲,估计没个三五年咱是碰不上了。你可要好好守着咱的爷啊!”莫怀前别过脸,冷淡的回了句:“用不着你操这份闲心。”“切!”侯安泰暗中比了比中指。不过考虑到双方武学上的差异,没敢放到明面上来。===========================================我以过度劳累,需要休息为由,早早自庆功宴上逃走。带着三分酒意,去了纪元的住处。“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酒席。。。”纪元自书本中抬起头,诧异的问道。我笑着将他揽进怀里,痴狂的亲吻着湿润诱人的嘴唇,粗鲁的将他往床塌上拽。拖上床,纪元红着脸去解我的衣扣。我皱起眉头,太麻烦了!手下猛一用力,只听“嘶啦”一声,纪元的衣服被我一扯成两半。光洁的身子裸露在面前。纪元一声惊呼,用宠溺纵容的目光瞟我。一时间血液沸腾,欲念如业火般卷了过来。我近乎啃咬的亲吻身下的纪元,唇舌迷恋的流连,好似他是世上的至高美味。舌尖停留在胸前的嫩红突起吮吸着,忍不住恶作剧心起,轻轻一咬,纪元浑身一震如同被电击。用软软的鼻音抗议了一声。我突然意识到,自第一次和纪元上床开始,从来未考虑过他是否也在享受性爱的乐趣。每次都是做到我心满意足为止。想着,手顺着肌肤一路抚下,摸索到他的阴*,上下套弄。纪元猛然睁开眼,眸子中混合着惊诧与情欲。我抿嘴笑了笑,贴在他耳边油滑道:“第一次手生,夫人可别介意啊。”纪元呻吟一声,瘦长的双臂如藤蔓缠绕上来。脸上,耳边热乎乎一片,是纪元在细心的舔弄。红被翻浪,纪元双腿缠绕在我腰间,菊口早就放松的肌肉紧紧吸附着分身,湿漉漉的肠液润湿了整个内部。肉体相互纠缠厮磨,紧窒柔软的肉壁带来难以言喻的快感。我迷恋着征服并驾御这具肉体的强烈快感,全力以赴的攻掠,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摩擦时的滋滋作响,淫糜而又性感。纪元浑身颤抖,身子最大限度的向后仰着,紧咬着下唇不发出声响。我猛烈的撞击着,气息不稳的轻声唤他:“纪元,喊出来,让我听到你的声音!”纪元漂亮的眸子里闪出泪光,原本就清澈到极点眸子此时更添晶莹。“唔嗯。。。”纪元喉咙深处中微微地发出这种声音。糯软,销魂。真不听话!我邪笑着再次摆弄纪元的分身,越发熟练的揉搓。纪元张着嘴,没有频率地大口呼吸,忍受不住的呻吟起来。我暗自加快了频率,一边将下身一下一下往最深处撞去,一边仍不放过手中跳动火热的阴*。直到纪元再无法隐忍的保持矜持,直到我痛快淋漓的得到满足。。。。。。=======================================机遇与危险并存。若不是选择留守在边洲,我哪能这么随心收服人心,提拔属下,清洗异己。朝廷方面连下数道圣旨嘉奖,并招我回京听封。我以种种借口,模糊视线连消带打推委。更借机跟随韩似山到了真正的战场磨练一番,收获颇多。邢正中也真是命大,虽昏迷仍被忠心的亲卫自乱军中带回新戈。据说他的一个年轻副将,为护得他周全,浑身上下二十三处受伤。不知怎地,摸摸右眼下,颧骨处五厘米左右的伤疤,我忽然想起那个射我一箭的青年。这没被提及姓名的年轻副将就是他吧?你小子最好回去日日烧香拜佛,期盼别再遇见老子,否则,哼哼!在西北整整拖了一年,眼看再如此下去定要被有心人诟病。于是在雍慧二十六年,我携纪元子夜等,领着三百亲卫,一路吃喝玩乐,慢悠悠晃回京城。第十九章迎接仪式还算给足我面子——太子顾康健代替父皇亲自出宫相迎。也许是这些年的种种磨练使我变的成熟了,看着眼前曾让我恨到咬牙切齿的家伙,倒也未生出过多负面情绪。三年不见,顾康健整个人成熟沉稳许多。在百官面上亲切却不失威严的与我交谈,瞧着还真有那么个储君的派头。没记错的话,顾康健今年已是个二十三岁的青年。个头与我差不多,身型相貌与父皇有七分相似。生的也算仪表堂堂,颇有英武气概。想起当年这小子差点强上了老子,并提供口交服务我就感觉真他妈的幽默,纯黑色的!“五弟此次真是辛苦了。”顾康健沉声道,脸色毫无变化,只是眼角余光在我右颊颧骨处的伤疤上转了一转。“好说。”我冲他短促的笑了笑,这次倒不是装出来的假笑,实在是觉得儿时的回忆现在想起来搞笑的成分居多!“恩。”他转过去脸。我俩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家亲的姿态,相互把着对方手臂,边说着不疼不痒不着边际废话,边进了宫门。仍旧是先给到皇帝处请安,说了会子话,趁宴席前的空挡,找机会进了后面去见我的小娘亲。“哎哟,我的好主子,您到是下来啊。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您可连衣服都没换呢!”太监独有的细尖嗓门在前面不远处响起。我停下脚,朝那太监对着的树上看去。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华服小孩坐在树杈上,脸色发白,却装出很拽的样子道:“少废话,不是还有时间么。再等会!”我平日阅人无数,怎能看不出这小子明明是爬上去下不来,又怕说出来没面子,正在那嘴硬强撑呢!又往前行了几步,看清那小孩的长相后才恍然猜出他的身份——十皇子,我的亲弟弟顾承欢!那眉眼,那瞪人时鼓腮帮的小动作,和小娘亲如出一辙!我走时还需人抱的小不点,如今已长的这般大了!太监急的满头冒汗,不停央求他下来。顾承欢装出凶狠的样子,就是懒在树杈上不动,不过我猜他是想动却不敢动罢了。“不敢下来就直说,拖到最后被人拆穿更丢人!”我走到树下,打趣道。树上的小家伙闻言,脸先是通红继而又变白,羞恼道:“你是谁?敢取笑本皇子?!”张牙舞爪的,象只小花猫。我冷哼一声:“皇子怎么了?很了不起么?小小年纪别的本事没长,仗势欺人这种下三烂手段到学的不错!”顾承欢气急了,吼道:“我,我,你信不信等我下去了,找人打你板子!”我装的比他还嚣张,挑起眼角斜睨他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打的你屁股开花。”看他气到咬牙切齿却依旧可爱的小脸,我强忍笑意接着道:“有本事你下来!”顾承欢小朋友脸青一阵白一阵,突然牙一咬眼一闭真从树下跳了下来!我大惊失色,三米多高距离照他那姿势落地,不死也得重伤!当下快步上前,伸手将他接住紧紧搂进怀里。顾承欢始终紧闭着眼,好半天眼睛才颤颤微微睁开,盯着我的脸道:“怎,怎么样,本皇子这不是下来了吗!” 第23章 “抱着我和抱着纪元哥哥有何区别?”娃娃突然张口。我一僵,苦笑道:“子夜,你的问题永远这么难回答。”进宫听封,雍慧居然直接晋封我为亲王——至亲王!自雍开朝以来,跳过郡王直封亲王的,我算第二个。第一个是我老子——雍慧皇帝。雍慧问:“想领哪个部的职务?”我答:“礼部。”他“喔”了一声,半晌说道:“朕以为你会要求去兵部或吏部。”我回答:“儿子自小学问就做不好,十三岁直接进了粗汉成堆的军营。如今年纪大了,也该收心养性,好好学习礼仪一番了。”他说,好。我恭敬行了个礼,转身离去。雍慧皇帝内心复杂的望着顾写意的背影,论才华、胆识、相貌、心机,这个儿子都是顶尖的。可他就是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记得这些孩子都还很小的时候,看他的眼光或崇敬,或畏惧,独独这个第五子,是不屑与嘲弄混合的冷漠。。。晋封亲王的议事相当隆重,皇帝亲自加冕。诸位兄弟的脸上,大都笑的不自然。还好我选了礼部这个不疼不痒的地方,否则估计他们笑的更难看。我也无可奈何,其实要我选择,我宁可当个闲散王爷。赐赏与我的至亲王府,崇阁巍楼,看上去极是富丽堂皇。特别是各处匠心独具,让人叹为观止。譬如粼波潋滟的荷花清池与亭台楼阁交相辉映,又譬如青郁葱葱的人工假山与飞溅而下的瀑布相得益彰,真如天上人间一般绚丽多彩。前脚刚搬进府邸,后脚皇上的赏赐圣旨也来了。好一番折腾后,我才拿着圣旨进了刚收拾妥当的书房。看来包括皇帝在内的某些人,对我选择礼部相当满意。想到这,不禁摇头抿唇笑了起来。算算日子,今年的科举考试快到了。还有,祭天与雍慧的生辰也不远了。届时,无数外国使臣将会齐聚一堂。哎,又有的忙了。我随手将圣旨扔到墙根角落处,度步走到书桌前开始谋划。注*礼部,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礼部下设四司:仪制清吏司,掌嘉礼、军礼及管理学务、科举考试事;祠祭清吏司,掌吉礼、凶礼事务;主客清吏司,掌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精膳清吏司,掌筵飨廪饩牲牢事务。四司之外,有铸印局,掌铸造皇帝宝印及内外官员印信。会同四译馆,掌接待各藩属、外国贡使及翻译等事。总结来说,就是管理全国学校事务,科举考试,藩属和外国交际,祭祀,掌筵飨。。。终于朝军队外的方向伸手了。。。嘿嘿,奸诈的坏小孩写意:p第二十章乔迁之喜自然要庆贺,收了无数贺礼后,我发出请柬邀所有皇子做客至亲王府。我的府邸坐落于繁华的朝阳道上,商铺连成一片,人来人往相当热闹。承欢首次出门,兴奋的又蹦又跳,瞧到什么都觉稀罕。小脸红扑扑,更加像只小番茄,可爱漂亮的那类。没办法,一根肠子里爬出来的弟弟,怎么看怎么顺眼!哈哈。双胞胎来的最早,我这当哥哥的自然要好好招待。对于顾悠然,我很想问他,我能把你怎么着?不用每次见我都这么紧张吧?对于顾自在,我仍旧很想问一句,你想把我怎么着?不用每次见我眼神都这么狂热吧?太子快到了,按理我得到门外去迎接。承欢嚷着要去街对面逛小摊位,反正整条街都在我的控制范围内,并不担心会出危险,只要他高兴也就容得去了。承欢没见过孩子们玩的玩具,新鲜下买了一大堆。小太监要帮拿,他也不许,只全抱在怀中,晃悠晃悠的从路对面过来,看的我一阵好笑。就在这时,一驾马车旁若无人的横冲而至!我大惊,推开挡在面前的老六,箭步飞身上前,一把抱起承欢,玩具扑啦滚了一地。承欢失声大叫,我乍一听还以为他受了伤,急的脑门突突的跳!放下弟弟,反手将那车夫揪下地,抡胳膊就是一巴掌,犹还不解气,照肚子又是一脚踹上去,怒骂道:“哪来的混帐!?”马车内有动静,我眯着眼瞪过去,掀帘子出来的是顾成双!他一露头就见我面色不善的站在那,也是吓的一怔。扭脸看看倒地上呻吟的车夫,再看看蹲地上抹泪捡玩具的承欢,立刻明白过来三分。望着我象是要道歉,却转而换上跋扈的神情,只睨着我不出声。我强压下怒气,换上平和的面容:“二哥府上的车夫在闹市中纵马撞人,有违法纪。弟弟代为教训,还忘二哥不要介意。”顾成双怔楞下,撇撇嘴下马车,既不看那车夫也不正眼瞧我,对承欢喊道:“没事吧十弟?哥哥跟你倒个歉。”“十弟没事就好,“顾天赐上前打哈哈:“咱们还是进屋别在路中间挡着了。太子爷还在那等着呢。”我转头一看,顾康健穿着便服,搭乘着辆并不太起眼的马车而来。现下正和那群兄弟们立在至亲王府门口,望着这边。我遥遥向他拱手为礼,算是打个招呼。转身走到承欢面前,拎起小家伙道:“丢不丢人,堂堂十皇子当街哭的流鼻涕!”承欢拿袖子一阵猛擦,抽噎道:“胡说,才没有。”我好笑的拎着他走回门口,扔给怀前:“帮他买身衣服去,顺便洗干净脸和手再回来。”怀前笑着接住承欢,小东西乱踢腾腿:“放本皇子下来,听见没有,我让你放我下来!”我上前弹他一个脑奔儿,笑道:“你那些个玩具我先帮你收着,丢不了!”听到这话,承欢才老实的跟怀前去了。我以主人身份引着他们进了府。顾自在与顾悠然走在最后,前者见他人注意不到,立马拉下脸,恨恨的瞪着最前头和太子并肩而行的顾写意,满脸愤恼的神色。顾悠然看到很是不解。低声附耳问道:“自在,你又怎么了?”顾自在冷哼数声道:“不是一个娘生出来的果然不一样!”顾悠然更纳闷了。顾自在似恨铁不成钢的敲了下哥哥的脑袋,道:“你那好五哥冷脸骂顾承欢时,眼里可全是笑!对着咱们时,脸上到是一直在笑,可那眼里有笑意么?!”越说越恼,眼珠转来转去,蜜糖似的磨着细白的牙齿冷笑。心道,顾写意,我还就和你较上劲了,咱没完!顾悠然仔细想想,还真像自在说的那样。五哥对自己和承欢,论亲密,一个天一个地。一时间,心里头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反正不太舒服。进而忽略了双胞胎弟弟也动了异样心思。至亲王府斜对面就是一家酒楼,纪元与子夜不方便堂而皇之的在至亲王府中出现,今日内只好避出来。刚才在街上发生的一幕,自然落入两人的眼里。“他刚才手抖了。”子夜表情语气仍旧淡到不能再淡。纪元笑笑,端起一杯茶:“是啊,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因害怕发抖,虽然只有一瞬间。”子夜空洞的眸子转到纪元脸上,道:“如果纪元哥哥和那个孩子调换,他还会发抖吗?”纪元全身一震,手中茶水飞溅出不少。“子夜,”纪元转过脸,从窗户望向至亲王府,笑的三分悲凉七分落寞:“你的问题,永远尖锐的让人难以招架。”子夜静静垂下眼睑。贺乔迁之喜,大宴宾朋自然少不得找些歌舞姬助兴。粼波潋滟的荷花清池旁,匠心独具的水榭阁楼上,笙笛悠扬歌声婉转中,好一副兄弟亲密无间的和乐图。也许是因为美酒佳肴的魅力,也许是因为人美歌甜的舞姬,众人都表现出极大的热情,连对我从没好脸色的顾成双也玩乐的甚为开心。以至于失态的拉住一名美貌舞姬,冲我挤眉弄眼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哥哥向弟弟讨这佳人,你可愿意?”我面露为难:“这些艺人是请来的,并非我府上的奴才。”顿了一下,笑道:“枉二哥混迹花丛多年,若想讨得美人归,岂能不花费些心思?”顾成双笑了笑,转头逗怀里女子:“好你个小盈儿,几次三番找你都被拒绝,五弟一句话就被请来了。怎么,看不起本王么?”小盈抿唇娇笑,莺声呖呖道:“若非这样,王爷还会奴家这么上心么?”顾成双哈哈大乐,拿酒灌小盈儿,惹的美女连连不依,其他歌姬也是大发娇嗔。一时间,酒席上春色无边。我脸上自始至终带着浅浅的笑容,目光扫过酒席,接收数道暧昧不清的视线,忍不住拿承欢当枪使,打趣道:“十弟,看我的脸能看饱吗?”承欢又变小红番茄,低头将下人夹到他餐盘里的食物扒拉进嘴使劲嚼。其余的在我这句说笑中察觉出不妥,不着痕迹的移开眼睛。酒席结束,我亲自送众人到门口。承欢人小,已经困的东倒西歪。我打算让他在至亲王府留宿一晚,明天亲自送回宫去。顾成双的直郡王府与顾天赐的贤郡王府相临,因而一道回去。顾成双刚才在酒席上成功得到美人垂青,不禁心情舒畅,一路上与顾天赐说说笑笑。马车最先路过顾成双的住处,顾天赐考虑再三还是揪住了顾成双,道:“二哥还是不要再去找那女子为好,毕竟是老五做的中间人,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第25章 我做惶恐状,起身上前亲手为他拉开椅子,轻按肩膀让他坐到上面,道:“别人不知道,先生还不知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么?徒儿这番做法是有不对的地方,可当时也是气恼先生欺瞒我,使的小性子。这段日子想想,先生之所以这样,大半原因在我不思上进,一味退缩。这一剂剂猛药施下来,予我未尝不是好事。若说先生意在谋害,我第一个不信!”顾先知瞧着我的脸突然笑了,乐呵呵道:“我当年一点没看错,至亲王乃当世少见的奇才明主!真是我大雍之福,百姓之福!”我一时没适应过来他的变脸和拍马屁,脚下一软,差点栽倒。他故意的吧?这老小子!我能以最短时间在礼部混的如鱼得水,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纪元的老爸——韩似风的帮助。他们爷俩性子颇相似,常让我恍惚觉得纪元就在身边。当初选择进礼部,一来在边洲时太露锋芒,怕招父皇忌讳。二来自然是想发展朝廷内部的势力。三来有机会接触外国使臣。扶植朝廷内的新势力,利用科举考试是最好也是最简便的方法——我直接将试题偷了出来交给暗夜成员,如果这样都考不到好成绩,他们都可以以死谢罪了!每天往返于至亲王府与礼部之间,日子过的充实忙碌。只是不知那对双胞胎哪根神经没搭对,时不时找上来。一开始我还颇为热情,时间长了察觉到是顾自在那个小鬼头没事找事,慢慢也就没了耐心。就像今天,我刚进宫没多久,就被缠上了。“五哥,你当我们俩不存在啊!”顾自在低喊。我停下脚,回头看向一直追在后头的双胞胎。顾悠然一路上都被顾自在硬扯着,见我回头,面色变得极为尴尬,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顾自在扬起下巴,眼神挑衅,嘴边绽放一抹狡黠的笑:“我们俩不过是想请教你些礼部的事务,好为以后做准备,你至于害怕到跑么?”害怕?那是什么东西?刚要说话,突然看见不远处,纪元正和顾成双说笑!奇怪了,一直都觉得纪元的笑容明媚好看,此刻竟觉得有说不出的刺眼!我哼笑了声,低头看向顾自在,伸手在他脸上轻拍了两下:“自己找地方玩去。”说罢朝纪元走了过去。“写。。。至亲王!”纪元乍一见到我出现,有些吃惊。我不理会他的问候,直接对脸色变难看的顾成双道:“二哥好。”顾成双挑起一边眉毛:“难得你会主动和我打招呼!”我笑笑,不置可否。有我在的地方,顾成双绝不会停留。果然没说两句话他就转身走人了。我似笑非笑的看向纪元。“今天诏我进宫的是荣贵妃,她希望我做十皇子的伴读。”我嗯了一声,伸手拎了拎纪元的衣领,好似在帮他整理衣物。指尖若有似无轻轻从他后颈滑过,纪元打了个激灵,眸子里暧昧的情愫激荡,那是他的敏感地带。我抿唇一笑,道:“当伴读不是要选文才出众的么?你可别带坏我弟弟。”若是在至亲王府,两人少不得再调笑两句。可如今身处宫中,双胞胎就在一旁虎视眈眈,我只得扫兴作罢,赶去礼部。顾自在眯起晶亮的眸子,玩味的看看韩纪元,嘻笑了声,转身去追已走远的顾写意。“师兄,我们又见面了!”顾悠然冲纪元微笑道。“你一走就是几年,可让我们好想。”纪元一改往日的嬉笑神态,温和道:“是啊,日子过的真快。你都长这么高了。”顾悠然:“好久不见了,去我那坐会可好?”纪元想了想,点头应允。到了顾悠然的住处,纪元随意打量着周围摆设。墙上挂满了字画,笔墨颇新,应该都是最近的作品。当看到落款时,纪元不由得一怔,居然是写意悠然!“我的拙作让师哥见笑了。”顾悠然从里面出来,手里紧握着一幅卷轴,羞涩紧张的笑了笑。“你太谦虚了。”纪元由衷赞许:“我这个做师兄的恐怕都已望尘莫及!”“你才真的是太谦虚了!”顾悠然急声道:“师傅当年说过,师兄弟中只有你一人得到他老人家的真传!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只是,”顾悠然声音小了下去:“你不但不辞而别去了边洲,更没有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这让师傅很生气。”纪元失神片刻,缓缓坐到椅子上,强扯出一点笑容:“你在那站着干什么?这可是你的地盘!手里拿得可是要我欣赏的画作么?”顾悠然似乎更加紧张,牢牢抓着卷轴,畏缩的慢慢上前,坐到纪元身边的椅子上:“我,我是来和师哥道歉的。。。我,我偷了你的东西。。。”边说边颤抖着递出卷轴,递到一半又想往回缩,好像极为舍不得,最终还是咬咬牙给了纪元。纪元纳闷的打开卷轴,看清的那一瞬间,似乎连呼吸都遗忘了。画上是一个男孩靠在树上,微微扬着脸,闭起眼睛,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写意享受着阳光与清风。画风简单干练,寥寥数笔而已,却极为生动的勾勒出那男孩的神态,呼之欲出,令人心折。纪元的手开始轻微的颤动,胸口一股热气腾起,升到眼眶时险些化为泪珠滴出。这是他的画作,最爱的一幅。当初丢失时,他疯了似的四处寻找。。。“一幅画而已,”纪元交还给顾悠然:“既然师弟喜欢送你好了。”顾悠然抱回那幅画,怔怔看着纪元的脸,轻声问道:“画里的,是五哥,对吧?你最后的那些画作,画的全是他。。。不再去师傅那,也不参加科举,是不是也因为。。。”“以前我一直觉得“舍得”这个词很有趣。”纪元打断顾悠然,道:“舍与得明明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意思,却偏偏被揉在一起。现在我才明白这个词再正确不过。。。有舍才会有得。。。”顾悠然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半晌开口道:“后来,我把你的那些画都挂在屋里。有他生气时的,开心时的,熟睡时的。。。。。。看了日复一日,连梦里都是他了。我去打探他的消息,知道关于他的一切。。。这么多年下来,五哥对我而言一点都不陌生,他似乎一直都陪在我身边。”不陌生?纪元看着眼前单纯善良的八皇子,大笑起来,笑的眼中隐隐湿润。“师弟,”纪元的眼里半是怜悯,半是冰冷:“给你一个忠告,离顾写意,远点!”顾悠然愕然。第二十二章我疾步走向礼部,顾自在连走带跑的跟着,时不时偷笑两声,好象偷着腥的小狐狸。一路上看到此状况的人,全都惊奇却不敢吱声。等进了礼部我专属的办公地,一个清净院子里的书房。顾自在倚在门框上,咬着右手拇指指甲,直勾勾盯着我,眸子一闪一闪亮的诡异。对于这个老九我也有所耳闻,心思阴柔诡秘,小小年纪就颇有手腕。仗着自己机灵嘴甜,很讨皇上与后宫嫔妃们的喜爱。因而在宫中嚣张跋扈,除了少数几个其余人通通不放眼里。但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一个仗着小聪明使些小手段的小屁毛孩。懒得理他在想什么。他既然不想走,我这当哥哥的总不好赶人。直接拿他当透明,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看文献。“嘿嘿,五哥,你喜欢刚才那个小子对不对?看到他和别人一起时,你笑的阴森森的!”我抬了下眼。桌对面的顾自在,上半身俯身趴在桌子上,用胳膊支撑着脑袋,笑的狡黠得意。我冲他抿唇笑了笑,他蓦然一怔,瞪大双眼。“九弟,你废话太多了。”我重新低头看文献,心里多少有些懊恼。一时疏忽竟让个毛孩看破心思,够丢人的!顾自在猛地直起身子,呼哧呼哧喘粗气,恼成这样还不肯走,在书房里转来转去。我被他故意弄出来的脚步声弄的火起,将书往桌上一扔,靠在椅背上冷眼睨着他。顾自在站在对面,仍旧用直勾勾恨不得将我烧出俩窟窿的眼神瞪视着。两人对视半晌,顾自在转开眼睛,软声道:“都说五哥论弓马娴熟,是皇子中的头一份。。。你能不能教我。。。”“没空。”我实话实说。顾自在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张牙舞爪的吼道:“前天我还见你带顾承欢去学骑马!”你们俩能相提并论么?我没说话,只是颇不以为然的挑起一边眉毛。顾自在好象看懂了这个动作,扬着下巴走到我身边,脸贴近我的脸道:“顾写意,你眼睛长头顶上了?你有什么了不起?当亲王怎么了,结果还不是被发配到礼部这个冷衙门来!”小子够种,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 第27章 退至墙角,无路可走的纪元最终还是被我抱住。怀中的纪元,冷的似冰硬的也似冰。“我是变了。”我贴近他的脸庞:“不再是单纯的迷恋一个笑容,不再是因为寂寞而寻求安慰。。。纪元,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怀中的人怔怔与我对视。“我顾写意看上的,就一定要得到手。”我用食指在纪元已没有血色的唇上轻轻摩挲:“不管你是否愿意。既然让我喜欢上,这一辈子就算赔给我了。挣扎反抗或是求助他人都没用,你应该十分清楚我做事的手段。”纪元低垂着眼,嘴唇微微颤抖的张开,将我的手指含进口中轻舔。我笑着抽出手指,将嘴唇送上去。气息逐渐弥漫开来,如同清澈的溪流,温柔而又轻缓。纪元眼中的泪珠滚滚而落,沾湿两人的脸庞。这一刻,我不想做爱,只要亲吻与拥抱。第二十三章太子顾康健年满二十四周岁的同时父皇下旨赐婚。准新娘慕容婉然不但是当朝三贵妃之一,娴贵妃的嫡亲侄女,更是沙场老将慕容远的孙女。慕容一派是朝中拥护正统的清流代表,雍慧为这个儿子也算用足了心思。太子爷的婚礼自然交由礼部筹办,由我全权处理。比较来说,我喜欢在宏观上运筹帷幄统划全局,腻烦处理琐碎小事。可婚宴流程皆由点滴小事串联而成,一个环节都马虎不得。整一个月忙碌下来,对我而言着实是个不小的磨砺与锻炼。中途有一次遇见顾康健,那时的我正和侍卫们共饮一壶美酒,席地而坐谈笑风生。听到响声回头望去,顾康健身边前呼后拥着一大群人,如众星捧月般派头十足。他身着朝服官靴,四平八稳的走到我面前。态度高傲,漫不经心的环视正在准备中的会场,官腔十足道:“你办差很尽心。”我行臣子礼,回道:“职责所在,理应如此。”顾康健面无表情的睨我一眼后,便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去了。婚宴无疑极为成功。排场奢华空前,耗费巨大。气氛更在雍慧帝一道大赦天下的圣旨后,飙升至最高点。远远望了新娘一眼,很娇小的女子。我真怀疑那一身一头的装饰首饰可能比她的体重还高,真难为她能顶着那些玩意足足折腾了三四个时辰。皇家婚礼讲究的是天家风范,最讲究礼数。因而半点娱乐节目都欠奉送,简直乏味透顶。新郎新娘出来露脸属于形象工程范畴。先是在祖庙祭天拜祖,而后在城墙上向万民展示个人风采。真正在筵席上招待百官的,是我们这些顾姓子弟的任务。会场装修豪华奢侈自是不必多说,数十个造型各异的巨型铜铸长明灯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不设桌椅,一百组方几矮榻环绕中央。姿色过人的舞姬们,轻敷薄彩,神色飞扬,霓裳轻薄,在金丝绣成的巨大百花争艳图地毯上翩翩起舞。堂下乐师鸣钟击磬,演奏着象征富康安乐的音乐。乐声中,宫女灵巧穿行于中,服侍在座宾朋。我一口一口慢吞吞的喝着杯中的酒,倚在角落里百无聊赖的打量周围。冷眼看着顾天赐等人与官员们把酒言欢。“此刻的五弟真是人如其名,写意风流之态令人心折。”顾慧中手拈着一只酒杯,笑得斯斯文文。如果换个时空,换身服装的话,他和身为伍骄阳时的我还真有些神似。奇怪了,这人竟会主动和我攀谈。准确来说,除了顾正凛外,顾慧中极少与其他兄弟接触。我道:“该不该和四哥道声恭喜呢?”顾慧中的娘亲就是娴贵妃,这门亲事一订,顾慧中与顾康健所代表的两股势力算是结成同盟了。若日后顾康健登基为帝,顾慧中的待遇想来也要比我们好上很多。如今中宫之位悬空,当朝有三位皇贵妃。一是我的小娘亲荣贵妃,二是顾慧中的娘亲娴贵妃,三就是顾正凛的娘亲妍贵妃。这也正是顾正凛能行事百无禁忌,顾慧中凡事超然于外的原因。更何况两人平日最是亲近不过,谁敢同时去触他二人的霉头?顾慧中走近几步,苦笑道:“你这句恭喜可是听得四哥直冒寒气啊!”我心头一怔,下一秒展露最完美的微笑,道:“四哥真爱说笑。”顾慧中的表情同样无懈可击。两个人如同对弈的棋手,笑容满面的揣摩对方意图。“抓。。。到了!”顾正凛喷着酒气,一手抓住一个,嘿嘿笑着。明显就是喝多了!我和顾慧中无奈的对视一眼。顾正凛伸过头来,在我俩之间左瞄瞄右看看,摇头晃脑嘴里啧啧有声。“你干什么呢?”顾慧中忍不住问道。“不好选,真是不好选择!”顾正凛晃晃大脑袋,说着用两只手扯住我的衣袖:“嗯,不过我感觉还是五哥更英俊潇洒!”我强忍翻白眼的冲动,老六的脑部构造也算的上是极品了!顾慧中怒也不是,气也不是,咬牙低吼道:“这可是太子的婚宴,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你就不能稍微正经会?”顾正凛翻翻白眼哼哼两声,加大力气扯着我嚷道:“都说你酒量好,咱俩今天就比一比,看谁先把谁喝趴下!”我:“。。。。。。”顾慧中一脸受不了的拽住顾正凛:“要耍酒疯回你自己家去闹,少在这丢人现眼了!”顾正凛被人制住颇不服气,手脚开始扑腾。顾慧中环视四周,已经有人开始注意我们,急得眼中冒火:“老五和你一样的年纪,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有半点可比之处?”顾正凛闻言老实下来。顾慧中架起他走出几步,突然回头看向我道:“边洲风光与京城大不相同吧?”我皱下眉头,笑道:“自然。”顾慧中道:“说实话,真羡慕五弟能出外历练一番。不过四哥过惯了安逸日子,吃不得苦。你说我若是出京城更适合到哪?”我暗中攥紧了酒杯,面上依旧保持着浅笑,道:“以四哥这样的人品风流,自然更适合到江南去。”顾慧中淡淡笑了笑:“我也觉得那地方不错,有机会肯定是要去看看的。”“啊,去哪?你们商量着要去哪?带我去不?”顾正凛口齿不清的插话。顾慧中翻翻白眼,扯着他离开了。我慢慢将手掌摊开,酒杯已被捏成了几块。看来,还是太小看这个老四了!满身酒气的回到王府,下意识的踏进纪元的住所。一进门就见聂子夜像只猫一样,神情安详的窝在躺椅上看书。我眯起眼,想了想才一拍脑门,纪元今天回韩家了!聂子夜不紧不慢的起身,微微躬身算是请安。我冷眼睨着这态度桀骜的小子,牵扯了下嘴角,走过去往椅子上一靠,道:“爷今儿喝多了有些头疼,过来帮我按摩一下。”子夜犹豫了一下,缓缓走到我身后,白皙的手指抚上我的额头,轻柔按在太阳穴处。冰冷的触感叮的我皱起眉头。即使在冬天,纪元的身子也永远是温热的。他会在我回来前将身上烤暖,绝不会用冷冰冰的手指触碰我。我一把扇开那只手,聂子夜立在一旁,低垂着眼,看起来顺服乖巧。我却心中火起,狞笑着张开手掌,掐住他纤细的脖子,笑问道:“知道爷为什么留你这个毫无用处的人在身边么?”在掐上脖子的一瞬间,子夜眸子闪了一下,听到问话缓缓开口:“因为纪元哥哥。”“行,原来还明白人事!”我笑着,一字一句道:“纪元心肠好,瞧你可怜拿你当亲弟弟袒护着。爷也就懒得追究你平日里做的那些目无尊长的事了。可那什么发抖对换之类的话,也是你能乱嚼舌根的?!”我边说边加大手上的力气,他苍白的脸开始憋得发红,如同涂抹上诡异的胭脂。聂子夜抬起头,空洞的眸子里没有恐惧,反倒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色,道:“爷铺下的天罗地网真是无处不在,连一句闲话都不会错过。入网的鱼虾不知凡几?” 第29章 “因为他曾经被抓进大营当过军奴,听说由于模样生的好,曾被人污辱过。只是不知后来如何到的邢正中手下。”邱敏之回答的极其流利。我低头重新看资料,心思却无法集中。他妈的,那群精虫充脑的混帐!“还有呢?”“那洛梵确实有几分本事,只是对大雍敌意颇深性子也张狂,曾在军前扬言“大雍皆鼠辈,唯我真英雄”!而且对邢正中忠心耿耿,当年边洲之战,若不是他拚着全身二十三处受伤,邢正中哪还有命在。”边说边小心翼翼观察我的神色,“这次新戈派来的使节中就有他。”边洲,二十三处受伤。。。我摸摸脸颊上淡到几乎看不见的伤疤,心道,原来是你!明明有成为将领的才华,却被小人抓去当军奴;明明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却被人肆意侮辱。。。要多么大的愤恨才能驱使他呐喊出那句“大雍皆鼠辈,唯我真英雄”?我蓦然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洛梵,即使你经受了天大的磨难,也不能构成你叛国的借口,更不能抵消射我的一箭之仇。我这个“大雍的鼠辈”,可是万分期待与你这个英雄的会面啊!科举结果出来,基本上在我的预料范围之内,无惊无喜。其中一个叫末秋的暗夜成员分到礼部,拨到我手下办事。最初见到这个叫末秋的人时,着实有些惊讶。相貌漂亮先不说,主要是岁数看上去非常的年轻。末秋在暗夜中称为莫求,能被赋予莫姓足以说明他的优秀。听怀前说,末秋学习能力惊人,常能举一反三,且思想开明,是日后助我改革学校事务的一大助力。要不是因为中状元过于显眼,末秋问鼎第一轻而易举。忍不住再看看那个从见到我开始就表现的极为腼腆的男孩,笑道:“小家伙挺了不起的呀,今年多大了?”末秋闻言一怔,回道:“十六。”声音略带沙哑,入耳动听。眸子清亮,顾盼流转间水光潋滟。我对怀前的话深表怀疑,这么个柔柔弱弱细皮嫩肉的人儿,真能帮我日后大刀阔斧改革科举弊制?准备庆典的最后几天,一是因为忙,二来纪元又被他老子叫回了家,我干脆住在礼部里。末秋知道后要求住下帮忙,我点头同意。反正那小院住上三五个人还是很宽敞的。深夜,我仍旧待在书房看书。“爷。”一声轻柔的呼唤。我抬眼朝门口望去,末秋捧着一盆热水站在那。末秋道:“爷一定乏了,末秋懂推拿按摩,可以帮您放松一下。”我笑道:“好啊。”放下书本,坐到椅子上。末秋跪在脚边,脱下我的鞋袜,放进热水里,力道适中的揉捏起来。我闭眼享受,真觉得身子放松了不少。慢慢的,所有感觉都集中在被抚摸的位置上,舒服感渐渐勾起我的欲望。我睁开眼,末秋来之前应该沐浴过,穿着松垮的衣袍,一头青丝随手而扎,乖巧顺服的跪在我脚边。乌黑柔软的发丝映着烛火,泛着朦胧暧昧的光晕。略有些女气的小巧下巴,平滑精致的锁骨。。。被勾起的欲火越燃越旺。末秋像是感应到变得炙热的目光,扬起脸庞,两人的视线交融,让我登时大感尴尬。末秋的眼睛转向我早已抬头的欲望,咬了咬下唇,伸手去解亵裤。我一惊,去拦。末秋开启朱唇,将我的中指含在口中。鲜红的舌头若隐若现,灵巧的舔弄着。我轻笑,撩开衣裾。末秋松开手指,转而含住早已高昂的阴*。解开发绳,如瀑黑发倾泻而下。我按住他的头,手指穿过发间,深吸口气看着他吞吐舔弄。阴*一直伸到的喉咙深处,末秋发出似哭又好似欢愉的呻吟,费力的吞咽乳白色的精液。我开始更加兴奋。纪元表面上很随意,但骨子里有他的矜持。正因为了解,即使纪元再顺服听话,我也不会提出这种要求。但不要求不代表我讨厌这种事,相反,看到一个男人跪在面前心甘情愿的用嘴服侍,这种情景成功撩拨起我所有的情欲,一种征服和暴虐的身心满足。不一会,我射在末秋的嘴里。他一不留神被呛到,咳得脸泛着粉红色。我伸手欲拉他起身,可末秋摇摇头,反而伸出舌头将我那处舔的干干净净。完后扬起晶莹的小脸,眸中灵光舞动。我一把打横将他抱起,走进内室,丢在床上。末秋是雏儿,又没有很好的润滑,我刚进去一半,他就痛得开始掉眼泪。痛成这样既不肯哭出声,也不喊停,反而死死搂住我的肩膀,好似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板。我强忍耐性一遍遍抚摸着他光洁的脊背,用嘴吻他的脖子。待到可以时,我彻底放纵身体,在他体内粗暴的横冲直撞,重重戳刺。末秋忍不住失声尖叫,抓我抓得越发紧了。。。云雨之后,我搂着已经软绵绵的末秋。摸摸他失了血色的小脸:“是不是疼的厉害?”末秋环住我的脖子,闭眼喃喃道:“没。。。”我:“真是个小笨蛋。”末秋的脸蹭蹭我的脸颊,轻不可闻的叹息:“你不知我有多幸运。。。”我默然无语。第二十五章礼部一干人提前来到外国使节休息的驿站门口等候,少数几个官衔高的陪我坐在大厅里喝茶。“至亲王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了!”侍郎卫忠鸣赔笑着凑上前。“确实辛苦!五哥办差风流两不误嘛!”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插进来。顾自在脸上挂着夸张的讥讽表情,顾悠然垂着脑袋后头跟着。我淡淡一笑:“你俩怎么有空来这?”“新戈国不是也派了使节来吗?”顾自在负手走近,眸光一转,盯着我笑嘻嘻道:“弟弟怎能错过这个热闹!”喔,来看热闹的。我皮笑肉不笑的睨他一眼。周围礼部官员无一例外神情尴尬,看来,我与末秋有染的传言已经人尽皆知了。这时下人进来通报,新戈、启明两国使节已离此处不远。我站起身,随手掸展衣上褶皱,领着众人走出驿站大门,负手立在房檐下。“五哥~”顾自在脆甜,尚还带着稚嫩的嗓音,成功令为官多年的老油条们自觉自主撤出老远。顾自在依旧笑的贼兮兮,眸子里一闪一闪发亮,雪白的贝耻咬了下嫣红的嘴唇,轻声耳语道:“我一直都以为五哥是个痴情种、木头人,没想也这般风流,连自己的下属都没放过!那年仅十六的探花郎滋味如何?”我向上弯起嘴角,低头看着顾自在的眼:“痴情?我不过是挑食罢了。至于探花郎的滋味,五哥自己心里清楚就好。”顾自在眸底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笑道:“真不知这话若让旧欢韩纪元听到,会不会哭呢?你以前那么在乎他,现在却如此无情!哎呀呀,需不需要弟弟去安慰安慰他?”我淡淡开口:“我最烦别人碰我东西,即使不再喜欢了也一样,明白吗?”边说边贴近顾自在的耳朵,轻声问道:“九弟那儿还疼么?用不用五哥再帮你上药?”顾自在一咬银牙,脸飞速涨红。一直没说话的顾悠然突然快步上前,扯住他衣袖,平静道:“外国使节马上就到,别胡闹了。”语气虽平淡,却也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我不禁诧异的看向这个平日里被双胞胎弟弟光芒完全掩盖的八皇子。顾悠然将目光远远投向官道,漠然的侧脸让我略微愣神。就在这时,新戈与启两国的使节团已经越行越近。我眯眼望去,两个高坐马背谈笑风生的男子最为引人注目。待再走近些,方看清两人相貌。一个大概有二十五六,身形挺拔,眉目英豪,与旁边人说话时,脸上带着散漫不羁却又满含热情的笑,独特的气质令人一见难忘。另一个年龄应该和我差不多大,脸部表情如同冰封的皑皑雪山般万古不化。只是不知先前的男子说了句什么,面上忽而浮现一丝笑容,就这么点点的笑意,如同清晨地平线上一跃而起的朝阳,灿烂非凡。回想提前看过的画像,先前那个应该是启国最有望登上皇位的三皇子,赫连漠月。后者,恐怕就是让我挂念许久的洛梵了!还有几十步距离,两国的使节为表尊重,下马步行而来。那两人的眸子在我身上转了转,赫连漠月首先开口道:“阁下可是大雍至亲王顾写意?”洛梵抿起嘴角,眼睛一眨不眨冷冷打量。 第31章 估算着差不多了,我才懒洋洋靠在大迎枕上,抬眼端详着早已如坐针毡的洛梵。“至亲王若没什么事情要交代,请容在下先行告退!”不知是因为不久前刚饮过酒,还是因为生气,洛梵脸颊泛红,神情别扭。我闭上眼,貌似痛苦的捏捏额头:“酒这玩意还是少喝为妙。洛将军,我刚才没有说什么失礼的话吧?”“。。。没有。”洛梵放松了些,可仍旧用警惕的目光打量揣测我的脸色。“坐,坐下说话。”我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冲他展露最完美的微笑。洛梵嘴角抽搐了一下,移开视线。我又对立在一旁的怀前吼道:“你怎么办事的?洛将军来这么久连杯热茶都没上?”“不用了!”洛梵急声道,“我马上。。。”“别!”我打断他的话:“至亲王府连杯茶都不给客人喝,说出去本王可丢不起这份人!”怀前已把茶端上来,送到他眼前。洛梵抿了下唇,接到手里。我笑道:“今年新贡的龙团盛雪,这可是大雍的特产,新戈国内见不到的。”洛梵喝了一口,垂下眼低声道:“在下不懂茶艺,浪费了。”我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难得你能回一趟大雍,自然要多尝尝家乡水。”洛梵怔楞片刻,放下茶杯,冷漠决然的说道:“在下告辞!”说完竟不等我反应,径自起身向外走去。自懂事起,还没有谁藐视过我的存在。再者,我是激进派,今晚的收获太少!我快走两步赶上,扯住他的手,身子靠上去:“本王是否怠慢了贵客?洛将军为何急着要走?”洛梵与我身高相仿,两人贴的极近,说话时的哈气仿佛都能拂到对方脸上。洛梵黑白分明的眸子隐隐含着怒伙,越发显得神采熠熠。“至亲王恐怕是装醉的吧?拿洛某寻开心很快乐么?!”我心上念头一转,下一秒哼笑两声。脸上换上京中纨绔子弟们惯有的跋扈神情,装出醉到五分的样儿眯起眼道:“你当年一箭就射到我脸上,伤疤到现在还有!我拿箭射你却射偏了,多不公平!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种亏呢!反正我会讨回来的,你就等着吧!”洛梵咬咬牙,脸红的更厉害,讥讽道:“至亲王请放心,我洛梵等着你报复!既然敢再踏进大雍,就没想着能毫发无伤的回去!”“你。。。你。。。”我瞪圆双眼,两人跟斗鸡似的互不相让。我出其不意猛的抱住洛梵,飞快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完后退后一步,得意的嘿嘿笑起来,眼神挑衅。洛梵当即傻眼,脸也由通红急转变白,突然一巴掌扇过来!我原想他最多破口大骂或甩手走人,没想这小子真有胆子打我,也是有点傻眼。洛梵脸色更白,难以置信的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的手,转身飞也似的逃掉了。我站在原地咬牙切齿,一箭加一巴掌,老子日后要是玩不死你,顾写意三字倒过来写!!!怀前阴恻恻的望了一眼洛梵逃走的背影,道:“主子爷,需不需要奴才出手?”我摇摇头:“他好歹是大雍的客人,身份又那么特殊,若是受了伤大雍的面子往哪放?爷留着他日后还有大用,不能这么轻易弄死。。。外面的探子怎么说?”怀前:“新戈方面确实有派人跟踪洛梵,见他进王府滞留这么久不出来,已经溜回驿站了。”我嗯了一声,感到脸上火辣辣的。那小子武人出身,一把蛮力!怀前紧张的端详一下我的侧脸:“爷,要不要叫太医?”我磨牙冷笑道:“不用,留着这个印爷明天还能派上用场!”我深呼吸一口,平稳心态,突然想起什么随口问道:“怀前,那茶到底是叫龙团盛雪还是什么赛雪?”怀前嘴角急促的弯了弯,低头道:“回爷话,是龙团赛雪。”我无所谓的挑挑眉毛,往回走:“放洗澡水去,一身酒气难闻死了!”“是。”第二日去驿站,新戈国,启国那些使节盯着我脸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欲言又止。还是赫连漠月最先忍不住笑问道:“至亲王这是?”“啊?你是说这巴掌印?”我斜眼看看恨不得立即消失的洛梵,笑道:“说不来不怕各位笑话,昨天和我相好吵架,他给我弄的!”在场的都是男人,大家随即露出了然的表情。赫连漠月笑的咳嗽,道:“至亲王的心上人想必是性情中人!”我也笑,道:“不错不错。我还就喜欢他这点。”洛梵脸红的快要滴血,恨的两眼冒火,浑身乱颤。瞧那样,好似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暴凑我一顿。我笑着走过去,贴的很近。洛梵一怔,牙磨的咯吱响。“我提一下我相好,洛将军这么激动干什么?”周围一下子安静,齐唰唰看着我俩。我继而哈哈一笑,接着道:“难不成洛将军和本王有相同的遭遇,也有一位脾气火暴的心上人?”洛梵死命垂着头,喘着粗气。====================================我若想制造几次“偶遇”,自然是轻而易举。有事无事调戏一下洛梵成了我的业余活动,虽然手段无聊,但效果还不错。如今我在洛梵眼里就是一个嚣张跋扈不讲道理的任性小王爷。他对我的警惕与戒备渐渐消弱,无人时还会脸红脖子粗的吼上几句。不过这一切看在外人眼里,只会觉得我俩关系非同寻常。洛梵的武勇和刚强值得称赞,但在玩弄心计上实在属于小学生水准。我若是他,即使受到再大挑衅也不能在故国和大雍的王爷纠缠不清。洛梵的性子太倔强好强,炮仗似的一点就着。过度的自尊就是自卑,十足不会变通伪装自己的傻小子。我派人连日监视新戈下榻的驿站,据线报,新戈使节团的领队王清绎王大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往回捎信了。洛梵道:“至亲王。”我笑眯眯的看着他:“没外人时叫我写意就行。” 第33章 承欢敷衍的嗯嗯两声,压根就没把我的话听进心里去。我只得气馁的放开手,别说承欢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这话说的毫无威慑力与可信度。==================================虽说只是虚惊一场,但明明清过围的猎场里出现熊难免叫我产生点想法。不过一来不可能有人事先预知我的路线,二来以熊的智商也不可能懂得去伏击人。疑心归疑心,倒也没往心里去。纪元也有来参加围猎,我曾远远瞄了一眼,个把月没见反倒更白净了些,气度沉稳安谧。身边陪着他的聂子夜,同样发生了变化。眼里不再空洞无神,表情虽然一如既往的有些呆滞,总归不似一个玩偶娃娃了。军士们抬着死熊随我回到箭楼,众人反应激烈,扯住不让走还问东问西,弄的我实在是不厌其烦,只得面无表情的不出声。妈的,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老子被熊逼上树了么?一群大老爷们罗哩八唆,最后被我硬轰回围场去。洛梵冷着脸离我远远的,就是那种明明你就在我眼前,可我就装出高傲的样子无视你的存在,拿你当透明的幼稚手段。据谍报,洛梵在新戈时同样不懂放低姿态做人。因而新戈军对于他的态度也是分为两极化,一方厌恶他的大雍出身,且提升速度过快。另一方则爱惜他的才华,给予支持。我想我应该再采取点有效的手段,如果就这么放他回新戈,未免大材小用。人渐渐散去,纪元终究还是跟了过来,站在我身边,抿着嘴角,一副既惊且怕偏偏还想笑的古怪表情。我斜眼睨他,看着那丰腴了些的身子,边琢磨着“吃法”边低声道:“你不是一直都躲在后面吗,怎么跑前面来了?”纪元转过去脸:“过来看看。。。我原以为是一个,没想竟是一双。”口气虽平淡,但总觉着透着股讥讽酸气。乍一听没反应过来,待意识到纪元所指为何时,不禁轻笑一声。纪元缓缓呼出胸腔内的闷气,微微摇了摇头,嘴角浮现一丝苦涩的笑意。“至亲王既然无恙,在下先告退了。”纪元神色冷冷清清,欲从我面前走过去。我抬了下眼,鬼使神差的扫了一眼别处。。。伸手扯住纪元衣衫甩到一边,时间已不容躲闪,我只得用左手挡了上去。似乎还能听到箭羽扎进手掌时发出的声响。。。嗤的一下。我左手肌肉绷紧,用力死死握拳,即使这样,铁箭仍旧蛮横的向前穿行了一半的长度。“丝”的倒吸一口冷气,我眯起眼睛低头瞧着伤口。箭羽应是武功高强之人用手掷而非用弓所发,速度极快却毫无声响。凭着这份功夫的,再加上有人安排,想来现在去找也无头绪了。刚才若不是眼角随意扫到箭光,若不是下意识的第一时间挡住喉咙,恐怕此刻早已挺尸!串联忆起刚才被熊袭击的事,难不成那也是有人为之?而面对这些,我顾写意却只能丢脸的狼狈应对。看来是远离战场后,安逸日子过太久了,连带脑子进水生锈!我咬着后槽牙,强忍住想大笑一场再扇自己一耳光的冲动!只觉得有股无名之火在体内横冲直撞,不炙热却将人煎烤的暴躁莫名。我慢慢的慢慢的将箭羽自手掌里抽出来,久违的疼痛感让我的头脑逐渐冷却。待箭羽完全拔出时,血汩汩顺着手淌下。我抬起头,发现周围安静的不象话,所有发现状况的人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呼鸣,怀前遗忘掉我的叮嘱,施展轻功飞扑过来,看的我直想抬脚踹他。怀前难以置信的盯着我受伤的左手,牙齿打颤,抖着声道:“是。。。是我,是奴才没保护好主子。。。”我气的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喝道:“傻什么呢?叫太医去!”纪元的精神状态似乎也受了刺激,浑身抖的厉害,脸白的可以大晴天出去装鬼吓人。我若无其事的笑笑,口气轻松的对他道:“一天内又撞熊又挨箭的,回头帮我到庙里求个符去。”恐慌可以传染,平和也一样,纪元总算略微放松下来,脸色难看却无比坚定的回了句:“好,我一定去!”我登时哭笑不得,怎么还当真了?围场里那么热闹,并没有几个人看到真实的情况。等到事情传开,又是一场轰动!雍慧询问时,我只回了句既然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打猎,难免会有误伤。再者伤的很轻,不碍事的。雍慧拧起眉头,少有的对我露出关切的神色道,误伤亲王,其罪当诛!我不置可否的笑笑,一年一度的围猎,希望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扫了大家的兴致。当着各国使节,王公大臣,雍慧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沉吟半晌后,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本该闹至轰轰烈烈的事件,就此轻描淡写的揭过。仇恨,当然是自己亲手报才会有成就感!第二十八章最先只是粗略的包扎止血,待进了箭楼,雍慧下旨叫来数个太医会诊。我坐在椅子上,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当中。太医院的一群老冬烘平日里信奉的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见此时不光皇帝亲自下旨询问,太子顾康健就在一旁瞪俩大眼盯着,而我这个有名的“喜怒无常”的亲王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其余皇子大臣也是正经八百的阴沉着脸。于是胡子花白肥头大耳的太医们超水准卖力发挥,调配草药细心包扎,为这点小伤足折腾了半天,手被包裹的堪比熊掌。哪怕身上被扎出十个八个洞,也不至于会怕,可听到太医唠叨说如果箭再偏上三分,手有可能废掉时,我真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顾康健始终拿捏着太子的派头,并无失态的举动。让我没想到的是顾自在,这小子一听到我手差点废掉,突然像得了失心风似的冲纪元吼:“若不是你,五哥怎么会受这么重伤?”所有人的目光转到纪元身上。纪元恍若未闻,坦荡荡的笔直的立在那,只是眼睑垂下,瞧不真切眸中的真实情绪。“至亲王自己扑上去救的,怎么怪到纪元哥哥身上?”聂子夜突然开口。嘿,人不大胆子不小,居然当众人的面顶撞老九。“子夜!”纪元一声轻喝,清冽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内回荡开来。他抬起眼,穿过众人盯在我脸上,张口欲语。我懒洋洋的插话道:“从今儿起本王亲自教你习武,下次再有危险也好替我挡回来。你五爷我心眼小,不做蚀本的买卖。”大家适时的发出笑声,我哂然的随意仰靠在椅子上,睨笑环视一圈。那一箭彻底把我射醒了,装模做样扮缩头乌龟不是爷该干的事。既然事已至此,再装就真孙子了,不如大大方方收了纪元。看他妈谁敢动老子的东西!因受伤,雍慧特准我回去休息两日,正和心意。只是临走前承欢抱住我的腿,死活要陪着,恨的眼泪打转咬牙切齿,扬言要宰了那个误射我的混帐。我无奈的安慰了几句,大张旗鼓去找根本抓不住高手,不过是宰杀无辜的替罪羊。驱车回府,聂子夜抿唇轻道:“很疼?”我瞄他一眼:“爷不介意帮你尝试尝试。”聂子夜看我脸色不善,撇撇嘴,躲到纪元身边。纪元一路都木着脸,没反应也不说话。马车急速奔驰了两个时辰才到王府,我大步往里走。怀前跟在身侧,眸中阴骛不定,杀气腾腾。今儿还嫌不够失态?我边走伸手扯开衣领盘扣,道:“放洗澡水去。”“爷,让奴才去查!”怀前再憋不住,恨声道:“奴才一定抓出那人,碎尸万段!”“哪那么多废话?我叫去放洗澡水没听到?!”我怒容喝道:“还有,你也给我去洗。用冰窖里的冰水,泡在里面不许出来,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再来见我!”怀前楞了楞,重重说了声,是!我很少冲怀前发火,平日里玲珑心思水晶肚肠般的人儿,此刻怎么莽撞的跟头牛似的?!完全混淆了重点,分不清主次。一个杀手刺客能掀起什么风浪?还有,恩主出了事第一个该追究责任的是谁?走了一头牛,身边的木头更叫我恼火。如果差点没命只救回来一根木头,我宁愿他被射死。我拧起眉头,没好气的对纪元道:“进来,伺候我沐浴!”转看向聂子夜:“小孩给我滚回屋里睡觉去!” 第35章 眼前的简南看上去至多不超过三十,挎着巨大的药箱,生得相貌平平身材单薄,好似一阵风就能刮走的竹竿。虽其貌不扬但眼神活络未语先笑。简南是候安泰十来岁当小混混时认识的朋友。当年候安泰被仇家打的差点见阎王,多亏此人妙手回春救了他一命。后二人拜把子成了异性兄弟,交情甚好。候安泰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过此人,说其医术好生了得,有起死回生的手段。私下里救治过不少暗夜成员,人缘上佳。我道:“久闻大名,咱们还是初次见面,我叫伍骄阳。”简南弯起眼睛,呵呵笑道:“那句话该在下说才是,久闻大名啊,骄阳公子。”我笑了笑,请他落座,心里考虑下面的话该怎么说,这人是否有笼络的价值。简南的目光落到我受伤的左手,道:“公子派人来找在下,是否为了手上的伤势?”我顺水推舟道了声是,朝他伸出手。简南手指伶俐小心的揭开缠绕的纱布,解到一半突然皱起眉头。用鼻子用力嗅了嗅,说了句请见谅,拿起我的手用舌尖舔了一下。我皱了皱眉头。简南更是满脸迷惑不解。我道:“有什么问题么?先生但说无妨。”简南道:“公子如何沾染上提炼后的木芯花粉的?”蓦然想起那只让我耿耿于怀的熊,道:“那种花粉有何作用?”简南侃侃而谈:“哦,木芯花是很多猎户所忌讳的一种植物。它的气味会刺激熊豹一类的动物。公子手上沾上的应是提炼后的花粉,气味小到人很难注意到。不过由于混合了血和汗,这才让在下闻了出来。”我缓慢的深吸口气,靠在椅背上,回想围猎场上发生的每一幕,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以我的小心,相信应该无人有机会往我身上洒木芯花粉。除了伺候我吃穿用度的怀前。怀前张口欲言,却忍了下来,坦荡的接受我的目光。我看着那清亮的眸子,电光火石间,脑中闪现一双清澈明晰的眼睛,素白的不似武夫的修长手指,那人献上盛满箭羽的箭壶,道:“在下愿追随至亲王一同打猎!”若能再见,我一定能认出来!哼。后面那一箭是同一个人上的双保险,还是另有其人?简南重新为我上药包扎。我抽回万千思绪,笑道:“其实这次来还为了求两副药。”“哦,是为了治疗何种病症?”我道:“一种是让人身体变得更加敏感,感觉上升的药。另一种相反,是制眩类药物,会让人陷入无意识状态,感觉迟钝。”简南怔楞片刻,道:“这种药不好搞,您要知道,药剂用少了效果不大,用多了。。。”他指指脑袋:“这里会出问题。而且可能会让人药物上瘾。”我笑了笑:“上瘾倒无所谓,只是脑子坏掉比较麻烦。先生顾虑拿不准剂量,用人多试验几次不就成了。”简南敛了脸上的笑容。我依旧笑的云淡风清,接着道:“常言道,人心隔肚皮,心思是最难猜测的。但人在说谎时,心里或多或少会产生各种情绪,这必然会引起一些身体上的变化,例如心跳、脉搏、血压、呼吸等等。且这些只受神经脉络的制约而不受大脑意识的控制。于是在下想,用医学把脉结合药物,也许可以实现测慌的目的。”简南听的目瞪口呆,许久才松了口气道:“骄阳公子真是想常人所不能想!”我淡然笑道:“这些不过都是纸上谈兵,实践起来有太多的困难。不过我想先生应该会有兴趣,若能成功,先生定能名留青史,荣为此技术的开山鼻祖!而在下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在财力物力上支持。”简南低头思所良久,破釜沉舟似的攥了攥拳头,道:“在下对骄阳公子仰慕许久,承蒙公子赏识提点,怎敢不识抬举!”我道:“先生严重了。”简南起身告辞时,突然问了句:“安泰一走多年不见音信,公子可知他干什么去了?”我浅笑道:“去升官发财了。”简南呵呵笑了两声:“怪不得没了信!”待简南离去片刻,我敛了笑容:“派人也去别的大夫那寻我方才说的药方。再仔细查查简南的底细。”“是。”怀前道。我满含讥讽的挑起嘴角:“爷这两年对你们太纵容了,一个个倦怠散漫,毫无建树。”怀前垂头不语。我淡淡开口:“别怪我心狠!”※※※z※※y※※z※※z※※※=稍做布置后,当即赶回围猎场。最热闹的头三天一过,各国使节才算着手干起正事。送礼结交,忙个不亦乐乎。首要巴结的自然是太子爷顾康健,特别是大雍的那些个属国,稀罕物件车载斗量的送,宝物堆成了山。太子门前更是车流不息,登门的人络绎不绝。其次轮到我这个至亲王,我边和那些人客套,边琢磨这些东西能换成多少金银。我承认我是最庸俗的人,宁可他们直接送钱,既方便又实用。可真当赫连漠月将整箱黄金送来时,我心里却泛起异样感觉。赫连漠月无疑是一个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的成熟男人,他飒然笑道:“望至亲王见谅,我是俗人,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比真金白银更实在。而且,”他顿了一下,接着道,“贵国太子也说你向来不喜古玩玉器。”我只觉眼皮跳了跳,打哈哈笑道:“还是太子了解自家兄弟,本王确实没什么鉴赏能力。金贵的古董在我眼里还不如金银来的顺眼。”聊了几句,我亲自送他到门口。赫连漠月道:“我恐怕等不到围猎结束就要回国。”我道:“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愿赫连王子一路顺风。”赫连漠月突然讳莫如深的笑了,眼睛明亮的如此刻挂在天边的星辰:“我有预感,咱们恐怕很快又会再见。”我不禁挑起眉梢,赫连漠月见状朗声一笑,起马离去。我站在门口,瞧着那人的背影,楞了会神,才反身回屋。洛梵那一直没什么进展,他应该是得了指示,离我这大雍王爷远远的。我心底发急,却苦于找不到机会。就在新戈使节团离开的前一天,令我惊诧的事偏偏发生了。洛梵一大早找上门来,开门见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和我比武!”比武刚一开始,洛梵就如出闸猛虎朝我扑过来,一记直拳重重击向腹部。我拧身躲闪,却仍被打中,腹腔内一阵翻腾,痛的连冷汗都冒了出来!妈的,你个死兔崽子! 第37章 我斜睨怀前一眼,冷笑道:“你不会认为敌对派同意洛梵出使大雍,是出于好心资助他回乡观光吧?新戈新上台的皇后正急于找机会扳倒邢正中好为娘家在军中争权,任何一个把柄纰漏都是致命的。即使我什么都不做,洛梵返回新戈后照样会面临一大堆莫须有的罪名。以邢正中的脾性和对洛梵的赏识,他绝不会置之不理任洛梵怨死。而我,只不过在背后轻轻推了一把,让事情进展的更加顺利通畅。新戈的皇后娘娘,可是欠了咱们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我骑上马背,接着道:“派人潜伏新戈暗中保护洛梵。。。他要是死的太快,这出戏可就热闹不起来了。怀前称是。我摸摸马鬃,望了眼回去的路:“接下来,该处理爷身边的内奸了!”※※※z※※y※※z※※z※※※“暗夜”每年会进行一次选拔,组成规模在三十人上下的“翼部”,赐予莫姓,平日里主要负责我的安全。他们地位超凡于普通暗夜成员之上,只需忠实履行我交代的任务即可,连怀前都无权私自调遣。翼部中皆为才思敏捷,武艺高强的人中龙凤,算起来与我有师徒名分。多则三年,少则一年,我会根据他们不同的脾气特性委任适合的职务,或入朝为官、或边洲从军、或暗夜掌权。可以说翼部中的每个人都是我的心腹,是我的手足。我居高临下,漠然俯视着跪倒在地,遍体鳞伤的莫违。屋子里足足站了三十多号人,却安静的落针可闻,只能听到莫违微弱的喘息。莫违进入翼部两年,性子沉稳为人热心,我本来已经打算放他到外省负责生意的。据怀前报,莫违几个月前已经开始抽调财物,在暗夜势力触及不到江北等地置办产业。怀前暗中突如其来的彻底排查,让他做贼心虚,惊慌下出了纰漏被怀前抓住。只是不论怎样严刑拷打,莫违就像锯了嘴的葫芦什么都审不出来,只一心求死。心里明白这种事难以避免,可被人信任的下属背叛所带来的震惊与恼恨还是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想。我慢慢度步走到莫违面前蹲下,与他平视,道:“莫违,给爷个理由。”莫违艰难的抬头看我一眼,垂下头闷声道:“是奴才一时鬼迷心窍,不愿再过刀头舔血的日子,想找处安静地享享清福。”我笑笑:“莫违,爷在你心里是不是想糊弄就糊弄的白痴?”莫违眼中闪过痛苦,狠狠摇摇头。f“别不开口,爷还真想知道自己的行情如何?”我扬起嘴角,嘲弄道:“出卖自己的主子能让你捞到多少好处?别不好意思,大声说出来,也给你这群兄弟日后提供个参考。”“呼啦”一声,满屋子的人全部跪在地上。莫违嘴唇翁动,喃喃道:“奴才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存害主子的心!只要爷能息怒,这就取了奴才的命吧!”说完一下一下重重叩头。我怒气中烧,眯起眼,指指书桌。怀前双手捧上来一张纸,我打开纸张放在莫违眼皮子底下。莫违只扫了一眼,大惊失色,仓皇失措的猛抬起头盯着我。纸上画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娇媚可爱的女人。r“爷,跟她无关,真的跟她无关!”莫违疯了一样抱住我的腿,嘶声喊叫。“很美的女人,她叫珞儿对吧?”我平静的看着莫违的眼:“据说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莫违脸色灰白,眼底慢慢爬满绝望。“不!主子,一切都是奴才的错,您要杀奴才绝无怨言,只求你放了她娘俩!”我道:“你要投靠的主子是谁?究竟说出去多少信息?与什么人接头?用什么方式?好好回答。”莫违混乱的一会点头一会摇头。e“答不出来?那爷替你说好了。”我站起身,道:“珞儿本就是奸细,从你这套取信息后再转给她的主子。而你这个白痴不但让个女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在发现后还企图带着她逃跑,爷说的对不对?”“文人墨客都爱用花来比喻美人,真是既形象又生动。”我眯起眼,磨着牙挂上蜜糖似的笑:“你有没有听说过“人柱”?就是用刀将人的四肢全部砍下来,完后装在瓶子里养着。爷向简大夫要了副配方,据说人泡在里面可保新鲜。等到你忌日,爷将做成“人柱”的珞儿装在最漂亮的花瓶里放你坟前,可好?”“还有,”我慢慢收敛起笑容,轻声道:“珞儿肚里的双胞胎长的十分可爱。”“啊啊啊~~~”莫违狂怒的用尽气力扑过来。我飞起一脚狠狠踢在他脑门上,莫违像个破布袋一样撞在墙角。不一会,血汩汩流出来,染红一片。我坐回椅子上,皱了下眉头,淡淡道:“替他包扎。”e众人怔楞。怀前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不光替莫违包扎止血,还为他运功疗伤。我仰在红木大椅上,手撑着下巴,打量着跪倒在地的翼部。“爷知道你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人才,文武双全,能力超群。”我缓缓开口,声音在屋内回荡。 “要不然换你们来坐这个位置,如何?”我拍拍椅子扶手。“主子爷!”“爷!”。。。 。。。“砰!”的一声巨响,我一巴掌猛拍在书桌上,笔筒翻倒,砚台滚落在地。“还有脸叫?!”我怒不可遏的拍案而起,“在猎场又是被熊袭击,又是被人暗箭所伤,你们的预防工作都做哪去了?!每次行动可有与专司打探的密探协同合作过?没有。事后可有查出犯人?也没有。最终连队伍里出了奸细都他妈的不知道!脑子被狗吃了?!”气氛压抑沉闷至极点,如张满的弓。这时怀前停手,莫违的身子轻微的起伏,呼吸加强不少。我深吸口气,平稳心态:“将他带回暗夜的本部,叫所有弟子都去看一场戏,一出名叫“千刀万剐”的好戏。”我一字一句咬牙道:“三百六十刀,一刀都不准少。在这之前若是断了气,剩下的刀数爷双倍割在你们身上!”就在此刻,有最新的谍报传进来。我刮开火封,刚看两行,额头上的血管已经开始“突突”直跳。怀前道:“爷?”我甩手将谍报扔他身上,坐在椅上不说话。怀前速速看完,脸色同样铁青难看。江北一直以来都是太子党势力最强盛的地方,顾成双,顾天赐皆有大量产业在那。我谋划多年,试图找到突破口能将势力渗透进去。就在不久前有了难得的转机,立刻派了得力助手莫鸣前去,眼见成事之时,莫鸣却于今早被官府以黑市交易且偷漏税款为名投入大牢!我用手指一下一下磕着桌面,脑中转了千百个打算。“备马,爷该去探望探望兄长们了!”第三十一章“真难得,五弟会主动来看我。”顾天赐笑容满面的快走两步,伸手把我臂膀,热情却不失风范的引我进门。“三哥这话可是让我听着汗颜啊!”我向怀前招了下手:“前两天得了书法大师王居之的《牡丹赋》孤本,想起三哥提过,这就赶紧送过来了。”顾天赐脚下一顿,瞄了眼怀前手中的匣子,笑容未变只是眼里多了点别的东西:“王居之被后人奉为“书圣”,可惜墨宝极少存于后世,《牡丹赋》更是有价无市的珍宝。我寻了三四年也未能见上一眼,常常引以为憾。真难为五弟还记得我当时随口说过的话。”“一本破书如此珍贵?”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我不比其他兄弟,别说念书了,连提到写字都会头痛。想起三哥前段日子以每天万余字的速度为父皇手抄佛经就让弟弟感慨,若换成了我,非吐血不可。”“五弟过谦了。”顾天赐接过装有《牡丹赋》匣子交给自己府上的下人,“别总站在外面,咱们进屋聊。” 第39章 “你不介意我介意!”纪元恼道,用手往外推我。我捏住他下巴,抬起,半玩笑半认真的威胁道:“再闹我生气了。”纪元动作停止,身子一僵。我用膝盖顶开他的双腿,托住他的腰,另一只手肆无忌惮的在衣服里游走。纪元耍性子,不肯张嘴,我伸手在他乳头上一拧,纪元“啊”的叫出来。我趁机席卷进去,肆意的掠夺他的空气,大力吸吮着他的舌头。身体纠缠一起死命的厮磨,纪元衣不遮体仰着头,吞咽着两人混合着的唾液。隐忍的样子看的我欲望更盛。心底不由的抱怨连连,这时代的衣服太难剥了!好不容易剥了个干净,我 未褪尽衣物,一撩衣裾,正准备进行下面的步骤,突然怀前在门外报,说顾悠然顾自在来访,正往这走。做爱做到一半叫停,这种感觉真他妈的郁闷!我狠狠又亲了口纪元,才不甘不愿的放开。那俩怎么突然出宫找我来了?纪元回过神,开始慌张的往身上套衣服。我整理衣服过后,嬉笑着斜倚在旁边墙上欣赏纪元手忙脚乱的羞恼样,真是既诱人又好笑。见聂子夜要上前帮忙,我斜睨他一眼道:“不许帮。”聂子夜居然狠狠瞪我。越紧张越穿不好,再者衣服被我扯的不成样子。纪元弄了半天也没弄好,急的团团转。听见我的话,怒吼道:“顾写意!”就在这河东狮吼的工夫,顾自在已经跨进门,紧接着顾悠然也走了进来。连怀前都露出惊诧表情。屋里气氛急转直下,人人脸色紧绷,神情僵硬。只有我不合时宜的开怀大笑出来。顾悠然幽幽看看我,又转视纪元。顾自在眼睛瞪到不能再大,几乎是用恶狠狠的神情怒视,剑拔弩张。纪元抿着唇,盯着我,脸涨的通红。不过肯定不是因为害羞,恼怒才是真。我挡在纪元面前,对老八老九道:“行了行了,你们再这么看下去,老子多吃亏啊!”顾自在眸子转到我脸上,目光凶狠阴恻,满满的全是怨恨委屈。我不禁愕然。幼年纪事(完结)本文提示——这是关于正太的故事,这是关于可爱正太的故事,这是关于长大后粉讨厌但身为正太时还素很可爱的一群人的故事。。。猪脚是。。。是。。。太子顾康健。。。由此揭晓为啥顾康健那么死心眼的喜欢写意。。。==|||圣诞节礼物,偶要写点轻松的东东~hoho==============================初次见面时,顾康健七岁,而我们酷拽的写意王子。。。刚满月。。。顾康健趴在床边眼睛瞪的溜园,一眨不眨盯着床上好象面团似的小娃娃。狭长凤眼,粉嫩嘴唇,露在外面的胳膊像藕一样,一段一段圆鼓鼓的。看上去好软啊~顾康健想,忍不住伸手在那胖嘟嘟的小脸上捅了捅。紧闭的眸子猛然睁开,黑曜石似的闪闪生辉,亮晶晶的。由于状况突然,倒把顾康健吓一跳。小婴儿只瞟了一眼,又把眼闭上了。顾康健心有不甘,伸手再捅。。。流光异彩的眸子再度睁开,貌似瞪了他一眼,又闭上了。。。顾康健眨眨眼,新奇的继续用手指戳人家脸蛋。。。只是这次戳了好几次都不见有反应。一急之下,速度加快,力度变强。。。捅捅捅、戳戳戳。。。俗话说的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于是顾写意张嘴,吭哧一口咬了上去!可惜啊,没牙。。。只有口水。。。顾康健看着与其说咬不如说含着他手指的弟弟,傻了。顾写意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亚被雷劈中,面呈呆滞状。。。好不容易回过神的奶娃写意一边“呸呸”狂吐吐沫,一边眼神阴郁的盯着床头边上的茶壶。。。顾康健低头看看满是口水的手指,抬头看看床上的写意,突然觉得,这个弟弟好神奇啊。。。于是乎,回去后的顾康健特神秘得意的对顾成双顾天赐道,五弟可好玩了!(司空破晓:==|||)再次见面时,是写意满岁抓周宴席上。不是顾康健不想去找弟弟,实在是身为太子有太多的东西要学习,一天到头都排的满满,根本没机会溜出来玩。长长的桌子上摆满各式各样的东西,写意被放到桌子中间,一群人不光围着,还用手中的东西逗他。写意晃悠着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到甜点盘边,小手抓了块糯软香甜,入口即化的糕点慢吞吞吃起来,彻底无视屋内傻了吧唧用玩具逗他的大人们。。。写意漂亮的小脸自始至终板着,低头吃东西。众人又哄又骗,怂恿他去抓东西。像是被念到实在不耐烦,写意随手抓了个胭脂盒在手。大家哄笑,道,长大后定是个风流俊俏的王爷!糕点吃完,写意摇摇晃晃到娘亲容贵妃面前,张开双臂让她抱。容贵妃脆声笑道:“儿子,再抓一次。”写意眸光流转,竟拿起一把毫不起眼的小匕首。容贵妃抱起宝贝儿子,忍不住亲了又亲。写意没什么反应,只是低头打量手中的匕首。容贵妃抱着他走了几步,路过窗前时,一束阳光映亮了他的脸。顾康健突然觉得,在那短暂的一瞬间,就连阳光也赶不上弟弟眼中流动的神采。=========皇宫内,除了皇帝老子外,就属着皇子们引人注意了。但如果是仅一岁多,几乎足不出户的小皇子引起话题,恐怕不能简单用惊奇来形容了。论尊贵,谁也大不过太子顾康健去;论武勇,二皇子顾成双已经能有模有样的和侍卫们笔画几招;论风度,三皇子顾天赐上进好学隐隐有学者风范。论聪颖,四皇子顾慧中十一个月大小就能和人简单交谈。而五皇子顾写意自小安静的诡异,从不哭闹,雍华宫里的太监丫鬟们直呼幸运,摊上个好伺候的主子。可慢慢的,下人嘴里传出两种截然相反的说法。一方直夸小主子,既听话又懂事,再加上模样生的好,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另一方又说这五皇子别看年纪小,却吓人的紧。大家闲话唠嗑时,好几次突然发现他正眯着双狭长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你。特别是抓周后得了把小匕首,下人怕伤到他,刚准确拿走,这位小主子爷眼珠溜到眼角,斜睨着,那眼神那表情鬼气阴森的。结果果真被匕首划伤,白嫩的手心鲜血淋漓的,可仍旧是不哭,冷眼看着为他包扎医治的大夫。后来还是他娘亲容贵妃出马把匕首没收了去,这才算了解。直到快两岁,顾写意说出口的话仍是屈指可数。有好事碎嘴的乱传,五皇子难不成天生残缺?长这么大了连句长点的完整话都不会说!某一天,雍华殿里掌权的大太监富顺当中鞭挞一个叫喜来的小太监,所有人都跑去看热闹。就在那喜来快断气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们这帮混帐拿我这个主子爷当死人么?”讥讽嘲弄的口气听的人心寒。众人惊诧回头,只见顾写意稳稳站在后院门口,后面站着的是个叫听雨的小丫头。顾写意发丝凌乱,衣冠不整,显然刚刚睡醒,但那眸子里无一丝迷蒙睡意,寒星似的清亮。他眯起眼,明显心情不大好,谁都知道这位主子爷最恨别人吵他睡觉。如果有人犯了这条,他随手抓住什么拿什么扔人!由于太过震惊,大家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大太监富顺恬着脸笑道:“小主子。。。”“闭嘴。”顾写意声儿不大,却又冷又硬。“给我滚,见着你就烦!” 第41章 顾成双、顾天赐,默。。。。。。==================================顾写意五岁到学堂上课,几乎天天迟到,上课鲜有不打瞌睡的时候。你说他睡的沉吧,先生“放学”两字话音还没落,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你说他睡的不沉吧,他往角落里一窝,两三时辰可以不动地方。顾康健本来挺开心能时常见到他,可在顾写意刻意躲避下着了恼。想他自出生就坐上太子位,见到的人谁不是巴结着上,偏这个顾小五避他跟避瘟神似的。气的牙痒痒,可心里是越发在意这个弟弟了。有次顾写意又迟到,前脚刚踏进门。笑面虎顾先知折扇一摇,笑道:“五皇子快请落座,大家刚默写完昨天教的那首诗,就差你一个了。”顾写意明显一怔,刚要说什么。顾先知笑的更甜,只见牙不见眼:“不会写的罚抄一百遍,为师亲自监督。”顾康健暗叫坏了,笑面虎肯定会借机惩治写意连日来的藐视。顾写意眸子内的神采缓缓流转,盯着顾先知扬起下巴,抿唇笑道:“先生,有个字学生忘记笔画了,您能不能先教给我?”说着,抽出课本朝顾先知走去。他人小,走的慢,两边是各位皇子的课桌,上面正放着墨迹未干的诗。顾写意每走过一个人,都会看似无意的轻描淡写地瞄上一眼。到了顾先知处,随手翻了页,指着其中一个字道:“就是这个。”顾先知的笑多了份警觉,讲解完,顾写意回到座位,提笔“唰唰唰”写完了那首诗。顾康健发誓,顾先知有一瞬间,收起了万年不变的虚假笑脸,眸子里精光闪过。后来顾先知对他说,多和五皇子亲近,多给他表现机会,因为用不了几年,顾写意将成为殿下最大的帮手,助你成为一代名君。这句话,顾康健记了一辈子。雍慧极为重视皇子们的骑射功夫,派了很多出色的师傅教他们骑马、射箭、摔交。有次上摔交课,七岁的顾写意与同岁的老六顾正凛分到一组。顾正凛明显不如哥哥,顾写意看了眼摔的鼻青脸肿的老六道:“你怎么跟头蛮牛似的横冲直撞?认输吧,你赢不了我的。”顾正凛倔驴脾气,闻言用袖子狠狠擦擦脸:“谁说我赢不了?想让我认输也行,站这让我打两拳解解气!”顾写意嘴角抽搐下,面无表情道:“。。。你还是继续撞吧。”顾正凛真又撞了过来,谁知刚冲到写意面前,脚下一趔,眼见就要上演狗啃泥。写意一惊,伸手去扶他,顾正凛抓住写意的手腕,猛的向后拉扯,俩人齐齐摔倒滚成一团。顾正凛压在写意上面呲着牙,得意的哈哈笑。顾写意这才知道上了当,眼神阴沉的盯着懵然不知危险即将降临的顾正凛,“嗵”的一拳砸了上去!(欺负小孩子。。。俺鄙视你凸--凸)顾正凛“嗷”一声,两人就此特没风度特没形象特没水准的撕打起来。。。。。。大家刚开始还嘻嘻看热闹,后来发现俩小孩玩了真,吓的上去阻拦。谁知那两人突然停了手,彼此大眼瞪小眼。先是顾正凛“噗嗤”一声笑出来。顾写意绷了半天没绷住,坐在地上,开怀大笑起来。。。这可不亚铁树开花水倒流。。。于是乎,大家都有点傻眼。。。顾康健还记得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洒在神采飞扬的写意身上,散发着耀眼光芒。。。春去秋来,转眼顾写意已经十岁。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话真是一点不假。皇七子顾谦谨由于生母地位低下,平日里活的小心翼翼,连走路都怕踩死蚂蚁。连有点权势的太监都敢欺负这个不得宠的皇子。不过才九岁的孩子,整日死气沉沉,没半分活络机灵劲。这天一个太监正在数落顾谦谨,话说的很是过分。好歹也是龙子凤孙,天皇贵胄,顾谦谨涨红了脸回了几句嘴。那太监不敢明着骂,于是转弯抹角的讽刺,顾谦谨人小脸皮薄,又气又急,眼泪直打转。也该那太监倒霉,偏巧就被顾写意给碰上。五皇子是啥人?大大有名,御口亲封息怒无常的主儿!高兴的时候大把银子赏下人眼都不眨一下,不高兴的时候。。。要人命。。。太监心想,这五皇子独来独往极少与人接触,顾谦谨又地位低下,应该不会管这闲事。想到这,殷勤的请安问好。顾写意负着手,慢悠悠度到他面前:“给爷跪这!”太监跪倒。顾写意上去就是一巴掌,端的是“清脆动人”。。。这还不算完,左右开工,连扇了数十巴掌才停可手。呼了口气,道:“狗奴才不长脑子,光长厚脸皮,扇的老子手都疼了!”那太监被他打的口冒血沫,却吭都不敢吭一声。顾写意转头,阴沉沉的看向傻了的顾谦谨:“老七,过来!”顾谦谨被他凶神恶刹的样儿吓的一哆嗦,咬咬牙,硬着头皮走过来。顾写意不耐烦地揪住他领子扯到面前,道:“再遇到这种情况,就学我刚才那样,如果怕手疼就换脚踹,明白了?”顾谦谨拼命点头。。。他估计摇头的话。。。写意下一个打的就会是他。。。==顾写意道:“老七,别让我再看到你这怂包样儿,否则我打你娘都认不出你!”果然!顾谦谨小鸡吃米似的,头点的更勤了。。。==顾写意放开他,转身走了。顾谦谨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失神许久。=====写意,写意,写意风流不羁.十分冷淡心肠,一见却是难忘.忘难,忘难,辗转不能成眠 。=====番外end===第三十二章顾自在变脸似的,弯起眉眼妩媚笑道:“五哥好兴致,大白天也这般亲热,真叫人好生羡慕!”跟我小情在自己府邸里亲热会,即使是大白天又怎么了?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纪元整理好衣服,脸上仍是阴云转暴雨天气。敷衍的行了个礼,准备进里屋去。“等等!”顾自在叫住纪元。走上前眼神嘲弄的围着纪元转了两转,调笑道:“生的倒是细皮嫩肉,恭美姿仪,也难怪五哥宠爱了这么些年。”这话别说纪元了,连我听了都觉刺耳,气氛刹时紧绷起来。纪元身子明显一僵,慢慢抬起头,一眨不眨直视着顾自在。那清澈见底的眸子,带着凛冽的光芒,圣洁不可侵犯。我被这一瞬间乍显的神采征服。顾自在却有些恼怒,拉下脸,哼笑道:“无功名在身的布衣也敢用这种眼神藐视皇族?以为仗着至亲王的宠信就能无法无天?!”“你说够没有?!”聂子夜暴喝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顾自在一见是聂子夜,磨着细白的牙齿语气尖锐,不屑道:“你这个来路不名,拾回来的杂种给我闭嘴!”聂子夜收敛所有表情,大的有些过分的眸子,死气沉沉。嘴边挂上讥讽的笑意,道:“嫉妒的感觉很难受吧?”顾自在被噎的说不出话,气急败坏,抡胳膊就要教训子夜。顾悠然慌忙扯着他的袖子,急道:“你跟一个下人生哪门子气?”我觉得好气又好笑,一群人拿我当透明啊?刚要说话,却看见纪元的眼睛。纪元完全无视屋里翻天的吵嚷,只是很平静的望着我。那眼神像一捧尖利的碎玻璃,只一眼就能扎进人眼里心上。我觉得心尖好象被人用指甲猛的掐了一下。 第43章 小娘亲性子依旧爽朗活泼,笑起来眉眼弯弯如新月,娇俏可爱。只是身子似乎不大爽利,说一会话就会咳嗽,气色瞧着也不如以往好。我要她叫太医好好看看,小娘亲扬眉笑道:“夜里着凉罢了,哪有那么严重。再者,我最腻烦药汤子的怪味!”刚说到这,又开始咳嗽。我急忙上前帮她锤背,看着痛苦咳嗽,面色苍白的小娘亲,脑中闪过早上的梦境。那是我前世父母去世时,留给我的最后一幕。“传太医!”我冲娘亲的侍女大吼道。太医胆战心惊的看看我,低头回道:“至亲王放心,娘娘只是着凉而已,服两副药调养即可。”“看看~”小娘亲大大白了我一眼,脸上却带着甜蜜的笑容:“你娘我身子好的很!”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浩浩荡荡上了路,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基本上都窝在马车里,看文献资料,考虑各种可能。终于抵达楚亚,我整理好衣物掀帘下车,看清前来迎接的人时,不由的一怔。赫连漠月爽朗笑道:“至亲王,咱们又见面了。”我道:“赫连兄风采依旧,真叫人羡慕。”赫连眨眨眼,透出狡黠的神情:“别人说这句话我绝对坦然接受,只你顾写意说出来,我可是愧不敢当。”我笑笑,不做回答。跟在赫连漠月身边的一个壮汉,似乎对我十分感兴趣,满含兴致地盯着看。楚亚人冷淡的态度,爱理不理的样子进一步验证了传言的可靠性。想到此行的种种困难阻挠,我不由的轻叹。“我知道你为何而来。”赫连突然压低声音道:“你还是放弃吧,没可能成功的。”我闻言挑起眉毛,眯起眼冷冷睨他。赫连漠月夸张的摇头叹气,走出几步,猛的回过头,对我笑道:“不管怎样,能再见到你仍旧是件很令人愉快的事情,顾写意。”没等我反应,赫连已走出很远。===入住的驿站内我闭着眼,手指不停在膝盖上打着节拍,重复练习早已熟练的曲子。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演砸,我直接可以灰溜溜滚回大雍了!怀前:“爷,楚亚的那些人百般推脱,拒绝见您。”我睁开双眼,对怀前也是对自己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慢慢玩下去,看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第三十三章楚亚国主七十寿辰当天,在户外大摆宴席,广贺宾朋。并对启国使节表现出极大热情,反观大雍却是倍受冷遇。此情此景,明显是给所有人一个清楚的答案。赫连漠月心情舒畅的呷着杯中酒,轻松地与身边的文官武将开着玩笑。赫连漠月又看了看大雍的座位,仍未看见顾写意的身影,不禁又开始多想。这个高傲的少年亲王气愤之下拒绝出席?还是另有打算?就在这时,场中架起巨型军鼓。司仪报,这是大雍为楚亚国主精心准备的表演。一个手握鼓锤,身形挺拔的人走到中央。他的脸上带着狰狞丑陋的面具,十分引人注目。霍然间,鼓声乍响,浑厚沉着,似惊雷,如礼炮,在天地间滚涌着。鼓声震天,绵密如夏季落雨前滚动不绝的阵阵雷霆,令人感到仿佛一场洗劫天地的狂风暴雨将会来临。鼓声暂缓,却一下重于一下,一声更比一声震撼魂魄。随着鼓声加重加快,所有人都觉得心脏几乎要自喉咙里跳出来,偏偏又被无形的沉重压力生生压迫着!眼前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汇集于沙场之上,金戈铁马,一场鏖战,转眼爆发。鼓声低沉,渐渐趋于绵密微弱,直至悄无声息。每个人皆不敢大口出气,屏息以待接下来的种种变故。“砰”的一声巨响后,炸雷般的鼓声宛若急风暴雨倾泻而来,势如万马奔腾烟尘四起,又似滚滚长河翻涌而至!脚下的大地在颤抖,整个天际都在呼啸狂欢!眼前画面转换,旌旗猎猎战马啸,无数将士撕杀于阵前,万马铁蹄踏碎锦绣山河!随着战事的变化,鼓声亦丰富复杂起来,有因失去战友的悲痛,又带了即将得取胜利的喜悦。将军令出,大军长驱而入直捣敌穴,喊杀声、嘶鸣声戛然而至!鼓曲结束。赫连漠月只觉体内热血沸腾,鼓声唤起他沉睡的记忆,那些在战场上的岁月。旌旗猎猎,率领千军万马冲锋陷阵;挥鞭所指,踏步江山睥睨天下。阵阵快感涌进心房,毛孔瞬间全部张开,竟出了一身热汗!不光是他,几乎所有人都受到盅惑,心绪激荡。这鼓声似乎蕴涵了神奇的力量,如同旋涡般将人紧紧吸住。“兰陵王入阵曲!这一定是失传已久的兰陵王入阵曲!!!”有人惊呼。大家这才回过神,大声议论。特别是楚亚人,更是情绪激动到难以自制。历史上的兰陵王名高长恭以骁勇善战而闻名,先后任刺史,尚书令、大司马、左丞相。他貌美、勇猛、爱兵如子、私生活严谨,近乎完美。兰陵王同时是历史上最著名的美男子,史书说他貌柔心壮,俊美非常。虽勇冠三军,却唯恐上战场时敌人轻视,故每次出阵都戴一个极凶恶的面具。兰陵王是楚亚不折不扣的民族英雄。他数次力挽狂澜,抵御外敌,是整个国家的支柱。这么多年过去,几乎已成为被神话了的人物!会场的喧嚣达至极点,嘈杂无章。就在这混乱的环境下,如同电影中播放的慢动作,场中击鼓的人,用保养良好的修长手指,缓缓取下狰狞丑陋的面具。。。几近完美的脸一点一点显露出来,刹那,全场寂静。那人微扬起下巴,傲睨自若的遥遥朝楚亚国主拱手道:“祝楚亚陛下天保九如,祝楚亚国运昌隆!”声音金石玉响,动听至极。凤眸转动,流光异彩熠熠生辉。“更以此曲献给那些为维护民族气节和尊严而视死如归、抵御外敌的英雄们!”赫连漠月心“咯噔”一下,咬牙苦笑。顾写意,你小子可真够损的!有人私下议论,道,这人怎不跪国主?旁人骂,你知道那是谁么?那可是大雍的至亲王!又是一片哗然。顾写意落座,端的是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全场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一时间大雍这边热闹非凡,启国反倒落了冷清。席间有年轻貌美的楚亚姑娘唱歌劝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半数女孩挤到顾写意这桌,每人都端着满满一碗酒。大家又来了兴致,都想看看这俊美亲王如何应变。酒还是小事,冷落任何一位美女都是件失礼的事。顾写意毫不在意的懒洋洋笑了,信手拿起已倒空的酒坛,将那些个姑娘的酒全数倒进里面,仰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叫好声迭起。接下来的事更出乎人意料,顾写意不但亲自将那些酒玩倒满又还给了姑娘们,更唱起了祝酒歌。大家惊喜劲还没过,顾写意突然语言一转,换用楚亚语唱起最高潮的部分! 第45章 我用小指扫扫眉梢,从塌上站起身,对他勾勾手指道:“起来一下。”第三十五章赫连漠月见到顾写意时,后者正和几个权贵聊天。略显散漫的靠在殿外柱子上,嘴角噙着清浅的笑,微薄的唇淡然的一张一阖,真叫赏心悦目。再瞧他身边的人,被哄的一楞一楞像足傻子。赫连漠月心中冷哼,真当顾写意拿你们当回事?一群白痴,被那混蛋骗死也活该!折断了的手指突然疼了下,疼痛感拉扯着神经,连带心尖上也跟着发麻发酸。不知怎地,蓦然记起儿时听到的一个故事。故事里的小孩被毒蛇咬伤,临死前傻傻的问:“你给我涂了什么?酥麻酥麻的。”顾写意,你真的连无关紧要的人都不肯放过么?赫连漠月大步走过去,道:“不好意思,我有几句话想和至亲王说。”俩人走到僻静处,顾写意笑容加深,清亮的眼,闪着瑰丽的光。独有的风骨,勾的人心忽上忽下。他的容貌中带着一种说不清的东西,随便一个表情都令人目眩神迷。赫连漠月看的一时恼恨一时迷恋,失神道:“顾写意,如果你不改掉这种肆意散发魅力的习惯,终生都将麻烦不断!”顾写意怔怔楞住,疑惑不解的神情在俊美的脸上瞬间闪过,继而冷静道:“我不明白你的馑迹樟踝印!?font color=''#eefaee''>的ffeabd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唉。赫连叹息,上前搂住写意。顾写意淡淡道:“公共场合我不愿意给你架难堪,放手。除非你想趴地上。”赫连说:“想做全套不是需要提前打招呼么?”顾写意沉吟半晌:“你说的那个皇子究竟是谁?”赫连反问:“你想拿他怎么样?”顾写意的表情口气都特平静:“回大雍后,我要拧掉那混蛋小子的脑袋。”赫连脸贴在写意颈边,忽忽的低沉地轻笑:“要小心顾天赐。。。还有,顾康健他对你真的。。。”“少操闲心。”顾写意不冷不热的打断话头。赫连胸口一窒:“写意,只要你想,最后的赢家肯定是你对不对!”“你废话太多了,赫连漠月。”顾写意拂开他,转身离去。官场上大大小小的应酬不断。赫连漠月不安稳的坐在椅子上,后庭阵阵钝痛清楚的叙说着。他,启国储君,从十四岁开始混迹花丛的老手,带过兵打过仗战功赫赫的将军,被一个比他小七岁的男人上了!!!这事放以前,杀了他也不肯干。可终究还是着了祸害的道。那夜,顾写意脸上的笑容可令星辰失色,修长优雅的手指划过眉际,撩开赫连额上的头发,轻轻道:“你的眉长的出色极了,飞扬洒脱似要破壁飞去。”说着,顾写意的吻,落在上面。手指顺着领口下滑,抚过的地方酥麻发痒,如同被蛇咬中的伤口。“鼻像挺拔傲立的雪峰。。。”第二个吻又轻点了上去。“唇像菱形的花瓣。。。”缠绵细密的亲吻,热情熟练的挑逗。。。容不得赫连脑子不发晕。再者,祸害力气大的出乎人意料,竟能在赫连回过神要反击时,半强迫的硬上了他!赫连漠月心浮气躁的闷头喝酒,抬眼望去,祸害正神采熠熠长袖善舞地周旋于众人间,笑的颠倒众生。忍不住恨的牙痒,偏还就喜欢这调调。贱骨头!赫连自己骂自己。从昏睡中醒来时,正好听见顾写意对武兼文说,药给你家主上涂了,楚亚最好的大夫也不定比它管用,所以这次同样不必那么麻烦找大夫了。当半仆半友耿直忠诚的侍卫,捏着那瓶用途羞耻的药呆呆望着他时,赫连漠月撞墙的心都有!这时有人顺着墙根溜进来,附耳对怀前说了几句。怀前的脸刹时血色全无,近乎惊慌失措的轻声对顾写意说了什么。紧接下来,顾写意的笑容瞬间被冰冻住,僵硬的转过脸看向怀前,惊痛交加的神情刺的人眼生疼!顾写意全无平日里的淡定从容,嘴唇微抖的向大家说了声抱歉。看也不看一把揪住了怀前的头发,蛮横的拽了出去。想来就是极疼,可怀前只在最开始时皱了下眉头,然后低眉顺目地就这么由着他撕扯。“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走时还好好的!”想起小娘亲痛苦的咳嗽,顾写意话头戛然而止。“爷一走,娘娘的病情突然加重,众太医均束手无策。如今。。。如今。。。”看到写意越发难看的脸色,后面的话怀前是怎也说不下去了。“不是真到绝境,也不会加急送来口讯。”顾写意突然变的很平静:“从大雍传信到楚亚,最快也需要半个月时间,也就是说娘亲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快不行了。”“爷,爷。。。”怀前轻唤,蓦的开始害怕,那种从心底生出的恐惧无助迅速传遍全身,怎也无法遏制。顾写意怔怔站在原地,许久,突然拨开怀前冲了出去。================================十二月的最后一天,雍京大雪纷飞,地上足足积了一尺多厚。放眼望去,白色铺满天地,那些肮脏的美好的统统银装素裹,被修饰的圣洁高贵。理智告诉我,即使赶回大雍也救不到娘亲,反而很有可能丢失在楚亚艰难获取的优势。可我的感性,我那少的可怜的良知敲打着神经,它嘶吼着咆哮着,回去回去回去!终究,我还是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赶回了雍京。我不太能记起是怎么进的宫,又怎么进了娘亲的锦绣阁。只记得沿路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白的刺眼,白的心悸。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药味,小娘亲安静的躺在卧室床上,同样是白,肌肤近乎透明,清晰可见下面青色的血管。印象中的小娘亲是那么明媚娇憨,会爽朗的大笑,会用水葱般的玉指蛮横的戳我额头大声训斥,会顽皮的对儿子发嗲撒娇,会。。。。。。此刻的小娘亲纤细柔弱,我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呼吸。颤抖的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即将碰上时又怕冰冷的触感会让她感到不适,慢慢收了回来。娘亲的眸子缓缓睁开,如同拉开纯蓝色的天幕。我呆呆的痴痴望着,清澈透明的眼瞳里,是无用至极的我。娘亲向我展露出淡然柔和的笑容,虚弱的说了句:“快去把雪拍掉,会着凉的。”胸腔内的积攒的情绪冲至喉咙,却拚了命也发不出声。我转过身,阴狠的睨着缩在墙角的太医们,恨不得用这双手活活撕了他们!为首的一个最先扑通跪在地上,连珠价的磕头。“奴才们该死,治不了娘娘的病!”我一步一步走过去,掐住那人的脖子拎起,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够了,写意。。。”我放开手,深吸几口气才能顺利开口道:“娘亲先休息,儿子先告退了!”回到雍华殿,简南早已等候在那。听怀前报,简南曾通过暗夜乔装进宫帮娘亲诊断过。 第47章 顾写意平复心情,恢复冷静,问道:"娘亲,你最近都接触过什么人?吃过哪些东西?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顿了顿,咬牙接着道:"对于究竟是谁害您,有没有怀疑的目标?"韩似锦神色淡淡,不接话茬。动了动身子,似乎想坐直些,写意搂紧娘亲,让她看清周围。待看清,韩似锦登时瞪大了妙目,竟在娘家后的通浩山顶!韩似锦贪婪的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雪景,对应着脑海中深埋着的遥远回忆,再度泪流满面。顾写意一声不响的为娘亲擦拭着眼泪,反反复复。韩似锦吸口清凉气,笑道:"得以再到此地,损阳寿亦无憾。"顾写意身子一僵。带着重病者在这样寒冬天看雪景,无疑会加重病情。这是顾写意爱人的方式,即使明知后果,他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决不肯让娘亲屈死在不见天日的屋里!重新为娘亲掖了掖披风,顾写意轻声道:"你喜欢就好。"韩似锦无限留恋的看着儿子温柔英俊的脸庞,浅浅一笑:"都说我儿子薄情寡性,铁石心肠,真真好笑。"顾写意不屑道:"无足轻重的人,理他们做甚。"韩似锦软软靠在儿子怀里,临听着有力的心跳,感受着年轻旺盛的生命力,望着远出冰封千里的雪景,抑不住挂上笑容。"其实我儿子只是倔罢了,不肯服输,哪怕面前站的那个人是九五之尊,也要斗上一斗!"韩似锦轻笑,又忍不住发愁。"写意,不要因我的事影响你的头脑。这只是个开始,日后你要面临的磨难还远远不止这些。""娘亲,你爱雍慧皇帝吗?"韩似锦彻底怔楞住,许久才缓缓开口:"我十三岁既嫁他为妻,在此之前则养在深闺之中。你觉得我有机会爱上别人么?"顾写意搂紧些那个柔弱的身子,淡淡道:"明白了,娘亲。"直到夜间,顾写意才策马将娘亲带回宫。那时的容贵妃已呈昏迷不醒的弥留状态,无法自行吞咽药物。太医们均束手无策。顾写意不许任何人接近,轰走了锦绣阁内所有的丫鬟太监,连太医都不例外。天蒙蒙亮,散了早朝的雍慧皇帝在得知容贵妃病危后,赶去锦绣阁。没想到各位皇子同样赶了来。甫一到门口,只听屋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难以想象的哭喊,悲怆、尖锐、从内到外鲜血淋淋。苦痛兜头罩过来,压在每一个人心上,引起阵阵战栗。没有人敢相信,这是顾写意发出的声音。顾悠然浑身打颤,嘴唇不停哆嗦,迈开腿就要往里冲,却被顾自在一把扯住。"动脑子想想吧!"顾自在舔舔嘴唇低吼,"你这个时候进去打扰他,不是招五哥恨么?!"一句话,打消了所有人进去的心。哭声戛然而止,像被突然掐住脖子般不正常。接下来是静,却比刚才更加压抑!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出现顾写意的身影。他的脸上没有泪痕,手中握着一缕青丝。凤眸通红,像燃烧的焦碳,虽没有火苗却灼热无比!奇怪的是他的表情十分平淡,好似刚才号哭的另有其人。顾写意跪倒在雍慧皇帝面前,口吻里亦不带一丝哭腔:"娘亲去了。承欢还小,望父皇答应儿臣接他出宫照料。"雍慧抬眼望了望锦绣阁,那个娇憨明媚的人儿似乎会突然跳出来,冲他灿烂的微笑。眉眼弯弯如新月,浅浅酒窝醉人心脾。叹息在胸腔流转,又生生压回去,漠然道:"好。""多谢父皇。"顾写意叩头谢恩。================================皇贵妃的葬礼繁琐复杂。顾写意沉默的跑前跑后置办,没几日工夫,人已瘦了一大圈。好似又恢复到最初的五皇子,罕言寡语,沉稳冷漠,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样。可细看时,不难发现那双微挑的凤眸里,带着一抹傲雪凌霜般的蔑视。嘲弄、不屑、鄙夷。。。顾写意光彩陆离的眼波,折射出妖异的光,越怪异越美丽,邪魅到蛊惑人心的地步。出殡的日子终于到了,初九,和顾写意十八岁生日同一天,巧合的令人难以接受。夜里,顾写意独身一人,不点灯烛门窗紧闭的静静坐在娘亲的卧室里。黑暗中,只有眼眸散发着森冷的光芒。娘亲,你知道是谁害你,对不对?可你不愿说,那我就不问了。因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葬礼归来,顾悠然脑中想的全是关于顾写意的点点滴滴。他如今最爱干的事就是将五哥小时侯的画像拿出来,反反复复的端详。每到这时,心口又酸又疼又涨,真是道不出的百般滋味。顾自在撞上几次,少不得嘲笑他被顾写意迷了心窍,痴傻的紧!今日的顾自在也不对劲,眸子里精光闪闪,呼吸较平日粗重,大冬天竟额头冒汗,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亦或两者皆有。顾自在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突然撂下笔就往外走。顾悠然忍不住叫住他道:"自在,你又想了什么歪主意?"顾自在停下脚回身,笑的像只狡猾的狐狸,眼神一闪一闪跳动:"你不是喜欢顾写意么?光看画有个屁用,弄到手才是真!"顾悠然哑然,继而羞红脸恼怒道:"顾自在,你那张嘴真该撕烂!怎么什么胡话都敢乱讲?!"顾自在不屑一顾的嗤笑道:"行了吧悠然,你都快害相思病了,还装哪门子清高。咱俩从小到大什么东西不是合着用?这次也不例外。"顾自在眯起眼睛,冷笑道:"我顾自在也是说到做到的人!"顾悠然看看弟弟手中握着的卷轴,想到这些日子自在筹备的事务,幡然明白了他的意图,不由心惊,可鬼使神差般闭住嘴不在多言,目送顾自在离去。也许,真是害了相思,入了魔了。。。顾悠然跌坐回椅子上,久久失神。==============也许是因为太累,也许是因为打击过大。承欢刚搬到至亲王府就开始发低烧,吃药针灸一概不管用,体温一直降不下来。可我只能在一旁焦急的干瞪眼,什么忙都帮不上。就这么过了几日,有一天怀前报,说承欢拒绝吃药哭闹的厉害,下人们都没办法。这时的我已经连续忙了两天两夜未合眼,当下拿凉水匆匆洗了把脸赶去看承欢。踏进屋,就见满地狼籍,承欢趴在床上,将小脸埋在两手间,呜呜痛哭。下人们见我进来,立刻惊慌的跪下请罪。我挥了下手叫他们出去。"为什么不吃药,承欢?"我坐在床头问。承欢扬起脸,由于发烧加上痛哭,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呜咽的连话都说不清:"哥哥,娘亲去了,父皇是不是也不要我了?""是,你说的没错。"我道。承欢蓦然惊恐的瞪大眼。我看着承欢酷似小娘亲的眼,缓缓开口:"可你还有我。"承欢眼角又滑落一滴泪,爬到我身边,钻进怀里。我将床头还温热的药递给他,承欢大口大口吞咽下去,丝毫不剩。喝完了药,就以那个姿势睡在怀中。我衣不解带的抱着承欢,坐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承欢完全退烧。自此,只字不提皇家内事。也许,他比我想象中了解的更多。 第49章 "哎呀,太子爷这么客气,不是折杀我嘛!"顾先知笑眯起眼,嘴里说承担不起,面色可是得意的很。顾康健对他这态度早见怪不怪,笑道:"先生是我的启蒙老师,尊重是应该的。"酒酣耳热之际,顾康健心里拿捏了会儿该用的语气与措辞,唏嘘感叹道:"最近朝中风波不断,父皇的精气神一直不大好。身为太子却不能替父皇分忧,真乃不孝!几十年以来,您都是父皇身边最得宠的大臣。父皇的脾性爱好没有人比您更清楚明白,学生做事疏忽的地方,还望先生不吝赐教。"顾先知抿了口酒,眼珠一溜,口气比之顾康健更唏嘘感叹:"我这辈子教授过的学生中,最出色的学生有二--一为太子爷,气度夺人,宽仁刚健,无愧为大雍储君。第二个嘛,就是令人头疼的顾写意!"顾康健乍听到那三个字,面色闪过不自然。在座位上挪了挪身子,靠在椅背上不出声。"那小子虽然脾气性格差的一塌糊涂,但人才却是一等一的。为师最大愿望就你俩兄弟能同心同德,创下万年基业。可如今。。。哎~"顾康健将眼睛转到旁边,捏紧了手中的酒盏。顾先知做痛心疾首状,悲愤道:"太子爷也知道,他昔日得罪了不少权贵,如今失了势,少不得受人闲气。顾写意的孝顺人尽皆知,进内宫见母妃是勤了些。可现下竟被某些人造谣,说他因为看上了皇帝的某位嫔妃才会如此!顾写意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极讲究的,在他还是风光无限的至亲王时,下面的自然赶着巴结往上送。现在可好,时常怠慢不说,东西也比以前差的远了。连带奴才们都敢给至亲王脸色瞧了!"顾康健好象突然对手里的酒盏产生了极大兴趣,看也不看顾先知,只垂着脑袋把玩着。听到这才闷声问了句:"没听他提过这事。"顾先知嗬嗬窃笑两声:"那家伙倔驴一样的脾气,会说才奇怪!"顿了下,叹口气接着道:"唉,我正打算就此事进谏皇上。顾写意生性刚强,宁折毋弯。如今遭遇丧母之痛,又被群臣贬损,恐怕受不了忧愤的折磨,染上重病也是有可能的。历史上多少人因此而死,真到那一步,后悔就来不及了。"顾康健猛然抬起头,惊疑不定的直直盯着顾先知。。。送走顾先知,顾康健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脑中不停回响刚才听到的话。"历史上多少人因此而死。。。而死而死而死而死而死。。。"顾康健甩手将手边的茶杯摔掷在地,碎裂声轻脆而又尖锐!谁还能比他更了解顾写意的倔强?!顾康健苦笑。高傲、嚣张、目中无人,偏偏就能叫你牵肠挂肚又爱又恨!御书房中,他泪流满面的脸,悲切的犹还带着哭腔的声音。。。多少夜晚重复出现在梦中。如果他对自己能有对容贵妃的三分,如果自己能放开这份违逆人伦的感情,爱上别人。。。多好。。。可惜,世上仅有一个顾写意。"心软了?"清冷的女声在屋中回荡。顾康健神情一凛,回头,是他端庄秀美的太子妃。顾康健总觉得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清楚了解一切,包括他内心那点见不得光的情感。被人探知内心是最令人恐惧生厌的,搀杂着些许愧疚恐慌,顾康健选择疏远。"爷了解五叔,了解顾写意么?"太子妃语调淡淡的,人也如语调般平和淡雅。顾康健皱了皱眉头。太子妃轻浅一笑,露出可爱的酒窝:"都说人心隔肚皮,看人看行为。顾写意从小到大,行事老辣狠毒,为人多谋善断。小小年纪已初露端倪,乃是世间罕有的枭雄霸主。妾身难以想象,这般人物会甘心对奴才们的无礼忍气吞声?更让妾身难以想象的是,爷的心意想法。"太子妃清冷的眸子注视着慌神的顾康健,似笑非笑道:"有道是,喜欢一个人时只看的见他的好。这话说的真贴切!"顾康健的脸红了白,白了灰,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您当是劝也好,是警告也罢,顾写意这人太危险!男人生的那般殊容本就妖孽,再加上他的智谋手段地位,此人若不能一次置于死地,日后必然后患无穷!还有,"太子妃猛然住口,脸上的肌肉几乎痉挛的抽搐一下,深吸口气略微调整后才又接着道:"你若真想得到他,就更加不能心软。。。"喉咙好似被人掐住,怎也说不下去了。"我的事你少搀和!"顾康健楞了愣神,猛然暴喝一声,近乎落荒而逃的转身走掉了。太子妃全身的力气好似被一下子抽干净,轻晃了下,扶着椅子扶手慢慢坐到椅子上。这下,她的夫君恐怕是更加厌恶她了。谁能想象,要面对的敌人不是如花美眷不是佳丽三千,竟是自己的小叔。。。哈哈哈,太子妃咧嘴无声自嘲的笑了。不管怎样,她做了她该做的事。对得起的大雍、对得起皇室,对得起娘家。。。更对得起她的好夫君!第三十八章顾康健脚不停歇,边行边走马观花般浏览至亲王府内的景致。第一个感觉是静,至亲王府内听不到任何丝竹人语的喧哗,偶尔清脆的鸟鸣或是清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更衬的此处安静宁谧。原本焦灼的心不可思议地平稳下来。对于至亲王的手腕计谋,顾康健不是不明白。可心底怎能认同那折煞世间人的写意是苦心钻营的碌碌俗人?!写意是矛盾的结合,冰火的交融。如大海,虽然偶有平静却蕴涵巨大的能量。似火山,可沉寂千年也在可一瞬间爆发,令身边众生失色。顾康健按了下心口,那里隐隐传来酥麻酸疼,每次想起他都会这样。眉目乖巧的引路下人远远停在内院外,弯腰福了福身,放低声音道:"主子这个时辰应该还在休息。太子爷,真不用小的先去通传一声您来了?""你连自己主子的脾性都忘了?他最厌被人打扰清梦,想去讨顿板子么!"顾康健望着清雅的园子:"知会他少不得为了迎接一番折腾,今日纯是为探望而来,不必弄那些虚的东西。"下人连连称是。顾康健脚步顿了下,自觉可以做到轻松自如面对顾写意,遂大步跨进门。举目看去,顾写意神态恬静,微微垂着眼睑,立在桌前提笔挥毫。许是刚刚沐浴过,长发简单的松松扎起,白色春衫轻薄服帖。紧邻窗口的黑檀木书桌上,略显凌乱的丢置着文房四宝。这时,猛然刮进一阵风,书本哗啦啦翻着页,淡蓝窗帘飘荡开,雪白的宣纸如蝶般飞舞。察觉到有人进来,顾写意挑起微挑的凤眸,斜斜掠去的视线里,光彩陆离。说不出的风流儒雅,道不尽的绝代风华。顾康健呼吸一窒,强自狠心别开头,转开渐渐趋于露骨的视线。顾写意放下笔,淡淡道:"太子屈就前来有何指示?"顾康健紧抿了下唇角,转过头来,道:"一连大半月都不见你入宫,听人传你病了,现下好些了么?"顾写意不置可否的"恩"了声:"没什么大碍。"顾康健上前几步,与写意隔桌而立,沐浴后的清香混合着纸墨香让他又有点失神。看了眼桌上墨迹未干的字,笑道:"真难得,你也会自发练字。"顾写意瞟他一眼:"都说练习书法能修身养性,也不知真的假的。不过我那字实在见不得人,练练也没坏处,反正很闲。"顾康健俯身拣起被风吹落在地的习作,入目既是"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不由一证。字体结构虽然稍嫌不足,却妙在一气呵成洒脱不羁,且字的皮骨无丝毫模仿名家的痕迹,自成风格。顾康健忆起儿时的事,那时的写意顶厌恶功课,逢课必睡,沉默寡言,独来独往。对着谁都是面无表情,可惜了那张漂亮的脸,笑起来不知多好看。要知至亲王连折子都是叫人代写的,更不要说别的了。顾康健捏着那张纸,心里琢磨怎么开口讨要。 第51章 我拎住他领口,从身上扯他下来。顾自在拍拍衣服,笑道:"你不想要?"我反问:"你想用它换什么?"顾自在晃晃手里的册子,表情真是嚣张又邪气:"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单这条笑话就够我笑一年。"我和悠然早在今年开春就分别进了刑部与礼部,只等几个月后满十五即可开府封王。"顾自在一字一句,眯缝着眼笑道:"顾写意,你需要我们的帮助。"我静静睨着他不说话。顾自在小心翼翼的上前,试探地伸手抚上我的脸,细细摩挲。第三十九章我捉住顾自在的手,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掐住他脖子。顾自在眸子里闪过恐惧,惨白着脸,强硬的扬起头,死死盯着我的眼:"顾写意,有种你就掐死我!"我眯起眼,从他瞪圆的眸中看到自己近乎邪拧的笑。一直保持沉默的顾悠然大声惊叫,扑上来,牢牢扒住我的手,急声道:"五哥别生气!自在和你说笑的!"手劲出人意料的大,能牵制住发怒的我,由此可知顾悠然绝非表面上看的那般柔弱不堪。"悠然你退下!"顾自在梗着脖子,嘶哑着喉咙艰难地发狠叫嚣:"我没有开玩笑,顾写意。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和太子存了同样的心思。你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不等顾康健登基为帝,掌握了天下也掌握了你。要不和我们合作夺了这江山。何去何从,你自己选吧!"顾悠然喝道:"自在!"顾自在决然笃定的坦然与我对视。我转头看向顾悠然,道:"你明知他的目的,却仍然跟了来?"顾悠然脸色蓦然退去血色,抓着我的手微微发抖。抖着嘴唇说不出话。顾自在哈哈大笑:"纵使他平日里有的三分头脑,见到你也立刻变的痴傻!"我阴郁的看看禁闭起眼,犹如等待宣判死刑的顾悠然,又看看目光凶狠,脸呈紫色却写满倔强的顾自在。"好,好。"我咬着牙,慢慢点着头,狠道:"很好!"一手揪住一个,拎着朝卧室走去。我在前面大步流星走的飞快,他们二人被拖拽着,根本无法正常走路,一路上跌跌撞撞好几次险些摔倒,又被我拎起。顾悠然逆来顺受的尽量跟上我的速度,顾自在则几次摔倒仍不忘冲我拳打脚踢,嘴里骂声不断!进了屋,我随手将两人扔在地上,转身去找东西。"顾写意,你他妈的滚蛋!"顾自在从地上跳起来张嘴就骂!我上去就是一巴掌,顾自在嘴角立刻淌下血。我利用身高力气压制住他,用绳子将他捆住。顾自在满面惊慌,大叫大嚷,我又是一巴掌狠扇了上去,趁他晕头昏脑的绑了个结实。负手蜷腿近乎虾米的姿势,时间一长最难受不过。拽着顾自在身上的绳子,将他拖到床正对着的屏风前,又扯下一块衣角塞进他破口大骂的嘴。转而走向早已目瞪口呆的顾悠然。"五。。。五哥。。。"顾悠然抖的语不成声。我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扔到床上。"五哥!"顾悠然失声尖叫,泫然欲泣:"我。。。我们。。。我。。。"说未说完,泪已流下。我淡淡道:"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么。不想受伤的话,最好不要乱动。"===================================悠然失措的看了眼自在,低低的哀求,却被写意吻住。细密缠绵的温存乱人心神。悠然从僵硬到软化,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般微微颤动着。顾写意的舌是蛇,柔软光滑,轻轻咬上一口,浑身的骨头酥了麻了,脑袋晕晕沉沉,整个天地间似乎只剩一个他。写意瘦长却有力的双臂牢牢环住悠然,亲吻舔吮不朽。悠然喉咙深处发出似痛苦又似愉悦的呻吟,原来,毫无阻隔的肌肤相亲竟能产生如此巨大的幸福感。后庭被刺穿的那一刹那,悠然的眼角滴落温热的情人伤。不仅仅是因为撕裂的疼痛,有太多的感情参加进来,满满的堵在胸口,却无法说出一分。体内的律动,痛并快乐着,悠然失控的大声喘息呻吟,紧抓住写意仿佛抓住溺水时唯一的救生浮板。写意乌黑及腰的长发如夜如瀑,动情时飘洒开,宛如怒放的彼岸花。年轻的蕴涵无尽力量的身体,闪着温润的光泽。汗珠滑过写意无一丝多余赘肉的紧致皮肤,滴洒在悠然胸口。氤氲暧昧的气息萦绕在空气中,顾自在眼睛瞪大到不能再大,距离太近了,近到可以清晰看见任何一个细节!顾写意,他的五哥,不仅将他粗鲁捆绑在地,更当着他的面诱奸了自己的双胞胎哥哥!由最初凶狠如狼,到目瞪口呆,再到恍惚沉默,顾自在傻傻看着床上抵死缠绵的两人。两个俊美异常的人做爱时的画面唯美之极,一种病态的美。性爱游戏结束。顾写意简单披上外衣下床,走到顾自在的面前。精致的五官与完美的身材,在激情过后被渲染成桃红色。每一根发梢,甚至每一滴汗都散发着致命的性感味道。只那一双寒星般的清亮眸子依旧,冷静、睿智、嘲弄、睥睨。。。顾自在费力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想骂想叫想杀人,最终却是怔怔落泪。委屈!汹涌袭来的委屈感淹没了顾自在的所有理智与情感。眼泪如同决了堤河水,不停抽噎。顾写意将悠然抱过来,又帮自在松了绑。象抱孩子那样轻松的左右一手一个抱去了浴室。浴池里的水热的烫人,滚烫的蒸汽又把自在的眼泪熏了出来。顾自在无法抑止的哭泣,象孩子那样号啕大哭。顾悠然拖着满是情欲痕迹的疲累身子凑近他,安抚的搂进怀中轻声抚慰。一如自小到大受到磨难时那样相互扶持关怀。顾写意待在浴池角落,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一切。洗完回到卧室,换上干净衣物的双胞胎缩在宽大的床上。自在的眼肿的几乎睁不开,趴在兄长怀里犹自抽噎。突然感觉有人拽他胳膊,心头一惊,回头看去是顾写意!又怕又恨,还夹杂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里面,顾自在转而换上凶狠的表情继续怒视顾写意。只可惜可怜巴巴的景况加上肿成核桃的眼睛,致使原本就微不足道的威慑力也去了个精光。顾写意的脸清冷如水,无视顾自在的反抗硬是将他从悠然怀里拽出来。顾自在正准备扯着哭哑的破锣嗓子再吼几声,却被顾写意取出的药瓶打断。顾写意帮他涂上药膏,手劲均匀的揉着自在被绳索勒成青紫色的部位。悠然爬过来,细心在自在其他受伤部位涂抹药物,尽心的按摩。顾写意的脸色怅然清淡如那深秋时节的月色,却无丝毫慌乱动摇。依旧是那个笃定泰山,冷静睿智的少年亲王。蒙了雾般的眸子让人看不透,却能看痴了人。顾写意修长优雅的双手抚上双胞胎的额头,淡淡道:"睡吧。" 第53章 顾自在嬉笑道:"弟弟我穷啊,要不五哥先借我点?父皇这两年可没少赏赐你好玩意,随便拿出一件就够他们开心的了。""即使我舍得给,也得他们有那个胆子要啊!"我笑笑:"你没钱,可国库里有。"顾自在敛了笑,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国库借钱?"我道:"你也可以作保,让那些人自己去借。"顾自在眼里没了笑,警惕的看着我:"你从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这次又为了什么目的?"我瞅他眼,冷冷说道:"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没必要去问。""你!"顾自在象炸了毛的猫,张牙舞爪。可惜猫就是猫,成不了虎。我微微眯起眼,勾起嘴角阴沉的看着他笑:"火气太大对身体可不好,需不需要五哥帮你败败火?"顾自在眼底露出些微惧怕,畏缩的向后退。顾悠然起身迎着弟弟走上前,顾自在忍不住靠了过去。那次暴力与色情的双重刺激,似乎对顾自在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见不得我冲他阴沉的笑,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恐惧的不停往后退。更见不得他不在时我与悠然单独见面,不然就大吵大嚷闹的天翻地覆。"悠然,我也有事要和你说。"我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玉佛寺的整修与琳妃的寿辰都照这上面的去办?顾悠然取过纸,仔细看了一遍道:"虽说只是石料、菜谱几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修改,但钱至少要多花三分之一。"我道:"有意见?""没有。"顾悠然收好那张纸:"我回去后立刻照办。""啧,感情真好,说什么是什么。"顾自在突然阴阳怪气的插话,咬着嘴唇,眼光在我与悠然身上晃来晃去。端的是醋意十足,只是不明白针对的是我还是悠然。=============================管制松了,我摇身变成京城浪荡子,整日流连于烟花之地,在那眼色相钩,秋波欲流中享尽情爱之福。更甚至长达数日留宿在暖乡里,除非皇帝老儿亲下诏传我,否则连至亲王府也不回。对于我的风流行经,那群兄弟讽刺的讽刺,调侃的调侃,夸奖的夸奖,顾自在还莫名其妙的和我大吵了一架。另外,我与纪元的关系处于前所未有的僵滞局面。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有些事理性上能明白,但放到感性上却难以接受。他拒绝与我见面,并以之前组建的同友会为基础,与友人创立了个名为"拜天教"的文人组织。虽说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书生,可总觉得会出差池,遂派了人日夜监视。关于纪元我以前就说过了,被顾写意看上的,不多不少,要赔进一辈子。一日回王府的路上,探子来报说顾慧中出现在暖乡,行迹鬼祟似乎正与人密谈。我驱马又绕了回去。刚至暖乡,我往里进,顾慧中向外出。"四哥!"我道:"今儿怎么就你一个人,老六呢?"顾慧中凑近低声笑道:"老六家那口子出名的母老虎,在家闹的天翻地覆,老六没奈何留家里哄老婆呢!""一物降一物!"我摇头大笑,道:"咱们俩兄弟难得凑一块,今天我做东,不醉不归。"说罢扯着他衣袖又进了暖乡。我在屋里左右打量下,道:"没记错的话,这房间应该是我第一次来暖乡时待过的。算算将近十年了,日子过的可真快。"转头看向低头不语的顾慧中,"真不用叫几个姐儿作陪?你家里又没母老虎,怎么改吃素了?"顾慧中文雅的笑了笑,无懈可击的英俊面容配上个性鲜明的气质让我也不禁赞叹。不可否认,在众多顾姓兄弟中,顾慧中是最得我青眼相看的。我亦朝他露出颇为真心的笑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喝着入口甘甜的桂花香酒。气氛出乎意料的好,我甚至能感觉到身边人正渐渐软化暗中紧绷的神经。"五弟,"顾慧中开口,语调轻的几不可闻:"你真打算每日这样过下去?"我心头登时警惕起来,面上继续谈笑风生:"我这样不好么?""没什么不好。"顾慧中的眼神有些飘忽,自嘲般的笑了:"在我看能这么过日子再幸福不过。只可惜。。。奈何生在帝王家。"我对这话颇不以为然,道:"淡漠众生的生杀大权,极尽奢华的吃穿用度,哪个不是拜身份所赐?既然享受了它带来的至高尊荣,自然得相应的有所付出。这无可厚非。"顾慧中楞了下,笑容加深:"五弟,我一直都很佩服你,佩服你不光对别人,更是对自己的决绝。"============================我默然。彼此各怀心事的又喝了会,与顾慧中分开后我从后门再度绕回暖乡。忘忧倚靠在门边冲我微微一笑,这也是号妖精,不但清丽如昔,韵味更胜当年。故意装出嗲嗲的声调道:"王爷~您又来啦!"我捏捏她的脸:"少和爷扯皮,带我去顾慧中待过的房间看看。"忘忧道:"放心,他出来后我立刻叫人看住房间,保证现场原封不动。"我进了那屋,除了桌上两杯未动的茶水外,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突然,我似乎闻到了似曾相识的味道。使劲嗅了下,道:"怀前,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怀前道:"有些发苦。。。奴才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我看向忘忧:"那人与老四在屋里谈了多久?暖乡这么多眼线,就没一个看清那人的相貌身型?"忘忧:"这屋子是有暗道的,要不是下人听到响动假借送茶进了屋,估计根本都不会发现有人进来过。两人谈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左右。"我慢慢转动左手腕上的佛珠。顾慧中怎么会在顾天赐的地盘暖乡里接见人,还清楚的知道这里的暗道?难不成他俩结了盟?"既然回来了就再住几日吧。"忘忧笑吟吟道:"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给你弄。"我正色道:"爷如今虎落平阳,形势堪忧,说不准就会翻船,怎么不见你们慌张?"忘忧哈哈笑起来,飞扬洒脱容光明媚:"顾写意会输这事我想都没想过!"忘忧慧黠的眨眨眼:"怎么,您自己对自己没信心了?""没信心?"我道:"开什么玩笑。"====================================朝中的暗夜成员在两年后再度齐聚一堂,我看着张张熟悉的面孔脑中闪过一个词"五皇子党",忍不住想喷笑。谈完正事,话题扯到了"收买"。这两年,不论是顾康健、顾成双亦或是顾天赐等,都在不遗余力的收买、分解韩家的势力与我以前的部属。对他们而言,能收为己用最好,若是不成则设计陷害。不过凡事都有例外,现在在顾成双手下的工部侍郎莫愚绝对称的上是个异数!莫愚,孤儿,自小被暗夜收养,虽性情孤傲但天赋极佳,对于水利工程这块很是有两把刷子。顾成双多次明的暗的要招揽他,都被拒绝。更令人意外的是顾成双竟能对他一忍两年,不曾刁难,单纯就这点而言,我不禁对顾成双刮目相看。 第55章 怀前脸露难色:"爷,奴才说二十五天需日以继夜的赶路,您的身子撑不住的。""撑的住也没用。"我道:"别说二十五天,十五天不到就会有人追查我的行踪。另一方面,舅舅韩似山乃是三军统帅,长时间擅离部队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这么重大的事情,太多细节需要商讨,我必须和舅舅面谈。"怀前道:"如今之际,爷只有找机会出京一趟了。只要能离开京城,奴才保证可以完全摆脱监视我们的探子。"我道:"与边洲相临的潇省今年遭了大灾,万顷良田颗粒无收,饿殍满道。眼下马上就要入冬,照这样下去没多少潇省百姓能活过这个冬天。与其相临的边洲是军事重地,粮食储备充足。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百姓不会不受诱惑,极有可能发生暴动哄抢粮食。朝廷若要避免这种恶性事件的发生,肯定要济寒赈贫。只要我能接下这差使,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怀前低头帮我把挽起的袖子放下:"那爷心里有计划了么?"我微眯起眼,道:"时间紧迫,也顾不上什么有所为有所不为了。我得想些刺激人,见效快的法子才行。"怀前猛然抬头看我一眼。我返身重新回桌前研究地图,随口道:"去拿些吃的,我饿了。"怀前淡淡笑了笑:"好,爷先等一下,奴才马上去拿。"===============================春日游,杏花吹满枝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注*天仙子 韦庄)个人魅力,说白了就是个人对他人产生的影响力,它源于长年累月的人生积淀,绝非一朝一夕练就而成。有些人得天独厚,生就富于魅力。顾写意无疑是个极具个人魅力的男人。他能够仅凭自己的声音、站姿和微笑吸引住每一个人的注意。他年轻、聪颖、英俊、富有、位重,他拥有令人眼红妒忌的一切条件!是祸害亦是妖孽,顾写意开始刻意的选择女眷众多的宴会参加,时常在雍京漫无目的的四处游玩。他清楚了解自己的长处,他毫无保留的将这些优点发扬至极限。他惹的春心四处翩飞,他故意无视那些爱惨了他的人,他强硬疏远顾姓兄弟,他让所有人为他痴狂,他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却冷眼看尽天下事。。。。。。不断有谣言四传,说谁谁家的小姐扬言非顾写意不嫁,又说某某人为了顾写意要死要活。。。还真有不少大臣上书为自家女儿、姐妹请婚的。大家眼巴巴等着看好戏,雍慧皇帝却一反常态的慎重起来,迟迟不下肯诏赐婚。说五子年少丧母,这些年为大雍劳心劳力,定要为他挑选一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妻子。怀前在把这段话复述给顾写意听时,始终没敢抬头瞧一眼主子爷的脸色。================================自尊不允许屈服!顾自在靠着心底的这点信念,再未登过至亲王府的大门。自己和悠然没有一点对不起顾写意,凭什么每次都是他们处于下风?顾自在认为,顾写意若想夺位根本就离不了他们,更不要说激怒他们了!存了这份想法的自在,每日每夜都期盼着顾写意先向他们服软。当然,自己是很大方的,届时会宽容的原谅顾写意种种过分的行为。"论心机手腕,你是斗不过五哥的。"顾悠然对弟弟如是说,嘴角噙着淡淡悲凉的苦笑。"父皇下圣旨赐婚,也许是明天,也许就在下一刻。而顾写意为人处世,一向说到做到。他再不会看我们一眼。。。。即便如此,你也不后悔现在的所做出的决定么?"顾自在蓦然觉得寒意入骨,发狠道:"大不了一拍两散,这两年里他指示咱俩干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不信他不怕被抖搂出来!"狠劲用完了,神色变的有些怔楞,有些迷茫。低声喃喃道:"他怎么敢抛开我们?他不怕顾康健登基后不会放过他么?"顾悠然看着慌乱懵懂的弟弟,满是心酸无奈,生生将几欲冲口而出的话压回去。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全是由他们俩亲自出面操办的。若真被抖搂出来,顾写意大可拒不承认。况且彼此早就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死也是一块完蛋。再者,以顾写意狡兔三窟生性多疑的性子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他怎么可能会怕你的威胁?至于太子。顾悠然自嘲的笑了笑,无声的问,自在,咱们和太子有何区别?已经没有退路了。如今路人皆知八皇子九皇子是"五皇子党"的,顾康健早已是恨他们入骨。不想死只能力保顾写意夺位。。。可就算顾写意顺利夺了皇位,以那人睚眦必报的狠辣手段,他们二人的结局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顾悠然的目光直直盯着上方错彩镂金的梁栋,许久,方淡淡开口:"我想他了,你陪我去一趟至亲王府。"第四十二章 顾悠然说,自在,我想他了,你陪我去一趟至亲王府。顾自在沉默的陪兄长坐上马车,晃晃悠悠朝至亲王府驶去。顾悠然掀开帘子向外看,精致柔和的脸部线条,淡然平和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慌乱。顾自在怔怔盯着兄长,也许,这个自小被自己嘲笑"怯懦软弱"的哥哥,才是最坚韧的那一个。至亲王府的静是出了名的,几乎没人知道王府里究竟有多少仆从。常常你逛了几圈,也见不到人影。可只要轻轻召唤一声,立刻就会有人上前问你有何吩咐。原本丫鬟、太监碎嘴嚼舌的事再寻常不过,到这儿也成了禁忌,无人敢犯。何等惊人的驭下手段!顾写意爱冬日的阳光,含蓄、柔软,清冷中渗透出抹不去的温暖。象记忆中的那双手,不会因季节的改变而改变掌心的温度。双胞胎见到顾写意时,后者正在院中晒太阳。惬意的躺靠在榻上,满足地眯着眸子,像一只慵懒高贵的猫,让人有亲吻的冲动。顾悠然慢慢走过去,跪倒在地上,扬起脸,轻轻贴在微薄的唇上。蝶翅般的睫毛动了动,渐渐睁开,里面折射出粼粼波光,一如这冬日,云淡天高,清冷澄澈。顾悠然落泪,压抑的哭泣。顾写意伸手一下一下抚摩他的头发,斜眼看向不远处呆立着的顾自在。顾写意的俊美傲慢、顾写意的邪气霸道,顾写意的豪迈柔情,无不让人爱不释手却又恨的牙痒。时常幻想,若把这样一个人牢牢抓在手里,让他为自己哭为自己笑,该是件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想看他惊慌无措时的神态,想让他褪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尝试着将他一步步推进自己设下的陷阱。就在自以为要成功时才猛然警觉,真正陷入陷阱的是自己。而本该是猎物的顾写意,神色淡漠的站在外面。就象此时此刻,用那双光彩陆离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不重要了,这些都不重要了。顾自在抬起手遮住双眼,呜咽出声,潸然泪下。拒绝承认,始终逃避的事实,终究还是在心头清晰浮现。爱上了顾写意,任你百转千回,仍是至死都转不过弯来的死结。顾写意见状,轻微的叹了口气,静静地躺回去。鸷鸟将击,卑飞敛翼。有人的地方就有纷扰,先是有传言说朝中清流派的代表人物,大学士魏炎的孙女魏嘉颜将成为至亲王妃。而后又传顾写意的政敌们暗中下绊子,阻挠婚事。一时间再普通不过的男婚女嫁成了朝中隐讳的禁忌。诸位皇子一听到这个话题无不变脸。政治风云诡秘莫测,至亲王府大有黑云压城之势。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同情年纪轻轻的至亲王。连成亲的权利都被剥夺,真是再可悲不过。没两天的工夫,雍慧皇帝突然暴病,据说病症严重,连日无法进食,朝野震动。又有人传,雍慧皇帝病前曾对不止一位儿子气急败坏叱责过,情绪激动。当我接到这条消息时,楞了片刻方问:"太医怎么说?可有大碍?"怀前道:"皇上如今年岁大了,年轻时落下的病根连带新疾一并爆发。林太医说,熬过去调养两年能再活个十年八载,熬不过去最多撑到明年开春。"我闷声负手在屋里来回走了几遭。对怀前道:"安排一下,我要见大夫简南。"=================================== 第57章 眼前的顾写意,阴沉、暴躁、愤世,仿若璀璨夺目的无暇美玉沾染尘埃。顾康健终究心软,幽幽叹气:"回去吧,你这般出众人物,怎能彻底荒废。"顾写意垂下眼睑,长长睫毛覆盖下的眸子,流动着暗涌。三日后早朝,太子顾康健推举至亲王顾写意负责潇省济寒赈贫物资的发放。雍慧皇帝拍板同意,此事就此定了下来。远离政务两年的至亲王顾写意,再一次回到政治中心。==========================================仿佛是对应局势的转变,天气骤然变脸,温度急转之下,赈灾事宜刻不容缓。发放赈灾物资可不是象分果子似的简单明了,最起码需要灾民救助方案、需救济人口台账、灾民救助花名册、起草救灾粮款分配方案等等等等。还要设计运送物资的路线,提取物资的时间、地点。真正发放时的监督问题。如此多县乡,若想做到面面俱到,绝对需要精准到巨细无遗的策划方案。礼部内至亲王顾写意原先办公用的议事房里,早早聚集了一群大臣。这些人全是皇帝太子诸位皇子掌权官员拨来帮助至亲王办差的。屋里烧着通红的碳火,暖和的紧。众人三三两两分党派扎堆,低声嘀咕着什么。在座的几乎人人心里都打着小九九,彼此皆心照不宣,今日这关顾写意恐怕没那么好过。========================================门帘掀开,吹进一股冷风。大家的目光齐唰唰望过去,至亲王削瘦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诸位大臣忙请安问好,顾写意淡淡回礼。甫一开了话头,一屋子人纷纷高谈阔论,,大有只有我说的才对的架势。这些大臣多数得了自家主子的指示,故意净拣那些外行人听不懂专业术语讲,彼此一唱一和的争论,弄的议事房跟个集贸市场似的,完全无视顾写意的存在。顾写意浑不在意的靠坐在壁炉旁的椅子上,同样无视屋里已呈白热化的激烈大讨论,开始神游天外。有反响,演员才会卖力。那群人口干舌燥折腾好一会,发现至亲王竟然一点反应都欠奉送,渐渐也都诧异的住了口,齐齐看向顾写意。顾写意一向讲究吃穿,当下着一套看似简单的实则出自名家之手的紫金锦袍,脖子、手腕、腰肢间绣了圈上等雪色狐皮。正在神游的顾写意,神色慵懒漠然,临靠的炉火欢快的跳跃着,火光映亮了他白玉似的俊颜,染上一抹瑰丽。虽不着意,却显出一派雍容气质,说不出的标致。眼见顾写意连眼都要合上准备睡一觉了,有人终于忍不住跳出来,唤道:"至亲王,至亲王。。。""啊?"顾写意这才回神,照旧懒洋洋的样儿,缓缓开口问道:"都说完了?"众人心中嗤笑,面上却是恭恭敬敬:"回至亲王话,都说完了,就等您的意见了。""哦。"顾写意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怀前手脚利索往每个大臣手里塞了本册子。"一切照这上面的办。"顾写意掸掸衣角,道:"散会。"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屋里众人先是静默几秒,待顾写意的身影完全消失时,才轰然炸开了锅!==================================愤然声讨者有之,冷眼旁观者有之,冷嘲热讽者亦有之。但这一切不过是明面上装出来,大家边扮演自己的角色,边打量别人的反应,气氛说不出的诡异。看似漫不经心的飞快翻看那本的折子,看了没几眼少有不变色的。相互交换个眼神,匆匆离去。照说,至亲王顾写意如此嚣张不留余地的做法早该引起一片讨伐声,可事情恰恰相反,各派势力不但没有群起围攻,反倒十分配合,事情进展顺利。数日后,工部侍郎周自修在请客,叫上了七八个谈的来,年龄相仿的官员朋友在自家吃席。几杯酒下肚,气氛烘托起来,平日里不好提及的话题此刻便好说了。周自修一沾酒就脸红,实际上心里倍清醒,大着舌头问一旁冷面冷性的俞阳:"只要沾上至亲王的事情就不能按常例去判断,你说对不对?"俞阳事实上就是暗夜里的莫愚,闻言挑挑眉头,没出声。同朝为官的翰林院侍读学士闵新远晃晃手中酒杯,漠不关心道:"踏踏实实当咱们自己的差,全心全意为大雍做事,管他各党派间纷争如何!""话不能这么说。"都司戴乙申当即反驳:"要知道,这种事上站错了队可是要株连九族的!"转脸看向俞阳,语气诚恳道:"俞老弟惊才绝艳,少有的明白通透人,不象我这只懂打打杀杀的大老粗。连二皇子直郡王都对你另眼相看,今日也没外人,你若是知道些内幕多少透露些,哥哥在此先谢过了!"俞阳清浅的笑了笑,靠在椅背上,淡淡道:"戴兄严重了。"扫了眼一桌人,顿了下接着道:"说到底,所有不合常理的反应都源于那本写着详尽方案的折子。""折子?""对,那本折子。"俞阳的声音不冷不热:"各位觉得赈灾是件容易事么?""当然不是。"周自修忙接口:"先不论另人头疼的琐碎方案,单是协调各地官员,监督物资发放就够受的了!""正是如此。"俞阳道:"象这样大规模的赈灾,不光需要熟知地理的人规划运送路线,还要计算沿路从各地调取多少币帛。救荒有赈济、赈粜、赈贷三者,名既不同,用各有体。极贫民便赈米,次贫民便赈钱,稍贫民便赈贷。这就需要准确知晓不同地区真实受灾情况与灾民数量。每次灾荒过后,大批灾民流离失所,农耕严重荒废。为了改变这种局面还需要实行灾后给复、给田等救助,以帮助灾民安定生活重建家园,不再流徙。这还只说了大面上的事情,真正实施起来还有数不清的工作。"戴乙申武人出身,听得只犯晕,强自耐着性子问道:"确实很麻烦,但这和至亲王的折子有什么关联?"俞阳清亮的眸子扫过来,道:"完美。这是所有看过折子的人的第一反应!无论哪一处细节,都完美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一个人,即使他再怎么聪慧再怎么有才华,也不可能样样精通,算无遗漏。"在座的人猛然间明白了其中奥妙,初冬时节竟汗透衣衫。"俗话说学得文章与武艺,卖于帝王家。身为男儿自然希望自己能名留千古,光耀门楣。可以说,参与那本折子编写的人,才担的起惊才绝艳四字。若以真姓名入仕为官,显身当世,成就不可限量。"俞阳清淡的声音回荡空中,敲在每一个听众的心上:"可就是这样一群奇才,他们不求名利,将毕生所学奉献给至亲王,心甘情愿躲在他背后,被掩盖住所有光芒。"后面一句没有说,也不必说了。有忠仆如此,再加谋略无双的主上,还愁何事不成?!酒宴完毕,俞阳醉成了烂泥,被人扶着上了回府邸的轿子。行出老远,俞阳慢慢睁开澄澈的双眼,攥紧的拳头压在胸口,溢出一声呼唤。公子。=================================至亲王顾写意极为漂亮的完成了赈灾济贫的差使,对各地官员如臂使指,灵活调动所有资源,其高超的政治才华由此可见一斑。朝中大臣们在阿谀赞美的同时也清醒的意识到一件事。至亲王真如他表现的那样软弱可欺么?!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先不论韩家百年大族的根基之深,人脉之广,单说此番顾写意隐晦表现出的势力足让人匝舌。雍慧皇帝自上次险死还生后性情大变,不但纵情声色,还盲目追求灵丹妙药,长生不老之术。然,只要是头脑清醒的人都明白,这反倒是命不长矣的表现。慧帝究竟还能再活几年,谁也说不准。也因此凸显出下届皇位归属问题。另一方面,一直打着太子党旗号的三皇子顾天赐似乎也按耐不住,频频作出出格的事。其意图路人皆知。再加一个深不可测的至亲王顾写意。原本看上去牢不可破的局势已然开始渐渐分崩离析。政治上站错队是比死还可怕的事情,许多人畏缩了,盘步不前了。他们观望着,揣测着,不敢得罪一个也不敢轻易对某个皇子示好。 第59章 赫连漠月胸膛起伏,危险的眯起双眼。气氛蓦然紧张起来。"说笑的,想大雍拥有百万雄师,土地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其是说灭就能灭的了的?一个楚亚已让人头疼至极,再加一个大雍,恐怕会拖垮启国本身。"顾写意捻着佛珠,凌厉的气势渐渐缓和:"劳请赫连兄帮这么大的忙,怎能不准备丰厚回礼。启国所到之处,只要能保证普通民众生命安全与必须的口粮不被抢,其余财物任你拿取,我可以保证将抵抗降到最低。还有与楚亚相临的三郡盛产牛羊,那数以万计的家畜亦双手送上。只要互通信息准确迅速,启国可及时撤军,届时以楚亚国为屏障,大雍新遭大败,绝对无立讨伐。"还有一句顾写意未说,那就是国库赤字严重,根本经不起这连番折腾。顿了一下,顾写意直视赫连漠月的眼眸,道:"事成之后,不光另有礼物奉上,我还会撤回大雍潜伏在楚亚的所有势力。那股流窜在楚亚境内,不断煽动民众造反的叛逆名单,暗中策划复辟的大臣名单亦会交给赫连兄。"直到此刻,赫连漠月是彻底服了。看这连番手段,顾写意怎是一个恨字了得!俗话说,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且不论获取巨额财富,完全收复属国楚亚,单能最以小损失换得临国大雍的国力衰退,已是再合适不过的买卖!顾写意带好佛珠,起身走到旅店准备好的卧榻处躺了上去,闭眼淡淡道:"我天亮后还要赶去京泰大营,就不亲自送你离开了,还请见谅。"语气中有深深的疲倦,那种由骨骼由血液由灵魂深处散发出的落寞,让躺在塌上休息的顾写意多了份罕见的脆弱。赫连漠月真想甩衣袖直接走人,可终究还是选择坐到顾写意塌边,目光复杂的盯着他。是舍还是得?是爱还是憎?赫连漠月也有些迷茫了。俯身,低头,温热的唇在脸颊耳后耐心的熨贴,带来柔软舒适的感官刺激。气温上升,暧昧氤氲,赫连漠月不禁情动,伸手去解身下人的衣衫。就在这时,顾写意睁开双眼,清澄明亮,冷若寒星,一眨不眨盯着他。在这清冷的目光下,贵为一国之主的赫连漠月也大感吃不消,叹道:"幸亏这天地间只有一个顾写意!"战争如期爆发,一切都如顾写意策划的那样。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顾写意也许根本不能算是英雄豪杰,但他却改变甚至扭曲了天下格局与无数人的命运。第四十五章西北将领们的下场之凄凉自不必累言多说,韩似山若不是有功于大雍,恐怕早叫皇帝千刀万刮了去。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雍慧不光贬损韩似山几乎所有的旧部,还将怒火延伸至韩家,夺了韩家嫡系人员的全部官职,更下旨永不录用后世子孙。韩家,百年望族就此彻底被打入深渊,永无翻身的可能。面对这样的处理结果,面对迫在眉睫的紧张形势,加之连执掌乾坤的君主都无法再冷静处事,过激的爱国的情绪与恐慌后的怯懦引发了集体亢奋渲染。大雍朝内外似乎进入了某种歇斯底里般的癫狂状态。而被推至风口浪尖的顾写意与韩似山却始终保持着沉默,平静的接受现实。昨日繁华今凋零,韩家门庭清清冷冷,连行人都少见。据说往日仇家与街头醉汉趁机刁难,更有甚者在门前倒黄汤撒泼。这世上,不承认失败后的英雄。韩似山一身素袍,立于桌前,在宣纸上肆意挥洒。虽已五十出头,但在沙场上练就出的魁梧硬朗,让他极具男子汉气概。一人掀帘而入:"舅舅好雅兴。"韩似山乍听见吓了一跳,心惊诧异地望着眼前的顾写意。可当看到那抹招牌似的淡然浅笑时,随即释然,笑道:"你来了。有事么?"顾写意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自画上掠过,良久,缓缓开口:"将军战马今何在,野草闲花满地愁。"韩似山低头看看自己所作的青山绿水,爽朗笑道:"得意人情暖,穷途世态凉。他人势利又何妨,我自沽风钓月作疏狂。"顾写意抬眼看向韩似山,笑中多了暖意,:"舅舅的心情看来还不错。""无官一身轻。"韩似山道:"写意,你已经用光了所有的赌注,有赢的把握么?"顾写意未接话茬,仰头去看墙上字画,随口道:"这次来纯粹为了探望舅舅,看到您无碍,侄儿也就放心了。"顾写意仰起下巴的侧脸显得是那么的年轻,孤傲,透着一股义无返顾的意味。韩似山看着眼前这个清瘦的少年,总觉得自己得说些什么,否则心里难安,忍不住道:"我儿时,总幻想着建工立业,光耀门楣。"顾写意转过头,看向舅舅。韩似山回忆着逝去的岁月:"十八岁即上沙场,为大雍四处征战。那时,年少轻狂,鲜衣怒马,挥斥方遒。兜兜转转浑浑噩噩的活过这些年,方恍然大悟,人生不过是一出热闹非凡的戏剧,你方作罢我登场,演绎着各自的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永不停止。我是个失败的将军,在最后的军旅生涯里背叛了我的国家,谋害了无数无辜将士的性命,因为我妥协给了政治。可我用这一次的卑劣与妥协换得了后半生的太平,今日已上书请旨去远在千里外的墓园,再不掺入庙堂斗争,就此过我想要的平淡生活。" 韩似山望着顾写意的眼眸,问道:"我在鬼门关不知转过几遭,一直认为自己够坚强,能坦然面对任何磨难,可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即便是现在,我想的也是逃避,我不敢回想我所做过的一切。写意,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你走下去?""因为我别无选择。"顾写意淡漠地叙说着,平静的神色更像是狂风暴雨后的大海。韩似山的眼中多了分尊重与怜悯。"舅舅远行那天,侄儿必定亲自相送。"顾写意转身作势要离去。刚行至门口,身后的韩似山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恨所有人?"顾写意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浅浅笑道:"舅舅误会了,如今的我谁也不恨。"韩似山目送顾写意远去的背影,想着,也许没有人能了解这个人内心真实的想法。。。不,应该是有一个的。那个善解人意,玲珑剔透的妙人。那个拥有清澈如水般眼眸,灿若艳阳般笑容的女子。耳边似乎又听到那声清脆欢快的呼唤:"大哥!"韩似山垂下头,泪盈于睫。========================================从韩家出来,顾写意徒步走了很久来到写意酒楼。依旧坐在靠窗的老位子,顾写意点了全部二十八种美酒,每样一斤,叫人整整齐齐排在桌上,然后一样一杯。三圈下来,店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顾写意神色平静淡然,喝的速度不快不慢也不停歇,一杯接着一杯。晶莹漂亮的酒杯,修长白皙的手指,优雅至极的动作。顾写意的美绝不女气,精致、耀眼、赏心悦目。可掌柜已经开始不停擦拭额上冷汗。怀前低声道,爷,别喝了,伤身!顾写意置若罔闻,怀前想阻止,可既不敢也不能,只好在旁怔怔看着,流露出淡淡的哀伤。没人出面干涉,即使失了权势不受恩宠,仍旧无人敢当面冒犯顾写意的决定。每喝干一杯,周遭人的心就揪一次。这么喝酒可是会死人的!"你疯了?!"随着一声暴喝,顾写意嘴边的酒杯被打飞出去。扬头,醉眼迷蒙看去,竟然是老二顾成双。顾成双眯起眼讽笑道:"还真是长本事了啊,丢人都丢到这来了!别忘了你的身份,顾写意!" 第61章 怀前搀着顾写意往府里走,眼角不经意间看见脖颈处一片潮红。怔愣片刻,壮着胆子掀开衣领,果然看到淫糜的痕迹。恨恼的全身止不住地颤动,拼命按下怒火,将顾写意扶回卧室。一路上,顾写意沉静地熟睡着,谁知刚踏进卧室,顾写意猛然一把推开怀前。手撑着桌子,用手指一扣嗓子眼,剧烈呕吐起来。除了胃里尚未消化的酒,不见任何其他食物。怀前莫名心酸,心疼的上前轻拍顾写意的背。顾写意扇开他伸出的手,仍旧不停的干呕,症状凶狠到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怀前这才察觉到不对。学武之人多少懂得医术,可顾写意蛮横的不让怀前靠近,过了好一会,呕吐的症状总算减轻。顾写意躺在床上,哑着嗓子道:"去帮我端杯水来。"怀前应声出去,不到一刻的工夫就赶了回来。可屋内已不见顾写意的身影。怀前扔下杯子四处找寻,终于在屋顶找到了他的主子爷。顾写意平躺在房顶,仰望着星空,久久的凝视,似乎已然痴迷。眸光清如水,亮如芒,仿佛承载着满天星斗。怀前轻轻来到他身边,跪下。"我尝试过妥协认命,我努力过的。"顾写意望着天际,像是对怀前又像是对自己说道:"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怀前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不再顺畅,叫了声"爷。。。""我今儿喝多了。"顾写意手背搭在眼上,淡淡道:"也累了。"怀前跪在一旁,细心倾听,他总觉得顾写意还有话想说。可等了许久,仍听不到一言一语。他的主子爷是如此的沉默,又是如此的寂寞。怀前眨眨眼,将泪憋回去。屋顶,两个同样沉默的男人,怀着纷繁复杂的心情,迎来了黎明。====================================如今很现实的两个问题摆在所有人面前,一是为了缓解大雍目前的紧迫形势,有人提出用割地联姻讨好新戈国;二为西北军新大帅的人选。割地联姻虽是不入流的下等手段,但对于现在的大雍来说乃不是办法中的办法。新戈国也明白,吞并一个和自己同等规模,拥有亿兆黎民的国家不是开玩笑,想想就能行的。大雍献上自己的宗室公主,陪嫁无数金银珠宝放低姿态联姻,不论是面子还是里子,新戈都挣了个够本,风光痛快的一雪前耻。至于西北军新帅的位置,多少人眼通红的盯着。可是吞下这块肥肉并非那么容易,资历,地位,威信,才华,四样缺一不可,一个弄不好就是噎死自个。于是朝上众派系即不吃,也不许别人碰,整日不知所谓的商讨商讨再商讨。最好的法子莫过于皇帝亲征。然,就在这迫在眉睫的紧要关头,雍慧皇帝病发。常言,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可顾写意清楚了解,雍慧的那根丝已经断了,他面对的,只能是死亡。就在顾写意谋划群臣举荐他为西北军新帅时,雍慧皇帝突然下旨册封,命至亲王为新任西北军大帅,全权处理与新戈国所有事务,并赋予他可任意处置西北全境两品下所有官员的惊人权利。和这道圣旨同时到达至亲王府的还有一道圣旨,内容很简单,明言顾写意远去千里外为国效力,无暇分神照顾尚且年幼的皇十子顾承欢,因而接承欢继续回宫居住。顾写意双手各拿一道圣旨,左瞧右看,仔仔细细端详了半天,笑不可支。顾写意进宫谢恩,怀前一反常态主动要求随行。顾写意睨着怀前许久,方似笑非笑道:"难得你提要求,我怎好意思不满足。"入宫求见时恰逢雍慧皇帝再度陷入昏迷。领班的太监看到这数次大起大落,却仍能再度执掌大权的至亲王时,态度端的是万分恭敬小心。不敢叫其立在门外等候,忙请进皇帝卧室边的偏厅里仔细伺候着。连带对至亲王身边那个冰冷阴郁的小太监都格外客气。陈香炉徐徐袅袅散发着轻烟,空气中满是飘浮着的氤氲香气。顾写意眯着眼盯着香炉,领班太监忙问:"至亲王可是不喜欢这味道?""不不。"顾写意笑道:"我觉得很好。雍慧幽幽转醒,几次挣扎费力睁开眼时,顾写意就立在床头。穿着亲王朝服,脚蹬官靴,气度雍容华贵。潇洒飘逸的姿态恰如临风玉树,面上带着冬日暖阳般的浅笑。雍慧皇帝略微混浊的眼,如同初次见面那样审视着顾写意,混合着提防,赞赏,期许种种。面对君王咄咄逼人的视线,顾写意面不改色,温和笑道:"父皇感觉好些了么?"  雍慧皇帝突然道:"写意,朕可以将整个西北送你,不受皇帝管制当这半壁江山之主。只要你肯忘记过往恩仇,放过所有兄弟。"顾写意笑容一僵,继而笑的更加温和:"父皇要先弄清一件事。"顾写意笑容不变,眼中却蒙上薄薄一层冰霜,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是你们不肯放过我。"雍慧皇帝蓦然将眼睛瞪到不能再大,凶恶莫名地怒视顾写意。顾写意跪在床头正色道:"顾写意在此发誓。此去西北决不会做任何一件损害大雍利益的事情,无论是新戈还是启国,凡犯我大雍者必严惩之!若违此誓,天诛地灭!"顾写意又道:"如今儿臣满脑子只有为大雍报仇的心思,其余事情统统放到以后再考虑。。。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顾写意敛了笑容,声音沉下去,道:"但愿真有闲来狂歌纵快马,醉卧繁花枕千红的那一日。。。"顾写意淡淡笑了笑,带着些微自嘲与落寞。又说了会不疼不痒的话,雍慧皇帝的精神头开始萎靡不振,顾写意适时请辞。雍慧眼角不经意间瞥见角落里有个清秀瘦弱苍白的太监。那小太监抬眼,澄亮的眸子,泛着丝丝寒气。总觉得有些异样,雍慧皇帝使劲眨了下眼,再看,待看清那人面容时,不由的浑身一震。。。并非十分相似,但那同样俊秀美丽的轮廓,同样冷傲清高的气质,还有此刻眼中一模一样的神情,与深埋在心底深处的某张脸重合,清晰勾勒出刻意遗忘的往事。雍慧皇帝想大喊,却发不出声音,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五脏六腑似乎都被震移了位。屋里太监丫鬟们大惊失色,忙成一团。怀前沿着墙边,慢慢退出门去,转身,快步追向他的主子爷。顾写意负手而立,站在正殿门外九九八十一节台阶上。阳光撒在他身上,镀出明亮的光圈,宛如神祗。察觉到有人,顾写意转过身,眸中光彩四溢,洞若观火。怀前忐忑迟疑的停下脚。顾写意皱眉道:"傻什么呢,还不快走。"怀前先是紧紧抿着唇角,快速垂下头,终究还是忍不住咧嘴开心的笑了。第四十七章"需要这么多嫁妆?"顾自在一把夺过清单,拿在手里晃了晃,道:"国库里没那么多钱!"我道:"我心中有数,国库绝对掏得出来。"顾自在气笑:"至亲王是谁,自然是明察秋毫。可你要是把钱全拿走了,我们这些人都去喝西北风不成?"我微笑道:"这个数是新戈那边暗示的,你冲我发火有什么用?""是,新戈那边全是神仙,要的数额不多不少正巧是国库的所有!"顾自在咬着牙,冷笑着睨了我一眼,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光是想想我都觉得要疯了!"顾自在光火的嘲讽道:"难不成叫我们这些皇亲国戚领着手下官员去要饭?还是到百姓嘴里抢吃的?"低头绞手指的悠然周身明显一震,抬头望向我,我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悠然欲言又止,双手交叉紧握,重又垂下头。我撑头看向在桌对面,小猫似张牙舞爪的顾自在,戏笑道:"怎舍得叫你去要饭讨食,实在不行我来养好了。"顾自在一怔,蓦然安静下来。朝外别过脸去,耳根处渲染出一小片红晕。"唉~" 第63章 承欢仰着脸,重重点头。我直起身子,目光扫过四周,朝众人抱拳拱手道:"真心期待下次与各位的再见!"言罢,领着怀前大步离去。=====================================不单要回边洲上任,还需担负起送亲的职责。此次联姻的是宗室第十三公主,顾蔚蓝。记忆里模模糊糊有这么个女孩,但要我具体说清长什么样还真困难。据说曾有人上书请求用宫女代替公主出嫁,顾蔚蓝得知后竟公开声明,心甘情愿嫁到新戈,为此着实掀起不小的声浪。原本对于我来说哪怕联姻是一大老爷们也毫无干系,但十三公主最后强硬决绝的表现让我印象深刻,难以忘怀。浩浩荡荡出行,依旧气派,依旧奢华,心境却不复往昔。赔上韩家子孙后代的前途,赔上无数将士百姓的性命,赔上难以估计的宝贵财产,赔上。。。我的原则立场。。。换来军权,换来我夺嫡的本钱。。。值吗?我扪心自问。现实容不得我迟疑,更容不下悔意,我已没有后悔路可走!赶路数日,女眷们皆怨声载道。正好途经平原地带,视野辽阔,我遂下令扎营休顿。怀前依照惯例跑前跑后料理琐碎事务。我站在他身后,看了半晌后转身上马,拽起缰绳,坐下马匹扬蹄嘶鸣,飞驰而去。口中喝道:"本王去去就回,无需跟随。"欲跟随而上的护卫们听到此话,纷纷停下脚步,为难地面面相觑。怀前急忙上马追逐,我猛夹马腹,良驹宝马风驰电掣,快如疾风。怀前坐骑比不上,骑技亦不如我。两匹马一前一后驶出很远,拐过一座小山,来到人迹罕至处。怀前忍不住开口喊道:"主子爷,您离开队伍太远了,奴才害怕会有危险。"我驻马回望,道:"你怕什么,论杀人功夫十个我都不是你对手。"我环顾四周笑道:"好地方,在这杀了人后绝对跑的掉。"怀前一惊,先是怔愣望着我,而后缓缓下马跪在地上,道:"主子爷,奴才做错了什么?"我亦下马,慢慢走到怀前面前,用马鞭挑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着笑道:"可惜了一张清秀可人的脸,被你逐日用药物掩盖。"怀前跪在地上仰头望着我的眼,四目相对,我看到了眼底隐忍的光芒。我道:"你没做错什么,相反,你事事都办的很好。"马鞭暧昧的在怀前脸颊摩挲,"从收留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在等,可十五年过去了,整整十五年里我没听到过你提出任何要求。哦,除去上次要求见雍慧皇帝。"我笑:"怀前,你究竟想得到什么?"怀前道:"没有,奴才没有什么想得到的。"我微微眯起眼,马鞭抵在怀前的喉咙上:"雍慧能登上帝位,有两人功不可没。一为如今赐予国姓的太子太傅,大学士顾先知,还有一个就是谋士吴墨。"怀前的眸子沉了三分。我接着道:"顾先知擅长阴谋诡计,为求目的往往不择手段。虽计谋过人,却注定上不了台面见不得光。而吴墨则称的上是出色的阳谋者,不屑于阴谋的曲折手腕,拥有骄狂不可一世的气度及霸气,君临于正义与不义之上。两人一明一暗,一刚一柔,为雍慧夺位奠定了基础。可惜,吴墨太狂,他学不会顾先知的巧违趋利与忍气吞声。雍慧皇帝怎能容得下他?雍慧二年秋,有大臣向皇帝上书,说吴墨妄自尊大、违法乱纪、不守臣道,在地方上派头甚至超过皇帝。雍慧宠信顾、吴二人人尽皆知。可这次竟亲自下旨追查,态度严厉。吴墨心知不好,留书辞官,携全家远走高飞,就此了无音讯,不知生死。但事情远结束,雍慧皇帝大发雷霆,全国通缉追捕。并利用皇权,抹煞吴墨的存在。还记得雍慧五年春,顾先知曾离开皇宫数月之久,皇子们的功课都交由他人教授。现在想起来,很可能穷极全国之力都抓不住吴墨一家,也只有靠相识多年,才智不相上下的顾先知才找的到。而你出现在宫里的时间与其相符。我是不是可以做一个大胆的假设,你,就是吴墨的儿子!"怀前紧抿着唇不说话,只死死盯着我的眼。"怀前。"我轻声道:"你不惜残了身子进宫当太监,还尽心服侍仇人之子,这份决绝连我也要敬佩。"怀前嘴唇微微发抖,哑着嗓子道:"听说父亲。。。父亲被抓回宫后,是被凌迟处死的。。。我没想那么多,就想着,看看能不能找到哪怕一块血肉。。。我。。。"我闻言呼吸一窒,那压抑的,颤抖的哭腔。和脆弱到一碰既碎的神情,是我从没见过的怀前。我攥紧手中的马鞭,怕它掉落,道:"怀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怀前深吸一口气,收敛起所有的情绪波动,沉声道:"主子爷可能永远无法理解,仅仅因为崇拜和敬仰而心甘情愿为某人生为某人死的想法。主子爷。。。"怀前的脸上有悲而不哀的坦然浅笑,"您拥有奴才所有的渴望,您就是奴才梦想的化身。"我退后一步,转过身去。许久,才能开口:"对不起。。。还有,我了解你说的那种心情。。。"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压制胸口喷涌的思念,我回不去原本的世界,见不到最想见的人,我只能向前看。我伸手将怀前从地上扶起,紧握着他的手道:"怀前,别怪我。。。我不能输,更输不起,我不能放任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怀前默默反手将我的手握住:"奴才明白。。。瞒着主子爷这么久,是奴才的不对,怪不得爷疑虑。"我道:"怀前,你跟我时间最久,能耐本事是顶尖的。放你在我身边只当佣人使唤太屈才了!"我按住他,不容反驳:"我有件重要事交与你去办。"怀前:"什么事?""去启国,有关赫连漠月。"我冷笑道:"劳他照顾多时,该是时候回报了。"怀前点头。我与怀前回到驻扎营地,刚进主帐,就听外面喧哗。门帘掀起,一个火红色身影闯进来。十五六的年纪,浓眉大眼,神采飞扬,脸上是高傲张扬的神情,凶巴巴瞪视着。不用介绍也知这位姑娘是谁,敢问整队近千人里除了十三公主,谁敢如此对我?"估计你也认不出我是谁。"十三公主声音干脆直接:"我是顾蔚蓝!"第四十八章怀前有些紧张的看看我,估计是怕我和小丫头一般见识。其实大可不必,对于女人,我还是喜欢那些上能窜下能跳,只手可撑半边天的现代女性。自信、自尊、独立、聪慧、优雅。我捉狭地眨眼,正经八百笑道:"你好,我是顾写意。"顾蔚蓝瞪着我,半晌,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瘪下来,咯咯笑道:"我绷不住了。"眉眼间是少女独有的明媚与慧黠。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有意思的小姑娘。据顾蔚蓝自己说,找麻烦不过是发泄一下对于我不懂怜香惜玉,强行赶路的举措。反正她是联姻用的公主,也不怕我报复。我问她为何甘愿背井离乡嫁去敌国。顾蔚蓝俏丽稚嫩的脸上满是怨恨倔强。"不就是欺负我没娘,没地位么?"顾蔚蓝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面上:"三公主,七公主,还有后宫里的那些嫔妃们一个个假惺惺的跑来可怜我,稀罕她们?!向倒霉的人施舍点同情,以显出自己高高在上罢了。更有甚者压根就是存着瞧热闹的心,我才不让她们得逞。平日里好事没我,这种事一来就找到我身上。哼,我宁可嫁去狼窝,也不愿再见他们一眼!"神情看上去是高傲跋扈,目空一切的公主殿下,可略微发颤的嗓音与僵硬紧绷的身体泄露了实情。张牙舞爪的小母老虎,不过是纸做的,一捅就破。我想,除了对那不可预知的前途感到恐惧外,还有对皇家亲情深深的绝望。被亲人卖去敌国的,十五岁的小公主。性情刚烈决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转身去翻书箱,将亲手批注过,有于谋略方面的书全部拿出来,其中不乏我多年混迹官场总结出的厚黑心得。递给她道:"蔚蓝,看过这些书么?"蔚蓝接过,新奇的边翻看边说道:"在宫里他们只肯给女德方面的书,瞧见就气闷,偏生还动不动就要考我们。"我道:"你抓紧时间看,用心去揣摩,有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你只有两个月时间,我不敢保证能出什么效果。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没希望。"蔚蓝再少不更事,毕竟是从皇家里出来的孩子,已明了我拿书给她的意图。清亮澄澈眸子仰望着我的眼,攥紧手里的书,道:"我明白,还有,多谢了,五哥。"我想,她谢的也许不是那本书,而是这个举动的本身。 第65章 大雍公主的风采。"蔚蓝神情放松下来,慢慢走下车,小手搭在我手腕处。我与蔚蓝并肩走过数千金戈铁甲重重包围的漫长道路,蔚蓝的头颅自始至终高高扬起,姿态优雅,气度雍容典雅。我心叹,做的漂亮,蔚蓝!终于来到队伍最后,目击这一切的新戈国太子刘钰面前,后者看蔚蓝时难掩欣赏目光。我道:"新戈国的迎接仪式果真非同凡响。"刘钰目光炯炯盯我半晌,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名满天下的大雍至亲王,顾写意。"我回视他探究的目光,道:"不敢当,正是在下。""请。"刘钰潇洒引路,我笑笑随后跟上。走出几步,瞧见边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乌黑发亮的眼眸,依旧未变的倔强神色。只是看我时的眼神复杂了许多。我温和笑道:"好久不见,洛将军。"低低的喧哗声起,连刘钰都饶有性质的盯着我俩。洛梵像是想要看穿我的五脏六腑,恨声道:"确实是许久不见。"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刘钰一同进城入宫。第四十九章在新戈准备好的住所稍作休息,被告之一个时辰后在皇宫内最大的唐宫凤仪大殿为大雍使节举行接风洗尘的酒宴。试想一下以战败国皇子的身份参加敌国晚宴,与昔日生死相搏的仇敌同桌共餐,个中滋味实在难以描述,但显然不可能会是舒心愉悦的。过早赴宴有献媚讨好之嫌,过晚则略显傲慢失礼,我只得挑正点守时出现。由宫中太监引进门,迈进门的刹那,殿中的音量明显减低。领路的太监躬身退出门去,我浅笑着,负手淡漠的立在那。因为无人指明我的座位。"至亲王请过来坐,人多事杂,招待不周还望见谅。"第一个出声解围的竟是刘钰,这倒叫我意外。料想今日这戏该是他导演的才对。坐到刘钰的左手边位置,接过侍女递过的酒。刘钰举杯,举止优雅,自有一番太子爷的威仪:"之前与至亲王虽未谋面,却神交已久。听闻无数关于你的传言,是在是佩服之极,心道定要见见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有机会定要去雍京逛逛,看看是怎样的山水养出了顾兄这样钟灵毓秀的人。只是不知欢迎不欢迎。"我淡淡一笑道:"太子太客气了。传言十有八九夸大其词,实不可信。太子迎娶皇妹,顾刘两家结为儿女亲家,怎可能不欢迎您去玩。届时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充当向导。"刘钰笑笑,与我碰杯,喝的时候眼睛却飘向大厅的一个角落。我装着若无其事扫了一眼,竟看到洛梵。以他现在的境地和地位,怎会被邀请出席?我看了眼笑容满面,谦和儒雅的刘钰。席间不少人上前与我攀谈,十有八九是来寻茬找事。能回话我尽量回复,不想回答我就冲人笑笑,倒把他们弄的无可奈何。这时候大殿外钟声轻响,向正门观望,在众随从簇拥下,一名二十多岁着华贵宫装的女子步入大殿。众臣慌忙起立,行礼,口称:"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我打量皇后明燕,三十岁是女人最成熟丰韵的年龄。只见她生得瑰姿艳逸,仪静体闲,且神态端庄,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气派。顾盼间不怒自威,看得出是那种秉性坚韧,极有主见的女人。我向她行礼,明燕矜持的点点头,上座。刘钰显然不知道皇后会来,脸色明显大不如刚才,亦沉默许多。大殿里十有八九是太子心腹,主子不高兴,做部下的想高兴也不敢。气氛变得有些凝滞。我突然心情大好,连桌上的饭菜似乎也变的顺眼多了。"皇上今天身体不适,无法前来,请勿见怪。"明燕的声音有些低沉,缓缓的,仿佛是在耳畔呢喃。"您太客气了。"我道:"还请替我转达对国主的问候。"明燕微微一笑,倾国之姿:"好的。"刘钰的脸色更难看了。原本,他国公主下嫁太子,别说新戈皇后,即便是皇帝露个脸也是再应该不过。然而今非昔比,此番到新戈,时时感受到那种无形的排斥与压力。两国的结怨太深,在人们的观念中早遗忘何时为何而结怨,仇恨敌视由习惯变为自然,渗入骨髓。说白了,蔚蓝的出嫁不过是大雍逼于无奈求和用的下下策,新戈想要不是财富美人,而是羞辱大雍的快感。连小小一个三品官都可当众为难我这个大雍亲王,由此可知新戈对此次联姻的态度。更重要的一点是,此番打破雍军的不是太子与邢正忠一派。而是皇后明燕借由弹劾洛梵一事伺机安插的品衔不高的将官薛永军。新戈对阵大雍始终处于下风,今次一扫以往颓势,气势如虹将雍军打退数十里,新戈皇帝龙颜大悦。薛永军凭此天大军功不仅连跳数级,更提拔起一大批跟随他的部署,堂而皇之跻身新戈军队权利中央。此外,皇后明燕极少插手军务,第一次提拔即给新戈带来如此胜利如此良才,新戈皇帝不由得不对明燕更加信任。皇后明燕比新戈皇帝年轻三十多岁,比刘钰还要小上两岁。刘钰派系对大雍做出强硬姿态,而皇后明燕却力主亲和。如果说过去的刘钰觉得明燕无子嗣且自己手抓军权因而小瞧她的话,那么在这一系列变故后,刘钰对这个小自己两岁的母后不可能不提防。太子拉帮刁难,皇后出面力挺,群臣摇摆不定。我拿起筷子,每个菜都尝了一遍,味道不还错。==================================================皇宫像是贪得无厌的兽,吞噬掉数不胜数的事物,连渣子都不剩。皇宫像是一座复杂的迷宫,一旦走了进去,穷极一生也未必能走的出来。明燕伸手扶上门时,有刹那的犹豫,但只是一瞬间罢了,下一秒坚定果断的推门而入。屋内视线幽暗,有一个人影立在里册。面目模糊,只那双仿佛盛满星辰的眸子闪着清冷的光芒。"您来了,请坐。"明燕解开披风,走上前随意坐下。她没有问,至亲王,你能否保证来时无人跟踪。就像顾写意同样没有问,皇后娘娘,你能否保证无人发现此处。若是连这点小事做不到,他们也不可能会有机会坐到这里。 第67章 顾写意的拳不可谓不重,洛梵捂着肚子,咬牙瞪视道:"你突然发什么疯?"顾写意根本不给他喘气的机会,竟真与他扭打起来,哪还有半分人前风流王爷的模样。洛梵又气又急,开始不还手尽量躲闪。可顾写意毕竟不是孱弱的贵族青年,弓马娴熟,立起身手与洛梵相比在伯仲之间,退让只能是挨打。又重重挨了几下,去你的王爷不王爷的,新仇旧恨加一块,洛梵彻底怒了,忍不住破口大骂反手还击。顾写意先发制人占了上风,洛梵越受挫越是犯牛脾气,死死瞪着顾写意,眸子闪烁着倔强无畏的光芒,亮若星辰。顾写意一双凤眼却阴沉冷漠,宛如暗夜。洛梵反抗的越厉害,顾写意下手越重。两人毫无形象的滚在地上,顾写意接巧劲翻身压住洛梵,骑在他身上,伸手掐住他脖子,道:"认输!说再也不敢了!"洛梵被卡着脖子回不了话,涨红着脸,盛着愤怒与倔强的眼眸写满了不服,拼命反击,死不认输!顾写意在洛梵澄澈的眼底看到自己狰狞的笑容,猛然醒悟,松了几乎要掐死洛梵的手。同样的年轻气盛,同样的张扬跋扈,同样的死不低头。。。同样选择了背叛自己的国家。无法说服自己安于命运的安排,更无法承受尊严被践踏的屈辱人生,想要向世人证明自己,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想要得到最起码尊重与自由。。。为了这些,离经叛道又如何,承受世人责骂又如何?!情绪的失控,也许源于身下这人的眼神似曾相识。那永不屈服,承受越多打击越是明亮的光芒。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要眼前的人屈服,想教会他什么叫做识时务,想大声骂他你真傻的可以蠢的可以。顾写意恍惚觉得,刚才往死里掐的不是洛梵的脖子,而是自己的。究竟什么对,什么才是错?洛梵安静下来,躺在那,仰望顾写意的脸。不是悲伤,不是愤懑,更不是可怜兮兮,可洛梵却觉得自己清晰的看到这个人的伤口,那种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也就是一瞬间而已,顾写意转眼又变成那个自由散漫,儒雅中带着三分邪气的亲王。看到顾写意意味不明的笑,洛梵突然反应过来这厮现在正骑在自己身上!猛地起身,一把推开。顾写意仰面坐到地上,笑道:"你害羞什么?"洛梵被他笑的浑身难受,别扭的一塌糊涂。刚欲站起身,顾写意蹭过去,按住他手。洛梵像是被火烧到似的,立马甩开。顾写意嘿了声,扯住他胳膊道:"你总躲着我干什么,多伤我的心啊!"洛梵嘴角抽搐:"至亲王有心么?"顾写意哈哈笑,道:"你不信我喜欢你。"手指轻点洛梵的额头,一字一句道:"你不相信我喜欢你!"边说边凑过脸,言罢时,近的呼吸清晰可闻。黝黑的瞳仁流动着异样的神采,洛梵到嘴的话又全咽了回去。似乎有种看不见的气势,浓稠黏腻,挣扎不开。顾写意压低声线,似乎有点委屈道:"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就翻脸不认人了!往日情分全忘了么?"等等等等!洛梵心底叫停,大声嚷道:"都什么跟什么啊?!咱们俩没有任何关系好不好!哪来的往日情分?""你真是这么想的?"顾写意露出夸张的沮丧表情,可眉梢眼角仍旧带着笑意。洛梵又开始觉得浑身难受,顾写意似乎是成了精的妖,邪魅的无以复加。细看时,不难发现那双微挑的凤眸里,带着一抹欺雪凌霜般的傲气。光彩陆离的眼波折射出对世事的不屑、鄙夷与嘲弄。诸多情绪揉在一起,配上淡然随性的笑容,这便是顾写意。顾写意问:"知道别人怎么传咱们俩么?"洛梵道:"管他们说什么,咱们俩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加上这次,只打过两次架而已!"顾写意又道:"做了被人说与没做过被人诬陷,该如何选择显而易见。"洛梵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顾写意的思维了:"懒得和你在这发疯,我走了。"顾写意缓缓道:"我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仍被拒绝。看来你真的很讨厌我。"洛梵一怔,心底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又酸又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愣了片刻,转身向大门走去。"洛梵!"洛梵回头。顾写意盘腿坐在地上,笑容被阳光点亮:"洛梵,跟我走吧。"洛梵落荒而逃。大婚几日后举行,婚礼豪华不失庄重。比顾写意原先预想要好上很多。婚宴完毕,大雍的使节们准备返回。短短几日间发生了小插曲,那就是洛梵被彻底解除了军中职务。不得不承认,枕边风若吹好了,效果惊人。顾写意进宫向新戈朝廷告辞,出了正殿门,就听一声清脆的呼喊。"五哥!"顾写意吃了一惊,回头看去,蔚蓝疾步小跑朝这过来。顾写意对着气喘吁吁的蔚蓝道:"你怎么在这?"顾蔚蓝喘口气,道:"我头月需住在宫里,皇后说是叫我出来陪她散心,实际上是帮我见你一面。"顾写意:"皇后对你倒还不错。"顾蔚蓝点头:"皇后平日里对我十分维护,赏赐也多。"扯住哥哥衣袖,眼睛漫水道:"你要走了,你这就要走了。。。"顾写意看着小女儿家恋恋不舍的可怜态,笑道:"蔚蓝,不要使小孩子脾气。"顿了下,轻声道:"记住,那人是新戈的皇后,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顾蔚蓝咬住下唇道:"我明白。五哥,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吗?""你只需考虑一件事,那就是变强。"顾写意道:"保护自己与身边的人不受他人伤害,让自己爬的更高走的更远。"顾写意本想多加一句多多监视皇后明燕,若有可能偷出木匣的。想了想,又作罢。那些资料若传扬出去,京里势必发难,到时想不反都不行。顾写意心道,莫愚,成方令那群人指不定要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平日里看起来弱不经风的书生,一提夺位比打了兴奋剂还激动,什么大胆主意都敢想,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都敢做。不过这年代信息闭塞,既没有电视媒体,也没有电脑网络,九成以上人口为文盲,民间的信息传播基本靠口耳相传。只是不知道到时是杀人堵信息快,还是言论传播速度快。顾写意回边洲时多带走一样--洛梵!其过程属半绑架行为。洛梵怒道,亏你还是堂堂亲王,做事怎么不讲道理?!顾写意反问,你见过我讲理什么样吗? 第69章 风水轮流转,到如今,已无人能够掌控这个飞龙乘云,一世之雄的至亲王,时局渐渐倒向顾写意。雍京内的人惶恐不安,但更多的是好奇顾写意下一步将会有什么样的举动。他会带兵直捣黄龙一雪兵败新戈的耻辱呢?还是会不顾弟弟顾承欢的安危造反呢?如果造反,又会以何种理由?第五十二章骄阳,你要记住。生意上收入越早越好,支出越晚越好。不能让钱在你手上停滞,更不能让资金链出现断点,这是提高项目利润的关键要素。危险与机遇并存,如何运作好项目资金是一门艺术。凭你那点本事还差着远呐!=====杜其立抱着厚厚一摞账本去书房找顾写意,后者正坐在书桌前与更为庞大的资料搏斗。顾写意头也不抬,随手点点身边道:"你先等一会,我马上就好。"杜其立将账本放到桌上,看到顾写意握着笔在写满数字日期的纸上不停画着圈,不由的诧异万分。说到底毕竟是商业老手,又在生意上担任顾写意的左膀右臂,对内部情况十分了解。当下精下心来仔细观察了会,联想到正运营中的各项生意,越看越是心惊。顾写意在计算帐面上的流水,所有到帐款项在最短的时间内再度投入运营,不在手中耽搁哪怕一天时间。他不停的画着的圆圈,就是在计算各个环节所需时间。天啊,杜其立心底哀嚎。这人简直胆大妄为,可怕到了极点!至亲王顾写意是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能在短短几日内记牢数以万计的材料,卓绝的大局观与出色的决断力都让他杜其立佩服到无以复加。可先不说商场变幻莫测,单说这毫无缓冲的资金流动,一旦断裂就是难以想象的重大灾难!如今运作的资产已达到万万两,越是走的远爬的高就越该小心谨慎,他这么做简直无异于玩火自焚!当然了,杜其立不可能看不出这么做所能产生的难以想象的巨大利润。除了钱,不得不承认,还有那么一点兴奋与刺激在里头!可怜杜其立六十七岁的高龄,站在那亢奋的全身颤动。顾写意长舒了一口气,胳膊支在桌子上,双手抱住额头揉捏,略带疲惫道:"最新的武器与防具送来了么?告诉他们,再敢拖,爷砍了他们的脑袋!"说到后面,透出丝丝掩不住的煞气!"明天早上就送到。"杜其立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五爷以前学过经商?""嗯。"顾写意随口嗯了声,揉着额角道:"扔了很多年,重新拾起来还真吃力。。。算的我头疼。"杜其立也没细想二十出头青年"很多年"是多少年的问题,眸光闪闪的问道:"您的师傅是谁?"顾写意的手还抵在额头,愣了一下,慢慢转过头看向杜其立。瞳仁幽深,难辨喜悲。杜其立周身一震,有些后悔打探追问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很了不起的人。"顾写意坐直身子,淡淡道:"好了,我们就不要提过去了。。。好好想想后面该走的路吧!"=====新戈国的使节隔三差五就会过来指手画脚一番,顾写意忍了近两年。大帅军帐内,站满了大雍的将领。新戈使节立在中间,神情高傲。"新戈与大雍联姻交好,此举福泽大雍无数百姓,可至亲王这两年的举动着实让我新戈为难。"新戈的使节趾高气昂,冷哼道:"还望至亲王尽快写好回信,向我国主上书解释一下。"大雍将领们脸上隐约浮现怒容。顾写意自始至终脸上都浅笑,听到此处,站起身道:"不用那么麻烦,就一个字而已。使节大人代为传达就好。"那使节诧异的眨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问道:"就一个字?""对,就一个字。"顾写意负手而立,脸上笑容渐渐消散,只余清冷,森然道:"滚!"大雍将领齐齐哄堂大笑。新戈使节脸色气成猪肝色,哆嗦着手指着顾写意"你你你"个不停。顾写意又道:"难得使节大人来一次,你们可要好好招待!"言罢,甩手走人。江光勇,侯安泰几个嬉皮笑脸地围住气昏头的新戈使节,龇着牙怪笑道:"走吧,使~节~大~人~,咱们亲热会去!"新戈使节脸色登时变成青绿色,煞是好看。不斩来使是道义也是惯例,小打小闹的大骂侮辱也没啥意思。侯安泰的专业就是严刑逼供,当下出了个损招。将这新戈使节身上的毛发剃了个干干净净,连下面都刮的一根不剩。就这么将人送了回去。用顾写意话说,你们这帮混蛋小子真是阴损到家了!众人想,你也好不到哪去!当然,这句话,大家只敢在肚子里腹诽一下,没胆说出来的。=====================================顾写意找到洛梵,淡淡笑道:"事到如今,你该知道怎么做了。"洛梵的到来势必会掀起波澜,然一切尽在顾写意的掌控之中。边洲军营内,他的决定就是圣旨,没有人敢违逆。洛梵焦躁、惶恐、悲愤。。。种种情绪折磨着这个骄傲的青年。周围尽是嘲讽的眼神与口气,背着顾写意和那些大雍的将领不知打了多少次架。最严重的一次被一个侯安泰的男人打的吐血不止。顾写意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不过这都不重要。记得那时重病,连续发烧数日,烧的身子软绵绵,烧的头脑混沌一片。顾写意衣不解带陪着他,照顾他,试问洛梵怎可能毫无反应?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醒来,第一眼就看见那张让人忍不住咬牙切齿却又难禁相思的脸庞。"醒了?"顾写意道。洛梵看着那张逐渐接近的脸,感受着清晰可辨的呼吸,不由的胸口一窒,呼吸停顿。额头触碰额头,顾写意低声道:"还好,总算退烧了。要吃点什么吗?"丝绒般平滑舒缓的嗓音,随着每一个说出口的字,潮热的呼吸都会拂过脸颊。从相识到现在,顾写意虽言语上多有唐突冒犯,却从未真的欺辱他,如此仿佛恋人般亲昵低喃更是从未有过。洛梵觉得脸发烧的厉害。顾写意调笑道:"放心,我不会对病人下手。"洛梵鬼使神差冒了句:"你小子是怕被传染吧!"说完洛梵就想咬自己舌头,本意是想说狡猾如顾写意不论做什么事都不会让自己受伤害。可病后糯软的鼻音听起来该死的像是在不满撒娇!顾写意忽忽低沉的轻笑,洛梵觉得地上如果有道缝,他二话不说立马钻进去。清淡的熬的浓香的米粥端上来,洛梵闷声闷气说不想吃。顾写意挥退下人,竟然,竟然用口度食。 第71章 武兼文猛的抬起头,咬牙道:"咱们将他通敌叛国的事情抖落出去,看他怎么向天下人交待!"衣着随便,懒洋洋斜靠在椅子上的幕僚武明子听到这,"噗哧"笑出声,眼睛弯成月牙,露出白森森的牙,油然道:"以前抖落出来也就罢了,如今外界都道皇上生死未卜。此时说出来,一百个人里九十九个指责咱们栽赃借机转移视线。难道要到处宣扬我们联合大雍的王爷害大雍,反被他摆了一道?"武明子笑嘻嘻看似没个正经,眼底却隐隐透出阴郁:"皇上如今不过卧床而已,外面那些个大臣们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扶持中意的皇子登基为帝,连攻击大雍得利的最好时机也弃之不顾。攘外必先安内,先把自家事料理清再谈别的不迟。"武兼文恨声道:"明知谁是罪魁祸首,我们还得忍气吞声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对~"武明子嬉笑道:"事情嘛,得两方面的看。若是皇上没纰漏,怎么就叫一个大雍的太监摸清了行动路线与作息时间?""先生说的是。"略显虚弱却沉稳的声音响起。赫连漠月由人搀扶着从里面走出来,坐在主位上,满面病容,只有那双眼依旧锐利清明。众人起身跪倒请安。"不过这顾写意还真敢干啊,性子刚烈偏激,皇上以后可要多加堤防。"武明子笑的漫不经心,眸子中却闪过凌厉的精光:"有机会,我真要见识见识这名满天下的至亲王。"赫连苦笑。自以为抓着顾写意的把柄,那人因眼前形势绝不敢得罪他,遂掉以轻心骄傲自满,到头来不过是自食恶果。莫怀前将软剑刺进他胸膛时,淡淡说了句,主子爷要奴才带话,总有一天你会感谢他的。瞧瞧,这就是顾写意。他派人来杀你害你,还扬言你日后会感激他的所作所为!赫连抚上胸口的伤,其实伤的并没有那么严重,只昏迷了两日左右。没想到就是短短两日,朝中发生了无数变革。不得不承认,赫连觉得自尊受伤。一直以为即使自己统治的朝廷不是铁板一块,也该经得起考验。可顾写意只用一次"蹩脚"的谋刺就戳破了这虚幻可笑的假象。他的那些爱妃,那些忠臣,那些奴才的所作所为,真是一个接着一个让他"惊叹"!写意,你说的对,真是要好好谢谢你,谢你教我良多。我无比期待咱们的下次相见。=====================================经过短暂的胶着状态,大雍逐步占据上风,打的新戈步步后退。然,西北地域幅员辽阔,新戈国兵多将广,胜利并非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打,就要把敌人彻底打怕,让他们牢记一生!"这是雍新开战前,顾写意当着所有将士面说的一句话。"若是事事都由我来拿主意,还要你们这些高级将领有什么用?我直接派两个腿脚利索的传令官不就得了?"顾写意不但没有身先士卒,更没有前往交火最厉害的第一线。有人不屑,有人鄙夷,有人嘲弄,顾写意一概置若罔闻。他有他的打算,新戈将军邢正中打仗出了名的狡诈刁钻,从当年千里奔袭深入大雍腹地攻打边洲就可见一斑。这年代的通讯设施等于个零,他顾写意不是神,不可能化身万千监视整个西北所有可能交火的地方。若军权完全握在一人之手,一旦出现紧急突发情况,军队的调动绝对会出现失误。顾写意与其军队中的智囊团规划整体框架,赋予各路将领一定的权利,准他们可根据所遇的情况在不影响大局下自行定夺。虽然看上去目前大雍占据上风,压得新戈喘不过气来,可大雍内部的种种隐患一一浮出水面。山头主义,争抢战利品这些到还是小事。军队因为连连取胜生出的骄纵之气与贪生怕死的负面情绪开始蔓延。真到有了硬仗要打,一个个退缩不前,任谁也不想在即将取得胜利前死掉。另一方面,面对这可光耀门楣流芳百世的天大功劳,诸位将军心里难免打起小九九。争着打仗,争着立功是好事,但须知物极必反的道理。这群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的高级将领们除了对顶头上司顾写意敬畏三分外,剩下的,那是谁也不服气谁。要说也得怪顾写意,他曾放话,打仗靠的是狼羔子,属绵羊的都滚一边去!顾写意这人为人处事极霸道狠辣,俗话说什么将领什么兵,着实是养了一群虎豹似的凶兵悍将。顾写意要的是全面的,漂亮的,彻底的胜利。面对这些情况,顾写意果断下令,暂停进攻,令各路将领将兵权暂且交由副将掌管,全体到边洲开军事会议。会议上,顾写意根据各部队战斗情况分为了三六九等。上前线的,做后备役的,抢救伤员的,等等做了及其详细的分工。一等部队照顾写意话讲那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兵器给兵器,总而言之是要什么给什么。至于二三流部队,抱歉,就捡一等部队剩下的或是不要的吧!被降了格的将领在会上登时脸红脖子粗,撸袖子要开吵,被顾写意不冷不淡瞪了一眼乖乖又坐了回去。而那些封了一等军的将领神清气爽,意气风发。与降格的灰黑脸色形成了鲜明对比。顾写意眸光如电,视线从每一个人脸上掠过,犹如实质的目光刺的所有人不敢迎其锋芒。"回去都给我好好想想,为什么自己降了格,而别人却没有,到底是差在哪?封为一等军的也别骄傲,打了败仗,照样给我下来!常言道,将帅无能,累死三军。战争不光是两国政治、经济、军事的竞争。更是智慧、谋略、武力的抗衡。身为将领,智、信、仁、勇、严,缺一不可!你们不是无知孩童,王爷我也不是教书先生,多余的话我懒得说,也不屑说。都给我回去想,想明白了继续做你们的将军。想不明白的,"顾写意眸色一沉,手指敲了敲桌面,冷声道:"官印交出来,滚回家种地去!"最后一句显然震住不少人,散会后,仍有不少将领留在营帐内沉思。顾写意行事向来想常人所不能想,例如兵制的改革。其实早在顾写意返回边洲那一天,就开始了潜移默化。从下到上,凡三百人以上的佐领都配上了一个同级别的指导员,说是为了关怀行军艰苦的士兵,帮他们为家里写书信,教他们识字,调解士兵间的矛盾。将领们管军事,这些指导员们管生活。起先将领们觉得多余,后来觉得也不错。指导员平日里皆是一副好脾气,不争功不争权,苦心办差,将闲事杂事都分担了去。可现在回想起来,背后无不冒出一层冷汗,这不就是明着分权吗!指导员们都拿着顾写意签发的指令,拥有所在部队将领相等的权利。平日里这群老粗待士兵多是呼喝打骂,哪像指导员们平易近人。一旦发生变动,士兵们向着谁帮着谁可就说不准了。还有此次借分级之便,顾写意对调了不少将领,却不让他们带着心腹部下一起走。早就听闻顾写意对部队里建同乡会,认老乡的举动相当厌恶反感。这次算是一并都解决了。这。。。这是堤防他们造反呐!与其说是堤防,倒不如说是早一步将所有可能扼杀,连念想都不留!第五十四章顾写意只说让他们回去好好想想,但究竟朝哪方面想就得看这人的心思有没有长歪了。有人越想越心惊,有人越想越得意,有人越想越。。。气闷!"让开,让开!"江光勇横冲直撞闯进顾写意的营帐,倒不是侍卫拦不住他,而是顾写意早料到有人不服气,事先交代了的。江光勇,人称独臂将军。当年为保边洲平安,谋刺新戈国将军邢正中时失去了右臂。当所有人认为他将就此远离战场时,江光勇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练就了左臂刀法,纵横沙场,勇冠三军。顾写意待他亦非同一般,亲如兄弟。可这次,独臂将军江光勇"关荣"的被扔到了二类部队,被同僚好一阵笑。江光勇自问打仗败少胜多,砍下的敌军将领的头颅在全军也是数的上的,凭什么降他的格?!好,大帅让想,可他想来想去就是想不明白。本就窝了一肚子火,被某些人言语一激,脑袋一热,直接找上顶头上司誓要问个明白!闯进去时,顾写意正站在地图前想着什么。听到响声抬头寻声望去,与江光勇目光相撞,后者不光气焰小了三分,连音调也降了三分。"五爷。"叫的那叫一个亲近。顾写意眉梢微挑。军中,顾写意的身份是大帅。私下能叫他一声五爷的,都是身边的亲信老人。敢情这江光勇也没完全昏了头脑,还知道上来先套套近乎。"回去想了,可想不明白。"江光勇硬压着火气,道:"自问论打仗的胜败,我在军中是数的着的。论奋勇杀敌,我也是名列前茅。凭什么降我?!今儿若不给我个交代,我我。。。"额头青筋开始突突跳动。顾写意听着越说越放肆的话,竟也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温声道:"光勇啊,你的功绩全军都看在眼里,这是谁也抹杀不了的。" 第73章 顾写意盯着他的神色越发阴沉,一步步走过来。侯安泰杀人不眨眼的硬汉,现在却被吓的下意识一缩脖子,道:"爷,是我疏忽了。。。"还未说完,顾写意一脚重重踹在他腹部,侯安泰一直倒退到墙根,捂着肚子栽倒。顾写意负手而立,冷眼睨着侯安泰,好一会道:"怀前,帮他看看。"说完出去了。习武之人多少都懂医生,怀前为能伺候好顾写意,专门研究过这个,常用医药也是随身携带。当下走到侯安泰身边,扳过他身子扯开衣服查看伤处,取药涂抹。不得不说和伺候顾写意时天差地远,手劲大的让侯安泰痛的闷哼一声,张口就要大骂。腹部遭受重击极易吐血,于是精神一松,嘴一张,一口血就这么吐了出来。侯安泰吞咽着血沫,气呼呼不甘心道:"我是认人不清引了奸细入暗夜,可真正任用简南的是主子爷他自己啊!""若不是这样,刚才就不是一脚而是一刀了。"怀前若无其事道。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口吻有些激怒本就处于暴走边缘的侯安泰,转过头,脸对脸道:"才不见几年啊,你就跟他学的这么嚣张冷血跋扈不近人情。。。""喀吧"一声脆响,侯安泰难以置信的低头看看自己断掉的尾指,又抬头看看面色风平浪静,眸子却怒火中烧的怀前。委屈的哼哼几声,窝在墙角里不吭声了。======================================================春去秋来,时间像是手中紧握的细沙,越是努力去抓紧,越是流逝的快。西北得胜的喜讯一件接着一件传进京,顾写意的个人声望达到顶峰。雍慧皇帝重病垂危,随时可能离世。太子顾康健代父处理朝政,一方面提防着诸位同姓兄弟,另一方面又无可奈何的需要仰仗他们帮忙。所有人都坚信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将以大雍取胜为终结,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于是有人向顾康健提出调顾写意回京,由其他将领打完剩下的部分。目的显而易见,分功。功高震主是所有帝王的忌讳。更不要说顾写意本身已是亲王身份,西北大元帅,如此功勋赏赐金银太过儿戏,加封爵位已高无可高,难不成将太子位让与他么?当下之际唯有调他回京方能解决这种艰难尴尬的局面。但那顾写意岂是这么容易相与之辈?终于,在雍慧三十三年,帝崩,谥号雍明武帝。太子顾康健即位,年号永平,称永平帝。虽然国库空虚,但大家对雍慧帝的去世早有准备,所以顾康健的登基大典也还算风光排场。一朝天子一朝臣,顾康健上台后自然要提拔一批自己信得过的朝臣。其中最让人意外的莫过于顾谦谨管理京畿防卫。顾康健想,这老七行事素来谦虚谨慎,心怕行差踏错。放平常人来看,是落了个胆小懦弱的印象。可眼下他这种懦弱却恰恰是他最最需要的。顾谦谨从一个默默无闻,倍受冷落歧视的皇子,摇身变成炙手可热的京畿要人。趋炎附势之辈都长着个狗鼻子,嗅着味就摸过来了。上任不过月余,多少人挤破脑袋上前巴结。都想着这顾谦谨初出茅庐没个亲信,如今正是他大展宏图招揽手下的时候,若能顺利攀上,他日官途必定扶摇直上。顾谦谨开始略显笨拙应付着,后来干脆闭门谢客,道,为圣上办事需要的是赤胆忠诚,才华谋略。他顾谦谨不才,凭的不过是一腔热血,皇恩浩荡,除了尽心办差外为皇上分忧外,不想也不能为其他事分神。顾康健听闻后,更加欣赏喜欢这个平日里毫不起眼,却厚道忠诚的弟弟了。第五十五章眼见西北战事接近尾声,下旨召回顾写意之事刻不容缓。顾康健端坐于龙椅之上,手握玉玺,盯着文官拟好呈上来的圣旨久久失神。在旁服侍的随身太监忠海忍不住轻声唤道:"皇上。。。皇上?"顾康健回过神来,黯然长叹,将玉玺重重按在圣旨上。踱步走到殿外,此刻外面正下着细雨,秋凉如水。仿佛是在与心情相辉映,缠缠绵绵,淋淋沥沥,湿凉阴冷的感觉迎面扑来。已到而立之年,方明白即使自己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尊荣,也不可能事事顺心如意。低头看着双手,对那个人,看他受伤难过时有多少次希望可以用这双手去保护他,又有多少次恨不得用这双手揉碎了他!想到那个人心口就会疼,分不清究竟是因为爱亦或是恨,或许都有吧。不论是爱还是恨,达到极至都叫人辗转难眠无法释怀。写意,咱们俩会是怎样一种结局?也许心底深处早有觉悟,却一直不敢去细想罢了。"传旨,摆宴!"=====顾康健登基后,待诸位天家兄弟不可谓不礼遇。一个个权柄大涨,赏赐如流水,像这般赐宴也成了常事。顾承欢年满十二,文采武略都是顶尖的好。接人待物进退的当,处理事务果断睿智,只是身上再找不到幼时淘气到令人头疼的活泼劲。恍惚间,仿佛能在他身上依稀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顾成双瞧着承欢,拧起眉头冷哼道:"老五自己长成那怪脾气也就算了,怎么短短两年不到把承欢也教差了脾性。""二哥此言差矣,"顾承欢淡淡笑道:"和我哥有何干系,不过是承欢大了,懂规矩了。"顾成双闻言一怔,竟不知该怎么去接话。顾承欢笑笑,别过头浅尝面前餐点。顾成双把玩着酒盏,沉默无语。顾承欢不知从何时起多了一项怪癖,他称其他兄弟都是按排行来叫。唯独对顾写意,直接叫我哥。我哥怎样怎样。有次老六顾正凛听着别扭,揪过来戳着他额头道:"我哥我哥。。。那人还是我哥呢!"顾承欢手捂着额头不答话,只是笑。顾承欢确实懂规矩,他不论待谁都是合理有度,哪怕是对低阶的太监丫鬟们,也从不肆意折辱。在世人眼里,十皇子是谦和温善的。可独独对老八老九极看不顺眼,出言嘲讽成了家常便饭,丝毫不掩饰他的厌恶。筵席上,顾自在刚说他在刑部如何解决了一桩大案,顾承欢立刻抚掌笑道:"凭九哥的好手段,有什么是你办不到的?"语气满含讥笑嘲讽。顾自在秀长的浓眉猛然上挑,张口欲骂,顾悠然暗中拽了下他衣袖。顾自在强自忍气吞声,气恼着坐回去喝闷酒。顾悠然浅笑回望,与顾承欢目光交汇,隐有警告之意。顾承欢冷然一笑,遥遥举杯向他敬酒。顾悠然苦笑。顾康健将酒盏放置到桌面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顾承欢的目光寻声掠去,这两个年龄上足足相差十八岁,排行最大与最小的两个兄弟,中间似乎隔着一条永难跨越深不见底的鸿沟。=====顾写意果然找借口拒绝回京,朝廷内气氛骤然紧张,顾康健一边找理由再次下诏,一边与诸亲信大臣连夜商议对策。后来顾天赐提议,尽量避免撕破脸,既然下旨易被搪塞,不如派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拿着圣旨亲自找去,逼着顾写意不得不回京。群臣附和。万般无奈下,顾康健只得同意这点。但究竟派谁出,又成了问题。最终敲定人选--老四顾慧中。顾慧中始终很低调,确定人选是他后表现淡淡,不喜不悲,平静的接旨谢恩。朝中有人也察觉到不对,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第75章 "王法?"写意笑的邪魅张狂,伸手将自己拽过来,脸贴着脸道:"在你这,我就是王法!"口中湿热的气息拂在脸上,酥麻的感觉直传到心底。深不见底的眸子,映出自己因他而渲染开的一抹嫣红。韩纪元猛然睁开双眼,怔怔望着漆黑的屋顶出神。被关进大牢有多少天了?一周,一月,还是一年?时间在这里仿佛是静止的,连带生命一同停滞。只剩下脑中的回忆,那些好的或坏的,不停的回放,盘旋着不肯停歇。门锁发出轻微的声响,紧接着一声"韩公子"在黑暗中突兀地响起。韩纪元笑道:"都进死牢里了,哪还当得起这"公子"二字。"那人不接话,上手解开纪元肩上的枷锁,悉索着从兜里摸出药膏,要帮他涂抹。纪元道:"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好。"那人将药给他,起身往牢房四周散驱除蚊虫的药。真应了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揉着肩膀,韩纪元不由苦笑。要不是这个行迹诡秘的人,日日抽空来帮自己解开枷锁上药驱虫,能否撑到现在还是未知。出乎意料的是,进牢后不但没有预想中的严刑拷打,连见到官差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每日关在幽暗的牢房中,仿佛就此被世间遗忘。拜天教对于心怀叵测的三皇子顾天赐是最好的口舌,对于当今的皇帝陛下是日后抓人最好的把柄,对于想要跻身名流的文人学子是最好的舞台,对于那个人。。。只是苦了那些真心想为百姓办实事的,闭上眼,围剿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朱宏昌拒捕,凶神恶煞的官兵乱杖将其击毙,血肉横飞。无数人在哭嚎,盲目惊慌地试图逃跑。混乱中,几个表情冷静到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人找到他,言明要带他走。走?韩纪元再不是当年那个心无旁骛嬉闹无度的泼皮,怎会不知皇帝突然发难的原由。一切因他而起,若就此逃跑,拜天教内无辜教众都会成为替罪羔羊。他韩纪元还有什么脸面独活?谢绝好意,只恳求他们将子夜带走。子夜,那个情感残缺,平日里连表情都少有的孩子,听到此处咬紧下唇,死死紧抱着他,任怎么拉扯都无济于事。当时情况容不得人耽搁,强硬的掰开子夜紧抓着他的手。子夜蓦然撕心裂肺的惊声尖叫,尖锐绝望的声音扎的心生生做痛。那几个人熟练的敲晕子夜,抬眼看向韩纪元。纪元怎不知他们几人的想法,道,你们若要强带我走,韩纪元立刻咬舌自尽!那些人只得作罢。想来,即使知道自己被捕,那个人也不会为此受任何影响吧?若是自己因此而毙命,那个人即使会伤心难过,却依旧能坚定的走他选择的路,永不退缩。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深秋时节,寒风萧瑟,满目荒凉罚院,座落于皇宫人迹罕至的偏僻角落里。简简单单一个罚字,让外界不知者忽略了它的残酷。在这里收押的,都是那些杀不得偏又放不得的人。一入罚院,几十年不见天日,直至生命终结。与之相关的种种皆被抹杀,仿佛世上从未有过这些人。"皇上。"门外守卫跪倒一片。永平帝顾康健脚下稍作停顿,方又踱步走进阴冷晦暗的大牢。黑暗,死寂,腐朽。。。顾康健穿过漆黑的通道,最深处就是关押韩纪元的牢房。在在门口不远处向里望,韩纪元背对而立,抬头凝望着只有一尺见方,通风用的窗口。顾康健冷冷一笑,想来,这人是在缅怀过去自由的生活与外面灿烂的阳光吧!感觉到背后异样,韩纪元缓缓转过身来,视线交融,顾康健为之一震。韩纪元的眼中没有自己想像中的惊慌失措也没有绝望阴晦,相反,眸光清澄如水。在这深牢大狱里将近一个月,依旧整洁干净。眼前的他,青色衣衫,负手而立,神色淡然,宛若玉树临风。顾康健心绪翻搅,一时不知该厌恶还是该赞叹,许久方开口道:"以前就听人说,韩似风家的三公子是京城里有名的小泼皮,性子泼辣,举止轻浮,却难得才华横溢,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一手妙笔丹青更是得国士亲传。"顾康健顿了一下,道:"韩纪元,时至今日,你可后悔?"韩纪元愣了片刻,低头浅浅一笑:"草民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你真以为朕养的这些官差都是些不中用的废物么?"顾康健的气息带出几分急躁,向前迈了两步,指着韩纪元身上衣衫冷然笑道:"那人的属下将你照顾的不错。""皇上既然什么都明了,又何必多此一问。"韩纪元道:"咱们俩心中装着的是同一个人,你应该了解这种心情。"顾康健被噎的无法言语,好一会才接着说道:"瞧你神色,想必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原本想和你谈的交易,看来也没说的必要了。"顾康健越看韩纪元云淡风轻的表情越来气,语气刁酸道:"从风光无限的韩家少爷,到如今恶名昭著的邪教头目。你害了身边一干亲友,损了韩家的名誉,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讨好恋人,满足自己的情欲。韩纪元,这就是你卑微的爱人方式?"韩纪元的脸色霎时苍白,缓缓开口道:"我只知道,爱一个人不是要求他怎么做,而是为他做什么。若我爱的人孱弱无力,那么我会努力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他。可事实上,我爱的人有经天纬地之才,纵横天下之势。他只需要真心实意的爱慕与辅助,那么我就努力做到这点。"韩纪元昂然迎视顾康健,道:"韩纪元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可我现在不想死,我还未看到写意得胜归来,还未看到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恳请皇上多多保重,别忘了,顾写意一生,言、出、必、行!"顾康健觉得有一瞬间呼吸变得困难,伸手紧紧攥住牢房铁制的栏杆,指尖由于过度用力而发白,狠狠瞪着韩纪元:"好好,没想到韩纪元竟是情痴转世。一个爱字让你演绎的如此荡气回肠!"顾康健的笑容变得有些狰狞,残忍笑道:"那你猜猜,真到那一日,弟弟顾承欢与你,他会先救哪一个?""不论他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无悔!""好个无悔,好个无悔!"顾康健长笑数声甩袖离去。顾康健的远去似乎抽走了韩纪元身上的所有力气,跌跌撞撞顺着墙壁滑坐在地。双手抱膝,将头深埋在臂弯中。写意。。。写意。。。=================雍新之战,大雍之所以会这么顺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新戈内部矛盾日益加重。新戈大帅邢正中乃太子刘钰心腹,通过这次战争掌控着全国绝大部分军权。新戈皇帝老迈腐朽,担心日后太子刘钰会联合邢正中逼宫让位,于是听从皇后建议,将征收粮草军饷的权利授给了敌对党派。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皇后等人从中作梗,延误军机,间接导致了新戈的战败。边洲大营,顾写意正与各幕僚开军事会议。如今邢正中被围困于谷城内,有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邢正中与其下属犹做困兽之斗,大雍死伤甚重。有人提出围而不攻,迟早困死他们,这主意被顾写意一口否决掉。又有人提议招安,顾写意略微沉吟,道:"招安是个办法,但招安的对象却不是邢正中。"顾写意道:"上至邢正中副将,下至普通士兵,凡能得邢正中人头归顺大雍者,本王保他一世富贵!还有,"顾写意目似寒灯,道:"虽说我要求将损伤降至最低,但也别因此投机取巧,心存侥幸。招安只不过是辅助手段,真刀实枪才是正途。"大家心想大帅恐怕还念着多年前被围困险些受辱的仇,于是无人敢提反对意见。只不过背脊在不知不觉间多了一层冷汗,新戈围困边洲,那可是十年前的陈年往事啊!顾写意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也懒得解释,理由实在也是说不出口。与新戈皇后协议里有一条,便是要在战争结束后将邢正中的人头奉上。会议结束,屋内的气氛瞬间就缓和下来。顾写意这个主子说好伺候也好伺候,只要你把他交代的事情办的顺顺利利漂漂亮亮,些微小事他全不放心上。就在这时门卫进来报,说是那个叫聂子夜的已被带到军营。顾写意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叫他进来,我有两句话想问他。"第五十七章聂子夜高了不少,丰姿俊秀,顾盼间颇具灵气,已是翩翩美少年的模样。甫一见顾写意,情绪激动的扑上前,可还未近身,就被一旁的侍卫拦住。顾写意道:"放开他。"聂子夜甩开侍卫,抓住顾写意衣袖,扬脸凝视着他悲声道:"纪元哥哥被人抓了!"顾写意似是叹了口气:"我知道。"聂子夜愣了愣,点头道:"对,你知道,至亲王眼线广布整个大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可,可是,"聂子夜摇着他手臂,怒视道:"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纪元哥哥书生意气,在这世上只肯听你的劝。他犯的可是死罪,韩家失势,太子恨他入骨,八皇子九皇子只会作壁上观,放眼天下能救他的只有你。难不成你已打算为他收尸了么?!顾写意任由着他摇晃自己的胳膊,口气不起丝毫涟漪道:"。。。长途跋涉,想必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顾写意!"聂子夜猛然低吼,将旁边的将领幕僚们都吓了一跳。"在你心里,纪元算什么?那些真心爱你甘愿付出的人算什么?"聂子夜略显茫然的大眼睛蒙上一层水雾:"顾写意,顾写意,你究竟有没有心啊!为你付出的再多,再怎么去爱你,也不能叫你感动吗?即使是为你而死,也得不到任何回报吗?顾写意,你情何以堪?!"顾写意面上似有一瞬间的情绪波动,转瞬即逝,表现如常道:"我自有分寸。来人,带他下去。"说着就去拂聂子夜紧抓着他的手。 第77章 顾慧中又是一惊,最先想到的是顾写意此话是指自己安分守己的回京,永平帝会怎待他。也许就如他自己所说,怕是多年不得自由了。可心里隐隐约约总觉得这话另有隐喻。正自揣测不安时,顾写意转过脸,看向了他。==========以侯安泰、周成为首的雍军在顾写意传令的第十三天终于拿下谷城。两位大将身先士卒冲上城楼,因为顾写意出发前就对他们说,抓不到邢正中,他们俩都不用回去见他了。新戈将领邢正中似乎心里早有准备,等见到他二人淡然道:"回去和顾写意说,亡我者非大雍。还有,我邢正中咒他不得好死!"说完横剑自刎。身边亲随亦拔剑自裁追随主上而去。侯安泰与周成对视一眼,心道,傻子才帮你传话!话说当时接到顾写意军令时,侯安泰几乎要老泪纵横啊。他和下属讲,别人说拧你脑袋很有可能是在和你开玩笑。可这位主子说拧你脑袋那就是真拧脑袋啊!周成嘴角抽搐了一遍又一遍,跳起来冲下面的人喊:"都给老子听好了,十五日拿不下谷城,趁大帅没拧我脑袋前,老子先把你们的都给拧掉了!"效果是惊人的,大家哄然大笑完精神抖擞的制定计划。再者,两位将军都发了话,只要顺利完成任务,他们二人拿出全部家当请全军大吃大喝!其实仔细算算就会知道有地方不对,想一个军三万多人的编制,将军拿俸禄再多也多不到能请三万多如狼似虎的大汉吃喝。这些将领基本上都是光棍,平常一个子都不攒,哪来的钱呢?正道上来不了,肯定是有歪门邪道。攻进城后掠夺来的金银不算,单是平常钻空子抽油水也是客观的一笔收入。你要问了,顾写意那么严苛的一个上司能容忍的了这些?事实上恰恰相反,整个西北都是顾写意的天下,每个人心里那点小九九没有一个可以瞒的了他。在顾写意看来,没有人是完美无瑕的。特别是在品格上,只要有机会,人性难免出现漏洞,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顾写意包容这些缺点,他从不吝啬物质上的给与,但你要时刻清醒把握好底线在哪里。武器药材服装等等采购都是肥差,顾写意容忍你抽回扣,但如果你光拿钱不办事,给将士们用残次品,那么你的下场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形容了。顾写意手底下有一支专门刑讯的队伍。这支队伍最早脱胎于侯安泰混黑道时的帮派,后来经过多年发展已是令各路硬汉闻风色变的存在。侯安泰有次颇不以为然的进去参观过,回来后脸色发青,任谁问也不肯再回想看到过什么。据说往那里送人,都会报一个时限。若是上面交代三十天,那么这个犯人绝不会在第二十九天挂掉。侯安泰明明知道莫怀前对顾写意是最最忠心不过的,偏就只会在他这说顾写意坏话。因为太了解怀前既不会将坏话传出去,更不会添油加醋打小报告,最多就是会打残打死那些个不开眼的。。。侯安泰就是那个不开眼的东西。他凑怀前身边,语重心长道:"咱主子爷绝对是一妖孽转世!"怀前清冷的眸子不带任何温度的刮他一眼。侯安泰叹口气:"不过,正因为如此,才能镇的住下面这些小妖们呐!"第五十八章取谷城,杀邢正中,雍新之战以此为分界线,明确了胜方是谁。这一头顾写意将消息压下,秘而不发。另一头顾慧中与顾正凛在边洲盘住了十几日,除了第一日见到过顾写意,后来那是连个衣角都摸不着。边洲方面体贴的派了几名文官陪着两位王爷,要吃给吃要喝给喝,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刚柔并济绵里藏针。任你百般折腾威逼利诱,也不露丝毫破绽。气得顾正凛直想上手扇飞这几块牛皮糖,两人揣着圣旨,急得团团转却无可奈何。估算着时间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两人干脆亲自跑去军营堵顾写意。可刚到军营大门口,就被铁面无私的守卫拦在外面。顾正凛亮明身份,守卫仍旧不肯放行。虽未明说,但照守卫话里意思,他们倆堂堂大雍王爷成了闲杂人等。除非有高级别将领带引,否则不准进入军营。退一万步,即使有将军领他们进去,也需登记备案,并派专门的警卫员跟随,办完事情后立即滚蛋。顾慧中干脆抛出皇上,说他们是来传旨的。守卫面无表情吐出一长串顾写意定下的规章制度,堵的顾正凛头晕气闷,嘎巴嘎巴捏着手指,瞧架势就要上手打人。"王爷何必和这些下人生气。"一个文士打扮的青年笑吟吟的从军营大门里走出,朝他们过来。顾正凛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人和缠了自己十几日的牛皮糖们气质相似,心下厌恶,全当这人是透明不存在。挽袖子瞪眼睛,继续找守卫的麻烦。那文士不怒不恼,继续微笑道:"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古往今来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曾发生。所以王爷打完人只管走就好,不会有人拦您,更不会有人会把这等小事上报大帅顾正凛一怔,被噎的几乎背过气去,虎目瞪向那个好脾气的文士。顾慧中心叹,好一个心思玲珑的人!顾写意手下果真个个不好对付。微微一笑道:"敢问兄台在西北军中担任什么职务,几品?""还未自我介绍,在下袁熙。至于职务,"袁熙笑道:"只不过是大帅身边整理文书的小官员,没有品衔。"顾慧中没料到顾写意竟不给这等人才任何官衔,还未等他再套套近乎,袁熙又道:"大帅有请二位。"袁熙领着二人进营,一路走来,顾慧中发现边洲军营和自己想像中大不一样。特别是士兵们看起来像都有划定好的活动范围,并非想像中闲时可以似乎乱逛。问袁熙,袁熙答道,西北兵制改革后部队编制以及兵种划分的极为详细。不用部队拥有不同的驻地,按照部队条例,只能在自己驻地活动。若是没有上级手谕就在军营里四处乱跑,很可能会被巡卫当成奸细打死。顾慧中沉默,照这样看,边洲士兵很可能等到那天都不清楚军营内的布置,更不要说画简略图了。"所以说,"袁熙笑的一脸无害:"两位王爷切记不要私自闲逛,出了事故,下官就是死十次百次都无法弥补。"赤裸裸的威胁!顾正凛冷哼了一声。军营东南角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楼,十分清雅,那是顾写意军务不忙时休息的地方。当袁熙等三人通报后进去时,正好看见顾写意在大包小包收拾东西。顾正凛愣了愣,问道:"五哥,你在干什么?"顾写意挑起眼角睨他一眼:"收拾东西回京。"这下连顾慧中都愣住了。顾写意站直身子,冲他俩笑了起来。仍旧是略带嘲弄与调侃的调调:"你们倆着急上火这么些日子不就再等这个么?怎么不但不高兴反倒吃惊成这样?"两人都被噎的不知该说什么。顾写意走到他俩面前伸出手:"直接把圣旨给我吧,省着麻烦了。"顾慧中僵着脸不出声,顾写意嗤笑一声,道:"是不是需要我跪下借旨?"顾慧中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匣子递给他。顾写意打开匣子,打开圣旨细细阅读。刚看了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就忍不住抿起唇角轻笑。顾写意的笑容从来都是赏心悦目的,只是这次,却让顾慧中不禁汗透衣衫。==========顾写意说要回京的那天晚上,不要说顾慧中,连顾正凛都失眠了。当时看完圣旨,顾写意随手扔到一边,继续收拾他的东西。影子似的莫怀前站在角落,袁熙笑吟吟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可怜两位王爷傻立当场不知该作何反应。对付顾写意这人,真是软硬不得,想讨好都无从下手。最先是他们急着走,顾写意干脆躲起来,找都找不到。现在是顾写意说走立马就得上路,那是一天都不能耽搁。永平帝拨给顾慧中数千御林军,其用意就是让顾写意变成光杆司令,不得带大批亲兵回京。顾慧中原想顾写意绝不会轻易屈服,总归会闹出点事情来。然顾写意不但接受了,还接受的十分爽快,至多是挑了挑眉毛,多余的废话一句没有。使得顾慧中费尽心思编出的无数借口没了用武之地。本来定好一大早就启程离开边洲,可送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将领、士兵、地方官员、普通百姓,将道路堵的是严严实实。某些官员碍于身份尚且上前与顾慧中顾正凛攀谈,剩下的将士与百姓们一概拿他们当透明,更有甚者眼神厌恶地暗中瞪视他们。在他们眼里,英明神武的至亲王因为功高震主,以致于被京城里的那些只知搜刮民脂民膏的小人陷害! 第79章 "世,你说什么才算真正的强?""有能力保护所爱之人,让他们幸福安康就是强。""这样就算吗?。。。耀,你说呢?""照我说,真正的强就是无需依靠任何人,独自也能活的很好。""真像是你会说出口的话。""那你说说看什么是强,骄~阳~小弟弟!""我。。。我不知道。""笨蛋!""。。。莫耀,你不用每次一抓到机会就讽刺我吧!""哈哈哈,我就讽刺你,我乐意,你能怎么着?"。。。 。。。"骄阳,别灰心,你一定能行。""这样就认输了?太难看了吧伍骄阳!出去可别说你是我外甥,我丢不起那人!"骄阳,骄阳。。。写意。。。写意。。。顾写意慢慢睁开双眼,入目的是漫天星光。夜来风急,风吹过身旁的忘尘草,发出轻微地哗啦哗啦的声响。顾写意强撑着身子,颤颤巍巍站起来,跌跌撞撞向前走。他还不能死,有太多的事情没有解决,有太多的人情没有偿还,有太多的怨恨没有发泄。。。他还没有找到那个答案。究竟什么才是强?血汩汩流淌,顾写意用难以想像的意志力忍着剧痛为自己简易包扎,又掩盖住自己的血迹与步行留下的痕迹。就这样,不知又往前走了多远,终究因失血过多,再度晕厥。=================眼睑上仿佛涂了一层胶水,顾写意几次试图张开都未果。"你醒了?"熟悉的声音。顾写意的神经像是猛地被针扎了一下,蓦然睁开双眼。怎也想不到,竟然是聂子夜!顾写意不动声色的查看四周,是坡体因常年风化形成的类似碗型的洞。紧挨身边搁着一个用树枝与藤草编织,勉强可称为简易担架的东西。想必聂子夜就是靠这个东西才把他拖到此处。胸口的伤处已经被细心地重新包扎过,火烧火燎的疼痛感略微减轻,该是敷上了一层草药。顾写意面上不露丝毫喜怒。为什么会是完全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聂子夜?聂子夜手中拿着几个不知名的野果,一跛一拐地朝他走来。顾写意这才发现聂子夜的右脚脚踝乱七八糟缠着衣服撕碎后的布条,血迹已然渗出来。聂子夜神色自如道:"你的命可真硬,匕首扎在心脏处都死不了。呵,发现你还有气时,我以为你压根就没长心呢!"说着,挨着顾写意坐下,将野果递到他眼前:"你的伤口我重新包扎过。这个季节找不到合适的药草,也就地蜂子勉强有镇痛的作用。给,把这个吃了。"顾写意沉默的接过野果,什么话都没说,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咬着吃。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般的平静,可止不住颤抖的手和艰难的吞食泄露出他的痛苦。顾写意垂下眼睑,蝶翅般的浓密睫毛掩住了眸子中所有的光芒。聂子夜失神地凝视着他的侧脸。尝试着去想像表面上看起来如此乖觉听话的顾写意,内心又是怎杨的一番惊涛骇浪怒火中烧。说来好笑,因为赌气,聂子夜不肯吃顾写意为他准备的食物,总要偷偷倒掉自己再做,没想因此避过中毒。他一辈子都不会告诉顾写意,当看到顾写意宛如断线纸鸢滚落山坡时,自己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又黑又冷,他疯了似的去找,完全不顾自己骨折了的右脚踝。看到顾写意死气沉沉仰面躺在那里时,他甚至不敢走上前去确认。"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么?"聂子夜问。他不等顾写意回话,自顾自接着说道:"当年边洲军抓住我说是奸细,其实不假。"顾写意的眉头短暂的皱了下,只一瞬,又恢复平淡。"我的家乡,就离这不远。"聂子夜淡淡笑着:"因为紧挨着边洲,苛捐杂税繁重,还总会有兵油子们去村里闹事。哥哥们有的逃走了,有的被抓进军营再没回来。每次兵油子们一来,娘就会惊恐地把我塞进缸里,完后压上无数东西,有一次差点被闷死。"聂子夜轻笑出声。顾写意微微眯起眼睛,抿住唇角。"后来,村里来了两个陌生人。大方的给我们吃的,还很和气的和我们这些小毛孩聊天,问我们想不想每顿都能吃饱。怎么会不想呢,做梦都想嗬!他们挑选了几个孩子,教授我们很多很新奇的东西,包括怎么识别药草,怎么窃取资料。。。怎么讨好男人。"聂子夜的手搭在顾写意腿上,清丽的脸凑近。大而空洞的眼里,清晰的折射出顾写意的脸。顾写意看着他的眼:"你没有做任何背叛我的事。"如果有的话,怎会让他活到今天?"是,我没有做任何背叛你的事情。你派人去查我的底细,还让人照看我娘。"聂子夜轻轻靠在顾写意肩膀上:"你说过只要我听话就养我一辈子。只要不用再挨饿,不用再担惊受怕,我何必当奸细。"顾写意缓缓开口:"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聂子夜双手环住顾写意,将头靠在他的颈部,像是在寻求庇护,低声喃喃道:"我的脚摔断了,把你拉到这已是极限。无悔坡这么陡,你的伤又不能用力颠簸,没有食物,最重要的是没有药。。。我们现在怎么办?怎么办?"顾写意永远表现的从容不迫:"边洲军中有军用犬,可靠嗅觉找到我们。"只可惜两个时辰后,顾写意就开始发高烧,盗汗,额前的黑发黏在脸颊上,更衬着脸色苍白。聂子夜慌了手脚,刚伸出手准备去探他的体温,却猛地被顾写意抓住。顾写意力气大的不像一个垂死的病人,将聂子夜扯进怀里扒起了衣服。聂子夜下意识往外推他,结巴道:"你,你干什么?"顾写意咬着牙,齿缝间迸发出两字:"我冷。"身子紧贴着,聂子夜清楚感觉到顾写意已经冷得浑身打颤,触手都是黏腻的冷汗。聂子夜不由的心神一震,略一迟疑,伸手解开自己的衣服,有将顾写意的衣服解开。两人无阻隔的拥抱在一起,外面盖上两人的衣服。聂子夜坐在顾写意的腿上,顾写意搂住聂子夜的腰,将头枕在他清瘦圆润的肩上。此刻,万物俱籁,彼此呼吸可闻,聂子夜觉得自己僵硬的像块木头。顾写意身子抖的厉害,不停的冒冷汗,粗重的喘着气。聂子夜慢慢,慢慢地伸出双臂搂住顾写意,聆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肌肤是如此的饥渴,渴望着温暖与抚慰。喜欢看他豪爽干脆地嬉笑怒骂,喜欢看他意气风发地发号施令,喜欢看他睥睨天下地指点江山。。。当年在边洲,聂子夜曾借顾写意醉酒爬上过他的床。原本是想利用身子讨好这个少年皇子,也好日后收集情报。可真当躺在他身边,脸对着脸看着顾写意熟睡的容颜时,心底深处早已麻木的弦被轻轻拨动,发出微不可闻的嗡鸣。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人呐。午夜梦回,睁开眼就能看见,伸手就能触碰到,简单无声的相守,竟能让人感觉如此的安心满足。太累了,颠沛流离的人生,只是想好好休息,有人陪伴。你说过你会信守诺言的,对吧?聂子夜慢慢闭上眼。================ 第81章 莫亚是顾写意留给顾承欢的心腹,斯文稳重的一个青年,当下浅笑道:"近来谣言四起,说是主子爷。。。遇刺身亡了。"顾承欢不由怔愣,随即嘴角噙上嘲讽的笑意,道:"这种消息。。。莫亚,你信么?"莫亚的笑容加深:"怎么可能。""对,简直就是个笑话。"顾承欢重新看向书册,眼中骤然亮的骇人,轻轻道:"哥哥就要回来了。"=============一轮弯月斜挂,清冷如水的月光从窄小的通风窗流淌进来,阴暗肮脏的牢房仿佛瞬间被清洗干净,镀上了一层薄亮的银蓝色。韩纪元从本就轻浅的睡梦中苏醒过来。就在几个时辰前,那个一直暗中服侍他的神秘人对他道,再耐心等待些许日子,主子爷会救您出去的。写意,从以前开始,你想做的每一件事都能成功。这次也不会例外。你现在可开心?我愿你开心,愿你幸福。=============西北,边洲。顾慧中与顾正凛顺利的进入边洲军营内,就住在离顾写意私人住所不远的地方。推开窗户。顾慧中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顾写意休息时读书的那个书房。不论是爱是恨,顾写意是所有人挥之不去的梦魇。顾慧中轻叹,转身准备回卧室休息。"四哥为何事如此长吁短叹,说与兄弟听,或许能帮你一解烦忧。"说不出是嘲弄还是讽刺。再熟悉不过的,带着调侃语气的口吻。顾慧中猛地回转身,只见顾写意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处。月光让他的五官变得有些柔和朦胧,宝石蓝色的衣衫,衬得他丰姿俊美,宛如谪仙。顾慧中惊恐的瞪大双眼,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一个青面獠牙的厉鬼。踉跄后退,不小心撞到椅子上,只听"碰"的一声巨响,在这宁静的夜晚,真比那响雷还要震颤人心。=================顾慧中乍以为是顾写意化作厉鬼找他索命,惊得双腿打颤,屏住呼吸。顾写意手负在身后,嘴角挂着蜜糖似的笑意,踱步走近。电光火石间,顾慧中反应过来,顾写意果真未死!绝望的神色在顾慧中眸中一闪而过,同样挂上谦和的笑容,唤道:"五弟。"也许是因为月色太过柔和,在顾慧中眼里,顾写意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团雾气,让人瞧不真切。"四哥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顾写意一步一步靠近顾慧中,眸子一眨不眨注视着他的眼。那灿若星辰,冷若寒冰的眼眸像张网,牢牢束缚住顾慧中的心神。顾慧中机械地摇头。"我却有话要对四哥说。"顾写意轻笑:"众兄弟中,四哥是我最看重敬佩的一个。因为你人如其名,秀外慧中,是少有的心思灵敏,处事圆滑通透的人。"顾慧中犹如被石化,全身僵硬,出不得声。顾写意已走到顾慧中面前,两人相离不过半臂距离。顾写意向顾慧中伸出手,好似要掐上他的脖子,顾慧中忍不住抖了一下。顾写意修长优雅的手指抵在他的喉咙上,慢慢往下滑。"四哥,你还记得那匕首是如何刺入我心口的么?"顾写意的唇贴近顾慧中的耳廓,耳语低喃,轻缓沉稳的嗓音犹如实质,沁凉黏腻。顾慧中觉得阵阵阴寒之气通过地面顺着脊梁骨爬上,冷的全身止不住轻颤。手指顺着喉咙停在顾写意被刺中的心口处,顾写意站直身子,冲他微笑:"四哥就不奇怪,边洲军纪森严,怎会如么轻易让你们住进来?我乃管辖整个西北四省的大元帅,遇刺身亡这么大的事情,却也未掀起任何波澜?"顾慧中闭上双眼,身子摇摇欲坠。蓦然间,顾慧中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大骇下睁开眼,只见一把古朴的匕首没入自己胸膛。顾慧中瞪大双眼盯着面前的人,顾写意脸上的笑容消逝,冷然注视着他。顾慧中刚要说话,甫一张开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跟着软软瘫倒在地。却也没死,只是口出不停呕出血水,全身痉挛抽搐。顾写意半蹲在他面前,道:"你聪明不假,总想处处讨好,全不得罪。殊不知,两面讨好的后果是左右为难。一步错,步步错。此生事已至此,若有来世,记住我说过的话。"顾写意说到后面声音降低,脸上有掩不住的恼恨与惋惜。顾慧中似乎想说什么,却无法出声,大口大口的呕血,眼中全是恳求凄然之色。顾写意却看懂了,淡淡道:"你可是想求我放过老六?"顾慧中点头。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再熟悉不过的聒噪的大嗓门。"四哥,你睡下了没?"顾写意瞄了眼门口,低头对顾慧中浅笑道:"人死万事休,你安心的去吧。"说着握住插在顾慧中胸口上的匕首,顺时针一拧。"四哥!"顾慧中闭上眼,这是他在这世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最后一个声音。==============顾正凛兴冲冲跨进门,就见顾慧中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而本该遇刺身亡的顾写意怅然若失的半跪在他身边。顾正凛呆愣片刻,蓦地"啊"的大吼一声,冲上去。顾写意似乎这才回过神,刚站起身就被冲过来的顾正凛猛推一把,踉跄后退,背脊撞在墙上。顾写意脸色煞白,闷哼一声,捂住受伤的胸口,弓起身子显得十分痛苦。顾正凛扑在地上,抱起顾慧中,嘶哑着嗓子拼命喊着:"四哥,四哥,四哥,四哥四哥四哥四哥。。。"意识到顾慧中确实已命丧黄泉,顾正凛撕心裂肺地号啕大哭。七尺男儿的涕泪声,在这清冷的夜晚,格外悲怆。顾写意靠在墙上,神色黯然地看着听着。顾正凛赤红着眼,怒瞪着顾写意,大吼道:"你杀了他,是你杀了四哥!我要杀了你为四哥报仇!!!"顾写意的眼眸像暗夜下的海水,看似平静,却涌动着激烈的暗流。他伸手一把扯掉自己的外衫,无暇美玉般的胸膛上赫然缠绕着一层层厚厚的绷带。顾写意闷不吭声地又扯掉绷带,露出心口处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因为这系列粗鲁的举动,伤口再度迸裂,鲜血顺着胸膛淌下。一颗颗血珠仿佛沾染了月色的灵性,泛着微弱的萤光。顾正凛被惊的有些呆愣,怔怔看着他。顾写意冷笑:"你们联合起来不就是想杀我吗?何必多次一举将老四的死因栽赃到我头上?!" 第83章 顾谦谨心中的兴奋大过于恐惧,他终于可以用毫无掩饰的近乎虔诚的眼神去看顾写意。清晰记得小时候顾写意揪住他的衣领朝他吼:"老七,再让我看见你这怂样,我打的你娘都认不出你!"一直以来,顾谦谨都是用卑微的心态崇拜着。顾写意是天生的强者,即使抛却皇子的身份,他依旧是那可翱翔九天的飞龙。强悍而又美丽。顾谦谨屈膝跪倒顾写意面前:"天下间,只有您配的上那个位置。"对,只有顾写意才配!顾写意快步上前搀住顾谦谨,道:"七弟,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顾谦谨未起身,扬声道:"臣弟已下令,再有半个时辰京城四门全数打开,恭迎至亲王回京!"顾写意暗中一使劲,将顾谦谨从地上扶起,拉着他的手面露喜色道:"七弟深明大义,保我大雍多少百姓的性命!哥哥在此先谢过你了!"顾谦谨一改往日懦弱胆怯的样子,意气风发道:"臣弟请旨,愿做先锋,恳请皇兄成全。"顾写意朗声一笑,道:"哈哈,世人道七皇子性子懦弱,真是都看走了眼啊!"这当口,一个传令兵进帐,附耳与顾写意说了句什么。顾写意骤然皱起眉头,只一瞬间,随即又变回洒脱不羁的样儿,笑道:"七弟暂且休息下,我去去就回。"顾写意走出元帅营帐,俊脸登时阴沉下来。怀前迎着他走上前,弯腰行礼,低声道:"只莫怨一人回来汇报情况,此刻就在旁边偏帐。承欢殿下未归。"怀前为他掀开门帘,帐中焦急等待的莫怨听到动静,慌忙从椅子上站起身。待看清来人是谁,跪倒在地道:"主子爷。"顾写意负手走到他面前。莫怨只看的到顾写意的军靴,帐中静的落针可闻。只一会,也算得上是人中龙凤的莫怨已是汗透衣衫。"爷交代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么?!"顾写意阴恻恻的声音在帐中回响:"我不信我眼光差到如斯地步,会养出丢下主子自己跑回来的部下。""殿下是,是自愿被二皇子顾成双叫走的。"莫怨斟酌着用词。不是绑架,不是劫持,真真是被叫走的。"顾成双还留话,让您自己去领回弟弟。莫齐、莫静化装成太监暗中保护承欢殿下,奴才先行回来汇报。"顾写意先是拧着眉头不解,突然脸色大变,怔怔瞪着莫怨。脸上露出说不出是想大笑亦或是想震怒的神情。莫怨瞧在眼里,心中也是恍然大悟。不由的忆起几个时辰前经历的种种。===============每个人都明白,这天下迟早是至亲王的囊中之物。天下将乱,妖孽横生,皇宫内早已是一片混乱景象。不知谁先传出,掌管京畿安全的朔郡王叛变,本就飘忽不定的人心陷入盲目恐慌之中。莫怨来到顾承欢前,恳请道:"殿下,此地太过凶险,咱们及早离开吧。"顾承欢浅浅的笑了,起身走到门口,望着外面突然开口问道:"你说,哥哥会杀了永平帝吗?"莫怨心头一怔,不明白这小主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他贴身服侍这么多年,知道顾承欢年纪虽小,却是顾写意一手教导出来的,才智卓绝,绝不会无的放矢,当下正色回道:"永平帝毕竟曾是一国之君,又是主子爷与您的亲兄长。若当真赶尽杀绝,未免令天下人心寒。新朝初始,以安民心为首要。所以属下想,主子爷应该会选择囚禁。"顾承欢笑着点点头,抬手虚指着早不复威严庄重的皇宫大内:"这里,早已是腐朽不堪。永平帝新政还未真正推行已是困难重重。莫怨,破而后立,只有将这里完全毁灭,才有可能建立新的大雍。"少年的眼眸清远辽阔,闪烁着希翼的神采:"而能做到这点的,只有我哥哥,顾写意!""永平帝存在一天,威胁就不会解除。会有无数宵小打着他的旗号与哥哥为敌,这是绝不能允许的。哥哥的责任是将大雍治理成为空前繁荣的国家,成为千古一帝,其余闲碎小事自然该由我们解决。"顾承欢转过身,西斜的太阳将他的身影拉长,眸中的神采亮的骇人。莫怨被这一席话震的哑口无言。啪啪几声鼓掌声,"十弟真是好口才,好志向!"莫怨暗叫一声不好,飞身上前护在顾承欢身侧。顾承欢垂下眼睑,抬起眼时已是挂上了淡淡的笑容:"我知道皇帝定会来找我,只是没想到会是你亲自来押解。"皇二子顾成双目光复杂地盯着这个小他整整一十六岁的弟弟。咬着牙笑道:"既然这般清楚明白,就随我走吧。"莫怨暗中打量四周,顾成双并未带几个侍从。外面早有人等着接应,只要能冲出重围,就可安全离开。可顾承欢却推了他一把,眸中含笑的睨他一眼。对顾成双道:"我们走吧。"莫怨知道该去阻止顾承欢疯狂的行为,却发不出任何反对的声音。曾几何时,承欢殿下对他微笑,声音带着未褪去的稚嫩清脆,却无比坚定"我的哥哥,注定是要站在顶端的男人。他会成为千古一帝!"顾成双领着顾承欢来到太和殿,顾康健此刻就在里面。刚一告急,就有大臣劝皇帝暂且离开京城避祸。顾康健当即下旨斩杀此大臣于堂前。堂堂天子要被人逼的如丧家之犬般外逃,真沦落到这一步,还留命何用?眼见太和殿近在咫尺,顾成双看向顾承欢。虽然因为顾写意与年龄差距的关系两人关系并不亲厚,但毕竟同宗同胞,一脉相承,看着顾承欢年幼的脸上无惧无畏的神情,顾成双又是怨恨又是惋惜。迈上殿前台阶,顾承欢刚欲伸手推门。顾成双道:"顾写意在那两年究竟灌了什么迷魂汤给你?你可知推开这门后要面对的是什么?"顾承欢转头看向他,眸子如斯清澈可见:"我知道。我心甘情愿。""为什么?为什么!"顾成双情绪激动的追问。顾承欢道:"在很小的时候,娘亲就告诉过我。哥哥是我们的希望。"言罢推开大门。门"吱"的一声打开,顾承欢昂首迈入,接着,门"碰"的一声关闭。这一开一合好似怪兽的嘴,将年幼的承欢吞噬进去。希望么?顾成双苦笑。举目望向来时之路,心头阵阵绞痛。为何,我只看的到毁灭?===========================城门配合大军准时大开,顾谦谨身先士卒冲在前面。顾写意身边如狼似虎的将领们见状更是不甘落后,大军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由于实力悬殊,尽忠派的守军们抵抗不到一时三刻,登时土崩瓦解。顾写意下令,大军分散,维持京中治安。交代完毕,领着数千精锐士兵杀入皇宫。搜查到太和殿外,顾成双在等他"进去吧,他们在等你。"顾成双盯着他道:"如果你不想十弟出什么意外,最好独自进去。"顾写意冷冷望着他。而后,迈步走向殿门。"主子爷!"怀前喊出声。顾写意道"你们在外面等着,没我的命令,不许进去。"一片静寂。"我的话,不会重复第二次。"顾写意推门而入。 第85章 外面乌鸦鸦站满了金戈铁甲的将士。"杀!"顾写意清晰的吐出一个字。铁甲兵士们潮水般涌入殿内,顿时杀戮声四起。庄重壮丽的重重殿宇笼罩在残阳之中,宛如浴火燃烧。强烈视觉冲击与精神感染,突现着王权的尊严与不可侵犯。顾承欢看着眼前景象,听着身后厮杀之声,想着自己小小年纪已经历过的种种,一时也是痴了。抬眼看向顾写意,后者神色平静地欣赏着眼前风光,一派云淡风轻,瞧不出喜悲。顾承欢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哥哥。他究竟是爱还是恨?是怨还是悔?也许,也许,根本就没有人真正了解过他。但,哥哥赢了。他已是九五至尊,已可以为娘亲报仇。哥哥。。。。。。"承欢。"顾写意回头,朝他伸出自己的手:"我们走吧。"顾承欢怔愣片刻,扑向顾写意怀里,紧紧的抱住,潸然泪下。==================血迹已被擦洗干净,尸首已被消灭殆尽,不论内在如何腐朽丑陋,这雄伟的皇宫一如既往表现的光鲜夺目。一切程序都在有条不紊中进行着。曌天殿,历代帝王处理政务的地方。一件崭新的,千余工人耗时近三年方能完工的龙袍呈献在顾写意面前。顾写意轻轻的摩挲着,沁凉,丝滑,好似通着细微的电流,有着异样的触感。这套冠服褪去了蔽体御寒的实际意义,它是无上地位的象征,是辅助皇权神化的工具。明天,他就要穿上这件衣服了。顾写意慢慢仰起脸,烛火映着他的脸庞,呈现不正常的红晕。他的视线掠向龙案,有一汪柔如水的碧绿格外显眼,那是皇权的另一个标志--玉玺。顾写意一步步走过去,将玉玺握在手里,好似握着一块烙铁,烫的他浑身战栗。他猛地发狂,将玉玺狠狠砸在地上,犹还不解气,反身抽出墙上的宝剑,不停地,不停地劈砍早已碎裂的玉玺。莫怀前一直在门外等候,乍听殿内传来铿锵刀剑声,心惊失措下推门而入。灌入的急风吹的烛火摇曳,巨大的阴影似群魔乱舞。顾写意静静站在那里,垂手拎着宝剑,神色平静如常。只是盯着满地碎玉的眼眸,带出说不出的落寞与黯然。莫怀前胸口一窒,抬脚跨进门槛,反手将门关严,立在门口处端详着他的主子爷。顾写意脾气不好,失常发火,可莫怀前却偏偏喜欢守着这样的顾写意。开心或是悲伤,甚至是手段残忍的报复。每当这时,莫怀前都会产生一种错觉,自己心底暴躁不安的负面情绪仿佛能借助顾写意的发泄渐渐消散。只有待在顾写意身边,他的心才能得到安详与平静。顾写意将手中的剑甩手扔到一旁,道:"将地上的垃圾收拾一下,跟我去见个人。"严冬已过,乍暖还冷,灰暗的天际云层翻涌,带着一抹不安与压抑。贤郡王府里已是一片萧条,早不复昔日风光。顾天赐在院落排桌独酌,蓦然见到顾写意,先是一愣,而后冷笑道:"五弟。。。不,明儿可就要当皇帝了!来之前怎么不派人知会一声,也好叫罪臣准备准备。"顾写意坐到他对面,挥了下手,莫怀前上前,手中捧着锦缎托盘上,有着一瓶玉质酒壶。顾天赐眼角抽搐,嘿然冷笑,语气满含讥讽:"皇上可真是宅心仁厚,不但赐罪臣鸩酒,还亲自监视行刑!""你们几个,即使杀,也会是我亲自动手。"顾天赐大笑,笑声凄厉悲怆:"怎么,要享受手刃仇敌的快感吗?那又何必假惺惺!你手底下不是有支吃人不吐骨头的刑讯部队么?我还真想尝试尝试呢!"顾写意直视着他陷入癫狂的眼睛,淡淡道:"我从未将杀戮当成一种享受。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顾天赐轻喘着气,带着猜忌,带着仇恨,惊魂不定地瞪视着。顾写意一路,是踏着无数人的鲜血生命走来的。阴狠狡诈,卑劣残忍,六亲不认,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仇人,尤其是自己!"我没有必要假惺惺,欠我的,该杀的,一个都不会放过。"顾写意的语调出乎意料地风平浪静。前日,皇后慕容婉然上吊自缢。顾写意若想,完全可以将她的生死握在自己手中,可他并没有这么做。虐杀又能如何,娘亲能活过来吗?那些失去的能回来吗?"我只是觉得无法忍受,无法忍受你们每天活的开心自在,而因你们死去的娘亲与朋友们却要在地下与虫蚁毒蛇作伴。你们存活这件事本身对我而言就是种煎熬,我做不到看开,更做不到遗忘。"话音仿佛在身边围绕三圈方散去,庭院骤然陷入死亡般的寂静。冷硬的风吹过树枝,发出"唰唰"的声响。顾写意拿过装满鸩酒,亲自斟满一杯,放到顾天赐面前。顾天赐瞪着酒杯,浑身难以抑制的颤抖。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临死前抓不住生命的无力感。"哦,对了。"顾写意从腰间的锦囊里掏出一把东西,伸到杯子前松手,指甲盖大小翠绿色的碎石"噗通噗通"掉进杯子里。水样清澈碧绿,宛若沾染天地灵性的活物,是,是玉玺!顾天赐猛地抬头,看向顾写意。"算是临别前的礼物,你就笑纳吧。"顾写意口气懒洋洋的,狭长的凤眸眼波流转,光彩陆离,带着一丝顽劣。惨白月光照射在他脸上,像是蒙着层薄纱,说不出的妖异。顾天赐喉咙间发出似哭又似笑的古怪声音,指着顾写意厉声道:"你,你。。。好,好啊,哈哈哈哈!"最讲究仪表风度的贤郡王此刻形似癫狂,又哭又笑。鸩毒大概算是酷刑中最人道的方式,快速而又体面。可死都死了,这些还重要吗?顾写意看了眼躺在地上已然冷掉的尸体,叹口气,起身欲走。刚走出两步,蓦地低头剧烈咳嗽起来。震得周身摇晃,站立不稳。莫怀前慌忙上前扶住。顾写意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半个身子趴在怀前身上喘气。莫怀前脑中闪过简南的话。"我知道你恨不得砍了我,可王爷的身子真的经不起折腾了。他在你们眼里也许是战无不胜的神,但在大夫面前,他同样还是一个会生老病死的普通人!这些年王爷休息不当,废寝忘食地处理公务,身子本就大不如前。还有,即使心室位置异于常人,那刀仍是可致命的创伤。但他受伤后不但没有尽快治疗,连好好的休养都没有。现在是仗着年轻体壮,但我可以很肯定的说,再这么下去,后果不堪设想!"顾写意休息片刻,伸手推开莫怀前。怀前唤了声:"爷。。。"顾写意道:"我没事,走吧。"最后的尾音,竟像是叹息。莫怀前想说什么,终还是强忍了下来。第六十三章永平三年,春,顾写意登基为帝,改年号为耀世。论功行赏,大赦天下。永平帝顾康健可能是历史上停尸时间最短的皇帝了,只留七日便安排下葬。不是所有皇帝都有庙号,但肯定都有谥号。谥号说白了乃子议父、臣议君,表现了继任君主对上任君主的态度。礼部讨论数日,提议"献、顺、哀"三字。顾写意拿到奏章,提朱笔勾掉,略微想了想,在旁添 第87章 "您太客气了。"莫怀前道:"别人可以不相信主子爷,您不可以。主子爷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还请您能耐心等待。"韩纪元捂着胸口,沉声道:"我对他的感情可昭日月。现在即使是叫我死我也无任何怨言。可我真的不知道,刻骨铭心的感情能否经得住岁月的打磨。你叫我等,等到何时才是头?"怀前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能怔怔望着韩纪元出神。纪元恢复了常态,淡淡道:"慢走,不送。"==================耀世帝顾写意名重天下,手握大雍兵权,虽说没有上任雍惠帝改革时遇到的重重阻难,但其中辛苦艰难实难一言道尽。顾写意甫一登基,大雍爆发了历史上声势最为浩大的辞官浪潮。全天下都在看顾写意的笑话,讥笑他众叛亲离,手中只有大字不识几个的粗鲁武将可用。顾写意顶着压力提拔了一大批底层年轻官员,并广开恩科,补充官员。于是有人预言,这届科举将是水准最差的一届,因为耀世帝为了填补空缺,势必降低对学识的要求。可事实正相反,此届科举不但要求严格更是百花齐放的局面。最为巧合也是最为惹眼的是涌现出一大批"莫"姓学子,他们各有所长,见识不凡。更难能可贵是,他们身上没有年轻人冲动气盛好大喜功的毛病,以最快的速度适应了新的身份,并干的风生水起有声有色。这其中,不乏名垂千古,为后人津津乐道的明臣将相,是为历史上的奇葩。当然,这都是后话了。顾写意脾气暴躁,在军队数年更是将这种性子催化至极致。他厌恶官场上的迂腐与虚假,厌恶假道学们处理事务推、拉、拖。在他眼里,当个痛快淋漓的真小人也好过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如此这般过了两年,顾写意性情渐渐内敛,他终于学会了用宽容大度的心态看待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人性复杂,顾写意更尤为是。后世有诗人用冰火同存四个字来形容耀世帝。顾写意心狠手辣,他杀兄弑弟,篡权夺位,算得上是一代枭雄,真小人也;顾写意才华横溢,他改革弊制,整顿朝纲,算得上是一代明君,大丈夫也。有人说他抠门,是,他在位期间,皇宫大内开支只有历任皇帝的二十五分之一,真是省到不能再省;也有人说他奢侈,对,他推行新政,由中央政府拨款,加大对教育、商业、农业、军事、科研等等方面的投资,掏空了国库,以致连生辰庆祝都不得不省却。他待官员刻薄,贪赃枉法者即便是昔日亲信也照杀不误。即便无过错,才智平庸只求安稳的就被他剥去了官位;他待官员恩宠,财政再困难,也义无反顾的提高了俸禄。他无心无情,有老臣不满政策,在金銮殿上撞柱而死,满地鲜血触目惊心。即便这样,他依旧能斜靠坐在龙椅上,气定神闲笑眯眯问其他官员下一个是谁,早死早投胎;他礼贤下士,数次与人互拍桌子,争得面红耳赤,气得呼吸困难,依旧能谦虚的接受合理建议,不枉杀任一一个"犯上"的官员。他薄情寡意,登基数年后宫嫔妃无人受孕;他风流无度,连朝廷大员也与他有染。他是最勤勉的皇帝,呕心沥血处理朝政,以致身子骨越来越差。他是最固执的皇帝,认定的事情再艰难凶险照旧义无反顾。他是最大度的皇帝,竟广开言论自由之风。他是最狠辣的皇帝,满手血腥,六亲不认。他是最不羁的皇帝,被史官口诛笔伐怎样?背一身骂名又怎样?从不放在心上。。。。。。顾写意跋扈唯我,见不得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不紧不慢宛若闲庭散步的调调,于是往来于上书房与曌天殿间的大臣们不论老幼,一概步履匆匆,行动迅速。不喜欢称自己"朕""寡人",时常我来我去的和下属说话。面对空穴来风的奏折,他说得出"一天别说十二个时辰,二十四个都不够我用!再给我写这种白痴奏折,谁写谁给我吃下去!"做事近乎肆无忌惮,为填补国库空缺,竟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注一)也就是由官府组织了一支专司盗墓窃物的部队。天下哗然,骂声讨伐声一片,顾写意依旧故我。后有人传出,连顾写意的亲爹雍明武帝的墓穴也有翻动的痕迹。已不是简单声讨可以概括,多少文人墨客痛斥顾写意丧心病狂,不容天地,其罪当诛!只有莫怀前知道,雍明武帝棺木内多了一缕青丝,那是属于被追封为睿智德显亲太后,顾写意最敬爱的娘亲的。一辈子也忘不了日益成熟内敛的主子爷突然露出孩子般意气的神情,狠狠道:"真不想这么干。"而后又露出无奈的神色:"小娘亲亲口说她喜欢他,哎,就这样吧。"他说,我只做我想做和认为对的事情,无关紧要的人管他去死。他还。。。。。。要说要评论的太多太多了。他改变甚至强硬扭曲了无数人的命运,他是顾写意!===============================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年华从指缝间流逝,转眼已是耀世五年春。足足五年未踏出皇宫一步的耀世帝顾写意在一片春意盎然的新绿中,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微服出巡。座落于京城外三十里处紫香山上的罗觉寺,建于雍王朝伊始,乃一代宗师明诀大师创立。紫香山幽谷仙泉,风景绝佳,传说山顶之上数度乍现佛光,因而闻名于世,常年香火鼎盛。自山脚向山腰望去,成百上千的善男信女们摩肩接踵。鼎盛的香火使得庄严宏伟的罗觉寺烟气缭绕,尖耸的佛塔如立在云端,更添仙气。莫怀前本不放心主子去这杂人过多之地,可这几年,顾写意实在太过辛劳了。难得能放下政务游玩,实不愿扰他兴致。只得提点暗藏的侍卫全部打起精神,自己则亦步亦趋的跟在身边,不敢稍离半步。顾写意确实心情甚好。坐上龙椅的那一刹那,方突然意识到责任之重,大力之大,五年时光不敢有一刻松懈。到如今,回首往事,明白了许多,亦想通了许多。寺中大雄宝殿,足有五人高的金塑佛像端坐于蒲团之上。面容丰颐秀目,嘴角微翘,似在微笑,头部稍低,略作俯视态,透着和善,却又透着俯视众生的疏离。顾写意负手而立,仰视端详着佛像,似正在神游天外,思索着什么。在一众跪于殿前,虔诚叩拜口中喃喃自语着的尘世男女中显得尤为特殊。再加上他的外表气度实在太过显眼,不一会半数人的注意力到落在了他身上。殿中的小沙弥道行尚浅,忍不住上前问道:"即见佛祖为何不跪?"莫怀前看他一眼淡笑道:"我家主子除却天地外,一概不拜。"顾写意似还在走神。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有些熟悉的清朗梵号,平静中孕酿着可稳人心的气息。顾写意慢慢转过身,寻声望了过去。第六十四章竟是当年进宫为先帝讲解佛法,且劝告他"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看破不如看开,日日皆是好日"的大和尚。顾写意露出淡淡一抹笑意,微微颔首算是打个招呼。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与话语,却带着说不出的雍容气度。连道行尚浅的小沙弥都不禁被其风华折服,更不要说殿内善男信女们。解尘大师却看出眼前的人远比当年所见时心思内敛深沉,眸光流转,眼底只余清冷。这人,拥有看破世事的聪慧,却没有相匹配的胸怀,以致于心灵动荡不得安稳,思想偏激,怎叫人不心生叹息?顾写意对这解尘和尚也是颇感兴趣,于是当解尘大师邀他内堂一叙时,欣然应允。说起这和尚也是位大名鼎鼎的人物,上至帝王,下至普通官员,解尘专渡权贵之人。=================小沙弥信善听从长辈吩咐,将两杯清水端到解尘大师的禅房。叩门,得到允许后,信善推门而入。抬眼看去,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与解尘大师隔着一张茶几并排而坐。那人的侧面清晰地落在信善眼中。穿着样式再简单不过的月白衣衫,没有佩戴任何饰物,手上正捻动着一串佛珠。平静温和的神情,微微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让信善想起前些日子在寺院中见到的蝴蝶。信善将两杯装在竹筒里的泉水刚放在茶几上,那人伸手握住一杯,慢慢挑起眼角看向信善。向上微挑的狭长凤眸里,流动着陆离的光彩,清冷且带着一抹嘲弄。目光相撞,丝丝绵绵像是有张无形的网迎面兜来,信善吓的后退一步,觉着眼前这人未免太过可怕! 第89章 说到这不得不提礼部尚书末秋。如今近三十岁年龄,不娶妻不纳妾,心甘情愿地这么过着。说起才子末秋,容貌清俊,姿态风流,也是万里挑一的人物。若嘲笑他以色事主,靠身子爬到尚书之位也实属昧着良心说话。自末秋升任礼部尚书之职,所举办的科举考试堪称清廉公正的典范。各种祭祀庆典活动,亦是办的风光却节俭。耀世帝顾写意提出在全国推行义务教育,最低限度也要让百姓能识常用的文字。起先别说是全国,简直连试点都办不起来。书生们瞧不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国家给钱都不肯降低身段去教农家子弟。这头末秋以尚书之身,奔波于田野乡间,亲自上门拜访,不知跑坏了多少双鞋。那头顾写意将皇宫大内的开销降到不能再降,将所省下的钱投到教育中去。于是有人恶意笑话道,莫不是礼部尚书花光了皇上娶媳妇的钱,没办法只好自己舍身去陪了!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有人怀着不知什么心思将这话学给末秋听。跟着顾写意那妖孽这么多年,末秋早不是当年的青涩少年。闻言,杏核似的眸子冷冷瞅着幸灾乐祸不怀好意的某些人,嫣然一笑道:"有钱难买我乐意!"言罢甩手走人,端的是潇洒已极,只留一群受惊的人。经过顾写意调教的人,除却死了疯了的,全部练就出铜皮铁骨百毒不侵的本事。完结顾承欢与左丞等辞别,进宫面圣。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寝宫,前脚刚迈进去,后脚就被莫怀前堵住。怀前淡淡笑着请安:"殿下此行辛苦了。" 顾承欢打量着莫怀前,心想这人不会变老的么?瘦弱的身子,苍白的皮肤,时光仿佛在他身上静止。莫怀前不求名利,无欲则刚,心中只装着个顾写意。再加上这些年修身养性,都说心无旁骛的人不易变老,看来不假。顾承欢笑道:"我找皇兄,他在里面吗?"说着迈脚往里走。莫怀前"嘘"了声,示意他小点声说话:"奴才认为,殿下还是在外等着比较好。"顾承欢刚想问皇兄是否在里面休息,突然听到一声低低的,酥媚入骨的呻吟。白净的脸皮登时红了,原来里面正在欢好。正准备等会再来,只听里面有人意乱神迷地唤道:"皇,皇上。。。"顾承欢脚步一顿,怒意慢慢爬上俊俏的脸庞,问道:"里面可是礼部尚书末秋?"莫怀前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正是。"顾承欢皱着眉头,攥紧双拳,烦躁的踱着步子。蓦地一把推开莫怀前往内室走去。莫怀前见状也是一愣,料不到顾承欢的反应这么大。只好提高声调道:"宝郡王此番鞍马劳顿,想必是累了。奴才这就给您倒杯今年新贡的普洱。"说话这功夫,顾承欢已走进内室,喘息呻吟声倍加清晰可闻。龙涎香飘浮在空气中,萦绕不去,混合着浓浓的情欲味道,说不出的淫米暧昧。仿佛可以预见帷幔围成的小小天地间,此时该是何等的香艳旖旎。顾承欢站在离龙床仅三步之遥的地方,尴尬的进退不得。满耳都是肉体纠缠抽插发出的因乱声响,伴着顾写意粗重的喘息与末秋迷乱的呻吟。莫怀前哑然失笑。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有些多余,顾写意岂会顾及这些?随着一声心满意足的低吼和突然拔高的惊叫,帷幔内恢复了安静。莫怀前取过崭新的衣物立在床边,床幔拉开又合上,腥膻的味让顾承欢皱了皱眉。顾写意及腰的黑发水般倾泻而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宽松的睡衣敞着衣领,玲珑瘦削,却不显突兀的锁骨让颈间妩媚流转,春意忽生。看向承欢的眸中带着兄长独有的宠溺。"这几个月过的可好?"顾承欢还未答话。床幔撩开,末秋披着睡衣下床,帮着莫怀前为顾写意整理衣服。星眸莹然,道不尽的百转柔情。末秋披的小褂只到大腿,从股间流淌出的精夜顺着笔直的小腿滴落,白的刺眼。此情此景,哪有半分像当朝一品大员,六部之一的礼部尚书?!顾承欢闷声回道:"还好。"正巧有大臣求见。顾写意转头低声对末秋说:"不舒服的话就多休息会,用不用派人送你回去?"末秋乖巧的回道:"臣没事,更没有觉得不舒服。。。"突然察觉到这话说的太过露骨暧昧,脸别向一旁,从耳根一路红到脖颈。顾写意笑了笑,走到弟弟身边拍着他肩膀道:"车马劳顿,想必你也累了,先回府休息吧。晚上咱们兄弟俩再好好聊聊。"言罢,领着莫怀前去了。顾承欢并未离去,而是略显阴沉地盯着末秋。后者不露丝毫窘迫难堪之态,置若罔闻地穿着衣服。待他穿戴好,顾承欢考虑着合适的词句道:"末大人年纪轻轻已是六部之一礼部尚书,才华风流皆是上品,前途不可限量。何必做那授人话柄,玷污自己名誉之事?"末秋杏核似的眼眸瞟向顾承欢,道:"臣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顾承欢冷笑:"不明白?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末秋,皇兄年逾三十仍无所出,外面早已是人言籍籍。你要还有半分良知,就不要再勾引皇兄,劝他广纳嫔妃,多往女人那去!"末秋听得亦是冷笑连连,直视着顾承欢道:"勾引?宝郡王还真是看的起下臣,真叫在下惶恐。可惜皇上乃当世明主,怎会轻易被人迷惑?再者,"末秋毕竟为官多年,又是权重一方的大员,方才柔媚乖巧顷刻间荡然无存,冷然盯着顾承欢道:"皇上冒天下之大不为舍弃子嗣,你真不知道是为了谁?!"顾承欢震惊地瞪着末秋。末秋欲离去,却被抓住手腕。顾承欢艰难的说道:"那你就心甘情愿这样?不要名誉,不要子嗣,不论你再有才华,再有贡献,后世史官仍会扣一顶"佞臣"的帽子给你!"末秋嘴角挂着笑意,侧过头垂下眼睑淡淡道:"我可以用这双手拥抱那个平日高高在上,执掌天下的男人。可以感受他的体温,他的热情。睁开眼就能看到他的容颜,伸手就能触碰到他。这份幸福,天下几人能享受到?"末秋抬起头看着惊诧的顾承欢:"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末秋傲然离去,顾承欢失神的立在原地。转眼已是冬季,前一日还天气晴朗,第二日忽而突降大雪,大地一片银装素裹,素净中透着妖娆。宫内宫外热闹非凡,因为这一天,是耀世帝顾写意三十周岁的生辰。一向主张节俭的顾写意破天荒地举办了豪华的宴席。席上,顾写意环视满朝重臣,突然冲大家举起酒杯。满朝官员见状,慌忙都举起杯子。顾写意沉默的看着大家,久久无语。正当大家茫然无措时,顾写意淡然温和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这些年你们都辛苦了,我敬你们一杯吧!"说完先干为敬。朝臣们忙也喝下,随着这杯酒下肚,却勾起无限情怀。辛苦?何止!耀世帝顾写意提出的种种政策,推行起来何其困难。大家都是豁出命去干,哪个不是累到一身病痛。即便这样,仍要受到非议与阻挠,背一个酷吏忘祖的骂名。个总滋味,外人岂能体会?不知谁先掩面而哭,继而感染了一片。为自己,为朝友,也为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男人。 第91章 生辰宴后第三日,顾写意下诏让位宝郡王顾承欢,天下哗然。顾写意下旨,不准史官为他著书立传。他说他的是非功过历史自有评判,就不劳这代人操心了。生辰宴第四日,百官联名恳求他收回圣旨,可那时,顾写意已不知去向。==========又是一年春来到,天空是清澈的蓝,飘浮着单薄的云。官路上,一辆巨型豪华的马车款款驶来。外面的天气风光是如此的好,马车内却死气沉沉一片。除了缺心少肺的顾写意安然地半躺在车上看书。其余五个个个阴沉着脸,互不说话。没有人会忘了彼此的身份与现在诡异的处境,如同没有人会遗忘受过的那些伤害。看开不如看破,日日皆是好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天。顾写意突然趴到车窗向外张望,高声道:"停车!"完后转脸看着一众人道:"咱们下去走走。"蓝天、绿树、青草、小河,远处还有一丛丛高过人头的油菜花地。几个人漫步目的地向前走着,没有人说话。"我说,"顾写意开口:"从今日开始,咱们一起舍弃过去吧。过新的人生,只需考虑如何能开心幸福。"舍弃过去?五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这么幼稚可笑的话竟会出自顾写意之口?!所有人都笑了,带着些许自嘲与不信任。"你们不信我说的话?"顾写意抿唇一笑:"没关系,打赌好了。用下半辈子作赌注。我顾写意认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说完,继续向前走了几步。"重新自我介绍一下。"顾写意猛然转过身,仰起笑脸道:"我叫伍骄阳!"从没有想过,一个人的笑容竟能拥有让冰雪融化的魔力!那样的干净纯粹,自信从容。眼神明亮温暖,犹如这和煦的春日,嘴角勾起让人心生愉悦的弧度,整张脸神采奕奕,洋溢着耀眼的光彩。第一次,顾写意发自心内的笑靥。所有人怔怔望着他,耳畔回荡着轻微的风声。风吹草低,绿色的波浪掠向远处,更远处。春日原野,花香遍地。为何不试着去享受这一切呢?其实,每个人的心底都清楚的知道,有什么,已经开始改变了。期盼已久的,预示着幸福的改变。 =========== 庙堂之上,少了一位铁血大帝。而江湖中,却多了一位传奇人物。暗夜之主,骄阳公子。伍骄阳。=====end===== 新的篇章 《写意风流》番外:风流天下 (一) 顾承欢登基为帝,年号怀恩。 怀恩帝承“耀世之治”,并将其发扬光大。在位期间勤政爱民,宇内升平,创一代盛世。 怀恩二年,夏。 阳夜城,一个奇怪的名字。据说此镇以前并不叫做阳夜,十年前来了个叫伍喜来的富豪,将十里八乡土地统统买下,更名为阳夜。 阳夜城四季如春,风景如画,商贾云集,端的是富饶之地。在阳夜,可以不晓得知府是谁,却不可能不知道富可敌国的伍喜来。只可惜伍喜来为人低调,深居简出,极少在人前露面,连带伍府也神秘起来。 外面有谣言,道堂堂巡抚想要拜访,也被伍大老爷拒之门外。 可就在这几日,伍府突然热闹起来,种种奢华对象流水般的送到府上,往日眼睛长头顶的伍府下人如今一个个行色匆匆,表现的再恭谨不过。行人无不伸长脖子打探,这是怎么了? 用伍府下人的话来讲,是来了几位超级了不得的大人物。也难怪他们这么紧张,实在是被那日的情景吓傻了眼。 富可敌国,连巡抚都不放眼里的伍喜来,伍大老爷。见到那个俊美青年人时,几乎是连滚带爬扑到他脚下,抱着那人的腿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嘴里话语不清地泣道:“主子爷,呜呜呜,主子爷啊,奴才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 只把所有下人惊的差点咬掉舌头。 接下来,伍大老爷竟要亲手服侍那青年。并对所有下人交代到,从今日起,伍府只有一个老爷,那就是伍骄阳,伍老爷。 那个叫伍骄阳的青年嗤笑出声:“什么老爷,我有那么老么?”指着伍喜来又道:“去去,先把那张脸洗干净了再来和我说话。真是丑死了。” “诶诶。”喜来用衣袖胡乱抹了两把脸,慌慌张张跑去洗脸换衣服,又急急忙忙跑回来。束手站在伍骄阳身旁,又恢复成了当年那个忠君爱主的小太监模样。 伍骄阳见状摇头笑骂道:“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就这么,伍骄阳一行人下榻伍府。 伍府下人胆战心惊的服侍着,心怕得罪这些贵人。 第93章 喜来将那几人的财务明细呈交给伍骄阳,闷笑道:“爷,您悠着点看。” 伍骄阳拿来一看,四个字足以形容——惨不忍睹。 那几个人还真是没半分做生意的天赋啊! “算了。”伍骄阳道:“本就没指望着他们能挣钱。十万八万两的,让他们拿去玩罢。” 一群大男人,总不可能天天腻在一起,不看吐也得看烦了。除了怀前时时刻刻跟在伍骄阳身边,其余人都是各忙各的。 有些人得天独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好比伍骄阳这厮。三十二岁的男人,依旧唇红齿白,俊美无双。天生的衣服架子,穿素衣清俊飘逸,着深色雍容华贵,几乎成了凤凰楼上的一景。吃饭时总被人盯着看,实在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伍骄阳只得叫人放上一个翠玉山水屏风。 “什么,没地方?!”一声大吼宛若平地惊雷,震的桌上餐碟都微微颤动。 众食客转头看去,一个身材魁梧形貌凶悍的男人正冲小二吼。在他身边,站着一个身着华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轻摇折扇,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看似随意的打量四周。 小二陪着笑脸道:“您也看到了,楼上没位置。”顿了一下接着道:“听您口音应该是外地人吧?正午时分,除非提前预订,否则在凤凰楼是等不到位置的。” 那魁梧的男人咧嘴一笑,厚厚的嘴唇,外加白森森的牙齿,显得狰狞可怖:“不用等,马上就会有位子!”说着虎目环视,直冲着伍骄阳的翠玉屏风走过去。 公子哥“唰”地将折扇合起,老神在在晃荡着跟了过去。 魁梧男人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在屏风上拍了拍,大声嚷道:“喂,里面的。爷赶路赶的脚都软了,兄弟行个方便把位置让出来吧!” 小二眸子一沉,离屏风几米外的随行护卫也是伺机而动。 剑拔弩张之际,只听一把金石玉响般的悦耳嗓音响起:“有何不可。” 屏风搬开,伍骄阳转过眸子冲二人微微一笑,转头对小二道:“将桌子收拾一下。”,两人神色为之一怔。 公子哥眸子内精光闪过,瞬间挂上略嫌轻佻的笑容拱手道:“那就多谢了。”说罢,坐到伍骄阳的对面。魁梧男子刚欲张嘴说什么,莫怀前突然转头冷冷睨他一眼。那男子只觉得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凉水,再多话也噎了回去。 怀前轻声道:“爷,该吃药了。” 伍骄阳叹了口气:“天天吃,我都成药罐了。” 怀前捏开蜡封,里面滚出一颗朱红色指甲盖大小的药丸。登时,浓郁的香味散开。 魁梧男子伸鼻子用力嗅了嗅,大惊喊出声:“天香十补丸?” 天香十补丸不光需要集合数十种名贵药草,更需要出色名医进行极其复杂的制作工序。一颗已是十分贵重,听这男子的意思,简直天天拿这东西当饭吃了! 习武之人多少都懂医理,魁梧男子仔细端详伍骄阳,看出这人压根没什么大病,不由得叹息道:“天天吃?太浪费了!” 伍骄阳哈哈大笑起来,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莫怀前猛地皱起眉头,毫不掩饰厌恶的瞟了眼那男子,对伍骄阳道:“爷的健康比这世上任何东西都重要,区区天香十补丸算什么。” 伍骄阳懒散地笑了笑,将药丸放进口中慢慢咀嚼。淡然的百无聊赖的神情,药丸咽下时滑过优雅脖颈的痕迹,都让那公子哥心中一颤,从没想过吃药也能吃出这等夺人心魄的风流姿态。 伍骄阳抬眼见到对面人露出古怪神色,不以为然的笑道:“这东西闻起来香,其实吃起来很一般。” 公子哥低头咳嗽两声,摇着折扇掩饰尴尬。伍骄阳道了声告辞,起身离去。 魁梧男子开口:“主上。。。” 那公子哥突然一受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给我去查,刚才那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古代的娱乐活动实在有限,逛着逛着来到了阳夜城的风月街。 下午这个点,街上安静的宛若午夜。小姐相公们或是刚刚睡醒,或是还在睡梦之中,都在为午夜的狂欢储存体力。 自在得意楼五个字迎面映入眼帘,伍骄阳若有所思的往里走。 “唉唉,还没开门呢,你。。。”声音戛然而止,一个身着夸张艳丽服饰的男子堵在面前。 这男子应该不小,却也不会大到哪去。五官秀丽,体态和美,眉宇间带着三分风尘人才有的轻佻媚态。一双狐媚桃花眼正上上下下打量着伍骄阳,闪着算计的光芒。 “瞧你面生的紧,是第一次来这吧?” 伍骄阳面带微笑,点了点头。 那男子眼波流转,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来这都是找乐子的,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伍骄阳前道:“我要求不高。”顿了一下接着道:“比我长得好看就行。” 那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人还真幽默!进门就是客,我请你喝两杯。” 那人自称叫非墨,领着伍骄阳往内院走,路上碰到的人无不面露惊诧,远远向非墨点头行礼。伍骄阳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的笑容,看起来真是俊俏体贴又温柔。 “敢问公子姓名?”非墨手执银壶边为伍骄阳倒酒边笑问道。 伍骄阳回道:“古阳。” 非墨连连倒酒又连连套话。 “古阳”同志不消一会便醉醺醺地交待“家底”。祖上略有积蓄,乃外省中等人家的少爷。如今父母双亡,实不愿留在伤心地,于是带着哑巴书童(彻底把怀前嘴堵上了。。。)四处游学。 伍骄阳大着舌头说酒量实在不好,绝不能喝了,非墨吃吃的笑,强灌他酒。 于是乎,伍骄阳“噗通”一声就醉倒在桌子上了。 伍骄阳的酒量别人不知,怀前却是再清楚不过的。见此状况无奈下,只得也“噗通”一声,跟着“醉倒”了。。。 “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伍骄阳被非墨弄到了足能睡十个人的豪华大床上,手足皆被绑上,怀前则被扔到墙角,正呼呼“熟睡”着。 伍骄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绑住我干什么?” 非墨伏在他身上,伸手摸着他的脸,笑得宛若勾引小白兔的大灰狼:“老天给了你这般出众的容貌,如果还不懂得利用就太暴殄天物了!” 第95章 莫雷浑身抖了下,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非墨惊恐却倔强地盯着伍骄阳。 伍骄阳不紧不慢地喝完茶水。 “卸去莫雷所有职务,并没收其全部财产,从最底层重新做起。”伍骄阳道:“可有不服?” “没有,谢公子恩典。”莫雷叩头谢恩。 非墨急了,高声道:“与他无关,是我招惹你的!” “至于你,”伍骄阳看向他,温声道:“自今日起闭门思过,不可踏出房门一步。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左脚踏出房门,我就叫人砍了你左脚。如果整个人走了出来,我就叫人将你剁成肉酱,听明白了吗?” 非墨脸色苍白,抖着嘴唇瞪视着他。 伍骄阳负手而立,弯起嘴角笑了笑,起身离去。 伍骄阳回到伍府时,天色已黑,难得的是家里全员到齐,都凑在中厅吃饭。下人见他回来,忙添上一副碗筷。伍骄阳随意尝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对正在学剥虾的自在道:“你去开妓院吧。” 突然变得很安静。。。 所有人都跟看怪物似的盯着伍骄阳。 自在愣愣地机械地嚼着嘴里的虾仁,望着他。 吞下嘴里食物后,一双本就晶亮的眸子突然间爆发出骇人的光彩,大叫道:“好啊!” “嗯。”伍骄阳又拿起筷子:“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地方。” 其余人一脸黑线地看着他们两个。 (四) 第二日伍骄阳领着自在去了自在得意楼。过程不得而知,反正那日自在是乐呵呵回来的。 原想着自在不过贪一时新鲜,没想又过了数日自在去青楼的兴致非但没少,反而越发乐衷。 第一个坐不住的是胞胎哥哥悠然,劝自在无果,只得去找伍骄阳。 伍骄阳笑着对他道:“自在从小就想做个肆无忌惮受人宠爱的坏孩子。如今到了这个岁数仍旧是长不大,随他去吧。” 见悠然还是愁眉不展,伍骄阳勾起唇角,笑道:“放心,有我在他掀不起风浪。” 自在不光自己去,还爱拉着伍骄阳一道去。其余几个人商量了下,抽了个时间一道去了自在得意楼,想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魔力。 去时已是傍晚时分,由龟奴领进内院,看见满地焰火。 “你们怎么来了?”自在惊喜道:“本想给你们个惊喜,没想你们自己就找来了!” 自在掩不住兴奋的左转右转,动动这个,碰碰那个,弄乱了小厮摆好的图形。 “长这么大没见过焰火吗?”一个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小厮埋怨道:“看看你都给弄乱了!” 自在登时面红耳赤,心道这点排场的焰火算个鸟,当年国宴上的焰火不比这个奢侈豪华?我。。。我不就是没亲手放过吗?! 众人莞尔。 自在眼一瞪,眉一挑:“你叫什么名字?” 弄了半天焰火的小厮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用袖子胡乱蹭了下鼻涕闷声道:“小树,盛小树。”说完,又蹭了一下鼻涕。 自在自小锦衣玉食,哪见得了这般脏污的人,再加上刚刚被扫了面子,打算就此将他扫地出门。韩纪元看出自在的心思,主动上前递给小树一块手帕,温声道:“多大了?” 小树难以置信地看看手帕,又扬起脸看向纪元,回道:“十一。” 纪元对自在道:“你冲个十一岁的孩子生哪门子气?” 自在对韩纪元虽然心有芥蒂,却也不愿开罪他,哼了声转脸冲下人嚷嚷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准备!” 盛小树紧紧攥着手帕却不用,只愣愣的盯着纪元看。纪元觉得好笑,问道:“怎么不擦擦你的脸? 小树道:“会弄脏。。。我没有东西赔给你。” 纪元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没关系,送给你了。”言罢无视小树身上的灰尘污垢,伸手在他头发上抚了抚,方才离去。 多少年后,盛小树仍能清晰的记得,那个男子如春风般和煦的的笑脸,与可达心底的温柔抚慰。 天色全黑,自在主动担负起燃放烟花的责任。 藏蓝色的天际,随着春雷似的响声,骤然绽放出光彩夺目的花朵。 变化多端、万紫千红,美不胜收。 烟花在它绽放至最灿烂的时刻凋谢,弹指一挥间,刹那芳华。 伍骄阳也燃放了一个,随着“碰”的一声,天空霎时变亮,绚丽多彩。伍骄阳在烟火最盛的一瞬间,转头冲他们笑了,不经意间的回眸一笑,胜却人间无数。 只是,这样的笑容能永远的拥有?亦或是天际转瞬即逝的烟花? 那晚,大家畅怀痛饮,一个个喝的东倒西歪。纪元离席,独自走进院里。前面是人声鼎沸的大堂,无数人在挥金享乐,而后院却静的仿佛另一个世界。身后传来脚步声,而后,被人拥在怀里。炙热的唇亲吻着脸颊、脖颈,不知是因为酒气,还是这醉人的吻,纪元的脑袋晕沉沉的。 “独自待在这里干什么?”伍骄阳的声线降的很低沉,却如同最昂贵的天鹅绒,柔软而性感。 纪元抿起嘴角笑了,斜眼看向他,醉醺醺道:“想你。” 伍骄阳的手指穿过纪元的头发,将他压到树干上,狠狠亲吻他的嘴唇。月色如水,飞花落絮,对方的气味混合着美酒香气,如同上等的媚药,催人欲狂。 伍骄阳打横将他抱起平放在地上,覆身压了上去。 纪元的乌黑的长发飘散,以诡丽的形态与满地绿叶花朵交缠。 第97章 朝政清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大雍天下已呈盛世景象。多年安逸奢华的生活渐渐中和了伍骄阳心底的暴戾之气。他本就是个生性淡漠懒散人,只要没人主动上前招惹,也算不上难相处。倒也不是说他突然转了性,成了佛,变了个大好人。相反,因为绝无仅有两世为人的经历,伍骄阳经历了太多的大起大落,生离死别,等闲小事实难以再影响他的心情。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伍骄阳伍老爷犯了个低级错误,自己没事找事,考虑真正退隐,将暗中掌控的权利让出去。要知伍骄阳虽禅位于皇弟,却并没有十分刻意的隐藏行迹,这就形成了他超然世外的地位,真正的无冕之王。他的眼线遍布大雍上下,军中朝中实权人物全是由他一手挑选提拔,在民间,这位曾征战四方,勤政爱民的皇帝更是拥有至高无上的威望。再加上二十几年发展出的组织"暗夜",可说,伍骄阳在大雍的地位牢不可破,在大雍的历史上亦留下了重重一笔。顾承欢初登基时,朝中势力不稳,伍骄阳的存在起到震慑群雄的作用,无人敢说一个不字。现如今,怀恩帝政绩卓著,才华有目共睹,更多了伍骄阳没有宽厚和蔼。经过七年的变更替换,怀恩帝逐渐洗刷了伍骄阳留在朝中的痕迹,真正靠自己做起了天下之主。近一两年,顾承欢数次写信请求伍骄阳回宫,字里行间全是思念之情,称自己为"我"而非"朕"。伍骄阳每每都是认真的亲笔回信,婉转的拒绝,不是不想念的。顾承欢整整小伍骄阳十一岁,是他放在心坎上的人。伍骄阳没有子嗣,拿他当儿子般的疼爱。只是,伍骄阳太清醒。他会时刻提醒自己,那个人是他弟弟,更是大雍的皇帝!正当壮年的前任皇帝与风华正茂的现任皇帝,太多不安稳的因素,很多事,身不由己。伍骄阳小时候从没想过自己要当皇帝,可最终却是靠着杀兄弑弟,满手血腥生生硬夺到皇位。 他从不怀疑与弟弟之间的深厚感情,只是不愿意冒险试探。感情是易碎的艺术品,看去异常美丽,却格外经不起磨砺。既然如此清楚明白,就该倍加小心翼翼的维护,而不是毫无顾忌的使用。顾蔚蓝,那个远嫁敌国,聪明伶俐的小公主。如今也深陷宫廷压榨不得翻身,终日不是算计人,便是被人算计。伍骄阳的回信很简单,让她靠自己,争到哪步算哪步,若真有一天山穷水尽,伍骄阳这个哥哥愿养她一辈子。莫怀前将南六省黑道首领秦朗的请帖递上来时,伍骄阳自我感觉比较有礼貌的着属下回了封不疼不痒的信函。伍骄阳这厮虽说是自现代社会穿越至封建大雍,但多年的皇家生活彻底改变的他的观念。秦朗南六省扛把子的身份在普通人眼里那可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可惜对出身天下最"正统世家"的伍骄阳而言,不过是刁民贼子,回信已是给足了面子。与启国皇帝赫连漠月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常有身份不明的人袭击伍骄阳。不过伍骄阳身边高手如云,更何况他连与情人欢爱时都不忘带着随身侍卫,想偷袭成功,委实困难。最后,要说说曾位居礼部尚书的一品大员--末秋。末秋也是当世奇才,却甘愿抛弃所有,寻遍天下追随伍骄阳。遥记当年,他以孤儿身份被暗夜收养。第一次吃饱肚子,第一次穿暖衣服,第一次看书识字,第一次扬眉吐气出人头地,第一次触碰神一般的人物,第一次。。。。。。组成他生命的一切,不论痛苦或欢乐,都是那个男人给予的。每一件事情,每一丝肌肤都沾染着那个男人的气息,根本无法逃离。如果爱恋是一种病,末秋病入膏肓。末秋的出现,在伍府刮起了无形的飓风。自然不会有一哭二脑三上吊的戏码,只是,绝算不上和睦融融。洛梵怒极而笑,转身去了青楼一夜春宵。凌晨醉醺醺回来,路过庭院,只见伍骄阳一人一桌一酒壶,伏在石桌上望着他笑。 清晨,光线朦胧,庭内柳飞绵花瓢瓣,又一番春意阑珊。红花嫩叶在风中瑟瑟,不肯展露笑颜。淡淡花香弥漫开,洛梵回望着伍骄阳,似清醒了些却又似更醉了。"你在这干什么?""等你。"伍骄阳含笑的眼眸,流光婉转,只是,即使这样,眼底仍有点点近乎冷漠的清醒。九成九的脉脉温情包裹着一点清冷,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洛梵心中有着挣扎的快感,好像伤心人自残,痛反而成了药。这人是毒,沾即上瘾。纵赏过万紫千红,也无人能及的上他的神采。伍骄阳,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伍骄阳那样当断则断,更不是所有人能像他那样将世事看的如此透彻,伍骄阳做人做事干脆决绝,对人对己都是这般,成功源于此,痛苦亦源于此。幸与不幸,只能道一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扯回前题,说说伍骄阳伍老爷一时想的开(想不开?!)欲放弃所有权利,做个真正的富贵闲人的事情。===未完待续ps:当年因为写烦了,冲结尾,遂把《写意风流》结局写的潦草无比。。。但是,在下实没有改文的魄力。。。so,补番外好了,其实就是后续。。。郑重说明一下,不一定会写多长,不一定什么时间完结,因为我还有一个坑《耀世骄阳》,但保证不是坑就是了。。。跳不跳,自己选。。。==新的篇章2末秋最终还是留了下来,搬进伍府客房。第一日饭都未吃,简单梳洗后随即沉沉睡了过去。不知昏睡了多久,末秋恍恍惚惚睁开眼,从窗外折射进来的阳光像温柔的烛火,不甚明亮却令人安心。忽而,耳畔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末秋先是一惊,刚欲起身,一只熟悉而又温厚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搅乱心底一池春水。末秋半侧着身趴在床上,扬起脸庞怔怔望着坐在床边的人。伍骄阳唇角带着一丝清浅的笑意,手指描绘着末秋的五官。温润的眼,秀挺的鼻,浅红的唇。。。末秋握住伍骄阳的手,深情的吻下去。乌黑的发飘散开,幽明中泛着淡淡光晕。末秋近乎虔诚的姿势与眼神,宛若在膜拜神明,却又多了份浓重的爱恋。伍骄阳浅笑着轻声道:"这一路,让你受苦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怎能道尽末秋数年辛苦?总有人故意干扰他的行程,昔日暗夜里的朋友拒绝向他提供情报,路上巧遇熟人,大多都是嘲讽奚落。这一路,病过,痛过,伤心过,失落过,甚至绝望过。可,当能真正触碰亲吻心中的那个人时,能看到他对自己笑时,哪怕就是短短的一句话,所有的苦似乎转眼烟消云散,只留下更为深刻的渴望。"怎地这么笨,好好的朝廷一品大员不做,要做这受人耻笑的决定?"伍骄阳数落道,眼底却带出笑意。末秋扯着他衣袖,说不出话。伍骄阳揽住他的腰,将他平放在床上,覆了上去。唇舌交缠,末秋闭起眼感受。酥麻的触感从舌尖蹿遍全身,仿佛能看到清澈的小河自眼前轻快的淌过。身上一凉,皮肤接触空气,激起轻微的战栗。只有被亲吻的地方是火热的,末秋半睁着迷离的眼,已不知今夕何夕与混乱不堪的未来。然,此情此景此人此时,何必知道那些。========韩纪元都不知自己为何会逛到末秋住下的屋前,忍不住自嘲苦笑。此时正是旭日初升,映着一园秀丽景色。碧潭映影,花卉缤纷,隐隐可闻远处寺院钟磐声响。"纪元,何故独立到中宵?"韩纪元猛然回过神,转头看去。伍骄阳负手含笑而立,他的衣带有些松散,却更衬得眼眸清亮,笑容散漫不羁。伍骄阳是上天的宠儿,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是沉淀后愈发出众的气质,有别于年轻时的灼灼逼人,风流雅致的让人转不开眼。 第99章 那些人都是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如狼似虎的暗卫们已扑了上来,三拳两脚将人打趴下。李宏伟这下才算真的开始恐慌,他模模糊糊地知道在阳夜住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这是朝中公开的秘密。可父亲怎也不肯告诉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叮嘱他进了阳夜,切记收敛。原本一直牢记着父亲教诲,只是。。。李宏伟艰难的抬头看向躲在墙角的凤凰楼老板莫邪,后者微微掀起眼帘看向他,目光阴冷,嘴角竟挂着冷笑。棍棒取来,暗卫准备动手时,伍骄阳捂住了小女孩的眼。谁知最后关头,小小身子突然向下一坠,在她眼前,棍落,血起,命毙!小女孩扭过头,望着伍骄阳的眼。在那泛着婴儿蓝,纯净无垢的眼里,伍骄阳看不见恐慌与仇恨,有的,只是一片湛蓝。孩子的眼睛。在这样的目光下,伍骄阳坚若磐石的心变得柔软起来。二楼客人早散了个干干净净,中央血泊中横七竖八倒着数具尸体。莫邪整整衣衫上前跪倒在地,朗声请安道:"主子爷。"伍骄阳笑道:"莫老板真是客气。"莫邪身子明显抖了一抖,头垂的更低:"奴才的一切都是爷赏给的,在您面前,奴才永远都是奴才。"伍骄阳冷然一笑,指着莫邪对怀中的小女孩道:"这个人间接害死你爷爷,你说,咱们怎么整治他?"小女孩的眼神转向莫邪。莫邪背后冒出冷汗,如果这孩子喊出"杀了他报仇",今日,他恐怕再难踏入大门。小女孩扬起脸看着伍骄阳,用还带着哭腔的童声道:"爷爷总埋怨说没儿子替他送终。"吸吸鼻子接着道:"让他帮着爷爷送终守孝吧。"全楼的人都傻了眼。莫邪咧嘴苦笑,报应来的真快。他无视老汉性命推波助澜见死不救,现在转眼成了便宜儿子,替个要饭老汉送终守孝,守孝期间手中权力自被去的一干二净。杀人行刑算什么,这才真是好手段,好处罚,莫邪简直怀疑这小女孩是主子爷伍骄阳流落民间的私生女!莫邪倒也拿得起放得下,磕了几个响头,道:"主子爷,知道您现在恼恨奴才,但奴才有话不吐不快。"伍骄阳叹了声道:"说罢。"莫邪又磕了个头接着道:"爷,您神仙一般的人物自不会再把名利两字看重,可这天下离不了您。现在,仍未是您退隐的时候。如今太平盛世虽无外敌,朝中却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今日这事奴才不敢隐瞒分毫,李家父子乃朝中新起派系中的官员,平日里嚣张跋扈欺压百姓。"莫邪顿了一下,抬头望着若有所思的伍骄阳,咬咬牙狠下心道:"您以前对我们说过,人在艰苦环境下容易保持良好品行,安逸反而滋生罪恶。您还说过这世上没有一劳永逸的事情。当今圣上虽也是罕有的明主,无奈却太过仁厚,恐怕。。。恐怕无法压制昔日功绩显赫的大臣们。"伍骄阳心中轻叹,顾承欢是他一手养大培养起来的,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他。承欢这是在试探他的态度啊。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伍骄阳突感意兴阑珊,连骑马的兴致都无,带着小女孩坐马车回府。路上,伍骄阳目不转睛地端详着,像是通过那张相似的脸在看着另外一个人。娘亲,如果你在冥冥中能够看到两个儿子,恐怕又要皱眉了罢。。。第四章伍骄阳下车,抱着小女孩进伍府大门。一路走进去,谁见谁吓一跳。伍骄阳着下人将其余几位大爷统统叫到正厅,开家庭会议。那几位踏进正厅门时,见一个不过五六岁的陌生小丫头坐在伍骄阳腿上,搂着他的腰,亲昵的不行。自在最先喊出声:"伍骄阳,你从哪偷来的小孩?"伍骄阳转过眼,不冷不淡的瞪他一眼,后者立马蔫了。伍骄阳继续逗怀里的小女孩:"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美丽而脆弱:"爷爷叫我小五儿。"伍骄阳笑了:"我姓伍,家中排行第五,现如今又救了个小五儿,天意如此,你愿意做我的干女儿吗?"任谁都没想到,小五儿突然紧抓住伍骄阳的衣袖,清晰干脆地吐出一个字:"爹。"伍骄阳先是愕然,继而爽朗的笑起来。伍骄阳是百炼成精的妖孽,多少年了,很多时候从他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流露,更不要说像现在这般大笑。其余人面面相觑,洛梵道:"伍骄阳,别高兴的太早。咱们家一群大男人,谁会带孩子?先去找几个有经验的老嬷嬷才是正理。"伍骄阳不以为然地抬眼看看他:"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谁说我没养过小孩?。"大家心道,对,你养过,养的是皇帝。就这样,伍五成了伍府上的大小姐,没过两月,又晋级成为伍府上的小妖女。伍骄阳喜欢聪明漂亮且性格桀傲不驯的孩子,伍五无疑极得他的欢心。顾自在数次威逼利诱让五儿叫他干爹,却次次都已失败告终。有回自在拿着玩具"威胁"五儿。"五儿,你不喊爹这个就不给你。"五儿泛着婴儿蓝色的大眼眨了眨,道:"自在叔,五儿想要什么会跟爸爸说的。(伍骄阳让五儿改口喊他爸爸:)"自在不死心,继续利诱道:"我手上这个玩具天下只此一件。"五儿貌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像足伍骄阳教训自在时的模样:"自在叔,如此蹩脚的谎话亏你能说出口,骗五儿是会被爸爸骂的哦!"一旁的悠然忙用书遮住脸,笑的全身抽搐。这事终究还是被伍骄阳得知,伍骄阳调笑道:"自在,认命吧。我闺女的脑瓜明显比你聪明。"自在羞愤欲绝。然,没过几日旧病复发接着逗五儿玩。起先,小五儿眼中的洛梵叔叔活脱脱是说书人嘴里的大英雄、大豪杰。拥有古铜色的肌肤,精壮挺拔的身材,明亮有神的眼眸与爽朗直率的性格。一手创办的英豪镖局更是威震大江南北,极得旁人尊重。小五儿还知道一个秘密,那就是她最伟大的爸爸也是打不过洛梵叔叔的。有一次两人因为什么上上下下的问题起了争执,洛梵叔叔一不小心将爸爸的脚踝弄伤。爸爸倒没怎么在意,只是怀前叔叔老大不乐意,本就冷冰冰的脸变得更是像寒冬里的冰玉,没丁点温度。综上所述,小五儿最初是极度崇拜洛梵的。可后来的事实证明,洛梵才是全家最死板的人。在他的观念里,女孩子应该温柔贤惠,端庄秀丽,烧得一手好菜,练得一手好女红。然,世上哪个孩子不活泼跳脱?洛梵一得空就管教五儿,惹的小姑娘十分不高兴。有日五儿在自家庭院中上爬树捕蝉,下池塘抓她悠然叔好不容易买来的观赏鱼。好巧不巧,洛梵赶回家拿东西。洛梵板起俊脸,怒道:"五儿,你太让洛梵叔失望了。" 第101章 有几人忍不住笑出声,又慌忙用咳嗽掩饰。原本压抑紧张的情况骤然缓和,伍骄阳淡淡笑了,伸手抚摸五儿头顶柔软的发丝,道:"五儿是老大的老大。"伍骄阳转过视线,睨视着跪在地上的属下道:"都将头抬起来。"属下闻言俱抬起头,伍骄阳负手而立,仿佛是一座永远无法攀越的山峰。"日后记着,小心走路,抬头做人。"言罢,领着五儿离去。==========韩纪元离开伍府,离开那个男人已有半年。这半年,他居无定所四处漂泊,遇了很多人,看了许多景,思念过,落寞过,开心过,伤痛过。。。只觉眼界豁然开阔,天大地大,人何其渺小。出身显赫世家,性情肆无忌惮,怀有可令世人惊叹的才华,这一切全部丢弃。他可以为爱生也可以为爱死,只是,当付出一切得到的爱情成了他最不愿看到的模样,心中失落绝非言语能描述。爱吗?恨吗?也许都有。人到中年,再回不去当年那个整日笑得没心没肺的泼皮小无赖。可以爱人的心早已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却仍是放不下,偶尔还是会想念伍骄阳,那个改变他一生的人。是呵,就像他问过他的那句话:不爱我,你还能爱谁?甚至能在脑中清晰描绘出那人说这话时,流转的眼波,轻抿而笑的唇。。。。 。。。并不急着赶路,韩纪元随玩随走,一路南下,再有十里就到了大雍最富饶的淮南之地。叫了辆马车,晌午时分赶到最近的一家酒楼--如意酒楼。下马车,韩纪元正准备付钱,马夫突然笑道:"这位爷,车钱已有人付过了。"韩纪元一怔,问道:"谁?什么时候?"马夫摘下破草帽,微微鞠了一躬,笑道:"您一会就知道了。"说完笑嘻嘻地驾车离去。韩纪元挎着小布包裹,刚走出三步远,如意酒楼小二已迎出门外,热情地取过他的行李,招呼道:"韩爷,楼上请。"韩纪元隐约知道怎么回事,却又觉得不太可能。登上顶楼,拐过楼梯转弯处,抬眼看去,只有一桌一人。伍骄阳正待举杯独酌,听到响动,慢慢掀起眼帘望来,四目相汇,韩纪元呼吸一窒,竟是说不出一个字来。伍骄阳展露笑容,依旧俊美的可令万物失色。韩纪元落座,问:"你怎么会在此处?"伍骄阳笑道:"怕你孤单,特意前来相陪。"此刻的纪元,游历漂泊后,似在山水中找回几分昔日的真性情,拿起怀前斟满的酒杯,瞟了眼伍骄阳落拓不羁地调笑道:"伍爷这话放二十年前,也许我会信。"伍骄阳轻轻一笑。窗外,春风过,两岸又绿,花团锦簇,细心聆听,似能闻到淮南胭脂地的乡音软语与那入云清歌。伍骄阳忽然抓住纪元的手,道:"许诺与你的事,我从未遗忘。不管此行目的为何,好好享受过程,行吗?"许诺过的事情?是了,两人相伴,游历大江南北,看遍三山五岳。太久了,久到以为那不过是句戏言。纪元微微恍惚。罢了罢了,不宽恕他,不原谅一切,不过是苦了自己。韩纪元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竟能惊动你亲自出马?"伍骄阳冷冷一笑,举重若轻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小孩子不听话,该管教管教了。"==========大雍六皇子顾正凛,出了名的荒唐王爷,平日里半分正经事不干,就会斗鸡走狗,吃喝玩乐。可满朝上下没几个敢小觑此人,一来因为顾正凛母妃一系在大雍枝繁叶茂,二来以严厉苛刻闻名的耀世帝顾写意偏生对这个不争气的弟弟诸多维护。再加上顾正凛实在是个荒唐人,正常情况下没人和他较真。当年顾写意登基不到半年,顾正凛就携家带口来到了繁华的淮南。如今掐指算来,也有十几年的时光了。淮南商贾数量天下第一,城中处处店铺,各色商品琳琅满目。有人戏称,在淮南,只有买不起,没有买不到。生意人讲究一个和气生财,老板伙计们大多笑眯嘻嘻,皆一副好脾气样儿。可凡事都有个例外,这不,瑰宝古董行外正打的不亦乐乎!瞧热闹的老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结结实实,中央,也就是古董行门前,几个税官模样的人与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打成一团。旁边一个身穿华服,略略发胖圆头大耳的男子按耐不住,撸袖子就要往上冲。身边的仆从慌忙扯住自家主子不松手,那男子一张圆脸气的通红,大吼道:"放开!爷要教训他们!!!"仆从一听,扯的更卖力了!围观的百姓捂嘴,叽咕叽咕地偷笑。这位欲上手打架的大爷不是别人,正是大雍六王爷,顾正凛。正闹的不可开交,突听一声叱喝:"胡闹!"围观百姓被分开一道裂缝,走进场中几人。为首的男子朗眉星目,俊美无双,现下正冷着脸扬起眉头瞪着顾正凛。顾正凛像是受到惊吓,难以置信地伸手指着那男子:"啊啊,啊啊啊。。。"那男子眉头紧皱,大步上前,一巴掌拍在顾正凛后脑勺上:"啊什么?这么大的人,连话都不会说了么?"气氛骤然下降,在场绝大多数人都知顾正凛的身份,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扇"傻眼了。顾正凛的家仆见状,反过头去袭击那男子。可惜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撂倒在地上了。顾正凛无语地伸手摸摸后脑勺,叹道:"五哥,咱俩十几年没见了,怎么刚一见面你就打我啊!"五哥?!能被六王爷叫一声"五哥"的普天之下能有谁?!反应过来的"噗通噗通"跪了一地,反应不过来的也被这架势吓的跪下了身。场中的兄弟俩置若罔闻地站在那说话。伍骄阳斥道:"堂堂大雍王爷,竟当街与人斗殴,还是和朝廷命官,你脑子想什么呢?!"顾正凛摸着后脑勺,不吭声。伍骄阳抬头看了眼"瑰宝古董行"的牌子,问道:"老六,这是你开的?"顾正凛答道:"是。"伍骄阳目光瞟向跪在地上的官差与家仆,冷声道:"都给我滚进去说清楚,古董行今日停业一天。" 第103章 伍驕陽撩起衣襟,朝著蹲地上不知挖什麼的小孩們走了過去。其餘人只得老實跟在後面。“你在挖什麼?”伍驕陽俯下身,輕問。正在忙碌的小孩仰起臉,巴掌大的小臉上髒兮兮的,只一雙靈動活潑的大眼睛,像極了兩顆黑葡萄。看年齡,比伍五還要小上兩歲。“挖晚飯吃。”小孩脆生生回答,而後繼續勞作,顯然沒什麼空搭理伍驕陽。伍驕陽還想說什麼,那孩子忽而一聲歡呼,從土地裏刨除一串勝利品。伍驕陽問:“這是什麼。”小孩子此刻心情不錯,回答道:“土花生啊,你連這個都不認識?”土花生其實不是花生,而是野生雀草的根莖,狀似花生因而得名。說白了不過是野菜根,毫無營養價值。從小逡掠袷车奈轵滉栐蹩赡軙r得這種粗賤物件,小孩子從一串土花生上拽下一個,極其豪爽的塞給伍驕陽:“你嘗嘗,很好吃的。”莫樂大驚失色,剛欲上前制止,莫懷前伸手擋住,清冷的目光瞅他一眼,告誡他退後。這會工夫,伍驕陽已經輕啟唇瓣,將那沾著泥土的土花生放進了嘴裏,慢慢咀嚼,細細品嘗。那一瞬間,莫樂仿佛看到伍驕陽面露猙獰之色,心驚下再一細看,平淡的臉上雲淡風輕。吃完,伍驕陽對小孩笑道:“能將你手中的土花生買與我嗎?”小孩抱著自個的晚飯,警惕的盯著伍驕陽道:“你打算用多少銅板買走?”伍驕陽笑了笑。莫樂忙掏出身上所有銀兩銀票雙手奉上,伍驕陽昵了一眼,冷笑道:“知道你有錢,拿這麼大面額銀票送給窮苦孩子,你是打算幫忙還是招南莺Γ俊聞言,莫樂冷汗“唰”地流下來了。翻了半天,總算湊了散碎銀子十幾兩,這些錢足夠窮人家過一年。小孩難以置信的看看銀子,將土花生扔給伍驕陽,揣著銀子轉頭撒丫子跑遠了。伍驕陽將那串土花生放到莫樂懷裏,道:“這是你花錢買的,歸你。”莫樂怔怔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對。伍驕陽道:“大雍內各省份,淮南富足堪稱第一,淮南省內,花溪奢華聞名天下。淮南省官員俸銀亦是名列第一,辦公衙門修建的最體面不過,我說的對是不對?”“自然是對的。”莫樂回道。伍驕陽波瀾不驚,四平八穩的聲音讓莫樂心底泛起一股寒氣,慢慢遊走全身。“下自縣令王曉初,上到巡撫曹峻峰,讓他們每個人都嘗嘗這土花生。”伍驕陽冷笑,一雙寒光粼粼的眸子盯著莫樂:“告訴他們,淮南再有孩童靠野菜根充饑度日,我叫他們吃這個吃到死為止。”“是、是,”莫樂道:“屬下一定傳達。”太陽即將落山,天際只餘一抹淒厲豔色。折騰了一天的伍驕陽漸漸露出疲態,一早準備好,豪華舒適的馬車此刻才派上用場,載著疲憊的男人,穩穩當當地朝花溪城駛去。馬車內,韓紀元帶著些許玩世不恭,卻悲憫的笑意,對伍驕陽道:“世事就是如此,你不是早已看通看透了麼?怎還會被氣成這樣?”“從前有一個少年,出身極普通的家庭,因家中橫遭滅頂之災,遂被豪富親戚收養。”伍驕陽未接話茬,突兀地講起故事:“親戚讓他去掙來百萬錢財,否則不認他是家中一員。那少年很痛苦,百萬錢財對他而言是遙不可及的天文數字,他覺得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後來順利掙到第一筆錢,少年心想原來也不過如此。再後來,錢越掙越多,少年卻越發覺得不夠。等到他坐擁億萬財產時,少年依舊馬不停蹄地掙錢掙錢再掙錢,永不滿足。他問自己,究竟多少錢才算多,才夠用?答案是,欲望沒有上限。”伍驕陽的眼眸,仍如兒時那般清亮澄澈,閃爍著堅毅飛揚的光芒。他直視著紀元道:“現今大雍官吏平均俸銀是先皇時的六倍,足夠他們活的滋潤,當年我寧可窮自己也不窮他們。我不計較他們偶爾發暈貪污徇私一回兩回,可人都是有墮性的,一旦嘗到甜頭,斷無改過自新的覺悟。我是明白,但絕不認同。毀我大雍根基的事,我見一件管一件;毀我大雍根基的人,我見一個宰一個!”韓紀元忍不住在心底喟然歎息。這男人,終究是放不開,放不下,談什麼浪跡天下,逍遙自在?伍驕陽從柔軟的地毯上摸索過來,抱住紀元,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頭枕在他胸口,闔眼休息。紀元摟住伍驕陽,讓他能躺的更舒服些。伍驕陽眼不睜,悶聲道:“紀元,我的精神頭是愈發不如以前了。”韓紀元的拳頭握住,又慢慢鬆開,終是忍不住輕聲說道:“寫意,忙完這次,且放下所有事務,好好的休息一回行麼?”馬車內陷入沉寂,許久,韓紀元仿佛聽到懷中傳來輕不可聞的一聲“嗯”。========不要急不要急,請跟著我慢慢解讀我最想塑造的那個男人。。。。。。寫意風流后續(八)更新時間: 08/25 2007--------------------------------------------------------------------------------相比較耀世帝顧寫意的乖張跋扈,懷恩帝顧承歡顯然更像一個具有天家風範的皇帝。隨著年歲的增長,顧承歡在如何駕馭朝內各種勢力上頗有建樹,正與邪,忠或奸,顧承歡高坐那至尊無上的寶座上,諱莫如深掌控風雲變化。懷恩帝這些年看似寵信奸臣,由得他們收斂萬貫家財,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顧承歡仍是冷靜而睿智的,他從未在朝政大事上出過紕漏。說到寵臣,當今天字第一號紅人,非王自謙與易明軒莫屬。這兩位如日中天的大紅人,不過剛剛二十許,且姿容出眾,才華橫溢,可說都是幾十年難得一遇的青年才俊。王自謙思維敏捷,十幾歲便享譽士林。顧承歡曾笑稱,常人舉一反三已屬難得,自謙則是舉一反五不止。易明軒更是大有來頭,先不說他在朝政上的真知灼見,單“國士顧先知的關門弟子”一項就叫人側目。兩人官吆嗤ǎ讲角嚯叄潭處啄陼r間就已榮升督察院左,右都禦史職位。御花園內,當今聖上顧承歡與易明軒、王自謙把臂言談,毫無架子,若不是顧承歡明黃衣衫過於扎眼,遠遠望去還真似三個意趣相投的同科好友。顧承歡待他兩人如兄弟手足,君臣和睦不言而喻。易明軒瀟灑抱拳,道:“托皇上洪福,糧草籌集比預想中還要順利。”“好、好、好。”顧承歡破天荒地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顯然喜極。易明軒清俊的臉微微露出笑容,神情靦腆,甚至帶著分孩子氣:“恭喜皇上,距宏圖大業更進一步!”一向辯才無礙的王自謙此刻卻一言不發,重重擰著略顯秀氣的眉宇。 第105章 =========嗷嗷,8月24日,陽曆生日。哦哦,8月31日,陰曆生日。我要求不高,大家表示表示意思一下也就行了~哈哈寫意風流后續(九)更新時間: 08/31 2007--------------------------------------------------------------------------------接下來,意想不到且搞笑的事情發生了。先是來了一撥幫伍驕陽這邊的不明人士,緊接著又來一撥敵對的,再接著。。。乒乒乓乓霹靂啪啦,打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伍驕陽不怒反笑。好好,他心思自己的行蹤大小也該算機密吧,怎麼成了路人皆知的消息。莫樂求神拜佛就怕伍驕陽在自己地界上出事,偏生還就出事了,大事!接到暗衛消息後,他急調大批人手並親自帶著一隊本領高強的屬下趕去出事地點。啟明星起,暮祀鼥v,人影隱約,只有濃厚的血腥味無比清晰。危機情況略有好轉,伍驕陽將韓紀元推給莫樂:“派人將他先帶走。”韓紀元下意識地回手抓住伍驕陽的胳膊,轉又鬆開。大家已不是十來歲的小孩子,在這緊要關頭大哭大鬧上演同生共死。就像伍驕陽說的,百無一用是書生,韓紀元手無縛雞之力,留下只是累贅。韓紀元問:“你不走?”伍驕陽伸手推他,眼中儘是懶洋洋近乎寵溺的嘲弄笑意:“走走,怎跟個女人似的婆婆媽媽。”韓紀元哭笑不得,用帶著些許無奈,些許認命的口氣淡淡問道:“只問一句話,我留下會害死你嗎?”昏暗中,伍驕陽先是一怔,繼而彎起眼眸笑了,真真是如驕陽般耀眼奪目。也許,真的再沒有哪個男人能像伍驕陽那樣,簡單一個笑容,就能叫人心神震顫。伍驕陽轉頭對守在身邊寸步不離的懷前道:“將他們領頭的活抓來。”懷前不情願卻不敢違逆:“主子爺萬金之體,請暫退一旁,奴才會在最短時間內完成爺交待的事。”邊說邊用清冷不帶一絲人氣的眸子狠狠瞪了眼莫樂,後者心中叫苦不迭。多數莫姓子弟的挑選都由懷前一手操辦,莫懷前深受顧寫意影響,馭下近乎嚴苛,因而時隔多年餘威仍在。天際呈現魚肚白色,曙光普照,如此美好的清晨,卻是敵人最後的瘋狂時刻。刀劍聲,呻吟聲,嘶喊聲如雷貫耳,卻聽不真切哪怕一句話。瞪大了眼,只有刀光劍影,血肉橫飛。霧氣像是故意與人逗著玩,縈繞空氣中久久不肯散去。糾纏、廝殺、混亂不堪。管你是生還是死,管你權重還是命輕,天終是義無反顧地亮了。莫懷前摸了把臉上的血水,嫣紅猩甜的濃稠血液宛若胭脂,染紅了他蒼白清冷的臉龐。熠熠生輝的眸子看不到任何人,四下張望片刻,猛然捉住身邊莫樂的手腕。莫樂發誓自己清晰地聽到骨骼因不堪重負發出“咯咯”令人牙齒打顫的古怪聲響。“主子爺呢?”懷前死死盯著他,複又重複一遍:“主子爺呢?”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幽深如潭的烏黑眸子盛著驚怒與恐懼,嘴唇輕顫。莫樂心登時“咯噔”一下,轉頭四望,哪里還有那醉月清風般的身影。完了!莫樂的心忽忽悠悠墜到穀底。韓紀元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他怔怔看著自己的左手,上面還殘餘著方才伍驕陽握著的感覺。“他拉了我一下。”韓紀元費了好大的氣力才能發出聲音,難以置信道:“可當我轉頭看他時。。。人已經不見了。”莫懷前一手揪著莫樂衣領,另只手高揚。莫樂心道,這盛怒之下的雷霆一擊怕是得要了自己的老命!手落下,卻搧在了懷前自己的臉上,那樣狠重的力道,那樣複雜的眼神,莫樂覺得這男人像是悔恨到想自己咬斷自己的喉嚨。“挨個徹查,爺是被人擄走的!”莫懷前清秀的容顏一改往日的波瀾不起,微露猙獰,號令道:“將剛才抓到的僮訋e邔弳枺 ==================清晨中,荒郊外,兩個男子一前一後急速快步向前奔走著。準確點來說,應該是前一個野蠻地硬拉著另一個,不顧後者是否跟的上,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著,邊走邊愉悅地吹著口哨。被拉扯的那個,腳步踉蹌,顯然跟的很吃力,卻一言不發。天上大大的太陽自東方地平線悠悠升起,而後慢慢挪到正當中,最後降到西方邊際。兩人硬是保持最初狀態生生走了一天!哦,準確點來說,是一個人拽著一個人走了一天。不用懷疑,這個被迫趕了一天路的可憐人就是唯我獨尊,飛揚跋扈的伍驕陽伍大爺,也就是那個叱吒風雲的前大雍耀世帝顧寫意。太陽忙完一天的工作,悠哉悠哉地落到山后休息去了。換彎彎月牙跳上枝頭,掛在樹梢,值起夜班。頭部寬大似貓的貓頭鷹僵直著脖子打量四周,黃裏透著綠光的滾圓眼珠,瞧著有著說不出來的古怪之感。偶爾叫上兩聲,著實滲人的慌。前面那人毫無預警地戛然止步,鬆開伍驕陽的手。伍驕陽沒了支撐點,踉蹌退到樹根,緩緩坐下,感覺腿腳已經不是自己的。那人半蹲在伍驕陽面前,像是見到什麼好玩事物,頗感興趣地上下端詳打量。伍驕陽皺了皺眉頭,氣息不穩道:“你是誰?”“我當你不會說話了呢!”那人哈哈笑出聲。突然伸出手按在伍驕陽胸口,亂摸一氣。伍驕陽惱怒地揚手搧開他的手。那人笑道:“你這人,心是偏的,命卻硬的很嘛!”盯緊伍驕陽的雙眼,亮的駭人,卻又似曾相識。伍驕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待仔細思索,心頭霍然一亮。十六歲,校場上連番驚現,箭透手掌,遭遇熊襲。二十三歲,一劍刺穿胸口,幾乎喪命。伍驕陽失聲道“是你?!”那人咧嘴,牙齒在昏暗中泛著寒光,頗不正經地調笑道:“一別十餘年,五爺容顏不改,依舊俊美如昔啊!” 第107章 伍驕陽微微笑著斜眼睨著刺客,刺客亦是笑著回視。氣氛絕對稱不上和睦,反倒詭異的緊。“怎麼,不著急趕路了麼?”伍驕陽問。“你不提,我都差點忘記這事了。”刺客回道:“五爺真是魅力驚人呐,待再過幾日,小的怕是要昏頭轉向了。”伍驕陽抿唇冷冷一笑,慢慢鬆開了手。依舊是刺客扯著伍驕陽走。如果說,一個人空有傾世美貌卻無相匹配的權勢是種悲哀。那麼,同時擁有美貌權勢與陰狠狡詐心腸的人又是什麼呢?妖孽。刺客有沒有暈頭轉向伍驕陽不知道,但他清楚自己是徹底的轉向了,完全分不清自己現如今身在何方。在趕路的第四日黃昏,刺客說:“到了。”伍驕陽打量四周——驛道?!“五爺,咱們就此別過。”刺客笑道。他背後,是即將落山的夕陽,天際只餘一抹橘紅色餘暉,萬物映紅,包括此時此地的兩個男人。伍驕陽心頭一怔,抬眼看著那男人問道:“你真不打算將目的說明?”刺客笑道:“你這人疑心太重,說多了反而適得其反。”頓了一下,望著伍驕陽的臉龐,忍不住又道:“五爺,當今皇上是您一手養大的胞弟,他這些年加大稅賦,暗中調兵遣將,廣收糧草,想必你早知道他想幹什麼。”“這些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伍驕陽似諷刺又似自嘲的笑了笑,漫不經心地昵他一眼接著道:“一個靠殺人營生的刺客竟也關心起社稷百姓來了。”“我也是有良心的。”刺客大笑,而後盯著伍驕陽漸漸收斂了笑意,正色道:“不管那些史官士子們怎麼口誅筆伐,惡語評價,我都覺得你是個好皇帝。你登基後,抑制軍隊的盲目擴張,重農扶商,短短幾年,大雍百姓的生活明顯改善。不像那些皇帝老爺們,不顧百姓死活,一心只想擴大疆土做天下之主。要不就是求仙問道追求長生不老,甚至傾盡國力建造陵墓。”“真可悲。”伍驕陽轉開視線,望向遠方殘缺的斜陽,淡淡道:“我竟然淪落到要讓個刺客誇讚安慰。”“你這人很有意思。。。只聽傳言永遠難以明瞭。”刺客道:“希望能有機會再次相見。”“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伍驕陽轉過頭看著他,揚起唇角笑道:“再相見,就是我取你性命的時候。”視線移到刺客手上:“我一定將它們一根根折斷,聽響。”刺客大笑:“好狠的心腸!”言罷,轉身大步離去。伍驕陽聽見他在唱歌:“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順著走驛道肯定能到達某個城鎮,可伍驕陽體力嚴重透支,又累又困又餓,沒走多遠就坐在路邊的樹樁上休憩起來。他在考慮一個十分現實的問題——就算能趕到城鎮,這期間誰伺候我吃喝拉撒睡?天色全黑,伍驕陽賭氣坐在路邊,心情惡劣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突然傳來陣陣馬蹄聲,聽動靜應該是個不小的車隊。待馬蹄聲靠近,果真是個大車隊。車隊打前鋒的人高喝道:“什麼人?”伍驕陽懶得開口,坐在樹樁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問話的人。那人高揚起手,車隊停頓下來。只聽為首馬車裏傳出一把傲慢卻悅耳的嗓音:“怎麼回事?”接著,簾子掀起,一個衣袂翩翩的年輕人出現在車頭。伍驕陽轉而看向他,還是懶得張口說話。青年背著手,神情桀驁走下馬車,拿過下人遞上的琉璃燈唬拷轵滉枴不光那青年,凡看清伍驕陽相貌的人都怔了怔神。如果說常人是被女媧娘娘捏出來的,那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被精雕細琢刻出來的。五官宛若瓷器寶物般,無一處不精緻。那青年眼珠一轉,透出股狡黠的味道,問:“你坐這幹嘛?”伍驕陽起身,拍拍身上灰塵,揚起唇角笑道:“等人請我吃飯。”===================這章字數比較多,大家當我更新了兩章吧~哈哈。寫意風流番外——寫意更新時間: 09/07 2007--------------------------------------------------------------------------------此番外與正文關係不大,純屬伍驕陽個人的家長里短。以此揭穿伍驕陽這個偽二十一世紀少年在封建社會是如何極度腐化作威作福吃喝享樂的。並充分展示一下咱們伍大爺“驕”裏“嬌”氣的獨特品質。反正他身上毛病已多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反正能追文到現在的讀者心理承受能力絕佳~我相信,大家是能夠不吐血地看完這篇東東的。o(n_n)o...哈哈番外——生活片段part one(五歲可愛跋扈粉嫩時~~~皇子篇)須知,皇子也是不好混的。相信大家在五歲時,大多能享受到睡覺睡到自然醒的幸福生活。而那至高無上天家裏的孩子,要在寅時也就是淩晨四點起床,稍作準備上書房讀書。雍華殿裏的下人,一天中最怕最頭疼的就是這該死的大清早。不為別的,只因他們的小主子五皇子顧寫意有極嚴重的起床氣。 第109章 伍驕陽心裏想,到哪不一樣?都是我地盤。景雲閑取出車內的水果點心熱情款待伍驕陽。車隊有序地前進,伍驕陽隱隱約約聽到後面車子裏傳來雜亂的說話聲,有男有女,為數不少。伍驕陽掀開簾子,向外張望片刻,愈看愈覺得眼熟。“這是要去哪?”景雲閑臉上又帶出桀驁的神色,傲然道:“花溪城,朝月樓。”伍驕陽不動聲色問道:“現在走到哪了?”“北郊。”景雲閑笑道:“不要心急,天亮時一準趕到,屆時我定會好好請你大吃一頓。”伍驕陽挑挑眉,面上風平浪靜,心底則是大為光火。接連趕了四天的路,又髒又累又困又餓,伍驕陽一直以為自己走出很遠,現在方知,原來刺客拉著他從花溪城南郊繞了個弧線來到北郊,以花溪為中心,壓根就沒走出這方圓百里。而懷前包括暗夜那群白癡屬下估計都著了道,紛紛向遠處去找了。伍驕陽本就窩了一肚子邪火,現下更是忽忽往外冒。車隊浩浩蕩蕩,招搖過市地駛進城門。旭日初升,勤勞的小商販們三三兩兩出攤,枝頭麻雀邊蹦躂邊快樂地啁啾鳴叫。主婦們拎著菜籃出來買菜,街上行人遇到熟人熱情地互相打招呼。呵呵,張家大哥,早啊。哎呀,老弟,好久不見。王嫂今兒天氣真好。是啊,真是好天氣。孩子們臉上洋溢著肆無忌憚的笑容,快樂的追逐打鬧著。一縷金紅的光,透過車窗點亮伍驕陽的眸子,他此刻不但不再生氣,更不急著聯絡懷前等人。放下簾子,轉身坐好。遇上難以接受的事情時,不妨換個角度去享受它。伍驕陽微側過頭,揚起嘴角諱莫如深的淡淡笑了。想玩?爺奉陪到底。進入朝月樓範圍後,路邊建築愈發精巧恢弘,行人的穿著打扮也明顯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景雲閑本就是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笑容滿面時更添風采,拉著伍驕陽脫離車隊,進了一家叫做宴春樓的地方。景雲閑甫一邁進樓,前堂掌櫃忙樂呵呵的小跑過來。“喲,這不是景少爺嗎?哪陣風把您吹來了?”景雲閑背著手,笑容裏有年輕人特有的張揚桀驁:“帶朋友過來休息片刻,吃頓飯就走。”“呵呵,我說呢,景少爺住慣朝月樓,哪看得上我們這鄉野小店。”掌櫃獻媚的笑:“給您,這是房牌。”邊說眼睛邊在景雲閑伍驕陽身上打轉,眼神那叫一個曖昧詭異。宴春樓自然不可能是什麼鄉野小店,相反,它內裝修豪華,洗浴、住宿、賭博、嫖娼。。。吃喝玩樂各項設施齊全,且服務到位,絕對讓花了錢的大爺們感覺滿意。進入天字型大小房間,伍驕陽直奔浴室,洗浴完,只在腰間圍了浴巾便走了出來,只把在屋內等候的一男一女兩名夥計嚇了一跳。伍驕陽心想,讓我把4、5天沒換的髒衣服再穿回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景雲閑斜倚在一旁的椅子上,悠哉地捧著茶碗,斜眼睨著夥計幫伍驕陽搭配衣服,並服侍他穿上。伍驕陽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身材挺拔,四肢細長,骨肉均亭,再加上獨一無二的氣質,當真是穿深色雍容,穿溕h逸,不管怎麼折騰都好看。景雲閑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眼底閃著計算的光芒。兩名夥計也忍不住多盯著看幾眼,幾股視線彙聚,簡直帶出了高熱溫度,反觀當事人伍驕陽卻漠然的可以。與其說大方,不如說是麻木了。收拾完畢,景雲閑又領著伍驕陽上了頂層餐廳大吃大喝。愈和伍驕陽接觸,景雲閑愈覺得此人古怪有趣。從巧遇到現在,伍驕陽開口說話的次數十根手指數的清。說他內向害羞吧,他吃別人喝別人用別人時,不見絲毫慚愧,那種理所應當的坦蕩令景雲閑鬱悶。說他厚顏無恥吧,你從他身上又找不到丁點貪小便宜的猥褻下流。景雲閑不由的開始期待即將上演的好戲,很好奇那張俊美卻木然的臉會流露出怎樣的表情!吃完飯,景雲閑笑道:“我們走吧。”伍驕陽點點頭。這時,一名長相帥氣的小夥上前,拿出張單子遞給伍驕陽。“這位爺,這是您的帳單。“伍驕陽拿過賬單一看,心想,如果換成阿拉伯數字,應該能看到一長串零。景雲閑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有些幼稚,可還是忍不住心情舒暢,悠哉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壞笑道:“我說請你吃飯,可沒說請你洗浴更衣。”伍驕陽沒什麼表情的看著他。景雲閑又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伍兄,你現下打算怎麼辦?”伍驕陽還是沒什麼表情的看著他。景雲閑有點笑不出來了,可仍舊說到:“我可以先幫你墊上,但你得在我那打一段時間工還賬,可好?”伍驕陽的瞳孔黑且亮,宛若兩塊上佳的黑曜石,專注凝視時,顯得深情無限,讓人生出被愛著的錯覺。伍驕陽突然問道:“你多大了?”景雲閑愣了愣,不自覺的回道:“十七。”伍驕陽哦了一聲,道:“盛情難卻之下,我何苦傷了彼此和氣,不如從善如流。我們走吧。”說完,首先起身向外走。景雲閑瞪大了眼,“哎哎”叫了兩聲。伍驕陽回頭,看到景雲閑苦惱地看著他,一副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樣子。伍驕陽唇角帶出淡淡一抹笑意,整張臉登時熠熠生輝,周身仿佛有寶光流轉,突然不著頭腦地說了一句:“如果我有兒子,應該和你差不多大。”說完,施施然下樓去了。過了好半天,景雲閑才從那個笑容裏清醒過來。媽的,占我便宜!================ 第111章 原本忙碌雜亂的大廳霎時安靜片刻,轉又恢復了正常,大家該搬東西的搬東西,該打掃的打掃。王二欺負新人欺負慣了,乍逢突變,先是怔了一下,繼而氣急敗壞地沖上前,一把扯住伍驕陽衣領,由於身高上的差異,王二不得不仰著頭踮著腳,但這並不妨礙他那張嘴像機關槍似的破口大駡。“他媽的,還沒哪個新人敢像你小子這麼囂張的!”王二刻薄地冷笑:“別以為巴結上了景少爺就能平步青雲,人家靠的是臉蛋屁股,你行麼?”伍驕陽哪有耐心搭理這號人,當下蹙起眉頭,厭惡地重重推了王二一把。王二更惱,邊罵邊掄起拳頭作勢要打:“你個老小白臉,想讓那些大爺看上,再年輕十歲還差不多!”結果,王二沒打成伍驕陽,伍驕陽把他給打了,而且打得巨慘無比。要不是旁人硬是拉開他倆,估計王二直接就交待在那了。不光如此,這一頓拳腳算是將伍老爺修身養性多年的“好脾氣”徹底打飛了。景雲閑接到消息後,匆匆趕到尚未分配的僕從所居住的獨院,伍驕陽此時已被關押在柴房裏。推門而入,映入景雲閑眼簾的是一個清瘦卻挺拔的背影,一半身子處於陰影處。明的地方曖昧不清,暗的地方卻因燭火光亮更顯深邃黑暗。柴房髒亂的環境反倒襯的這身影格外顯眼。伍驕陽聽到響動慢慢轉過身,清俊的臉上難辨喜怒,一雙流光溢彩的眸子盯著景雲閑。景雲閑沒由的一陣緊張。伍驕陽負手而立,口吻不帶一絲煙火氣:“爺究竟欠你多少錢?十倍奉還。老子不幹了。”景雲閑眨眨眼,再眨眨眼,隨即笑的前仰後合。伍驕陽臉色稍變,景雲閑忙咳嗽兩聲,強收起滿面笑容,正色道:“你的出身想必非富既貴吧?”伍驕陽不動聲色。景雲閑老神在在道:“教主說過,富過三代才算真正的富人,第一代那是暴發戶。真正出身顯赫世家的子弟,一言一行,甚至連眼神坐姿都有講究。並非刻意為之,而是自小接受的教育薰陶早已慢慢融入血液骨髓,成為習慣,這都是假裝不來的。和你處了這麼些日子,多少能看出點端倪。”景雲閑咧嘴笑笑:“你說我說的對不對?”伍驕陽道:“你想說的話還沒說完罷?”景雲閑道:“過幾日就是我們淮南幫的大日子,會來數位極重要貴客,由我籌辦接待事宜。”說到這重重歎了口氣:“我身邊可用之人實在不多。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雖說我先前算計了你,但絕沒虧待過你。你就當幫我個忙如何?”伍驕陽:“我能幫上什麼忙?難不成整個淮南幫挑不出接人待物八面玲瓏的人麼?”景雲閑清秀的臉皺了皺:“其中一位貴客的來頭著實不小,乃鎮遠大將軍江光勇。他手下那群人都是從死人堆裏打過滾,踩著屍體一步步爬上來的人,根本看不起讀書人。”景雲閑烏黑的眼珠上下打量伍驕陽,嗤笑出聲道:“估計也就你這樣出身良好,卻帶著一股子匪氣的人能和他們打成一片。”伍驕陽緊皺了下眉頭,道:“江光勇?”景雲閑笑道:“對,正是聲名赫赫的獨臂將軍。”伍驕陽溞Φ溃骸拔矣浀贸19髁钗奈涔賳t不得與地方勢力勾結。”“嘿,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嘛。”景雲閑若無其事道:“鎮遠將軍駐守淮南,幫了我們不少忙,是幫主一等一的貴客。”伍驕陽笑容加深:“我說,幫的忙裏不會還包括派部隊護送財物,或是偽裝成淮南幫剿滅敵對勢力吧?”景雲閑打哈哈:“心照不宣,心照不宣。”“好、好、好啊。”伍驕陽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裏的書指諜報--)。爺今天算是長見識了。這忙,我幫了。如今,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見見那以神勇聞名天下的獨臂將軍!”===========另一頭的暗夜,外表風平浪靜,實際早已是驚濤駭浪。四散在全國的暗夜頭頭腦腦們收到急詔,紛紛從各地趕來。正像伍驕陽所想,他失蹤初始,暗夜撒網大範圍尋找,偏生沒注意眼皮子底下。數日後,才有線人回報,稱在花溪城內見過形似伍驕陽的人。花溪城乃淮南幫總部所在,為避免打草驚蛇,暗夜一方面加派探子打探,另一方面從全國抽調好手趕往淮南,隨時準備與淮南幫來個大規模衝突。除了伍驕陽安危,莫懷前不在乎其他任何事情,在知道伍驕陽可能出現在朝月樓時,當下隻身前往。昔日顧寫意精挑細選,賜予莫姓的孤兒們如今都已是正當壯年的男兒。每一個都是權重一方的大人物,毫不誇張的講,這些人跺跺腳,整個大雍都要跟著震一震。短暫的開了個碰頭會,席間有人調笑道:“這兩年淮南幫風光無限,反觀咱們不聲不響的,以至於江湖上盛傳淮南幫早已取代暗夜!”“放屁!要不是主子爺嚴令咱們收斂點,他淮南幫算個什麼東西?!”靜默三秒,哄笑聲簡直要掀翻房頂,驚飛小鳥三兩隻。只是,只是在每個人心底都有揮之不去的疑慮。所有一切未免太過湊巧,懷恩帝日漸明顯的野心,鎮遠將軍江光勇的不同尋常,主子爺伍驕陽的失蹤。。。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風暴即將來臨,那個半隱于市的男人將再度回到中心。=============話說,我公司的工期從七月二十日拖到現在。。。boss怒了,下麵人瘋了。想世人皆瘋,我何必獨醒。so,最近忙的四腳朝天,欲仙欲死啊。。。俺們這疙瘩要舉辦啥世博會,等這玩意完了,我就恢復更新速度。。。保證--|||最后,祝中秋快樂!寫意風流后續(十三)更新時間: 10/06 2007--------------------------------------------------------------------------------伍驕陽雖自小嬌生慣養受不得罪,卻生性剛強內斂,能忍人之不能忍,再加上他可靜可動,只要沒人上前招惹,倒也能安分地吃飯睡覺,不給別人添麻煩。數日後,景雲閑揣著魚肉美酒偷摸前來,說是再有一天就能把他從這破地方弄出去。那夜自柴房天窗流淌而入的月色,宛若銀紗,輕盈飄渺。伍驕陽席地而坐,沐浴在這月色中,一杯一杯沉默地喝著酒。景雲閑帶著三分醉意看去,只覺黑夜掩蓋了一切,月光卻點亮了那個叫伍五的男人。那男人低垂著眼,慢慢轉動著手中的酒杯,嘴角若有似無掛著一絲笑。難以名狀的,蔑視且嘲諷的笑意。=============當真又是一個好天氣,氣候涼爽宜人,草原綠草如茵,繁花似濉3聵亲畋倍说腻a嵐圍場,堪稱天然與人工完美結合的典範,素有淮南塞外的美譽。放眼望去,蒼翠一片。眼下,這裏將要舉辦為期七天的狩獵。伍驕陽抬頭,眯起眼睛仰望天際,晴空萬里,天邊飄浮著雲彩,襯得藍更清澈,白更素潔。收回目光,錫嵐圍場內正風雲滾動,塵煙四起。雖比不上皇家圍場動輒劃分72圍,調動數萬御林軍的排場,卻仍成功的喚起伍驕陽塵封多年的激情與回憶。那鮮衣怒馬,揮斥方遒,征戰天下的時候。。。 第113章 朝月樓,圍場宿營地某一帳篷內,已無大礙的景雲閑纏著伍驕陽非要和他拜把子。伍驕陽是個養不熟的,你自認為和他交心交肺,實則他拿你當透明。家裏的小女兒伍五都沒這麼磨唧黏人過,把伍驕陽鬱悶的可以。就在伍驕陽的忍耐達到臨界點時,蘇逸突兀地冒了出來。“天呐,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景雲閑停手,驚疑而納悶的瞪著伍驕陽。伍驕陽漠然地睨著笑容滿面的蘇逸。==================================上學的時候常想,教科書如果能像小說般有趣就好了。工作的時候常想,辦差如果能像編小說般有趣就好了。事實證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寫意風流后續(十四)更新時間: 10/11 2007--------------------------------------------------------------------------------伍驕陽,不,此刻應該稱他為伍五,又出名了。最主要原因並非圍場上“神箭救人”的光榮事蹟,而是因為蘇大盟主蘇逸。蘇逸待人向來笑駡隨性沒上沒下,卻獨獨對這個伍五刻意討好,言語裏更透著三分恭敬。按照常理推斷,以伍五的身份能得蘇盟主如此垂青,自當報以同等態度。然事實卻是,伍五對蘇逸的百般殷勤愛搭不理。旁人看著都急,蘇逸卻毫不以為意,依舊每日笑眯兮兮去找伍五。按理說,人是俗人,活在世上不可能完全無視他人的評價與眼光。可伍驕陽就能做到這點,他真的是可以將周圍所有人都歸為空氣,徹底無視那些或惡意或猜疑的目光話語。一如既往我行我素,不受丁點干擾。面對這種情況,陳沫不可能不生出疑心。他叫來景雲閑,至少五遍以上復述偶遇伍五的整個過程。可伍驕陽對景雲閑有救命之恩,景雲閑敍述時下意識的偏袒,陳沫越聽越疑惑。想不著痕跡找伍五當面問話,蘇逸又總會“意外”出現嬉皮笑臉插科打諢,直把陳沫恨的咬牙切齒。狩獵最後一日酒宴上,吳正凱噴著酒氣扯住蘇逸怪笑:“你還真迷、迷上一人了啊。別、別藏著掖著,在座也沒外人,去、去把那人叫、叫來讓大家瞧瞧!”陳沫眸中精光一閃,作勢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站在一旁的景雲閑張嘴欲言,強忍住閉上嘴。蘇逸打哈哈笑道:“還是別了,他那人脾氣古怪,別掃了大家的興致。”蘇逸越拒絕,吳正凱越來勁。“快,陳幫主,把那個叫伍五的下人叫上來,我今兒還就是得看、看他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能把咱風流的蘇大盟主迷成這樣!”蘇逸的手“啪”搭在吳正凱肩膀上,勁不大,卻把吳正凱嚇醒了幾分——蘇逸不笑了。“我說了,”蘇逸慢悠悠道:“不要掃了大家的興致。”吳正凱張了張嘴,桌上氣氛停滯片刻。蘇逸笑道:“吃菜吃菜,大家不要停下嘛。”晚宴結束,蘇逸突然湊到景雲閑跟前,雙手攏在袖口裏,笑眯眯問道:“我說,沒人得罪伍五罷?”景雲閑怔了怔:“怎麼,蘇盟主要替伍五報仇?用不著了,伍五那傢伙出手狠著呢,倒把別人揍了個半死。”“他在淮南幫裏,”蘇逸眯了眯眼,笑道:“是不是吃了不少苦頭?”眼前這人要不是六省盟主,景雲閑簡直要跳腳了,怎麼著,為了討心上人歡心就想找淮南幫的茬不成?!景雲閑道:“他是新人,新人入幫自然少不得要做些苦活累活!”頓了下補充道:“他是個男人好不好!”言下之意,幹點活出點力不挺正常的麼?!蘇逸聽後只是笑,那笑落在景雲閑眼裏當真是說不出的詭異,遠非預想中的心疼或是憤怒,有的只是股幸災樂禍的味道。“小景,你知道嗎。”蘇逸拍拍景雲閑肩膀,老氣橫秋小聲笑道:“世上有種人是得罪不得的,只能哄著,捧著。”說完悠哉悠哉離開了。只留景雲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地站在原地。==========================莫離、莫邪、莫揚、莫奇、莫淵乃如今暗夜實際掌權的五位掌事。在陳沫還是少年時,暗夜已滲透進大雍各個層次,呼風喚雨,挾制民間興起的各類組織。今日與代表暗夜的實權人物面對面交談,等同觸碰到兒時幻想中的不可及的目標,陳沫波瀾不驚的心竟也是一陣難以抑制的激動。五人中,當屬莫邪最狂,卻也最善言談。相談甚歡時,淮南幫下人們從側門而入,挨個奉茶。五人中的莫淵出自書香門第,知書達理,待下人最客氣不過。接過茶,溫和一笑剛要道謝,抬眼定睛一看,登時傻在座位上。這時,除了正與陳沫說笑的莫邪,其餘三人都發現了——給自己端茶倒水的不正是主子爺伍驕陽麼!伍驕陽不露聲色,他們也只好跟著裝傻。可那傻好裝的麼?!顧寫意給自己奉茶啊!那茶杯端在手裏,就跟燒紅的火炭似的燙手。伍驕陽可沒閒工夫同情他下屬此刻可憐無奈的心情,徑直走到說的風生水起的莫邪身邊。莫邪感覺有人靠近,下意識掃了眼,下一秒,舌頭像被割了。伍驕陽端了杯遞給莫邪,莫邪“噌”的站起身,眼望著陳沫,音發硬帶著細不可聞的顫抖道:“太客氣了,您不必這麼客氣。”其餘四個也是連連點頭,“對對,太客氣了,太客氣了。”陳沫怔了一下,眼神轉向立于角落神色自然的伍五身上。莫邪硬著頭皮接著與陳沫繼續剛才的話題,邊說,邊忍不住回頭打量多時不見的主子爺。伍驕陽突然也轉過視線看向他,字正腔圓問道:“這位爺想再添點茶?”莫邪有了想吐膽汁的衝動。========================伍驕陽跟尊不動明王般,似笑非笑地站在五人身旁不遠處看著他們。五人端著茶盞坐在椅子上,費了多大的心力,才抑制住將座位讓出來的衝動。。。。。。當真是如坐針氈,度日如年啊。不光莫邪,連帶其餘幾個心裏全都想,喝什麼茶,以後改喝白開水!可憐的五位莫大人。伍五這個名字算是徹徹底底被陳沫記在了心上。陳沫身為朝月樓主人,每日自是少不了陪客人喝上幾杯。夜涼如水,陳沫帶著幾分醉意景不顧往日沉穩內斂正派的形象,來到淮南幫下人居住的小雜院。伍驕陽正洗洗準備睡了,陳沫負手立在視窗,微微眯起眼陰鷙地打量著他,目光如利刃般尖銳危險。反觀伍驕陽,依舊保持他一貫的面無表情,眼神安靜的回視,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清高傲慢。兩人毫不退讓的互瞪了半晌,陳沫冷然一笑,推門而入。陳沫:“你是誰?”伍驕陽:“伍五。”陳沫:“哪里人士?”伍驕陽:“京城。” 第115章 人種種糜爛卻香豔的傳聞。“殺頭的買賣有人做,虧本的買賣可沒人幹。少和爺扯什麼憂國憂民的廢話,定有什麼特殊原因,能讓你這等浪跡天涯的亡命之徒,甘冒誅九 族的危險綁架皇室宗親。”伍驕陽似笑非笑睨著夏木,撚動著手腕上的佛珠,一雙眸子泛著粼粼寒光。“你是個刺客,若是單純與淮南幫中某 人結仇,直接下手宰了那人也就是了,犯不著借我手毀了整個淮南幫。只有一個可能,你心中有了在乎的人。”夏木笑而不答。“這個人應該和淮南幫是敵對關係。”伍驕陽不緊不慢侃侃而談,瞧他神色模樣,倒像是在聊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你還提到了有可能發生的 戰事,希望我能阻止。也就是說,這個人不光與淮南幫有仇,更會深受戰事影響。”夏木笑容不改,暗中卻提高了警惕。伍驕陽微微笑著望著夏木,話鋒突然一轉,道:“知道我下步打算怎麼對付你麼?”夏木心頭一怔。伍驕陽嘴角掛著微笑,眼底卻慢慢蔓延開冷硬與狠毒,氣勢頓時為之一變。有什麼東西,撕破平靜的外表,噴薄而出,君臨天下。“爺做事向來講究禮尚往來,你接連害我數次,若再沒點表示,豈不是辜負了你的盛情?”伍驕陽掛上蜜糖似的笑,一字一句道:“以你的才 情本事,只博得些微名氣太過屈才。爺知道刺客擅長藏匿逃跑,不喜張揚,不過沒有關係,爺手裏有精於繪畫人像之人,配以大雍高超的印刷 技術,屆時將你畫像傳遍大雍家家戶戶,保你名揚天下。”夏木失笑:“五爺,您在開玩笑罷。”“爺從不和將死之人開玩笑。”伍驕陽似笑非笑:“通令各省州府,一層一層將畫像挨戶發到普通百姓手中。舉報你行蹤者,獎黃金百兩,逮 捕你者,獎黃金萬兩。見你行蹤知情不報者,挖舌抄家;雇傭你者,抄滿門滅九族。”伍驕陽狹長的眼眸,流光溢彩,亮若星辰:“哪怕只是 一句話,一個微笑,對你好的都會付出慘重代價。我要你連陰溝老鼠都不如,得不到旁人丁點善意對待。我要你死在路邊,都無人敢為你收屍 。想逃到他國嗎?爺倒想看看,誰會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刺客,得罪我大雍皇室。”夏木再掛不住悠然自得的微笑,咬牙冷笑道:“好狠的心呐!只是,你真能做到嗎?”伍驕陽笑容加深:“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會有人真心在乎你的死活?”“顧寫意!”夏木首次失控的暴喝。四天獨處,相依相伴,身邊之人,不是那個被世人神話或魔化的傳奇,只是一個擁有世間所有美好,卻仍舊孤傲寂寥的男人。一個連自己都不 清楚暗中羡慕了多久的人。一個渴望再度相見、相識的人。。。這人無心,這人無心呐!有那麼一瞬間,夏木萌生出殺死眼前之人的欲望。伍驕陽懶洋洋斜了眼懷前:“你和他比,誰的功夫更勝一籌?”懷前回道:“應是不相上下,但只要主子爺需要,奴才絕不會讓他活著。”說著,轉眼看向夏木。“言下之意,最多你與他同歸於盡,傷不到我分毫。”伍驕陽道,口吻不起絲毫漣漪。懷前一絲不苟答道:“回爺話,是這樣的。”夏木感覺猶如被人兜頭澆下盆冷水,徹骨的冷。伍驕陽像是有些倦了,靠在床頭,眯起眼,屋內陷入死一般的沉靜。如此這般,過了好一會,夏木渾身說不上的難受,道:“打算什麼時候實 行你的報復計畫?”“實行?”伍驕陽眼眸睜大了些,依舊是微微眯起的狀態,不緊不慢一本正經道:“我剛才開玩笑的。”夏木先是怔了一怔,而後覺得全身血液“呼”的一下湧上腦門。伍驕陽笑了,用最先閒聊般戲謔的口吻輕問:“就憑你,也配爺花費那麼大的人力物力?”如果說夏木剛才有那麼短短一瞬間覺得呼吸困難,現在則是喉頭發甜有了吐血的衝動。莫懷前在旁不由得暗笑,服侍了這麼多年,對自家主子爺古怪性格再熟悉不過。一次性說這麼多話,明顯不正常。因為伍驕陽正常的時候幾乎 是不說話的。只有在他極度高興或是憤怒的時,才會將其出眾的口才與刻薄的言語展露無遺。別看面上不動聲色,心裏指不定已激怒到何等地 步。伍驕陽狹長的眸子透出異樣的精光,盯著夏木嫩白如玉,毫無瑕疵的手,突然喚了聲:“懷前。”主僕三十載,心意早已相通,還未等夏木從方才打擊中反應過來,懷前已期身而至,閃電般攫住他脈門,夏木暗叫不好,可為時已晚。伍驕陽道:“給爺搧他十耳光。”懷前惱恨夏木綁架伍驕陽,別說搧耳光,只恨不得取他性命。當下咦銉妊y,照臉上狠揍了夏木一頓。想夏木縱橫天下二十幾載,一向所向披靡,七竅玲瓏,何時莫名其妙受過這等窩囊氣。心中既是怨恨又是茫然,抬眼看看全身透著慵懶勁的伍 驕陽,真是愛恨交加,難以言喻。懷前鬆開手,夏木道:“今兒這事,我記下了,受教!受教!雇主身份我不能告訴你,但他說過的一句話, 我可以轉述給你。”說著,用陰鬱的眼盯著伍驕陽:“顧寫意,這世上少了你,便少了很多樂趣。別躲起來,咱倆的事還沒結清呢!”話音剛 落,人已消失無蹤。伍驕陽的眼皮,跳動了一下。懷前道:“主子爺,就這麼輕易放他走了?奴才認為,嚴刑逼供下,定能得到爺想知道的事情。”伍驕陽搖搖頭,仰頭倒在床上。剛才流露出的慵懶勁化成濃濃的疲倦,夏木認為伍驕陽作勢輕視他,只有懷前心裏清楚,主子爺的身子骨竟這 一月的折騰,愈發的差了。伍驕陽躺在床上並未入睡,而是睜著眼,怔怔望著房頂不知思緒飛向何處,懷前靜靜陪在一旁。 第117章 景雲閑吐完,轉過臉怒視伍驕陽。原本清秀張揚的臉皺成了一團,左右臉頰一邊一個殷紅手掌印,鼻涕眼淚暫且不提,單那雙烏黑大眼此刻腫 的都快看不見了。“你。。。你為什麼要攔我?”景雲閑嗓子被伍驕陽捅破,沙啞地嘶喊:“我要以死明志!”伍驕陽仍舊面無表情,正經八百:“明你個頭啊。”景雲閑半靠半扶著井沿,且哭且說:“爺說我私藏公款,徇私舞弊,要。。。要將我送與別人。你怎會明白我的痛苦,你根本就不明白!”伍驕陽道:“對,我不明白。”“你。。。你。。。你。。。”景雲閑抖著手指著伍驕陽,突然一頭撲到伍懷裏,放聲大哭。順帶將鼻涕眼淚往伍驕陽身上蹭,把伍驕陽噁心 的一陣反胃,使勁向外推搡。可伍驕陽推的越用力,景雲閑抱的越緊,就像溺水將死之人緊抓住最後一塊救生的木板。聽景雲閑一聲比一聲哭的淒慘悲涼,伍驕陽輕歎了口氣,非但不再向外推他,反而一把摟進自己懷裏,溫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伍驕陽像山,似海,永不可測卻有著足以安穩任何人的氣質。景雲閑在伍驕陽懷中漸漸平靜,精神一放鬆,隨又陷入昏迷。一旁看熱鬧的淮南幫人三三倆倆慢慢圍上前,看伍驕陽的眼神大不尋常,充滿了警惕、猜忌與不懷好意。突然只聽蘇逸扯嗓門喊道:“伍五,你明知道我在這,還對小景這麼好,這不招淖屛页源n!”伍驕陽本就心情不順,聞言眉梢驟然揚起,拾起水瓢劈手扔向蘇逸。蘇逸眼睜睜看著髒乎乎的水瓢飛過來,砸在自己腦門上。。。“碰”一聲,大家的嘴張成“o”型,蘇逸抱著腦袋蹲到地上。伍驕陽彎身打橫抱起昏睡過去的景雲閑,將其抱進臥室放到床上。片刻後,大夫趕來,開了服藥,這鬧劇才算落幕。站在蘇逸旁的淮南幫中人,緩了半晌才難以置信的問道:“蘇盟主,您怎麼不躲啊!”蘇逸蹲在地上,斜眼看著那人道:“為什麼要躲?躲了就沒情趣了啊!”所有人心中狂翻白眼。只有蘇逸自己心裏明白,以那人的脾氣,這次拿水瓢扔你敢躲,下次他就扔刀子。因著蘇逸的關係,無人敢明面上去找伍驕陽的麻煩。夜幕降臨,伍驕陽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屋,懷前早已準備好換洗用的乾淨衣服。伍驕陽沐浴更衣完,心情總算放晴了些。隨手拿起秘密傳送來的 諜報摺子,邊翻看,邊準備上床休息。懷前道:“主子爺,朝廷方面回話了。”伍驕陽眼中精光一閃,道:“說了什麼。”懷前抿抿唇:“讓您自己看著辦。”伍驕陽拿著摺子站著,半晌未出聲,忽而隨手將摺子重重擲到牆角。“好。”伍驕陽慢慢吸了口氣,負手而立,勾起唇角桀驁笑道:“恭敬不如從命。”一字一句,帶著獨有的凜冽寒意,氣魄奪人。懷前覺得,那個隱藏在溫和面具的下的主子爺,回來了。=================咱五爺要放手幹了。。。狂風暴雨吹啊下啊。。。阿彌陀佛。。。下章高潮,敬請期待!寫意風流后續(十七)更新時間: 11/01 2007--------------------------------------------------------------------------------金燦燦的大太陽掛在斜上方,陽光佈施,空氣中彌漫著慵懶的味道。清波園內庭,斑駁的樹影,跳躍的陽光,還有大片大片的白色花朵。整個花園,翠綠的樹,素白的花,在陽光下亮的耀眼。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悠閒躺在樹蔭下休息,看似睡得安詳,卻突然開口道:“臭小子來都來了,還躲什麼躲。”易明軒掛著他仿佛萬年不變的笑臉走出,道:“師父。”“哼哼。”顧先知坐起身,半晌,歎道:“我不是說過不讓你去招惹顧寫意的嗎?”易明軒笑容加深,坐在顧先知身旁草地上:“徒兒沒有啊。”顧先知瞪他一眼:“你真以為我老糊塗了?顧寫意的行蹤是誰散播的?你身邊寸步不離的心腹高手又都到哪里去了?”易明軒只是笑,並未回答。夏天的風懶洋洋的迴旋,樹葉發出細碎跳躍的聲響。“我只是好奇,”易明軒望著前方道:“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能夠讓所有人時隔十年,仍舊又愛又恨念念不忘。師父,你不恨顧寫意麼?”顧先知愣了愣神,日子過了這麼久,是恨是怕還是想念,恐怕連顧先知自己都糊塗了。顧寫意是這生最讓他感興趣的人,帶來無數驚喜意外與怨恨。眼前時而閃過只得幾歲,粉雕玉琢的臭屁小孩;時而閃過眼神陰鬱尖銳,神情倔強的少年;畫面最終定格在廟堂之上,那個高坐龍椅,身著明黃龍袍的男人,用諱莫如深的眼眸俯視天下眾生情景。顧先知甩開腦中繁亂思緒,問道:“可還喜歡入朝為官?”“還行,只是身邊白癡太多。”易明軒淡淡道。顧先知大樂,又問:“你那個叫王自謙的小朋友呢?”“估計正興奮地和皇帝談論出兵的問題。”易明軒笑了,這笑容與平日大不一樣,眼底流露異樣神采,帶上了些微邪氣。“耀世帝派江光勇駐守被譽為天下銀庫的淮南,估計連他自己都想不到,往日心腹成了弟弟大展鴻圖的絆腳石。”易明軒湝微笑,侃侃而談,仿佛不知自己口中蹦出的每一個字,都可謂驚天秘聞。“皇上剛著手招兵買馬就被他察覺。只是沒想到那老匹夫竟懷有包天倌懀醋紤讯鞯奂谙疑希坏貌话l之際敲朝廷竹杠,要求劃分統治,區內一切自擅,稱異姓王。朝中新舊兩股勢力爭鬥早不是一天兩天,懷恩帝重文輕武,大量啟用新人,早招了那些將領的忌。耀世帝昔日舊部掌控大雍半數以上兵力,且都為精兵良將,加之各軍將領親如兄弟,除耀世帝外誰也不服。如今耀世帝再度被推入風口浪尖,事情會如此發展呢?”易明軒長長舒了口氣,抬頭望天,嘴角溢出難以抑制的笑意。“不過讓我奇怪的是,江光勇明知顧寫意脫身後第一個對付他,怎麼不派兵殺了顧寫意呢?他明明有機會的。”說到最後口氣中滿是惋惜與期待。 第119章 ===========下章繼續high,繼續耍帥!最後容我發發花癡——嗷嗷,顧寫意,您老可算是回來了。還是寫這樣的你讓本上帝從上到下從裏到外渾身舒坦啊!(老子明天要上班,淩晨一點半了。。。瘋!)寫意風流后續(十八)更新時間: 11/04 2007--------------------------------------------------------------------------------“第一個問題,江光勇在哪里?”清冷,且不緊不慢的嗓子蕩滌了屋中的奢華之氣,記憶深處難以磨滅的感覺隨之而來,眾人恍惚覺得,這哪里是醉生夢死的淮南,分明是那金戈鐵馬的邊洲大營。坐在上座的,不正是自己誓死追隨的至親王,顧寫意嗎?周成腫著臉,語調含糊地答:“回主子爺話,江光勇不在此處。”“換下一個問題。”顧寫意冷冷笑了一下,站起身,負手慢慢踱步走到幾人面前。“你們幾人為何會在此處?”一陣難堪的沉默。這些身為大雍軍隊中流砥柱,可在談笑間指揮百萬雄師滅國屠城的將領們,竟被壓的說不出一句話來。對顧寫意的懼怕與尊重,早已深深刻入骨髓,仿佛連抵抗的本能都遺失了。顧寫意道:“侯安泰,這些人裏你官職最高,你來回答。”侯安泰咬咬牙:“回五爺話,我們、我們受邀過來玩。。。”“玩。。。玩。”顧寫意面容驀然陰狠,飛起一腳重重踹在侯安泰肩膀上。“什麼時候腦袋玩丟了,你們就開心了!”侯安泰被踹的就地向後滾了幾滾,暗中攥緊了拳,卻不敢耽擱,忙又爬起來跪好。顧寫意坐回位子上,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半晌,帶著些許威嚴些許真盏溃骸澳銈儙讉,是跟著爺一步一步從死人堆裏滾過來的,想當年,咱們大口喝酒,大塊吃肉,揮師橫掃天下,何等暢快淋漓。男兒當為治世之能臣,亂世之英雄。你們幾個可好,擅離崗位目無法紀,脂粉堆裏醉生夢死,年齡都長狗身上了!”“主子爺。”侯安泰抬起眼,望著顧寫意,“您說的都對,只一點屬下不敢苟同。我們哥幾個勉強算是亂世英雄,但在這盛世,最多是個手握重權的倏芰t了。不然,當今聖上何故百般防範?”所有人都抬起眼,直視著顧寫意,等著這個人給自己與兄弟們一個解釋。俗話說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此乃千古不變的道理。顧寫意當年為防各軍將領手中權勢過重,擅權結黨,危及皇權,不但定期將幾大部隊將軍對調,更設立協管一職(類似政委==),平分軍權。後,懷恩帝登基,更是充分利用這一制度鉗制功高震主的將軍們。懷恩帝也有他的無可奈何,年紀輕、資歷湣o任何軍功,連皇位都是他哥讓給他的。經過戰爭洗禮之人,嗜殺、張狂,直率,只肯臣服於強者。如滔滔江水,用圍塞堵截的方法無遺會適得其反愈演愈烈,因勢利導,方能奏效。顧寫意亮若星辰的眸子裏,找不到絲毫退避:“那些個虛話爺不屑去說。只一句你們聽好了,有我顧寫意的,就有你們幾個的。”顧寫意起身,一手扶起一個:“只要我顧寫意還活著一天,斷不會任由別人騎到你們頭上。可你們幾個傢伙也得給爺爭氣呀,淨做些混賬荒唐事,讓爺說你們什麼好!”幾個三四十歲的大男人一時間沉默無語。顯然心動,卻仍有些許遲疑。顧寫意看在眼裏,微微眯起了眸子。就在此時,莫離匆匆推門而入,急聲道:“主子爺,各位兄弟,快快離開此地,有人偷襲!”話音剛落,外面已沖起燃起火光,刀劍聲不絕。眾人收起滿腹心思,護著顧寫意,一刀砍翻一個,殺出條血路來。待顧寫意脫身出來時,聞名天下的邀月山莊已陷入一片火海,沖天的火光,映紅半邊漆黑天際。慘叫聲,嚎哭聲,在本應寂靜的夜晚久久回蕩。顧寫意遙遙站在遠處眺望,夜中驟然綻放的花映在眸子裏,點亮了他的眼。“好個江光勇!”顧寫意回頭,看著那些將軍,目光灼灼道:“買賣來了。不勉強你們,只問一句,還跟不跟著爺混?”幾人相互對望一眼,只覺心被生生分割成了兩瓣,一半冰冷徹骨,一半熱血沸騰,只有顧寫意,能帶給他們這種刺激。真話也好,謊話也罷,心甘情願接受。眾將領齊齊跪倒,大聲道:“屬下等誓死追隨。”“好!”顧寫意朗笑:“康緯、魯申聽令。”“在!”“三千暗夜子弟已混入朝月樓內,由你二人統領指揮,出了丁點紕漏,爺唯你們是問!”“是!”“趙逢春、楚嵩,你二人拿著爺的手諭速速趕往花溪城府衙,調遣官兵清空街道,安撫百姓,以免發生騷亂。”“是!”“周成,爺接到線報,江光勇已帶領親兵進入朝月樓,有沒有膽子到淮南軍中鬧一處‘喧賓奪主’啊!”“爺瞧好吧!”“侯安泰,你的部隊離此地最近,速回軍營調三萬精兵,包圍朝月樓。哪怕放走一隻蒼蠅,爺也饒不了你!”侯安泰抬頭,道:“主子爺,如今調五十兵力都需協管按印,調三萬恐怕。。。”“侯安泰,你他媽的是越活越回去了!”顧寫意磨著細白的牙,每一個字,都由齒縫間迸發,帶出金石撞擊的硬度:“膽敢擋路者,殺無赦!”眾人齊喝:“遵令!”顧寫意負手而立,靜靜俯視著跪于地上的親信隨從們,眼底緩緩流動著難以言語的神采。“我所做的,你們如今不懂,後來必明白。”==================================與顧寫意一席談話,讓蘇逸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隱隱有些後悔,不知幫顧寫意是對還是錯。原想趁顧寫意虎落平陽之際,施以援手,借此搭上關係。幾次接觸後方明白,顧寫意這人簡直就是油鹽不進。唇亡齒寒的道理三歲孩童都懂,顧寫意若順利除去淮南幫,保不准下個就拿自己開刀。蘇逸悶聲悶氣獨自一人在路邊小店喝著小酒,正神遊天外之際,忽覺不對,猛然回神,發現不知何時一樣貌普通的男子坐在了自己身旁,登時激出一身冷汗。那男子淡淡開口:“蘇盟主,我家主人有請。”說著,攤開手掌,掌心寫著一個“驕”字。蘇逸漸漸冷靜下來,仰頭喝下一杯酒,扔掉酒杯傲然笑道:“那咱們走吧。”那男子領著蘇逸七拐八拐走到僻靜處,蘇逸仗著藝高人膽大,雖提防,卻也不緊不慢地跟上不曾落後。蘇逸笑眯眯問:“這位仁兄步履沉穩,腳下塵土凝而不散,顯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不知官居何位?” 第121章 “好小子,膽子不小!”“混賬,這也是你撒野的地方!”。。。 。。。又是一陣乒乒乓乓,拍桌子大罵的不絕於耳。喧囂塵上之際,陳沫心腹羅綺笙從門口跌跌撞撞沖進來,大喊:“幫主。。。”話未說完,“噗”的一聲鈍響,一柄薄如蟬翼的刀自他胸口透過,亮如白晝的燈火,將刀尖點點鮮血映的如紅梅般清麗。譁然四起,江湖好漢們瞪大了眼,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的瘦高男子,若無其事地將刀從羅綺笙胸膛裏抽出,在鞋底蹭了蹭。“侯安泰,你小子真他媽的操蛋!”隨著話音落下,康緯、魯申拎著刀劍,罵罵咧咧踏門而入。“這是我們倆人的活兒,你小子滾回去領兵圍城去。”“你倆是男人不是?怎地如此小心眼?”侯安泰笑嘻嘻道:“老子累死累活急行軍往回趕,不就是怕漏掉好戲嘛!”三人旁若無人地邊說笑邊往前走,距主席十步之遙外,齊跪於地朗聲道:“幸不負主子爺之命,已料理好所有事情。”陳沫猛然拍案而起,咬牙切齒,面目猙獰,僵硬地轉過頭怒視顧寫意。沒有人有行動,不是因為無所謂,而是因為那三名男子進來的一霎間,無數身著勁裝的高手潮水般湧入風華閣。以兩倍以上人數優勢將賓客圍在中央。閣外,還不知有多少。在看清楚形勢前,所有人選擇沉默。整個大廳,只有顧寫意一人依舊雲淡風輕,神態自若。溩昧丝诰扑龆d過眸子斜睨著下座一桌,道:“他們不懂規矩,你也不懂麼?江光勇。”陳沫猛然皺了下眉,其餘人則是竊竊私語。江光勇,淮南大營將軍。駐守大雍最富足的土地,把持著淮南水陸兩路,肥到流油,多少人眼紅的滴血。獨臂將軍威名赫赫,在淮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摘掉帽子,脫去斗篷,左衣袖空蕩蕩飄浮著,江光勇未看顧寫意,而是看向侯安泰他們三個,問了句:“哥幾個是不是都來了?”魯申在邊洲時就與江光勇私交最好,現下呆呆望著兄弟,仿佛突然意識到什麼,抬腳就要衝過去,卻被侯安泰一把拉住,硬扯到後面。江光勇回過頭,望向顧寫意,半晌道:“。。。咱們又見面了,顧寫意。”顧寫意。。。顧寫意。。。這三字不亞平地驚雷,所有人都被震懵了。巡撫之子吳正凱身子抖了兩抖,撲通跪倒地上,畢竟出身官家,對顧寫意的恐懼遠大於那些鄉野莽漢們。想起自己曾拿顧寫意開過玩笑,身子哆嗦的跟篩糠似的。陳沫身子輕不可見的晃了兩晃,緩了一會,張嘴剛想說什麼。江光勇突然插口道:“陳幫主,說什麼都沒用的。如今早已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你死我亡?”顧寫意勾起唇角笑了,滿是不屑與嘲諷,轉過眼眸睨著江光勇道:“就憑你們這些烏合之眾,也配和爺談這個?”陳沫完全冷靜下來,從腰間緩緩抽出佩劍。懷前及暗衛們護在顧寫意旁,不露絲毫空隙。陳沫慢慢退至江光勇身旁,朗聲道:“各位,朝廷恐怕早有摧毀我南六省各門派的打算。我等江湖兒女,豈能任人宰割!”“說的好!”眾人轟然應道。刀劍出鞘的清吟聲不絕,兩方人馬怒目而視,一觸即發。忽聽“碰”的一聲巨響,顧寫意摔杯而起,負手而立。狹長的鳳眼含著光亮:“都著什麼急?爺的話,還未說完呢。”“顧寫意,你以為這是在邊洲大營還是乾坤寶殿?”江光勇咬牙冷笑:“哦,我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皇帝了,甚至連爵位都沒有。你憑什麼認為所有人還得聽你調遣!”“好!好!”顧寫意怒極反笑:“爺知道你們這些人中,不乏自持武功高強,心存僥倖的。但你們要清楚一點,暗夜子弟雖無法在短時間內取爾等性命,卻足以將你們牽制在這風華閣內。只要我願意,可以將你們連同這風華閣一併燒成灰。你們信是不信?!”眾人心中不由得一寒。“犧牲在此的暗夜子弟,我自會善待他們後人,福蔭子孫,加官進爵。至於你們。”顧寫意的手指虛空劃過:“只要我顧家還坐擁大雍江山,你們的子子孫孫就永世不得翻身!”說到最後,臉上那抹清淡平和全然不見蹤影,狠厲如煉獄鬼神。燭火仿佛也感到不安,閃爍跳躍著。屋外血月,紅的似要滴下血。每一個人,每一雙眼睛,都憤恨而略帶驚恐的仰望著顧寫意。那些目光若有實質,恨不得將那人戳的千瘡百孔。可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江光勇。他靜靜望著顧寫意,面無表情。“爺沒興趣摧毀你們的武林。除卻淮南幫與淮南軍營的人,主動交出兵器,自會有人送你們離開。”顧寫意唇角又掛上一抹微笑,只是眼底毫無溫度可言:“你們只有一盞茶的時間考慮,否則,休怪爺手下無情。”============話說有讀者提議我少寫些yy顧寫意的文字。再話說,不為了寫這個,我開哪門子續啊!ps:關於顧寫意的身體狀況。。。唔,心眼太多的人通常活不長。。。寫意風流后續(二十)更新時間: 11/13 2007--------------------------------------------------------------------------------江光勇坦然無畏地站立著,沒有絲毫驚慌亦或愧疚。即使只有獨臂,即使淪為階下囚,獨臂將軍依舊是坦蕩蕩,頂天立地的漢子。顧寫意強壓著心頭怒火,道:“江光勇,你欠爺一個解釋。”“顧寫意,你話問反了罷!”江光勇平靜到異常。“放肆!”顧寫意嘴角溢出一絲猙獰的笑,一字一句咬牙道:“誰叫你站著回話的?跪下!”江光勇冷笑。僵持不下之際,懷前首先行動了。還未等大家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懷前已期身至江光勇身側,乾脆利索一腳橫掃腳踝處,右手如鷹爪般攫住江光勇的後頸,只聽“哢叭”脆響,江的腳踝碎裂的瞬間亦被懷前按倒在地上。江光勇只在最初悶哼一聲,然後咬緊牙,任由冷汗糊住了眼。“主子爺~!”魯申大喊。山傾般直直跪倒在地,邊哭邊爬到顧寫意面前:“主子爺,主子爺,求您饒了老江吧!他唯一的兒子江崇義因與懷恩帝派到淮南的協管齊嚴不和,被齊嚴陷害派去天寒地凍的邊疆北河。崇義自小在淮南水鄉長大,剛到北河就重病不起,耗了兩年生生病死他鄉。主子爺,崇義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孩子啊,您也親手抱過他啊!”魯申且哭且說,泣不成聲。侯安泰、康緯、莫邪、莫離。。。一個接著一個紅了眼眶,跪倒在地。顧寫意置若罔聞,沒有任何表示,只是望著江光勇,執著地再次問道:“江光勇,你欠爺一個解釋。”江光勇睜開被冷汗蟄的澀疼的眼,艱難地仰頭望向顧寫意,四目相對,仿佛連接了時空的隧道。時間從眼前呼嘯而過,將兩人帶回了二十多年前的邊洲,回到了荒涼的西北大營。 第123章 顧先知呵呵笑了半天,突然開口道:“你不用心急,不會這麼輕易結束。江光勇的事給顧寫意提了個醒,一個大大的警示。”“啊?”易明軒詫異的看著師父:“什麼警示?”顧先知突然一把抓住易明軒胳膊,攥的死死,易明軒感到一陣徹骨疼痛,驚詫萬分道:“師父?!”顧先知道:“你和你那個小朋友趕快跑吧。”“啊?”易明軒更加丈二和尚摸不到頭。“逼死江崇義的事,你和王自謙都有份對不對?”顧先知垂垂老矣,可一雙眼眸清明雪亮,讓人無所遁形。易明軒無法對視,眼神閃爍道:“師父。。。”“顧寫意記仇。”顧先知歎了口氣,複又重複道:“顧寫意記仇。雖有氣吞山河的氣勢與胸襟,卻也睚眥必報,手段陰毒。當顧寫意恨上某個人某件事,便是不死不休。他不是無情,而是將感情埋的太深,你們設計逼他親手誅殺昔日朋友,單這份怨恨,就可令易、王兩家遭受滅頂之災。更何況,受人支配是最惹惱他的事情,想當初,皇太子顧康健。。。”顧先知頓了一下,輕聲道:“明軒,如果顧寫意要殺你,你覺得懷恩帝會幫誰?”易明軒睜大眼,見鬼了一樣瞪著他的師父。“趕緊走吧。”顧先知鬆開他的手臂,慢慢合上眼:“師徒一場,我不願見你慘死。”===================話說,等寫意風流續結尾出來,你們肯定要求我寫《驕裏嬌氣》!~哼哼。至於顧寫意什麼時候掛,這麼跟大家說吧——到身為上帝的我對他感到厭惡的時候~^o^h番外,寫意受(驚天雷)更新時間: 12/09 2007--------------------------------------------------------------------------------好吧,我須得承認,我是故意的。一月不更,更了攻變受(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np,n個人xo一個人。。。-皿-番外——春夢一場暖風浮動,鳴蟬不絕,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清新與迷迭香的味道。顧寫意長髮披散,光腳,站在空曠的乾坤殿中,舉目無人。他行到窗邊,天空是破曉時的微藍,寂寞的藍,這是一天中最安靜的時刻。天色漸漸亮起,整個世界寂靜無聲,雲朵,蔓延出寂寞的姿勢。顧寫意趴在地上,光可鑒人的地板映照出一張略顯稚嫩不過十六七的臉龐。寫意摸摸自己的臉,不由得失笑,原來是身在夢中。只可惜五爺沒有絲毫浪漫唯美細胞,背靠著牆坐在地上,百無聊賴地瞪大眼睛等清醒。清晨,霧氣開始彌漫,纏綿潮濕地飄散開來。顧寫意正覺得無聊,忽聽到一聲輕笑。“寫意,你怎麼坐在這裏?”顧寫意心頭一懍,轉過眸子,站在面前的人沖他笑。顧康健?顧寫意站起身,靜靜望著顧康健,半晌,開口道:“太子。”顧康健微笑著,慢慢走近。顧寫意背靠著牆站著,波瀾不驚。顧康健面貼面站在他眼前,伸手,像是想去撫他的臉。顧寫意猛然揚手,搧開顧康健伸出的手。“你總是這樣。”顧康健撫著被打的手背,笑道:“靠近時,從不躲也不避,讓人誤以為沒有問題。可真到想要觸碰時,你比誰的反應都大。”顧寫意清亮如水的眸子,起了一絲漣漪。顧康健一把按住寫意的肩,吻了上去,粗魯而急切,像是在說那些急於說出,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的話。嘴唇劃過臉頰,耳垂,來到頸部。顧康健張口咬住,手臂圈著懷中之人,恨不得將之揉碎撕爛,活生生赤條條的吞吃了他。顧寫意疑惑,這不是夢嗎?為何口中猩甜的血腥味如此真實?顧寫意伸手推搡,卻不知何時手中多了把匕首,重重刺入顧康健的腹部。顧康健身子微微晃了晃,退後幾步,大笑,笑著笑著開始流淚:“寫意,我一生中最愛的人是你。可你卻一次又一次,毫不猶豫地取我性命。”眼淚滾落在衣襟上,浸出紅色的痕跡。“我只想知道,你對我,究竟是愛還是恨?”顧寫意低頭看看手中的刀,複又抬頭望向顧康健,道:“現在說這麼還有用麼?人生不可能重來。”顧康健道:“這麼多年了,你仍是恨我。除了怨恨外,你我間再無別的感情了麼?”“不。”顧寫意淡淡開口:“最初,我只是討厭你,討厭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總纏著我。再後來,是怕你。怕你至高無上的太子位,怕此生需仰人鼻息方能活。”說著,抬起眼望著顧康健:“至於恨,早已隨你的死亡而消逝。”顧康健凝望著寫意,淡淡笑道:“你從不對我表示任何親近,在夢中能伸手擁抱一下我嗎?”顧寫意張開雙臂,擁抱一下顧康健,鬆手時,卻被顧康健緊緊擁在懷中。“寫意,你說可有來生?”顧寫意溞Γ骸叭绻嬗衼砩詈帽闶菍3皦m往事忘得乾乾淨淨,與新的人開始新的生活,不再受這記憶輪回之苦。”顧康健在寫意發間深深嗅了下,鬆開時,已消失不見。顧寫意伸手,慢慢撫摸著脖上被咬的地方。“你還真是處處留情呐!”顧寫意又是一怔,抬眼看去,漸漸清晰的竟是赫連漠月。忍不住駭笑,顧寫意問:“真是怪了,你怎也會出現在我夢中?”“你個沒良心的東西,咱們好歹也幾度春宵。”赫連睨著顧寫意笑,眼中有揮不去的陰霾與悵然。“我大限將至,你來啟看看我吧。”顧寫意笑道:“看我心情罷。”“渾蛋!”赫連大笑。笑聲回蕩在空曠的殿宇中。赫連漠月亦消失了。顧寫意從殿內走出來,外面一如殿內般安靜無人。顧寫意不停地走著,忽而有人在身後用手帕系住他的眼。接著那雙手越加放肆,在身後伸出雙臂抱了他,一雙手掌上下游走,不規不矩起來,炙熱的舌,卷住耳垂吸吮。顧寫意勃然大怒,卻驚懼發現自己全身酸軟,無法反抗。顧寫意被人打橫抱起,行了一會,便感覺被放在了柔軟舒適的床上。衣物很快被褪了下來,不止兩三雙手,顧寫意怒極反笑,渾身輕顫。一人由後抱著他,本是親昵纏綿的親吻,看到他笑,重重張嘴咬在了他肩膀上。顧寫意感到一陣鑽心疼痛,似是流血了。“你瘋了?你弄傷他了!”一個極熟悉的聲音低聲驚叫。 第125章 不知睡了多久,顧寫意睜開眼,映入眼簾的竟是承歡的臉龐。堂堂大雍帝王像個小孩子似的趴在床頭,些微好奇些微頑皮地看著他哥熟睡的臉。時光自眼前倒流,仿佛回到那灰暗的歲月,那時的顧寫意總是顯得滿腹心事。在外,他是備受打壓的少年親王,在內,他是嚴父般的兄長。承歡敬他愛他,總渴望能夠多親近些。於是趁著他睡著時偷偷摸進房間,就像現在這般趴在床頭,睜著遺傳自小娘親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細細望著。顧寫意側躺在床上,伸手輕撫弟弟的頭頂,溞Φ溃骸俺袣g,這些年你過的可開心?”“再做成一件事,我們會是世上最開心的人。”顧承歡反握住顧寫意的手:“新戈國皇太后與新帝明爭暗鬥,元氣大傷。啟國皇帝赫連漠月病危,朝中大亂。哥,現在是最好的機遇。這天下,真正的整個天下,沒有人能再欺壓我們,沒有!”承歡緊握的手下意識加大力氣,攥的顧寫意一陣鑽心的疼。顧寫意依舊淡淡笑著,雲淡風輕:“承歡,當年害死娘親的人,欺壓過我們的人,早已死的八九不離十了。現如今,你是大雍至高無上的帝王,我是流浪四方的閒散懶人,再爭再鬥又是為了什麼?”為什麼?顧承歡為之一怔,堅毅的臉龐露出近乎迷茫的神情。為什麼呢?也許是因為當年娘親死時,他聽到了眼前這個男人近乎崩潰,撕心裂肺地哭喊;也許是因為本該如鷹般翱翔天際的男人,卻被小人百般刁難排擠;也許是因為從小逡掠袷嘲侔愫亲o長大的自己,一夜間嘗遍世態炎涼;也許是。。。也許是太多了。以至於一時間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了什麼,無法準確有力的回答。從兒時就存於心底強烈的執念延續至今,漸漸遺忘了最初原始的目的,只清晰記得那種燒灼心臟的感覺,不達目的誓不甘休。顧寫意靜靜看著,那雙清澈的眼眸仿佛看進了承歡的心底,看到了他的執念他的陰影。顧寫意伸出臂膀將承歡摟進懷中。“承歡。”顧寫意道:“這次回來,我會多陪陪你。”“好。”承歡亦伸出胳膊緊緊回抱。殿外,淨月華開,如水如銀。兩兄弟在霧氣彌漫的漢白玉浴池內,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濕熱的水汽騰騰撲在面上,溫暖卻令人窒息。顧寫意拔下發簪,及腰烏髮泉瀑般潑灑而下,在水面一縷縷一片片蔓延開,隨著漣漪輕蕩。顧寫意低頭看著,水中烏髮不規則地彎曲交織,像一張網。“承歡。”顧寫意忽而開口,清冷的聲音在濕潤的浴池內激蕩:“傳旨命侯安泰、周成、魯申等大將即日進京。就說顧姓故人于京中掃榻相迎。”“。。。好。”顧承歡應道,目光透過模糊不清的蒸汽,與顧寫意對視。顧寫意覺得此刻承歡的眼神才是一個帝王的眼神,清醒而銳利。番外——司空與寫意的時間天涯海角,人間盡頭“寫意你過來。”司空破曉坐在崖邊朝顧寫意無奈的招手:“坐下,我有話跟你說。”顧寫意看她一眼,坐其身側。“顧寫意,我承認我喜歡拿豬腳開心,有事沒事虐一下調劑心情,但我絕對不接受反被虐!”司空破曉糾結地看著顧寫意:“《寫意風流續》如鯁在喉,別說寫了,只要一想到後續發展我都想嘔血。”“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顧寫意望著眼前飄渺不可捉摸的雲海,若無其事道。“與你無關?”司空氣極發笑:“這可是你說的,老子直接下手虐死你萬事大吉。”顧寫意轉過眸子,唇角輕揚,微挑的鳳眼裏隱隱流動著曖昧的情愫,似笑非笑,字正腔圓道:“都他媽的折騰我好幾十年了,隨便罷。”司空破曉被噎的一口氣喘不上來,緩了好一會方苦笑道:“文章最初構思便是要寫完你的一生,轟轟烈烈從生到死。原計劃二十萬字搞定,誰知嚴重超載,我也只能緊急喊停。如果不是一閑下來就不可抑制地幻想你的故事,我絕不會開續集。你知道的,我討厭別人總拿《寫意風流》說事,好像我這輩子只能寫這麼一篇文似的。”“依舊只是你的事,與我無關。”顧寫意淡淡道:“無論是生離死別,亦或是愛恨糾纏,都無所謂了。”轉過眼珠,斜睨著司空玩味地輕笑:“你發哪門子愁?既不用像讀者那樣焦急等待更新,又不用像我一樣受劇情內容煎熬。你不是時常自詡為書中上帝麼?” 司空破曉盤腿而坐,手抓著腳踝,鬱悶地鼓腮幫,好一會兒才又接著道:“很多讀者問,停止更新《寫意風流續》是不是因為編不下去,或是因為單純不再喜歡你了。首先,結局早就存在腦中,不肯寫,只是因為心疼你。結尾,決不可能童話一般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司空抬起眼,望著寫意:“讀者們也許永遠也無法體會我的心情。《寫意風流》2006-10-31 01:59:39發表網上,從那天開始,我沒有一天不在腦中幻想你這個人的存在。生氣時、開心時、憤怒時、悲傷時。。。你會說什麼話,會露出什麼樣的神情。你陪伴我一年多,帶給我讀者、誇獎、支持與名氣。就某種意義而言,你是真實存在的。”顧寫意笑問:“說了那麼多,你是不是想tj《寫意風流續》?”“不至於,即使很想。”司空破曉頭大地伸手揪頭髮:“寫意,雖然你時常能夠彪悍地反虐本上帝我;雖然我肯定要再寫出幾本小說冒出n個豬腳。但,顧寫意永遠會是司空破曉的心頭至愛。再不會有哪個人物能讓我付出那麼多感情。所以。。。”司空破曉眼毛精光地抓住顧寫意衣袖:“不管日後我寫哪本書,你都可以挑選一個角色,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尊卑高低,進入書中隨意折騰。遊戲矣,無需耗費心身,開心就好。”說到這,司空破曉不由得仰天長歎:“為了我光輝的形象,與置身事外的超然身份,可能無法親自下場與孩子們玩了,但你可以替我完成這個遊戲,怎麼樣?!”“換言之,只要你司空破曉寫一天小說,就要折騰我一天?”顧寫意乾笑:“行!高!可我怎麼覺得你不是愛我,而是恨我入骨啊!”“你要相信我,我是愛你的!”顧寫意狹長的丹鳳眼幽深如潭,凝望時,能吞噬任何人的心神:“我要去有耀與世的地方。”“呃。”司空破曉鬆開手,乾笑:“你bh&bt的小姨舅舅拒絕和熟悉的人再重逢,他們要求每一次輪回都與新的人展開新的生活。。。你知道的,特別是莫耀,彪悍如我也須賣三份面子給她。”顧寫意笑了,宛如雨後乍晴,明媚俊美的晃得人頭暈眼花,期身貼近,輕聲笑問:“你不是最愛我麼?”司空破曉冷汗下,繼續乾笑:“我會努力說服他們的。。。”顧寫意坐直身子,視線穿越雲海,掠向更加遙遠的地方。司空破曉松了口氣,也怔怔望著遠方。崖頂空無一物,兩個背影並肩而坐,腳下雲海飄渺不定瞬息萬變,天空中閃爍著七彩斑斕的光束,美輪美奐。遠處的更遠處,隨著“嘎嘎”聲響,一群烏鴉飛過。。。。。。。。。 。。。(眾人:為何要寫如此詭異變態的番外? 司空破曉:人品發作。 眾人:。。。 。。。         )寫意風流后續(二十二)建檔時間: 1/7 2008  更新時間: 01/07 2008--------------------------------------------------------------------------------數十日前,聖旨六百里加急送往各大營,命諸將軍權暫交副手即日進京。與聖旨同時到達的還有一句口諭:顧姓故人于京中掃榻相迎。京城街道在清晨薄霧中漸漸蘇醒。平整的青石板路,兩旁屋宇鱗次櫛比,茶坊、酒肆、腳店、肉鋪等等數不勝數。不消片刻,便會是摩肩接踵,川流不息的盛世場景。趕早出來擺地攤的商販們正有說有笑推著手車,忽聽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與呼喝聲。數十個軍士打扮的人縱馬疾馳而過,驚得路邊百姓慌忙躲閃。待人馬遠去,商販李扶起倒在地上的手車啐了口道:“天子腳下,竟敢如此囂張,連句道歉都無!”一旁的老人冷笑道:“你小子眼睛長來出氣的麼?即便沒注意到兵爺們盔甲上的標識,也該瞧清領頭之人的官服吧!堂堂平川大將軍侯安泰的道歉,接了不怕折壽?”商販李驚的臉色一白,低頭嘟囔兩句不敢再犯渾。老人瞧著街道盡頭,歎了口氣道:“接連三天,數位大將進京。。。願佛祖保佑,讓咱們能多過幾年好日子吧。”===============駕雲殿內殿,燭明香暗,隨意擺放著幾張矮幾,連凳子都無。空氣中漂浮著若有似無的龍涎香與陣陣濃郁酒香。上座處,顧寫意素袍輕裝,閒散隨性地倚在紫檀軟塌上,似笑非笑地睨著聲名赫赫,執掌大雍半數以上軍隊的大將們。“挑自己喜歡的地方坐罷。” 第127章 易明軒心中有鬼,他偷偷向外移出兩步,正好能夠看到顧寫意所在的位置。就在這時,顧寫意本望著別處的眸子忽然轉了過來。四目相對,易明軒耳中滿是著胸腔內劇烈跳動的聲音,除了眼前的那個人,那雙眸,什麼也看不到了。顧寫意略薄的唇輕揚,微微笑著。但那雙點漆般幽深的瞳,如夜下激流暗湧的海,陰鬱永晝,帶著無盡的寒意與怨毒。易明軒心驚心悸,踉蹌倒退,恍然不知地撞在了王自謙身上。師父顧先知的話又在耳畔回蕩:“當顧寫意恨上某個人某件事,便是不死不休。他不是無情,而是將感情埋的太深,你們設計逼他親手誅殺昔日朋友,單這份怨恨,就可令易、王兩家遭受滅頂之災。。。趕緊走吧。師徒一場,我不願見你慘死。”=========================================================寫的我心肝顫啊顫啊。。。寫意,寫意,寫意,寫意,寫意。。。默念一萬遍。t-t寫意風流后續(二十三)建檔時間: 1/8 2008  更新時間: 01/08 2008--------------------------------------------------------------------------------翌日,侯安泰、鲁申、周成等大将上表声称自己身体有恙,主动要求解除兵权告老还乡。怀恩帝不仅欣然同意,数日后更出人意料地挑选宗室女子与其联姻。然,凡事都有例外,大将赵策我行我素,装傻充愣,死抓军权不放。明摆躲不过去的事,偏要与至高无上的皇权较劲,试问怎可能会有好下场?怀恩帝先是当百官面直言说他:“凡人臣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若倚功造过,必致反恩为仇,此从来人情常有者。”天威难测,这赤裸裸的警告,令在座所有人无不惴惴难安。待赵策甫一离京,自有人替怀恩帝出面挨个与诸大臣打过招呼,让他们与赵策划清界限,鼓励朝臣上折子参赵策过失。自古雪中送炭者少,落井下石者多。皇帝摆明了态度要惩治赵策,谁会那么不开眼。只一夜,参赵策的折子雪花般铺天盖地。怀恩帝以俯从群臣所请为名,利用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途拦截急于赶回军营的赵策,当场宣旨尽消官职,诛杀于夕暮亭。惩治的法子一环扣一环,在这至高尊荣的铁血皇权下,威名远扬的常胜将军又能如何?怀恩帝顾承欢顺利收回地方军权,解了一大心病。他大量启用新人,并修改了部分兵制。明面上,这一切全是怀恩帝所为。可稍微知晓底细的人,都会恍惚觉得看见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前帝,顾写意。=====================“顾写意待那些人,也算仁至义尽了。”清波园书房,熏球里飘出清淡的熏香。顾先知阖眼躺在摇椅上,悠闲地摇晃着。温暖的天气里,腿上却搭着厚厚一张毯子。易明轩坐在一旁,闻言冷笑:“戎马半生,纵横天下的大将被逼回家种地,这也算仁至义尽的话,什么叫狠毒?”顾先知的眼睁开一丝缝,睨着徒儿笑:“顾写意不光保全了他们的性命,更让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比起历史上那些明杀暗诛,实是已最仁慈的手段了。。。他比我想象的,做得更决绝,更彻底。”易明轩问:“为何这么说?”顾先知未答话,再度阖眼躺在摇椅上。熏球里的袅袅香氛飘忽游荡,烟香风软,好一派闲散风月闲。“至此,顾写意再无动摇顾承欢皇位的权势。他夺了那些大将的军权,无异于将自己的羽翼连根折断,鲜血淋漓地送给怀恩帝。”顾先知轻轻摇晃摇椅,不紧不慢道:“顾写意用行动告诉世人,皇位他绝不会再要回来。不仅如此,他连权利也一并交回,他。。。是真的要离开了。”顾先知转过视线,看着怔愣出神的易明轩笑道:“顾写意,是个骨子里高傲到极点的人。与人斗,与天争,从不肯服软认输。同时,他也是个猜忌心重,缺乏安全感的人。做到这一步,对那个男人来讲,太艰难的了。”“您说,他要离开?”易明轩急声问道。顾先知瞅着他,半晌“呵呵”笑起来:“你怕了。怕到心神混乱不能思考。可怕成这样为何不跑呢?让为师想想看,为了家中亲人?为了你师父我?。。。还是为了与你一同闯祸,却浑然不知危险的王自谦?”易明轩抿住唇角:“师父,您的锐气到哪去了?”“锐气?”顾先知嘿然一笑:“都觉得老人活了那么些年,定然比年轻人胆大。其实正好相反,人年岁越大,越是怕死。在顾写意掌控西北时,我以为他会杀我,可没有。当顾写意登基为帝时,我以为他会杀我,可没有。在顾写意弃位而去时,我以为他会杀我,仍是没有。。。他为我建园子,年年送来贵重贺礼。我若有个头疼脑热,定然是好医好药。一年又一年,他不杀我却也不放我。若当年他要杀,我少不得还要作诗写赋讽他一讽。可现如今。。。”顾先知眼中阴郁神色愈发加重:“我惶惶不可终日,不知何时吾命休矣。顾写意总能看一眼穿别人的弱点,用他的方式,折磨了我十几年。生生叫你哭不出,骂不来,还要谢他。”易明轩只觉阵阵寒意袭身:“照您的意思,他是杀定我们了?”“谁知道。”顾先知苦笑:“也许他会突然拎剑冲来,就地杀了你与王自谦。也许他会不告而别,再也不管不问。谁知道呢。”========================又一日,微风和煦,顾写意卧于花园凉亭软塌上昏昏欲睡。忽感到有人为他盖被,初以为是怀前,未曾在意。谁知那双手抚上他的额轻捻,像是想要替他扫去所有烦心之事。顾写意睁开眼,见承欢就坐在身侧。而自己身上盖着的,正是承欢脱下的龙袍。承欢笑问:“怎在这睡下了?”“本打算看会儿书,谁知竟睡了过去。”顾写意道:“我的精神头大不如从前了。”承欢暗暗深吸了口气,凑近些笑道:“这段日子你太过劳神。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定无大碍的。”“小时候,顶讨厌皇宫,一心盼着长大能自立门户,过悠闲的日子。”顾写意看着满园景色,洒然笑道:“像我这样的,绝非长寿之人。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已经尽力。剩下的日子,谁也别想再浪费我的时间。”顾承欢拧眉不满道:“哥,您一定长命百岁。”顾写意却问道:“听说你更改了兵制?”“是。”顾承欢回道,说完忍不住端详顾写意的神色。顾写意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顾承欢收回地方将领的兵权后,建立了新的军事制度,从地方军队挑选出精兵,由皇帝直接控制,所有将级军官必须由朝廷委派。但这样一来,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能调动军队的不能直接带兵,能直接带兵的又不能调动军队。顾承欢显然十分满意这次的改制,不自觉便从眉梢眼角流露出来。顾写意笑了笑,从榻上起来,将龙袍扔给顾承欢道:“不饿么?该吃饭了。”远远候着的太监,忙小步跑来替皇帝整理衣服。顾写意起身走至亭外,忽停下脚步转身对顾承欢笑道:“你提拔起的那些将领,声望不足以服众。新颁布的兵制虽可成功防止军队政变,却大大削弱了部队的作战能力。至于你上次提起的事情,我看还是过段时间再说罢。”顾承欢怔了好一会,扬声道:“哥~”顾写意再度停下脚,抬眼望向他。顾承欢嘴唇轻动,想说什么,却生生强忍了下来。顾写意唇角向上轻扬,朝他微微笑了笑,方又大步离去。顾承欢望着他哥的背影,呆立在原地许久许久。这也是你的目的之一么?====================== 第129章 建檔時間: 1/14 2008  更新時間: 01/14 2008--------------------------------------------------------------------------------四月初,天空是淡淡的藍色,浮著些單薄的素潔的雲。皇宮大內,殿宇、樹林、亭台、院牆、湖面,沐浴在陽光中,被剛剛躍上地平線的朝陽映成朦朧的金紅色。供皇子練武的校場上,五老爺正煞有介事地彎弓、瞄靶、箭出。動作尚算得一氣呵成,箭羽離靶心約有一紮多距離。“好!”驀地有人喝彩。顧寫意微微揚起眉梢,轉頭尋聲看去。只見顧承歡身著明黃五爪龍袍,身後跟著數名大臣,顯然剛剛下朝歸來。顧寫意回過頭繼續擺弄手中弓箭,口氣輕鬆道:“下朝了?”顧承歡道:“是,下朝了。”頓了下忍不住笑問:“你今日怎起的這般早?”話說顧寫意回宮住了多半個月,基本過著深居簡出豬一般的幸福生活。能見他老人家早早起來,實在罕見的緊。顧寫意懶得答話,眯起眼,再度彎弓。被晾一邊顧承歡也不生氣,笑吟吟看著。見狀,眾臣面面相覷,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明軒,你怎麼了?”王自謙本頗為懊惱地瞪著顧寫意,突然發現一向談笑自如的易明軒躲在眾人身後,百般隱匿身形。“。。。沒什麼。”易明軒對王自謙笑了笑,邊虛笑,邊忍不住拿眼瞄顧寫意。這邊,弦鳴,箭羽飛射而出,堪距靶心一紮之遙,比方才好上一些。那些大臣心想,剛才比不上這皇帝都開口贊好了,當臣子的自然得捧場,於是紛紛嚷好。顧寫意面無表情回過頭睨著他們:“胡說八道。這都能叫好,什麼叫次?”眾大臣被噎的抬不起頭。顧承歡哈哈笑著走上前,從他哥手中拿過弓箭,也瞄準靶心射了一箭,幾乎正中靶心。“你胳膊的位置不夠正。”顧寫意站在顧承歡背後,一手托起承歡的左臂,一手握住他捏住箭羽的右手。承歡側頭,目光落在顧寫意的右手上。修長的指,覆蓋著他的指,溫潤的掌心,攏著他的手背。隨之而來的,是顧寫意身上獨有的味道,縈繞流連,揮之不去。t“你再試試看。”顧寫意說著,鬆開手,退後兩步。顧承歡驀然感到手上那種溫暖的氣息驟然消失。強自穩住心神,箭飛出,正中靶心。眾人稱好。顧承歡被勾起了興趣,扭頭對顧寫意道:“真難得,我居然能在弓馬上勝你半籌。”顧寫意又將弓箭拿回,勾起唇角輕笑:“那要看什麼環境。”話音未落,顧寫意重又搭弓,箭頭方向突然轉向眾臣。大家還未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箭已閃電般飛出,不偏不倚射中易明軒官帽正中。帽子直被箭的慣力帶出很遠距離,方滾落在地。易明軒“啊”地尖叫一聲,仰頭跌坐在地。眾人皆驚。顧寫意側頭笑著看向顧承歡:“我更擅長射活靶。”顧承歡靜靜看著他哥半晌,眸內幽深如潭,靈光舞動:“咱們再比試比試?”顧寫意整了整袖口,若無其事道:“還是算了,這麼多朝臣等著與你商量正事。我等下需要出宮一趟。”“好。”顧承歡臉上緩緩流露出些微笑意:“路上小心。”==================韓府幾度榮衰,最終算是笑到了最後。只要顧寫意顧承歡兩兄弟一日牢牢把持著這謇c萬里河山,韓府寫意風流續最終章更新時間: 01/21 2008--------------------------------------------------------------------------------只記得後腦傳來一陣劇痛,而後便什麼也感覺不到了。待神智再度回至靈台,易明軒艱難地睜開乾澀的雙眼。“醒了?”簡簡單單二字,入了易明軒的耳卻不亞于平地驚雷,他撐起身子尋聲望去,只見顧寫意迮塾駧В喝萑a貴地倚在蒙了貂皮的椅上,手中緩緩撚動著一串佛珠,目光清淡平和地睨著他。“你終還是不肯放過明軒。”熟悉的歎息聲自身側響起,易明軒一驚再驚嚇做不出多餘反應,只轉過頭再度尋聲望去,見他的師父顧先知就站在不遠處。顧寫意淡淡笑了,轉過眼看向顧先知,不緊不慢道:“你我都是那汲汲營營爭權奪利的俗人,兼之眼高於頂自負聰明才智,尤喜操控乾坤他人生死的快感。更應懂得對於咱們這種人來講,走對路,平步青雲一步登天。踏錯地,萬劫不復生死兩難。”說完拿過早已準備好的短劍甩手扔到易明軒腳邊,唇邊笑意加深道:“你現在有兩條路走,一,用這把劍自裁,二,用這把劍殺了你師父。”易明軒睜圓雙眼,去看自己的師父。顧先知先是駭然而笑,繼而便是落寞地歎了口氣,剛欲說什麼,誰知莫懷前不待他張口,伸手點了他的啞穴扔到一旁椅上。顧寫意語氣溫和不帶絲毫煙火氣對易明軒道:“我給你一炷香時間,過了,你師徒二人結伴上路。”“我雖算不得開國功勳,將相王侯,但好歹也是朝廷二品大員。”易明軒被激出了凶性,磨著細白的牙,侃侃而談,全然不顧他師父急切的搖頭和目光。“家師不僅是先帝的重臣,更是您的啟蒙先生。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王爺是在威逼臣誅殺您的父親麼?”顧寫意唇邊始終噙著一絲清湹男Γ勓裕溃骸鞍胫恪!易明軒握住那柄短劍,顫抖不能自以,抬眼死死盯著一派悠閒的顧寫意,恨不得用手中劍在他身上戳出十萬八千個透明窟窿來。可他明白,顧寫意絕非在開玩笑,若不聽話照做,便是個死。易明軒不想死,正如他師父說過,智深者通常怕死。易明軒不敢不能也不想去看他師父哪怕一眼,不是所有人都能如顧寫意般將恩情道德愛恨情仇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易明軒恍惚覺得,耳畔似是能聽得到時間匆匆流逝的聲音。短短半柱香時間,種種回憶紛踏而至,人卻似走過了千山萬水,歷盡碧落黃泉。“時間到了。”易明軒一驚下回神,拎劍垂首走到顧先知身前,卻還是不敢抬頭相看。費了全身的氣力才堪堪舉起那柄短劍,抵在顧先知胸前。易明軒緊閉雙眼,驀地使勁,刀柄沒入胸膛。易明軒眼未睜淚已撲簌簌落了滿面,淚眼朦朧茫然地望向顧先知。後者眼底寫滿了悟,沒有怨恨只餘解脫,還有淡淡一絲惋惜。易明軒似是聽見他師父歎息一聲,那仿佛源於骨子裏的悵然讓他不由得為之一怔。突然,背部傳來刻骨的疼痛,易明軒艱難轉頭,只見莫懷前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一柄與刺入顧先知胸膛一模一樣的短劍同樣沒入了他的腰際。易明軒用盡最後的力氣,去看顧寫意。後者已從椅上站起身,神情淡淡整了整袖口,轉過眼看著他,唇邊仍舊掛著那抹清淡如風的笑意:“不好意思,我方才口誤,應是‘時間過了’。”這是易明軒聽到的最後聲音,而後,便軟軟滑到在師父顧先知的腳下。==================熏球內嫋嫋升起的青煙,飄浮在空中漸漸變薄變淡,顧承歡躺在龍床上,靈台尚留一絲清明,似睡非睡。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坐到了他身邊。顧承歡想睜眼,卻怎也睜不開。虛空伸出手,茫然想抓住什麼。然後,一隻熟悉的堅毅的手握住了他的手。顧承歡驀地安靜下來,輕輕放緩呼吸。“承歡。”清冷卻又溫和的聲音在屋中迴響,繞梁不絕。話音落,便是久久的沉默。過了好一會,自嘲般輕笑道:“總覺得有千言萬語想和你說,真到說時,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莫管他人閒言碎語,時間會證明,你是個比我更出色的帝王。”顧承歡鼻子一陣酸楚,別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