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有「妖」》 第1页 [穿越重生] 《后宫有“妖”》作者:夙夜笙歌【完结+番外】 【文案】 现代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高干女叶瑞穿越到古代 成为皇帝众多妃嫔中的一员 之祸乱宫廷的故事 首先,这是个没有道德底线的故事,不喜勿入。 其次,这是个经不起考据的故事,作者本人不擅斗来斗去的,只能说尽力写得不那么雷,不喜勿入。 内容标籤: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木盏盏 ┃ 配角:白景玄,韩叙,颜茵,柳素素 ┃ 其它:宫斗,各种无下限 ☆、穿成木美人【修】 大夏朝宣文六年。 帝都永邺。 皇城长安。 初春的时节,气候仍旧有些凉,到了夜里,寒意愈加的浓重。 已是时近二更天,红玉躺在外间的塌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从天黑就寝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再听到主子的咳嗽声,想是主子的病情已经大好了,这本该是好事,可她心神却是十分的不安稳,总觉得似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一样。 如此辗转反侧,慢慢的,竟也睡了过去。 却不知,她的主子,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去。 舞袖阁外,玄月高挂,凉风习习。 楼阁内间的雕花木床上,原本已经死去多时的女子忽地睁开了眼睛。 凭藉窗外照进来的清冷月光,叶瑞打量着自己现今身处的环境。 瓷枕,木床,纱帐,雕花的窗。 古色古香。 “真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如今的心情。 在不久的之前,她才推了京城里那一群大院子弟的一起出去找乐子的邀请,开了车独自去了郊外的私人别墅,喝了点儿红酒,接着便躺在沙发上睡下了,临睡之前还在感嘆,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无聊了,却不想,再睁眼,时空已然变迁。 是该欢呼,终于得偿所愿,不必再继续毫无波澜的人生?还是,为再也见不到叶家众人而难过? 其实,两者都有吧。 她是叶瑞,是在华国京城里只手遮天的叶家三代以内唯一的女孩,千般宠爱万般纵容,那是必然的。换了别人,得了这样的身份地位,怕是做梦都会笑醒。可是这样的人生,她却早早就厌倦了。因为叶家给的关爱,她不得不收起一切的野心,过着同京城里所有的大院子弟一样的生活,除了必要学习的东西之外,每日不外乎吃喝嫖赌。 可是不管内心怎样煎熬,她脸上的微笑却从没有消失过。叶家给她的宠爱,即便不是她所求的,也不至于黑心肝的去糟蹋。 如今,她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叶家众人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特别是老爷子,近年来健康状况不断下降,也不知道熬不熬得过她这一次死亡的打击…… 然而这份难过,却终是压不过她终于摆脱了枯燥了生活,迎来了不一样的人生的喜悦。可以说是,叶家用二十几年的真心相待,也不过换了叶瑞心上那里那么一个并非十分重要的位置。可见,她的性子是何等的凉薄。 夜渐深了,叶瑞索性闭上眼睛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红玉便候在了门外,等着伺候自家主子梳洗喝药。 因为身体原主的记忆实在是少得可怜且每日的生活都几乎是一样的,在穿过来的想着前世的事的时候,叶瑞顺带就给消化掉了,同时也接受了这个有趣的身份。 原主名叫木盏盏,是当朝户部尚书家的嫡出大小姐,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不受宠,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一蹲就是十六年。 正值皇帝登基的第二次选秀,府上适龄的女子,就只有她和二妹木清灵两个,因为继母是个好母亲,自是捨不得自己的孩子跳进火坑,于是她这个尚书府嫡出大小姐的头衔,理所当然的参加了选秀,最后捞到一个正七品美人的位份。 进宫之后的生活,跟在尚书府时基本没有区别,她容貌虽然不俗,奈何生性懦弱,再加上没有任何才艺,偏偏这宫里从来都不缺的就是美人,悦美无数的帝王自然是看不上她的,所以,她依旧是小透明一个。 “真是个可怜的姑娘……”木盏盏躺在床上,没心没肺的感慨道,随即,低声唤了在门外候着的红玉,“进来吧。” 红玉得令,推门而入,身后跟了两个小丫鬟,一个端着铜盆,一个托着药碗。 木盏盏同往日一样,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任由丫鬟伺候她。 洗漱之后,是梳妆。红玉扶着木盏盏来到梳妆檯前坐下,拿起檀香木梳轻轻梳理她的长发。 木盏盏透过铜镜模糊的镜面,打量自己如今占据的身体。长发如瀑,巴掌大小的脸,眉目如画,160不到的娇小身形,标准的弱柳扶风惹人怜爱的美人。 木盏盏微微勾起唇角,对这副皮囊很满意。没有家世后台给她做后盾,这一点她不怎么在意,可要是长得不怎样的话,在这后宫混起来就会少了很多乐趣了。 檀木梳穿过如瀑青丝,留下隐隐约约的暗香。 红玉偶尔需要抬头从镜中从打量主子的发式,不知怎的,明明人还是这个人,容貌声音都没有任何改变,她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今日的主子,比之从前好似更加漂亮了一般。 第2页 红玉一直都是好丫头,所以心里虽是有那么一点疑惑,却也只是一闪而过,决不敢去怀疑什么,手上的活更是没有停下,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便梳好了繁复精緻的发髻,红玉正寻思着该配上什么样的珠花步摇,便被主子叫住了。 “别戴那些首饰了,这发髻也拆了吧,随便用两只玉簪挽了发即可。”木盏盏眯了眯眼睛道。真不知道前身是怎么想的,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每天还要顶着那么繁复的发髻戴那么多首饰,并且都是一些低级货色。而她,从来都是宁缺毋滥的人! “主,主子……”红玉惊讶。 木盏盏也不解释,接着道:“这挽好了发,便扶我出去走走吧,去看看这春日里万物复甦的景象。”若是学着原主继续这样整天埋在床上动都几乎不动一下,估计她离长草也没有多远了。 “是,奴婢遵命。”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理解,也不会违背主子的意思,红玉一直都是这样称职的丫鬟。一双巧手,三两下便将之前好不容易挽好的精緻发髻给拆散了,从首饰盒里拿过两只白玉簪子,再将散开的长发挽上。 木盏盏暗自点头,觉得前主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大概就是收了红玉这个丫鬟。 作者有话要说:末世文又卡了…… 于是开个新文调剂一下…… 更新不稳定,追文请慎重! 最后,求文收作收啊亲~~ ☆、秘药,碧落【修】 红玉找了件素白的披风给自家主子披上之后,才小心的扶着她出了门。 舞袖阁外紫藤花开得正好,一眼望去,是一片梦幻的紫色。 “去把屋子里的软椅搬出来。”木盏盏坐在花架下冰凉的石凳上,柔声吩咐道。 红玉得令,转身回了屋子。 木盏盏单手托腮,手肘靠在石桌上,视线微微转动,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时值春天万物复甦,放眼望去,无一不是生机勃勃的,只是太过安静了点,除了风过带起的沙沙声,便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不过是一个小小正七品的美人,且没有得到帝王的宠幸,还想指住的地方有多好多热闹么?木盏盏轻笑。 红玉指挥着阁中唯一的小太监,将屋里的软椅搬了出来,正好看见自家主子在笑,一时间神情竟是有些恍惚。 自主子十岁开始,她便跟在了她身边,至今已经有五年了,可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家主子笑过,一直都是面无表情,沉默寡言。她一直都知道自家主子很美,即便是面无表情不言不语,在这美人如云的深宫之中,也依旧称得上是中上之姿,若非性子实在是太不讨喜了些,也不至于进宫一月有余了却仍是没有得到帝王的临幸。 不曾想过,主子今日仅是浅浅的一笑,竟会是这般的动人,就连是同样身为女子的她,看了也不由得失神。 “你家主子我有这么好看么?”木盏盏见红玉神色恍惚,严重带了些许痴迷的神色,便调笑着问道。看来即便是换了具身体,她的魅力还是没有一点下降啊。说起来,如今这副精緻娇小的身子,可比她前世火辣妖娆的样子好玩多了。 红玉闻言,瞬间清醒过来,俏丽的小脸一下子羞得通红,诺诺道:“主子,主子自是好看的……” “呵呵。”木盏盏抬手掩唇,娇笑出声。看来她带入角色还不够深啊。上辈子玩习惯了,调戏的话便脱口而出,居然忘记了如今这里已经是古代而非二十一世纪了,只得以笑声掩去。 臻首微垂,縴手掩唇,容颜精緻,肤色虽然带了病态的苍白,却是另有一番风情。小李子将软椅搬到了花架下,偶然间抬头,便看到这样的情景,顿时就愣住了,只觉得这世间怎的会有这般倾城的女子,就连他曾在御花园偶然间看到惊为天人的,如今正当宠的李妃娘娘,也都被比了下去。 木盏盏笑得更开心了,感嘆这古代的人就是纯情,她就是不经意的笑了一下,就把小太监都给诱惑了,要是她故意为之,那还了得? “咳咳,下去吧。”木盏盏收了脸上的笑容,对小李子挥了挥手,看了红玉一眼,道:“过来陪我说说话吧。” 小李子闻言,如梦初醒,吓得脸都白了,结巴道:“奴,奴才尊,尊命。”说完转身,跌跌撞撞地退下了。 红玉移步到自己主子身边。 “你知道这宫里,被处死的宫女的尸体,一般都是扔在什么地方的么?” 木盏盏拢了拢披风,斜睨着红玉,语气带了点漫不经心,嘴角甚至还微微勾起,仿佛她问的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红玉猛然抬头,望向自家主子,“主子,您……想做什么……” “红玉,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婆婆她怕是也不想自己毕生所学的东西,自此从世间消失……”这是解释。木盏盏躺到了软椅上,一脸忧郁的表情。 其实,是她想要弄出在现代偶然间得到的叫做碧落的药,配方很简单,但其中最关键的药引是生长于含冤女子埋骨之地的唯一一朵血色的花——碧落,加上一种特定的仪式,配好之后,用来沐浴,身体会散发出一种隐约的魅惑之香。这种东西,原主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得的,为了不露出破绽,她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发现还真有那么一件事可以利用。 第3页 这事,得追溯到原主十三岁那年。 天知道木家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养出木盏盏这么一个奇葩,从一出生就被冷落,顶着嫡出大小姐的头衔,过着连府里一般丫鬟都不如生活,在温饱线上挣扎着,可是,她的心里却始终没有半分怨恨,依旧保持着一颗善良的心。在盛夏的某一天,木盏盏收留了一个倒在她院子里的老婆婆,并且把自己本来就不多的食物分出了一部分……后来的故事就不用说了,那个老婆婆乃是江湖中有名的毒医,因为结仇太多,一直被人追杀,这次受伤后,深知自己活不了几日了,又恰巧被木盏盏救下,享受到了有人关心的感觉,于是决定要自己毕生所学都传授给她……当然,这是木盏盏希望红玉脑补的剧情,真实的情况是,那老婆婆的确是江湖高人,不过所长不详,也没有被原主感动…… 红玉是知道主子曾经救下过一个疑似江湖高人的老婆婆,那人她还一起照料过,在离开前,老婆婆曾把主子单独叫到房里谈过。如今听主子这么一说,才知道有这样的事,心想,主子这是好人有好报。 后宫之地,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总有那么些倒霉的宫女,成了各方纷争的牺牲品,最后死无葬身之地,而处理这些尸体的地方,即便是不怎么隐秘,也不是她们这种无权无势刚进宫一个多月时间的人能知道的,所以木盏盏刚才虽然问了红玉,却是没有指望她能马上说出来的,只是委婉的提醒一下她,该去打听一下了。 当然,这也算是木盏盏对红玉的考验之一,因为想要留在她身边的人,光有忠心,是不够的。若是红玉的能力不能让她满意的话,看在她是原主最为牵挂的人懂得份上,她最多就是找个机会把人送出宫,配个好人家,就算是对这具身体原主的补偿了。 不想,红玉却是知道的。 “奴婢只知道大抵的方位。”红玉答道。 到这儿也只能感嘆一声木盏盏人品真好,因为她虽封了正六品美人品级却没有得到临幸,于是被发配到这个离皇帝寝宫很远的舞袖阁来,巧的是,去处理宫女尸体的归园便是要经过这里,前两天有宫女犯了事,尸体被送去归园时,正好被红玉给瞧见了。 “哦。”木盏盏声音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将手递给了红玉,道:“趁着今日气候好,你便出去走走吧。”这便是婉转的提醒红玉,让她带路了。 红玉应下,扶起了自家主子,向着舞袖阁外走去。心里却是想着,今日果真不是她的错觉,主子是真的变了,变得,更适合在这宫里生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连人带文,一起给收了吧~ 泪眼汪汪地看着你们~ ☆、投怀送抱 归园。 不如归去。 春临生机蓬勃,秋来萧瑟无边。 木盏盏让红玉扶着,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达片这禁忌之地。红玉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对死人总是有一些忌讳,虽然心里还怕,还是咬牙坚持着,但扶着木盏盏的手,却有些颤抖。 对此,木盏盏不置可否,虽然生于科学社会,她却并非纯粹的无神论者,所谓存在即是合理,她从不否认某些奇异的存在,同时也不惧怕。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归园的环境,地处偏僻,道路曲折,密林环绕,不得不感嘆这真是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占尽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若非她有着现代二十五年非同寻常的人生经历,即便是红玉知道大概方位,短时间内,她们也找不到这儿来。 “主,主子……”红玉不自觉地握紧了扶着木盏盏的手,声音有些发颤,“咱,咱们回,回去吧。”只要一想到,在这儿的某个地方,埋了一具刚死没有两天的尸体,她就害怕。 木盏盏轻笑,在这寂静的环境里,竟是显得有些诡异,“走?费了如此大的劲儿,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到手,怎么走?” 红玉闻言,心中惧意更甚。 “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我进去找。”木盏盏松开了红玉的手,微微提着裙摆,随便寻了个方向,便要前行。红玉自是不肯让主子一个人去那般危险的地方,却听木盏盏说道:“想要制成秘药,就必需得这般做。”红玉只得作罢。 一路小心地避开茂密的灌木丛,木盏盏向着园子深处走去,期间还见到了一具没有掩埋的尸体,大概就是红玉口中那个前两天犯了事的宫女吧,遗憾的是她没有那种叫做同情心的东西,做不出给人收尸这种好事,调转头,继续寻找自己的药引。 花费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绕了不知多少圈,木盏盏最后在一处坟堆聚集的角落里,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生长于含冤女子埋骨之地的血色之朵碧落,其实很像后世人们口中所说的曼珠沙华,花瓣倒披针形,花被红色,向后开展捲曲,边缘呈皱波状,两者的区别在于,曼珠沙华花期在夏末秋初,花朵通常是四至六朵排成伞形,而她所寻找的碧落,没有花期,只生长于特定的环境,独株生长。 双手在胸前合实,于碧落花前跪下,木盏盏闭上眼睛,念了一段晦涩绕口的话语,言罢,睁开眼,咬破左手无名指,将流出来的鲜血滴落于碧落之上,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鲜血滴落到花瓣上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花瓣吸收掉了,木盏盏却恍若未见,面上神色几近虔诚,继续将血滴落到花瓣上,直到花瓣不再吸收了才停下。 第4页 然后,起身,小心翼翼地摘下碧落的整个花朵,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只见,被摘掉花朵的碧落花株,一瞬间枯萎,而后化作粉末,彻底消失不见。 风骤起,空气中隐隐传出女子不甘的幽怨之声,仿佛有无数双手从地底深处,想要将活着的人带下地狱…… 木盏盏的脸上又挂起了浅浅的微笑,对一切的异象视而不见恍若未闻,步履从容。当初给她这个药方的巫医告诉过她,这所谓的药方,其实是禁锢了芳龄女子的不甘与怨念,化作无形的香,能魅惑他人,却又不至于伤人。制药最关键的一步,就在摘下花朵之后,所产生的异象,这一切是虚假的真实,你若意志坚定,它便只是幻象,你若是心性稍有动摇,它便成了真实,将人拖入万劫不复之地狱。 木盏盏虽是从来都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的人,心性之坚定,常人无法想像,但这一段归程,却是走得比来时艰难了不知多少倍,待走出归园,回到红玉等待的地方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 自木盏盏离开后,红玉的整颗心就一直悬着,等了这许久,终于在她离开的方向见到一道纤细的身影,红玉激动地跑上前去,进了,才发现,木盏盏脸色更加苍白,额间布满细密的汗珠。 “主子,您,您这是怎么了?”红玉急得快哭出来了。 木盏盏微微摇头,将手递给了红玉,:声音微弱道:“我没事,扶我回去吧。” “是。”红玉一路哽咽着,将木盏盏扶回了舞袖阁。 *** 转眼,时间便过去了一个多月。这段时间里,木盏盏白天都会做一些锻鍊身体的运动,晚上则是用添了些许秘药的水来泡澡,如此坚持了一个月的时间,整个身体素质已经得到了显着的提高,身子也会散发出一股隐约的魅惑香氛,只有靠得极进,才能闻得。 这一日,天气晴好,阳光洒落在舞袖阁外的紫藤花架上,愈发衬得那紫色梦幻美丽。 木盏盏午睡醒来,实在找不到事做了,于是问红玉,“看到门外的紫藤花了么?” 红玉自是知道门外的紫藤花开得正好的,却不知道自家主子问这话有何意思,于是老实答道:“奴婢看见了。” 木盏盏抬手,拔掉了挽发的玉簪,一头青丝瞬间披散开来,“你家主子我今日突然来了兴趣,想试试戴几多鲜花在头上的感觉。” 自上次归园一事之后,木盏盏基本上认可了红玉,于是她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潜移默化,让红玉一点点的习惯她的改变,可谓是用心良苦,如今成效初显,对于她时不时冒出的奇怪词语,红玉已经是见惯不怪了。 “原来主子您这段时间成日里往门外看,是在研究这花儿的用途。”红玉捂嘴偷笑。心中却是感嘆无限,这样的情形,换做是从前,她连想都不敢想,只能一心埋头做好自己分内的事,然而自上次主子病情稍加好转之后,主子整个人都变了,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不再沉默不语,面无表情,变得开始爱笑,性子也变得开朗了。 在这深宫之中,只有看得清形势并且愿意去争的人,才能活得更好。从前的主子,一心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做奴婢的,自是不会越矩去指责,如今,主子想通了,她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木盏盏走到梳妆檯前,找了一只紫檀木的簪子,便移步走出了舞袖阁,向着紫藤花架走去。红玉紧随其后。 到了花架下,木盏盏抬起头,找了几朵卖相很好的花,指着让红玉摘下,自己则是将披散的头发重新挽出一个简单的发髻,接过红玉摘下递过来花朵,凭感觉插到了发间。 红玉只觉得主子的手艺实在是太差了,但主子似乎自我感觉良好,她几乎忍不住想别过头去装作没有看见。 木盏盏暗自撇嘴,只当没有看见红玉复杂的神色,想她从前大多时候都是一头披散的捲发,有需要时会有专用的造型师帮她弄,在这样的前提下,你能对她的手艺有多高的期望。 等她戴好了花,红玉已经忍不住别过了头去偷笑了。木盏盏眼珠一转,随即提着裙角踮起脚尖,悄悄的往花架后方一定,准备跟红玉玩玩捉迷藏。这期间,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红玉身上,没有发现身后站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在宣文帝没有意愿避开的情况下,结果自然是不负众望的撞上了,或者说,是木盏盏投怀送抱成功。 在撞到人的一瞬,木盏盏眼角扫到了明黄色的衣角,整个人立马进入备战状态,转身看向所撞之人时,眼睛睁得大大的,眼蕴出一层薄薄的水雾,神色略带惊恐。 “陛,陛下……”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却只会让人觉得怜惜而不是讨厌。 美人投怀送抱,宣文帝很自然的伸手将来人搂进了怀里。 木盏盏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觉得爱妃真是一个好词,让皇帝在面对后宫三千佳丽的时候,不会出现认不得人的囧状,面上却是一副让人忍不住怜惜的怯怯之色,像是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在宣文帝怀中挣扎着要跪下去,颤声道:“嫔妾叩见陛下。” 宣文帝很是怜香惜玉的紧了紧双手将人禁锢在自己怀中,柔声道:“爱妃不必多礼。”看了一眼木盏盏简单得几近碍眼的发髻以及发间的几朵紫藤花,若非她的穿着是后妃的规制,他都认不出来,于是颇有些好笑的道:“爱妃这是在做什么呢?” 第5页 木盏盏的精緻俏丽的小脸一下子羞得通红,懦懦答道:“嫔妾看着园外的花开得正好,于是,于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都说不出口了。 “爱妃真是可爱。”宣文帝笑道。 红玉方才被木盏盏的那一句叩见陛下给吓到了,要知道这舞袖阁地处偏僻,皇上基本是不会到这儿来的,却又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才相信这是真的,于是忙穿过花架,在宣文帝面前跪下,“奴婢叩见陛下。” 宣文帝今日本是一时兴起,到这偏僻之处走走,正要离开,却遇到美人投怀送抱,稍稍耽搁了一下,此时便是要离开了,于是挥手让红玉起身,道:“扶你家主子回去吧。” 言罢,放开木盏盏,转身离去。候在一旁的太监总管李德福紧随其后离开了。 待宣文帝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木盏盏便收起了所有伪装出来的神色,对红玉道:“走吧,回去给你家主子重新弄个发式。” 第一次见自家主子的变脸功夫,红玉惊讶不已,跟在她后边回了舞袖阁,神色却是有些恍惚。 作者有话要说:ps:文中关于碧落的描写,源自百度百科~~ 在jj安家以来的第一个3000字章节,撒花庆贺~== 另,计算失误,本来以为今天能吃到肉的,结果…… 于是,亲们,期待吧,明天就有肉可吃了哦~~ 泪目求收求评啊~~亲们连文带人把俺收了吧~~ ☆、临幸【修】 傍晚的时候,太阳还未完全落下,余晖染红了大片的天空。 干清宫,白景玄批阅完了今日的奏摺,放下硃批御笔。内侍太监见状,忙呈上后宫嫔妃的铭牌,牌子规格统一,都是用白玉雕琢,只是上面雕刻的花纹不尽相同,从繁复到简单,象徵了嫔妃位份的高低。 近日里,宣文帝本是无心翻牌,都是轮流宿在几个高位份妃嫔那里,照此,今日本该宿在淑妃的永福宫里,却不知怎地,脑中突然就想起午时散步时偶然遇到的妃嫔,容貌精緻,眼中雾气迷濛的样子,竟是分外的惹人怜惜,于是道:“李德福,今日午后遇见的,是那个宫的主子?” 后宫妃嫔众多,加之从前的木盏盏实在是没有存在感,坐拥佳丽无数的白景玄,自是记不住只见过一面的她。 “回陛下,是舞袖阁的木美人。”李德福恭敬道。 白景玄顿了那么一下,说到木美人,他到是多少有些印象的,是户部尚书木致远的嫡女,因此一进宫就封了个正六品美人,可那性子实在不讨喜,真真是人如其名,是个木头美人,于是也就没有宠幸过。今日遇到,却是个惹人怜惜的美人,特别是那双水汽迷濛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这前后差距也太打了点,让他觉得稍稍有些惊讶。 “今晚舞袖阁掌灯。” 挥手让端牌的内侍太监退下。 另一边,木盏盏正摆了一大堆东西,坐在舞袖阁外的凉亭内奋斗。 几个素白的瓷碗摆成一排,中间盛放了各色材料,桃花花瓣,蜂蜜,硃砂,银粉。大概是所谓的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情绪在作怪,木盏盏看不惯大夏朝出产的口脂,色彩单一,毫无光泽,跟现代的各色唇彩没有一丁点可比性。 今天会遇到宣文帝,是意外收穫,如今她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尽管跟正常人比起来还是差那么一点,至少在跟男人滚床单的时候,不会被折腾死…… 所以在发现撞上的人是皇帝时,她立马就做出了应对,碧落的魅惑之香加上一点点的心理暗示,把惹人怜惜这个印象刻在了他脑中,让他在想着侍寝的人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她。 这到不是她有多饥渴,而是在这后宫之地,她原本就没有家族做后盾,再没有帝王宠爱,根本就没有人会把她当回事,她从来都不是安于平淡,只要有吃有喝就甘愿一辈子缩在这地界当一个小透明的人,至于共用一个男人这种事,她才懒得去介意,上辈子过着那种堕落的生活,她的贞操观念早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内侍太监来传旨说今晚舞袖阁掌灯。 木盏盏满脸的欢喜,让红玉给传旨的内侍太监塞了点银子,待人走后,立马就变了脸,什么欢喜都是骗鬼的。 红玉心中感慨自家主子终于熬出头了,高兴得仿佛被临幸的人是自己一般。 红玉那表情,木盏盏只看了一眼,就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嗤笑道:“真是没有出息,不过一夜而已,看把你高兴的。”拜託,前身属于那种清仓大甩都难售出去的类型,可她不是! 尽管见过一次,红玉还是被自家主子变脸的功夫给惊到了,问道:“主子,您不高兴么?” 木盏盏几乎想翻白眼,“没有,我是太高兴了,所以笑不出来。”纯粹就是不想跟古人灌输男人其实不算什么东西这种观点,因为说了也是浪费,不理解也就算了,可能还会认为你被什么附身了,尽管这是事实。 红玉无语,主子这敷衍未免也太明显了点儿,自从上次病好了之后,私底下,整个人就没有了正形儿。 “皇上夜里就要过来了,让奴婢为你打扮一下吧。”这是后宫的一贯做法,帝王在傍晚的时候,通知在那个宫掌灯,被选中的妃嫔得了信后,便开始梳洗打扮了,力求将最美的一面展现在帝王眼前。 第6页 木盏盏继续坐回凉亭内捣鼓那几样材料。她要做简易版的唇彩,用桃花花瓣混同硃砂来调色,蜂蜜用来提升双唇润泽,银粉点出光泽。大夏的口脂,她是在不敢恭维,相信男人也不会喜欢那个味道。 “早着呢,忙什么。先去准备沐浴用的水吧。”一个n手货男人而已,还不配让她如此上心的伺候着。木盏盏挥手,让红玉退下。 “是。奴婢遵命” 碧落的魅惑之香,其实有那么一点儿催情的作用在里边,所以木盏盏没有放太多的心思在用装扮来引诱白景玄这一点上,只要大体形象过得去,不至于让他看到就倒胃口不想跟她上‖床就可以了,她需要注意的是细节,在滚床单过程中,一些微小的细节处理好了,可以让男人更迷恋女人的身体。 因为白景玄是个很敬业的皇帝,所以木盏盏没有做短时间内就让他爱上自己这种不切实际的梦,虽然攻心为上这个词不假,但也要看情况,对付这样的人,还得徐徐图之。 她现阶段的任务,是给白景玄慢慢增加心理暗示,让他多宠幸她几次,好歹升两个位份,正七品这种坑爹的品级,除了宫女么么太监,几乎是见人就要跪,即便不是很介意,也不代表她喜欢下跪这种销‖魂的运动。 红玉准备好了沐浴用的水,木盏盏自己diy的唇彩也完工了。 于是,沐浴,更衣。 红玉正准备焚香,被木盏盏制止了。 “不用了,薰香的味道,会坏了碧落的香味。”其实根本没有影响,她也不是讨厌薰香的味道,还是那个原因,宁缺毋滥,低级货色她看不上。 依旧是木簪挽发,用一朵小小的紫藤花代替了珠花,别在黑亮顺滑的发间,自有一股少女独特的风情,白色烟罗长裙,用浅粉色的腰带,将不盈一握的纤腰完全勾勒出来,整个就是一个惹人怜爱的江南美人,加上初入宫门不久,没有经历过后宫的倾轧,还保有少女的纯真,这样的诱惑,对男人来说,是绝对的诱惑。 红玉一直在旁边看着,再一次被自家主子的容貌给惊到了。一个月之前,她还只觉得这容貌精緻秀丽得让人移不开眼,如今,竟还隐含了如此魅人的风情,如若她不是从小跟着主子一起长大,对主子的身体熟悉之极的话,都会怀疑,这是不是换了个人。 却不知,身体还是那具身体,灵魂早已不复当初。 一番准备,时间便慢慢过去,到了夜里。 估摸着白景玄该来了,木盏盏便带上红玉,到舞袖阁的门口候着。 白景玄处理完了今日的政事,因为舞袖阁地处偏远,便乘了龙辇过来,才到门口,便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在门口等候,于是让人停下,自己亲自走了过去,将人扶了起来,搂到怀中,将人带着往屋内走,一遍温声道:“爱妃不必如此多礼,夜里气候凉,冻着了,朕会心疼的。” 木盏盏精緻的小脸瞬间爆红,眼中溢满了欢喜,“嫔妾不怕,能在此等着陛下,嫔妾心中便已经很欢喜了。”说完,整个头已经是低得不能再低了。 白景玄闻言,笑了出来。 一干奴才全都在门外停下候着。 进到屋内,木盏盏从白景玄怀中微微抬起头来,问道:“陛下为国事操劳了这许久,嫔妾这便去为您泡盏茶,润润嗓子。” 白景玄处理国事,只是动手,又不动嘴,自然是不会渴了的,并且,就算渴了,也有专人伺候着,但念着怀中的女子一片真心,便低下头吻了吻她额间:“朕不渴,夜深了,该安置了。” 木盏盏害羞的将头埋进皇帝怀中,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觉得皇帝这种东西,真是骗死人不偿命,生得一副好皮囊,又会哄人,不知勾了多少女子的一颗芳心。 任由皇帝带着往床边走去,木盏盏的头一直都是低着的。 白景玄见她如此害羞,觉得这青涩的少女,该是别有一番滋味。 之后的是,不外乎就是亲吻爱抚上全垒。 木盏盏是个中老手,对这种事自然是一清二楚,可是前身还是一个雏儿,她也只能装羞涩,装作是不经意的迎合皇帝的动作,纯真中,带了一丝成熟女人特有的妖媚。 白景玄将木盏盏压到了身下,将身上的一件件褪下,低下头凑到她颈间,便闻到了白日里闻到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香味,只觉性趣高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吻上了那粉嫩润泽的樱唇。 跟其他嫔妃行房的时候,他多是不喜亲吻她们的唇的,因为用口脂点过的唇虽然更加艷丽,味道却是实在不讨喜。今日见木盏盏的唇,竟不是嫔妃一贯的艷丽的红色,而是鲜嫩的粉色,且莹润有光泽,看上去很是诱人,他也就暂时忘了口脂不讨喜的味道,吻了上去,却不想,入口的,竟是一股子淡淡的花香以及微甜的味道,性致又涨了那么几分。 一场翻云覆雨的运动。 白木盏盏的一番细节上的精心准备,惹得白景玄兽性大发,顾不得她是初次承欢,狠狠的要了她几次。 木盏盏身体本就不是很好,自然是承受不了如此频率的运动,被皇帝折腾得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她感嘆,皇帝技术真不错,比起她从前上过的男人来,如果不考虑嫖与被嫖的关系,可以说是不差分毫的,于是这具身体虽是初夜,却也尝到了□的滋味,对此,她很满意。 第7页 木盏盏晕过去不久,白景玄也在她体内释放了自己,临睡前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原本以为青涩的女子,即便别有一翻滋味,到底是比不上成熟女子的诱惑,偶尔尝一下还可以,久了便会厌倦,却不想,这个女子竟是这般的美味,让他十分满意。 若非看在她初次承欢又晕了过去的份上,他还会再要上她两次。 无奈,只得将人搂到怀中,慢慢睡去。 若是木盏盏知道皇帝此时的想法,绝对会嗤笑,语含嘲讽,说男人这种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精虫上脑的时候,你就别指望他会记得怜香惜玉是个什么东西,这也是她坚持锻鍊了一个月身体,才准备跟勾引皇帝跟其上床的原因,不然做到一半,就被人折腾死了,她木盏盏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奔走,写肉什么的最痛苦了~ 半夜码好了这一章,实在是太困了,没有检查便发上来了,若是有什么错误的地方,麻烦大家给我指出来,谢谢~~ 另,求收求评求各种啊~~ 收了我吧~~~ ☆、天真 第二天,木盏盏虽然比皇帝醒得早,却没有一丁点想伺候某人的意愿,于是她闭上眼睛假睡,呼吸平稳,表情自然,一看就知道是惯犯。 卯时,白景玄自动醒来,侧头,见身旁的女子还在熟睡,一头青丝披散在枕上,脸蛋微红,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欢爱的痕迹。纤细的手挽住他的胳膊,整个人几乎埋进了他怀中,这样的姿势,说不出的依赖,大大的满足了他作为帝王的虚荣心。 呼吸间,那股隐约地魅惑香气,仍旧瀰漫着。 白景玄现在终于记起还有那么一个词叫做怜香惜玉,放柔了动作,缓缓地挪开木盏盏挽住他胳膊的手,眼看就要挪开了,木盏盏却一下子又抓紧了他的胳膊,秀丽的小脸上甚至浮现了出紧张的情绪给,头使劲儿地往他怀里蹭了几下。 白景玄无奈,只得任她抓住自己的胳膊,待她睡熟之后,更就轻柔地拉开她的手。这次总算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轻轻地掀开锦被的一角,白景玄坐起身来穿上鞋,准备离开,却又弯下腰来在木盏盏额间轻轻一吻,这才走出寝房。 在外间候着的李德福见白景玄出来,却是仍旧穿着就寝时的衣物,脸上浮起一丝惊讶的表情。“陛下……” 白景玄挥手,“叫人来伺候朕更衣,动作放轻些,别惊扰了木美人。”说到木美人这个词儿,自己却是笑了,便道:“舞袖阁木氏美人,自进宫以来,恪守宫规,温柔贤良,甚得朕意,晋封其为荣华。” 指挥着一干奴才为皇帝更衣洗漱的李德全闻言,应道:“奴才遵旨。” “等下便把这个旨意传给皇后,让她寻个好日子,准备册封礼。”白景玄又道,说完,便往舞袖阁外走去。 “是。”李德全跟在皇帝之后离开。 内阁,木盏盏懒懒地翻了个身,勾起唇角,心想,皇帝真抠门,折腾了她一晚,才升一个品级,正从六品的荣华,依旧很坑爹……不过,转念一想,升级这种事,慢慢来,也会别有一翻趣味的。 这大夏国后宫,妃嫔被皇帝宠幸后,第二日是需要去跟皇后请安的,不过时辰定在了午后。木盏盏吐槽不知是谁弄出这么人性化的规矩,在床上翻滚了两圈后,决定睡个回笼觉。 *** 鸾凤宫内,皇后由人伺候着,吃了早点,才对贴身宫女书妍道:“让人去看下,最近的好日子,着手准备册封礼吧。” “是。”书妍应声,退了下去。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心想,这木氏自进宫以来,已经两个多月了,都未得临幸,原本以为会就此消失在众人眼中,却不想,仅是昨日的偶然遇见,就被她得了机会,得了皇帝的临幸,一夜便晋升了两级,原来,到是个有心计的女子。 “让人从库中挑两匹今年刚进贡的布料,送到舞袖阁去。” “是。”另一个侍女书玉领命,也退了下去。 鸾凤宫的寝殿内,只剩下皇后一人。她侧头望向窗外,桃花一片,开得艷丽,呢喃道:“这后宫的女子,皆如繁花,花期时开得再美,终有凋谢的一天,不足为患。” *** 舞袖阁。 红玉站在门外,道:“主子,该起了,一会儿您还要到鸾凤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进来吧。” 屋内,木盏盏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痕迹,坐在床边等着红玉伺候她梳洗。 红玉得了令,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两个小丫鬟。 “红玉留下,其他人退下去吧。”木盏盏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不过是一些见风使舵捧高踩低的奴才而已。之前见原主一不得宠二没后台三无脾气,便怠慢了,成天里不见人影。如今,她得了临幸,便回来献殷勤了。若她还是原主,到也不会把她们怎么样,可惜…… “是。”两个丫鬟的声音有些不甘愿,但想到主子今日才得了宠幸,不敢太过放肆,还是退下去了。 “主子?”红玉一边伺候木盏盏洗漱,一边观察她的神色。 第8页 “你寻个错处,这两日便把她们打发出去吧,我这舞袖阁内,容不下这等背主的人。”洗漱完毕,木盏盏自觉地走到梳妆镜前坐下,忍着厌烦的情绪,任由红玉给她挽发,戴上那些她看不上的低级首饰。因为等会儿要去给皇后请安,她不好弄得那么朴素,让人以为皇后怠慢了她,平白给自己树了一个大敌。 尽管这是事实…… “是。”红玉再一次认识到,自家主子是真的变了。 从舞袖阁到鸾凤宫,要走好长一段路。 因此,木盏盏由红玉扶着,早早的就出来了,往皇后寝宫赶去。 边走,木盏盏边吐槽,明明都是一家人了,尽管身份不同,表现得相亲相爱点,住所靠近点儿会死啊!完全忽略了古代的各种规矩,皇后的寝宫怎么可能跟低级小妾连靠得很近……同时,再次感嘆,品级低了就是坑爹,住得偏僻绕路不说,还不能坐步辇…… 途经莲容点的时候,远远地,便看到了最近正得宠的柳昭仪,至于跟在她身边的女人,由于原主的记忆对后宫妃嫔认识不全,导致木盏盏也不认识。 于是,问红玉,“跟在柳昭仪身边的,是谁?” “回主子,那是颜贵人。” 终于遇到一个位份比自己低的了,尽管自己是今早才晋升的,木盏盏还是感到欣慰了。 走上前去,请安,“柳姐姐安好。” “木姐姐。”跟在柳昭仪身旁的颜贵人也给木盏盏行了个礼。 虽然册封礼还没有举行,但皇后已经把这事晓谕六宫了,这后宫之中,对于比自己品级高的人,一般都是以姐姐来称呼,所以颜贵人才会叫木盏盏一声姐姐。 “颜妹妹。”木盏盏笑道。 因为原主小透明过头了,柳昭仪不认识她,还是经过身边的颜美人提示了一下,才想起来,于是拉着木盏盏的手,欢喜道,“原来是木妹妹。” “正是嫔妾。”木盏盏垂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位柳昭仪真是奇葩,在这表面荣华背里黑暗的后宫之中待了这么久,竟然还保留着这种天真的性格。是的,就是天真,木盏盏对自己看人的本事,从来都很自信。 不过,木盏盏坏心的想,想来是这柳昭仪还未经历过人心黑暗的一面吧,越天真的人,狠起来的样子越是让人害怕,真是期待,柳昭仪见识并且亲身经历过这后宫的黑暗以及骯脏后,会蜕变成何等模样…… 到是跟在她身边的这个颜贵人,笑容自然,连眼神都掩饰得很好,木盏盏却还是看出了她的野心,对权势的野心。 “妹妹这是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柳昭仪亲切地问道。 木盏盏点头道:“是。” “那姐姐便不留你了。妹妹得了空闲,记得多来姐姐这人坐坐。” 木盏盏再次点头,心里忍不住吐槽,天真,热情,好客,太奇葩了简直,惹得她忍不住祈祷这人蜕变的那日早些来临…… 别过了柳昭仪,木盏盏带着红玉继续往皇后寝宫赶。心情好上了不少。 红玉忍不住问道:“主子为何一下子这么高兴?” 木盏盏摇头,“你不懂得。”难道要她跟她说,你家主子我在祈祷别人赶紧倒霉么? 再远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木盏盏在规定的请安时间之前,到达了皇后的鸾凤宫。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木盏盏规规矩矩的给皇后行礼。 “起来吧。赐座”皇后说道。身边的宫女便上前去,扶起了木盏盏,安排座处。 这期间,木盏盏悄悄打量了皇后几眼,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皇后名叫王佩瑜,是当朝丞相的嫡女,年纪也才二十三岁,比皇帝小了五岁,长相自然是不用说的,说话的声音里带了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气势,眼里毫无波澜,是个有心机的女人。 想来也是,没有心机的女人,怎么能稳坐后位六年,并且生下了大皇子。 坐着说了一会儿闲话,皇后便乏了,于是挥手让木盏盏退下。 木盏盏心中高呼终于解放了,特么的,这死女人真无聊,话题尽是些怎么伺候男人,怎么友好姐妹的,让她忍不住想抽人。 带着红玉回到舞袖阁的途中,木盏盏确定了短期奋斗目标,除了多升几级,能少跟几个人请安之外,再想办法换个住所,离皇后寝宫近点儿,省得请安的时候难走…… 经过莲蓉殿的时候,又遇到了柳昭仪,跟颜贵人坐在殿外的凉亭中,两人不知在聊些什么,笑得很开心。 远远看着那张美丽的脸上真挚而纯净的笑容,木盏盏想看她倒霉的欲‖望更加强烈。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我更文都是深夜或者说第二天??? 求各种啊亲~~ 顺便贴一下本文的妃嫔品级设定: 皇后 皇贵妃 正一品:(惠,淑,贤,德)妃 从一品:妃 正二品:昭仪 昭媛 昭容 从二品:淑仪 淑媛 淑容 正三品:修仪 修媛 修容 从三品:充仪 充媛 充容 正四品:贵嫔 从四品:婕妤 正五品:嫔 从五品:婉仪 芳仪 德仪 顺仪 第9页 正六品:荣华 从六品:贵人 正七品:美人 从七品:才人 正八品:常在 从八品:宝林 末九品:秀女 ☆、归来 永邺不朽,大夏长青。 同东凌之间的战争,自去年秋天开始的,直到今年的初春才结束,打了有半年之久。两国边境,交战士兵,被殃及的无辜百姓,死伤无数。 大夏虽是胜了,也只能称之为惨胜。 仗一打完,主帅便带着军队班师回朝。 晴朗的夜,星斗满天。 韩叙站在浩瀚苍穹之下,静静地看着永邺城斑驳却依旧牢固的城门,思绪万千,年轻的轮廓鲜明有如刀削,久经风霜的身影,挺拔不屈一如从前。 五十里之外的大军驻扎营地中,几个兴奋得睡不着觉的士兵围在火堆旁闲聊。 “还是帝都好啊,温暖安全。” “可不是嘛,跟这儿一比,边关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冷的要死不说,还随时有丧命的危险。” “这次打了胜仗,明儿一早,城门一开,就能看见这整座城市都在为咱们欢呼了吧?” “你个傻小子,人家十成十的是在为韩将军欢呼,关你什么事儿啊?” “……” 沉睡的永邺,即将迎来它不朽的英雄! *** 皇城长安,舞袖阁。 雕花的木床上,两具年轻火热的身体交‖缠在一起,正在进行着生命最原始的律‖动。 白景玄将木盏盏压在身下,宽厚有力的大掌握住她的纤腰,分‖身奋力地在她体内驰骋着。 木盏盏手臂搂着皇帝的脖子,享受着他的服务,眼睛半眯着,看起来是媚眼如丝,其实是太困了睁不开,被吻得略微有些红肿的双唇微微开合,吐出动情的呻‖吟之声。 在最后的高‖潮来临之际,她搂住他脖子的手力道加重了些,长腿勾住了他的健壮的腰,上半身微微屈起,贴上他的胸膛,以这样拥抱着的姿势,同他一起迎接那最美妙的一瞬间的到来。 滚床单这种事,如果做到一半,一方睡了过去,只留下另一方孤军奋战,在大的兴致也会被消磨掉,当然,某一方吃了春‖药这种情况不算在内,也许还会有其他什么特殊情况也不一定。但在皇帝面前,一切的理由都是苍白得。 于是木盏盏只得强撑着精神,应付到最后,期间会偶尔配合一下,不至于会让人觉得腻味。 妖精打架一结束,木盏盏便撑不住,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脑中回荡着的唯一想法是,这姓白的混蛋今天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这么禽兽...... 白景玄将得到满足后疲软下来的分‖身退出了木盏盏的身体,半撑着身体侧躺在她身旁,目光落到她微肿的红唇上,回想起了那股带着花香的微甜的味道,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低下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然后将她整个人拥进了自己怀中,合上眼睛睡去了。 空气中,极淡的魅香混合了浓郁的情‖欲气息,瀰漫着,经久不散。 第二天,木盏盏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某只姓白的禽兽又一次在时候生出了怜香惜玉的心,免去了她伺候更衣的工作。 木盏盏撇嘴,从床上坐起身来,揉了揉酸痛不已的腰,道:“红玉,准备水,我要沐浴。”低头,看到腰上刺眼的淤青痕迹,又将某人给咒骂了一番。 红玉指挥着两个新来的侍女准备好水之后,扶着木盏盏坐进了浴桶里。 “等会儿又得去给皇后请安么?”木盏盏心里十分不爽,诅咒弄出这条规矩来的混蛋,尽管在时间上展现了那么一点点人道,也改不了它坑爹的本质。 其实她也只是问问而已,根本没有想从红玉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不想—— “回主子,李总管今早说过了,今日不用去请安了。”红玉道。 木盏盏看着红玉,等她说理由。 “据说是韩将军打了胜仗,班师回朝了,陛下让皇后娘娘为他准备接风宴。”意思也就是她老人家忙了,没有空接见你。 木盏盏瞬间就明白了,白某人昨晚那么禽兽的原因。打了胜仗,就意味着有一笔横财,赔款甚至是割地,他能不兴奋么...... “韩将军...”木盏盏玩弄着沐浴用花瓣,从原主的记忆中搜索有关于这个人的事。 韩将军,名韩叙,出身大夏军人世家,乃家中嫡长子,十七岁时第一次带兵,便打了胜仗,之后的每一次战役,都没有输过,大夏的百姓十分的敬爱他,称他为常胜将军。 孤陋寡闻说的大概就是原主这种人了,搜索完她的记忆,木盏盏感嘆,这么一个名动天下的人物,她居然就只知道这么一点关于他的事。 “又胜了么?”木盏盏背靠在浴桶边上,“这一仗打了有半年之久了...” “是啊,韩将军又得胜了呢。”说道韩叙,红玉的声音里都有些激动了,“真不愧是常胜将军!” 木盏盏闻言,不在意的笑了笑,这古时的女子,大抵都是十分崇拜英雄的吧,她们津津乐道的是英雄的辉煌,却不知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惨烈,天真得让人忍不住去毁掉... 第10页 沐浴完了,又不用去给皇后请安,木盏盏乐得悠闲,又被韩叙此人勾起了那么一点兴趣,于是让红玉端来了棋盘,盘腿坐在床上,自己跟自己下棋。 红玉不懂棋,在一旁看着木盏盏下完黑子又落白子,以为她只是摆着好玩,因为原主的确是个琴棋书画都不精通的废材。 却不知,这一盘棋,如若是懂棋的人看了,该是何等的惊讶,因为这棋盘上的厮杀,是如此的惨烈。 昭和殿,宣文帝端坐在龙椅上。 下首,文武百官按官位品级罗列站立着。 韩叙单膝跪在地上,跟宣文帝报告此次战役的大概情况。 “爱卿平身。赐坐。” 内侍太监立马便搬来了椅子。 韩叙依言坐下。 宣文帝的目光在百官身上一扫而过,道:“韩将军此次击败了东凌的军队,保卫了我大夏的国土,朕明日将在羲和殿举行宴会庆祝韩爱卿凯旋归来。” 之后便是例行公事办的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结果是无事,于是退朝。 皇帝下朝后,大殿中的官员纷纷向韩叙祝贺。 韩叙冷着一张脸,只是微微点头,让众人好不尴尬。其实这样的事,发生过不止一次了,于是大家也都习惯了他的行事作风,道完喜之后,便离开了。 鸾凤宫。 “娘娘,舞袖阁那边,该赐些什么东西?”书妍向皇后请示道。 原本就知道那是个有些手段的,侍寝一夜便晋升了两级,却没有想到会这般厉害,又留了陛下一夜...... 皇后侧卧在软榻上,神色莫测。 “将我前些日子新得的东珠做的珠花送过去吧。”凤目中神色幽深,“本宫乏了,下去吧。” “是。”寝宫内的人片刻之间全退了出去。 “好一个狐媚子!”皇后藏在袖中的手,紧握着,有些泛白。 舞袖阁。 木盏盏一盘棋才下完。 黑子两子厮杀的结果是,不分胜负,也可以说成两败俱伤。 好似,大夏跟东凌之间的这场战役。 伸手将棋盘打乱后,木盏盏让人将之收了下去。 闲极无聊了,便问红玉,关于韩叙的事。 前世的她,身在军人世家,对这些事,多少有些了解的。韩叙少年成名,看起来很威风,其实在背后有多少艰辛,常人很难想像。 果然,一说到所崇拜的人,红玉便一时忘了规矩,絮絮叨叨的大说一同就不说,还比手画脚的。 韩叙生于武将世家,自小便在这一方面展露自己的才华,在他十七岁那年,庆国来犯大夏边境,又逢欺负重病在身,于是御前请战。宣文帝思考了一夜,最终授予了他帅印,命其领军迎战。而后世长达两个月反击战。韩叙最终将庆国大军赶出了大夏国境。归来时,满城欢呼。 之后的八年里,大夏发生了数十次大大小小的战役,原因不一,有自卫也有扩张,韩叙每次领兵出战,皆以胜利归来告终,大夏的百姓,对其几乎是奉为神明——战神。 但这些都不足以让木盏盏惊讶的。因为,这世上总是那么一些天赋异凛的人,让人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真正让她惊讶得是,韩叙至今未娶,府中也没有通房侍妾之流,急煞了将军府老夫人。市井皆流传说,韩将军好男风。 韩叙至今已有二十六岁了,作为一个风花雪月不停的女人,木盏盏很清楚这个年纪的男人的欲望有多强烈,思及此,她不由得往诡异的方向想,难道他迷恋上了自己撸的感觉......至于好男风这种见鬼的留言,她是不信的。 红玉啪啦地说完了她说知道的关于韩将军的事,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家主子早不知道神游到何方去了,脸上的表情更是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主子。”红玉轻声唤道。 “我没事。你下去吧。”木盏盏瞬间从诡异思维中回过神来,面上神色无比正经,心中却想,果然是本性难改么?上辈子玩得太开了,如今才当了这么一点儿时间的良家妇女,就不习惯了,一件普通事她也能往那么诡异的方向想。 本性啊本性……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在12点之前更新了,撒花,欢呼~~~ 于是,求收求评求各种啊~~ 三千字一章,对三来说,很是折磨啊~~ ☆、遇见 白景玄下朝后,直接就摆驾到了舞袖阁。 见到圣驾,负责守门的侍女一瞬间惊住了,心想,糟了,陛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李德福在这宫里待了几十年,都人老成精了,怎会看不出侍女的异样,心想着舞袖阁才刚风光了两天呢,这便出了状况,这木荣华也是个没有本事的,眼神却是看向宣文帝,徵询他的意见。 这后宫女子的行为手段,白景玄见多了,原本是想着,木荣华这人才进宫不久,没有见过这其中的骯脏黑暗,还保有少女的天真单纯,且她那副身子滋味尝起来很是美味,这两日便多给她两分宠爱,却不想,短短两日光景,这人就变了样子了。 白景玄一下子便觉得失了兴趣。 但转念一想,都到了这门前了,原本宠着的女子变成了何种模样,便进去看看吧。 所有的念头其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第11页 李德福一下子便领会了宣文帝的意思,于是挥手阻止了看门侍女想要给屋中之人报信的行为,引着圣驾悄无声息地进了舞袖阁。 舞袖阁内安静的出乎白景玄的意料。 从前那些恃宠而骄的女子,无一不是在他面前温柔可人,背地里却是傲慢无礼,脾气极坏,时常关着门拿侍女出气。这一点,即便是他的母后,也不能免俗。这大概是女人的通病,他想,但知道归知道,却始终不待见这样的女子。 如今,他以为这屋内的女子也是这般的作为,却不想,院中一片寂静。 红玉一直都是守在木盏盏房门外的,以便她随时传唤。 没有听到任何通报,便见宣文帝人已经尽到了舞袖阁院中,红玉的表情甚至想法,都跟方才守门的侍女一模一样。 理所当然的,再次被李德福阻止了。他给了红玉一个“随我退下”的眼神。 红玉脸色微微发白,却不敢违命,随了李德福一道退下了。 精緻的院落中,便只剩下白景玄一人了。他走上前,伸手推开了房门。 屋内,仍旧一片寂静,仿佛连呼吸声都能听到。这反常的一幕,将他方才失掉的兴趣又勾起来了不少。 迳自往牙床所在的地方走去,只见轻纱半掩着的雕花木床上,一道纤细曼妙的身影俯卧于锦被之间。 伸手,挑开轻纱帷幔,映入眼中的画面,让即便是悦美无数的白景玄,都当场愣住了。 青丝如瀑,散落在枕间,身姿秾纤合度,肌肤白皙如上好的羊脂白玉,细腻如瓷,曲线诱人的背上腰间,一朵朵色彩艷丽的花儿绽放开来,夺人目光,呼吸间,是不变的淡淡魅香。 过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白景玄这才明白方才那些侍女害怕的原因了,这小女人竟然在白日里如此赤‖裸着身子,违背礼教,想来是怕他因此降罪于她吧。 白景玄弯下腰,仔细看了看木盏盏身上所绘的花朵,发现都是他昨晚太动情了留下了淤痕的地方,他不由得有些好笑,这傻女人,竟想了这样的办法来掩盖,这般天真单纯到有些犯傻的性子,若是不出什么意外,怕是一辈子都学不会恃宠而骄吧...... 白景玄脱下衣物鞋袜,白景玄轻轻地躺到了木盏盏身边,伸手,动作温柔的将她纳入自己的怀中,而后闭上眼睛,睡下了。 舞袖阁外,等了许久,也不见宣文帝出来,李德福面上虽是一副波澜不经,心中甚是讶异,心想这次是他看走眼了,这木荣华原来这般好本事。 *** 英雄归来,满城欢呼。 但是他们只看到了表面的荣誉,却拒绝接受辉煌背后的血腥骯脏。 下了朝,韩叙独自出了皇宫,悄悄熘回了将军府一趟,换了身便装,又出了门。 走在帝都繁华富庶,人群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韩叙虽然已经很努力的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人,但身上带着的那股子经历鲜血洗礼后的凌厉气势,却无法尽数掩去,他所到之处,人群总会自觉的分开,让出一条道来。 又是这样…… 韩叙不由得苦笑,他果真是跟这等繁华平安之地无缘,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只有边关苦寒艰险之地,才适合他生存,那儿无拘无束,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可是,无论多么的格格不入,他也只能在此流连,不敢轻易回到府中,就怕自家母亲用那种希冀的目光看着他,苦口婆心的跟他说“你不小了,该成家了,我想在有生之年,抱到孙子”之类的话,一边往他屋里塞人,一边积极给他说起朝中各家小姐情况...... 对此,韩叙不知该如何是好,不忍看到母亲被拒时忧心的样子,只能如此躲着了,过一天是一天,心中祈祷着,皇上赶紧派他回去驻守边关。 时间在韩叙纠结中慢慢过去。 转眼便到了第二日傍晚,庆功宴即将开始。 舞袖阁。 红玉一改往日听话尽职的好丫鬟的形象,一脸坚决的堵在房门口,不让自家主子出门。 “主子,您今日决不能这么出去!” 木盏盏承认,今日午时的事对红玉这丫头来说,惊吓是有够大的,青天白日的如此赤身‖裸‖体,尽管是在屋里,也是违背了礼教的。 但她也很无奈的好不?难道要她跟这丫头说,你家主子我算准了姓白的禽兽会在那个时候来,但我这小身板是在经不起他折腾了,想要休息两日,可又怕他调头去找别的女人,而我给他种下的心理暗示分量还不够效果会打折,于是利用了她对男人劣根性的了解,在没有给任何人准备提示的情况下,上演了今天那一幕...... 想想都觉得不可能,一个在尚书府当了十几年小透明,没有什么心机手段的女孩,一夕之间变得如此精于算计了解人性,她要真这么说了,红玉估计就会她怀疑被鬼怪附身了...... 至于现在的情况是,皇帝今晚要在羲和殿为韩叙举行庆功宴。而羲和殿离舞袖阁仅隔了两道墙,且她正好对宴会的主角很感兴趣,想亲眼却确认下这位大夏的传奇人物,究竟是真不喜欢女人而喜欢男人呢还是喜欢自‖慰呢还是纯粹禁慾系的...... 好吧,木盏盏承认,是她骨子里不安分因子在作祟了。 于是,她换上了特意让小何子拿来的一套全新的太监衣服,准备熘过去看看。红玉得知了她的意图,竟是一反常态的摆出了坚决反对的态度,并且堵住了房门不让她出去。究其原因,不过是今天下午被吓到了而已。 第12页 其实她可以轻易打晕红玉,然后扬长而去,不过后果会很严重,于是她只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红玉,试图消磨掉她突生的勇气。 果然,勇气这种东西,最是禁不起消磨,不一会儿,红玉就败下阵来,拦着门的手缓缓垂了下来,哭丧着脸,哽咽道:“主子,奴婢求您了,别去了!”主子果然还是太单纯了,这深宫之中不比尚书府,一步行差踏错,就会丢了命了的。 都是奴性忠心的错,木盏盏感嘆,这么一个有本事的丫鬟,跟了原主,真是糟蹋了。不过,她决定的事,从来都不会改变。 “下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 说罢,越过红玉,走出了房间。 一路低首垂眼,该下跪下跪该让道让道,竟是将小何子的一言一行模仿得分毫不差,不多时,便摸到了羲和殿对面的观景楼上。 圣上亲自主持,百官齐聚的庆功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守卫肯定很严,混进去之类的根本不用想,木盏盏一早打的便不是这方面的主意,她瞄准的是羲和殿前的观景楼,此楼高三层,且正对着羲和殿的方向,又是宫中妃嫔常来的观景之地,皇宫守卫巡逻的时候也只是一扫而过,在这儿,只要她小心隐藏自己,便可以将殿中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 木盏盏小心的避开了巡逻的守卫,摸上了观景楼,可是才到二楼,耳朵便捕捉到三楼传来细微的响动。 黑暗中,木盏盏咧开嘴笑了,看来好奇心强烈且性子不安分的不止她一人啊,果然不枉此行,让她遇到了这么有趣的事。 将原本便很小心轻柔的动作再度放轻了,木盏盏沿着木质扶梯慢慢挪上了三楼,只见阁楼角落的阴影处,站了一个曼妙的身影。 那个女子大概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了,但是木盏盏还是看到了她的容貌,藉助天上的月亮散发的清冷月光。 见到此人,木盏盏到是不怎么惊讶的,因为这人是她在去给皇后请安那日,在莲容宫前遇到的跟在那个天真的柳昭仪身边的女子,颜贵人,似乎是叫颜茵。那日见着,只一眼,她便看出了此人温柔顺从的外表下,有着一颗不安份的心。 让木盏盏好奇的是,颜贵人来此的目的,在此,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不准备打草惊蛇,于是木盏盏悄悄地退回到了二楼,小心的将自己完全藏进了阴影处,且放轻了呼吸,一般来说,若非走到了身前,基本上是不会有人发现她的。 等了一会儿,宴会都开始了,木盏盏甚至都看到了某姓白的禽兽了,却始终没有找到此次宴会的主角,想来,是她去查看三楼的同胞的时侯,韩将军正好进了羲和殿,且找了一个十分好的位置坐下了,如此,便错过了。 木盏盏在心里嘆了口气,道这是什么渣人品啊,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找到气质符合的人,再次感嘆了一下自己的人品顺带不友好的问候了一下韩某人,她便悄悄地撤退了。 却不想,刚摸出观景楼,就被揪住了。 “什么人?”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昨天旷工了木更新,俺很惭愧…… 感嘆,又是第二天一开始,俺才更文~ 天杀的斗地主! 嗯,收藏了的同学,顺便出来留个评,让俺知道乃在啊~~ ☆、一眼万年 “什么人?”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韩叙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瘦小身影,眉头微微皱起,自进入羲和殿开始,他便发现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者他,没有杀气,只是纯粹的探视。入席后,他按下心中的疑问,坐等皇上开席,一会儿后,藉口如厕绕到了观景楼这儿,想一探究竟,正好就撞见了一道人影从中出来。 木盏盏停下脚步,心中对着老天比了n个中指,老娘是想看看这么传说中的韩将军没有错,但是不是在被抓包的情况下啊! 却不知,她这是为三楼的同胞背了黑锅。 她沉默不语,也不转过头去看来人。 韩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因为估计也就是个刚进宫不久的小太监,还不大懂这宫中的规矩,不想为难了他,且他没有感觉到杀气,于是便没有叫来皇宫守卫,可这小太监竟是不答话。 “你是什么人?”韩叙再次问道。 见韩叙态度如此,明白他是不想为难自己,木盏盏仰头望天,心中骂了句贼老天后,才转过了身,给韩叙行了礼,道:“回将军的话,奴才是锦绣宫的,因仰慕将军,故偷偷到此一看,请将军恕罪。” 木盏盏也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开的口,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模仿太监的嗓音,这夜色又将她的身形掩藏了不少,若韩叙真如传言那般不近女色,应该是分不出女人跟太监的区别的。若传言有误,她再寻它法脱身便是。 听闻此等解释,韩叙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胡闹,这皇宫重地,岂是你乱闯得的地方!念你年幼,这次便不计较了,再又下次,定不轻饶!还不下去!”语气虽中,但音量却压得很低。 “是,奴才这就退下。” 居然真是不近女色,木盏盏临走前,不由得抬起头来看了韩叙一眼,目的是观察一下他是属于她归纳的可能中的哪一种人,然而只一眼,便呆住了。 第13页 一眼万年。 那墨黑的眼眸暗藏的情绪,看似什么也不在乎,其实执着无比的感情,是如此的熟悉,让木盏盏觉得,自己仿佛穿过了虚无的时空隧道,再度看到了从前那个让她死了心的人。 一个对于被爱上的女人来说,比任何珍宝都难寻的绝世好男人。 一瞬间的怨恨。 叶瑞爱了那个人十五年,他的眼中却至始至终只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死后,他更是连正眼看她都不愿意了,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便去地下陪他了。 叶瑞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十五年的卑微祈求,却始终没有得到最想要的,怎能不怨,怎能不恨?于是,自那个男人走后,她的心也死了,开始风花雪月不断的生活...... 韩叙只觉得莫名其妙,这小太监方才还说崇拜他,却在看到他的脸后,神情一下子变得无比的仇怨,仿佛他跟她有过杀父弒母的天大仇怨一般。 他不由得回想,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了人? 木盏盏从来都是心志坚定的人,也只有那么一个人扎根到了她心底,可惜那时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只能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几乎是立刻就清醒了过来,移开视线不愿再看韩叙,什么都不说,转身就跑。 遇上这等莫名奇妙的事,即便韩叙是个几乎没有好奇心的人,也是想要把它弄清楚的。毕竟那赤‖裸裸的仇怨的目光,刻骨之深,若是不了解清楚,谁知为以后埋下祸事。 “站住!”他低吼道,慑人的其实暴露无遗。 韩叙是经历过无数鲜血洗礼的人,这一嗓子,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早被吓得动不了了,只可惜我们盏盏姑娘天生黑心黑肺,胆子肥得叫人汗颜,自然是不会被他吓住的,倒是跑开的速度又加快了。 见状,韩叙面上到是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是震惊不已,即便是皇宫之中的人多少都有些本事,但一个小太监却不该有此胆识,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眼看着那道瘦小的身影就快要消失在转角处了,他立马运功追了过去。 木盏盏有幸见识到古代的轻功,却是在这种坑爹的情况系,自然是倒霉的被抓住了。 “跑什么?”韩叙质问道,捉住木盏盏的肩的手上,使出了五分的力道。 很疼。可是木盏盏背对着韩叙,脸色微微苍白,却是一声不吭,并且还在试图寻找机会跑掉。 韩叙的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这小太监的确是没有内力,但如此瘦弱的身躯,在他使出了五分的力道后,却还能咬牙不吭声,果然不是普通了。 “你若再不说,我就让护卫来抓刺客了。”韩叙威胁道。 木盏盏眯了眯眼睛,掩去眼中危险的神色,转过身来看着韩叙,“放手。”声音冰冷,面无表情。其实心里早就咆哮开了,尼玛这么大的力道,绝对淤青了,这要是跟姓白的禽兽滚床单的话,让老娘怎么解释啊魂淡,此时的她恨不得把姓韩的某人拖出去轮个一百遍啊一百遍。 韩叙这才看清楚所抓之人的容貌,精緻秀丽,恍若神作,就算他没有碰过女人,也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太监,分明是是一个娇小的女子! “你——”韩叙惊住了,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放轻了些。 木盏盏抓住时机,一下子睁开韩叙的手,弯下腰身,一下子钻进了旁边的柳树林中。 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从手中跑掉了,韩叙的眉头一下子皱紧得可以夹死苍蝇,二话不说,也往柳树林中追去。 刚才木盏盏轻易地被被抓住,是因为她没有料到有轻功这坑爹的东西的存在,这次被她逃掉了,韩叙可就没有那么容易抓住她了。 越追,韩叙越是觉得心惊,心道这女子真是不简单,明明是仓促逃跑,却并非蒙头乱窜,没一步,都是经过精心算计,专挑他轻功无法施展开来的地方走,如此一来,他便只能靠老老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的追了。这一点,更加坚定了他想要抓住这个女子一探究竟得心思。 月光洒满大地的夜里,木盏盏奋力地在柳树林中兜转,心中感慨无限,尼玛这神马坑爹的人品,不就是跑出来看个传说中的男人么,至于这么曲折么,我勒个去! 她有心里有无数种方案可以跟韩叙继续兜转,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原主留下的这具破身子几乎已经到极限了,再跑下去,她就可以提前去地下见那对男女了,如此,之能停下了,扶住旁边的柳树,气喘不休。 韩叙转眼就追了上来,正想去捉木盏盏的肩,却被她低声制止住了。 “混蛋,别碰我,我的肩膀再挨不住你一的下了。”她说。 韩叙嘴角微微抽搐,他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被女子骂作混蛋,但还是听进去了木盏盏的话,没有再去抓她,一来是看她的样子也跑不动了,二来而是男女男女搜受不清。 好半天,木盏盏的气才顺了过了,抬起头,却是不看韩叙的眼睛,冷声道:“你想问什么?” 韩叙再次嘴角微微抽搐,感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样的女子都叫他碰上了。 “你是谁派来的?有何企图?” 木盏盏极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有病呢你这是,患被害妄想症了。我只是单纯的想看看大夏传说中性向成谜的韩将军而已,哪知道人品不好,被你给撞上了。” 第14页 这话,韩叙自是不信的,却接着问:“我可是跟你有仇,方才突然用那种仇怨的眼神看着我?” 木盏盏接着翻白眼,“不好意思,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是你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一个混蛋,一时有些不爽而已。” 韩叙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却是摆明了说我相信。 木盏盏摊手,无奈道:“我知道这理由听起来很荒唐,可它的确是事实。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潜意思是,没有的话姑娘我要走了,赶时间啊,得赶在某白姓禽兽之前回到舞袖阁,并且把肩上的淤痕处理了,真的很忙啊很忙~ 韩叙固执的问出了方才的问题:“你是谁派来的,有何目的?” 为了离开,木盏盏不得不严肃了表情,“我是叶瑞,不是任何人派来的,也没有任何目的。”她一直都是叶瑞,只是披了木盏盏的皮而已。 其实这回答也不是很靠谱,但眼前女子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却莫名的让人觉得信服。 韩叙是那种很固执的人,坚持己见决不妥协,不然也不会顶着天大的压力至今还未成亲,今天却头一次生出了退让的想法,在他还没有百分百确定眼前女子所说的是真话的时候。 就在此时,状况突生。 不远处,火光亮起,是巡逻的御林军,两队,从不同的方向而来。 木盏盏嘴角抽搐,今天这走得是什么霉运啊,真是见鬼!略微思考了一下,她便做了决定,对韩叙道:“你不是会轻功吗,物尽其用吧,帮个忙,带我到树上去避一避。” 韩叙武功了得,自然是发现了他们如今的处境的,他到是不怕被发现,但身旁的女子就不同了,他原本想的是,他出去引开巡逻的御林军,好让她走掉,却不想,她自己竟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这女子,竟是不顾及男女大防! “磨蹭什么呢,是不是男人啊,速度点!”木盏盏不耐烦,催道。 韩叙眼皮跳了两下,低声道:“得罪了。”一把搂过木盏盏的腰,跃到了树上。 下方,两队御林军交错走过,火把的光芒,照亮了他们方才所站的地方。 御林军一走,韩叙便带着木盏盏跳回了地面,瞬间松开搂住木盏盏的手,道:“别让我发现你对大夏不利。你可以走了。” “谢谢。”樱唇轻启,吐出两个听起来没有多少诚意的字后,木盏盏转身离开了。 心中却想着,我若真想做什么,自然是不会让你发现的,不然姑娘我那么多年不是白活了么。 直到木盏盏的身影消失在眼中,韩叙这才转身,朝羲和殿的方向走去。鬼使神差地,却想起了,靠近那个女子身子时,闻到的那股隐隐的香味,魅惑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半夜码好的,orz...... 不过,俺丢到了存稿箱里,中午发~ 星星眼看着乃们★-★,求各种啊~~ ☆、闺房情趣 木盏盏一路摸回舞袖阁,途中将韩某人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自木盏盏走后,红玉就一直心绪不宁,如今见她安然回来,几乎就要喜极而泣了。 “主子,您可算回来了。” 眼睛瞄了一眼守门的小何子,示意他注意情况,随时禀报,木盏盏迳自往屋内走,“表情不用那么夸张,我只是是围观一下传奇人物而已,不是去送死。” “准备水,我要沐浴。”躲韩某人时,跑出了一身的汗。 “是。”红玉指挥另外两个小丫鬟,将早先便烧好的水倒进浴桶中,水准备好了,两个小丫鬟便自动退了下去,只红玉一人留下。 木盏盏脱了衣服,踏进浴桶内。“这衣服,拿下去烧了。”偏头看了一下刚才被韩叙捉住的右肩,果然已经青了。“混蛋。”咬牙咒骂。 “主子,你的肩——”见雪白圆润的肩上,刺目的青黑掌印,红玉被吓到了。 “没事。去把我昨天调的黑色的颜料准备好。” 洗去身上的汗水尘土,木盏盏便踏出了浴桶,擦干身子上的水,趴到床上。 红玉取来了莹白瓷盏盛着的颜料,“主子。” “绘一朵墨莲花,把肩上的的淤青痕迹遮了。”再一次感嘆,红玉真是个好丫鬟,琴棋书虽然不懂,在绘画上却独有天分,不过是从前跟在原主身边,偷偷学了段时间,便能画得有模有样的,也幸得好她绘画不错,不然她今晚就麻烦了。 皇帝今晚绝对会再来舞袖阁的,会不会跟她滚床单却不一定,但她肩上这明显属于其他男人的掌印,却是个不定时炸弹。 “是。”红玉应下,提笔蘸了颜料,开始在木盏盏肩上作画。 不一会儿,一朵墨莲便画好了。木盏盏偏头去看,墨色的花瓣重重叠叠,分明不是正常的莲花,巧妙的将肩上的淤青痕迹给掩掉,与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隐隐有一种妖异的感觉。 “红玉绘画很有天分啊。”木盏盏肯定道。这丫鬟跟在原主身边是浪费,还好如今这具身体是她接手了。 “谢主子夸奖。”红玉俏脸微红。 “退下吧。”木盏盏挥手。 红玉依言退下。 第15页 木盏盏坐起身来,赤脚走到梳妆镜前坐下,将束起的长发散开,用檀木梳子轻轻的梳理。 微黄的铜镜中,年轻的女子容颜精緻如画娇美如花,青丝披散,香肩□,花瓣繁复重叠的墨莲,盛开于圆润的右肩上,为原本清纯美好的姿色增添了积分妖异魅惑的感觉。 羲和殿的庆功宴散了之后,白景玄再一次摆驾舞袖阁,让李德福拦下院内的丫鬟行礼报信行为,自己踏进舞袖阁的内院,推开半掩的房门,入眼的便是这么一副养眼的画面。 待他走近了,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镜中,可镜前梳妆的女子,却没有什么反应,轻轻梳理长发的动作仍在进行,是想着什么,入了神。 见此情景,白景玄难得的生出了恶作剧的心思,放轻了步子,走上前,一把将发呆的女子拥进自己怀中。 “啊——”明显被吓到了的惊叫声,木盏盏回过神来,见搂着自己的人是皇帝,眼中一下子就涌起出了水光,表情泫然欲泣,转过身,娇小的身子钻进了他怀中,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捶打着他的胸膛,声音哽咽道:“陛下你好坏,吓死人家了,呜呜~” 白景玄摸了摸怀中之人的头,柔声哄道:“爱妃不哭了,是朕坏,下次不吓唬爱妃了。”脸上却带着笑,心想,果然是二八芳龄的女子啊,心思单纯,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只是不知,这样的单纯,在这复杂黑暗的后宫,能保持多久...... 小脑袋在他怀里蹭啊蹭的,微微点了下头,“嗯,我信陛下。”一言一行,皆是说不出的依赖。 白景玄作为帝王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弯下腰,打横将木盏盏抱了起来,往床铺所在的地方走去,满脸的笑意。 却不知,埋头在他怀中的女子,咧开嘴笑得好不得意,眼中满是戏嚯的神色。暗想,早知道你来了,就是懒得出去迎接你,才坐在那儿装出想东西入了神的样子,至于被你吓到,不过是所谓的闺房情趣罢了…… 可怜的白某人…… 将怀中的人轻轻放到了雕花的木床上,白景玄立身于床边,道:“爱妃,替朕宽衣吧。”低沉好听的嗓音,含了三分的戏嚯意味。 木盏盏精緻白皙的小脸在他话音刚落下的时候,一下子便羞得通红,大大的眼睛中,闪烁着微微的水光,红润诱人的樱唇微微抿了抿,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懦懦道:“陛下……” 白景玄唇角含笑,站在床边看着她,不说话。 木盏盏一咬牙,坐起身来,半跪着挪到床边,颤巍巍地伸出小手,摸上了他的腰,废了好大的劲儿,才解开了绣了龙纹的腰带,然后是龙袍的扣子,在胸膛处。 “陛下……”木盏盏求救似的看向他,精緻的小脸更红了,水光闪烁的大大的眼眸晶晶亮,满是祈求的神色。 白景玄只觉得太有趣了,唇角笑意更甚,终是开了口,却不是要饶过她的意思,“爱妃,继续呀,朕等着呢。” 木盏盏瘪了瘪嘴,眼中水珠滑落,颤抖着将手伸到了皇帝胸前,以堪比乌龟的速度,一颗颗的解开了龙袍的扣子,因为她是半跪着的,于是整个人几乎都贴到了皇帝胸膛上。 龙袍扣子解开了,木盏盏将其从皇帝身上脱下,然后仔细的叠好,放到床上,回过头来,发现皇帝只穿着亵衣,站在床边,仍旧含笑看着她。 “陛下……”泪珠再次滑落,小脸上表情梨花带雨的,好不惹人怜惜,声音抽抽噎噎,“陛下怎么,怎么可以这么,这么坏……”见皇帝无动于衷,只得再次挪过去,替他解开亵衣的扣子。 白景玄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看向木盏盏的眼神越发的满意了。 这后宫的女子,无一不是家世教养良好的,却也因为这良好的教养,失了床第之间的乐趣。他不是满意要求过其他妃嫔给他宽衣,但她们虽然也会脸红,却还是顺利的为他脱下了衣服,却没有一个如眼前的女子这般,羞恼得都哭了出来,但并不惹人厌弃,是真正的纯真,反到是让人想将其拥入怀中好生怜惜一番。 木盏盏在将皇帝亵衣脱下的时候,半跪着的脚一个不稳,整个人一下子扑向他,润泽的樱唇正好吻上了他胸‖前的突起,她瞬间懵了。 白景玄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突发情况,胸‖前敏感的地方,被女子柔软的唇触碰着,浑身一下子热得仿佛要烧起来一样,下腹更是突然一紧。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压下去的时候,胸前敏感之处,柔软的触感突然消失了,他松了一口气,不想,下一秒,更为柔软的触感袭上那处茱萸,带了微微湿润的感觉。 白景玄低下头,见怀里的女子小心地吐出小舌头,舔了舔他胸‖前的突起。似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女子微微仰起头,看向他,眼里一片澄澈,甚至带了小小的好奇,对视片刻后,在他的注视下,低下了头,伸出舌头,又舔了舔那处敏感的突起。 白景玄昨日下了朝,午时在舞袖休息后,便没有再离开,见过木盏盏一身的欢爱痕迹后,心中生起了淡淡的怜惜之意,夜里自然也就没有再临幸她,只是单纯地搂着她过了一夜。 这后宫之中,他怀里的女子年龄虽然不是最小的,但心思却是最单纯的一个,大夏此次打了胜仗,他心高兴不已,不想被其他妃嫔含着各种计较的眼神扫了兴致,所以才来了这儿。原本是带了怜惜之意,想让她多歇息几日,即便之前让她宽衣,今夜也只是想单纯的抱着她入睡,不料这小女子状况百出,惹得他□狂升,现下更是如此的挑逗他,尽管她自己还不清楚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纯真的诱惑,对男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第16页 “小丫头,这是你自找的,等会儿即便你哭着求朕,朕也不会罢手的。”白景玄伸手捉住木盏盏的双肩,顺手将她推倒在床上,欺身压了上去,吻住刚才惹起了火的柔软樱唇。 “嗯……”淤青了右肩被捉住,木盏盏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再次在心里将韩叙骂了个狗血淋头后,然后专心地跟皇帝亲吻。 雕花的木床上,两具年轻的身体交缠在一起,纤细与精壮,柔软与坚硬,对比鲜明,却又和谐无比。 白景玄脱下了木盏盏的真丝吊带睡衣,扔到床下,埋头去吻她胸前的茱萸,抽空道:“小丫头,看朕今晚怎么收拾你。” 前戏做到此处,白景玄再也忍不住了,将早已肿胀不已的分‖身送进了木盏盏体内,开始了疯狂的律动。 “唔……陛下……慢点儿……”即便前世身经百战,但如今的身体才十几岁且刚破处不久,于是,在皇帝的攻势下,木盏盏只剩下喘息呻‖吟的份。 “小丫头,这才刚开始呢,就求饶了,朕说过,即便你哭着求朕,朕也不会饶过你的,与其求饶,不如留着点力气陪朕做到最后吧。”说罢,加大了抽‖插的力度,惹得身下的人呻‖吟不断。 又一个不眠之夜。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也是半夜码好的,奈何jj抽了,进不了后台,于是...... 求各种啊有木有~ ☆、小色胚白渊 第二天一早,心满意足的白景玄留下一道晋封的圣旨,飘然离去。木盏盏自食恶果累到了,一觉睡到了隅中(北京时间09 时至11时)才醒来,然后从红玉口中得知了晋封的事。 从五品,芳仪。 抠门。木盏盏暗自撇嘴。姑娘我这么卖力的伺候了你几天,才升了一个品级,依旧是坑爹的存在。 红玉不知自家主子的想法,只是一味的替她高兴,毕竟在这美人遍地不值钱的后宫,能在几日之内,连升三级的,六年来,也不过只出了一个丽妃娘娘(表示前文是李妃,我懒得回去改了,乃们就将就看吧)而已。如今,自家主子,是第二个。 坐在梳妆镜前,木盏盏一脸浅浅的微笑,心里却十二分的不爽,喵的,昨儿个被折腾了一晚上,等会儿还得去给皇后请安,果然,地位低了没有人权啊。 “主子,要戴上陛下今儿个一早赐下来的翡翠簪子?”红玉拿着一支通体碧绿的翡翠莲花花簪,徵询木盏盏的意见。 木盏盏歪头瞄了一眼,“不用了,就戴平日里戴的吧。”这簪子到还算得上是好货色,在皇帝来的时候可以戴一下,但不至于戴着到人家老婆面前去炫耀,以她目前的身份背景,纯粹就是皮痒了找抽。 于是红玉麻利的给木盏盏挽好了发,戴好了首饰。 然后由红玉伺候着用了早点,又坐了一会儿,便出了舞袖阁,去给皇后请安,边走边怨念窜门距离太远,双方地位相差太大等问题,却至始至终都保持了一脸单纯惶恐的笑容,让皇后挑不出一丝的错,顺利出了鸾凤宫。 “到御花园走走吧。”木盏盏对红玉道。 宅在舞袖阁已经够久了,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她现在需要的是深入了解各方信息,因为的原主的记忆极其有限,红玉能打听到的底细也不多。 “是。”红玉扶着木盏盏,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冬去春来,万物复甦,御花园中,更是百花争艷,夺人眼球。 木盏盏仔细的观察了每一种花,发现其中不少的以后都能用到,便将其暗中记下。 即便是时值午后,春日里的阳光也并不怎么毒辣,加上此处又是偶遇皇帝的绝佳场所之一,自然便有不少的妃嫔到此游玩,品级高低不一,各自有自己的小团体。 木盏盏带着红玉避开了那一群吃饱了没有事干成天相爱相杀的女人,找了个偏僻且视角极佳的地方,观察了解一下所谓的竞争对手们,顺带看戏。 四月里,花瓣层层叠叠的樱花,开了一树,微风吹过,纷纷扬扬,说不出的美丽。风华正茂,容貌美丽的女子,三五成群的坐在花林中的凉亭内,欢声笑语,或嗔或怨,举手投足间,皆是赏心悦目惹人怜惜。 “陛下连着四日都宿在了舞袖阁,让妹妹我好生好奇,那木芳仪究竟是怎样一个美人儿,说起来那舞袖阁到是离莲容殿很近,柳姐姐有没有见过那位啊?” 说这话的女子,名叫宋微恬,乃正五品中书舍人宋博成的嫡出二女儿,进宫不过半月,便得了宠幸,封了正六品荣华,但自此以后,就不再有变动了。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容色艷丽如三月春桃,嘴上说着好奇,眼里的嫉妒却是掩不住的。 别人不清楚木芳仪的底细,以为她是三品大员户部尚书家的嫡出大小姐,没有得宠时,到不怎么在意,如今得了圣眷,虽然才是从五品芳仪,但其晋升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于是纷纷出手巴结。 她却是知道木芳仪在尚书府的境况的,比府中体面的丫鬟好不到哪儿去,原本以为都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了,她是不可能再得势了的,却不想,如今一下子获了圣宠,风头竟是直逼如今最得宠的丽妃娘娘,这让她如何不嫉妒! 柳昭仪手中拿了一把绘了莲花的团扇,笑道:“到是见过的,那日木妹妹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经过莲容殿时,正好遇上了我跟阿茵。” 第17页 “能让陛下连着宠幸了几日,想必容色定是倾城的吧?”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呀。” “这宫中美人还少么?不知比起丽妃娘娘来,能有几分颜色?” ...... 坐在一旁,将众妃嫔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完,木盏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群死八婆,姑娘我生了一副好相貌,这还用说吗,毕竟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走吧。”能知道想知道的东西,都已经清楚了,没有必要继续听这群几乎只围绕了一个男人展开的无聊话题,木盏盏起身,叫上红玉,悄悄离开。 才走出没有多长的距离,便看到一个约莫三岁左右的孩子,粉粉嫩嫩的,站在一株矮生型的美人红牡丹花旁,胖乎乎的小手攀上了盛开的花瓣,看样子正准备拉手催花。 红玉看向自家主子的目光,满是犹豫。 红玉在宫中生活了两个多月,别的不敢夸口全都弄清楚了,但至少皇帝有几个孩子,分别有几岁这种事,却是敢打包票的。 眼前这孩子,看起来约莫三岁的年纪,定是四皇子白渊了,其生母本是婉心阁的毓昭仪,在生完生四皇子后,落下了病根,熬了两年,终是撑不下去了,之后陛下直接把人领到了丽妃娘娘处,交由她抚养。 按理说,四皇子身边应该随时都有人看护着的,可如今怎就只剩下他独自一人了呢? 叶瑞前世大多时间都放在风花雪月上了,基本不归家,像这么小的孩子,几乎是没有见过的,如今见着这么粉嫩嫩肉嘟嘟的小孩子,一下子生出了那么一点儿的好奇心,想研究一下,于是直接忽略这孩子的身份,对红玉道:“我先把人领回舞袖阁了,你到长信宫丽妃哪儿去报个信,嗯,记得走慢点儿。” “主子,这……” “照我说的去做。”木盏盏挥手,示意红玉办事去,她自己迳自走到小傢伙身边去,蹲下,外头看着他。 一心催花的小包子白渊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于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扭过头去,见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比照顾他的那些姑娘的还要漂亮很多倍,于是咧开嘴,傻笑。 木盏盏绝不承认自己被萌住了那么一下,好奇的问,“你在干什么?” “摘花,送美人。”脱口而出。 “……小色胚。”木盏盏黑线。 “跟谁学的呢这是……”木盏盏嘴角抽了抽,强压下想揉捏那包子脸的冲动,柔声道:“跟姐姐走,姐姐带你去玩好玩的哦~”辈分神马的,去死吧! 小包子略微思考了那么一下,觉得跟美人在一起,肯定会很好玩,于是便欢快的点头了,“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木盏盏牵起白渊肉肉的小手,往舞袖阁走。心里感嘆,这货其实不是皇宫出品,而是其他低级次元穿越过来的。 大手拉小手,拉着一起走。 在白小包子第n次抱怨路程太远了后,木盏盏同学的老窝终于到了。 看门的侍女见她牵回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包子,吓到了,“主,主子,您这是干,干嘛呢?” 路上见了,觉得好玩,于是捡了回来。这是木盏盏的心里话,而且是实话,不过现实教育我们,实话一般是不能说的,于是,木姑娘挥了挥手,道:“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见他一个人在那儿,觉得很危险,便带了回来,已经让红玉到长信宫去通知丽妃娘娘了。走了这么长时间,小傢伙应该累了,我先带他去休息了。” 说罢,牵着小包子进了舞袖阁。 领着人直接往卧房的床边走。 “呼,累死姑娘我了。”扑到床上,木盏盏感嘆。 小包子很自觉地爬上了木盏盏的床,爬到她身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糯糯地问:“美人,你不是说要带我玩好玩的么?在哪儿呢?” 小样,这可是你自己找虐的哦,木盏盏坏笑,一下子坐起身来,一根手指在白渊面前晃啊晃的,道:“咱们来玩口是心非吧,喊数字的同时,还要比手指。嗯就是说,如果你喊一的话,就不能伸出一个手指头哦~”说罢,自己示范了几次。 小包子看木盏盏玩得这么这么容易,便有些不感兴趣,摇头,“这个不好玩。” 木盏盏终是没有忍住,把魔魔爪伸向了他肉嘟嘟的小脸,捏了又捏的,“别看这个简单,你要是赢了的话,我送你一个小玩具,会自己跑的马儿哦~” “真的吗?”白小包子星星眼看着她。 “嗯。”盏盏点头。 白小包子瞬间情绪高涨,“那来吧,我一定会赢的。” 可怜的白小包子,还傻乎乎的幻想着会跑的小马儿,全然不知,自己落到了某个黑了心肝的女人手里,水深火热的日子即将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半夜更文神马的才是我的风格~ 萌死了这小包子~ 求各种哦~ ☆、风起 舞袖阁内。 “口是心非,一。” “口是心非,九。” “口是心非,二。” ...... “口是心非,三。嗯,十次对了两次,真不容易。”木盏盏盘腿坐在床上,一脸欠扁的笑容,对着某只包子道。 第18页 她的对面,以同样姿势坐着的白渊,愤愤地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再来!” 木盏盏耸肩,“是你自己找虐的哦~” 于是—— “口是心非,六。” “口是心非,三。” “口是心非,五。” ...... “口是心非,零。可怜的,这次更少了,十次只对了一次。”木盏盏伸出食指,在白小包子眼前晃啊晃的。 “哼!”白渊伸出小胖手,挥开她讨人厌的手指,不服气道:“就知道说我,有本事你做一次,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听到这话,木盏盏勾起唇角,笑得十足十的邪气,“小子,你可是试试哦~”这种类似于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姐姐我可是从小就会练起的。 “来,你试试。口是心非,一。”木盏盏伸出两根手指。 “口是心非,八。”伸出九根手指。 “口是心非,三。”伸出四根手指。 ...... “不玩了!不玩了!”被某个黑了心肝欺负小孩的姑娘打击到了的白渊,一下子向后倒下,然后死命的在床上滚来滚去的。 “刚才是谁说简单的,嗯?”木盏盏扑到白小包子旁边,按住他的肩膀。 “不是我,就不是我!”捂脸,耍赖。 木盏盏的魔爪伸到他的腋窝下,挠痒痒,“让你说谎,我让你说谎,小心将来鼻子长得长长的。” 白景玄进到木盏盏的卧房,便见到了这样一幅十分欢快的景象,不由得有些想笑,这木芳仪还真是孩子心性,居然能同三岁幼童如此玩闹。似乎,他每次来到这舞袖阁,都能见到不同的景象呢。 “我错了,错了。”白小包子被挠怕了,翻滚着求饶,一转头,便看见了自己父皇站在门口,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 “父,父皇!”白小包子被吓到了,说话都结巴了。 盏盏闻言,慌忙转过头望门口处望,结果,同白渊一样结巴了。“陛,陛下!” 两人慌忙翻身爬起来,下床,准备行礼。 “不必行礼了。”白景玄大手一挥,抬脚踏进了木盏盏的卧房。 “谢陛下(父皇)!”木盏盏先理了理自己方才滚乱的衣服,然后蹲下‖身去,帮白小包子整理。 她的这个动作,不仅让白渊呆住了,就连白景玄也有觉得些意外。 对白渊来说,平日里的起居饮食都是有人照应着的,被人伺候着穿衣束发,再普通不过,然而不同的是,那些伺候他的宫女太监们,是奴隶,这是他们的天职,做好了是本分,做不好就要被罚,严重者,甚至会丢掉性命。可木盏盏帮他做整理的时候,却带了些许关心,没有讨好没有鄙视,这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这么纯粹的关心。 而白景玄,则是觉得好奇,因为木盏盏姑娘的动作表情都十分自然,仿佛这本就是她该做的事一样,既不卑微也不高傲。他活了二十八年,从来没有见过后宫的女人,为自己的孩子做这些事,无论有多爱。就更别说,木盏盏还不是白渊的母亲。 “陛下,怎的会来嫔妾这儿呢?”整理完毕,木盏盏歪着头问皇帝,大眼睛里满是喜悦的情绪。 白景玄之所以会到舞袖阁来,这其实是个意外。 之前说过,木盏盏让红玉到长信宫丽妃处报个信说白渊在舞袖阁,而红玉领命去了,不过在途中偶遇了下朝归来的皇帝,给皇帝行了礼之后,急匆匆地就要离开。 然而皇帝陛下今日不知道哪根筋接错了,示意身边的内侍太监跟问红玉询问情况,红玉如实说了。 白景玄原本便是要去丽妃处的,闻言,略微思考了一下,便遣了随侍的人去长信宫报信,自己则是摆驾舞袖阁,半顺路的将白渊带回去。嗯,也许还有那么一点儿试探的意思,看看被他宠了这许多日的女子,是何表现,该不该继续宠下去。 “朕原本便是要去丽妃处的,便顺带把人给带回去。” 木盏盏闻言,眼中浮现一抹黯然的情绪,恹恹道:“这样啊。”随即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拉住了白渊的手,抓得紧紧的,小心翼翼地开口,“那,陛下可否准许嫔妾一件事?” “哦,爱妃有何事求朕,不妨说来听听。”果然么……白景玄面上神色不变,气势却是瞬间有些迫人。 木盏盏像是什么也发觉一般,满含希冀地看着皇帝,道:“可,可不可以让四皇子在嫔妾这儿再,再留一会儿?” 白景玄神色一滞,瞬间恢复如常,仿佛根本就木有改变过,玩味道:“哦,爱妃想留下渊儿?”目的是什么呢,争宠?不可能,这后宫之中,人人都知道,他最不在意的,便是这第四子了。 “四皇子很好的......”木盏盏手指绞着衣袖,懦懦道。 白景玄失笑,“爱妃是想让渊儿陪着你玩吧?”天真纯净如孩童般的少女。 “可以么,陛下?”眨巴着大眼睛。 白景玄摇头,他本就是顺路过来将白渊带回长信宫的,绝计不可能把人留在这儿。 “真的不可以么陛下?”木盏盏不死心地再次开口问道,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第19页 摇头。 盏盏伤心地低下了头,肩膀微微颤抖,“哦,嫔妾知道了。” “不过,朕可以答应,明日让人带他过来陪你一会儿。”期待某人的反应。 话音刚落,木盏盏猛地抬起头来,眼里还含着泪水,一下子扑到皇帝怀里,抽噎道:“陛下最好了!” 白景玄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轻轻拭掉她眼角的泪珠,道:“爱妃乖,朕今日就先把渊儿带回去了,明日让人送他来陪你。”哄孩子一般的语气。 木盏盏在他怀里蹭了两下,然后仰头看着他,目光坚定,“嫔妾相信陛下!” “乖~”白景玄摸了摸她的头,放开他,视线落到刚才站在一旁,纯粹当背景的白渊身上,“走吧。”声音清冷,全然不复方才对木盏盏的柔情。 “是,父皇。”白渊眼里满是失望的神色。 盏盏看不下去了,学着白景玄方才的动作,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乖,明天记得来看我哦~” 白景玄只觉得啼笑皆非,却也稍稍放柔了表情,带上白渊离开了。 送白景玄出了舞袖阁,看着他的御驾消失在了转角处,木盏盏撇下包括红玉在内的众人,独自进了卧房。众人都以为她是因为皇帝留宿在其他地方伤心难过,其实她不过是扑到了床上,得意的笑。 “姑娘我的演技还是这么好啊,这个自以为是的傻子。” *** 长信宫。 丽妃侧卧于美人榻上,容颜艷丽,身姿妖娆。 “回娘娘,四皇子找到了。” “哦~”酥媚入骨的声音。 “方才陛□边的内侍方才来报,说是舞袖阁的木荣华在御花园见到四皇子孤身一人,便带回了舞袖阁,本是遣了身边的侍女来报信的,不想在半途遇见了陛下的御驾。陛下听闻此事,便摆驾到了舞袖阁,顺带将四皇子带回了。”侍女跪在地上,面上神色严肃。 丽妃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跪着的人,漫不经心地道:“将今日伺候四皇子的人待下去处置了,本宫不想再看见他们了。” “来人,伺候本宫准备沐浴更衣。”丽妃慢慢地从美人榻上坐起身来,动作是说不出的媚惑感觉。柳腰纤细,莲步轻移。 美丽的丹凤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厉色。 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已,陛下只是图个新鲜而已。这样的事,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了。那些个女人一个个的都慢慢消失在后宫众人的视线里了,最后的胜者,只有她祝清桐! 微抬臻首,望向某个方向。 总有一天,她会坐上那个位置,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御驾到达长信宫,便见丽妃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了,明艷动人的容貌,凤眼中媚色天成,真真是这时间不可多得的尤物。 白景玄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一瞬间的失神,便上前扶起了丽妃,带着人走近了长乐宫。 白渊跟在自家父皇的后面,进了长乐宫。丽妃好似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中的厉色,将他吓得脚下一顿。待他再仔细看时,丽妃已经转过了头,娇羞地半倚在白景玄怀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一般。 *** 鸾凤宫。 听书妍禀报说,皇帝今晚掌灯长信宫,皇后面上虽然一片淡漠,心里却是怒火滔天。 陛下居然这般的让她下不来台,差不多有一个月没有来她的鸾凤宫不说,连着宠幸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几日之后,立马便翻了丽妃的牌子! “娘娘……”书妍担忧道。 “下去。”皇后斥退了贴身宫女,狠狠地将手边的青花茶盏摔到地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胡来:“祝清桐,别以为你这几年能安稳的过日子,是本宫收拾不了你!” ...... 大夏的后宫,风起了。 平静不再。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奉上更新 = = 困死了~ 求各种哦姑娘们~~ ☆、有孕 第二天一早,皇帝守信的将小包子白渊送来了舞袖阁,木盏盏眼中浮现出喜悦的情绪,当即便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走上前去,一把将白渊抱入怀中。 白小包子也挺感动的,毕竟这是在这宫里,第一次有人这么在意他。 都说孩子的感觉是最灵敏的,这话不错,遗憾的是白渊遇上的,是从小练着口是心非本事的木盏盏姑娘...... 领着白渊来的内侍太监,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是有些不屑的,这木芳仪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巴结谁不好,来巴结这个生母地位低下且过世了,也不得陛下喜爱的四皇子。 木盏盏仍旧笑得很傻很天真,将白渊带进了舞袖阁的内院中,红玉则是拿了点儿东西谢过了将人送过来的内侍太监,为她的天真善后。 这让内侍太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木芳仪,如此单纯没有心计手腕,在这后宫怕是过不了多久的,如今有陛下宠着,自是过得还不错的,若哪日陛下厌倦了...... 这舞袖阁,不必费上多少心思。 “小殿下酉时初,便要回长信宫去,姑娘可千万记住了。”心中有了计较,说话的语气便也不大客气了。 第20页 说到底,来的这内侍,年纪还是太轻了些,做不到喜怒不显,红玉自是从这话里听出了他态度的转变,却也什么都没说,面上的浅笑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奴婢在这里先谢过公公了。”说罢,转身进了舞袖阁内院。 木盏盏再次把白渊带到了自己的卧房,牵着他的小手,往床边走去。 “昨日教你的游戏,你回去后,可有按我说的,自己玩过?”在皇帝来之前,木盏盏便先跟白渊提了这么一个要求。 小包子点头,“恩,我很听话的,没有告诉别人你教我的东西,也没有让人看见我玩。” 木盏盏满意地笑了,摸了摸白渊的头,“乖~”小孩真是好骗,啊,不,是好听话啊。 “来,再跟我玩一次。” 于是,某只小包子又被虐了。 ...... “今天不错哦,进步很大呢,平均每十次就能对五次。”果然有天赋,虽然还比不了当初的自己,但总的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木盏盏感嘆。 白小包子无师自通地忽略了最后句话,只听了前边的,激动得小脸通红的,“真的吗?再来再来,我一定可以更厉害的!”小孩子心性,总有那么点儿不服输的劲头。 可是,木盏盏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啊?”小包子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目前时间不允许。”不理会白小包子眼睛里满满的疑惑情绪,继续道:“我们今天来玩另外一种游戏,不变的脸(作者胡乱编的,表计较啊)。” 然后解释游戏规则,很简单,从头到尾保持脸上表情不变,随你微笑还是冷脸,无论发生什么情况。 “哦。”白小包子似懂非懂地点头。 “那开始吧。首先,你是要笑着呢,还是不笑。”这是最简单的选择,因为你不可能去跟一个三岁的小孩说什么,面无表情,似笑非笑之类的情绪。 白小包子歪着头想了一下,“笑着吧。”嘴角翘起来,露出几颗珍珠似的小牙齿。 木盏盏扶额,这样子太傻了有没有,不过还是好萌啊,于是魔爪神到白小包子脸上,狠狠蹂躏了几下,才停止,“开始吧。” 木盏盏盘着腿,坐在白渊对面,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白小包子无辜地回望。 沉默。 *** 莲容殿。 颜贵人陪着柳昭仪说话。 因为柳昭仪近日来,身子不大舒服,却坚持说是,因着皇后娘娘生辰临近了,她想绣一幅百鸟朝凤的屏风献上去作为贺礼,绣的时间长了点儿累着了而已,怎么都不肯请太医。 颜贵人挪不过她,只得每日里过来陪着她,小心地控制着她刺绣的时间,提醒她注意休息。 柳昭仪感动得极了,握着颜贵人的手,道:“阿茵对我最好了。”少女清丽的容颜,温软的嗓音,眉眼之间,满是真诚的笑意。 “谁让我是素素最好的朋友呢。”同样是浅浅的微笑,却不达眼底。颜贵人不知道,要怎样告诉眼前天真的女子,这后宫之中,往往是跟你最亲近的人,捅你的那一刀,越狠,越准。 “素素,怎么会想到要绣这百鸟朝凤的屏风呢?”而且还是亲自一针一线的绣,何必呢这是,皇后娘娘是绝不会领这个情的,无事时,是最慈爱大度的姐姐,一旦发生了什么危及她地位利益的事,收拾起人来,说不出有多狠。 从太子妃到皇后,整整八年的时间,即便不是那么的得皇上宠爱,然而她的地位却从来都不曾动摇过丝毫,更是顺利地生下了二皇子以及长公主。虽然这后面,不乏其娘家王氏一族的支持,但其本身,心计之深手腕之高明,亦不可否认。 这一点,在这后宫之中,只要是稍微有点儿眼色的人,都是清楚的。唯有眼前的少女,天真如斯,不仅从来没有生出过害人的心思,就连防人的心思,也不曾有。 由此可见,柳昭仪还待字闺中时,该是何等的受宠。 而今,为了消除帝王的猜忌,不得不把最宝贝的人,送进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复杂之地,只怕,柳家的长辈,该是后悔了把柳昭仪养得如此天真了。 哪像她......颜贵人低下头,掩去严重的阴翳。 “皇后娘娘本就是鸾凤之躯,我绣这,也不过是应景罢了。”已经休息得有一会儿了,柳昭仪起身,准备继续去绣那屏风,不想,刚一起身,便觉得眼前一黑,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好在颜贵人正巧坐在她身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这才免去了她倒在地上磕伤碰伤的下场。 “来人,柳昭仪晕过去了,快请太医!” *** 舞袖阁这边,木盏盏让红玉把点心跟饮品端进卧房之后,便挥手示意她退下了。 只穿着袜子,便下了床,不步伐轻盈且极有规律,将点心饮品挪到床上,竖起手指在白小包子眼前晃悠,不怀好意道:“看什么看,没有你的哦~” 这一句话,成功地戳到了白小包子的痛处,在这床上干坐了好半天了,却连一口水都没喝着,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却又说没有他的份,白小包子身体前倾,就要扑过去。 “你又输了。”木盏盏捉住他的肩膀,制止了他。 第21页 这一句,却是让白小包子泄了气,“来吧。”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呵呵。”木盏盏轻笑,从身旁的小盒子中捡了一张红色小纸条,贴到了他头上。 输了的人,要贴纸条,这是惩罚。 视线落到白渊身上,只见他脑后已经贴满了红色小纸条,方才的那张,是在贴不下了,便贴到了额前。 木盏盏总是跟方才一样,以不同事,去刺激白渊,让他高太过兴或愤怒,变了表情,自然就是输了。 当然,木盏盏肯定跟上次一样,亲身示范过了,无论他干了什么,她都是面带浅浅的微笑,甚至连唇角勾起的弧度,都没有变过,如此强烈的对比,白小包子的小心灵自然是再次被打击了。 一如昨日,白小包子愈挫愈勇,木盏盏乐意折腾小孩。于是,这个简单的游戏,一直继续着。 舞袖阁这儿是欢声笑语不断,鸾凤宫中,却是气氛压抑,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临近午时的时候,莲容的柳昭仪突然就晕了过去,太医急忙往那儿赶。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后宫众人几乎都知道了这消息。 太医去了莲容殿,给柳昭仪问了脉,得出了病因,说是柳昭仪有了差不多一个月的身孕,因为近日来太过劳累了,这才晕了过去。 这一消息,在后宫各殿阁之间,却是掀起了滔天大浪。 当今圣上白景玄二十二岁即位,至今已经六年了,却只得了四子一女五个孩子,二皇子跟长公主都是皇后所出,身份自然尊贵,然而其余三位皇子,除了白渊生母是过世了的,剩下的两人,都是位份低下,没有资格自己抚养孩子,都抱到了高位妃嫔宫中代为抚养。 这后宫的女子,有时候,亲生的都可以不闻不问,更何况还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自然是懒得去花费什么心思的,平日里也只是按照惯例,照顾好吃穿,不让人挑出毛病即可,其余的,一概不管不问。 如此养大的孩子,即便天赋异禀,但碍于出身以及自小教育,基本就没有成才的可能,也就不足为惧了。 可是柳昭仪不同,先不说她的身份,有资格自己抚养孩子,且柳家家世也不容小觑,书香世家,其父柳之迁乃是当朝吏部尚书,掌管全国官员任免、考察、升迁、调动等,虽然才是正三品,却真真是掌了实权的。祖父柳博更是了不得,乃是先皇帝师,地位尊崇。 柳素素能在刚进宫不久,便晋升为了昭仪,除了自身颇得皇帝宠爱之外,还离不开这些外在因素。 如今,太医诊出了她已怀有将近一月的身孕,对后宫众女子,特别的皇后以及几个高位份妃嫔来说,乃是一大威胁。 大夏有规定,皇子必须过了弱冠之年,才能立为太子,而皇后所生的二皇子,如今也不过才五岁虚岁而已,地位根本就没有绝对的保障,而其余几个高位妃嫔,更是连孩子都没有。 可想而知,柳昭仪对她们而言,威胁有多大。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说声抱歉,昨晚电脑坏了,于是没有更新。 而今天,四点十分码完的这一章,泪~ 我永远是深夜党 == 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求收求评求各种啊,与木有~~ 还有,由于在榜期间,不能修文,于是,如果有什么虫子之类,大家暂时先无视,我会在下榜了之后修改的~~ ☆、各方心思 长信宫。 丽妃将侍女端来的午膳掀翻在地,姣好的面容上,狠厉之色尽显,凤眼微微眯起,眼中是让人心惊的恨意。 “下去!” 一声低喝,正殿中的侍女太监顷刻间便退了个干净,只剩下一室的华丽空旷。 “贱、人!不过才进宫两个月而已,一下便封了正二品的昭仪,这下又怀上了龙种,我到要看看,柳家能护得你了你几时!” 目光望向遥远的某个地方,“你应该比我更着急吧,毕竟事关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自搬进这长安城开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识到你的本事了,呵呵......” *** 干清宫,御书房。 因着今日奏摺颇多,白景玄下了朝,便直接去了御书房,几乎没有一刻休息的处理这政事。接近午时,便有太监来报,说莲容殿的柳昭仪怀了身孕。 总管李德福自听到这消息起,便一直做低首垂目状,即便知道看了也不可能得出什么消息,他不敢去看白景玄的表情。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他自是很清楚,帝王的心思,永远都不能去猜测。 白景玄放下了手中的硃批御笔,脸上神色不见任何变化,过了良久,才缓缓道:“李德福,传朕旨意,让成太医负责照顾柳昭仪,让皇后派下专人伺候饮食起居。” “是,奴才遵旨。”李德福行了礼,便退出了御书房,向着鸾凤宫的方向走去,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从前的妃嫔怀孕了,陛下都只是随便指定一个御医下去便罢了,如今柳昭仪怀上了,不仅派下了宫中资历最老的成太医,还让皇后娘娘派下专人去照顾,其中深意,耐人寻味啊。 这柳昭仪,还真是得了上天的眷顾啊。 不知怎的,李德福却想起了另一个人,跟柳昭仪一样纯真,却没有柳昭仪那般后台的木芳仪。进宫两个多月了,才得了圣上的临幸,自此便得了宠,陛下连着四日宿在舞袖阁,让多少女人红了眼。 第22页 只是不知,这样的荣宠,能持续到何时...... *** 舞袖阁这边,木盏盏正调、教着白小包子,玩得不亦乐乎的,完全没有一点儿需要人可怜的样子。 “还来么?”斜倚在美人榻上,半眯着眼,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样子。 白小包子恶狠狠地瞪着某女,咬牙道:“来!”心想着,这次无论她再做什么说什么,他都不会再笑了。 木盏盏看着白渊这小面瘫的样子,十分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真是有毅力啊。好吧,继续吧。” 说完,坐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出了卧房。 白小包子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出去,愣是没有开口询问,生怕自己一问,又被她的回答给气得变了脸,于是老老实实地盘着小短腿,坐在床上。 他以为木盏盏只是以此来试探他,却不知这次的试探会是如此之久。 事实真如白小包子所想,木盏盏离开时存了试探他的心思,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饿了,于是出去让红玉准备吃的,并且黑了心肝的不叫上某只,存心让他饿肚子,然后等着看他暴跳如雷的样子。 *** 鸾凤宫。 接到了李德福传来的皇上的旨意,尽管心中恨不得杀了柳昭仪,皇后的笑容却一如往常,从容得体,让人完全挑不出一丝的错处。 喜怒皆不露声色,仪容言行,从容大度,这只不过是身为一国之母所必备的最基本本事。 “皇上的旨意已经传到了,奴才这便退下了。”李德福垂首敛目,给皇后行了礼,离开了鸾凤宫。 “娘娘,陛下这是......”王么么担心地看着皇后。 王么么是皇后的奶娘,一生无子,从小看着皇后长大,把她当自己的孩子来疼。皇后进宫之时,曾说过送她出府颐养天年,她却一口回绝了,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府中的骯脏黑暗的事她见多了,而皇室之中的争斗,比之府中,只会更加惨烈。 皇后虽然自小便聪敏,跟着夫人学了不少的本事,可毕竟只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啊,她却怎么放心得下。 最后,皇后挪步过她,只得让她陪着,从太子府到后宫,这一陪,便是八年。 让王么么扶着,进了正殿,挥退了一干侍女奴才,皇后才卸下了脸上的伪装,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他以为,这样防着我,柳昭仪的孩子就可以顺利的生下来了么?这后宫之中,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她的肚子呢,呵呵......即便我不动手,也自然会有别人为我除去这个威胁的,那个位置,只有我儿能坐上去!” 王么么的心,却并没有完全放下,道:“娘娘,您还是别太早放心,那些个小蹄子,指不定会用什么法子栽到你头上呢。毕竟柳昭仪身后的柳家,可不是等闲的。” “是啊,柳家不简单,这次谁要是栽了,可真就玩完了。呵呵,我们只需要看戏,便可以了。” *** 莲容殿。 颜贵人自太医走后,便一直守在柳昭仪的床边,等着她醒来。 颜贵人低头,看着躺在床上,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眉目却不改平日里的天真善良的柳昭仪,心中思绪万千。 分不清,是嫉妒多一些,还是同情多一些。 嫉妒的是,她生在了柳家,从小在长辈的宠爱中长大,即便进了宫,也依旧得帝王的宠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晋升为了昭仪,如今,又怀上了龙种。 同情的是,柳府给了她太多的宠爱,却忘了交给她生存的本事,以为能护她一世安好,可人算不如天算,最终却将她送进了这复杂的后宫。荣宠又如何,一旦他日失了这份宠爱,她便也活不了多久了。怀了龙种又如何,保不保得住还是问题,比她厉害的女人多了去了,最终也不过落了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素素,我该拿你怎么办?”颜贵人喃喃自语道。 就在此时,床上昏迷的人,眼皮微微动了下,然后缓缓地睁开。待看清了旁边的人后,疑惑道:“阿茵,你刚才有叫我么?”随即,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我这是......怎么了?”她想起来了,方才她听了阿茵的话,在刺绣之余,休息了一会儿,正准备继续去绣那未完成的屏风,刚一起身,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如今醒来,便在自己卧房的床上了。 颜贵人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巧的醒来,愣了一下,然后柔声道:“素素,你方才晕了过去,太医来诊了脉,说你已有了将近一个月的身孕了。真是的,如今你已经是快要做娘的人了,以后可不许这般累着自己了。” “身孕......娘......”柳昭仪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肚子里面,居然有了一个小孩子了,这个孩子,以后还会叫她娘...... “阿茵,我好高兴,我有孩子了,我要做娘了!”愣了一会儿之后,柳昭仪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捉住颜贵人的手,声音是说不出的欢快,眼角眉梢,满满的全是真诚的喜悦。 “是啊,素素你有孩子了,要做娘了,所以你要学会长大,才能好好的保护他......”颜贵人反握住了柳昭仪的手,说了这番一语双关的话,可惜柳昭仪太过开心了,没有听到。 其实,即便是听到了,她也不会懂。 看着眼前笑得如此天真喜悦的柳昭仪,颜贵人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始终下不了决心。 第23页 *** 有异于这后宫所有人听到柳昭仪怀孕之后的反应,木盏盏撇下白小包子,肚独自出来找吃的,红玉一边将午膳摆到桌上,一边告诉她,说莲容殿的柳昭仪怀孕了。 木盏盏的第一反应是,她前不久才坏心眼的想看柳昭仪蜕变之后的样子,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怀上了孩子了......那样的天真单蠢的性子,能保住这孩子才有鬼了。至于性命,有柳家那么强的后台,基本是无碍的。都说孩子是母亲的逆鳞,如此一来,这傻姑娘的蜕变,不就成了早晚的事儿了么? 木盏盏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她的乌鸦嘴什么时候这么灵验了? “主子,我们要不要去莲容殿,探望一下柳昭仪?”红玉问道。 木盏盏点头:“明天再去吧。我今晚好好想想,该带上什么礼物去探望。”嘴上说得好听,但她心里真实的想法却是,邻居嘛,去看看是必须的,不过不是今天,因为去的人太多了,她下跪行礼什么都,绝对少不了,除非了吃饱了撑的没有事做,她才会赶着去受罪。 主子既然发话,红玉这个做奴婢的,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异议。却又有另外的事要说,“主子,四皇子怎么没有跟着您出来,一起用膳呢?” 木盏盏睁着眼睛说瞎话,“他玩累了,睡下了。”潜意思是,不用叫他吃饭了。 红玉丝毫没有怀疑自家主子的话,“那奴婢去通知御膳房的人,让他们准备好膳食,待四皇子醒来再用。” 木盏盏点头,让红玉退下,自己慢吞吞地吃着饭。心里想着,可怜的白小包子,傻兮兮地坐在床上装面瘫的样子,就觉得十分的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恩,如若有虫,过后捉~ 又是半夜,我对自己的速度几乎绝望了,哭~ 老规矩,求各种哦~ 有什么意见,可以给我留言~ ☆、下手 木盏盏慢吞吞地用完了午膳,才回到了卧房。 白小包子此时的表情简直就是望眼欲穿,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慢悠悠地走进来的某黑心女,几乎快哭出来了,“你,你刚才去哪儿了?” 木盏盏无比自然地回答,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非黑心肝地扔下一个孩子,自己出去填饱肚子。 “用午膳啊。你不饿吗?” 白小包子惊得瞪大了眼睛,“用,用午膳?” 木盏盏点头。 “哇——”下一刻,白小包子张嘴边哭了出来,小小的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嗓门特大。 “哭什么?”木盏盏问。 完全就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让白小包子心中很是伤心。平日里,他只要一哭,那些侍女都会小心翼翼地哄她,可木盏盏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你为什么,不,不叫我一起去用膳,留,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我饿!”抽抽噎噎地控诉。 木盏盏这才把实现放到他身上,问,“我为什么要叫你?你饿了,不会自己出去,或者吩咐门外的侍女送过来吗?” 白小包子被她这么一问,再一次惊住了,“明明,明明就是你跟我玩游戏的!”怎么可以这样,做错事的人,为什么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木盏盏走到床边,弯下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我有不许你出去,不许你唤侍女送膳食过来吗?”眼眸漆黑如墨,深邃入遥远的星空,看得人心里发慌。 白小包子被木盏盏现在的样子吓到了。 她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就让人喘不过气来,这样的感觉,跟见到父皇时,是一样的…… 对视只持续了几秒的时间,木盏盏收起了认真的表情,换上了惯有的无害的笑容,亲昵地拍了拍白小包子的头,道:“你生在皇家,权利伴随着义务,我知道你现在还听不懂,不过不要紧,我以后会慢慢教给你的。” 孩子生性敏、感,只几秒的时间,却把白小包子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后背都湿透了,但他却没有哭闹,而是郑重地对着木盏盏点头。 “恩。” ...... 当日酉时初,负责将白渊送到舞袖阁来的内侍准时出现,将她带回了长信宫。 临走时,木盏盏秀丽的小脸上,全是不舍,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紧紧地将白渊抱在怀里,那架势,只比生离死别好上那么一点,看得来接人的内侍都有些不忍了,若非实在是做不得这个主,便会把白渊留在她身边了。 白小包子挣开木盏盏的怀抱,走到来接人的内侍身旁,冷着一张小脸,道:“走吧。” 这看在当场众人眼里,便是一副活脱脱不知好坏的样子,木荣华对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这么好,比这宫里任何妃嫔对自己的孩子还好,他竟是不领情,这样众人忍不住有些同情木荣华。 白渊自是不知道自己给众人留下了这么一个不好的印象,他只是在试验今日木盏盏教给他的东西,方才他觉得木盏盏的样子太假了,却强忍着没有笑出来,硬生生摆出一张冷脸,心中有些期待,下次再见的时候,不知道她会不会夸奖他做的好呢? 木盏盏在心里暗笑,却是做出含泪送别白渊的样子,待那个小小的人影消失在视线中后,便转身快步走回了内院卧房。 第24页 侍女只当她是太伤心了,还忍不住感嘆,这木荣华真是孩子心性,为了别人的孩子,也能这般伤心。 *** 长乐宫位于长安城西面,内含莲容,花颜二殿,柳昭仪自己进宫以来,颇得圣宠,晋升昭仪之后,便占了莲容主殿。 至于居于侧殿花颜的李昭仪,虽然跟她同为正二品的位份,却是三年前第一次选秀时进宫的老人了。李家本就只是小门小户,其父也不过从六品的国子监丞,这样的背景,根本给不了她任何帮助,她却能凭藉自己的本事,爬上了这昭仪之位,可见其心机手段了得。 柳昭仪入住莲殿时,李昭仪曾来过一次,态度不冷不热,柳昭仪也没怎么在意,后来几次宫内姐妹间的小聚,她也没有再来,柳昭仪以为她是不喜跟人打交道,便也不再邀请。 这次,莲容殿传出柳昭仪有孕了的消息,她也是第二日才来探望的。正好跟嫌各种礼麻烦的木盏盏在脸容殿门前凑到了一块儿。 木盏盏忍不住在心里感嘆自己的人品,顺便埋怨李昭仪这老女人不随大流昨日来,而是吃饱了撑的今天才来探望柳昭仪。最后,苦逼的给她道了万福。 在李昭仪眼中,木盏盏不过是跳樑小丑而已,她只是挥手示意免礼之后,便带着侍女走进了莲容殿。 木盏盏也不介意,跟在她后边走了进去。 暖阁之中,柳昭仪半躺在软榻上,好似很不舒服,脸色略显苍白,见了李昭仪,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李昭仪眼中满是关切,走上前,坐到柳昭仪身旁,拉过她的手,柔声道:“妹妹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了,可千万要注意休息,别再累着了。” 一个平日里几乎连说都不想跟你说的人,一下子跟你这么亲密,换做的别人的话,肯定会怀疑这人不是有事求你,就是想对你不利,可是柳昭仪却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谢谢李姐姐关心,妹妹会注意的。”说话的声音虽然因为不舒服而显得有些虚弱嘶哑,其中饱含的喜悦情绪却是掩不掉的。 木盏盏坐在屋内不显眼的角落里,刻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观望事态发展。可柳昭仪的这句话,愣是逼得她嘴角微微抽搐。 你妹儿啊,古代达官贵族家居然养出了这种单蠢的奇葩,还送进了宫,见鬼的是,这多白莲花居然还没有被染黑......如果这柳昭仪是女主的话,这绝对就是一部坑爹的玛丽苏文! 由于这句身体绝好的嗅觉,刚才跟在李昭仪身后进来的时候,她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麝香的味道,如今进到这屋内,在贴身伺候柳昭仪的侍女之中的一个人身上,也闻到了这种浓度的麝香。 这种程度的香味,不是嗅觉十分了得的人,根本就闻不到。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柳昭仪就会如后宫众女人所愿,流掉了肚子里的孩子。 这让她不知道该感嘆,这大夏朝的后宫的女人实在是太幸运了,遇上了柳昭仪这么一个战斗力为负数的对手,压根不需要费什么心思冒什么风险,轻而易举地就能解决了隐藏的威胁。 李昭仪陪着柳昭仪(感觉好拗口-_- )又说了一会儿的话,毫不意外全是些注意身体早日生下龙子之类的骗鬼的话,听得木盏盏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 好不容易,李昭仪的虚情假意快维持不下去了,终于起身离开了莲容殿,木盏盏才慢慢地挪到她方才坐的地方,脸上带着些许羞涩的笑意,语气有些激动,“柳姐姐,你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么?” 柳昭仪微微笑道:“是啊,姐姐肚子里,有了小宝宝。” “那,”木盏盏满含期待地看着她,道:“小宝宝以后长大了,会不会都像四皇子一样,又乖又可爱的?” 柳昭仪一愣,这宫里其实根本就没有秘密,舞袖阁木荣华不知怎的很是喜爱四皇子,特意求了皇上,让四皇子去她哪儿呆了一日,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像四皇子一样?” 木盏盏歪头,疑惑道:“小宝宝,难道不像四皇子那样的么?” 这是结合原主的真实情况来装不懂。十六年的来,原主几乎都窝在尚书府那个小院子里,没有踏出来过一步,说白了就是非常严重的自闭症患者。除了红玉之外,她几乎不跟任何人说话。 尽管进宫之前,继母有派专人来教她规矩,却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所以说,这姑娘上辈子到底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才落得如今这出身...... 听木盏盏这么说,柳昭仪突然联想到宫中关于她身世的说法,突然便有些同情她了,觉得这天下居然有这样的父母,于是拉起了木盏盏的手,怜惜道:“是啊,小宝宝都是四皇子那样的。” 只看柳昭仪的眼神,木盏盏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不由得有些黑线,这人都快自顾不暇了吧,居然还有闲心同情别人,尽管,她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 “那,以后可以让小宝宝去舞袖阁玩吗?”木盏盏小心翼翼地问道。继续装天真,因为她还准备在舞袖阁窝一段时间。 柳昭仪点头,“等小宝宝生下来了,我就带他到舞袖阁去找你玩。” “恩恩。”盏盏猛点头,开心极了。 *** 夜里的时候,白景玄处理完了政事,特意到莲容殿来看柳昭仪。 第25页 白景玄坐在床边,握着柳昭仪的柔荑,温柔地询问着她的情况。 柳昭仪老老实实地一一作了回答。末了,忽然想起今天跟木荣华的对话,于是跟白景玄说了起来。 “陛下,您知道么,木荣华妹妹今天来看我了。” “哦~” “她问我肚子里是不是有小宝宝了,我说是啊,她就问我,小宝宝是不是都像四皇子一样,又乖有可爱的,还问将来可不可以带小宝宝去舞袖阁找她玩。臣妾联想到妹妹的身世,便觉得她真真是可怜。” 白景玄听到这,便不说话了,脑中浮现出木盏盏的样子,比起怀中之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天真性子,时常蒙着一层水雾的眸子,只会让人觉得怜惜而非厌烦,以及,淡淡的魅惑气息...... 真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既然如此喜欢孩子的话,便让渊儿多陪陪她吧。 白景玄难得发一回善心,却不知,木盏盏其实不是喜欢孩子,只是觉得白渊有那么一点儿好玩而已。这是她的精心算计。利用柳昭仪的天真心善的性子,达到让白渊到舞袖阁来的目的。 “夜深了,爱妃早些休息吧。”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白景玄开口了,轻轻地在柳昭仪额间落下一吻,便起身离开了。 门外,李德福等一干人等候着。 白景玄上了龙辇,给了李德福一个眼神。 “回干清宫。”李德福道。 ......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是半夜 = = 一万字榜单任务完成,撒花~ 老规矩,虫子之后捉,求各种~ 看在人家稍稍有那么一点儿勤奋的表现上。。。 ☆、落水 之后的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皇帝便没有再到舞袖阁来,而木盏盏也一直足不出户,成日里窝在院子中。 于是后宫之中不少的妃嫔便觉得,木盏盏刚风光了没两日,这便失宠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趾高气昂地到舞袖阁来痛踩落水狗,但见到木盏盏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该吃吃,该喝喝,晒晒太阳睡睡觉,日子过得好不悠闲,便渐渐失了兴趣。 舞袖阁再一次门前清冷。 木盏盏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对红玉担心着急的样子,视而不见,懒洋洋地道:“四皇子差不多快来了吧?” 这是她那日去莲容殿之后,算计来的福利,皇帝大发善心,特准许白渊每隔一日,到她这儿来陪她一个时辰。 说曹操,曹操到。 马上变有侍女进来禀告,说长信宫的内侍,领着白渊来了。 木盏盏起身,走出内院。 白渊一行人正好走到舞袖阁门口。 木盏盏眼睛里迅速浮起一层淡淡的水雾,不顾形象,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走到白渊面前,弯下腰身去拉起他的小手。然后,对送人过来长信宫内侍微微点头,算是表示谢意,毕竟宰相门前三品官,她如今跟丽妃还没有可比性。 “木主子不必如此,奴才当不起。主子这便带了四皇子进去吧,酉时初的时候,奴才还会再来。”内侍给木盏盏行了礼,便转身回长信宫了。 白小包子板着脸,任由木盏盏牵着小手走进了舞袖阁。 照例,院内所有丫鬟包括红玉都退到了外院。 随着最后离开的红玉合上了内院的门,白小包子马上就换上了笑脸。 “瑞瑞。”他用糯糯的声音唤她的名字,是叶瑞,而非木盏盏。 “乖~”木盏盏末他的头。“前日教你的东西,都学会了吗?” 这段时间以来,除了最初的那两个游戏之外,木盏盏便再没有教白渊类似的东西,而是换成了启蒙教育。 白渊身为皇子,自然是有专人为他启蒙的,只是因为他不是丽妃生的,且丽妃为了不给自己将来的孩子培养敌人,于是暗地里安排伺候白渊的人专门引诱他去做一些别的事,小孩子心性本来就简单,得了这样的引导,自然便不会再去好好学习。一个没有学习天分且生母地位低下的皇子,这也是皇帝不甚喜爱白渊的原因。 木盏盏只是稍稍试探,便知道了丽妃的打算,再加上她是在是无聊了,于是便接手了白小包子,培养着玩儿。 “恩,都会了。”白小包子点头,“瑞瑞要检查渊儿的功课吗?” 木盏盏摇头,“不用了,我相信渊儿。渊儿可不要辜负我的信任哦。” 白小包子再次点头,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渊儿不会辜负瑞瑞的信任的。” 木盏盏再次躺到了院中的躺椅上,招手示意白小包子过去。白小包子非常欢快的爬上了躺椅,窝进了她怀里。 “恩,那我们今天接着来学《三字经》。来,渊儿跟着我念,马牛羊,鸡犬豕。此六畜,人所饲。” “马牛羊,鸡犬豕。此六畜,人所饲。” “曰喜怒,曰哀惧。爱恶欲,七情具。” “曰喜怒,曰哀惧。爱恶欲,七情具。” ......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白小包子窝在木盏盏怀里,不肯走。 “渊儿乖,你母妃那边得人来接你了,你得走了。”柔声哄着。 “不要,渊儿不要回去。”蹭蹭,撒娇。 第26页 “我知道渊儿捨不得我,可是,如果渊儿不乖的话,渊儿的母妃以后都不会再让渊儿到我这儿来了。”小小的威胁。 于是白小包子妥协,“好吧。”然后收起笑容,努力板起脸来。 鑑于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萌了,木盏盏破天荒地在他左脸上啵了一下。 白小包子愣住了,眨巴着大眼睛,盯着木盏盏看。良久,有样学样地在她脸上啄了一下,然后爬下躺椅,快步走出了内院。 末盏盏摸了摸刚才被白渊啄过的脸,笑了笑,又躺了回了,闭上眼睛,睡觉。 *** 鸾凤宫。 皇后端着素雅的青花茶盏,凑到唇边,微微抿了一口,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侍女,道:“柳昭仪那边儿,你主子动手了么?” 侍女双膝跪地,两手交叠放于地上,头碰手,恭敬地回道:“回皇后娘娘,丽妃娘娘不曾动手。” “哦,是吗?还真是聪明啊。”皇后面上带着浅浅的笑,雍容华贵的气度尽显。 “你下去吧。回长信宫去,继续好好照顾四皇子。” “是。” 侍女缓缓起身,退出了正殿。 *** 长信宫。 “回娘娘,这半个月以来,整个后宫的主子们,只要是得过宠的,几乎都去过了莲容殿。其中,去了不止一次的,有李昭仪,钱昭容,郑修仪,张婕妤,以及几个长门宫里的小主。” 丽妃侧躺在美人榻上。瑶台髻,金步摇,袖口裙摆处,皆绣了海棠花的亮紫色绮云裙,容颜艷丽身姿妖娆。如若说皇后是端庄得体雍容华贵的话,那么,丽妃便是魅惑人心妖娆绝世的尤物。这,也是妻与妾的区别。一个用来掌管后院大局,另一个却适合宠爱玩乐。 这世上有那么一句话,叫做“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无论在什么地方,得宠的女人,即便只是一个妾,也是有那么几分资本嚣张的,重要不是太过越矩,男人总是会纵着她们的。 丽妃便是这样的人,得了皇帝的宠爱,她虽然有那么几分的娇纵,却从不在明面上跟皇后过不去。她的野心,也从来都是藏得很好的。 “呵呵。全是些小角色,上边的,可没一个动手的。”这李昭仪之前可是个厉害人物呢,这次也不知是被什么迷了眼。丽妃微微闭上了眼睛,道:“还真是无趣啊。本宫乏了,都下去吧。” “是。”异口同声。 接着便有序地退出了寝宫。 *** 第二日的午时,白渊跟随丽妃到了御花园,在侍女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追着一只小猫,跑远了。 赏心园位于皇宫的西面,距舞袖阁很近。 白渊追着那只纯白色的波斯猫,一路来到了这儿,最终却是把猫儿追丢了。 “猫咪,猫咪,你在哪里?”他弯着腰,眼睛在身旁的花丛中找着。 “猫咪。猫咪。” ...... 找了有一会儿了,小白猫没有找到,却是把白渊给累到了,粉嫩的小脸通红,还不停地喘着气儿。 “猫咪。猫咪。”白渊近来这段时间在某黑心肝的女人那儿锻鍊出来的执着性子尽显,不找到不罢休。漫无目的的瞎找,最后来到了湖边。 不远处的水中,不断有气泡从水底冒起,似乎有什么东西。 白渊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好奇心占了上风,木盏盏教育他的远离有水的地方的话,被他给暂时抛弃了。 小心地挪到水泡冒起的地方,站在离湖边缘几步之外的地方,白渊伸长了脖子,往水中看去。 只见,一条十分漂亮的金鱼正在那儿游动。 即便木盏盏教育得再好,白渊如何的聪明,他也始终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好奇心这种东西,是按捺不住的。 他慢慢走上前去,趴到了湖边的岩石上,伸手想去捉住游动的金鱼,奈何鱼身太滑了,有好几次明明都捉到了,下一秒,却又被它熘掉了。 白渊气急了,手不停地在水中划动,身子自然也无可避免的会扭动,他只顾着捉鱼了,没有发现,身下的石头,微微动了动。 “啊——” ...... 皇帝这段时间都没有来舞袖阁,木盏盏是知道原因的。不外乎就是在跟碧落的药效以及她种下的心理暗示较劲儿,估摸着,也就这两天的时间,他就该认输了。 于是木盏盏便得开始做准备了。 之前听红玉说起过,离她们所住的地方不远的赏心园内,种了不少不知名的花草,木盏盏便想着过来看看,也许好运的遇到一两种有用的也说不定。 赏心园很大,走过得地方,她只是草草地扫了一眼,然后视线就落到了其中的一株植物上,再也挪不开了。正考虑着要不要挖走的问题,便听到不远处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 “就先留着你吧。”木盏盏自言自语之后,便小心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黑心地猜想着,是哪个倒霉孩子被陷害了。她抱着看戏的心态,准备去看一眼,然后再回去纠结挖与不挖的问题。 蹲在茂密的花丛中偷偷看向湖边,只见一个小小的孩子,在湖水中扑腾。 木盏盏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那人居然是白渊,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然后飞快起身,跑到湖边,将他拉了起来,此时,白渊已经喝了不少的水加上脱了力,晕了过去。 第27页 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再想着红玉应该快要寻过来了,木盏盏将白渊的身体弄成了被人从水中托起,推到了岸上的样子,然后纵身跳进了水里,右手在水中划动了几下,果不其然,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木盏盏牵起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待隐约听到红玉的唤着她“主子”往她所在的方向走来后,整个人沉到了水里,狠狠地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始终是半夜 = = 日更哦亲,乃们是不是要给人家一点鼓励涅? 打滚求各种~ ☆、小产 红玉赶到的时候,木盏盏已经几近昏迷了。整个人浮在靠近湖岸的地方,身着淡粉的衣裙,宛如一朵盛开的花。 “啊——”一声尖叫。 午后的宁静,被彻底打破。 ****** 御花园。 “禀告娘娘,四,四皇子出事了!”贴身伺候白渊的侍女,慌张地冲到丽妃面前,双膝跪下,额头重重地磕到地上。 闻言,原本正说着笑的妃嫔,一下子愣住了。 “本宫今日有事,就不陪几位妹妹了。” 丽妃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起身,拂袖而去。她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喜儿,让人把那贱婢堵了嘴带回长信宫。长欢,去打听一下,四皇子出了什么事。” 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找她麻烦的,十之□就是鸾凤宫里的那位了。没想到,刚借了别人的手解决了柳昭仪,皇后这就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并且是从白渊这儿下手...... 丽妃承认,这次是她自己大意了,现在,只希望白渊那边,问题别太严重...... “是,奴婢遵命。” 两名贴身侍女被派了出去。丽妃带着随侍的人匆忙回了长信宫。 ****** 红玉的那一声尖叫,引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宣文帝白景玄。 正如木盏盏所猜测的那样,白景玄这半个月来,一直是在跟碧落的药效在较量。每当他招幸别的妃嫔时,总会不自觉地注意到一些细节上的事,比如丽妃身子不够娇软,容嫔肌肤不够细腻,就连柳昭仪的眼睛,也是不够纯净澄澈的...... 当然,这并不带表他跟别的妃嫔滚床单的时候,会不‖举早‖泄什么的,只是每次完事之后,总觉得缺少了些许东西,但具体缺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白景玄忽然想起,距上次到舞袖阁,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也不知那个单纯如孩子般的女子,是否一如从前...... 身为帝王,在女色一事上,白景玄自然是不会委屈自己的,既然想到了,就一定要得到。 于是,皇帝摆驾舞袖阁,在快要到达的时候,从赏心园内传出一声尖叫。 白景玄微微扫了李德福一眼,后者立马明白过来。 “小崇子,去看看赏心园里出了什么事?” “奴才这就去。” 李德福吩咐了年轻的内侍去查看之后,见皇帝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心中不由得一惊,这赏心园地处偏僻,种的又多是一些奇花异草,后宫的主子几乎都不会到这儿来的,而此处又距舞袖阁如此之近......只盼着不是木荣华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李德福才想到这儿,便见到他刚才派去园内查看的年轻内侍,神色慌忙地回来了,咚地一声跪到地上,道:“启禀陛下,是,是舞袖阁的木主子,出,出事了!” ****** 鸾凤宫。 皇后侧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书研在一旁替她打着扇子。 书玉绕过绣屏,跪下行礼,道:“皇后娘娘,舞袖阁那边,出事了。” 闻言,皇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边,出了什么事?” ****** 视线转到莲容殿这边来。 柳昭仪听闻舞袖阁那边出事了,木容华跳进了赏心园的湖中救四皇子,却差点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如今两人都昏迷不醒,急的不行。 “绿衣,扶本宫起来,本宫要去看看木妹妹。” “娘娘,您慢点儿,小心身子。” 绿衣小心地将柳昭仪扶了起来,话音刚落下,便见柳昭仪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收回手去捂住肚子,“啊——” “娘娘!”绿衣惊叫。 ****** 舞袖阁,气氛十分的压抑。 方才,白景玄跳到湖中,将木盏盏救了起来,然后一路抱回了舞袖阁。李德福极有眼色地差人去请了太医。 不一会儿,太医过来了,分别给白渊和木盏盏请了脉。 “四皇子和木荣华何时能醒来?”白景玄沉声问道。 “回,回陛下,四皇子因为刚掉下湖里,便被人救了起来,并没有吸入太多的水,只是受了些许惊吓,这才晕了过去,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就会醒来。至于木荣华......” 太医战战兢兢跪在白景玄面前,话说道此处,便停住不敢说了。 “木荣华怎样,说!别再让朕再问一次!”白景玄的声音更沉了。 “是!木容华身子本就不是很好,又是不会水的,如此贸然地跳下湖里去,想来是在将四皇子托到岸上时,便脱了力的,淹水的时间长了些,吸进了不少的水,短时间内,怕是,怕是醒不过来的!” 第28页 太医说完,双膝跪着,整个头都快碰到地面了。 白景玄面无表情,不说话。 沉默压抑的气氛蔓延开来。 李德福在此时,走了进来。太医以为得救了,下一秒,就被他的话给惊到了,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 他说:“陛下,莲容殿刚传出消息,说,柳昭仪,小产了......” 闻此消息,白景玄终于动了怒气,“都给朕滚下去!” “是。” 太医与李德福应声退了出去,眼神交汇,得出一个信息,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这后宫,多年来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 待人都退出去之后,白景玄才越过纱帘,来到木盏盏床前。看着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女子,脸色苍白,灵动有神的眸子紧闭着,原本诱、人的红唇,变得青紫...... 这个有些孩子气的女子,明明不会水,却可以不顾一切地跳进湖水中,去救他的孩子...... 白景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来。 此时,床上的人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白景玄弯下腰,凑近了去听,那声音实在是太微弱了,但习武之人,听力本就异于常人,白景玄却是听清了她说的话—— “渊...儿...” 白景玄神色一暗,侧过头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道:“等你醒来,朕会给你你应得的。”然后转身,往门外走去。 “摆驾,莲容殿。” ****** 长信宫。 丽妃气得在屋子里摔东西泄恨。 喜儿在一旁苦苦哀劝:“娘娘,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丽妃不理,摔够了东西,这才停下,“将贴身伺候四皇子的贱婢给本宫看好了,差人去查查,她的亲人最近是否出过事。”皇后此次定会以此做文章来找她麻烦的,还好舞袖阁那个没脑子的女人救了白渊,没让他死成,皇上最多也就治她一个看管不严只罪。等过了这阵子,王佩瑜,本宫会将你所做的,悉数奉还! 丽妃眯起了眼睛,严重闪烁着狠厉的光芒。 ****** 白景玄来到莲容殿的时候,太医已经为柳昭仪彻底诊过了脉,正候在偏厅,等候传问。 白景玄先到卧房看过了柳昭仪,细细安慰了她一番了之后,这才传成太医觐见。 “柳昭仪身子本是很好的,但这诊出有孕后的这个月的时间里,长时间接触麝香,胎儿便不稳了,再加上今日忽闻木荣华与四皇子双双出事,心绪波动过大,这才导致了小产。” 为柳昭仪诊脉的,是这宫中资历最老的成太医。虽然医术精湛,奈何每日也只是隔着帘子为柳昭仪请一次脉,而无论是丫鬟还是妃嫔身上所带有的麝香气息,与屋内的薰香巧妙的混合之后,便闻不出来了。 因此,成太医之前也没发现麝香这一回事。 “老臣办事不周,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请陛下降罪!”成太医跪在地上,向白景玄请罪。 白景玄面上一片平静,道:“这事,朕不怪你。李德福,带成太医去舞袖阁,给四皇子和木荣华请脉。” “臣,实是愧疚!” “奴才遵旨!” 李德福领着成太医退下了。 白景玄就在正殿坐着,不发一言,吓得伺候的侍女大气都不敢传一下。好在没一会儿,李德福回来了,说是四皇子醒来了,白景玄这才离去。 莲容殿的侍女集体松了一口气。 卧房。 柳昭仪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坐在床上,沉默不语。低头看着被子出神。 “娘娘......您一定要振作啊,不能让那些害了您的人如意!”绿衣在一旁低声呜咽,情绪到是比失了孩子的柳昭仪,看起来还要悲痛些。 柳昭仪依旧不说话,只是眼帘微垂的眸子中,不知名的情绪正在汹涌着,叫嚣着,就要破茧而出。 心底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吶喊,不要放过她们,不能放过她们,那些杀了你孩子的人,一个也都别让她们跑掉! ****** 室外,天空暗了下来,空气忽地变得很沉闷。 燕子低飞,蚂蚁搬家。 暴雨,就要来临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飞的地雷~ 抱歉,食言了,说好的会在五点左右发这一章,却拖到现在,给各位鞠躬了! 个人觉得,这章写得不是很好,找不到感觉,希望大家给我提出意见! ☆、震怒 白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床上,他只是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却始终没有哭出声来。 这让成太医觉得有些惊奇,他从二十岁进入太医署,如今已有四十多年了,这后宫之中,这样的事例他遇到过不少,可是,别说是那些年纪再大上几岁的孩子,就是一些妃嫔,在淹水醒来之后,都会失声哭泣,这是人的一种本能。 四皇子如今才三岁,却能压过自己心中本能的恐惧......这样的一个孩子,当初怎的会有人说,他顽劣不堪呢? “是谁,把我从湖里拉起来的?”过了好一会儿,白渊才侧过头,看着成太医,小声地问道。 “是木芳仪跳到湖里把您救上来的。她自己的情况确实不太好,至今还昏迷不醒。”成太医是那种外表看起来非常慈祥的老人,他的笑容,好似能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 第29页 白渊的眼泪一下子汹涌而出。他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光着脚便下了床,往木盏盏的卧房跑去。 “始终只是个孩子啊......”能撑这么久才哭出来,已经很是难得了,成太医感嘆。 白渊一路奔到木盏盏的卧房,不理会侍女的惊呼声,爬上了木床,整个人扑到了她身上。 “四皇子,您先下来,主子身子不大好,您这样会压着她的。”自见到木盏盏身子浮在湖水里德那一刻,红玉就一直哭着,到现在,眼睛已是红肿不已了,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沙哑的。 白渊闻言,小心地爬到了木盏盏身子里侧,手伸进了被子里,去拉住她的手臂。 “瑞瑞,瑞瑞,你醒来啊,我以后很乖很乖的,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了,你醒来,好不好?”他头凑到他耳边,低声哀求。 白渊的母亲在他两岁的时候,便去了,之后他就被抱到了丽妃宫中抚养。这后宫之中,人情冷暖最是现实,宫女内侍捧高踩低,后妃之间尔虞我诈,这是最骯脏却没有硝烟的战场。骨肉至亲都能利用,谁又会在乎别人的孩子呢? 如若不是丽妃没有自己的孩子,而皇帝又子嗣稀薄的话,白渊大概是活不到如今的。因为身为皇子,他多多少少的,总是会阻碍了某些人的路。 不知怎的,红玉见到这一幕,觉得很是心酸,便转过头去,不愿再看。 没一会儿,舞袖阁外,传来了内侍尖细的声音。 “皇上——驾到——” 一屋子的忙下跪恭迎圣驾。 白渊从木盏盏的床上爬下来,在床边站好,待皇帝进来的时候,给他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白景玄往床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沉声道:“都下去。” “奴才(婢)遵旨。” 所有宫女内侍都退了出去,忽略掉昏迷不醒的木盏盏,屋内只剩下白家父子二人。 白景玄越过卧房内的绣屏,来到外间的小榻上坐下。 白渊随后走了出来,在白景玄面前站定。 “跟朕说说,你是怎么会去赏心园的。” 白渊闻言,低下了头,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一跟白景玄说了。正好错过了他打量他的目光。 白景玄子嗣稀薄,到如今也只得了四子二女,但这却不代表白渊能得宠。他既非长子,且生母地位低下,给不了皇帝任何帮助,养在丽妃膝下的时候,又因为丽妃的私心,而被带偏了方向。这样一个没有背景才学的皇子,任谁也不会觉得他将来会有前途,而白景玄作为帝王,在关心国家政事之余,最在乎的,就是对继任者的培养。 很明显,从前的白渊,没有这个价值。所以他不受宠。 无情最是帝王家。 可是如今,白景玄觉得,他的这个第四子,似乎有些变了。 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遇上这样的事,不仅没有吓坏,如今,对事情发生之前的情景的描述,也还算清楚...... 待白渊说道,他因为对湖中的金鱼好奇,而趴到湖边去抓鱼,最后岸边的那块石头松动了,他便掉了下去的时候,白景玄原本有些随意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气势迫人。 将木盏盏从水里救起来的时候,他便发现了缠在她手上的丝线,当时就对此有些怀疑,如今听了白渊的话,便是确定了,这事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贴身侍女的疏忽,忽然出现的猫,一直在岸边游动的鱼,松动的石头...... 这群人的胆子愈发的大了! 白景玄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气,起身,快步走出了房门。 白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难过。他的父皇,果真是不在乎他的。也许,这偌大的皇宫,就只有那么一个人在乎他,而那个人,却因为他的不听话,而昏迷不醒...... 舞袖阁外。 李德福见皇帝走了出来,正想迎上去,却发现他严重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气,吓得浑身一激灵,步子便定在了原地。 “摆驾鸾凤宫。” “摆驾——鸾凤宫——” ****** 长乐宫,莲容殿。 绿衣一直守在柳昭仪身边,见她一直低垂着头,不言亦不语,只当她是伤心过了头,便在心中为她不评。 想着,娘娘这么好的人,从来不会为难过任何宫人,亦不曾与其他妃嫔有过争执,这些人怎能这么狠心,下得了手来害娘娘呢...... 绿衣想着,再次将目光投到柳昭仪身上,却发现她的肩头在微微的颤抖,她不由得哽咽道:“娘娘,您哭出来吧,哭过之后,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仔细一听,却是听到了笑声。 绿衣吓了一跳,随即又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娘娘她,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呢? 然而事实却不容她反驳。 柳昭仪缓缓地抬起头来,脸色仍旧是苍白的,唇角却是微微上扬的,那笑声,便是发出的。 容颜不变,秀美一如从前,然而那双昔日里清澈的眸子,如今却好似染上了天底下最好的墨,漆黑无底。 “娘,娘娘......”绿玉被这样的柳昭仪吓到了,结巴道。 “本宫为什么要哭?”柳昭仪说话声音虚弱沙哑,却让人无端的觉得恐惧。“那些害了我孩子的人,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 第30页 到时候,本宫会让她们知道,即便是哭,也是一种奢求! 柳昭仪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魔鬼在沉睡着。 他不会轻易醒来。 可是一旦醒来。 就需要鲜血来祭奠,他的过去与未来。 ****** 鸾凤宫。 “皇上——驾到——” 皇帝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鸾凤宫了,再次驾临,却是眼中满含怒火。 皇后心中,苦涩的情绪蔓延着,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皇后起身到殿外迎接圣驾。 白景玄迳自越过她,进了鸾凤宫的正殿。 皇后面上神色一僵,藏在袖中的手握紧,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的肉里。 平复了一下情绪,随后进了殿中。 白景玄坐在主位上,质问皇后。“柳昭仪小产,渊儿险些丧命......你就是这样帮朕打理后宫的?” “是臣妾失职,请陛下责罚。”从知道白渊出事,然后柳昭仪小产的那一刻起,皇后就知道白景玄会来,如今他一开口,她便毫不推脱,直接请罪。 白景玄讽刺地笑,“请罪?皇后还真是有担当啊。朕是该罚你禁足呢,还是直接废了你的后位?” 听到最后几个字,皇后猛地抬起头,看向白景玄。 “可惜朕什么也做不了。王佩瑜,最好不要让朕查到此事跟你有关,否则别怪朕不念这些年的情分!” “至于丽妃,看管不严,禁足长信宫一个月。” 皇后咬紧了牙关,回道:“臣妾遵旨!” ****** 长信宫。 喜儿送走了鸾凤宫来的内侍,回到正殿,见丽妃端坐在桌边,安静地品着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娘娘......”你不是应该砸东西泄恨吗...... 丽妃扫了她一眼,浅笑道:“不过是禁足一个月而已,本宫已经很知足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本宫还得感谢舞袖阁那个傻女人呢,没让白渊死成。” “那,娘娘是否要去舞袖阁,探望一下木芳仪?”喜儿小心地问道。 丽妃嗤笑,“本宫可是被禁足了的人。你让长欢代本宫去舞袖阁走一趟吧。” “是,奴婢这便去通知长欢。” 喜儿给丽妃行了一礼,退下了。 ****** 半个月后。 关于柳昭仪小产,白渊落水事件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朝廷上的变动,暂且不提。 后宫之中,被处死不少的宫女内侍了,后宫妃嫔,也有不少人被牵连,打入冷宫,其中,包括了李昭仪。 阳光明媚的午后,清风徐徐。 木盏盏蜷缩在美人榻上,晒着太阳。 红玉端来了泛黑的汤药,“主子,改喝药了。” “不要.”木盏盏翻了一□子,背对着红玉。 尼玛,古代的中药就是坑爹,长得丑不说,苦的同时,还夹带了奇怪的味道,她自落水第二天醒来后,每日三次,连续喝了半个月。 如今,自我感觉良好,她便再也不肯喝了。 “主子......”红玉端着药碗,绕到她面前。 木盏盏伸手捂住脸,“不要。”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低沉的笑声。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在预告时间内更新,鞠躬,道歉~ 呜呜,我以后再也不提前说几点更了,就算说了,也请姑娘们自动把时间延长至少两个小时,泪~ 下一章盏盏就要升级了,大家抓紧时间讨论啊~ ☆、晋升 作者有话要说:先说好,今天的这一章不考据的,请姑娘们自觉忽略一切不合理的地方,作者今天抽疯了,乃们懂的~ 如今,自我感觉良好,她便再也不肯喝了。 “主子......”红玉端着药碗,绕到她面前。 木盏盏伸手捂住脸,“不要。”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低沉的笑声。 “呵呵......” ———————————————————————— 木盏盏闻声,眨巴着眼睛,转过头去。 原本虚掩的院门,如今大开着,面容俊逸的男子,长身玉立,收敛了一切的气势,唇角含着宠溺的笑容。 木盏盏被那个笑容晃花了眼,愣了一下,然后猛地起身,往门的方向跑,最后扑进了男子怀中。 “陛下~”跟个孩子一样,糯糯的声音,无论欢喜悲伤,都表现在脸上。 “奴婢见过陛下!”红玉忙跪下行礼。 “下去吧。”白景玄难得和颜悦色。 红玉为难地看向木盏盏,“可是,主子她还没有喝药......” 木盏盏闻言,立马往白景玄怀里蹭,软软地撒娇,“陛下~” “药碗放下,退下。” “是。” 红玉依言退下,将大开着的院门,关上了。 “药很苦的......”木盏盏撅着嘴,小声地道。 白景玄失笑,忽然弯下腰,打横将她抱起,走到美人榻旁坐下。 第31页 木盏盏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白景玄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盏盏,乖~” 木盏盏身子微微一颤,听话地不动了,乖乖窝在他怀里。 白景玄将红玉放下的药碗端了起来,用勺子剩了一勺,凑到她唇边,哄道:“药不苦的,盏盏乖乖喝了。” 木盏盏咬着唇,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陛下骗人~”心里却在咆哮,尼玛,姑娘我都二十几的人了,为了不浪费这张脸,愣是在这装纯真,要命啊有木有!还有姓白的,你丫的不好好扮演禽兽皇帝,在这装什么深情美男啊,怒! 鸡皮疙瘩掉一地! “盏盏乖。”白景玄不为所动,依旧用温柔得能溺死人的声音,哄着她。 木盏盏眨了眨眼睛,装作是被他哄住了的样子,眼睛盯着他,微微张开嘴,伸出舌头去舔了一下勺子里的褐色药汁,然后猛地缩了回回去,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眼里一下子就蕴出雾气,“陛下骗人,呜呜~” 之后,无论白景玄如何说,木盏盏都不肯再碰那褐色药汁一下。 泥人都有三分土性,更何况白景玄是皇帝,哄了几次不见木盏盏配合之后,他有些怒了,端着药碗的手转了个方向,凑到自己唇边,仰头喝了一口,然后低下头,覆上了她的唇,将药汁尽数餵进了她口中,之后,又勾着她的小舌头较弄了一番,才放过她。 木盏盏被迫以此种方法喝下药,气得眼泪啪嗒地往下掉。 白景玄不理会她,继续喝下药,然后餵给她,直到把那碗药灌完了,才停下。 “呜呜~”木盏盏将头埋进他怀中,小声地抽泣。 这让白景玄忍不住嘴角抽搐,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别的女人喝药时,哪怕他只是稍稍哄一下,她们便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哪像她,他都亲自餵了,这小丫头居然还觉得委屈...... 然而,也正是这样的反应,才让白景玄觉得真实。 后宫的女子,在得到他的恩宠时,无不表现得欢喜不已,就好似她们真的是爱着他的一样,私底下,却在为自己以及娘家的人盘算,究竟得到了多少利益。 无情最是帝王家。 可是,有的时候,是现实逼得帝王不能有情。 白景玄又想起了小时候,他的母后总是温柔的笑着,一遍又一遍的对他说,永远不要相信,这后宫之中,会有人真心爱你,永远...... 白景玄低下头,轻轻地拍了拍木盏盏的背,不厌其烦地道:“盏盏乖~” 他自登基起,到如今已经有六年了,期间见过无数的女子,比木盏盏貌美的,不在少数,说到性子,柳之迁的女儿柳素素,同样是纯真的性子,却终究是不同的。 不同于柳素素那样,是被后天宠溺成的纯真性子,她从小孤独着长大的,在一方院子里一呆就是十几年,不知世俗礼教,心中却有自己的计较,如同孩子一般,谁对她好,她就接受谁......却不会深爱。 是的,白景玄知道,木盏盏并不爱他,只是因为他是夺了她身子的人,才会对他有一种依赖。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写在脸上,不会也不愿意去伪装。 也因此,这个小小的舞袖阁,这个傻傻的小女人,是在这压抑的深宫之中,成为了唯一让白景玄放松心情的存在。 自上次出事之后,这半个月来,朝堂的事态变动,让他忙得几乎脚不沾地,今日才得了空闲,便过来看看她。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陛下,您怎么了?”木盏盏察觉到白景玄的情绪变动,抬起头来看他,眼睛红红的,小心翼翼的眼神,颇为惹人怜惜。 “朕无事。盏盏不跟朕置气了么?”真是小兽一般敏锐的感觉啊,白景玄感嘆。 “哼~”木盏盏闻言,轻轻地哼了一下,又把头埋进了他怀里。 白景玄乐得放声大笑,进日来的沉闷情绪一扫而空,抱着木盏盏,仰身就躺倒在了美人榻上,将木盏盏娇小的身子整个禁锢在自己怀里,笑道:“盏盏乖,别乱动,朕累了,让朕休息一会儿。” 说罢,便真的闭上了眼睛。 木盏盏歪着头打量了一下他,发现他眼下真的有一圈淡淡的乌黑,神色也有那么点儿憔悴,估计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也就不闹他了,乖乖窝着不动,就这样看着白景玄,思绪却飘远了。 脸白景玄这样日理万机的皇帝,都能抽空来看望后宫之中的某个女人,而那个男人却几乎不曾好好看过她一眼,不只是不爱,而是憎恨厌恶的吧,憎恨厌恶她,害了他最爱的女人......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木盏盏忙回神去看白景玄,发下他真的睡了过去,才放下心来。 将一切脆弱的情绪埋进心底深处,木盏盏忽然又勾起唇角微笑。 反正死都死过,再也回不去了,即便那个人不会为了她的死亡落下一滴泪,她都不在乎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然后,看着白景玄的睡颜,坏心的吐槽。 尼玛,你是皇帝啊好不好,就这么放心的就在姑娘我身边睡过去了,你的戒心呢,恩?你就这么信任姑娘我么,恩?见鬼,是谁说皇帝是这天底下疑心病最严重的物种的! ...... 白景玄大概是真的太累了,一觉睡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还是被木盏盏被摇醒的。 第32页 “陛下,陛下~”木盏盏可怜兮兮地唤着白景玄。 白景玄睁开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瞬间就消失了,看着木盏盏,等她的下文。 “饿~”木盏盏瞬间红了脸。 白景玄自然是注意到了此时的时间的,心中甚是惊讶,他已经有好些年没有睡得如此安稳了,地点还不是舒服的床上,而只是一张小小的美人榻。 “传膳吧。”白景玄放开木盏盏,坐起身来。 “恩。”木盏盏欢快地点头,翻身爬起来,下了榻,便往院门所在的方向小跑去,打开了门,道:“红玉,传膳吧。” 说完,便又走了回来,满眼期盼地看着白景玄,道:“陛下,嫔妾明天可以见到四皇子么?” 白景玄失笑,也不知那个孩子,怎就得了她的欢心,“朕明日会让人带他过来。” “陛下最好了~”木盏盏一下子扑进他怀里。 爱憎分明,你对她好,她就觉得你好,你若骗她,她也会置气,而非憋在心里。 白景玄搂紧了木盏盏,坐等晚膳。 ****** 夜里,白景玄直接留宿舞袖阁。 李德福候在内院院门处,看着房内微微跳动的烛光,只觉得世事无常。 当初进宫的时候,根本没人会觉得木芳仪有朝一日能获宠,反而是柳昭仪,短短一月的时间,就晋升到了正二品的昭仪之位,其中虽然不乏她背后的柳家的原因,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陛下对柳昭仪,是有那么一两分的喜爱的。 如今,柳昭仪小产,木芳仪为了救四皇子而昏迷,相比起来,是柳昭仪的事情更严重一点儿,陛下却在忙碌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后,第一时间来舞袖阁而非莲容殿...... 可见,这木芳仪,是真的得了宠了。 或许,过了今夜,便再不能称之为芳仪了...... 卧房内,雕花的木床上,纤细与强壮,两具对比鲜明的身子交、缠在一起。 “唔......陛下,慢,慢点儿,恩.....”木盏盏神色迷离,脸上泛着红潮,一声声诱、人的呻吟自被吻得红肿的红唇中吐出。 白景玄的大掌握住她的纤腰,分、身用力地在她的蜜、穴内驰骋,听闻她软软的哀求,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的卖力了。 “呜呜,陛下,慢,恩,慢点儿,求,唔,求求您了......” 白景玄因为朝堂的事,当了半个月的和尚,如今自然是不会饶过木盏盏的,而她的哀求声,更是勾起了他体内的兽性(噗!)...... 被翻红浪,不眠夜。 第二日一早,白景玄神清气爽地起床,而木盏盏被折腾惨了,满身欢爱的痕迹,正抱着被子沉睡。 白景玄弯下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这才越过房内的绣屏,让候在此处的侍女伺候着洗漱更衣。 待侍女将朝服整理好之后,对李德福说道:“传朕旨意,舞袖阁木氏芳仪,贤良淑德,恪守宫规,且救四皇子有功,甚得朕心,特晋封为修仪,封号......锦。” 李德福心中一惊,不仅封了修仪,还赐号锦,这木芳仪,不,是锦修仪,还真真是得了陛下的欢心啊......“是,奴才领命。”嘴上却是不带一点儿含糊。 白景玄言罢,踏出了房门,李德福跟随其后离去。 绣屏之后的床上,木盏盏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19 父母 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很多时候,背景后台,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柳素素若非有一个正三品户部尚书的爹,一个前朝帝师的祖父,任凭皇帝如何宠爱,她都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晋升为正二品的昭仪。 当初不知有多少人,面上说着恭喜,心中却是嫉妒不已,恨不得她下一刻便失宠。 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一边看不起比自己过得差的,一边又嫉恨比自己过得好的。这一点,后宫之中的女人,表现得尤为明显。 有了柳昭仪的先例,木盏盏几乎搭进了半条命,换来一个修仪的位份,在多数人看来,还是能接受的。 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木盏盏的家人。 帝都永邺,西城区,户部尚书府。 “母亲~”岁的女子,容颜娇艷如花,用软软的声音,唤着坐在院中凉亭内品茶的妇人。 被唤道的妇人优雅地放下了手中的青花茶盏(尼玛,为什么我写来写去,就是这么一种茶盏==),将视线投到说话的女子身上。 “婉儿,唤母亲有何事?” 女子贝齿轻轻咬了咬唇瓣,道:“我今日去参加祝姐姐的诗会,听到各家小姐们,都在谈论,说那个闷葫芦,得了圣宠,前些时日晋升为了修仪这,是真的吗?” 此时,距离木盏盏晋升为修仪,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 这对话的二人中,少女名叫木清婉,正是让原来的木盏盏顶替其入宫受苦的那个妹妹,至于妇人,身份不言而喻,乃是当朝户部尚书木致远的继室,木苏氏苏仪,木盏盏所谓的继母。 木苏氏没有忙着回答女儿的问题,反而是看着她,浅浅的微笑,“婉儿,到母亲这儿来。” 木清婉依言走到木苏氏身边,坐下,眼睛望着定定的望着她,执着的等着答案。 第33页 “婉儿,还记得母亲从前跟你说过得吗,自那个人替你进宫后,她无论是余生悽惨,还是荣华无边,都与你无关了。”木苏氏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 她这一生,都可以说是平顺的,生于官宦之家,锦衣玉食。同木致远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只是当时的苏家家世还配不上木家,木致远只得娶了家世相当的夏宜安(真心想叫夏雨荷算了),家中父母当初是想让她给木致远做妾的,说是凭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木致远也会待她很好的。 她心性颇高,不愿委屈自己为妾,又舍不下木致远,父母后来也不是没想过将她嫁进门当户对的人家去,她以死相逼不愿出嫁。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尼玛,这话原来还可以这么用==),她终究是等到了。夏宜安嫁给木致远三年,生下了一个女儿,便去了。 “可是”木清婉却觉得心中不舒服。 那个傻子一样的姐姐,从小便什么都不及她,恰逢三年一度的选秀,母亲将宫中生存的残酷黑暗细细说予她听了之后,又说服了父亲,让那个傻子替她进了宫去选秀。 母亲当初对她说,将来会替她寻一个如意郎君,让她一生富贵安康。她对母亲的决定,总是不会去反驳的,因为她知道,母亲终归是为了她好。 可是如今,那个人却得了宠,封了修仪之位,将来,她见到她,似乎都只有下跪行礼的份这样大的差距,让她无从适应。 苏氏只需一眼,就把自家女儿的心思看了个透澈,她收起了微笑,严肃地看向木清婉,道:“这事,母亲一早便是知道了的,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怕你钻牛角尖。既然你都听说了,母亲今日便都告诉你了。” “木盏盏不仅晋升了修仪,陛下还赐下了锦字的封号。可是,你知道她这荣宠是怎么来的吗?” 木清婉摇头。 “皇宫的赏心园中,四皇子意外落水,她跳进湖中,将四皇子救了起来,自己却差点儿就死了。这份荣宠,可以说是她用命换来的。这样的牺牲,即便你愿意,也不一定能碰上这机会。” 木清婉被自家母亲的话,吓得瞪大了眼睛。 “看来,母亲当初跟你说过的,后宫之地斗争的残酷黑暗,你终究是不懂的若非有那个人替你入宫选秀,这后果,母亲都不敢想像” “母亲”木清婉被苏氏说的小脸微微发白。 苏氏见女儿收起了嫉妒的心思,这才放下了心,道:“罢了,好在你是我女儿,母亲总不会让你踏进那火坑的。” “母亲,是女儿错了。” 。 夜里。 同木致远一番翻云覆雨之后,苏氏趴在他胸膛上,平复高、潮的余韵。 顺便,好似不经意的提起木盏盏的事。 “老爷,今日婉儿跟我说,她去赴祝小姐的闺阁之宴,期间,不少人提到了盏盏,说她是真真的得了陛下的宠爱,怎的跟老爷说的,不一样?” 且不提二人青梅竹马的情意以及苏氏三年的等候。 就长相而言,苏氏本就清丽且惹人怜惜,嫁进木府之后,更是注意膳食养神,肌肤保养之类的,即便如今已经是一个三个孩子的母亲,且其中一个孩子已经及笄了,却依旧不显老,反而更添了几分成熟女子的惑人风韵。 嫁给木致远十几年,为他诞下了二子一女,将家中事物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不错分毫,夫妻二人相处时,却又能收敛一切的强势,依附于他。 就冲着这一点,他待她,也会多有几分怜惜的。 因此,木致远府中虽有几名年轻漂亮的侍妾,但多数时间都留宿在苏氏房里。 木致远爱怜地将她搂进怀中,嘆了一口气,道:“这事为夫也不大清楚,再看看吧,若是那孩子真的得了宠,依她的性子,怕是也不会主动回来探亲的,到时候我去求陛下,让婉儿进宫去陪陪她吧这些年,苦了那个孩子了” 若是抹掉他从前对木盏盏的不闻不问的话,这还真是一个好父亲,怜惜女儿自小性子孤僻,独自一人在深宫之中难免觉得孤寂,而双亲又不便入宫去探望,于是便让另一个女儿去陪陪她 苏氏闻言,便知道枕边人心中已是有了计较了,也就不再追问,附和道:“有老爷这样的父亲,是盏盏的福分啊”如玉似的手臂,搂上了木致远的腰,渐渐睡去。 不得不说,物以类聚。 。 皇城长安。 长乐宫,醉云阁。 颜贵人焦急地在屋内来回走动。 “主子”侍女有些迟疑地唤她,“您,还是歇歇吧,这样会累的。” 颜茵不理会。 距柳昭仪小产,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期间她几乎每日都会上莲容殿陪着她。明明看着,还是那张脸那个人,感觉确实不同了。 颜贵人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 在柳昭仪怀孕之初,她也只是隐晦的提起过,让她防着这后宫的妃嫔一些,但她自己清楚,那样的提醒,柳昭仪根本就听不懂。 在后来的帮与不帮的抉择中,她终究是选择了旁观。 今日午时,柳昭仪差人来请她去莲容殿,说是姐妹之间的聚会,不仅是她,长乐宫的所有妃嫔,都接到了邀请。 第34页 颜贵人不知道,柳昭仪今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但她心里,却是莫名的觉得不安,好似要发生什么事一般。 。 舞袖阁。 白小包子在院子里摇头晃脑地背着三字经,木盏盏则是在一旁自己跟自己下棋,偶尔说一句话,也是指出白小包子背错了的地方。 时间慢慢流逝。 在白小包子背完了今日作业的最后一句的时候,木盏盏的棋,也下完了,白子与黑子,始终是不分胜负的。 白小包子好奇地站在一旁看她收拾棋子。 “别看了,你现在还看不懂。实在是太闲了的话,就帮我收拾棋盘吧。”木盏盏揉了揉他的头,自顾自地端起一旁已经凉掉了的茶,凑到唇边,细细地抿了几口。味道自然是不好的,她今日却懒得计较。 同颜茵一样,她也收到柳昭仪的邀请。但不同于颜茵的焦急,她是黑心肝的在期待着,柳昭仪的蜕变,想看看她,能狠到什么地步。 最近这日子太过平静了些,让她提不起精神来。 白小包子鼓着腮帮子,接替她,将黑字白字捡到各自的棋罐里,小声地埋怨着,“瑞瑞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呵呵”木盏盏好笑道:“我听到了哦~” 白小包子:“” 20 宁可错杀 下午的时候,长信宫的人照例,来把白小包子接走了。自上次落水醒来之后,临别时,总要啄一下木盏盏的脸颊,才肯离去。 对此,盏盏姑娘表示很无奈,但看到他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就不忍心拒绝。有的时候,她甚至会忍不住去想,她的童年。 送走白小包子后,木盏盏让红玉按照惯例,给她收拾了一番,才慢悠悠地晃出舞袖阁,朝着莲容殿走去。 红玉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虽然一早就猜到柳昭仪的设宴的心思不单纯,木盏盏还是忍不住想到这句诗,尽管她们是一群女人聚会,这句诗不怎么应景,但却很符合她的心境,因为富有激、情的日子就要到来了,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会觉得愉悦。 “红玉,你说,柳昭仪这次约了这长乐宫中的姐妹们去赴宴,是有什么事?”木盏盏漫不经心地问。 “回娘娘,奴婢不知。”红玉除了绝对的忠心之外,还有一定的能力,却还没到可以猜到柳昭仪心态变化的程度,于是老实地回答道。 木盏盏也没想过要从她嘴中问出什么来,只是觉得就这么走着,有些无聊而已。 从穿越到大夏的夜开始,到如今差不多快有三个的月时间了,换做前世,她早不知道玩过多少地方了,如今,却为了适应环境,而窝在舞袖阁这个小地方,过起了几乎是足不出户的日子。 老天可以作证,这大概是她岁之后,最良家妇女的一段时间了。 再远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木盏盏思绪飘飞间,转眼,便到了莲容殿前。 身着统一的浅绿色衣裙的侍女,在前方为前来的妃嫔引路,将人带到设宴的地点。 木盏盏跟着引路的侍女走时,细心地将周围的地形观察了一下,并暗暗记在心里。 越过小巧的花园,便来到了一个百来平米大小的院子,院中错落有致地摆放了近十张桌子,桌上摆了一只玉白的瓷盘,盘中摆了些时令水果。 “娘娘,请入座。”侍女引着木盏盏到右手第一张桌子旁,恭敬道,待她坐下后,向她行了个礼,道:“奴婢先退下了。” 木盏盏一脸疏离的表情,不语,只是点头应允。 果不其然,面上看似恭敬无比的侍女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嘲讽的情绪。 这侍女大概以为她是真的单蠢人士吧木盏盏感嘆,不仅没有一丝的怒气,反而有些高兴,原主这张说好听了是清纯是难听了就是小白花的脸,真心好用,都不必费心的却做太多伪装,便能让人轻易相信她是柔弱好欺易推倒的人。 哪像前世,长了一张绝对美艷的脸,害得她出席宴会的时候,不得不面无表情地装冰山美人,不然铁定会有人把她错认为某人带来的小三。 此时,居住在长乐宫的妃嫔,基本都已经来齐了。 只有柳昭仪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 木盏盏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然后疑惑地望向坐在上首的柳昭仪,问道:“柳姐姐,你身边为什么没有人?” 那澄澈的眸子,让柳昭仪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从那双眼中的,仿佛又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不等柳昭仪回答,便有另一个声音接下了话题。 “本宫这不是来了吗?” 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大红色宫装的丽人,缓缓而来。梳着凌云髻,发间珠钗步摇,额间垂下一条菱形的红宝石额坠。脚下莲步轻移,端的是丽色无边,摇曳生姿。 原主的记忆中,没有这么一个人。但木盏盏结合了从红玉口中听来的信息,以及此人的外形与气质,便大致能猜出她的身份了,尚书令唐寅唯一的嫡女,从前的太子侧妃如今的惠妃——唐华仪。 众人皆起身行礼。 “大家都是姐妹,不必如此见外。” 惠妃虽然是如此说着,众人却是不敢真有一点儿怠慢的,所有的礼数都做全了,才依次坐下。 第35页 余光瞄到惠妃走主位上坐下,木盏盏眼底掠过一抹精光。 柳昭仪居然把这尊大佛给请来了,想来是想玩一出借刀杀人的戏码,只是这惠妃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同皇后之间你争我夺这么多年,也不见出任何错漏真是期待啊~。 待众人坐定了,柳昭仪给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得了令,便退下去吩咐开宴了。 统一着装的妙龄侍女,十指纤纤,端着各色精緻的点心,鱼贯而入,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在座的女人,多数都是些位份低下的,平日里甚少见过这样的场景,眼里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别样情绪的,或嫉妒,或艷羡。 木盏盏前世是从风花雪月中过来,却还是觉得享受不已,毕竟现代那种赤、裸的诱、惑,跟这古典的含蓄美相比,区别不是一点两点。 自惠妃露面开始,木盏盏的神经就自动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尽管心里享受不已,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稍稍有些好奇的样子。 果然,在侍女们翩然去年退下的时候,一道打量的目光自上方传来。 惠妃其实对这个传闻进来颇为得宠的锦修仪是有些许好奇的。选秀之初,她也是见过这锦修仪一面的,容貌实属上乘,但那性子实在是太过木楞了,如此,她便把这人忘到脑后了。 过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忽然听说舞袖阁的木美人得了圣宠,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记不清宫中何时有了这么一号人。 后来,陛下连续四日宿在舞袖阁,惠妃这才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儿心思来关注她,奈何木盏盏除了给皇后请安之外,几乎是足不出户的,而她又不可能无故召见一个低位份的妃嫔,想来也不过是个不足为惧的小人物,便索性不再理会。 再后来,便是那闹得后宫之中无人不知的落水事件,她肯捨命去救四皇子,半个月后,便升了正三品的修仪,封号锦。 前几日,忽然收到柳昭仪的的设宴之请,反正闲来无事,索性过来看看。 这次的宴会果然是所谓的姐妹之间联繫感情的宴会,众妃嫔聚在一起,探讨食疗保养一类的话题。 木盏盏对此不感兴趣,有恰巧原主对此一窍不通,于是乐得自在,独自坐在一旁,是不是地捻起一块点心,餵近嘴里。 柳昭仪跟惠妃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笑得很是愉悦。 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木盏盏索性起身离席,往方才经过的花园走去。 当然,她不是去玩儿的,前世踏足过那么多地方,什么风景没见过,这小小的花园,她还看不上眼。她在意的是,方才经过某个地方时,不巧地发现了某种有趣的现象。 小心地越过假山,便听到了两个女子的对话。 “绿衣姐姐,你说,娘娘让我们候在此处,究竟是何用意?” “主子的事,不是你我能过问的。” “可是,咱们已经等得有一会儿了吧,是不是可以走了?” “违背主子命令的后果,你要是能承受的话,就走吧。”。 这说话的二人,乃是平日里贴身伺候柳昭仪的两个侍女,绿衣与绿枝。 蹲坐在假山之下,天色早已暗了下来,这两人不过是正值妙龄的女子,心中都有些惧怕。 绿衣还算好,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等候着主子差人来唤她回去。 绿枝却是不同的,她原本就对柳昭仪没有几分忠心,后来被人拿了把柄,要挟她办一件事,便是暗害柳昭仪肚子里的龙种的一事。许是心虚的缘故,尽管莲容殿中已有人为此背下了罪名,她最近却总觉得莫名的不安。 不知怎地,绿枝似乎听到了嘶嘶的声音,但仔细一听,却又什么都没有。 最终,她坐不住了,对一旁的绿衣道:“绿衣姐姐,我肚子忽然不舒服,你先在这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求求你别告诉娘娘。” 两个人凑在一起,都会害怕,更何况只剩下一人?。 绿衣自是不肯的,摇了摇头,拒绝了绿枝。 二人僵持着。 忽然,绿枝小声地惊呼,“好痛。”随即便蹲下、身子去查看自己的脚。 绿衣原本以为她又在装病痛,想博取自己的同情,便不再理会,可过了一会儿,也不见她再说话或起身,这才意识到,怕是真的有东西咬了她。 “绿枝,你不要紧吧?”她伸手去推绿枝的肩,不想,只这么轻轻的一下,绿枝便被她推倒在地。 “绿枝,你别吓我!”她有些慌了,忙蹲下身去查看绿枝的情况,天色暗了,便有些看不清,她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绿枝眼睛睁得极大,嘴微微张着,好似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眼中溢满了恐惧。 然后,绿衣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手上咬了一下。 同样是一声很低的痛呼之后,她便身子僵硬,再也说不出话了。 木盏盏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都尽数听进耳中。见此情景,她便不作多想,快步离开了。 才走出小花园,迎面便遇上了惠妃柳昭仪等人。 为首的两人还没说什么,跟在后边的人却是开口了。 “锦修仪这是干嘛去了,方才似乎就没看见你了呢。” 木盏盏神色郁郁,不理会说话之人,对着柳昭仪道:“柳姐姐,妹妹对不住你,方才只觉得有些烦闷,便去走了走,怕扰了大家的兴致,这才没知会姐姐。” 第36页 柳昭仪对她的性子倒是有些了解,孤僻,不大喜欢与人亲近,于是便没说什么,拉过她的手,亲切道:“是姐姐考虑不周,竟是把妹妹一人冷落了,妹妹可不要因此跟姐姐生分了才是。” 也不等她再回话,柳昭仪继续道:“今日邀了众姐妹来此,便是想让大家看看,园中偶然之间开出的来奇特之花。本是让绿衣绿枝两个丫头去园中将那花搬过来的,也不知那两个丫头跑哪儿去了,等她们回来,一定要好好给立一下规矩。” “这不,惠妃姐姐说也不过几步路的事,便让我领了大家过去看看。” 柳昭仪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眼中也不见有特殊的情绪波动。如若不是方才在假山那儿听到了那些话,一时也想不到,这事,竟是她下的手。 想来是她也知道上次小产的事,是自己身边贴身伺候着的人下的手,尽管皇帝已经下令处死了两个,她心中却始终没有释怀。以至于,如今对身边剩下的两人,竟然是抱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心思。 孩子便是她的逆鳞,让她蜕变成了如今的样子果然啊,越是善良的人,狠起来,越不是人。 现在,木盏盏唯一好奇的事,是咬了那两个侍女的,是什么东西,跟假山上的那株奇怪的植物,有什么关系 . 21 自食恶果 “可是”木盏盏抬头看了一下头顶的天空,疑惑道:“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啊~” 心里却是在直翻白眼。 尼玛,现在天色都已经这么暗了,还看什么花儿啊,你以为这是灯火通明到几乎可以不分白天的现代么。 木盏盏不由得反思,是她对柳昭仪的期望太高了么?。 想来也是,刚出生的狼崽子,即便本性是如何的凶恶,也改变不了它各方面都没发育完全的事实啊。 “呵呵~”柳昭仪掩唇娇笑,“我心中也是这番思量的,奈何惠妃姐姐以及众位妹妹实在是好奇,这不,只得让侍女掌了灯,大家一道过去。” 木盏盏闻言,眨巴着眼睛看向众人,各自表情不一,却都多少带了些许期待的情绪,目光从惠妃身上一扫而过,发现她面上的笑容一如之前,眼中情绪不见任何波动。 她这样的表现,若不是发现柳昭仪的改变而纯粹是心血来潮,准备跟众人去凑个热闹的话,看穿了她的伪装,凑巧正闲着无聊,于是去看看她想玩什么把戏。 这两个可能性其实各占了百分之的可能,但木盏盏心里却更偏向于后者。 因为在这深宫之中,能坐到高位的人,没有一个是善类。当争斗成为了一种习惯之后,长闲着,总会不自在的,想去找些乐子打发寂寞。 木盏盏觉得,惠妃有可能是这一类的人。 再次将目光投到柳昭仪身上。身边的两名侍女如今生死不明,但看她的意思,似乎还不准备罢手。 木盏盏在期待后续戏码上演的同时,再次暗暗在心中提高了警惕。毕竟,看戏虽然是在这深宫之中打发寂寞的好方法,但入戏和被动入戏的区别,大了去了。 “姐姐园中那花儿,真有那么奇特吗?”木盏盏好奇道。 柳昭仪闻言,眼中神色一暗,而后笑得极其亲切地,道:“的确是很奇特呢,妹妹不妨随着一道去看看。 木盏盏犹豫了一下,然后道:“好吧,妹妹随姐姐去看看。”然后,跟在了柳昭仪身后。 队伍再次移动起来。 惠妃跟柳昭仪走在前方,其余几位低位妃嫔跟走在最后,时不时地交谈几句,声音放得有些低,木盏盏听得不是很清楚。 这期间,惠妃偶尔会侧过头来跟柳昭仪交谈几句,余光却是一直在打量着木盏盏。 说到底,她还是对木盏盏抱着怀疑的态度,因为知道她进宫之前的处境,总觉得那样的环境,养不出这样有些孤僻却又单纯的人。 然后一番观察以后,惠妃不得不承认,凭藉自己多年的阅历,六年的后宫生存经验,还真就没发现,这锦修仪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得不说,尚书府真是一个好地方啊,竟然生养出了这样的奇葩。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众人便来到了小花园。 木盏盏凭着先前的记忆,估算了一下,她们所在的地方,跟那两个侍女出事的地方,不过几米的直线距离。 木盏盏悄悄挪了挪步子,跟众人站开了些。 “姐姐,你说的奇特的花儿,在哪儿呢?”木盏盏装作不大耐烦的样子,问道。 “就在此处了,众位妹妹随我来。”柳昭仪让随行的侍女掌着等在前方带路,对众妃嫔道。 而那方向,竟是朝着假山而去。 微暗的天色下,灯笼发出的光极其有限,木盏盏挪动着步子,让自己的身体处于光与暗的边缘,无声地笑了。 想来,柳昭仪如此有恃无恐地往那个地方去,便能肯定,咬了那两个侍女的东西,绝对不会是能要了人命的物种。如此一来,柳昭仪定会再用其他法子,收拾了那两个没死成的侍女,再联繫到她特意将惠妃请来。 唯一的借刀杀人的办法,便是。 “啊——”在那两名侍女出事的地方已经十分之近,几乎是再迈几步就可以看见的时候,柳昭仪忽然惊叫一声,身体不稳,向着前方扑倒下去,好似不经意地,碰掉了前方侍女手中的宫灯。 第37页 后方的女子闻声,以为出了什么情况,便有些混乱了。想来是有人故意为之,侍女手中的宫灯被接连碰掉。 夜色瞬间显露无疑。 因为生活在这么一个封建迷信的社会环境里,再加上自小的受教方式不同,几乎是女人天性里,便是怕黑的。 “啊——”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情况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尖叫声此起彼伏,相熟的人,在呼唤着彼此的名字。 此时,惠妃的声音响了起来,莫名地,竟是有些安抚人心的作用。 “众位妹妹,不必惊慌,都静待在原地,别乱走动,小心磕着碰着了。”她停顿了一下,待众妃嫔都停止了吵闹,便接着道:“你们这群死奴才,还不赶紧将灯点亮,仔细本宫剥了你们的皮!” “奴婢遵命!”侍女的声音接连响起。 在宫灯即将重新亮起来的之前,惠妃感觉到有人在身旁推了自己一把,她脚下步子一下子有些不稳,向旁边栽倒下去。 脚下是彩色细石子铺出来的一条小道,摔下去多少是有些疼的。惠妃心中一下子愤怒了,这些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今日竟着了道,真是不可原谅。 她伸手往身旁抓去,想要抓住方才趁乱下黑手的人,却是碰到了一个摔倒在地的人的身子。 “柳妹妹,是你吗?”惠妃想了一下,现在这个方向,似乎便是柳昭仪倒下的方向,于是询问道。 “惠妃姐姐,妹妹在这儿。”不远处,传来柳昭仪的声音。 惠妃愣了一下,不是柳昭仪,那是谁?。 宫灯接连被点亮。 惠妃往自己碰到了人的那只手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裙的宫女,倒在细石子小道旁的草丛中,身子一动不动,眼睛却是睁得极大的,眼中满满的,全是恐惧。这幅模样,甚是怕人。 惠妃一下子懵了,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这些年来,她的手中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但却没有真真距离死人这么近,更何况是在如此突然的情况下。 “啊——”待反应过来,她猛地尖叫出声,手一下子缩了回来。 众妃嫔闻声,齐齐看了过来。 “啊——” “来,,有死,死人” 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声地呼喊出来。 原本候在院中的内侍闻声,急忙赶了过来。 女人们三三两两地凑到一起,互相搀扶着,身子都有些颤抖。 内侍上前去查看了一番,将情况汇报给了惠妃,“启禀娘娘,那两个侍女没有死,只是中了毒,无法动弹说话。看她们的样子,怕是被什么毒物给咬了,此处不大安全,请娘娘移驾回到院中去。” 方才,是柳昭仪过来,将惠妃扶了起来的。此时,两人便站在了一起。 闻言,柳昭仪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颤声道:“是,是绿衣她们怎么会中毒,怎么会?宴会开始之前,我才差了她们过来取花的” 惠妃深深地看了柳昭仪一眼,而后对内侍道:“将人抬回去,看看她们中的是什么毒?可还有救。” “余下的人,都跟着本宫回院中去。” 那些被吓到了的妃嫔这才回过神来,皆是脸色微微发白,不复平日里步伐缓缓的样子,慌乱匆忙地离开此地。 木盏盏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沉默,静静地看着周围人的反应。 人群中,宋荣华发现了木盏盏的异处,见她这幅看似平静实则是被吓得过了头,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只犹豫了那么一下,便不知不觉地放缓了步子,落到队伍了最后边。 木盏盏好似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只是一味地跟着队伍移动。 在经过一堵稜角尖锐突出的假山时,宋荣华伸手,推了木盏盏一把。 “我到要看看,这张脸毁了之后,你还能如此得宠。”的同时,说出这话,她的嘴角甚至微微扬起来。 按照她的设想,以木盏盏这样的状态,一定会身体不稳,朝着假山的方向倒下去的,即便是侥幸没有伤到脸,也会在身上留下极深的伤口,治癒之后,定会留下伤疤。这样一来,她的失宠,就成了必然。 但是,想像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木盏盏忽然抓住了宋荣华伸出的手,抬起头,给了她一个极其纯真灿烂的笑容,道:“很遗憾,我恰巧最喜欢这张脸,最是容不得别人打它的主意,所以” 手上用力一拉,将宋荣华拉到了自己身旁,木盏盏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腰,带着她稍稍了转了个方向,两人皆是侧身站在假山旁。 “你,你”木盏盏变化太大了,宋荣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木盏盏暧昧地凑到她颈侧,柔声道:“我怎样,嗯?”话音落下,不待她反应过来,便抱住她,往假山的方向倒下。 因为算计到了倒下的方向及可能受到的伤害程度,木盏盏抱着宋荣华倒下时,调整了一下两人之间的位置,最后让宋容华充当了垫背石,替她挡了多数的伤害。 木盏盏身上只有浅浅的几道擦伤,她挪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稍稍远离了假山那么一点儿,手从宋荣华腰身下穿过,做出一副被她压住的样子,然后凑到她耳边,无比温柔地说:“亲爱的,我先睡了啊~”说罢,头往旁边的花盆上狠狠撞去,瞬间便昏了过去。 第38页 石头尖锐的稜角刺入宋荣华脸侧以及肩上的肌肤中,她疼得嘶喊出声:“啊——”(为什么叫来叫去,就这么一个字==)。 因为木盏盏一早走的地方,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的,仔细看,却能发现基本都是属于视觉死角的地方,不用心去找,基本不能发现。 于是几名被留下寻找咬了侍女的东西的内侍,一时也没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听到这一声痛苦的尖叫,才匆忙寻了过来,见到的,便是木盏盏算计好了的画面。 宋荣华受伤的地方鲜血直流,而锦修仪半个身子被她压住,看样子,竟是昏迷了过去。发生了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 22 斩草除根 不过一个多时辰左右的时间,便出了如此多的事,莲容殿中,顿时乱作一团。 不一会儿,这消息便跟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后宫。 各人反应不一。 鸾凤宫。 皇后闲来无事,正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诗集册子。 书玉将此事向皇后禀告了之后,问道:“娘娘,这事,您要不要过问?” 其实皇后作为六宫之主,后宫中的一应事物,无论大小,她都应当是有权过问的。但事实却并非如此。自宣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起,她就跟如今的惠妃从前的太子侧妃唐华仪之间,便是已经在暗中斗得开交了。 两人无论是家世相貌,学识气度,都在伯仲之间,唐华仪输就输在,太子立正妃那时,她未及笄如若不是这一点儿,两人之间的地位,还指不定呢是怎样的。 如今,她虽然已经是贵为皇后了,但一旦牵扯到唐华仪,如若是小事的话,便轻描淡写地当做没看见,如若是大事,皇帝便会亲自过问,而非交予她六宫之主处理。 说不出的讽刺。 好在自白景玄登基之后,唐华仪便收敛了些许性子,不再同在太子府那时,闹得有些肆无忌惮了。 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皇后手拿着诗集,思绪却是有些飘远了,良久,才淡淡道:“不必了,此事,惠妃自会处理。” 然后,看了书玉一眼,道:“书玉,你逾越了。” 皇后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表情,相较于之前,都没有一丝变化,却将书玉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当即便跪到地上,“娘娘,奴婢该死。” 皇后放下了手中的诗集,缓缓道:“只此,下不为例。下去吧,本宫乏了。” “是。” 宫女内侍都退了下去,奢华的宫殿之中,只于一室的寂寞空旷。 皇后侧躺在软榻上,竟是开始回忆从前的时光。 书玉是后来进宫之时,她从一干宫女之中,选出来特意培养的人,就连这个名字,也是之前跟在她身边的侍女的。 那次,是她在跟唐华仪之间的明争暗斗中,唯一一次落下了把柄在她手里。是那个从小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书玉,背下了所有的罪过,最后,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也不过是被现实逼迫成了如今这狠毒的样子。 再后来,每当有什么事的时候,她总是习惯性地唤书玉的名字,却在叫出之后,才想起人早已不在。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于是,才有了如今的书玉的存在。 可是再也找不回从前的感情了。 。 不若鸾凤宫的有些压抑的气氛,长信宫中,却是有些混乱的。 丽妃自上次的白渊落水之事,被皇帝禁足在长信宫后,便真的做出一副悔过的样子。白日里,多是在看一些圣人的书籍,待巳时之后,白渊自舞袖阁回来,便将他领到身前,一一将这些教导给他。 就连他的吃穿住行,也多了几分关心。 这便是后宫女子的厉害之处,即便是心中明明是极度不喜欢的人或事物,一旦为了讨好某人或达到某种目的,她们便能立即做出一副喜爱至极的模样,让人挑不出错处。 丽妃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让皇帝看到,她是真心悔过了,认识到自己的错处,在努力的弥补着。 而今日夜里,她本是要睡下了,却忽然有侍女来报,说莲容殿那边出事了。 细细听完了前因后果,丽妃唇角竟是微微勾了起来,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来。 她是宣文三年的为了充实后宫的次后宫大选时,才入的宫,能在短短三年之内,爬上了这妃位,这其中,出了自身的本事以及家族的支持,还有不少惠妃的功劳。 皇后与惠妃唐华仪之间的暗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们二人都顾忌着鹬蚌相争时,会让人得了渔翁之利,却又怎么都不肯联手,一时之间被束缚了手脚,谁都不愿意先出手。这便免了她不少的阻力,如此容易的爬上了高位。 丽妃是聪明人,从不盲目的自信。 惠妃的手段,她是没见过,但却能够想像,跟皇后从太子府到这后宫,期间多年的斗争,不说是毫发无伤,可就如今她坐上了惠妃之位,便可看,出其厉害。 却不想,如今,惠妃竟是牵扯进了莲容殿的事情里去也不知是这设局的人太高明了,还是惠妃一时轻敌了?。 至于锦修仪“呵呵~”丽妃不由得轻笑,只觉得她还真是多灾多难呢,上次白渊的事,还多亏了她。如今,在这莲容殿中,竟是又遭了池鱼之殃那宋荣华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次,怕是真的完了。 第39页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来人,去将此事告知四皇子,毕竟,那是他的救命恩人呢。”呵呵~。 。 今夜,白景玄本是已经在梦贵嫔(内裤君寒花一梦友情出演)处准备歇下了的。 李德福自是候在了门外。 有内侍来到他耳边悄声说了莲容殿之事。 李德福只犹豫了那么一下,两名侍女的事无关紧要,但一想到锦修仪受了伤,便决定进去跟皇帝禀报。 “陛下,奴才有事禀报。” “进来吧。”白景玄的声音一如既往,不变喜乐。 李德福推门进到屋内,向着白景玄行过了礼,然后恭敬道:“陛下,莲容殿出事了,锦修仪受了伤,如今还昏迷着。” 梦贵嫔在听到李德福声音时,便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不,果然出了意外,她的脸色当即便有些不好。 白景玄忽然听到木盏盏受伤的消息,一时有些愣了。明明那么单纯的女子,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摆驾舞袖阁。”白景玄无心去顾忌一个低位妃嫔的心思,直接对李德福道。 李德福得令退下,去吩咐人准备轿辇,心中更是确定了,这锦修仪,果真是得了圣心的。 屋内,梦贵嫔咬碎了一口银牙。 。 舞袖阁中,乱作一团。 红玉得知木盏盏受了伤昏迷不醒,被莲容殿的人小心翼翼地送回来,当即便红了眼眶。 “太医,娘娘她情况如何?”红玉含泪问道。 为木盏盏看诊的吗,乃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太医,说话颇为谨慎。 “锦修仪虽是撞到了头,昏迷了过去,却是并无大碍的。” 安置好木盏盏后,太医便离去了,而莲容殿的人,奉了柳昭仪的命,在此等候木盏盏醒来,然后回去禀报。 白景玄御驾到来的时候,整个舞袖阁都被惊到了,毕竟莲容殿也是出了事的,看着时间,陛下竟是先来了这儿,可见,自家娘娘是真的得了宠,而非众人以为的,用命换来的荣华。 “奴婢见过陛下。”红玉给皇帝行了礼。 白景玄挥手,“下去。” 红玉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木盏盏,咬了咬牙,领命退下了。 白景玄移步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木盏盏。 苍白的脸色,头发披散开来,头上经太医处理过后,包了一条白色布带(所有电视上,都包了这样的东西,但作者真心不知道它叫神马,泪~),上边,有一抹淡淡的血红色污迹。 真是个可怜的傻姑娘。 白景玄想伸手去抚摸木盏盏的脸,然而本是昏迷着的人儿,竟是无意识地微微偏了下头,好似抗拒一般。 “不要”微弱的声音,自苍白的唇间溢出。 白景玄闻言,眸色一暗。深深地看了木盏盏一眼,起身离开了。 日。 白渊一大早便吵着要过来舞袖阁,丽妃无奈,只得让人将他带了过来。 到了舞袖阁门前,却没看见木盏盏如往日一般,在那儿等着他。 “锦修仪,还没醒来么?”白小包子问站在门外的侍女。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侍女犹豫了一下,回道:“回四皇子,娘娘一早便醒了”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之前,自家娘娘待四皇子之好,是有目共睹的。每次四皇子到来时,她都会在门外等着他,可如今。 瑞瑞不喜欢我了以白小包子的年龄与思维,唯一能想到的,便只有这么一个理由。顿时,他便慌了,忙跑进院中,想去找木盏盏。 才进到内院,便看见她独自坐在树下的鞦韆上,面色平静,不见之前的笑意。 “瑞瑞”白小包子被她这样的态度吓到了,挪动着步子,凑到她身边,小声地唤她。 木盏盏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了头,脚点在地上,轻轻缓缓地摇晃着鞦韆,不说话。 “瑞瑞”白小包子伸手想去拉她。 木盏盏摇晃着鞦韆,躲开了,“不要碰我”声音很低,白小包子却是听到了。 瑞瑞不喜欢我了心中的猜想一下子成了真,白小包子忽然觉得好难过,站在木盏盏身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因为今早木盏盏的反常,不让任何人触碰自己,她所在的地方,便是没有一个人的。白渊的到来,让众人有了那么一点儿的希望,毕竟娘娘平日里是如此的喜爱四皇子。忽然听到他的哭声,候在院外的侍女们一下子慌了,忙进来查看。 自家娘娘安静地坐在鞦韆上,而四皇子就站在他旁边哭得很是伤心,她却连看都没看一眼众人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娘娘”红玉出声唤木盏盏。 木盏盏仅仅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垂了下去。 见此,红玉便知劝告木盏盏无望了,便把目光放到白渊身上。 “四皇子,娘娘今日不舒服,所以才不理会您的,您别伤心了。不若,先回了长信宫,待娘娘好些了,您再来吧。” 白渊闻言,转头狠狠地看了红玉一眼,吼道:“滚出去!你们全都本殿下滚出去!” 不过是五岁(作者想了半天,最终决定把小包子的年龄改大一点儿,不然长大还得好多年呢~至于前文的内容,作者会找机会回去修改的~很抱歉~)的孩子,在哭泣的情况下,吼出的这一声,却是带了些许气势,众人一愣,犹豫了一下,最后咬牙退下了。 第40页 白渊就这样站在木盏盏身边哭着,希望她会心软,但直到他嗓子都哭哑了,木盏盏依旧没有看他一眼,却是把白景玄等来了。 白景玄下了朝,先去了惠妃处坐了一会儿,接着便是到莲容殿安抚了柳昭仪一番,最后,才来了舞袖阁。 到了舞袖阁,却是见一众内侍宫女,包括红玉都站在门外,院内,隐隐能听到有哭声传出来。 白景玄看了李德福一眼。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都站到了门外来,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因为红玉是这舞袖阁最得宠的丫鬟,李德福便对着她问道。 红玉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李德福低垂着头,等白景玄发话。 “在此候着。”留下这么一句话,白景玄独自踏进了舞袖阁。 来到内院,便见到树下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却没了往日的温馨欢笑。木盏盏坐在缓慢地晃动着的鞦韆上,白渊则是累的坐到了地上,哭声断断续续。 大约是察觉到了有人到来,木盏盏抬起头看了一下,见到是白景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却是瞬间又消失掉了,别说是同往日一般地扑进他怀中,就连微笑都没有。神情木然,无悲无喜。 “臣妾见过陛下。”礼数周到,没有一丝错误。 这时,白渊也转过头来了。 “儿臣见过父皇。”忙着起身行礼,声音嘶哑极了。 白景玄走了过去,走到木盏盏身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却分明感受到了怀中人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有些抗拒。 白景玄忽然严厉,道:“看着朕!” 半天,木盏盏才缓缓抬起头,看着白景玄的眼睛。 “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朕说。”这句话,语气却是放柔了。 木盏盏的眼睛一下子变湿润了,泪水顺着有些苍白的脸颊滑下,她忽然伸手搂着他的腰,头埋进他的怀中,泣不成声。 “有人死,死了,眼睛睁得好大,呜呜,好恐怖,她为什么要推我,好多血,好痛,呜呜陛下,臣妾好害怕” 这么一段毫无逻辑的话,白景玄却是听懂了,他轻轻地拍了拍木盏盏的背,柔声哄道:“盏盏乖,有朕在,不怕~” “陛下陛下”木盏盏不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唤着他。没一会儿,便身体一软,再次昏迷了过去。 白景玄打横将人抱起,朝着卧房走去,一边大声道:“来人,传太医。” 白渊一直站在原地,看着白景玄安抚木盏盏,然后将她抱走了,只觉得属于自己的东西,忽然被人抢走了,小小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这次来给木盏盏看诊的,是成太医。 问过脉后,成太医将情况告知白景玄。 “陛下,锦修仪这是惊吓过度了,一时间有些排斥与人接触,只需开副养神的方子,过一段时间就好了。需要注意的是,这段时间内,不能再受到任何惊吓了,不然情况会更严重的。” 白景玄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成太医走后,白景玄招来了李德福,吩咐道:“告诉皇后,莲容殿的事,朕就交给她了,务必查个水落石出。至于宋荣华,让她不必过问,直接送到思过楼去。对外便说打入冷宫,任何人不得探视。” 闻言,李德福心中一惊,思过室,听起来没什么,却是这后宫之中,比冷宫还要让众妃嫔恐惧的地方。毕竟进了冷宫,终归是有命在,便有一丝的希望,而进了思过室的人,得到的,只有一杯毒酒,死后连安葬都不能,直接运出宫外,丢到乱葬岗去。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这锦修仪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奴才遵命。”压下心中的震惊,李德福行过一礼,便退下了。 白景玄伸手,细细描摹了木盏盏的脸部轮廓,而后便离开了。 23 谁算计了谁 莲容殿之事,由皇后亲自过问,可最后查出的,也不过是一两条小鱼虾。 受伤的两名侍女,因救治不及时死去了,林容华被打入冷宫,任何人不得探视,至于毒虫一事,最后查出,是长信宫中的一位低位妃嫔,因妒忌柳昭仪,故而想害她性命。 此事到此明面上算是有了一个交代,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幕后策划者,却是没有揪出来。 。 “阿茵。”柳昭仪坐在凉亭之中的石凳上,手中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绣着手绢。 上次的事,柳昭仪本是邀请了颜贵人的,她最终却是以身子不舒服为由,拒绝了。 “素素,上次的事,我不是故意的,那日的午后,不知怎地,忽然就觉得身子十分的不舒服,又想着你特意请了惠妃娘娘,我便没敢再去,怕扰了你们的兴。” 颜贵人坐在柳昭仪对面,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歉意。 柳昭仪愣了那么一下,随即勾唇浅笑,“阿茵,我怎地忍心怪你呢,你望了我们初识之事的情景,曾许下的诺言吗?” 颜贵人身子微微颤抖,想到从前的事,眼中竟是含了泪。 颜茵与柳素素并非是到了宫中才相识的,而是在更早之前,便已经是亲如姐妹了。 她们的初识,是在宣文三年。 大夏对女子的束缚,并没有多么的严格,无论待字闺中还是早已嫁为人妇的女子,一年之中,在几个重大的节日时,只要戴上了面纱,有侍女僕从跟随,便能出门一游。 第41页 宣文三年的七夕节。 柳素素带了两名侍女出门,最后不知怎的,却与她们走散了。 七夕人海如潮。 柳素素被人群推来挤去,几乎都快哭出来了。 “这位姐姐,是与家中侍女走散了么?”忽然,少女清灵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柳素素猛地转身,便看见了一名身着浅粉色衣裙,梳了简单的发髻的女子,站在自己身后,眼中满是笑意。 这人,便是颜茵。 柳素素也是急得昏了头,忘记了母亲说的不要轻信任何人的话,当即便接话道:“妹妹怎么知道?” 颜茵闻言,愣了一下,想是被她如此坦言给吓到了,随即笑道:“姐姐怎的这般容易相认,如若我是那拐卖良家妇女的人贩子,姐姐这不是惨了么?” 柳素素小脸一白。 颜茵接着道:“好在我不是坏人。此处人群太过拥挤了,姐姐随我来。” 柳素素再次傻傻地相信了颜茵的话,将手交到她手中,任由她拉着自己在汹涌的人群中转来转去,最后,到了一处寺庙前。 月老庙。 柳素素看到了庙前的牌匾。 疑惑地看向颜茵。 颜茵颇有些哭笑不得,“姐姐真是,我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如若,我真是那坏人,你该怎么办,哎~” 却不想,柳素素一下子便接过了她的话,道:“可是妹妹不是坏人啊。” 颜茵:“” 两人在月老庙前站了一会儿,颜茵依照柳素素所描绘的方向,大概的猜想了一下她与侍女走散的地点。 “这帝都只内,统共有四座月老庙,分布在帝都的四个方位,柳素素与侍女要去的,分明城东的那座月老庙,而她们方才相遇的地方,却是依然是城西的地界。 柳素素听完颜茵的话,一时傻了眼。 颜茵也用一种颇为惊奇的目光看着她。 “姐姐是怎的走到了这城西来了?” “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柳红柳绿找不到我,怕是会焦急死的” 哪有一个小姐如此担心两名侍女的,成什么样子?这话颜茵却是藏在了心中。 “罢了,好在我也不急,便送姐姐到城东去吧。”在柳素素急的快哭出来之前,颜茵用一种颇为无奈的语气对她说道。 柳素素大喜过望,拉着颜茵的手,一个劲儿地说,我就知道妹妹是好人。 颜茵在心里嗤笑,什么好人,也不过是认出了她身上所穿的衣物,看似普通,但那衣料做工,以及衣角低调的暗纹,都预示了其主人的不凡。 “对了,我还不知道姐姐的名字呢,可否告诉妹妹?”再次回到人群中,因为有了颜茵的护航,柳素素走得轻松了不少,便是有了多余的心思来说说话。 “我名颜茵。家中长辈皆唤我阿茵,姐姐若是不嫌弃,也可如此唤我。” 柳素素闻言,思索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令尊可是谏议大夫颜弘治颜大人?” 颜茵着实惊了一下,她父亲的确是谏议大夫颜弘治,但不过是一个正五品的小官,在天子脚下京城重地,根本不值一提,可柳素素却能在一瞬间便问了出来,怎能叫她不惊讶。 “妹妹怎会知道?”这便是承认了她说的了。 柳素素忽然笑得有些羞涩,道:“母亲曾将京中官员家眷的与我说过一番,那时便记住了。” 颜茵却是忽视了她话中的重点,不过只说了一遍而已,却都记住了。 “我名柳素素,姐姐可唤我素素。” 对于柳素素名字,颜茵早有耳闻,恐怕不只她,这整个京中的官家小姐,想来应是无人不知的。 书香世家嫡系唯一的女孩,自小便聪慧无比,琴棋书画均有涉猎,最擅琴艺,就连当代大家,都夸赞她又一颗绝好的琴心。用现代的话来说,这在女子知识文化水平平均值低得可怕的大夏朝,就跟夜空之中的皓月一样显眼。 两人都是官家之女,尽管高低不同,却总是有些话题可以聊的,时间在这种情况下总是过得很快的,转眼,两人便来到了城西的月老庙。 颜茵拉着柳素素的收,站在比较显眼的位置,放眼寻找了一番。最后,却是柳家派出来寻找柳素素的人,先发现了她们。 这便是她们的初识。 若是把颜茵的性别调换一下,大概就会才子佳人,一见倾心,私定终身的恶俗戏码了。 自此以后,两人便是时常会聚到,互诉心事,端的是比亲生姐妹的感情还好。 直到宣文五年的九月左右,颜茵忽然便不再来找柳素素了。 柳素素专程到了颜府去寻颜茵,却被告知她生了重病,已由人送到故里去修养了,待病好了再回来。 柳素素没怀疑什么。 这一别,便是半年之久。 次年三月,次选秀之时,才再次相见。是柳素素在人群中,发现了颜茵。 “阿茵,你怎的也会来参加选秀?”因为秀女都是住在一个宫殿中的,彼此都不远,夜里休息时,柳素素便找到了颜茵这儿来。 颜茵看着柳素素,容颜秀丽,眼睛澄澈如清水,一如从前,心中感慨万千,明明都是女人,为什么命运却相差这么多。 第42页 “素素,这是我父母的期望。”短短的一句话,从她口中说出,却含了说不出的心酸。 柳素素不忍见她伤心,便拉过了她的手,安慰道:“阿茵,无事,一切有我,断不会让你委屈了去的。”颜茵当年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了她,明明年纪比她小,却总是在照顾她,如今,换她来守护她了!。 “素素”颜茵难得脆弱,扑进柳素素怀中,哭得很是伤心。 选秀结果很快落定,两人皆被留了下来。 柳素素依着自身条件尚好及过人的家世,轻易得了宠,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便封了正二品昭仪,颜茵却是因家世等原因,最终即便得了被临幸之后,也不过封了从六品的贵人之位,几乎是只要是个人物,都可以踩的角色。 好在她有着柳素素的庇护,以及自身颇为识得大体,到也没有被人欺了去。 想到从前的事,颜茵心中,其实是有些愧疚,毕竟这么多年来,也只有这么一个柳素素对她是真的好。 不待她说话,柳昭仪却开了口。 她说:“阿茵,我自问待你一片真心,可是,为什么,你最终,却没帮我?让我的孩子,还没来到这,便夭折了?” 颜茵听闻此话,惊得瞪大了眼睛。 “素素”你,怎么知道?。 柳素素得神情一如之前,语气也是极为欢快的,仿佛在诉说一件美好的事。 “阿茵,我后来仔细想过,其实你不只一次提醒过我,只是当时的我没有听进去罢了,说到底,也是我自己害了我的孩子可是,阿茵,我总是忍不住会去怨念,以我们之间的情意,你为什么就不肯真正的帮我,而只是提醒了一下,便站在一旁观望了阿茵这是我要求太高了么?”说到此,脸上还带着笑,眼泪却悄然滑落。 颜茵心中的愧疚被无限放大,她眼中满是悔恨的泪水,“素素,是我对你,我当初想过要帮你的,却终究自私了,怕被牵连了进去这后宫的争斗之中,我的家世,给不了我任何帮助,几乎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轻易拿我开刀” “素素,不会了,我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事了,以后无论有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前方!” 柳素素终究是心软了,站了起来,坐到颜茵身旁,拉住她的手,道:“阿茵,我们还跟从前一样好!” “恩。”颜茵回握了她的手。 这样的画面,看似姐妹深情,可谁又知道,其中有多少真心多少算计呢? 女人之间的情意,其实是最不值钱的,为了一件小事,都可以反目成仇,更何况,这其中,牵扯了一条人命。 谁都知道,从前无论再美好,都回不去了,如今的,也不过是互惠互利的计较而已,却都不愿将它明说了。 风起只是一时的事,却被人为的延续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停歇。 24局势 时值六月中旬。 气候开始变得燥热起来。 木盏盏让人将美人榻搬到了院子里的树下,靠近鞦韆的地方。 她侧着身子躺在榻上,白小包子则被抱坐到了鞦韆上。 此时,莲容殿之事,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皇帝,皇后,惠妃,柳昭仪,接连赏赐了不少东西下来,不管这其中是否含了什么别的意思,木盏盏都坦然接受了。 对于看得上眼的东西,她有时会挑一两件戴上,其余的,全都放进了私人小金库中。 一句话,财钱一类的东西,多一点又不会死。 小包子正磕磕绊绊地背着《大学》中的句子。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好好的一句话,从他嘴里出来,就变得惨不忍睹了。 木盏盏强忍住想伸手扶额嘆息的动作,慢慢翻看着手中的线装本——《大陆通史》。 因为身份及所处地点的各种限制,之前木盏盏除了知道她来的国家叫做大夏,皇帝是白景玄,有一个叫做东凌的国家之外,其余的,基本一无所知。 託了上次莲容殿的事,她夜里装出一副害怕得睡不着的样子,红玉偶然之间发现,只要给她讲故事,她就能慢慢睡着,于是之后的每天夜里,红玉都得给她讲上一两个故事。 在白景玄夜宿在舞袖阁的那夜,木盏盏没有入往常一般的窝在他怀里便睡去,而是吵着要红玉。 白景玄细问之下,才发现了这事。 自己的女人,这么吵着要找一个侍女,像个什么话。于是白景玄自觉地接替讲故事者这一角色,搂着木盏盏,给她讲一些传奇故事。 待到故事讲完了,白景玄却发现,木盏盏不但没有睡着,而且还眨巴着大眼睛满含期望地看着他。 “陛下”软软地声音。 “恩?”白景玄摸了摸她的头。 木盏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道:“您说的这些故事,里都有么?” 白景玄失笑,而后点头。这小丫头,只有在有事求他的时候,才会如此卖力的撒娇。 “那,陛下可以把这,借给臣妾看看?红玉说的故事,都没有意思,陛下又不能一直宿在臣妾这儿......”继续往某人怀里蹭。 第43页 “盏盏识得字么?”白景玄忽然问,他是知道她从前的情况的,在那一方小院里,一待便是年,几乎没踏出过院门一步,按理说,是不该识得字的。 木盏盏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好半天,才小声说道:“奶娘曾经教我识得了好些字,只是后来,后来......她们一家都离了府,再也没有回来了。” 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她的确有过一个奶娘,原本是夏宜安身边的大丫鬟,后来许了府中的一位管事。夏宜安生下木盏盏后,便去了,府中要为木盏盏寻一位奶娘,那大丫鬟便到老夫人面前自荐。老夫人想着那大丫鬟与夏宜安之间的主僕情分,便允了此事。 后来苏氏进了木家门,成了当家主母,隐忍了几年,才寻了奶娘的错处,将人打发了出去,原主因此变得更加的自闭了,苏氏便连请人给她教基本的诗女工这事儿都省了。 木盏盏说这话的时候,头死死地埋在白景玄胸前,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之后,他便感觉到,胸前传来灼热的感觉。 将小丫头的头抬起来,果不其然,眼睛红红的,眼里还含着泪水。 “傻丫头。”白景玄吻了吻她的额头,紧了紧搂着她的手臂,哄道:“藏楼中有不少这类的,既然你识得字,朕便写了名,明日让侍女带着你去寻了带回来罢。” “恩。谢谢陛下。”声音依旧闷闷的,却是不肯再往他怀里蹭了。 真是难得,这个冷情的小东西,竟能记着这么一个人到如今。白景玄感嘆道,便拥着她入睡了。 日,白景玄早早的便去上朝去了。 木盏盏醒来后,便让红玉为她洗漱更衣,接着便去了藏楼。 大概是因为大夏的女子知识文化平均水平本就偏低的原因,藏楼中,一年到头,几乎都见不到几个女人的影子。 即便是有女子到这儿来,也多数是侍女为自家主子寻一些诗词集子一类的。 于是,在听闻木盏盏要找《大陆通史》等时,藏楼中的内侍还大着胆子看了木盏盏一眼,小声地给她建议。 “娘娘,您要找的,多是史,枯涩难懂,不若带了基本诗词集子回去吧。” 内侍一说完这话,便后悔了,本以为凭着得了陛下的喜爱,被一个奴才反驳了自己的话,锦修仪即便是不发火,也该是脸色不好的,却不想,她竟是没有一点儿生气。 “本宫不喜欢那些东西。昨日听了陛下给本宫说的故事,一下子便喜欢上了,今日才会过来寻。你快些去给本宫找来便好了。”木盏盏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这后宫之中的女子,别说是得了宠的妃嫔,即便是她们的侍女,也大多是惹不得的,如今,一下子遇上这么一个态度如此好的主子,内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声说“是”,便去照着目寻去了。 没一会儿,内侍便将木盏盏要的给寻了过来,竟是有好几本都跟现代的汉语词典那么厚。 木盏盏只带了红玉一人过来,红玉一个人肯定拿不走,她又不可能不顾身份帮着拿,便只能做出了取捨。 “将《大陆通史》拿出来,其余的都放回去吧。”木盏盏道。 小内侍也是个通透的人,按这木盏盏的话,将几本《大陆通史》捡了出来,交到红玉手中,便将余下的整理了一下。 红玉塞了一锭银子给了这内侍,才跟在木盏盏身后离开。 从藏楼找回了,木盏盏无聊的时候,便会翻看一下。 从上得知了这个时空的不少信息。 她所处的这片大陆,名为安和,具体由来已不可考。随着时间的演变,到了如今,最终形成了大国三分天下的格局。 大夏,东凌,延和,三国鼎立,无数的小国各自附属于这三个大国而生。 跟原本的时空的三国格局有些相似,社会文化的发展程度,却是跟隋唐时期有些相似,但又有着自己的特点。 所谓大陆通史,也不过是简要叙述了一下大陆的发展历史,记录了一些比较重大的事件,完全不如现代的详细。 木盏盏简要的翻过了一遍之后,便在脑中勾勒出了大概的的支架,将一些事件给联繫在,再加上自己的猜测,倒是得到了不少的信息。 为了不引人怀疑,她不敢这么快就去换,只得每天拿着,翻来翻去的。唯一的好处,从中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事儿。 白小包子继续背着《大学》。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木盏盏终究是忍不住了,扔下了手中的《大陆通史》,扭头看向某包子,道:“实在背不下来,就少背一点儿,分作几次来,别断章断句的,难听死了!” 自莲容殿一事之后,木盏盏便对白小包子生疏了不少,不仅再每次到门外等着他来,即便是他来了,也不会跟他说多少话。 说起来,方才这句话,还是她最近以来,跟他说的字数最多的话。 所以,即便语气不是很好,内容也不是那么讨喜,白小包子还是开心的笑了,跳下鞦韆,蹭到她身边,仰着头,眨巴着眼睛期望地看着她,道:“瑞瑞,我会一直很乖的,你以后可不可以别不要我?” 第44页 木盏盏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摆脱,你是皇子,不是宠物神马的,成天卖萌像什么样子! “只要你一直乖乖的,很听话,我就不会不要你。”最后,她无奈道。 “真的吗?”白小包子眼睛一亮,“咱们拉钩!”这是他从皇姐那儿学来的。皇姐说,拉钩了就不许反悔。 木盏盏黑线,嘴角抽抽,尼玛,姑娘我从小就没干过这种幼稚的事啊混蛋“恩,拉钩。”始终在某包子渴望的眼神下,败下阵来。 “拉钩,拉钩。”白小包子笑得极其开心的,伸出手指去勾上了木盏盏的手指。 拉完钩,木盏盏便开始赶人了,“现在,自己去背,我困了。” 看古代的是真心不容易啊,完全没有标点这种东西的存在,好在这而同原本的时空一样,用的是繁体字,不然她就得沦落到成为文盲的可耻地步。 白小包子极不情愿地从她身边挪开,嘟着嘴道:“好吧,我去背。”那小模样,委屈极了。 木盏盏是真的困了,于是装作没看见他那副样子,翻了个身,蜷缩着身子躺在美人榻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白小包子又背了一会儿的《大学》,扭头见木盏盏睡熟了,压着唇思考了一下,最终跳下了鞦韆,穿着鞋爬上了美人榻,在木盏盏身边躺下,怕惊醒了她,他小小的身子缩作一团,闭上了眼睛,陪着她午睡。 御房内。 白景玄与韩叙正在下棋。 “想来,陛下也知道了,近段时间以来,此次科举的的三甲学子,留京任职者,与太师府的联繫,颇为频繁啊。” 韩叙手执起一枚白子,落到了棋盘上。 白景玄的黑子随后落下,破了他方才布下的局。 “此次科举的考生,比起上一届的,差了不少。点来点去,也就那么几个人。总有人会留京任职。今日的情况,不用看,朕也早就猜到了。” “那,对此,陛下欲作何打算?”白子落下,继续布新的局。 “朕在等一个时机,那时候,将所有的事解决了。如今,时机未到,朕什么也不能做。”落子,破局的同时,暗自着,等待时机做出致命一击。 “若是早知今日......”韩叙话说到这儿,却是没有继续下去。“是臣逾越了,望陛下恕罪。”起身,行礼。 “子轩,朕说过,你与朕之间,不必计较这许多。放眼整个朝堂,能与朕交心的,也只你一人而已。起来,陪朕下完这局棋。”白景玄声音平静,眼里却是沧桑的。 身处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帝王的猜忌之心,不可谓不重。 若非韩家世代忠良,一心为主,从未有过背叛之事。白景玄又是与韩叙自小相交。他是不会如此信任他的。 高处不胜寒。 作为帝王,这样的体会尤为强烈。 想到信任一词,不知怎地,白景玄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女子身影。 身形娇小,惹人怜惜。眼睛澄澈如水清冷如冰。看着你时,从不掩藏什么,所有的情绪都写在眼里,只有依赖没有爱慕,即便是有所求时,也从不影藏自己的心思。纯真,冷清,真实。 她的名字,叫做木盏盏。 白景玄不由得唇角微微上扬,明显心情很好的样子。 韩叙落下一子后,便发现了白景玄这明显的心绪变化,回想起来,已是多年不见他这样由衷的高兴了。于是,便开口问道:“陛下,这是想到了何事,竟如此开心?” 白景玄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道:“无事,不过想到了一个不爱华丽诗词却偏爱真实的历史的小东西罢了,现实得很呢。” 听闻此言语,韩叙着实惊了一下,大夏的传统,只有女子才钟爱那些华丽的诗词,如今,竟然有这么一个女子,能让陛下如此亲昵地称作小东西...... 最为帝王,最忌动情。 “陛下......”韩叙不由得出声道。 白景玄自然知道韩叙的意思,以为他动了情,想劝解罢了。“子轩,此事,朕有分寸的,不过是多给她两分宠溺而已。” “天下为重。”韩叙最终只说了四个字。 白景玄收起心思,看向韩叙,“儿时的宏愿,朕从不曾遗忘。子轩,有生之年,朕会将它实现的!” “臣亦不曾遗忘,愿穷尽毕生之力,辅佐陛下!” 25温情【第一更】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深秋时节。 舞袖阁内院中的那棵树,渐渐退去了生机盎然的绿色,树叶枯萎,然后凋零。 木盏盏依旧不喜欢呆在屋里。除了打雷下雨一类的特殊天气情况,都会让新来的宫女内侍将美人榻搬到院中的树下,要么就看,又或是单纯的从稀疏错落的枝桠间,望着天空发呆。 新来的宫女,名叫紫翠,是皇后赐下来的人,理由是她这儿的侍女办事不利,主子多次遇上事儿时,他们都不在,毫无规矩可言。新来的内侍,叫做小聪子,是惠妃送来,理由嘛,跟皇后的一样,说她这儿没有得力的奴才,作为的姐姐的,自然要照拂一下。 木盏盏不由得在心里嗤笑。 不愧是踏着无数女人尸体走上来的赢家,即便是她们找不到疑点,也终究没有因此而轻敌了,到底要安插一两个人进来,才能安心。 第45页 借了赏心园与莲容殿一事,发落了她院中的宫女内侍,趁机安插了几个暗线进来,又在明面上送两个奴才过来转移视线...... 呵呵,那两个女人,这些年斗下来,倒是有了那么几分的默契。 其实,这一切也不过是徒劳而已。 这具身体的灵魂,如若没有改换的话,她们便永远不必为此劳心。而如今,换成了她叶瑞,无数次从生死线上爬过来的人,又岂会这么容易,便让她们抓了把柄? ...... 有了专业的人进行启蒙教育,白渊的学习逐渐步入正轨,来舞袖阁的时间,由原本的两日变成三日一次,最后,成了四日一次。 对于此事,木盏盏没有再求过白景玄一次,只是在白渊不在的时日里,会从美人榻上起身,坐到一旁的鞦韆上,缓慢且毫无规律的晃悠着,偏着头靠在冰冷的铁索上,低垂着眼帘,不发一言。 这一坐,几乎便是一天。 近段时间以来,白景玄已经很少到舞袖阁来了。有时候,即便是来了,也不过是坐一会儿就走了,很少留宿。 舞袖阁中的侍女奴才,脸上时不时便会浮现愁色,仿佛,这片天空上罩了密实的云层,久不见放晴。 就连红玉,都禁不住为木盏盏担心。 “娘娘......”迟疑了一下,“陛下......” 没说出来的话,大概的意思,想来是想问,皇帝为何这么久不在舞袖阁留宿了,以及,她是不是如宫中的留言说的那般,失宠了。 木盏盏十指如玉,提了笔去醮砚台中的墨,复又回到铺在桌上的宣纸上,细细描摹,态度倒是极其认真的,但画出来的东西,却是无人识得。 “红玉,你知道我活了这十几年,唯一明白的真理,是什么吗?”她淡淡地问道。 红玉咬牙,思索了片刻,终是想不出来,于是道:“娘娘,奴婢不知。” “呵呵......”木盏盏的笑声极其清灵,“那我便告诉你罢。在你无力护住自己之前,要蛰伏着,直到强大的一天。想要什么东西,在得不到之前,要耐得住寂寞去守候。一味的笑容的只会让人忌惮,不若就平静下来。” “无欲,无求。无悲,无喜。” “没有人会喜欢一章哀怨遍布的脸。” 这样一袭话,很容易便会让人想起,木盏盏的从前,那单调而枯燥的年。 “小姐......”红玉惊得瞪大了眼睛,连规矩都忘了。 木盏盏唇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在纸上描摹的手亦不曾停下,声音如她所说的那般,无悲无喜,平静之极。 “如若不装了这些年的傻,你以为那个女人会让我活到如今?府中的下人以为我听不懂,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起,她与父,父亲乃是青梅竹马长大的,若是没有我母亲在她们之间横插一脚的话,她便不会只是一个继室了......” “自己心爱的人与别人生下的孩子,又占了嫡出大小姐的位置,挡了她女儿的荣华之路......换作是你,也会忍不住要除去的吧。” “呵呵,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是真傻......” 想到自家小姐之前的十六年,一直活得如此战战兢兢,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独自一人,用渴望的眼神望着院子外边的天空......红玉只觉得心酸不已,眼中满是泪水。 木盏盏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哭什么,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总有一天,我会把她带给我的一切,加倍奉还于她!” 夜里,在快要舞袖阁快要锁了院门睡下的时候,白景玄忽然来了。 值夜的宫女内侍被生生吓到了。 “奴才奴婢,见过陛下!” 白景玄直接踏进院门,朝着内院卧房走去。 李德福是随着他一道来的。 “李总管安好!” “还不赶紧锁了院门。”李德福小声喝斥道,待值夜的二人将院门落了锁,又道:“好好的守着。” 这才提步进了内院,候在卧房门外几步远的地方。 屋内。 木盏盏站立在桌边,左手撩袖,右手执笔,在专心的描画描画着什么,并未察觉到屋内多了一个人。 白景玄有意想看看她在写什么东西,于是放轻了步子,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旁,放眼看去,只见,平铺着的宣纸上,布满了大小力度不一的笔画。 是的,就只是单纯的笔画,一横,一竖,一撇,或是纤细,或是厚重的线条,满满的写了一张纸。 “盏盏,这是在在干嘛呢?” 这忽然出声,明显吓了正在专心做某事的姑娘,手猛地颤抖了一下,宣纸上顿时了难看的墨迹。虽然,在白景玄看来,跟之前的相比,其实都一样。 木盏盏搁下笔,转过头来,抿着嘴,恨恨地瞪了白景玄一眼,不满道:“陛下真讨厌!”那模样,竟是莫名地显露出几分妩媚的味道来。 白景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盏盏倒是说说,朕怎么个讨厌法了?” 木盏盏轻轻地哼了一声,“陛下这是存了心吓唬臣妾!” “好吧,便算是朕讨厌了。盏盏还没告诉朕,这是在做什么呢?”目光落到布满墨迹的宣纸上。 难得的,木盏盏秀丽的小脸上竟是浮现出了几分别扭的情绪,咬着牙,好半天,才小声的回道:“在,在学画......” 第46页 对于答案,白景玄也是有两分诧异的。“盏盏怎么忽然就想学画了?”以及,学画跟你在宣纸上鬼画符,有什么关系? 木盏盏再次迟疑了,顿了一下,才道:“忽然就想学了......” 这个回答,明显就是真心的,这小女人竟然也有事想瞒着他了......白景玄心中忽然觉得有那么点儿的不舒服,却也不去继续追问,便换了话题,道:“那,盏盏学得如何了?” 在他看来,结果明显的是差强人意的,从那杂乱无章的宣纸上就能看出来。 不想,木盏盏却是很是开心地笑了,连连点头,道:“差不多了呢”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写满了“我很聪明,你快来夸我吧夸我吧”...... 白景玄失笑,鼓励似的摸了摸她的头,道:“盏盏真聪明。” 木盏盏却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敷衍成分,随即不满地撅着嘴,辩解道:“臣妾真的学得很好了!” “好好,盏盏已经学得很好了!”还是不相信。 木盏盏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于是道:“陛下等着。”抬起头,朝着门外喊道:“红玉,去给本宫拿了纸笔过来。” 白景玄走到床边,坐下,细线落到那个纤细的身影上。 少女的肌肤,白皙得几近透明,因为气愤,微微染上了动人的红晕,身形是一如之前的柔弱纤细,仿佛湖边垂柳,风吹而摇曳。 因为某些原因,他已经冷落了她很长一段时间了,如今伊人近在眼前,白景玄眼前忽然浮现出两人之前相处的画面,少女柔软的身子与他强壮身体形成鲜明对比,原本有些清冷的眸子染上了□,白皙细腻的肌肤之上,布满了他留下的痕迹,整个人,都沾染上了他的气息...... 白景玄只觉得身子一下子变得极热。 一旁,木盏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人惦记上了,犹自等着红玉将宣纸送来,准备展示一下自己的成果,以洗刷冤屈。 “盏盏,过来。”白景玄唤她,声音低沉。 “恩?”木盏盏闻言,歪着头眨巴着眼睛看着某人。 “到朕身边来。”声音又低了几分。 “好吧。”木盏盏犹豫了一下,便挪动步子,走到他身边。 待到木盏盏走进了,白景玄一把拉过她的手,她身子一下子有些不稳,他便顺势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怀里,翻身便压到了身下,对着那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樱唇,便吻了上去。 “唔......”木盏盏挣扎。 “别动。”白景玄将她的身子禁锢在自己身下,唇舌纠缠,修长的手指,轻车熟路地摸到腰间,解开了腰带,复又挑开了衣襟...... 一时间,春光满帐。 门外,红玉寻了宣纸回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唤,便被李德福拦住了。 “不必了。在此候着便是。” 红玉先是不解,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神色有些犹豫,待听到屋内传来的细微声音之后,脸瞬间羞红,忙退了几步,点头称是。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更 更是同时发布的哦 果然,我不适合存稿什么的,完全是赶工的,呜呜 表示本文cp未定,大家可以在文下留言,为支持的人果断站队啊呜 26 受罚【二更】 日,白景玄依旧早早地,便上朝去了。 侍女准备好了沐浴的水,红玉这才唤醒了熟睡的木盏盏。 “娘娘,该起了。奴婢这便伺候你沐浴更衣。” “恩。” 木盏盏半眯着眼,任由红玉扶着她,简单的地披了件单衣,踏进了放了木桶的隔间。酸软疲惫的身子整个浸泡进了水里,木盏盏舒服得轻轻哼了声。 心里却在肺腑,尼玛,姓白的这禽兽,然折腾了她一整晚,弄得跟吃了两个月的素一样,后宫这么多女人,难道他就拿来看了吗混蛋! 更坑爹的是,等会儿还要去给皇后请安...... 封建社会果然是不靠谱的! 沐浴之后,更衣上状。 从模糊的铜镜中,依稀能看出少女的容貌,如画般精緻,纤细的手指抚上脸颊,肌肤细腻如丝。 木盏盏忽然忍不住想,若是从前,她也有着这样的容貌,是否,就不会堕落得那么彻底了? “呵呵......”随即,便自嘲地笑出声,无论结局如何,那都是她自己选的路,堕落与否全凭自己的意愿。她那一生,最大的不幸,是遇上了那个男人。 求而不得,是这世间最大的执念。 “娘娘,想戴哪支步摇?”红玉打开精緻的梳妆匣,询问道。 木盏盏思索了一下,指着其中一支,道:“就它吧。” 红玉顺着她的手看去,一匣子的首饰中,材质不一,却无一不是精品,其中最显眼的,便是那只通体有黄金打造,配以各色宝石点缀其间的步摇。 在大夏朝,黄金打造的首饰很常见,难得的,却是工艺精湛镶嵌缤纷宝石的黄金首饰,因为整个安和上,宝石都是稀缺资源。 这支簪子,是木盏盏晋升为修仪的时候,皇帝赐下来的。 虽是合乎规矩礼仪,却终是太过招摇了些。 “娘娘......换一支吧,那支白玉梅花的步摇,更衬您的发式.....”红玉以为木盏盏不知道,便委婉告知。 第47页 木盏盏又岂会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却还是摇头拒绝了,“不用了,本宫就喜欢这支。你替我插上便是,不必多言。” 主子都这般说了,红玉自是不敢多言,只得照她说的做,挽好了发,再上了淡淡的状。如此一来,眼波流转间,便是佳人绝色,让人一时挪不开眼。 转眼便到了该去给皇后请安的时辰了。 木盏盏带着红玉与紫翠出了舞袖阁,朝着鸾凤宫走去。 经过莲容殿前之时,正好碰到柳昭仪与颜贵人一道,似乎要去什么地方。 “柳姐姐安好!”木盏盏规矩地给柳昭仪行了礼。 柳昭仪轻轻扶起她,“妹妹不必多礼。”然后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接着道:“妹妹今日美得,连姐姐都快给迷住了呢,陛下怕是更欢喜吧妹妹这样儿,竟是跟姐姐从前很是相似呢。” 多数的人,怕是会以为柳昭仪这是在告诉她,必须爱如今宠了你,也不知是把你想成了谁,是在示威。 木盏盏却从她眼中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情绪,从别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多数的情绪,便也就只那几个字——羡慕嫉妒恨,但联想到柳昭仪之前的际遇,想来是直接跳过了羡慕嫉妒,只余下最后的那个恨字吧。 明明一样是天真到蠢了的性子,甚至你的家世条件一应的,都比不过我,为什么我遭了秧,你却还能一如既往的天真善良惹人怜爱? 这,不公平! 想来,柳昭仪的心中想法,该是与此八、九不离十的。木盏盏只觉得好笑,如若她知道原主是那样憋屈的便死去了,或者,知道自己前世的人生,便不会如此想了吧。 能够天真单纯的活了十几年,其实已经是老天的厚爱了。 前世,在柳昭仪年龄的时候,她可是已经开始堕落了啊...... 柳昭仪与颜贵人,相约了是要去丽妃处坐坐的。因为不同路,木盏盏便与她们别过,继续往终极女boss处走去。 到了鸾凤宫中,才发现,今日竟是有不少的妃嫔聚在此处。 皇后不必说,这是她的老巢,她必然是得在的,让木盏盏觉得诧异的是,惠妃竟然也在,同皇后坐在,有说有笑的,仿佛闺中密友又或是至亲姐妹,完全看不出一丝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 难道,这两人终于想通了决定暂时休战,结成联盟统一战线一致对外了么?好吧,是她想多了,后宫的女人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前一秒还互称姐妹感情好得不得了,下一秒就可以拔刀往胸口上戳一刀,完了担心死得太顺利了,于是又在其它地方补上几刀......和平共处这种假象,再容易做出来不过了! 其余的人,木盏盏几乎都不认识,但见几人都安坐上首,便也知道是位份比自己高的,只得按规矩行礼,先是皇后,惠妃,待轮到其他人时,则笼统地道了一声“妹妹见过众位姐姐,姐姐们安好。” 在对待皇帝的一干女人之事上,皇后真真是表现出了一国之母的大度,从不曾在妃嫔得宠后第二日的请安一事上,做出为难的举动,笑容自然无比,态度亲切仿佛自家姐妹,而非爬了自己男人床的女人。 行过了礼,便给木盏盏赐了坐。 红玉规规矩矩地站在木盏盏身后。 地方宽了,低了,自是有它的好处的。 木盏盏这正三品的位份,听起来似乎还不错,但要看跟谁比。如今,与这殿中的人一比,便什么也不是了,位置自然也就偏僻疏远了。 所谓请安,不过走走过场,以示古代妻妾之别的而已。请安的人心中多是不甘愿的,被请安的人,未必就真有那份心思。 说到底,也不过是流传下来的规矩而已。 众人顾自聊着感兴趣的话题,木盏盏也不参与,悄声对身后的红玉道:“红玉,给本宫说说,上首的,哪个宫中的主子?” 这明显是不合时宜的举动,红玉不知道自家娘娘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却不敢违背她的话,站进了些,凑到她耳边,一一细说。 “坐在右方位的,是雪惜宫的柔妃娘娘......最后一位是长丽宫的听月阁的江淑仪......” 一一介绍完了,木盏盏这才知道,这几个人中,身份最低的,也是从二品的淑仪,不由得感嘆,尼玛,高位份的人肿么就这么多呢我去! 刚感嘆完,便听到皇后身边的嬷嬷发话了。 “当着这么多主子的面,就敢如此得无视宫规,来人,拖下去,重打大板,以儆效尤!” 木盏盏惊得瞪大了眼睛,因为,皇后的目光,是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看的。 嬷嬷的话音刚落下,马上便有两名内侍走了出来,分别抓住了红玉的两边肩膀,便要押下去。 “皇后娘娘恕罪!”木盏盏想都没想,几乎是一瞬间,便起身跪到了皇后前方,“求娘娘恕罪!” 皇后脸上笑容依旧,却是不说话。 倒是坐在一旁的惠妃,发了话“妹妹不必如此焦心,皇后娘娘是知道你自小的境况的,不全懂得这宫中规矩,自然不会怪罪你,这奴婢却是不得不罚的。如此不规矩的侍女,是改好好调、教一下了,不然,以后指不定会再犯什么错,平白连累了妹妹。” 在座的众人,面上表情都是关切的,眼里,却多多少少闪过不屑的情绪。 第48页 哪儿有做主子的,如此跌份地,为一个奴婢求情的,果然是没受过正统教养的女子。 见红玉就要被押下去了,木盏盏脸色苍白一片,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泫然欲泣,“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切,但求娘娘饶过红玉这一回!这事,全是臣妾的错,因着平日里几乎未踏出过舞袖阁一步,如今这殿中的众位姐姐,臣妾几乎是一位也不识得,怕因此失了礼,这才过问了红玉的。” “求皇后娘娘饶过红玉这,臣妾,甘愿代其受罚!” “真真是太不像话了,哪有做主子的,自降身份替奴婢受罚的!”皇后这才收了笑容,换上严肃的表情。 “臣妾甘愿受罚,求娘娘饶过红玉!”木盏盏依旧固执道。 皇后痛心极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啊?!至于宫中一众姐妹的事,嬷嬷,你便带了锦修仪下去,给她好好讲讲吧!” “奴婢得令。”方才发话的嬷嬷,从皇后身边走了下来,扶起木盏盏,道:“锦修仪,烦请跟着奴婢下去。” “皇后娘娘!”木盏盏被扶了起来,却是始终不肯放弃。 皇后终是嘆了口气,道:“板子便免了吧,改作掌嘴!这是本宫念在你少不更事的份上,开的恩,再不能商量了。下去吧。” “臣妾谢过皇后娘娘厚爱!”木盏盏愧疚地看了红玉一眼,随着嬷嬷一道去往偏殿。 皇后的目光扫过众人。 只一眼,众人便明白了皇后的意思,今日的事,绝口不能断章取义了的往外传!不然...... 不一会儿,众人皆起身离去。 惠妃临走时,与皇后对视了一眼,其中含义,只有二人心中明了。 接近夜里的时候,木盏盏才被皇后差人送回了舞袖阁。 红玉在门外候着,原本俏丽的脸,红肿不堪,看得人心惊。 “谁都不许跟上来。”木盏盏咬着牙,眼中含泪,拉了红玉的手,便往院内走去。 屋内。 木盏盏收了表情,语气中却还含了几分关切,道:“很疼吧。今日是本宫对不住你。” 红玉摇头,“奴婢不疼的。”眼中,却是带了疑惑,估计是想问她今日是为了什么而要这么做。 木盏盏也不掩饰,直接说了她想知道的。 “这后宫之中,一次两次的好运道,勉强说得过去,若多了,便会惹人怀疑。我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让她们寻了我的错处,挑了我的软肋,觉得我好拿捏,不足为惧而已。只是委屈了你,被推做了挡箭牌。” 红玉却是再度摇摇头,感动道:“娘娘不必,这本就是奴婢该做的。” 从前在尚府的时候,红玉见过不少主子与奴婢之间的龌龊事。让你办事之时,许尽好话,一旦事情败露,便全数将责任全推到奴婢身上,不仅如此,有时为了以防万一,便是连着亲人,都不放过的...... 今日,木盏盏能如此明白的跟她说,利用了她,对红玉来说,便已经很知足了。毕竟,她这条命,都是她给的。 作者有话要说:熬到两点,码完了这一章,累死了,呜呜 提前剧透一下,表示下一章有惊喜哦 存稿果然不是人干的事儿或许,单单只是不是我干的事 = = 27闹脾气【三更】 转眼又过了一个多月,时间已经是接近冬季了。/非常文学/ 庆幸的是,按照前世的地域划分来看,大夏正好处于温带地区,冬季虽冷,却也不会太过离谱。不然,那么长的时间,都必须裹得跟只熊似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木盏盏绝对绝对会发狂的! 舞袖阁内院的树,叶子终于都掉落完了,光秃秃的,预示着冬季的到来。鞦韆依旧挂在枝干上,却在没有人去推动它。 木盏盏挪了窝,出了偶尔会去各宫各殿走访后宫一众妃嫔,联繫姐妹感情,多数的时间,都是成日宅在屋子里。宫中已经开始供碳火了,舞袖阁自然也不会少了,她却不愿意用,不仅如此,窗户还得从早到晚的开着,却几乎是到哪儿都裹了厚厚的披风,只有一个感觉,弱柳扶风的身子,伤不起啊。 红玉苦心劝告了几次,木盏盏都全当没听见,开玩笑,现在才几月份,就要开始把那只在偏远地区见过的见鬼的东西往屋里烧,等真冷了,她还不得直接不活了! 终于开始有那么点儿怀念现代了,空调啊,真是个好东西 至此,红玉只得作罢。 白小包子一进门,便看到木盏盏裹了件银白的狐裘,站在桌前写写画画的。 “瑞瑞”他嘟着嘴,走到木盏盏身边,轻轻拉了她的袖子,“你为什么都不出去接我了?”自连容殿一事后,这条待遇完全去见了鬼了,因为某女对他态度有点儿冷淡,导致他不敢直接过问她原因,于是退而求其次,找了红玉询问。 得到的答案是,“殿下,娘娘上次受了惊吓,如今还没恢复过来,待过一段时间,应该便会好了。” 白小包子以为这是个肯定的答案,却忽略了那个应该。 于是,过一段时间,一过,便去了几个月,木盏盏的情况看起来是完全好了,却始终没有再到门外去接他了。 第49页 今日,终于憋不住了,便问了出来。 木盏盏写字的手一顿,微微转过头来,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复又转回了铺开的宣纸上,提笔继续。 “你又不是不认识路,出去接你干嘛啊?再说了,天这么冷,你忍心我出去受冻么?” 这理所当然的恶劣态度,着实把某只包子给震住了,表情呆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即便红了眼眶。 “瑞瑞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由于身高原因,他不得不爬上了临近的凳子,这才勉强到了木盏盏的肩膀的高度,气呼呼地看着她道:“我是小孩子,你比我大,就该让着我的!” 语气颇有些怨念。 木盏盏再次停下手上的动作,略微低了头,盯着白小包子的眼睛,浅笑道:“哦,你是小孩,我就要让这你,这是谁告诉你的?”表情十分的自然,完全没有一点儿欺负了小孩的愧疚感。 白小包子一咬牙,道:“我们上课的时候,大皇兄便是一直让着雅玉妹妹的!帮她拿东西,教她先生讲的功课!”微红的眼眶中,却是掩不住的羡慕。 木盏盏一时失了神。 似乎小的时候,她也这么羡慕过别人,又一次,但事在知道无论怎么羡慕,那样的事都能在她身上实现的时候,就果断掐死了一切的心思。^/非常文学/^ “可是他们是兄妹啊,哥哥谦让妹妹,这是理所当然的,而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迁就你呢?”语气是轻描淡写地,出口的话,却是如此伤人。 白渊虽小,却也懂得一些事的,因为他不止一次在别人口中听过,他的母亲早就死了,他不过是寄养在丽妃娘娘处的孩子而已......大家都说,能碰上锦修仪,是他的福分,可这福分却来的太晚了...... 有些话他虽然听不懂,却能明白木盏盏今日所说的话,是真的,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找不到反驳的话,便只能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见此,木盏盏搁下了笔,摸了摸他的头,略微有些吃力地将他抱进了自己怀中,然后坐到了凳子上,柔声道:“渊儿乖” 白小包子的眼泪一下子便滑落了下来,他往她怀里蹭了蹭,哽咽道:“瑞瑞,你说,说我们之间没有任,任何关系,你这是不要我,我了吗?” 木盏盏微笑,“渊儿这么乖,这么聪明,这么可爱,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想法是不对的。” “这个,没有人必须对,就连亲身父母都是如此,更何况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呢。不要奢望有人会无私地对你好,或好或坏,多少总是有目的的。” “你是不是想说,可是我对你好,却没有什么目的?你还小,不懂的,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我其实也是有目的的。” 白小包子似懂非懂地看着木盏盏。 木盏盏失笑,“这心态不是一下子就能改过来的,不急,我会慢慢地教你的。” “来,到那边坐好,我正好给你画幅画像,就当时检验一下我最近学习的成果。”将白小包子放到了地上,指着旁边的椅子,对他道。 闻言,白小包子一下子便将之前的不愉快情绪甩开了,欢快地跑到指定的位置坐好,一定不动地,那叫一个敬业。 木盏盏换了张纸,开始描画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白小包子都不能再到舞袖阁来,木盏盏闲极无聊,便再次开始到各宫各殿去窜门了。 上次去给皇后请安结果红玉被罚,她自己也被以教导的名义,小小地收拾了一下。别看这事明面上是她吃了亏,暗地里却是真正的赚到了。 不仅消掉了各oss一部分的疑心,还得了正大光明窜门的理由。 那老嬷嬷在教了她一天,却还是没能成功地将宫中各品级的妃嫔具体有哪些人给她描述清楚,便请教了皇后,最后得了这么一个最笨的办法,无事时,别总呆在舞袖阁不出门,各宫之间,多走访几次,便能熟知了。 她做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心里却是巴不得。毕竟,原主可是一个绝对的自闭症患者,十几年都熬过来了,这突然间就喜欢上了四处走动,不让人怀疑才怪了。 所谓走访姐妹联繫感情,不过是一场众人皆带了微笑面具,没有任何剧情,只拼演技的戏而已。 木盏盏上辈子早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却不知怎地,最近每次回来,都觉得心里十分的不舒服,看着那一张张带了或多或少或精緻或粗糙的面具的脸,便觉得倒胃口。 忽然就厌倦了这种生活吗? 木盏盏嗤笑,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德行,到死,她也爱好不起来平淡安宁的日子,只会迷恋兴风作浪,将搅得一团乱麻,然后再慢慢梳理的感觉。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黑夜缓缓而来。 红玉端了晚膳,放到屋内的园桌上,这才走到床边,弯下腰,看着赖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木盏盏,哀求道:“娘娘,求求您就吃点儿东西吧!这两日里,您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早点午膳,都只是沾嘴尝尝便过了,如今更是连晚膳也不吃了,这样下去,您的身子会熬不住的!娘娘,奴婢求求您了!” 木盏盏将头缩进锦被之中,只一双眼睛遗漏在外,无精打采地眨巴了两下,闷声道:“不要,看着就倒胃口” 第50页 “娘娘......”继续哀求。 “不要!”努力摇头。 于是便这样僵持着。 直到饭菜都冷了,红玉才结束了与木盏盏的对话,一脸痛苦地端着饭菜下去了,出了房门,对候在门外的紫翠道:“娘娘还是不肯用膳,劳烦紫翠姐姐再去给娘娘换一份膳食来,我再去劝劝娘娘。” 紫翠轻轻摇了摇头,回道:“红玉妹妹千万别这样说,这本就是我们做奴婢的本分。”说罢,端这冷掉的膳食离去。 待她的身影看不见了,红玉才转身进屋。 “娘娘,您心中无论有什么想法,也不能如此亏了自己的身子啊。” 木盏盏捲起被子,翻滚了两圈,道:“本宫也不想,可是一见着那些东西,就觉得胃里不舒服。” 这情况,是从白小包子离开后,她到各宫各殿去窜门之后,留下来的后遗症,难不成,真心事被那群女人给噁心到了......什么时候,她的承受变得这么低了? 红玉还想继续劝说,却被一个低沉的声音给打断了。 “这是在闹什么呢?”白景玄背着手,站在不远处,眼睛看着捲成一团的木盏盏,眉头微微皱着。 “奴婢见过陛下,陛下万安!”红玉忙下跪行礼。 “下去。”白景玄迳自走到床边。 “奴婢遵命!”红玉这便退了下去。 木盏盏本想起身行礼的,奈何卷着被子滚了两圈,竟是将被子裹紧了,身子扭动了两下,却一时挣不开,只得努力将头从锦被中探出,望着白景玄,可怜巴巴地道:“臣妾见过陛下!” 再度扭动身体,还是挣不开。 黑线...... 白景玄被她气得笑了出来,“呵呵!” “啊呜”木盏盏气愤急了,极没形象地低嚎了一声,在床上翻滚起来,企图以此挣开来了。不想,一下子竟是滚到了床边来,眼看就要掉下来了,她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这像个什么样子!”白景玄伸手去接住她,却因为被子太厚了,差点儿就没抱稳,失了尊严,说话的声音不由得带了点儿怒气。 本来正要为没摔着而开心的木盏盏,被他这么一说,立马便扁了嘴,懦懦道:“陛下” 白景玄将木盏盏抱回了床上,修长的手指轻易地便将被子从她身上剥离,自己也坐到了床边上,看着她,严肃道:“朕在门前碰上伺候你的侍女,端了膳食离去。方才让李德福问了下,才知道你今日都几乎没吃过东西,说吧,这又是闹什么呢?” 木盏盏伸手捂着脸,摇头,闷声道:“臣妾也不想的,就是看着它们就不舒服,一点都不想吃”那小模样,看起来竟是委屈极了。 白景玄严肃的表情这便崩不住了,只得柔声哄道:“盏盏乖” 不想,木盏盏依旧捂脸摇头,蹦出一句——“臣妾一直很乖的,这跟吃不吃东西没关系的!” 白景玄愕然,竟然这般理直气壮地不讲理! “臣妾很饿的,可是一看到那些,就不想吃了”软软的又是一句,说不出的可怜感觉。 白景玄这便不好发作了,只得耐着性子道:“想来该是身子不舒服了,朕这便差了人去请太医来。” 话音才落下,便见木盏盏猛地扑到了他身边,小手揪着他的袖子,祈求地望着他,道:“不要!臣妾不想看见太医,不想!” 这次白景玄却是没有心软了,一把拉过她的手,将人抱紧怀中,对着门外道:“来人,去给朕把太医请过来!” 屋外,李德全回了话。 “奴才得令。” “呜呜,陛下是坏人!臣妾不要看太医,不要看太医!药好苦的!”人在白景玄怀里扭来扭曲的,跟吃了豹子胆似的,手轻轻捶打着他的胸膛。 白景玄成功地被她给气到了,一下子翻过了她的身子,抬手便在她的翘臀上拍了两巴掌。 “朕真是太宠着你了,竟敢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等太医来看过了,看朕不好好收拾你!” 木盏盏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只剩下黑,那叫一个精彩! 尼玛,她活了几年,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屁股......姓白的混蛋,姑娘我跟你没完! 不一会儿,太医便来了。 木盏盏被白景玄盯着,只能不情不愿地伸手,让太医诊了脉。 不想,这一诊脉,却是诊了很长时间。 就在木盏盏忍不住吐槽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这老头儿不大敢确定或者是不好说的时候,他才一脸严肃地对坐在一旁的白景玄行了礼,道:“锦修仪这是喜脉,大约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白景玄愣了一下,木盏盏却是整个人都呆滞了。 尼玛,因为原主的经期一直不是特别稳定,她还正想着,这次又要推迟几天才来,不想却是中彩了......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终于完成了三更的任务,累死我了,啊呜关于cp问题,支持白景玄的亲,你们暂时赢了,继续努力吧让我看看你们的怨念是否强大到让我从一而终 感谢洒洒亲的地雷 28 太医走了,白景玄也收起了所有的心思,只余木盏盏,仍旧呆愣在哪儿。 第51页 “有孕......孩子......” 白景玄再次将她抱到自己的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道:“盏盏,回神了。” 木盏盏的手,无意思地搂住了他的腰,眼神依旧迷离,“孩子.......” “盏盏不必担心,有朕在。”白景玄联想到她自己如今也不过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忽然便要做母亲了,想来心中应该是有些害怕的。“你会好好的,孩子,也会好好的。” 却不知,木盏盏心中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尼玛,自赏心园落水一事之后,太医给她诊了脉,说是她的身子原本就不大好,这次落水又受了寒,将来在子嗣上怕是有些困难。且,都说是药三分毒,而每次跟白景玄完事之后,都会要赐下的那一碗避孕汤药,对身子也是有损的。 想要调养还她的身子,就只能停了那药。 太医将此事跟白景玄禀报之后,他思量了片刻,便点头应允了。 那之后,两人也滚过多次的床单,却一直相安无事,木盏盏便忽略了此事。 哪知,这次偏偏就中了彩了。 她是该赞嘆那太医本事真好,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把这破身子调养好了,还是,怀疑他的医术,当初根本就是误诊了? 白景玄本就子嗣稀少,断不可能下令除掉这个孩子的,也就是说,这孩子,是养还是不养,决定权在她手上。 要命,这感觉真是! ****** 次日一早,上书房。 李太傅照例让人起来背诵昨日留下的功课。 白渊是第一个被叫到的。 昨日的功课,是《论语》之中的句段。从容的起身,干净利落的背完,没有一点儿磕绊,白渊近段时间以来的表现,都是如此。 这让李太傅觉得很是震惊。 跟之前那个只爱好花鸟鱼虫,上课只会的捣乱的四皇子相比,如今的他,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虽然才华气度依旧比不上大皇子,但这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他的进步,已经很大了。 第二个被叫起来的,是大皇子白奕。 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而已,但那痛身的气度,谈吐举止,却是无人能挑出毛病来的。这,便是陛下最为看好的儿子,他最得意的门生! 最后,是白景玄唯一的女儿,安玉公主白雅玉。 不同于男孩,在大夏朝,对女子的文化水平要求极其的低,即便是公主,也不例外。于是毫无意外,小公主没能很好的背诵完昨日的功课。 李太傅不仅没有摇头嘆息,甚至还夸奖了她几句。 白雅玉咬着牙坐下,恨恨地瞪了旁边的白渊一眼。她知道自己永远也比不上大皇兄,但之前的时日里,一直都有个白渊陪着她垫底,却也没有太多的感触,如今,白渊忽然有了进步,她能看得出来,太傅是真心在夸赞他的,而非是对自己那种习惯性的安抚。 忽然之间,被一个身份不如自己,又不得任何喜爱的,甚至年纪比自己的还小的孩子越了过去,这令自小被人捧在手心溺爱着长大的小公主心中很不舒服。 于是,每次温习完功课后,愤恨的瞪上白渊一眼,便成了小公主每日必做的事。 时间缓缓流逝。没一会儿,今日的授课便结束了。 白渊收拾好了东西,便要离开。按照惯例,今日,他便又能去舞袖阁了。 正要走出上书房的门,却被一个小小的身子挡在了前方。 “小四,不许走!”娇软中,含了些许怒气的声音响起。 白渊懒得理会,伸手拨开白雅玉的手,便要离开。 被他这种不理睬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的小公主,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咬牙道:“小四,你这么急,不就是想急着去舞袖阁那个什么修仪哪儿吗,哈哈哈……可惜啊,人家不要你了!” 白渊步子离去的一顿,回头看她,眼里压抑着怒气,“皇姐,乱嚼舌根是要下拔舌地狱的!”瑞瑞说过,不会不要他的。 白雅玉也不过是比白渊大上一岁多一些,到底是被拔舌地狱给吓住了,不过,她随即便镇定下来,凑到白渊眼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哼!我才没有乱嚼舌根!你还不知道吧,昨夜便有人到母后宫中禀报,我当时正好在,便听到他们说那个什么修仪,怀孕了!怀孕了代表着什么,你知道吗?就是她不久之后,便会有自己的孩子了,以后她就不会再喜欢你了,画像什么的,也只会给她的孩子了!哈哈哈,你不久就会再次成为没人要的孩子了,哈哈哈!”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笑声,无一不显示出她的幸灾乐祸。 “你……”白渊被她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却终究没敢动手打她。 之前,他有一次为了一只小兔子,跟白雅玉大打出手,明明最后他是伤的比较重的那个,结果却是是太傅说他不懂谦让,让他在课上罚站,父皇只是责令他给白雅玉道歉,回到长信宫时,丽妃又罚他面壁思过,后来,又被大皇兄私下收拾了一顿...... 这事,他跟瑞瑞说过,她告诉他的事,在你还小,没有本事保护自己,同时又没有大人能给庇护的时候,不要去招惹白雅玉。等你将来长大了,或者是有人能够护着你的时候,再清算从前的帐......他当时不大懂得这话的意思,瑞瑞便耐心地给他说了很多事例,一直到他懂了为止。 第52页 谨记之前的教训,今日他拼命地压制住自己的怒气,不敢动手打白雅玉。 然而,白雅玉却是不想放过这个嘲讽他的机会。 “我什么我,我是你皇姐!”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道:“不对,你不过只是一个下贱女人生的孩子罢了,还不配叫我皇姐!看吧,你终究只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白渊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几乎掐破了掌心的肌肤,粉嫩的唇也被咬得发白,他死死地瞪了白雅玉一眼,猛地甩开她的手,跑着离开了上书房。 白雅玉被他那眼神给吓到了,愣了一下,便扯开嗓子哭了出来,“哇——” 循声找过来的白奕,见自家妹妹哭得如此伤心,便三两步走到她身边,一边柔声哄着她,一边摘了她的手帕,替她擦了眼泪,待到她不哭了,这才询问原因。 “奕哥哥,小四,他,他瞪我!”白雅玉哽咽道。 白奕柔声道:“雅雅乖,哥哥明日便去替你寻了公道回来。” 白雅玉点头,“恩。” ****** 另一边,白渊一路跑着,直跑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这才停了下来。 “白雅玉,你这个骗子!骗子!瑞瑞才没有怀孕,也不会不要我的!”拳头依旧紧紧握着。 在此处呆到气顺了过来,平复了心中的怒气后,白渊这才照来路返回,往舞袖阁走去。 到了门前,便只见到紫翠候在哪儿。 白渊心中,说不出的失望。 随着紫翠走进内院。他自己踏进了木盏盏的卧房,紫翠则是候在门外。 卧房内。 木盏盏身上搭着被子,静坐在床上,手中,拿了本厚厚的书籍。 “瑞瑞~”他三两步跑便到了木盏盏床边,轻声地唤她。 木盏盏将目光从书上转到了他身上,“恩?” 他咬着牙,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怀孕了吗?” 木盏盏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尼玛,怀孕这个词从一个几岁的小孩口中说出来,再加上他那副惶恐不安表情,说不出的雷人。 “谁告诉你的?”木盏盏反问。 这进来一贯的漫不经心的态度,让白渊以为她会否认,于是脸上一切的负面情绪瞬间消失,换上了开心的笑,道:“是皇,雅玉跟我说的。” “哦。”木盏盏淡淡道:“我就说嘛,这太医昨晚才诊出的脉,长信宫的人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特意如此即时的跟你说,原来是那个小八婆说的啊。可是,你问这个做什么呢?” 看向白渊,却发现他整个人都呆滞了。 “哎,这是怎么了?”木盏盏疑惑。 白渊却一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白雅玉没有骗他,说的是实话,瑞瑞怀孕了......对待自己亲生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待遇是天差地别的。这一点,从皇后对他和白奕兄妹的态度,就可以知道......以后,瑞瑞便只会对自己的孩子好了......可是,她明明说过,不会不要他的! “哎~”木盏盏放下了书,想伸手去摸白渊的头。 他却是一下子便躲开了,不待木盏盏再次发话,便指着她,大声控诉道:“骗子!你这个骗子!你别碰我!” 门外的紫翠被这声音惊到了,忙推开门进来,查看情况。 “娘娘,出了何事?” “无事,退下。”木盏盏淡淡道。 紫翠看了一眼情绪激动得白渊,还想再说什么。 “退下!”木盏盏再次道,声音比之前大了不少。 “是!”紫翠这才退了出去。 木盏盏掀开被子,坐起身来,看着白渊道:“过来。” 白渊心中是一千个不情愿,却被她的眼神震住,不由自主地,便挪步到了她身边。 木盏盏摸了摸他的头,问道:“来,跟我说说,我怎么骗你了。” 白渊抽噎这将所有的事与她说了一遍。 木盏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就这么信任别人的话,问都不过问我一下,便给我定了罪。在你心中,难道白雅玉比我还重要?” 白渊咬着牙不说话。 木盏盏轻哼一声,冷声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再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便下了定论,就别再来我这儿了!” “瑞瑞,我错了!”白渊被她的话,吓得眼泪刷地便涌出眼眶。 “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不要你的!”木盏盏却不接他的话,如此道。 白渊点头,一下子扑进她怀里,放声哭了出来。 “瑞瑞,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反观木盏盏,脸上再次挂起淡淡的笑,眼底,却是神色莫辩。 29 时间如指间流砂,不经意间,慢慢逝去。转眼,便又过了一个月。 虽然木盏盏这人的本质,其实是没有多少任何信誉可言的,奈何伪装太好了些,哄骗得白小包子团团转,丝毫都怀疑她说的话的真实性,就只差把她的话当圣旨了,在面对众人或怜悯同情或坐等看戏的眼神时,都能视而不见,对小公主白雅玉的各种挑拨离间更是直接无视,仿佛从来都没有过这个人。 第53页 当然,除了被木盏盏顺了毛之后的第二日,又被白奕私下收拾了一次。 因为,那是加诸在身体上的疼痛,很难忍受 “混蛋!”白渊揉了揉自己的左胳膊,恨恨地瞪了不远处的白奕一眼。 不知道白雅玉那个小八婆又在这混蛋面前说了他什么坏话,以至于一大早的,这混蛋就找来找他麻烦。 皇子们需要学得东西,远远不止书本上的那一样,这武艺便是其中之一。 白奕仗着年纪大身强力壮,不止一次在对练之时,悄悄收拾他了。当然,即便是年纪一样,白渊也知道自己拼不过他,因为他是皇后的儿子昨日惹了白雅玉那小八婆,恰巧今日一早便是教授武艺的时日,他便知道自己今日要惨了。 果然,白奕嘴上说着会让着他,其实手上的力道却很重的,专朝疼痛感强烈的地方下手这样,他吃了亏,也只能自己咽下了。 “不气不气!”白渊一边揉着身上疼痛的地方,一边小声地自言自语道,“瑞瑞说的,打不过的时候,要么下黑手,让对方吃哑巴亏,要么忍着,以后加倍讨回来!” 不知不觉间,白渊的思想,已经被白盏盏带进深沟里去了。 不远处,白奕看着一如往日,默默承受着各种不平等待遇的白渊,眼神颇有几分探究之意。 不知,这是不是他的错觉,白渊仿佛变了,且不仅仅是在对待学识一事的态度上 ****** 帝都永邺,西城区,户部尚书府。 木清婉方才从闺阁好友的诗会上回来,便有丫鬟上前对她说,夫人让她一回来便到心仪院去。 心仪院,便是苏氏住的屋子,蕴含了木致远对她的看重,在尚书府的东侧主位上。 木清婉虽然疑惑母亲为何会想要见她,但看着态度,竟是有些焦急的,于是便不多说,移步往心仪院走去。 不一会儿,便到了心仪院内。 苏氏身边的大丫鬟青黛,早已候在了那儿,见木清婉到了,便迎了上来,恭敬道:“大小姐,夫人让你来了,便直接进去。” “我知道了。”木清婉说罢,越过青黛,走进了屋内。 青黛自觉地将门从外边拉上,端正地站在门边,等候着主人的传唤。 屋内。 木清婉越过珠帘,便见苏氏斜倚在榻上,闭着眼,好似在小憩。 “母亲,这般焦急地唤女儿,是有何急事?” 木清婉移步走到小榻边上,坐到苏氏身边,轻声问道。 苏氏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眸色清明,哪儿有一丝的睡意。 “婉儿今日在李小姐办的诗会上,过得如何?”她不答木清婉的问题,反而先问了她今日的事。 说到此事,木清婉却是有些疑惑的。近段时间以来,她偶尔去赴一些姐妹的宴会,总觉得她们对自己的态度好了不少,好似有什么事瞒着她,却都默契的不点破。 “母亲,你说,她们这是为什么?” 苏氏慈爱地拉过她的手,仔细瞧了瞧,那是一双极美的手,十指纤纤,白皙如玉,手背上的肌肤,滑腻入丝。完全继承了她身上的优点。 “她们倒是真有事瞒了你,却并没有恶意。” “那是何事呢,母亲?” “早在一月之前,宫中便传出消息,继柳昭仪之后,再次有后妃怀上了龙嗣。” 木清婉一时没有反应或来,疑惑道:“这与我又和干系?” 却在下一秒,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是她!那个傻子!!!”话语中,是藏不住的惊异于妒忌。 “婉儿,不必如此在乎,以她的本事,若是能顺利把这孩子生下来,才真是怪事了。到时候,保不保得住那条小命,还是问题呢。” 木清婉听了这话,心中的的妒忌之意,这才减去了少许。 “你那些姐妹们,不过是不知道咱府中的情况,对你们姐妹间的感情,没能弄清楚,也就不好对你说了。”苏氏这便是对她之前的疑问,做出了解释。 “可是”木清婉咬牙,“这与母亲找我有何干系?” 至此,苏氏才嘆了口气,无奈道:“这,是你父亲的意思。他已经得了陛下的准许,让府中的人去宫中探望一下那个人,大约要呆上一些时日,我掌管这府中事物,自是离不得的,于是,这个人选,便只能使婉儿你了。” 若说,之前木盏盏晋升为正三品修仪之时,木致远还抱了观望的态度的话,这次,他下定了心思,要达成此事的,任她如何劝说,他都没有一丝动摇。 却是苦了她的女儿,要在那虎狼之地,过上一段时间。 木清婉到底还是年岁太小了些,完全不晓得得此事的严重性,只觉得心中怒气沸腾着。 那个傻子,凭什么有这么好的运气?!如今,连一向宠着他的父亲,都逼着她去宫中探视那个傻子!到了宫中,她那哪是什么探视,根本就是去伺候那个傻子! 但转念一想,那傻子也不过是个软弱的性子,到了宫中,离了人前,还不是得任由她拿捏。 “母亲,无事,女儿能为父亲分忧,心中甚是欢喜。”她强压了心中的快意,低垂着头,半个身子依偎进了苏氏怀中。 第54页 苏氏自己也沉浸在木致远对此事的强硬态度上,心里一时有些不是滋味。她跟他一起长大,期间虽然分开了三年有余,她却是能断定彼此之间的感情,没有淡去的,之后,便是如愿嫁了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可以说是最为了解他的人,却不料,这次,错了算计,没能哄得他开口 于是,便没有发现自家女儿的不合理的异样心思。 母女二人这般亲昵地依偎着,却是各怀心事,各有计较。 ****** 尚书府,书房。 木致远同其父木以衡,关于木盏盏一事,正做着商议。 “父亲,如此,真的可行么?”看着一脸志在必得的老父亲,木致远颇有些担心地道。 照木老太爷的话,若是木盏盏成功地诞下皇子,便是想让家中全力支持她,但她那个性子,分明就不是能顺利养活孩子的人。于是,便有了意思,将家中的女儿送进宫去,彼此照拂一下。 这个人选,目前只有木清婉合适。但这个孩子,虽然比木盏盏好上不少,却也没有能顺利在宫中活下去的本事。 他倒不是担心她的安全,而是,怕帮扶不成,反倒是出了乱子。这,可是得不偿失。留着她,还能与朝中大员结一下姻亲。 因为木家表面上看起来虽是荣华,但在一众权贵面前,却并没有多少分量底子,若是真能培养出一个像样子的皇子做靠山,便能更近一步。 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他不想妄自冒这个险。 木老太爷却是不大担心的,沉声道:“此事你不必担心。当今圣上本就子嗣稀薄,后宫佳丽众多,却是没有几人能怀上龙种,而上次柳昭仪怀孕,本该是件大喜事,不料最后却是小产了。此次,盏盏怀了身孕,陛下定是会派了人仔细照看的,保孩子安稳出世,是不成问题的。如今让你去求了圣意,准许家中之人进宫探望她,也不过是想让你送清婉那孩子进宫去,让她见识一下,天底下最华贵的地方,一旦上了心,便好办了。” “至于她能否顺利走到最后,你就更加不用操心了,只要她自己有了那份心,我那儿媳妇儿,自然会好生教授于她,至少可保性命无忧,但凡跌了几次之后,她便会成长了。”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清婉没能成功,只要托上一些时日,家中其余的孩子,便也到了年纪了。唯一要保住的,便是盏盏生下的皇子。” 木致远仔细思索了自家父亲的话,觉得甚是有道理,于是便点头应允。 “孩儿愚钝了,还是父亲想得周到。” 木老太爷笑而不语。 他活了这许多年,自然是比年轻的儿子多出许多的阅历的,看事的眼光,也更为完善长远。 ****** 帝都,皇城长安。 舞袖阁。 白景玄这是自木盏盏怀孕之后,第三次来舞袖阁看她。 木盏盏有气无力地半躺在床上,脸色不是很好看。孕吐情况过为严重了些,导致她几乎一整天都处于噁心反胃的状态,几乎可以用生不如死来概括。 她不知一次问候过原主她全家,这究竟是什么破身体啊,竟然让她摊上了,要不是看在这身份颇为有趣,且相貌也很合她的意,她早想办法跑人了。 “呕——”反胃的感觉又来了。 这见鬼的孕吐! 白景玄莫名地朝门外看了一眼,这才搂过木盏盏,怜惜道:“盏盏近日来,都是如此情况么?” 木盏盏伸手,轻轻地抚了抚胸口,顺了口去,才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可怜道“陛下,孩子是不是不喜欢臣妾?臣妾依稀记得,上次柳姐姐”话到此处,便是停住了,表情一下变得小心翼翼的。 然而白景玄却不喜欢她摆出这样的神情。仿佛,在真实之上,蒙上了一层薄纱。 “盏盏不必害怕,朕不会怪罪于你的。”只要你不触犯到朕的底线,“朕给过你承诺的,你会好好的,孩子也是。” “恩。”木盏盏乖巧地点头,巴掌大的脸上,神色虽然苍白,配上那双清冷澄澈的眸子,让人忍不住倍加怜惜她。 又与她说了一会儿话,白景玄便要离去了。 临走之前,才对她说,再过两日,她的妹妹便会进宫来陪她一段时间。 然后,也不看她的反应,便踏出了房门。 床上,木盏盏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了,那个所谓的妹妹的信息,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最后甚至有些扭曲的邪气。 她正不爽呢,这便有人撞了上来 妹妹啊,还真是个好东西呢 30 皇帝说,妹妹过两日便会进宫中来陪木盏盏,于是,两日后,木清婉便真的被尚书府的马车给送到了皇城的城门之前,再由一早便候在此处的紫翠,领着往舞袖阁去。 一路上经过的殿堂楼阁,无一不彰显了皇宫的富贵荣华,直叫木清婉看得心中羡慕连连。 但只要一想到,能享受到这些的,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傻子,而非她自己木清婉就觉得心头好似被人扎了一把刀子一般,生生的疼。 “那个傻不是,我姐,姐姐她,最近好吗?”话语里,颇有几分不甘心。 紫翠好似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一般,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转过身来,对着她行了一礼,恭敬道:“回姑娘的话,娘娘她很好。” 第55页 “是吗”有些失望。 其实,木清婉更希望听到的,是她不好的话。 紫翠不再言语,在前方带着领着路。 因为舞袖阁地处偏僻,这一路,走了好长一段时间。这让木清婉心中对木盏盏的不满,又堆积了几分。 ****** 此时,木盏盏仍旧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 “娘娘”红玉见她这幅模样,不由得担心起来。因为,等会儿那个自小就喜欢欺负她的人,就要来了。 木盏盏连话都懒得说了,只是摆了摆手。 正好有侍女进来禀报,说木小姐快到了。 红玉只顾着是注意木小姐这个词了,从而忽略了,床上,木盏盏几乎是一瞬间就振奋了情绪。 “娘娘” “扶本宫起来,”声音有些微弱,却是带了不可抗拒的威严,“本宫要亲自出去接妹妹!”不都是一家人嘛,自然该是有难同当的,凭什么如今她一个人在这里难受,别的人却想踩着她上位? 这世上,哪儿来的这样的好事! 红玉不敢违背木盏盏的命令,只得在心中替她难过,手上的动作毫不含糊,小心翼翼地扶她起身,为她穿上了保暖的鞋袜,披上了狐裘,这才扶着她出了房门。 此时的大夏,已然迎来了寒冷的冬季。 木盏盏被逼迫着,在屋内燃起了炭火保暖,所以,室内外的温差,是极大的。尽管已经裹得跟只熊似的了,身子还是会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所以说,别看弱柳扶风千般好万般妙,这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娘娘这气候如此之冷,不若奴婢便扶了您回去吧。您是有了身子的人,没有人会因此责备您怠慢了家中姐妹的。二小姐她应该也是能体谅您的。”最后那一句话,红玉自己其实都是不信的。 自小跟在木盏盏身边,看了这么多年,早将那人的性子看透了,若真是个能体谅人的,便也不会有从前那些气人的事儿发生了。 “无事。”木盏盏步子放得极慢,“今时不同往日。本宫早已不是从前那个能让她任意欺凌的尚书府大小姐了。这后宫之中,步步惊险,我如今怀了身子,自是不会有人刻意为难我,但我将来诞下了孩儿,有心人,便会将这种种旧事重提到了那时,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木盏盏说着话的时候,不仅从唇形上看不出什么,对自己的声音控制得也是极其巧妙的,微弱得只有进在身侧的红玉能隐约听到。眼睛直视着前方,脸色苍白神情却是带了些许焦急的,仿佛,她很是心焦,想要尽快去迎接特意进宫来探视她的妹妹,奈何身子甚是不舒服,为此而焦急不已。 ****** 另一边,紫翠领着木清婉,到了舞袖阁前。 好不容易走到了舞袖阁,见着那并不显一丝华贵之气的门庭,木清婉心中这才生出了两分快意。 木盏盏,已然等在了门边。 眉眼依旧精緻如画,冬季的厚重衣物依旧不能掩去,娇弱的身姿。 明明跟从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木清婉却觉得,眼前的人,变得极其陌生了。特别是,那双会说话的眼,那带了几分盼望的神情,竟是让她觉得有些许怪异。 任谁也不会对一个无论什么事,都压了自己一头,又受尽了家中长辈宠爱且对自己不好的妹妹,生出想念的感情吧这傻子,是在想些什么? 旋即,又将此事与舞袖阁地处偏僻及门庭冷落的情况联繫起来,瞬间便想通了。 定是这傻子此次虽然走了大运,怀上了龙种,却因为在宫中没有家人的支持,日子过的不好,如今便想来讨好她了 果然,这个傻子,永远都是比不过她的! 想到此处,木清婉便觉得心中的所有不甘,都暂时消掉了。 另一方。 木盏盏站在门庭处,看着那个所谓的妹妹,眼中神色不停的变换,到最后,竟然显露出几分得意的情绪来。 木清婉在想些什么,木盏盏基本可以猜得出来。如此,便不由得感嘆,这孩子还真是奇葩。从原主的记忆中,可以大约猜测出,那个继母苏氏,是个有些本事的角色。可是怎么就生出了这么脑残的女儿? 遗传变异也不带这样的! “婉儿妹妹”木盏盏小心地走到木清婉面前,因为原主记忆中,就几乎没有跟这个姑娘的对话,她便喊出了这个比较能气人的称呼。 婉儿妹妹是在提醒木清婉,她木盏盏再不得宠,终究是占了嫡出大小姐是身份,而她,不过是继室所生的孩子。 果然,木清婉眼中闪过一丝憎恶的情绪,但终究顾忌着进宫之前,母亲苏氏对她说的话,在宫中行事,切不可任着性子,万万不可对木盏盏无礼,这才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拉过了她的手,道:“盏盏,姐姐,一别半年多了,妹妹甚是想念你呢。” 然而,终究是本性占据了理智,拉着木盏盏的手,不由自主地,便带上了几分的力气,心中一瞬间生出了些许的恐惧,若是,这个傻子疼得喊叫了出来,那见她一如从前,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声张,木清婉这才松了一口气。 木盏盏却是觉得好笑。 也亏得是有了原主,替这脑残的姑娘进了宫,虽然不曾得了宠,却也没吃什么大苦头。但这姑娘却是不同的,容貌倒是不错的,不负清婉二字,被宠幸是一定的事,但得了宠之后,估计便会拎不清自己的分量,运气好的话,便只是失了宠,若是不好 第56页 苏氏的确是个好母亲,没有被荣华迷了眼,让自己的女儿的跳进这火坑。按她的想法,应该是想为木清婉寻一户门当户对甚至是比自己低上两分的人家,这样,只要木府一日不倒台,这姑娘的日子,便不会太艰苦。 如今,这姑娘却还是进了宫来,尽管是以这样的方式到来,木盏盏却还是猜得出,应该是那个所谓的父亲,见她如今混得还不错,于是把注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或者说,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木清婉不过是这搭桥的工具。这样的工具,木家想来是不少的,即便她失败了,也还会有别人几乎,可见她之后的命运了。 可惜了苏氏这些年的算计,以为一切安好,却是输给了男人对权势执念,不知道,心里得疼到什么地步呢 好似不经意地,反客为主地拉住木清婉的手,木盏盏笑得有些勉强,道:“姐姐,也是想念妹妹的。这外边气候甚是寒冷,妹妹这便随了姐姐进到屋内去吧。” “红玉,扶了本宫回去。”扭头,对一旁的红玉道。 红玉闻言,忙伸了手过来扶木盏盏。 因为自小受了太多次的不公平对待,尽管如今木盏盏已非当初那个能随意欺凌的人了,红玉还是不放心她与木清婉相处。 木盏盏在说本宫二字时,语气无意识地加重了些许,让人不由自主地便去注意。她如今乃是陛下亲自赐下了封号的正三品修仪,木清婉本该跟她行礼的 在舞袖阁一众宫女内侍看来,这便是木清婉不识得礼数的表现了。 因为,人家免了你的礼数,跟你压根就没想过要行礼,这是两回事。 木清婉却一无所察,随着木盏盏往内院走去。 紫翠在后边,目光在木清婉身上停留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精光。 红玉小心地扶了木盏盏回到屋内,替她除了身上的狐裘,才扶了她坐到软榻上。 木清婉一进到屋内,目光便飞速地将其中的装饰打量了一番,器具摆设一类的,也不见有多华贵,虽是比木府的好上些许,但只要一想到这是皇宫,再跟之前经过的辉煌宫殿一想比,便再次肯定了木盏盏不受宠一事。 心中的轻视,又多了两分。 却是不自知,若木盏盏真的不得宠,依舞袖阁的冷清,为何这院中的奴才们,态度又是如此的恭敬,对她这个妹妹,不见失了一点儿礼数? 富贵如云烟,遮了本就不甚不明亮的眼。 31 妹妹真心是个好东西,她来了之后,不仅木盏盏心情愉悦,连孕吐的不适都被忽略了过去,就连其余几个往舞袖阁送了人的宫殿,都隐隐瀰漫了喜悦的气息。 ****** 鸾凤宫。 皇后坐在铺了华贵皮毛的软榻之上,手里拿了一本练习册子,在认真的看着。 书妍走了进来,行过礼之后,便禀报了舞袖阁的事。 此时,距离木清婉到达舞袖阁,也不过才过了半个时辰而已,这消息来得如此及时,不必猜测,便知道是紫翠传来的。 听闻木清婉的种种表现之后,皇后嘴角微微勾起。 心想,这木家,还真是上不了台面。两个女儿,虽然都是姿色上佳,却都不是能成大事的人,一个太过傻了,另一个,却直接是蠢得可以。 见锦修仪怀了龙种,便想着再送一个进来让彼此有个照应可惜啊,想法是好的,人选却是错了。 看如今的情况,只要那个后来的妹妹,不扯了锦修仪的后腿,便是木家祖上积来的福分了。 ****** 长丽宫。 侍女摘来新鲜的茶梅花,插到了青花的瓷瓶中。 惠妃一时来了兴致,便提笔想要作画。不多时,上好的宣纸上,便多了一株素白的茶梅,虽是才寥寥几笔,却勾勒出了它的超逸气韵。 末了,又题了一首诗。 浅为玉茗深都胜, 大日山茶小海红, 名誉漫多朋援少, 年年身在雪霜中。1 待她搁下了笔,侍女这才上前来,将舞袖阁的事禀报于她。 “本宫这里既然都能有消息,皇后那边,想来,应该更早吧。呵呵,这个木家,还真是有趣儿呢,竟能养出这一个个与众不同的女儿。” “吩咐那边的人,不必再做什么了。就看看,这个新来的小姑娘,能给本宫什么惊喜。” “是,奴婢这便去告知。”侍女退了下去。 惠妃再次看了眼方才完成的画,心中甚是高兴。 先是柳昭仪,然后是锦修仪,都怀上了孩子,却都不用她动手,便会有人代劳。这,便是所谓的运气来了吧 若是,她也能怀上,定是要去寺庙为佛塑金身了 ****** 长信宫。 温暖的殿内,茶香裊裊。 美人如花,縴手执盏,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魅惑无比。 “娘娘,如今,那边的人,是否该停下了?”长欢询问道。 丽妃依旧在细细地品着茶,容色艷丽,却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良久,才慢慢道:“那颗子,便弃了吧。就当,没有存在过。” “这次的事,出乎意料的顺利,不知怎地,本宫竟是觉得有些不安。长欢,本宫入宫三年了,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感觉。这事,你亲自去办,本宫方可安心。” 第57页 丽妃说道此处,轻轻嘆了口气。 她 还是不够谨慎,小看了那个身居尊位的女人,才会轻易被算计了。那次的事,若非有那个单蠢的锦修仪舍了命,救下了那个小累赘,她怕是会入了绝地,再难得宠但愿,此次,别再出什么差错。 长欢其实并不能理解自家娘娘为何会如此紧张,却还是领了命,亲自去办此事。 ****** 舞袖阁。 “娘娘”红玉犹豫地看着木盏盏。 “还不下去!”木清婉低喝了一声。 木盏盏微微嘆息,道:“下去吧。” 红玉带了满心的担忧,退下了。 如今的情况是,木清婉以她们姐妹已经很久没见了,有不少私心话语要聊,让木盏盏斥退了一干伺候的侍女。 木清婉自以为这假得不行的理由,其实是很高明的,除了知道实情的红玉之外,轻易就能瞒过别人。却不知,这后宫之地的人,几乎每一个都是极【大-雁-文-学最快更新,】有眼色的,她那粗鄙的演技,根本瞒不过谁。 这一干的侍女之中,不少都是其他殿阁的主子插、进来的人,既然木盏盏都吩咐退下了,想来这木小姐也还没傻到做出危害皇嗣的事情,最多就是出点儿小状况,是危及不到她们的。如此一来,她们自然是乐得看戏的。 待红玉退了下去,带上了房门,木清婉这才收了僵硬的笑容,恶狠狠地看了木盏盏一眼。 “婉儿妹妹”木盏盏继续刺激木清婉,语气神态却是怯怯地。 果然,木清婉装不下去了,低声吼道:“你这个傻子!不许叫我妹妹!即便是此次侥幸走了大运,怀上了龙种,也改变不了你是个傻子的事实!占了嫡女的位置又如何,这一辈子,你都越不过我去的!” 木盏盏几乎就要忍不住翻白眼了,尼玛,这苏氏究竟是怎么教孩子的,居然能脑残到如此地步!当初的柳素素,也不过是白莲花了一点儿,跟她一比,便什么都不算了。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这其中,也有不少是多年累积的怨念的功劳。因为,当怒气积攒到一定程度之时,人便会暂时失去了理智。 “婉儿妹”最后一个妹字还没出口,便被木清婉狠狠地瞪了一眼,木盏盏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低下了头,道:“婉儿” “此次,可是父亲让你进宫来探望我的?”话语中,竟是带了几分期盼。 木清婉闻言,嗤笑,“父亲怎会想起你这个傻子?不过是我听闺中好友说起你如今的处境,心生怜悯,求了父亲,让我进宫来看看你,他怕是早不记得有你的存在了。” 木盏盏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姑娘究竟是跟原主有多大的仇,要这样往人家心窝子上戳刀子? 若她真是原主,怕是还真会为这话伤了心。毕竟只是个古代的小姑娘而已,生母早死,享受不到母爱,便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父亲身上,尽管从来没有一次如愿过,却依旧执着地步愿放弃。 遗憾的是,她只是披着木盏盏皮的叶瑞,见到这样的木清婉,只会在心里赞嘆她的脑残指数,不会有一丝的难过。 “是这样啊”浓浓的失望。 木盏盏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这手腕上那只羊脂白玉的镯子,仿佛,那便是她全部的救赎。 木清婉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的,只一眼,便能看出那镯子的质地做工,都非凡品,想来该是陛下因她怀了孩子,赐下来的东西。 因为怨念木盏盏占了嫡出大小姐的位置,木清婉自小便很是不喜她,对于她所拥有的在意的东西,几乎都要抢了过去,才会甘心。而那个所谓的父亲,又纵容了她的行为。这一点,便是导致原主越来越沉默的原因之一。 见木盏盏这态度,仿佛很是在意,木清婉瞬间的反应是,要夺了过来! “傻子,你这镯子不错,取下来给我看看。”如小时候一般,无论对她做什么事,都如此理直气壮仿佛这本就是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木盏盏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妹妹是个好东西,但眼前这姑娘绝对是在范围之外的!她原本是觉得闲极无聊,想找个乐子而已,怎么就会碰上这种极品脑残呢?老天,要不要这么玩她啊,想要个正常点儿的玩具肿么就这么难呢!!! “不要!”虽然心里百般不爽,木盏盏还是极有敬业精神的,瞬间便做出一副恨不得誓死捍卫这东西的表情来,仿佛这是比她性命更重要的存在,以至于让她一时忘记了所有的怯弱,敢于反驳木清婉的话。 这让木清婉想要这东西的决心更加坚定了,不由得加重了语气,“拿来!” 木盏盏死死地捂住镯子,摇头,结巴道:“不,不给!你若是敢抢,我,我就喊人了!” 木清婉的理智,瞬间回来了不少。 都是这个傻子的错,竟是把她气得都忘记了分寸了,这儿是皇宫,而非尚书府,这个傻子,不仅是尚书府的嫡女,还是陛下的妃子,尽管不是得宠之人。 于是,狠狠地瞪了木盏盏一眼,便作罢了。 ****** 在妹妹刚来时,木盏盏的精神振奋了一下,但了解到妹妹的负数水平之后,跟孕吐的不适叠加在一起,她却觉得更加难过了。 第58页 于是,每日抽空调戏一下脑残打发被坑了的怨念之于,心心念念的,便是盼着白景玄再次到舞袖阁来。 这水深火热的日子,过了有三四日之久,白景玄才姗姗迟来。木盏盏心中恨不得咬他一口。 俊逸的面容,身着明黄的龙袍,帝王独有的尊贵气势,显露无疑。 连木盏盏这习惯了风花雪月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白景玄,的确很迷人,是个绝佳的情人人选。 刚孕吐完缓过气来的木盏盏,见到白景玄,不由得眼中一亮,欢呼着终于能上演一点儿有趣的戏码了,于是便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身。 想到这小丫头是因为怀了他的孩子,苍白如此的脸色,不仅没有丰腴,反而消瘦了下去的身子,本就对木盏盏有几分好感的白景玄,不由得心生怜惜,快步走到床边,压下了她的动作,柔声道:“盏盏乖,既是身子不舒服,便不用给朕行礼了。” 木盏盏眨巴这大眼睛,看着白景玄,犹豫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小小地地跟白景玄抱怨了一下,孩子还是不喜欢她一类的话,不一会儿,便隐约听到门外李德福的声音,大约是在拦着不让人进来,舞袖阁的侍女,都是认得李德福且极有眼色的,于是,便能知道,来的是哪位了。 木盏盏瞬间兴奋了起来。待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后,便拉了拉白景玄的袖子,疑惑道:“陛下,李总管拦下了人在门外吗?” 白景玄点头。 “那是臣妾的妹妹”木盏盏低了头,小声道:“陛下,她不喜欢臣妾,臣妾也不喜欢她。” 木盏盏性子清冷,对人的态度基本都是一样的,不喜欢也不讨厌,今日,却是明着说了不喜欢一个人,倒是勾起了白景玄的心思。 “盏盏怎知她不喜欢你?”点了点她的额头,问道。 木盏盏顺着蹭了蹭他的手心,“臣妾就是知道,她从小都不喜欢臣妾。” 白景玄让门外的李德福放了人进来,他倒是要瞧瞧,能让这小女人不喜欢的人,是何样子。 因为知道了皇帝在屋内,木清婉进门时,便是一副标准的大家闺秀的样子,莲步轻移,笑容得体。 木盏盏调整了一下身子,微微依偎进白景玄怀中,看着脑残妹妹这个勉强可以算作正数的表现,心中稍感欣慰。 如若说,木清婉进门之前,是为了在皇帝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的话,那么见到他的长相,以及对木盏盏的宠溺之后,心思却是彻底的变了。 这样一个英俊伟岸的男人,如此的优秀,且又是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人,对木清婉这种没见过多少男人的古代女子来说,吸引力是可以说是致命的。又加上木盏盏近几天来,特意对她做出的暗示,以及方才做出的这幅受尽了宠爱的样子,彻底的刺激了她的怨念。 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这份宠溺,原本该是她的却被那个傻子给顶替了凭什么!以她木清婉的相貌与才气,才配得到这些! 权势的诱惑,嫉妒的心里,不甘的怨念,全部糅合在一起,竟是得出了一种奇怪的结果,那便是,木清婉对皇帝陛下,一见钟情了! 尽管,这份被算计出来的感情中夹杂了太多的东西,却不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女子能懂的。对现代的女人来说,这最多就是一段年少刻骨铭心而已,生活终旧能继续下去,可是,对古代的女人来说,却是会误了一生的! 既然是姐妹,便该是共患难的。原主付出了生命,妹妹也该来点代价啊~ 见目的达到了,木盏盏将头埋进了白景玄怀里,无声地笑了。 爬床的戏码啊,你究竟会不会出现啊~无限期待啊~ ☆、32 白景玄自舞袖阁离去的时候,木清婉甚至悄悄站在门后,望着他的身影远去,直至消失看不见了,这才回过神来,慌乱地看向木盏盏所在的方向。 还好,木盏盏正背对着她,身子微微颤抖。 木清婉这才舒了一口气。 正想走过去问木盏盏怎么了,便见她一下子翻过身子,伏趴在床边,手捂着嘴,一脸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了......”有些迟疑。 木盏盏半响才放开捂嘴的手,虚弱道:“去唤红玉进来。” 这样理所当然的命令语气,木清婉居然都没反驳,居然真就转身出了屋子,去唤红玉了。 木盏盏翻了个身,变成仰面躺在床上的姿势,双手捂脸,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古代的妹子,真好玩儿,不过小小的算计了一下,居然就真陷得如此之深了,连她试探的语气,都没发现。想想她方才看向白景玄的目光,几乎可以称之为势在必得,让木盏盏不得不感嘆,脑残的大脑回路,果真是神奇的存在。她也不想想,白景玄贵为九五之尊,从来就只有他想要的,那能容许别人如此惦记他。 然而,最最神奇的事,白景玄的反应。 木盏盏敢肯定,他当时身体绝对颤抖了一下,估计是被噁心到了,却并没有因此而震怒。 可见,皇帝也不是这么容易做的。胸怀气度各种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那种随便就把人拉下去砍了的昏君,毕竟只是少数。 红玉一脸焦急地走进屋里,来到木盏盏身边。 “娘娘,您又不舒服了吗?” 第59页 只见木盏盏缓缓地放开了手,脸色虽然带了病态的苍白,但神色间,却是不见一丝不舒服的表现。 “娘娘?” “无事。”木盏盏轻声道:“我身子不舒服,陪不了妹妹,这舞袖阁内颇为冷清了些,想来习惯了宫外热闹,她如今该是不大自在的,倘若她要出去走走,你便让紫翠陪了她去,为她提点一下宫中规矩,别让她犯了太过离谱的错事就可以了。” 红玉一时有些不解,“可是,明明该是她陪您的,哪能颠倒了过来呢?” “若她成日呆在这儿,才会影响了我的心情。”木盏盏摇头,“尚书府的人如今送她进来,也不过是存了想将她送进宫来的心思,我便成全了他们又如何。但能不能成功,还得看她的本事了。” “娘娘......”这样的木盏盏,让红玉忍不住为她心疼。 “有什么好难过的,大家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有了木家的支持,我在宫中,便多少能有些分量,不至于在陛下不来的日子,被人说了闲话,对我的孩儿,也是好的。” 话及此处,红玉便不能再说什么了,只得点头应下。 果然,没一会儿,木清婉便吵着说这儿好生无聊,想出去走走。 木盏盏笑笑,应下了,让紫翠陪了她出去。 ****** 紫翠奉了命,陪着木清婉在附近走走。 二人各有心思,却是巧妙的撞在了一起。 木清婉刚被富贵迷了眼,整副心思全扑在皇帝身上,如今,便是想去各处看看,想提前拉拢一两个盟友,根本无心花草园景。紫翠则是皇后的人,巴不得木清婉出了错,连累得陛下厌弃了锦修仪,如此,即便她生下了皇子,也对皇后娘娘造不成什么威胁了。 这事,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毫无疑问,木清婉便是后者。 于是,两人的足迹,便是愈走愈远。 “木小姐,前方,便是这长乐宫的主殿莲容殿了,殿中住着的,便是柳昭仪。”紫翠指着前方奢华的建筑,为木清婉解说。 闻言,木清婉的思绪一下子有些飘远。 在尚书府时,她成日里以才女自居,所赴之宴,多数是各家小姐举办的诗会。众人大约都是觉得自己的文采是极好的,对其余人的,却是挑挑拣拣的揪错处。唯有一个意外,那便是如今的柳昭仪从前的柳小姐柳素素了。 还是那句话,大夏女子的文化水平普遍偏低,这并非是她们本身资质不好的原因,而是受这封建时代背景所影响,这个王朝对女子的教育,不甚重视,久而久之,便导致了如今这群女子,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境况。 但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却总会出那么一两个奇蹟的,柳素素,便是这样的存在。 自小便聪慧无比,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过目不忘了,不知有多少人暗自惋嘆,她为何不是男儿身。因为时代局限,家中所请的先生,琴棋书画,都有教授,最终,却只着重于琴这一艺。 但,即便只是如此,柳素素的名字,却在众官宦世家的女子中,广为流传。 “想来,姐姐近段时间以来,因身子不舒服,很久没有踏出过舞袖阁的大门了。我这做妹妹的,便代姐姐去拜访一下吧。”木清婉找了这么一个理由,一是想去见见自己所崇拜的人,二来,便是去看看,这么柳昭仪,是否如传闻那般平易近人......若是传闻属实,她便该与处好关系,将来进宫了,也有个说话的人。 紫翠闻言,一瞬间身子竟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在这木小姐进宫当日,她便知道这是个会坏事的人物,却不知,竟能如此的不靠谱。锦修仪向来便是很少踏出舞袖阁大门的,如今是怀了身孕身子不舒服,后宫众人更是不会因此难为她。这木小姐,竟是想替锦修仪去拜访柳昭仪。即便,大家都知道,木家在此时派她进宫,是怀了怎样的心思,但也不该如此不加掩饰。 从前,她还觉得锦修仪那样单纯而孤僻的性子,很是奇怪,但如今跟着木姑娘一相比,却是再正常不过了的。 还不待紫翠回话,便提步往那处走去。 紫翠只觉得这木小姐未免太过配合自己的心思了,第一次遇到如此容易完成的事,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每走几步,便到了莲容殿前。 守门的侍女虽然不认识木清婉,却是识得紫翠的,便开了口询问道:“紫翠姐姐,这位是?” 紫翠的神色一下子变的有些纠结,最终硬着头皮回道:“这是锦修仪的妹妹,木姑娘。是......替锦修仪来拜访一下柳昭仪的。” 果然,言罢,那守门的侍女,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 “这......”语气为难。 紫翠接话,“烦请妹妹进去通禀一声。” 侍女顶着那古怪的脸色,转身进了殿门。 ****** 莲容殿内阁。 柳昭仪才绣完了要献给皇后的百鸟朝凤的屏风,便有侍女进来通禀,说锦修仪的妹妹前来拜访,此刻正在殿外候着。 因为木盏盏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即便怀了龙嗣,除了几个有心人,别人基本都不大注意她,柳昭仪也是如此。 如今忽然听到锦修仪这几个字,柳昭仪眼前,便自然浮现出了那张精緻的容颜,那双澄澈一如从前的自己的眼,一下子便笑了。 第60页 锦修仪啊,我本已忘了你了,却被你这妹妹给提醒了。明明都是一样的性子,凭什么我遭了罪,你却还能好好的......老天既是如此偏心,我便只能自己寻了这公道...... “让她进来吧。” “是,奴婢这便去。” ****** 殿外,侍女在前方带路,领了木清婉去见柳昭仪。 不同于舞袖阁的寒酸,这莲容殿中,即便是一花一木,都似乎透露出了奢华的气息。 木清婉唯一的想法,便是,不久的将来,她也会坐拥这一切的,而非像那个傻子一样,只能住在那偏远的殿阁中。 待到偏殿之时,柳昭仪已经端坐于此了。 此时,木清婉倒是记起了该行礼这回事,向着柳昭仪行了一礼,道:“小女见过娘娘。” 柳昭仪起身,亲自扶起了她,亲昵道:“清婉妹妹不必与本宫如此生疏,便唤本宫一声柳姐姐吧。 回想当初,家中便只有我一个女儿,本宫不止一次想要个可人疼的妹妹。” 自莲容殿侍女中毒一事之后,皇后便对着柳昭仪起了怀疑。舞袖阁与莲容殿相距颇近,紫翠自然是得了令的,有机会便探查一下,这柳昭仪,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紫翠之所以会引了木清婉过来,便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却被柳昭仪身边的侍女,给拖住了。 “这便是紫翠姐姐了吧,从前便听闻姐姐颇擅吃食这一项,一直寻不到机会讨教,今日可免不了要请教姐姐了。”侍女小桃挽了紫翠的手,好似不经意的,便要将她带走。 紫翠自是不肯的,“不是我不想帮小桃妹妹你,我今日是奉了命,要随身伺候木小姐的。” 小桃接道:“这个姐姐不必担心,娘娘今日心情不大好,正愁没人陪着呢,如今木小姐合了她的眼缘,想来时要聊上一会儿的,姐姐这便陪了我去吧,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 话及此处,紫翠再反驳,便是不合时宜的了,只得任小桃拉着自己离开。 ****** 偏殿。 柳昭仪斥退了一众侍女,说是要与木清婉说些私心话。 木清婉受从前的思维影响,再加上柳昭仪今日这亲昵的态度,便认定了她入传言那般,是个好相处的人,自然就不会驳了她的意思。 待侍女都下去了,柳昭仪才拉了木清婉的手,带着她与自己一道坐下。 “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清婉妹妹该是举行过及笄礼了的吧?可有定下了亲事?” 木清婉到底是个才及笄的女子,谈到婚事,一下子便羞红了脸,好半天,才懦懦道:“还,还没呢......柳姐姐怎的会问这羞人的事......” 柳昭仪微微一笑,道:“是本宫觉得清婉妹妹十分的合眼缘,私心里想着,若是妹妹不曾许了人家,便能多进宫来陪陪本宫了。” 一听到柳昭仪这话,木清婉便联想到,柳昭仪这般喜欢自己,若是自己真的进了宫来,便能多陪着她了,她该是更欢喜的吧。 于是,便道:“妹妹也是十分喜欢柳姐姐,也是愿意多陪陪柳姐姐的。” 柳昭仪见她此种表现,心中不由得嗤笑,也不知这木家之前是造了怎样的孽,竟是养出这样的女儿,若是当初进了宫的是她,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如今这样一幅急切的样子,好似怕别人不知道他木家想将她送进宫来,伺候陛下一般。虽是傻得不可救药了,却也自有她的好处。锦修仪如今怀了身孕,想来心绪应当更为敏感才是,若是自己妹妹在此期间,在她眼底下爬上了陛下的床......她该是会气得不轻吧,都说怀了身子的人,最是受不得刺激的...... 二人心中各有计较,都自以为聪明,却不知,这一切,都在那一人的算计之中。仿佛牵了线的木偶,每一个动作,哪怕再完美,也不过是被人操纵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两点码好的一章,**抽了,发不上来,泪~ 关于更改更新时间的问题,望天,拖延症的孩子,伤不起啊~ 感谢别理我、我想安静、的地雷,妞妞的手榴弹~么么~ 至此,爷终于可以安息啊 = = 早安~ ☆、33 接下来的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木清婉只要一有空,便会往莲容殿去,仿佛,那儿住着的柳昭仪,才是她的亲姐姐一样。 后宫的一众妃嫔,都在一旁坐等木清婉继续发挥,好看木盏盏的笑话。 对此,木盏盏也只是扶额,无奈地笑了笑,其实内心,比任何人都更想看妹妹的表现。至于脸面这种东西,抱歉,很多年前,她就已经不在乎了,更何况,她跟那一家子极品,又没有真正的关系。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便到了皇后的寿辰。 其实,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木盏盏还挺纳闷的,每年都要举行一次寿宴,来向这后宫之中的一堆子狐狸精们宣告,她又老了一岁,这女人也不嫌心里堵着慌么? 还是说,这就是古代女人跟现代女人的思维模式的差距么?说起来,这后宫的女人,不是应该对年纪最为敏感的么?为何皇后想的只是向众人宣告她的地位尊崇,从而忽略了流光易逝? 至此,木盏盏才感嘆,老天对她还是不错的。尽管在她看来,二十几岁的女人,其实才是最适合风花雪月的好年纪,但奈何古人不这么认为。而这具身子虽然不够健康,但足够年轻貌美,足够她挥霍的了。 第61页 ****** 皇后一年一次的寿宴,其实也可以算得上是后宫的一大盛事。 后宫的妃嫔,无论位份多低下,都能来参加,也就是说,这是一个能见到皇帝的好机会,虽然机率不可以称之为微乎其微。但鑑于之前有过那么寥寥几个一举上位的好例子,还是有无数低位份一年见不到皇帝两次,甚至是还未得过临幸的女子,乐此不疲。 这就好比现代的彩票,能中500万的,就那么小猫三两只,但参与的门槛太低了,便有无数人,前赴后继。 对此,木盏盏不作任何评价,毕竟每个人的志向不同,从某些方面来说,那些一心往上爬的姑娘,其实是值得夸奖的,不是有句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么,同理,不想当皇后的妃嫔,自然也不是好妃嫔。 这厢,木盏盏在神游天外,另一头红玉却是为了她的装束,费尽心思。 如今,她怀孕已经两个月有余了,肚子也开始显怀了,微微凸起。冬季的衣物虽然厚重,但都在腰际那处做了特殊处理,毕竟古代不像现代那样,想怎么露就怎么露,这盈手可握的纤腰,几乎等同于第二张脸了。 因为舞袖阁门庭冷落,几乎没有人会来,木盏盏因孕吐严重,几乎是成日里窝在床上的,所着衣物,几乎都不大合乎规矩,只要舒服就好。如今,皇后的寿宴,自然得按规矩来办,这便苦了她了,总觉得那衣服穿在身上,十分的不舒服。 而其余的衣物,又是为了之后几个月准备的,如今穿起来,也是不合身的。 “娘娘......”红玉一脸为难。 木盏盏态度很坚决,“你休想本宫会穿那衣服!” 于是,两人便僵持着。 不巧,木清婉正盛装打扮了,等着去寿宴上一鸣惊人,木盏盏如今这不配合的态度,便是赤、裸、裸地耽搁了她展现自身美色的时间,她心中自然是十分的气氛,便直接走了进来,盯着木盏盏,低声威胁道:“傻子,我警告你配合点儿,不然,我回去跟父亲告你一状,你可得当心,父亲若是生了你的气,便没人给你撑腰了。到时候,你怎么死的,可都不知道。” 还好这屋子里,只有她们三人,不然,这姑娘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其实,她死了也没什么,就当是少了一点儿乐子而已,但要是因此连累到了木家的话,对木盏盏来说,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她留着木家,还有用的。 木盏盏实在忍不住了,低下头悄悄笑了。 红玉一脸的不忿,但碍于之前木盏盏的告诫,只得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气,道:“二小姐,请您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不得再对娘娘如此无礼!” 木清婉连木盏盏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红玉一个侍女,轻蔑道:“这傻子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奴婢,插什么嘴?” 红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木盏盏出声阻止了,“红玉,不得对婉儿无礼。也不用找了,就刚才那套衣服便好了,为本宫梳妆吧。劳烦婉儿等候了。” “是,奴婢遵命。”红玉恨恨地瞪了木清婉一眼,这才专心为木盏盏更衣梳妆。 木清婉见状,得意的一笑,这才满意地踏出了房门。 “娘娘......”红玉为木盏盏不平。 却听木盏盏淡淡道:“有什么好不平的,这种没眼色的东西,捧得越高,最后才会摔得越惨。” 红玉这是第一次真实到感受到木盏盏的改变,不只是简单的想过得稍微好些,而是凡是得罪了她的人,她都不会放过......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娘娘就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后宫,果然是这天底下最残酷的地方。 ****** 鸾凤宫。 放眼望去,满满的全是华贵的宫灯,照亮了夜色。仿佛,为这枯燥寒冷的冬季,凭添了几分温暖的气息。不同于现代那种由电能撑起的不夜胜景,这样淳朴的灯火,反而更彰显那份无边的贵气。 露天的院落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一旁,几株腊梅花,静静开放。 木盏盏觉得甚是惊奇,见宴会还未正式开始,众人都在聊天说笑,她便走近了去观察。 花被纯黄,有浓香。果然,她没看错,这的确是腊梅中最为名贵的品种——素心腊梅,又因其花开时不全张开且张口向下,似“金钟吊挂”,故又名金钟梅。 这让木盏盏不得不感嘆,皇后就是皇后啊,她的舞袖阁跟这一比,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素心腊梅的确漂亮,且那股子香味,木盏盏很是喜欢,于是,便伸了手,想摘下一朵。 “你在干嘛?”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带了孩子的稚气,在身侧响起。 木盏盏一点儿没有被抓包了的自觉,并没有因此停下,而是直接摘下了一朵,做出一副惜花人的样子,小心地将其放到手心后,这才转过头来。 只见,一个约莫六七岁模样的小姑娘,正双眼冒火地看着她。 木盏盏忍不住在心里赞嘆一声好漂亮的孩子。 娇小的身形,梳了十字发髻,配了质地温润的珍珠发饰,额间垂着一条宝石蓝的花胜。肤色细腻红润,明眸皓齿,身着华贵的夹袄,边上嵌了白色绒毛,整个人看起来可爱极了。那眼里的娇气,一看就知道是备受宠爱的,跟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包子白渊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62页 据说,白景玄子嗣艰难,如今,也不过得了四子一女。想必,这便是那一女,小包子白渊口中的八婆烦人精白雅玉了吧。 “原来是雅玉公主啊。”木盏盏不咸不淡地道。 “你......”白雅玉一直是被众人捧在手中的天之骄女,自小便听惯了别恭维奉承的话,如今,见木盏盏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得气氛极了。 “哪儿来的贱婢,偷摘母后院中的花儿不说,见了本公主,竟敢不行礼,反了你了!” 木盏盏闻言,微微皱眉,心道,皇后那么厉害的女人,怎么教出了这样的女儿?即便是才六岁,也不该张嘴便骂贱婢,贵为公主,她的教养到哪儿去了?木清婉也就算了,毕竟是小户人家的苏氏教出来的,其父木致远也不大靠谱,那样的遗传变异,还能说得过去。可皇后跟皇帝,都不是一般非厉害的人,难道也要变异么...... 要不要这么不靠谱?! 于是,木盏盏懒得回话,转身便要走。 这一举动,使得白雅玉更加的怒火滔滔,又骂了一声贱婢,便伸手狠狠推了木盏盏。 不过是六岁的孩子而已,木盏盏本身也有防备,正常情况下,自是不可能被她推倒的。奈何,眼前忽然出现一抹明黄的色彩,木盏盏秉持着顺应天意的这一原则,脚步一踉跄,如了白雅玉的愿,被推倒了,唯一意外的是,她最终不是扑倒在了地上,而是某人怀里。 自上次舞袖阁一别后,白景玄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木盏盏了,偶尔会让李德福去太医处询问一下,也只得到她孕吐很是严重的消息,今日皇后的寿宴,他本该只是露个面而已的,却又想到,那个怀了他孩子的傻女人,本就不喜欢与人交集,今日定是会不习惯的,便提前过来。 不想,才走进院中,便有一人扑进了他怀中。 这后宫的女子,总是会装作不小心扑进他怀中,这样的戏码,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心情好时,他便会多看两眼,多数的时候,只会不予理会。 白景玄习惯性地低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扑进他怀中的,不是别的什么人,正是他念着的女人。 “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的这般没有轻重?”他冷下脸喝斥道。 木盏盏却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站稳了身子,脱离了他的怀抱。 “臣妾,见过陛下。” 白景玄这才发现,她并非是自己扑进他怀中的,而是步伐不稳。想到此,白景玄往她扑过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他最宠爱的女儿,两手还保持着推人的姿势,站在那儿。 再说白雅玉,平日里是娇纵惯了的性子,连白渊那样的皇子,都敢欺负,一应的宫女内侍,更是无人敢违了她的令,如若做错了什么,自有随侍的人替她处罚。 正好今日是皇后的寿宴,地点又是在皇后的鸾凤宫,随侍的侍女便稍稍放松了心思,便让她独自走开了。因为欺负惯了白渊,如今推木盏盏这一下,也不过是习惯使然。却是没想到,她真的会被自己推倒。 待反应过来,便见木盏盏扑进了皇帝的怀中。像极了母后所说的那些妄图勾引父皇的狐媚子。 一下子,不由得更加愤怒。 “父皇,这个贱婢,方才偷摘了母后的梅花不说,见了儿臣,竟敢不理不睬!”恶人先告状。这,也是当初对付白渊的惯用伎俩。 木盏盏闻言,也不辩驳,只是低下了头,不再去看白景玄。 白景玄原本是低调的到来的,此时,却因此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但碍于天威,却是没有人敢正大光明的看热闹的,反而是识趣地走开了。 “父皇~”白雅玉见白景玄不发话,不由得蹭到了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撒娇道。 往日里,只要她一撒娇,白景玄便会微笑着抱起她,问她今日都干了些什么,今日,却是不同了。白景玄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小心地将站在一旁的女子拥进怀中,带着她往内院走去。临走,只留下一句话:“李德福,待寿宴结束之后,去跟皇后说一声,她该好好管教一下公主了,别再见了谁都叫是贱婢,完全失了作为公主的教养教礼仪。” 白雅玉一下子懵了。 “父皇,他......”白雅玉转过头来看向李德福。 “公主,请跟奴才来,此处人多杂乱,小心伤了。”李德福也不解释,岔开话题道。 白雅玉年纪尚小,得不到解释,也只是心中颇为气闷,跟着李德福离开了,心里还想着,晚上一定要到母后那个诉苦。却不知,有些东西,已经悄悄改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哼哼,爷今天赶在十一点之前,更新了,所以,你们要努力的留言,当做是对爷的鼓励! 反正明天考的那一科註定要挂的,爷心情苦闷,要是你们的留言数量再不过关的话,爷明天就罢工,不更新了!说道做到哦~ 之前说的,上了季度榜,就双更,依旧算数,不过要等考完了,才能兑现。 谢谢5886901的地雷~ ☆、34 盛宴如斯,最后的结局,却不只是几人欢呼,几人深夜难眠。 白景玄拥着木盏盏,进了鸾凤宫的偏殿,斥退了一干宫女内侍。 “看着朕。”白景玄话语严肃。 第63页 木盏盏坐在他怀里,闻言,身子微微颤抖,好半天才抬起头,墨黑的带了冰雪的寒凉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却是不发一言。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朕说吗?”被她的目光看得一顿,白景玄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问道。 木盏盏微微垂下眼帘,思索了一会儿,最终只是摇摇头。 白景玄心中一下子觉得有无名的火气窜起,“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朕给了你那么多的荣宠,到头来,你却连跟朕说真话都不肯了!”一手抬起了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他。 许是白景玄一时过于气愤,手上的力道没能控制,重了些,只见木盏盏微微皱了皱眉,却还是不吭声。身子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脱身。 见状,白景玄冷笑,双手搂紧了她的身子,让她几乎不能动弹。 木盏盏挣扎不过,没一会便放弃了,沉默地窝在白景玄怀里,跟他僵持着。 偏殿之外,宴会好似已经开始了,欢声笑语此起彼伏,隐隐传了进来。 最后,木盏盏坚持不下去了,低垂下头,开口道:“奶娘说过,母亲最爱的,是素心腊梅的香味,臣妾只是想感受一下那种味道而已陛下,臣妾,只是想好好活着只要比从前更好,便什么也不敢奢望了”声音微弱而缓慢,含带了说不出的低微祈求。 此话一出口,白景玄却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看似单纯,实则比这后宫的所有女人都要聪明。只是,她的聪明,不是表现在女人间你争我夺的争斗里,而是体现在,认得清现实,所求的东西皆是低得卑微,从不奢望多余的东西。 好似今日的事一般。 她知道雅玉是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所以即便受了委屈,也不敢说,因为她不敢或者是不愿去赌,她再自己心中的分量。 想到此,白景玄微嘆了口气,在她额间印下一吻,道:“盏盏,朕既然愿意给你宠爱,你便安心受着。”意思便是,收了委屈时,可以跟他倾述。 哪想,木盏盏却只是摇了摇头,“陛下这样的宠爱,臣妾受不起”话及此处,指甲几乎掐破了掌心。 “臣妾自知自己的分量,不敢妄想能跟公主殿下一争,臣妾想的,只是好好的活着,只要比从前过得好,便可以了”又是这句话。 脸色苍白,眼眶微微湿润,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这样的木盏盏,看得白景玄微微有些心疼,低下头去,吻了她含泪的眼,“盏盏乖,相信朕” 如预料的一般,没有听到任何回话。 这便是他所寻求的真实,无论用多少宠爱,也捂不热的真实。 ****** 鸾凤宫。正殿。 原本寿宴是要等帝后都到齐了,才能开始的,但这两年来,白景玄因为处理政事,都会误了时辰,便会让人来传旨,说不必等他,渐渐的,这便成了惯例。如今已经开始了有一会儿了,却仍旧不见皇帝的身影,皇后转头看了贴身侍女书研一眼,示意她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却见书研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皇后心中便有了不大好的预感,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书研。 书研咬牙,凑到皇后耳边,低语道:“娘娘,宴会之前,雅玉公主推了锦修仪一下,幸得好陛下正好出现,不然之后,陛下带着锦修仪进了偏殿,斥退了所有伺候的人,不知情况如何。” 皇后闻言,脸色一时变得有些难看,好在只是一瞬间的事,低下一众妃嫔都没有察觉。她微微牵起唇角,笑得端庄得体,说出的话,却是狠厉的,“去打听下,几日发生的具体的事。从今日起,别让本宫再见到今日伺候公主的人,待宴会结束后,带公主来见本宫。” “是。奴婢得令。” 书研领了命,退下了。 皇后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循着感觉看去,便发现那人是惠妃。 同样的气度,却是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容颜,放眼望去,这一众妃嫔,哪个又不是如此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坐着的这个位子! 皇后的眼神暗了暗,含了狠厉的气息。 本宫既能坐得稳这位子这么多年,便能一直坐下去,谁要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就休怪本宫不留情面了!目光扫过之处,几乎是所有人都忍不住微微发冷。 只有不远处的惠妃,笑得一脸优雅从容,好似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同样的,还有下座的丽妃跟柔妃,一个温婉若水,一个明丽至极。 皇帝突然在此时到来,循着以往的惯例,让人将新上贡的东西,赐下了许多给皇后,顺道说了一句,锦修仪身子不舒服,他让人送她回舞袖阁了。 说到底,这是自己女儿惹出的事,皇后没有一点儿计较的立场,只得咬了牙,咽下这口气,心中想着,以后再收拾那个女人,却发现皇帝看向自己的目光,暗含了警告,心中不由得谨慎了起来。 皇帝只呆了一会儿,便以国事繁忙为由,摆驾离去。 低下的妃嫔,纷纷让人呈上了精心准备的寿礼,之后便是歌舞昇平,直至散场。 这,大约是近几年来,皇后过得最不顺心的一次寿宴了。 ****** 再说木盏盏这边。 再一次骗了白景玄,见他那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木盏盏心里便乐翻了,一时忘记了没见到白小包子的小小的失望。 第64页 本是白景玄怜惜她身子不好,让她坐了轿辇回舞袖阁的,结果却悲剧的发现,尼玛,她坐在那上边,居然产生了类似晕车的不适感。 那一瞬间,她几乎忍不住想给老天比中指,这究竟是特么的什么奇葩体质,怀个孩子,几乎就要了半条命。要不是她精神顽强无比,懂得找乐子来分散注意力,早被折腾得动都动不了了。 于是,只得下了轿辇,走回舞袖阁。 因为今日的寿宴,抽调不少人去准备,于是抬轿辇的便只是鸾凤宫的普通侍人,不知分寸,一贯是那种捧高踩低的人,见木盏盏是个没脾气的主子,便怠慢了。待她下了轿辇,便回了舞袖阁。 那一瞬间,木盏盏是真的惊到了。 皇后不是这么没品没头脑吧,居然在此事上为难她?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那个女人的厉害,她还是能肯定的。于是就只能感嘆,架空的朝代,果然不靠谱啊,规矩神马的,全是浮云。 红玉气得身子发抖,“娘娘她们,欺人太甚了!” 木盏盏淡淡道:“无事,这笔帐便先记着,将来本宫会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每次,木盏盏都是这句话,红玉都替她心疼了。 于是,便小心地扶着她,往舞袖阁走去。 可,没走多远,却听到前方,有争吵声,传来。听声音,似乎是白小包子跟那个小公主。 木盏盏看了红玉一眼,示意她安静,便悄悄地走进了去。一看,还算明亮的宫灯照耀到的地方,几个身影围在哪儿,其中,便有白渊跟白雅玉。 “白雅玉,你让人带我过来干嘛!”白渊语气颇为不耐烦。 “小四啊,我就是看你不舒服,不可以吗?哦,忘了跟你说,你的那个救星,真是比你还好欺负,我轻易就推能把她给推到在地上,要不是父皇恰巧接住了她,该是要摔得很疼呢~”莫名的,父皇竟然不喜欢她,白雅玉便让人寻了白渊过来,发泄一下情绪。 听闻木盏盏险些出了事,白渊也没思考那么多,忍不住想跟白雅玉动手,却被随侍的内侍拉住了,“不得对公主无礼!” 白渊双眼冒火地盯着白雅玉,“白雅玉,你” 木盏盏在意旁看得好笑。 什么叫不得对公主无礼?难道白渊就不是皇子了么?自母系社会之后,便是儿子比较珍贵了吧?其实,这个世上,完全没有公平的事。若是白雅玉不是中宫皇后所出,大夏唯一的公主,又或是王家势力不够大,保得皇后位子稳固,甚至,只要白渊的生母还在世,且有一定的家世背景,便不会出现这么可笑的现象了吧 木盏盏嘆气,越过遮挡了视线的灌木丛,出现了在众人面前,看了看禁锢着白渊的内侍,努力做出严厉的样子,喝道:“大胆奴才,竟敢对皇子动手,谁给你们的胆子!” 几个宫女内侍虽是做惯了这样的事,却还是吓得微微一抖,待看清来人之后,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却听木盏盏继续道:“信不信本宫将此事禀告与陛下!” 这句话的便分量足够了,毕竟木盏盏是怀了龙嗣的妃子,而非那些一年到尾几乎都见不到皇帝一次的低位妃嫔,一下子,便放开了白渊。 白渊脱了身,便直接奔到木盏盏身边,拉了拉她的手,眼里写满了关心。木盏盏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无事。” 白雅玉却是气极了,之前便被木盏盏气到了一次,如今,她又来捣乱,便怒道:“贱婢,谁让你管本宫主的闲事的!” 木盏盏闻言去是不气,缓缓走到她身边,背对着众人,弯下腰,声音低沉且好似带了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公主,看着我的眼睛,看着” 白雅玉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眼睛,却好像看进了漆黑的夜空,无边无际,不见一点光芒。 “我是陛下的妃子,而非你口中的贱婢,将来,我会生下孩子,他(她)将会成为你的兄弟或姐妹,陛下也会像喜欢你一样的喜欢他(她)。作为一个姐姐,我希望你将来能好好的待她” 整句话的重点,在那句“陛下也会喜欢像喜欢你一样的喜欢他(她)”,声音听起来很是奇异,却有让人找不出不对的地方。 白雅玉只是呆滞了一会儿,之后,却更加的愤怒,“贱婢,你胡说,只有母后生的孩子,才是我的兄弟姐妹,其他的人,都不配!” 见小宫主越说也出格,随侍的人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哄带骗地,将白雅玉带离开了。 待人都走开了,白小包子这才喊了木盏盏,“瑞瑞,你真的没事吗?” 木盏盏笑笑,道:“无事。丽妃既然能让你一个人被带出来,想来也是不大在意的,我这便送你回去吧。” 白小包子一脸希冀地看着她,“瑞瑞,我不可以跟你回去吗?” 木盏盏摇头,“暂时还不可以。走吧。”牵起了他的小手,往回走。 红玉担心她的身子,“娘娘” “无事,这便回去,正好让皇后看看,她鸾凤宫的奴才是何等的嚣张。记仇其实不是好事,能当场报了的,何须拖到以后,凭白让自己心里不舒服。”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红玉一脸惊奇地看向木盏盏,白小包子也是。 第65页 木盏盏对他笑:“今日这话,记住了吗?” 白小包子点头,“恩。” 于是,三人慢慢地往鸾凤宫走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二十来分钟,抱歉~关于更新时间,我几乎都有在文案上的微博上做出通知的~大家可以去看看~ 关于好多亲说,早点解决妹妹的事,爷表示,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还有几章,但几章基本都不会有她出场来惹得大家不开心了~ 这几章的剧情,都在为之后要发生的大事,做铺垫,爷不是故意拖剧情的~ ☆、35 因为原本就走得不是很远,如今要回去,便是很简单的事。没一会儿,便见到了鸾凤宫的殿门前。 守门的宫女内侍见锦修仪如今竟是步行回到了这儿,手里还牵着四皇子,但原本奉了命抬轿辇送她回去的人,却不见踪影,心中不由得一咯噔。 “奴婢(奴才)见过锦修仪,四皇子。” 小心地抬起头,却发现锦修仪脸上没有一点儿生气的表情,反而是带了淡淡的笑意,只听她柔声说道:“都起身吧。本宫在半道上遇着了四皇子,心想着丽妃娘娘怕是不知道,这便将他送了回来。” 几人这才舒了一口气,心道,这锦修仪,果真如传闻那般,性子十分的温和。 不待他们再说什么,木盏盏便牵了白小包子带了红玉,踏进了鸾凤宫。 几人心中却是大叫不好,锦修仪是个温和的主子,但丽妃娘娘却不是啊,如今这事,定会让她寻了鸾凤宫的不是。 “快去将此事禀了书玉姑娘!”几人中,主事的侍女瞬间反应过来。 “是,小桃姐姐,我这就去。”另一个侍女回道,然后便匆匆进了殿门,绕了道前往正殿。 ****** 这厢,丽妃正跟柔妃说着话。 “妹妹瞧着方才陛下的脸色,好似不大好呢,也不知是出了何事?”微挑的的凤眼,言行举止间,皆是媚人的风情。 柔妃掩唇娇笑,“方才姐姐的侍女,恰好瞧见了那一幕,说是公主殿下指着锦修仪,口口声声地骂着贱婢,还推了她一把,若非陛下当时碰巧接住了,依锦修仪那身子,不仅是孩子,怕是她本人,都落不了好去呢。” “陛下子嗣本就艰难,上次柳昭仪小产之后,不是动了好大一场干戈吗,如今险些又出了事,即便是公主再得宠,也轻易过不去这道坎呢。” 丽妃与柔妃相视一笑,那美丽的笑容里,多少带了些幸灾乐祸。 原来是出了这档子事儿,难怪,方才陛下匆匆便走了,也不见锦修仪的身影,座上的皇后,气势一下子变得有些迫人。 “说到底,也只能算是雅玉公主此次不走运,碰伤了怀了龙嗣的锦修仪,平日里,有太皇子护着,几位皇子,哪个没受过她的气”说到此处,丽妃忽然想起了,今夜似乎还未见到白渊,一下子不由得有些担心,可别让有心人借了机会,再弄出什么大事来。 “长欢,去找找四殿下。”丽妃转过头,小声地对贴身侍女吩咐道。 长欢得令退下。 没一会儿,却又回来了,俯身凑到丽妃耳边,小声禀道:“娘娘,奴婢方才正要去寻四殿下,便见锦修仪携着他,往这儿来了。” 闻言,丽妃挑眉,觉得有些奇怪,那锦修仪不是陛下让人送了回去了吗,怎的会带着白渊回来? 柔妃自然发现了丽妃的异样,稍稍收了笑容,问道:“这是出了何事呢,妹妹?” 说起来,柔妃与丽妃之间,还颇有些渊源,两家是远亲,当初丽妃进宫,多少也是得了她的照顾的,可以说,二人勉强算得上是同盟。 于是,便将此事说予柔妃听。 柔妃听罢,会心一笑,道:“这事儿啊,说不一定,还会有惊喜呢,咱们便候着吧。” “也罢。”丽妃说道。 不过片刻,木盏盏便牵着白小包子,寻到了丽妃处。 “臣妾见过丽妃娘娘,柔妃娘娘。”木盏盏规矩地给这二位行礼。 丽妃忙将她扶了起来,道:“锦妹妹如今是有了身子的人,便无需多礼了。” 柔妃也在一旁说道:“小心伤了身子。” 木盏盏有些惶恐地道:“臣妾,谢,谢过两位姐姐!” 丽妃与柔妃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这礼数倒是再挑不出错了,想必,便是那次在鸾凤宫中,被皇后带下去调、教了一下的成果吧,还真是个好揉捏的人呢。 “渊儿怎的会跟着锦妹妹回来?”丽妃好似现在才发现白渊一般,问道。 白小包子这才不情愿地唤了她一声,“丽妃娘娘。”因为他只是养在长信宫的,而非丽妃名下,便只能如此唤她。这也是丽妃不甚在意白渊的原因之一。 木盏盏这才解释道:“臣妾方才在回去的路上,遇上了四皇子,心里想着丽妃娘娘该是担心他的,这便将他送了回来。” 这时,柔妃忽然问道:“陛下应当是派了人送妹妹回去的吧,随便遣两个奴才将四殿下送了回来便是,这天寒地冻的,你一怀了身子的人,怎能如此不注意自己的身子呢?” “这”闻言,木盏盏咬了咬牙,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第66页 柔妃看了丽妃一眼,眼中都包含了一个意思,看来,这事儿还有隐情。 白小包子在此时插了话,“父皇才没有派人送她,遇见我时,便只有她跟那个侍女!” 这话,柔妃与丽妃却是不信的,这鸾凤宫到舞袖阁,距离可是有些远的,依着陛下对子嗣的看重程度,绝不会让怀了身子的锦修仪独自回去的。毕竟,这后宫中的女人,手段多了去了,这么远的路程,有心人想要做手脚,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二人还想再问什么,皇后却是过来了。 不仅带了雅玉公主,就连一向不喜出现在后妃聚集的地方的大皇子白奕也来了。身后,还带了一干奴才,绑了几个人带过来。 见此情景,柔妃与丽妃不由得有些失望,皇后来得真是及时,让她们在此事上再难做大文章。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几人给皇后行了礼。 “奴才(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周遭的宫女内侍,跪了一地。 “都起来罢。”声音带了几分威严。 “谢娘娘!” “玉儿,过来。”皇后唤了自己女儿的名字。 众人皆看着皇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木盏盏心中却是有了数,暗暗做好了准备。 “今日之事,是你不对在先,这便给锦修仪道个歉。”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目光一下子全落到木盏盏身上,那意思,大约是觉得未免太恃宠而骄了,怀了皇嗣,竟要金贵的公主,向她一个三品的修仪道歉,皇后娘娘也太大度了。 丽妃与柔妃觉得,皇后这招真高明。 雅玉公主年幼,犯了错,本不是什么大事,奈何却被陛下遇见了,既是如此,她便直接让自己的女儿屈尊给锦修仪赔罪,不仅得了人心,同时又毁了锦修仪的名声,将来即便是生下了皇子,但有一个不识大体的母亲,便也难有大作为,并且,陛下那边,也无法责怪于她。 木盏盏心中冷笑,一下子便跪到了地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道:“皇后娘娘,这是折杀了臣妾!公主乃金枝玉叶,臣妾当不起!” 木盏盏忽然来这一下,却是让众人吃了一惊,她可是怀了身子的人,这样可是会伤了身子的啊! 丽妃与柔妃只觉得,皇后那次的调、教,可真是太成功了,竟吓得这怀了身子的人,都不敢轻易恃宠而骄。 本来一想到要给这贱婢道歉,白雅玉就觉得十分不舒服,但母后却是要逼着她,如今,这贱婢先给她跪下了,她心中的不忿便稍稍消了些,正想随便说句赔礼道歉的话,却见那贱婢看向她,眼神竟是有些挑衅,一下子便将之前的一切忘了,指着她道:“贱婢,竟敢挑衅本公主!” 此话一出,皇后脸色当即变得很难看! 丽妃与柔妃,差点儿忍不住笑出来。 之前觉得木盏盏不识大体的人,忽然便了悟了。这锦修仪虽然位份不高,却是当朝三品大员家的嫡长女,且又怀了龙嗣,却被公主叫做贱婢,这委实太过欺人了些! 白雅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站在一旁的白奕给阻止了。他走上前来,扶起了木盏盏,道:“本殿下代替雅玉妹妹跟锦修仪你赔个不是,雅玉她尚年幼,不是有心说这话的。” 木盏盏任由他扶了自己起来,却是一直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很轻,“大皇子不必如此,臣妾当不起,公主她是无心之过,臣妾,是知晓的。” 木盏盏这话,说得一旁纯看好戏的丽妃与柔妃都有些不忿,怒其不争! 见自家儿子稍稍救了场,皇后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儿,给了身边人一个颜色,示意将公主带下去。侍女得了令,便见白雅玉带走了。 皇后这才开始说另一件事。 内侍押了几个人上来。 “这几个狗奴才,竟然连陛下的旨意都敢违背,还是我鸾凤宫的人,这次是本宫的失职,今日,便当着众人的面,给你一个公道,处置了这些胆大包天的奴才!来人,都堵上嘴,给本宫往死里打!” “是!”早有准备的内侍,纷纷按照皇后的命令行事,堵上了那几个奴才的嘴,开始行刑。 眼睁睁地看得前两日还在跟自己谈论这各种小事,或互相顶嘴的人,就这样活生生地被打死了,周遭的一众奴才心里恐慌至极。 木盏盏的视线却不着痕迹地落到白奕身上。 不过是十来岁的少年而已,身形都还没有长开,俊逸的脸上,还带着孩子的稚气,但行为举止,却已经带了一定的气势,见到这样的情形,也都是不动声色的。眼里情绪几乎没有波动。 若说当初木盏盏见着白渊,只是图一时好奇,正好带了回去打发无聊的话,这个少年,却是让她心动了。 这么好的苗子,仿佛锋芒毕露的绝世好剑,无论往哪方面培养,都会是一个耀眼的存在! 可惜他是皇后的儿子,还轮不到她木盏盏来教养! 木盏盏心中惋惜了一下,便将视线落到被打的奴才身上,趁众人不注意,手悄悄地挪到自己的颈侧,找准了动脉所在的地方,用力按下(关于这一点,我虚构的,别考据啊千万!) 白奕觉得似乎有人在偷偷打量他,寻了一圈,却没发现,视线刚落到锦修仪身上,便见她身子一软,向后倒去,幸得好贴身的侍女反应快,接住了她。 第67页 若是锦修仪在这儿出了事,母后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来人,传太医!”白奕忙喊道。 鸾凤宫中,一下子变得混乱。 作者有话要说:望天,在距离考试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爷更新了! 潜水的孩子,请努力冒泡留言,不然爷真的会罢工的,今晚考得高数,爷是一定会挂的,文科的孩子伤不起!明天还要考两科真不想活了!你们,一定要给我安慰啊~ 表示白奕小少年,是没有养残的那个哦~ ☆、36 鸾凤宫中乱作一团。 白奕在见到木盏盏昏倒的一瞬间,立马便让人去请太医过来。 丽妃与柔妃二人相视一笑,眼里是暗藏的幸灾乐祸。 皇后却是有了那么一点儿不好的感觉。她此番当着一众人等杖毙犯事的奴才,不仅是要对他们今日违背了陛下的令,怠慢了锦修仪一事,做出一个交代,更多的是,想让在场的人知道,他们所有人在她面前,也不过是个奴才而已,区别只是在于,分量的轻重,重要寻了理由,便能轻易处置了。 此事,本是很好的,却是忘记了,这锦修仪的胆子,也忒小了些,受不得刺激,上次在莲容殿,便是被两个侍女给吓到了,休养了有一段时间。 如今,只希望锦修仪的情况不要太糟糕,不然,玉儿的事,在陛下那儿,便是不好揭过了。 不一会儿,太医便被鸾凤宫中过去的奴才,给拖了过来,直接带进了偏殿的厢房中,替木盏盏看诊。 老太医细细地给木盏盏诊了脉,半晌,才示意侍女拉上纱帐。 “太医,锦修仪情况如何?”皇后问道。 老太医摇了摇头,道:“回娘娘,锦修仪身子本就不好,上次莲容殿一事,所受的惊吓,还没完全消除,如今又是怀了身孕,头三个月,最是容易小产,这次又受了惊吓以后,便是该静养了,万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不然” 太医省去的那些话,皇后自然是明白的,这让她有些心惊。 上次柳昭仪小产以及白渊落水的事,陛下便已经给了她警告,陛下本就子嗣稀薄,这些年来,鲜少有妃嫔怀孕,如今,好不容易在一年之内,有了两个妃嫔怀上了身孕,上一个便没保住,这个若是再出问题,她便无法给陛下交代了。 “可是需要开个方子调养一下?” “回娘娘,不必。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只要接下来的时日里,安心静养便可。” “本宫知晓了。来人,送太医回去。” “老臣告退。” 皇后与太医对话的时候,白奕一直的目光一直都在静静注视着躺在雕花木床上纱帐之后的木盏盏。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种不安的感觉,无法平息。 ****** 得知了木盏盏的情况后,丽妃与柔妃便告退了。 在回寝宫的途中,寒风呼啸,吹乱了丽妃额前的发,她抬后将被吹散的发丝拢到耳后,却发现 ****** 当夜,鸾凤宫发生的事,便传到了白景玄耳中。 那时,他正在批阅奏摺,闻言,执笔的手,微微顿了下,而后继续批阅,半响才道:“太医怎么说?” 来禀的内侍便将情况仔细说了一番。 白景玄搁下硃批御笔,神色平静,道:“传旨下去,免了锦修仪一切的请安,在舞袖阁静养,直到产下孩儿为止。” 内侍得令,退下了。 站在一旁的李德福却是忍不住看了白景玄的身影一眼,心中惊骇,陛下这是 ****** 第二日。 舞袖阁。 木盏盏将自己裹得跟头熊似的,让人搬了软榻,放到院中。 紫翠曾试图劝说,却被红玉阻止了,说是娘娘性子自来便是如此,决定了的事,便不会改变,也只有陛下的话,她才会听进去。 紫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她看来,锦修仪其实是个性子温软的人,不然也不会被鸾凤宫的奴才给怠慢了。 红玉便接着解释,说娘娘只是在一些事上特别固执。 于是,木盏盏本就裹得异常厚的,最后又加了一件狐裘披风。 木盏盏默默望天,她要是真有什么事,也绝对是被这群忠心的丫鬟给弄出来的,哼! 没多长时间,白小包子便来了舞袖阁。 红玉照例将所有下人遣退了,自己也随同紫翠一道出去,在门外候着。 待门被合上之后,白小包子才奔到木盏盏身边,却只是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试探道:“瑞瑞?”孩子的心性,最是敏感,上次莲容殿一事后,木盏盏的反应,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木盏盏轻笑,“渊儿,过来。”语气很是亲昵。 白小包子这才笑了,小脸冷得通红,往她身边凑。“瑞瑞,我以为你又要不要我了。”眨巴着大眼睛,跟她撒娇。 木盏盏让他爬到软榻上,拢了拢自己的披风,将他整个人裹到了其中。 “我记得我说过,不会不要你的。”木盏盏淡淡地陈述。 白小包子扁了嘴,“可是我还是怕。” 木盏盏嗤笑,“你未来可是要成为男子汉大丈夫的,会遇到更多比这更可怕的事,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也会需要你保护,所以,你是不能轻易说害怕的。” 第68页 白小包子一脸的不贊同,却也没有反驳,只是承诺,“我将来一定会保护瑞瑞的!” 木盏盏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我等渊儿长大了,保护我。” 白小包子此时信誓旦旦,然而之后穷尽了一生,却始终无法兑现这个承诺。当然,这是后事,暂且不提。 “来,跟我说说,昨晚,那个小公主为什么要将你带过去” 冬日的大地,一片荒芜,连枯叶都已被风卷到何处,只剩下几片在院中,寒风不时地吹过,带了刺骨的凉意。白小包子跟木盏盏挨在一起,却觉得,心中一片温暖。 “她啊,总是习惯欺负我了,昨晚大概又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吧,所以拿我出气。”不过五岁的孩子而已,却能如此自然的说出这样的话,仿佛这是别人的事跟他无关一般。 每当这种时候,木盏盏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从前的自己。 在同龄人中,受了的委屈,永远都会私下报复回去,在长辈面前时,却永远笑得那么开心,好似没有什么烦恼一般。 无意识地,就会伪装自己,这是一种天赋。 也是她会看上白渊的原因。 “以后跟着我,便再也不必受这样的委屈了。”这次,木盏盏却没跟他说什么忍耐之后报复的道理,而是直接给了承诺。 白小包子单纯的以为,她以后会像昨晚一般,护着他,便笑得好不开心,木盏盏也不点破,转了话题,跟他说其他的事儿。 ****** 转眼便过了几日。 这一日,气候难得的好,暖阳高挂,虽然气候仍旧还有些寒冷,却是比之前好上了不少。 木盏盏这次裹得便不怎么厚实了,带了红玉跟紫翠,到舞袖阁外的紫藤花架下,摆弄棋子。因为不知道紫翠的深浅,她便不再下棋,只是纯粹的摆了些许图案出来,藉此打发时间。 坐了一会儿,便见小公主带了一行人,朝着这儿过来了。 木盏盏眼里便带了几分笑意。 昨晚,红玉跟她说,紫翠有一段时间没在舞袖阁内,回来时神色到是平静得很。她今早特意打量了一下,见她面上神色虽然平静,眼里却藏了几分担心。 于是,便猜想,是皇后那边给了她任务。 这所谓的任务,自然不可能是打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注意,因为这个时间段太敏感了些,她若再出事,皇帝绝不会轻易便揭过此事的,联想所有的情况,便能猜到是有关那个小公主的事了。 原本上次只是一句轻易的道歉,不仅能带过此事,还能损了她,让皇后省却不少心思,却被这小公主两个字给毁了。 如今,想要再次得到白景玄的好感,便只能亲自过来赔礼了。 于是,今日一早,木盏盏便特意挑了这个好地方,等着小公主的到来。 看着跟在白雅玉身后的一干侍女奴才,木盏盏不由得感嘆,物以稀为贵,这就是嫡出与庶出,亲生跟收养的区别。公主而已,便能如此大的架子,白渊一个皇子,却寒酸到那样的地步。 红玉跟紫翠向白雅玉行礼。 “公主。”木盏盏却只是笑道。 白雅玉一脸不情愿地应了一声,然后指着她身旁的两名侍女,道:“你让她们离远些,本公主有话跟你说。” 木盏盏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转了头,对红玉道:“你们,退远些。”视线扫过紫翠的时候,发现她眼中果然有些许焦急,怕是皇后让她注意一下情况,别让这小公主再出那种乌龙状况了。 “奴婢耳背,什么都听不见,求公主准许奴婢在此伺候娘娘。”紫翠道。 木盏盏并不意外她会如此,本就是一颗明棋弃与不弃,着实没多大区别。 然而,小公主却不领情,“大胆奴才,竟敢违背主子的命令!” 木盏盏便道:“紫翠,下去吧,本宫不碍事的。” 紫翠只得满怀忧心地退到了一边。 白雅玉微微抬起下巴,对木盏盏道:“上次的是,是本宫主的不是,今日便过来跟你赔礼了。”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但却没掌握好,让站在不远处的紫翠也能听到。至此,紫翠才稍稍放下了心。 木盏盏的声音,却是只有白雅玉一人能听到。在外人看来,便只有她浅笑的容颜,耳边,仿佛能听到柔柔的声音,含了无尽的包容。 她说,“宫主不必如此,我受不起,只愿将来我的孩子出生了,也能如你一般,得到陛下与兄长的疼爱,那日在鸾凤宫,我见大皇子对公主如此维护,便奢想,将来,他也能如亲兄长一般,爱护我的孩子” 闻言,白雅玉不由自主地盯着木盏盏的眼睛,墨黑一片,无边无际,她却仿佛在那黑暗中,看到了自己的将来,父皇不爱,兄长不疼,属于她的一切,都被那个新生的孩子,夺走了 她忽然伸手捂住了眼睛。 “公主!”木盏盏惊道,一脸惶恐,起身便要伸手去拉开她的手,查看情况。 意外,便在此时发生。 只见白雅玉自己放开了捂着眼睛的手,胡乱挥舞,一边大声喊道:“贱婢,你妄想,父皇才不会喜欢你生下的孽种,皇兄也不会!他们都只喜欢我一个人!” 木盏盏没想到她会突然如此,一时躲不开,便被她推到了。 第69页 不远处,一干侍女奴才,皆是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木盏盏的身后,是坚硬冰凉的石桌石凳。 作者有话要说:一群混蛋,这是第一更,爷跟你们拼了,努力留言阿,爷继续拼二更去! 37、 倒下的时候,木盏盏又想起了从前的自己,执着了那么多年,求而不得的苦 白雅玉在听到众人的尖叫声之后,才反应过来,入目的,却是一张带了笑的脸,那种浅浅的笑,莫名地却让她觉得浑身发冷! 木盏盏的身体向后倒去,碰上了冰冷坚硬的石凳,暂时的停顿后,身子翻了一下,整个人扑到了地上。 剧痛袭来,她却依旧是微笑着的。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白雅玉尖叫着退开。 “娘娘!”紫翠此时便再顾不得白雅玉了,奔往木盏盏身边。 “太医,快,快,快叫太医!”红玉奔到木盏盏身旁,推开了紫翠,小心地扶起了她,见她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眼泪便落了下来,“娘娘,都是奴婢没照顾好您!” 原本随着白雅玉来的侍女奴才们,几乎都跑了过来,协同红玉,将木盏盏扶回了舞袖阁。 剩下的人,忙着去安抚受惊了的白雅玉,而被推到一旁的紫翠,则是定定地看着方才木盏盏扑倒的地方,那儿,有一抹淡淡的血迹 “完了,完了”她眼神空洞,不断地重复这两个字。 ****** 对皇后来说,今年,绝对是她坐上这个位置以来,事情最多的一年。 先是柳昭仪有孕,在她的默许之下,那个孩子没了,原本想趁机一起解决了白渊,顺带伤了丽妃的元气,那时,即便陛下如何迁怒,她始终是得了大利的,却不想,被那个锦修仪给坏了事。后来,便是这锦修仪被诊出有了身孕,她几乎就没把这当做威胁,一个没有任何本事的母亲,孩子再争气,也是没用的。 原本以为她要做的,便只是看着些,不让别人对这个孩子下了手,却不想,会跟玉儿牵扯上,后来引出了那一系列的事。 今日,她之所以让玉儿过去赔礼,是因为昨日便先让紫翠探了下情况,确定锦修仪情况很好,且在之前的几天,她已经教过她很多遍了,只说那么两句话便回来。 她以为,这次是绝对不会出再什么大的情况了。 却不想,玉儿才离开没多长时间,便传来了消息,说锦修仪被雅玉公主推到在地,舞袖阁的人惶恐地赶去请太医,那边乱作了一团。 听闻这消息的一瞬间,皇后一口气没喘上,心中的第一个想法是,那个绝对不是她亲生女儿!都反覆教导过那么多次了,居然还能出这样大的错误! 接下来,便是让宫人准备鸾轿,这次,她必须亲自去看望了! ****** 得到这消息的时候,丽妃与柔妃正坐在一起闲聊。 无非就是一些女人之间的话题,美容保养一类的,正聊到锦修仪这胎,会是皇子还是公主时,便有侍女进来禀报这个消息。 二人对视,眼中皆是惊讶。 跟柳昭仪不同,锦修仪本身虽然也单纯,却没有强硬的后台,无论生下的是男是女,都构不成威胁。此次,皇后便是会护着这个孩子的,这后宫之中,几乎没有人会想到,她的这个孩子,会出事。 如今,却是皇后生的公主,亲手推了她 “来人,备轿,本宫要去舞袖阁。”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这个态,却是要表的。丽妃与柔妃皆是如此想的。 ****** 长丽宫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被银炭熏得极暖的厅房之中,惠妃慵懒地半躺身在铺了华丽皮毛的软榻之上,凤眼微微阖着,听完侍女的禀告,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摆手示意侍女退下。 眼帘缓缓抬起,眸中一片平静,既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惊讶,如无风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王佩瑜,这次,你要如何?”她呢喃。 过了半晌,才道:“来人,备轿。”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 木盏盏躺在床上,手伸出锦被之外,让太医诊脉。 太医替她诊了脉,便回头去看站在一旁,红了眼眶,还在细细抽噎着的红玉,问道:“锦修仪方才可是见了红?” 红玉瞬间呆愣了,“见,见红,怎么可能!”今日在场的人里,全是些年轻的,情况太过紧急,便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情况。 如今太医一问,却是惊到了她们,再怎么年轻,总是知道,怀孕期间,见红代表了什么。 这时,站得稍有些远的紫翠,才缓过了神来,脸色极差,回道:“奴婢方才有见到,娘娘摔倒的地方,有淡淡的血迹。”声音轻缓平静,却不难听出其中的绝望。 皇后的凤驾,在此时到来。身后却只跟了一个老么么。 “锦修仪情况如何?”一进来,便直接问太医。 老太医忙起身给皇后行了礼,这才回道:“回皇后娘娘,锦修仪的情况十分的不好,怕是见了红。但身边的侍女却是不大确定的。” “太医还请回避一下,么么,去替锦修仪看一下。”皇后的视线扫过房中众人,道:“其余的人,全给本宫出去待命。” 第70页 殿中原本站着的侍女奴才,顷刻间退了个干净。 么么得了令,掀开了被子,查看了一下木盏盏的情况,抬头的瞬间,却见木盏盏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孩,孩子,还在吗?”同脸色一般,唇色,也是苍白如纸,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那样期盼的眼神,竟是让么么的心瞬间软了一下,不由得出声安慰道:“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木盏盏艰难地点了下头,眼眶湿润。 么么这才别过了头,对皇后道:“回娘娘,确是见了红。” 皇后的脸色,瞬间暗了暗,让人请回了太医。 “确是见了红,不知”皇后问道。 老太医却是摇了摇头,道:“老臣之前便说过,锦修仪身子本就不大好,连刺激都受不得,今日却是摔了,还见了红,这胎想要保住,难啊” 听到那个难字,皇后却是多少放了些心,只是难而已,并没有说一定保不住,正要继续询问,却见纱帐被人拉开,锦修仪歪着头,墨黑的眸子,看向太医,苍白的唇,微微开合,却是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红玉忙俯身凑到木盏盏唇边,只听见她说,“太,太医,求,求求你,孩子,千万要保住,我的,孩子!” 红玉哽咽地转述道:“娘娘说,求太医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千万要保住!” 太医闻言,嘆了口气,道:“老臣定当竭尽全力!” 之后便是开了方子,让人去抓了药,回来熬了让木盏盏服下。 皇后坐到了木盏盏窗前,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复又拉了她的手,安慰道:“此次是本宫对不住你,孩子一定会没事的!将来,他长大了,奕儿定会护他安好的!” 木盏盏感动得落下了泪,声音微弱,道:“只要,孩,孩子没事,臣妾,只要他没事!臣妾,替,替他谢过皇后娘娘!” 闻言,皇后算是放心了不少。联想到锦修仪从前的经历,孤零零地一个人待在一方院子里,十几年如一日,定是会奢望亲情与庇护的,她虽然性子单纯,却已经是一个母亲了,这般的在乎肚子里的孩子,便自然会担心他的将来。如此,她便给了这么一个承诺,用来安抚她。玉儿此次,定是会被陛下处罚的,但锦修仪的情况,只要稳定些,便能消除不少不定因素,保得玉儿不必被陛下太过疏离了。 又说了安慰的话,皇后这才离开。 雕花的木床之上,木盏盏微微牵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来,配上那皆是苍白如雪的脸色与唇色,竟是说不出的诡异。 皇后才走出房门,便遇上了赶来的丽妃与柔妃。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二人忙行礼。 皇后的面色,早已恢复如常,淡淡道:“锦修仪这才睡下,你二人便不要进去打扰她了,待情况稳定之后,再来吧。” 说罢,便离去了。 丽妃与柔妃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异。方才皇后的神色语气与平日里并无差异,难道,她已经想到了解决此事的办法? 二人却是怎么也想不出,事关子嗣大事,皇后究竟能用什么方法解决此事。 她们都被平日里,皇后对白雅玉的纵容与宠溺给迷惑了,却不想,皇后从一开始,便没有想过,要完全将此事揭过,让白雅玉不受一点儿惩罚。 这便是后宫的生存之道,身居高位,必须取捨果断。 皇后都发了话,二人只得原路返回。 路上,又遇上了赶来的惠妃,二人便将此情况说与惠妃听。 惠妃闻言,便让人返回长丽宫。放下轿帘的瞬间,惠妃微微一笑。跟皇后斗了这么多年,从丽妃与柔妃的描述中,她自然是猜到了皇后的想法,不过是一个女儿而已,能救多少便救多少,万万不能为此,失了大利。若时候出事的是白奕的话,呵呵 ****** 舞袖阁的事发生的时间,是在早上。 从上班时间上来看,皇帝是个坑爹的职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出什么大意外的话,都要早朝。 于是,白景玄得到消息,只能是下了朝的时候。 李德福亲眼见到,白景玄虽然神色平静如常,却是生生捏断了手中的笔。不由得在心中嘆息,雅玉公主此次,真真是做得太过了。陛下本就子嗣艰难,便是普通的妃嫔怀了身孕,也得宝贝着,更何况,是舞袖阁那位呢 作者有话要说:哼哼,二更!谁说盏盏的孩子,要不要在于她自己的?其实,全在爷手上,哈哈!!! 妞儿们,继续冒泡留言,爷滚下去继续第三更去! 38 到夏朝至今,要说木盏盏所恨的,大约这中药是排在第一位的。 从前不知道有多少次,情况比如今危险太多了,最多也就是瘫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入眼的,全是冰冷的仪器。全身麻醉之后,只要心中不想,便不会有一点儿疼痛的感觉。 二十多年来,她唯一没有亏待过的,便只有自己的那张嘴了。 来到这个纯天然的时代后,便开始痛苦了,那黑得跟什么似的中药,总能让她有掀桌摔碗暴走的冲动! 这次不仅疼过了,药也一样得喝,分量与质量,都得到了质的提升。 怒! 因为,不仅要为孩子着想,而且,姓白的某人,再次亲手餵的药。 第71页 于是,白景玄见到的,便是木盏盏脸色苍白如雪,尽管很痛苦,却没要他哄,便自觉地咽下了那一勺又一勺的药。神色间,便不由得带上了怜惜之色,心中,更是划过那么一丝心疼。 人便是这样,总是要在有比较的情况下,才会感觉到差距。 白景玄贵为皇帝,给人餵药这种事,常人便是想都不能想的,即便是贵为皇后,怕是也会觉得心中感动不已的,头一次屈尊降贵,却是碰上了黑心肝的木盏盏,哄着餵完了药,却是得到一句轻轻的骗子。 跟上次相比,木盏盏可以说是乖多了,可这样的乖巧,却是有大代价的。 他本就对木盏盏有几分好感的,如今,会心疼,是再自然不过的。 所谓帝王明君,自小便被教导,不能动心动情,成人之后,在美色之上,更是历尽千帆,轻易不会被迷惑。在情之一事上,却是真真正正新手,遇上了这个黑了心肝,玩惯了风花雪月,外表纯良,却比任何人都工于心计的木盏盏,只能说是他的人品不大好了。 待白景玄餵完了药,木盏盏才轻声问道:“陛下,孩子会没事的,对吗?”这句几乎是逢人便问的话,却是让白景玄再次心疼了。 他摸了摸她的脸,肌肤细滑一如之前,却缺失了从前的温暖,“朕承诺过,你会好好的,孩子也会好好的。” 木盏盏这才安心地笑了,蹭了蹭他的手心,道:“恩,我信陛下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因为她暂时表现出来的信任,白景玄崩着的脸,这才放柔了下来,露出多日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木盏盏却好似被迷惑了一般,愣愣地看着他的脸,好半天,才呢喃道:“陛下笑起来,真好看。// ****** 鸾凤宫中。 皇后为了给出所谓的交代,自出事起,便没再看过白雅玉,同时也不许人探视。 白奕只熬过了一日,便还是跑了过来。 因为皇后事先有过交代,不必阻拦了大皇子,再加上,白奕小少年本身的威势,最终越过了看守的人,进入了寝宫。 粉色纱帐之中,白雅玉缩作一小团,蹲在大床的角落里。 白奕看了,只觉得心痛不已,他从小宠到大的妹妹,何时受过这样的苦。但他却不恨任何人,锦修仪受的苦,只怕更多,母后只是身不由己,至于父皇,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最终,只怪自己没有能力护住她而已。 “玉儿”他伸手挑起粉色的纱帐,柔声唤她的名字。 白雅玉闻言,身子微微一颤,却是没有马上变抬起头来。 白奕继续唤她,“玉儿” 半响,白雅玉才缓缓抬起了头,看向白奕。 “哥哥”话才出口,眼泪便流了出来,顺着略想苍白的脸庞滑下。她一下子扑进了白奕的怀里,哽咽道:“不是我,不是!哥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 白奕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玉儿不哭,哥哥知道你是好孩子,你不是故意的。” 白雅玉在他的安抚下,渐渐止住了哭泣。 “来,玉儿,跟哥哥说一下,那日发生了什么?”尽管已经从随侍的宫人口中知道了当日的情况,他却还是要听妹妹再说一次。 白雅玉依言,将那日的事,用自己的语言,尽力跟他复述了一遍。 “我按照母后说的,好好的跟她赔了不是,她也没有计较,浅浅的笑着,跟我说,她希望她将来的孩子,也能像我一般,得到父皇以及哥哥的宠爱,我当时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她的孩子,会夺走我的一切后来,便是看到她倒下去了,之前,她的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自己推了她!” “哥哥知道,玉儿不是故意的,等她好了之后,哥哥陪你去,再给她赔次不是。玉儿一直都是好孩子” 同皇后一般,白奕也是知道锦修仪的从前的情况的,联想到她当日的话,便能知道,她只想自己的孩子,将来能过得好,倒是玉儿,会有这样的想法,不知是被那个嘴碎的奴婢给灌输了不好的想法,看来,此事之后,该让母后将她身边伺候的人,给换过了。 ****** 因为木盏盏找到了新的乐趣,便将妹妹木清婉丢到了一旁,木清婉倒也不负众望,每日往莲容殿跑,好似那儿住的,才是她亲姐姐一般。(至此,咱们继续将酱油党的妹妹君拉出来熘熘,个人以为,大家估计已经把她忘到脑后了~) 柳昭仪倒也不介意旁人的看法,成日同木清婉聊些闺中往事或是宫中琐事。 每当说到这部分的时候,木清婉便会听得格外认真,柳昭仪眼里闪过讽刺的笑意,这木家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这姐妹两个,竟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就这猪一般的脑子,还妄想进到宫中来,到时候,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不动声色地,她便将话题引到锦修仪身上。 大约是把柳昭仪当了同盟了,木清婉说起木盏盏从前的日子,便是坏话连篇的,待说完了,才猛地捂住了嘴,见到柳昭仪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她才放下了心。 却不知,锦修仪心中,却是暗恨不已。 凭什么,她木盏盏便可以一直这样无忧无虑下去,而她,却要遭了那样的罪?! 第72页 直到舞袖阁传出木盏盏险些小产的消息,如今情况很是不好之后,她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一些,却始终觉得还不够,她要看到的是,木盏盏同她一样,失了孩子,然后失了从前的一切! 于是,便劝了木清婉回去照顾木盏盏,并且暗示说,因为对子嗣的看重,陛下近段时间,大约会常到舞袖阁去,这,可是好机会。 只要让陛下看到了她的美貌与善心,她便有了机会了。 对木盏盏来说,无疑是在给她添堵,太医已经明确说了,她的身子情况已经遭得不能再遭了,再受不得一点儿刺激。 若是,自小便将她的东西抢走了的亲妹妹,在她怀孕期间,爬上了陛下的床,呵呵 ****** 舞袖阁。 木盏盏的药,从抓药到熬药,再到端来,全是红玉一手包办的。因为知道当今圣上对子嗣的看重,倒是没有多少防备的意思,只是从小做惯了罢了。 “红玉,坐下来陪本宫说说话,药就交给小衣去熬吧。”这日,木盏盏忽然来了兴致,便留下了红玉。 红玉犹豫了一下,但一想到,小衣这丫头,平日里虽然不大说话,做事却是踏踏实实的,便依了木盏盏的意思,自己留下,让别人去熬药。 “娘娘怎会记得,小衣这个丫头?”红玉眼中,分明写满了疑惑。因为木盏盏几乎都是一个人独处,不要任何人伺候,想来是不会知道这么一个沉默的丫头的。 木盏盏笑道:“大约觉得她跟红玉很像吧,最近,你偶尔不在的时候,我有时会吩咐她做一些事。”说罢,不等红玉问出,她是怎么知道她在想这事的,便转了话题。 “我记得,红玉你的针线功夫,是挺好的吧?”木盏盏问。 “自然是比不得宫中专职的人的。”娘娘怎么忽然问到这个?却略掉了这个问题。 木盏盏自己却解释了,“也不用很好,本宫只是觉得成日里躺在床上,有些无聊,便想学一下针线,待练好了本事,做些衣服,将来孩子出生了,就可以穿上本宫亲手做的衣服了。” 针线的事,哪是一时便能练好的,红玉却不好打击木盏盏的难得的心思,委婉道:“娘娘身子本就不好,太医吩咐了,要好生休养的,不宜操劳。” 木盏盏却是不依,道:“无事,本宫只是偶尔练一下,不会累到的。要是今日做的还好的话,以后的药,便都交给小衣去熬吧,你就负责来交我针线,本宫定会好好学她的。” 不等红玉答话,便有另外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姐姐要学针线,为何不找妹妹呢?母亲可是时常夸赞我针线功夫极好呢。” 二人闻声看去,便见木清婉已经走到了离她们不远的地方,着装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 红玉原本还在犹豫的,一听木清婉这话,立马道:“娘娘,奴婢应下便是了。” 木盏盏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脑残妹妹,居然这种时候才滚出来,是她低估了她的蠢笨程度了。如今,她唯一恩呢该让她满意的,便是促使红玉应下了此时。 挑在这种时候蹦出来,明显就是找死。不枉费她跑了莲容殿这么多天,柳昭仪对她还真是好啊。 于是,真心好期待接下来的戏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成了!爷困死了,要去睡了! 话说深圳的气候,真心好热啊,泪~ 妞儿们继续踊跃留言哟,这可是决定了爷明天的努力程度了的哟~ 39 如众人意料中的一般,接下来的这段时日里,皇帝几乎是每隔两日,便会到舞袖阁去一次,或是长坐,或是简单的慰问两句。. 之前,託了天才妹妹的福,红玉一下子变答应了要教木盏盏女红,且小衣姑娘也没辜负了木盏盏的信任,出色地完成了煎药的任务,免去了红玉的后顾之忧。 于是,木盏盏便开始了她暂时的贤妻良母修养路途。 然而,事实证明,这个世上,是没有全能的天才的。在现代玩过枪杀过人的叶瑞姑娘,到了古代,占了别人的身子,成为了木盏盏,却依旧改变不了手残的本质。 在布料的裁剪一事上,还稍微能看得过去,但到了缝线刺绣这一块,却是差点没把红王给逼哭了。 “呀……”这是又一次扎了手的某盏。 “娘娘……”这是忍不住想劝阻其罢休的某玉。 其实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要放弃,结果被红玉这种忍痛到内伤的表情给剌激到了的木盏盏,现在却不干了,不就是女红嘛,还能难过了上天不成! “本宫没事!”木盏盏咬牙,继续奋斗。 红王终是忍不住了,默默地转过了头去。 木盏盏全当没看见,纤细的手指捏着更为纤细的绣花针,笨拙地将手中的衣物缝合。折腾了许久,终于完工了。 木盏盏将绣花针交予红王,自己小心地将缝好了的衣服铺开,细细查看了一番。 果然,针脚稀疏不齐,松紧不一,领口袖口处,多少有些衔接不完整。 “啊……”伸手捂脸,悄悄翻白眼,木盏盏觉得,贤妻良母神马的,果然不是她的范儿。 红玉却是至始至终都没敢看,怕自己忍不住皱眉,打击了自家娘娘。 第73页 木盏盏将铺开的衣服小心地叠起了,正要交给红玉,让她寻个箱子放好,之后锁起来,扔角落里去,木清婉便在这时进来了。 对于她这种不敲门的无礼行为,木盏盏恶毒地理解为母亲死早了没人教。 木清婉走到木盏盏床边,伸手拿过红玉手中的衣服,用两只手拇指与食指捏住肩部的位置用一种十分鄙夷的目光打量着。 木盏盏扭头,翻白眼,你妹儿,清婉妹妹你可不可以再白痴一点儿,你其实是苏氏抱养来的。 “二小姐,请将东西交予奴蜱,好拿下去收起来。”红玉收了笑意,沉声道。 木清婉却是没有理会,目光在衣物与木盏盏之间来回转了几次,才道:“姐姐这针线功夫,啧啧……”傻子都能听得出这话中含着的嘲讽之意。 她以为木盏盏听了这话,大约是会觉得羞愧的。 却是料错了木盏盏的脸皮厚度了,只见她浅笑着,道:“恩,我知道我的针线功夫很好,婉儿妹妹你不用觉得羞愧,姐姐相信,你只要多努力一些,就能赶上我了。” 听了这话,红玉差点儿没忍住笑出了声,忙捂住嘴转身。 木清婉却是气得小脸通红,几乎是双眼喷火地瞪着木盏盏,这是她这十几年来第一次被这个傻子第一次成功地气到了。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大约十八层地狱都不够木盏盏下去的。 门厅处,传来男人温润好听的声音。 “爱妃今日的气色看起来不错,这是在做什么呢?” 木盏盏扭头去看,果然,白景玄那厮,一身明黄色的龙袍,长身玉立,站在门口,那张脸 依旧俊逸得能迷死万千少女。 木清婉与红王忙给他行礼。 木盏盏是病号,这一套自然是免了。半躺在床上,她暂时只有一个想法,又一个不敲门的。 当然,这个跟清婉妹赫却是两种不同的类型,人家的顶级boss,不敲门,那是理所当然的,跟教养什么的扯不上一点儿关系。 “陛下……”她软软地唤他。 余光瞄到,站在一旁的木清婉,在悄悄地看白景玄。 呵呵……木盏盏眼里便多了两分笑意。 “免礼吧。”白景玄自然是看见了木盏盏的笑意,走到她床边坐下,问道:“爱妃心情似乎 很好,是有何喜事呢?” 木盏盏捂嘴娇笑,“臣妾方才做好了孩儿的衣物,妹妹看见,便夸赞臣妾呢。”脸上表现出来的真实笑意,白景玄还是第一次见到,联想到她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才如此开心的,他的心中,不由得便软了两分。 “看来爱妃于女红一事上,有不少天分呢,朕到是要看看了。” 木清婉的表情由气愤转为幸灾乐祸。 木盏盏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居然是一副等着被人夸奖的表情,看得红王心里痛得扭曲,却是不得不将东西从木清婉手中接过,恭敬地谴到白景玄手中。 修长有力,保养得很好的手,缓缓地将衣服铺开,看清楚的瞬间,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免不得便开始怀疑木盏盏刚才那句话里的水分。 “的确不错。”却始终不忍心打击木盏盏,便只能睁眼说瞎话了。 木盏盏暗笑不己。 却是听得一旁的木清婉与红玉,皆是一脸惊奇的表情。 木盏盏顺杆往上爬,道:“那,臣妾便为陛下也做一身衣服吧。” 红玉忍不住,再次痛苦的扭过了头。木清婉却是咬牙。 白景玄再次嘴角微微抽搐,道:“爱妃身子不好,不宜操劳。” 木盏盏这便扁了嘴,嘟囔道:“臣妾就知道陛下会嫌弃的。” 因为有其余的人在,白景玄自然不会去安慰木盏盏,便道:“爱妃好生歇息,朕下次再来看你。”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木盏盏有身孕在身,不能起身相送,木清婉与红玉却是要去的。 待人影都消失在门外后,木盏盏正要笑,却听到一声“呀”。 木盏盏扶额望天,过了一会儿,才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能够想像,天才妹妹在下台阶时,不甚扭了脚,身子往前边倒去,威武的皇帝陛下瞬间转 身,接住了即将摔倒的美人儿,然后,一救倾心…… 黑线……你妹儿,你以为这是台湾小言呢,阅美无数,自小起便见过无数女人为了争宠, 使出的法子,哪儿能被一个空有几分美貌,智商几乎为零的蠢女人给谜住真当大夏这些年来的安稳,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 嘲笑归嘲笑,但是对于妹妹姑娘终于将心中所想付诸行动,木盏盏还是觉得很是贊同的。 青春苦短,不做些有意义的事,将来老了,大约是会悔恨不已的。当然,做了的话,便是百分百的会恨不得找根面条把自己挂死,哈哈。 亲爱的清婉妹妹,姐姐在精神上,无限的支持你 ********* 关于此事,木盏盏所不知道的是,这个办法,还不是木清婉姑娘自己想到的,而是在与柳昭仪聊天的时候,说到一个妃嫔便是因此,得了陛下的宠。自然,那省去没说的事,便是那个得了宠的妃嫔,正当陛下那段时间需要其父办事而已。 第74页 由此可见,木清婉姑娘的本事之大,让人汗颜吶。 时间退回到木清婉下了决心倒下的那一瞬间。 舞袖阁院中,好似有微风吹过,捲起遗落的枯叶,翩然起舞。 美人身形柔弱,即便是不甚摔倒的姿势,也是那么的富有美感,那一身惊呼,便是让人听出了百转千回的感觉(……)。 白景玄闻声,转过身去,便见到一个身影往自己扑过来,眉头微微皱了下,几乎便要让到一边来,但是这些年作为帝王的修养,让是终是忍住了,伸手接住了来人,不让她倒进自己怀里。 但是在被鬼迷了心窍的木清婉眼中,他明显嫌恶的表情,却也是很好的。陛下只是怪罪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罢了(……)。 红玉在旁边看着,却是眼含恨意。二小姐真是贪心,自小便抢了娘娘的一切,如今,在娘娘怀了身孕的时候,竟是生出了这样的心思,想夺了陛下的宠爱。 “二小姐,您没事吧?”红玉忙上前去扶住木清婉。 有人接手,白景玄便立即放开了木清婉,沉声道:“下次走路专心些。”说罢,转身离去。 这样的话,在木清婉听来,却是成了是在关心她的,让她的决心,又坚定了几分。 “二小姐,奴婢这边扶您回去休息。”话是这般说,红玉扶着木清婉的手,却是加重了力道。 ************ 将木清婉扶回房间休息之后,红玉便回到了木盏盏身边,将此事说与她听。侍说完之后,才想起太医说过的木盏盏不能再受剌激之类的话,瞬间便白了脸,小心地看向她,生怕她有什么不舒服。 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木盏盏却是笑了出来。 “娘娘?”红玉以后道,不由得担心,木盏盏是气昏头了。 因为再次脑补了一下刚才的情景,木盏盏笑得更欢快了,见红玉急得都快哭出来,这才停下。 “本宫没事。随她去吧,当今英明神武,并非传奇话本里的荒唐君王,哪能那么容易让她心想事成呢。再说了,此事本宫都不在意,你倒是焦急得很呢。” 关于传奇话本,就如后世的爱情小说一样,只要是识字,便可以看的,大豆女子虽然文化水平普遍偏低,但不妨碍闺中女子,喜爱这样的话本的。 红玉这样忠心的人,对不靠谱的木盏盏都是言听计从的,更何况这个国家的顶级boss,自然更是信心万倍的了。 “恩,接下来,教本宫刺绣吧。”缝衣服不在行,便准备换一样,无聊时,绣两条手帕玩玩,也是可以很好的打发时间的。 红王刚刚舒展的眉目,瞬间又纠结在一起,艰难道:“是。” 木盏盏全当没看见。 ************ 再次托清婉姑娘的福,白景玄被成功噁心到了,这次,足足隔了五日,才再次到舞袖阁来的。 又是一个晴好的日子。 木盏盏学刺绣无果,在床上再也呆不住了,便让红玉扶了她,到院中走走,走累了,便到摆 放于院中的软榻上歇息。 在此,不得不说的是,对于木盏盏这差得没谱儿的身子,红玉算是维护到了极致了。因为木盏盏固执地要到屋外歇息,软榻上铺了多少层皮毛便不说了,红玉还让人搬了屏风,在院中围出了一方小天地,提前便放上不少的炭盆,愣是弄的屋外的温度,跟屋里的,差了没多少了。对此,木盏盏不得不感嘆,红玉这样的姑娘,放到现代,绝对是一个好管家啊。 白景玄来的时候,发现院中多了这么一方小天地,也是有那么一瞬的惊奇的,但一联想到木盏盏自怀了身子之后,便固执了不少的性子,一下子便想通了。大约是那小丫头坐不住了,她的侍女无奈之下,便相处了这样折中的办法。 木清婉最近一直在木盏盏所在地方流连,生怕错过了白景玄。这不,白景玄刚来,她便凑了过来。 “小女见过陛下。”笑容美好仪态优雅。 “免礼。”白景玄直接绕过她,走进了屏风围出的小天地。 只见,木盏盏半躺身与层层皮毛之间,手中抱了个小巧精緻的暖炉,神色安静,明明依旧是那张青涩娇俏的脸,却是生出了几分雍容贵气的感觉。 见到白景玄,木盏盏眨巴了一下眼睛,才欣喜道:“陛下,您来了!”瞬间,那与之不相配的雍容华贵的气质,便消失无踪了,变回了那个虽然神色欣喜,眼中的清冷却一直存在的少女。 “恩,朕来看爱妃了。”白景玄道。 屏风围出的这一小方天地之中,还放了一张红木的桌子,上边放了些许精巧的点心。 白景玄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看着木盏盏裹得厚厚的样子,跟头熊似的,不由得好笑道:“爱妃这又是何苦呢,待在屋内便好了。” 木盏盏摇头,“屋内太闷了,喘不过气来。” 好歹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白景玄还是知道怀了身孕的女人,性子总会变得比平日奇怪的 便不与木盏盏谈论此话题了。 木清婉便在此时进来了,手中端了刚泡好的茶。 瞬间,木盏盏恨不得揪着她的衣领咆哮。柳昭仪你这个混蛋,敢不敢别这么毁人,教些高级点儿的招数会死么,啊?!还有清婉姑娘,天才妹妹,你的智商能稍微高点儿么,混蛋!! 第75页 端茶倒水之类的事,要么是侍女做的,要么是妃嫔做的,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凑什么热闹。 “陛下,天气寒冷,喝口茶暖暖身子。”木清婉柔声道。 闻言,木盏盏眼睛一亮,这声音不错,应了那句话,柔得都可以掐出水来了,继续努力啊 妹妹姑娘! 白景玄再次皱眉,只觉得木致远做事之时,倒是还不错的,怎的就教出了这样的女子?幸得好木盏盏远离了他的这个二女儿,不然,指不定被带成个什么性子的。 “放下吧。”声音冷淡。 木清婉却是不在意的,身子翩然,端着茶,走到了桌边,在放下茶的一瞬间,手抖了一下。 按照她的设想,陛下应当是被茶水泼着了,她便扯下随身携带的手绢,为他擦拭,同时眼里带了惊惶地看向他,柳姐姐说了的,她这个模样,最是惹人怜惜了,从前那个靠此种方法,得了陛下宠爱的妃嫔,还不如她半分呢。 然而,想像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且不说皇子们自小开始,便有人教援武艺,白景玄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若非他自己愿意连这样的小伎俩都看不穿躲不过的话,坐下的龙椅,怕是早换了人了。 所以,事情的发展,便是白景玄瞬间躲开了泼过来的茶水,只余木清婉眼含惶恐,保持了捏着手帕,准备为其擦拭的动作。 趁着两人都没注意到,木盏盏默默望了一眼天,然后酝酿情绪。 “陛下……小女手拙,请陛下降罪!”木清婉姑娘的智商,回归了正常值,然而,却晚了。 白景玄正要说话,便发觉一道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循着望了回去,只见木盏盏静静地坐在软榻之上,看着他的目光,清冷而澄澈,仿佛什么都没有,又好似一切都明了。 这让他心中的怒气又多了两分。 原本同意木家让女儿进宫来陪陪木盏盏,为的只是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增加些许分量的,让后宫中的众人知道,她身后还有一个木家。木家打的什么主意,他自然是清楚的,也愿意在一定程度上成全他们,顺便还可以平衡朝堂上的局势,却不想,木家竟派了这么一个不知礼数轻重的女儿进来,让多少人看了木盏盏的笑话。 真是可气! “来人,锦修仪身子不好,需要静养,送木小姐出宫。”白景玄说罢,转身离去。 木盏盏将头埋进锦被之中,无声的笑了。 这齣戏拖到了如今才收场,虽然已经不大有趣了,却是难得见到白景玄被人噁心到的情景也算过得去了。 ************ 几日之后,木盏盏得到了消息,说陛下为木尚书府二千金赐了婚,男方是威国宫府的长公子,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人生的也是极俊俏的,却是死了原配,嫡妻不仅家世显赫,还生下了嫡长子,如今已近有十多岁了,是个才华横溢的小公子。 不仅如此,那人府中,还有一堆小妾通房。 木盏盏听完后,假惺惺的为木清婉默哀了几秒。 填房也就罢了,还有嫡长子,小妾通房也不少,男方家世又这般好,苏氏除了拼命教育她之外,再无其它办法了,真心祝愿清婉姑娘修习宅斗学科能顺利过关,千万别挂了科,因为不知道有没有补考的机会,即便有,代价也是很大的,哈哈… 40 木府 自木清婉从宫中回来的那一日起,苏氏的心中便一直盘旋着一种不安的感觉。不是没问过女儿在宫中都做了些什么,却总觉得真实的情况,不止她说的那些。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除了木致远迫于家族压力,弃她而娶了夏宜安之后,唯一让她觉得无力的事。 自夏宜安走后,她顺利嫁给了木致远,坐上了木府女主人的位置,又生下了一儿一女。她的一生,几乎可以说是一路顺风顺水的。 然而,今日木致远下朝之后,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让她整个人当场愣住,如遭雷噼。 “今日早朝,陛下为婉儿赐了婚。”木致远如此说。 当然,这样的消息,其实不算什么坏事,甚至可以说,她的婉儿能得到陛下的赐婚,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气。可是,她的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果然,木致远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感觉。 “男方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子。” 成国公府嫡长子,别看这名头光鲜亮丽,苏氏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荣华之后的腐朽。 在生下婉儿之时,她便已经替她设想好了将来,不求富贵泼天,只愿她嫁给一个待她好的人,一辈子平安幸福。于是,对她的教导,便多数放在了各类才艺上,而非妻妾之间的你死我活。 她想教导出的,是一个善良惹人怜惜的孩子,将来嫁到一户门第稍低的好人家,有了木府这个后台,便可得了保障。 她以为,一切会如她的愿,往她安排的方向发展,却在夏宜安留下的傻子忽然得了宠之后,变了方向。 婉儿的不甘,木府的打算,进宫的决定…… 一切,都在朝着坏的方向发展,如今,终于迎来了最坏的结果。 成国公府的嫡长子,名为赵今,虽是生了一副好相貌,却是出了名的好色,府中小妾通房无数,嫡妻乃是京城望族萧氏嫡出的三小姐,大家族出来的女子,眼界手腕自然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轻易便将赵今的后院治理好了,可惜在生下嫡长子赵琛之后,身子越发的不好,苦苦熬了十年,终究是撒手人寰了。 第76页 之后的几年,成国公府不是没想过为赵今娶一房继室,但是家世好的人家,谁也不愿意将女儿送进那永远也熬不出头的地方,家世差的,他们自己就看不上。于是,赵今嫡妻的位置,便这么空了下来。 没想到,陛下竟然为她的婉儿赐了这样一门亲事,苏氏险些便气得晕了过去。 “老爷!”她含泪看向木致远。 却是忘记了,无论他们之间有再多的情分,当年情浓之时,木致远都可以抛下她娶了夏宜安,如今过了这么多年,情早已淡了,这又是陛下金口御赐的婚事,她哭得再是可怜,也改变不了什么。 木致远被木清婉这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气得,连安慰的话都不愿说与苏氏听,只道:“陛下连婚期都批下了,你这次便去国公府与赵老夫人商量下嫁娶的事吧。”说罢,便离开了苏氏的房间。 苏氏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不知人事了。 再说木清婉这边。 从宫中回来之后,她便一心在期盼着,有朝一日,陛下下旨将她纳入宫中,自此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让那傻子只有仰望的份儿,在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她一时觉得无法相信。 “母亲,什么赐婚,不是弄错了吧?”她看着苏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子便觉得有些心慌了。 苏氏见她一脸祈求的摸样,不禁觉得心疼不已,温柔地将她搂到自己怀里,道:“这是真的,婉儿……你不必觉得害怕,如今离嫁入成国公府,还有不少的日子,母亲会将所有的一切,都教与你。” “国公府尊贵如斯,即便只是填房,也是好的。婉儿乖乖的,跟母亲学如何当家,如何处理小妾通房之事。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婉儿乖,不怕,有母亲。” 苏氏已经尽力在安慰木清婉了,她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不要,我不要嫁进什么国公府,我要进宫,陛下明明是喜欢我的,一定是弄错了,那是给三妹的赐婚,是你们弄错了!” 闻言,苏氏只觉得心中惊骇不已。 在木清婉进宫之初,她便无数次跟她说,到了宫中,千万要守规矩,尽量远离皇帝。这并不是怕皇帝看上她,而是怕她迷上了皇帝。 因为当今陛下,还不到而立之年的年纪,生得又是英武不凡,经历了无数的女子,这样的男子,对待字闺中的少女来说,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可是,为什么,婉儿不但没听她的话,反而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一步?! “柳姐姐明明说过,陛下一定会喜欢上我的!所以这一定是你们弄错了,一定是!”木清婉歇斯底里道。 听到女儿口中突然蹦出这么一个人的名字,苏氏联想到宫中只有那么一位姓柳的妃嫔,一时间恨不得喝了柳昭仪的血,竟是这女人这般欺骗她的女儿! 接下来的日子里,木清婉始终不愿意接受事实,不仅闹过绝食,甚至还以死相逼,但最终只是不了了之,因为那是皇上金口御赐的婚事,谁也违背不了,却是连带了苏氏也被木致远厌弃了,一连几日宿在妾室房中。 在女儿与自己的利益相冲突时,苏氏最终选择了自己,放弃了安抚木清婉,去挽回木致远的宠爱。 无论木清婉怎么闹,婚事却是成了定局。 转眼就到了成亲的日子。 木清婉被人扶上了喜轿,抬往国公府。 如木偶一般,被人牵着,完成了一系列的礼仪,拜了天地之后,便送入了洞房。 盖着大红的盖头,等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得她几乎都快睡着了,才感觉到有人进了新房,然后,便是盖头被人挑了起来。 入眼的,是一张年轻俊俏的脸,除了那股子尊贵气势比不上皇帝之外,相貌上却是各有千秋,不差分毫的。这让鲜少见到陌生男子的木清婉,惊艷了那么一下。 赵今是见惯了风月的人,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玩过,所以对木清婉的容貌,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加上木清婉之前吵闹着死活不肯嫁进国公府的事,被苏氏压下了,没传出来,赵今对木清婉的印象,还算不错。 一系列的婚礼流程走完之后,便是洞房了。在这方面,赵今绝对称得上是绅士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温柔,让木清婉少受了不少的初夜之苦。 第二日,在见到赵今的孩子与一干妾侍时,木清婉气得双目冒火,当场便将手中的茶杯砸向了其中一个稍微有些不规矩的妾侍。 那个妾侍,便是赵今近来宠着的人儿,其余人等皆站在一旁看笑话。 倒是赵今的嫡长子赵琛,劝慰她道:“母亲不必生气,伤了身子便划不来了,不过是一个奴婢罢了,不喜欢便让人发卖了就是。”隐含的意思,便是说她气度不够,竟然会这般明显的与一个妾侍过不去。 木清婉却是没听出这其中的含义,当真便让人将那妾侍给发卖了。(画外音:婉儿妹纸,其实乃真的是被苏大妈包养的吧!!!) 夜里,赵今回到府中,听闻此消息,有些小小怒气,好在那个妾侍他也有些腻了,便没与木清婉计较,依旧宿在她房里。 如此,过了近一个月的平静日子。 都说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说纸包不住火,木清婉曾经闹绝食,以死相逼不愿嫁进国公府的消息走漏了,被赵今听到了。 第77页 到此,不得不说,赵今是个大度的人,知道自己风流成性的名声在外,一个十几岁芳龄女子,对未来还抱有幻想,一时接受不了,在常理之中。但他心中,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 这便导致了,他当夜与木清婉行房的时候,动作一改往日的柔情,变得狂暴(是这个词吧?)(话说,粗暴会不会更好点?)起来,甚至还换了几种姿势,折腾得木清婉哭喊求饶。 但是女人的身子,永远比心灵更诚实,意乱情迷之时,鬼使神差的,木清婉竟然想起了皇帝,嘴中不由自主地,便喊出了那两个字——“陛下……” 声音虽然模糊低微,赵今却还是听清了,原本小小的怒火,一下子便好似浇了油一般,火焰猛蹿。 一个男人,即便是不爱,也绝对接受不了自己的女人,在自己身下之时,喊别人的名字,因为这关乎了男人的尊严。 “**!”赵今骂了一声,翻过了木清婉的身子,让她趴跪在床上,从背后进入了她。(望天,不许说我重口!)(脸红,其实是有点重口味啊!!!) 木清婉沉浸在**中,没听清赵今骂的那两个字,然而他将她摆弄成这样羞辱的姿势,却是让她的**再度高升,哭喊着,在他身下,达到一个又一个**。 今夜被翻红浪,却是不知,这便是她不幸的开始。 自这日以后,赵今再没给过木清婉好脸色,也没再碰过她一次。仿佛,她只是他院中,众多妾侍一般,厌恶了,便丢到一边,所谓正妻的尊重,全被抛到了一边。 刚开始,木清婉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渐渐的,院中妾侍,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暗地里没少说挤兑她的话。 她试图向赵今求助,他却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对赵今来说,这样几乎等同于戴了绿帽子的事,若非这是皇帝金口御赐的婚事,他一早便把木清婉休了。 如今碍于陛下的赐婚,以及顾及国公府的面子,他才没放任妾侍明着做出欺辱她的事。至于想让他帮她,简直是做梦! 木清婉这才慌了,第一想法,便是回家向苏氏求助。 之后,苏氏教了木清婉不少讨好男人的法子,木清婉学的格外的认真,若不是她这次犯的错太过离谱的话,倒是可以保她安稳过一生。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容颜是一指流沙,苍老是一段年华。(这句话特文艺范啊~) 自此以后,木清婉开始了在国公府消耗时光的日子,日复一日,希望一点点被磨灭,直至容颜老去,生命终结。 41 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自木盏盏怀了身孕起,转眼便要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在鸾凤宫受的那次惊吓,使得她免了一切的行礼,无论见了贵妃皇后,甚至是皇帝,都可以跟没事人一样,坐得好不安稳。入冬以来,气候愈加的寒冷,偶有几日晴好,木盏盏便一个劲儿地闹着要出去晒晒,说是为了防止发霉,其余的时候,则是被迫躺在床上,跟瘫痪了一样。关于刺绣一事在将鸳鸯绣成鸭子,竹子绣成野草,金龙绣成小蛇之后,她便自觉地当做什么也不曾发生过,所有的败笔,在不小心被白景玄看到,并且委婉地嘲笑之后,被果断地付之一炬,全成了灰。红玉本来想继续回去做煎药这件事的,被木盏盏以小衣做得很好,何必抢了人家发挥的机会这个理由,给制止了。开玩笑,现在基本是所有的事都牵在小衣一个人身上,要是让红玉回去,她岂不是要重新布局?一件事做两次,真心提不起兴趣来。更何况,这次的布局,让木盏盏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某个人,爱与不爱本事她的自由,如今居然无端的生出了几分愧疚的感觉不都说怀了孕的人,情绪特别敏感么,为什么到了她这儿,就成了神经兮兮的了?“娘娘,您该喝药了。”红玉端了药碗进来。素白的瓷碗,盛满了黑褐色的药汁对比鲜明。气死原本的药碗,不是这样的,木盏盏本就恨极了古代的汤药,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换了素白的瓷碗,将这样的噁心发挥到了极致。在她看来,好死歹死,都是死,与其温吞吞的,不如来得壮烈些。“放那儿吧。”木盏盏瞄了一眼,果断道。红玉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抽了抽,娘娘自怀孕以来,脾气变得愈发的怪异了,之前还只是在陛下面前做做样子,如今便是陛下不在这儿,也一副孩子气的样子,让人哭笑不得。“反正放到什么时候,总是要喝掉的,娘娘您又何苦推脱呢。”红玉没有按照木盏盏的要求,将药放到一边,而是迳自端到了她床前,用勺子盛了药,准备餵给她。这大约是红玉做的唯一一件违背了竹子命令的事了。因为在她看来,主子的身子,永远是最重要的。木盏盏也是铁了心,坚决摇头,表示不喝。两人便如此僵持着。 小包子白渊便在这个时候进来了。大约是心情极好,他是一蹦一跳地跳到木盏盏床前的,然后站定,眨巴着大眼睛,视线在木盏盏与红玉之间来回转。“你们在干嘛?”他问。红玉想要开口跟小包子白渊揭穿木盏盏的恶习,却是被她讲所有的话堵死在腹中。“红玉,你下去吧。”木盏盏道。红玉抽了抽嘴角,将药放在床边的木桌上,便退下了。“瑞瑞?”小包子白渊疑惑地看着木盏盏。“没事。就是不喜欢喝药而已。很苦的。”某人回答时,一点儿也不觉得害臊。“恩,很苦的。我从前生病时,也不喜欢喝。可是,照顾我的宫女跟我说,不喝的话,会死的。后来我问她,死,是什么意思。.她告诉我,就像我的生母,就像长信宫中犯了错的侍**才们一样,死了,就是消失不见,再也回不来。” 第78页 “瑞瑞,我不要你死!”木盏盏嗤笑,“怪不得你之前那么傻,果然,脑残堆里呆不得,再聪明的人都会被影响的。死了就是死了,哪有那么多像。即便有不一样的地方,也只能说是了无生趣,最可恨的是,你还提不起勇气再去死一次。”摸了摸白小包子的头,继续道:“小小年纪的,何必去管这些无聊的事。话说回来,既然不想我死,那你就勤劳一点儿,餵我喝药吧。” 无论美人餵药还是正太餵药,一样都是很享受的一件事,但后者胜在更加有趣。至于奴役儿童神马的,望天,她什么都不知道。事实证明,白小包子其实很喜欢被奴役。木盏盏的话才落下,他便转身去端起红玉刚才放下的药碗,想要给木盏盏餵药,然后就悲剧了。年纪小了,代表身子也是小小的,接着,手自然也是小小的,没有力气,更是无比正常的。两只手能端起药,白小包子却没有了第三只手来餵药了。“瑞瑞”“噗——”木盏盏不客气地笑了出来。“瑞瑞……”语气有些哀怨了。于是,木盏盏投降了,道:“反正药液凉得差不多了,就免了勺子吧,恩,直接喝就是了。”说罢,直接凑到白小包子端着的碗边,喝了一大口药之后,抬眼看着他,示意他配合点儿。“哦。”白小包子很合作,将药丸端得倾斜了些,方便木盏盏喝药。不过片刻,那碗需要红玉坚持半天餵半天才能喝完的药,顺利进了木盏盏的肚子。这就叫人比人气死人,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尽管明白小包子才五岁……********************************************************************夜里的时候,白景玄再次来到了舞袖阁。这次,倒是没有再见到她窝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盏盏,这又是在干嘛?”没有外人,他便唤了她的小名。在别的女人眼里,这便是极大的恩宠了,可是对木盏盏来说,无论怎么叫,都只是假的。木盏盏是死了的,同样,叶瑞也是死了的。一个死去的灵魂,在一具无主的身体里重生,究其根本,都不能再算作一个完整的人。白景玄唤她爱妃、盏盏,她却让白渊叫她瑞瑞……不过是狠不下心去死,于是游戏人间而已,一个人太寂寞,便多拉了两个人进来。跟前世多像,就是不知,从前的那个男人最终丢了性命,而如今这两个人,结局会如何?“恩,多日不见陛下,有些想念。”木盏盏说话的时候,是看着白景玄的眼睛的,这让他能轻易便看清了她眼里的情绪。一如从前的澄澈如水清冷如冰,能看到的,也不过是那么一点点的思念,就如她所说的一般,只是有些想念而已。如此的诚实,让人无可奈何。“可是,盏盏现在所做的事,跟想念朕,好似没有什么关系吧?”白景玄换了问题。木盏盏放下了手中的笔,反驳道:“这绝对是有关系的!”听她说得如此肯定,白景玄便来了兴趣,追问道:“哦,朕怎么没看出来?”木盏盏便解释,“臣妾之前不是学过一段时间的绘画么,如今想念陛下了,便想着将陛下的样子画下来却始终找不到那种感觉,正好陛下您过来了,便坐到床边让臣妾看着画下呗。”白景玄失笑。木盏盏作了一个拜託的动作,小声哀求道:“陛下……”自怀了身孕之后,便难得见到她这个样子了,便允了她这话,依言坐到不远处的床边上,让她看着画。待白景玄坐好之后,木盏盏便提笔蘸了墨,开始细细在宣纸上描画起来。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是没落下一笔,便要转过头去看白景玄一眼,后连落笔的速度渐渐快了起来,也不再去看他了。白景玄也是闲着无事,跟着她折腾,心里却是没想过她能画出什么像样的东西,特别在见过她在女红一事上的天赋之后,想法更是坚定。几乎是等了快一个时辰的时间,在白景玄都快要睡着了,木盏盏才放下了笔,转过头来看着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盏盏,画好了便过来歇息吧。”若非是想着她这些日子多数时间都是躺在床上的,今日,白景玄是不会允许她站这么长时间的。木盏盏点头,听话的走了过来坐到白景玄身边,纤细的手指揪住了他的衣袖,满含期望道:“陛下,您不去看看吗?”又是这样的表情,每做好一件事,只要她自己感觉还不错,便想要得到别人的肯定。悲剧的是,这让白景玄想到了之前的那奇葩的针线,以及那几个完全变了样子刺绣物品,却终究不忍拒了她的请求,便起身挪步到她方才作画的桌子旁边,原本,白景玄只是想随便看一下,然后再随便找个优点,夸奖一下她。可是,视线落到桌上的画作上时,却露出了些许惊讶。木盏盏的画,并不是大夏女子所追求的那种细緻华丽,对他整个人的描画,只是简单的几笔而已,却能隐隐感觉到,眉目间的那种气势。当然,这并不是让他惊奇的地方,因为这整幅画着墨最多的,并非是他这个人,而是背景。那分成了两部分来描画的背景,一个小,但笔墨浓重,另一个宽阔些,却是墨色清淡。那简约的轮廓,别人也许看不出来是什么,白景玄作为帝王,却是再清楚不过的。小的那个,是大夏的地图,大的,则是整片大陆的轮廓。这样三个简单的画面组合起来,却是他自小便藏在心底的宏愿,这些年来,也只与子轩一人说过。大陆和平了这么多年,三国鼎立各自牵制。他以为,除了子轩,这世上,再难有人能读懂他的野心,如今,便碰上这么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属于他的女人。白景玄猛地转过头去盯着木盏盏。 第79页 后者只是歪着头看着他,问道:“陛下,是臣妾画得不好吗?”白景玄不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问道:“盏盏怎的会想着这么画,朕的脸可是都看不清呢?”木盏盏几乎是脱口而出,“因为臣妾眼中的陛下,便是这个样子的啊。之前在看《大陆通史》时,一时来了兴趣,描绘了一下大陆的大约轮廓,不知怎的,却是想起了陛下。于是今日动笔之时,便将它画了进去。”听了这话,白景玄心中却是矛盾的,这样的人才,能轻易看穿一个人,却是女儿身,真是可惜……但却有另外一种想法盘踞在脑中,若是她并非女儿身,也不託生在木家,那么,这样一个人,也不会如此纯粹的,只属于你一个人……“陛下?”木盏盏轻轻地唤他。白景玄便回神了,小心地将桌上的画收拾好,拿在手里,对木盏盏说,“盏盏早些歇息吧,朕明日再来看你。至于这画,朕很喜欢,盏盏便送给朕吧。待改日有空了,朕再过来坐着,让盏盏看着画一幅。”说罢,不等木盏盏回话,便提步朝门外走去。看着白景玄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木盏盏才牵起唇角,无声地笑了。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既退去了少年的冲动,也没有上了年纪的人保守心理,他的野心,在这个时候,是最为强大的,纵观前世几千年的历史,鲜少有皇帝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一个懂得男人心的女人,才更容易捕获他的心。***********************************************************************88 当日夜里,白景玄卧房的灯,亮了一夜。李德福候在殿外,望着被烛火照亮的窗户,心中感慨万千。他几乎可以说是看着当今皇帝长大的,这么多年来,也只见过他为一个女人,费了那么多的心思。舞袖阁的那位主子,不知是积了几世的福气,才换来了,今生的幸运。**************************************************第二日。红玉照例端来了调养的药。木盏盏在喝下她餵的药时,有过那么一瞬间的犹豫,最终却狠下了心,喝了大半碗的药,只剩下一点儿药汁在碗里。“娘娘,就只剩下这么一点儿药了,您便全喝了下去吧。”红玉端着碗,劝道。木盏盏摇头,躺回了床上,背对着红玉,有泪水从眼眶滑落,最终消失在身下华丽的锦被之中。*****************************8 白景玄下了朝之后,宣了韩叙到御书房商谈。然而,才说了没几句话,便有内侍匆忙来报,说舞袖阁的锦修仪小产了。那一瞬间,白景玄整个人当场愣住了。“陛下,您要不要去看看?”韩叙却是发现了白景玄不对劲,却也没有多想,只当他是没了孩子失望过度而已。毕竟他本就自私艰难,今年好不容易有了两个妃嫔怀了身孕,却是没一个保住。白景玄这才回过神来,道:“子轩,你先回去吧,朕去看看她。来人,摆驾舞袖阁。”“臣,遵旨。”“奴才,得令。” 42 从舞袖阁传出锦修仪小产的消息时,整个后宫,几乎没有人能一下子就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对对所有后宫中的女人而言,锦修仪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一样的是单纯无知的性子,她跟莲容殿的柳昭仪,却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 柳昭仪单纯,但她的背景却不单纯。柳家世代书香,其父柳之迁乃是当朝吏部尚书,掌管了全国的官员任免、考察、升迁,调动等,虽然只是正三品的职位,却是掌了实权的,祖父柳博,更是先皇帝师,地位尊崇。再加上,柳昭仪进宫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因为颇得皇帝宠爱,已是坐上了昭仪的位置,再让她生下一个孩子,是公主的话还好,若是皇子 锦修仪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了,身后的木家,本就只是个刚爬上来的小角色而已,更何况,他们还没有站在她身后。锦修仪能坐上如今这个位置,除了那么一点儿运气之外,几乎可以说是用命换来的。这样的一个扶不起的人,即便是生下了皇子,养不养得大,还是问题,根本就不足为惧。 在当今皇帝子嗣艰难的前提下,有了这样的对比,柳昭仪小产之后,锦修仪又有了身子,几乎就不会有人会想去害了这个孩子。 即便,锦修仪的身子本就不是很好,之前又在鸾凤宫受了惊吓,但之后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太医开了方子,为其安胎养身,传出的消息一直是好的。 这忽然间,便传出了小产的消息,众人自然是一时无法相信的。 ****** 鸾凤宫。 皇后气得当场便摔了手中的茶盏,斥退了一干侍女之后,才对自己奶娘道:“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本宫干出了这样的蠢事!” 奶娘轻轻拍了拍皇后的背,给她顺气,劝道:“娘娘,息怒啊,为了此时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的!” 皇后的怒气,却哪里是那么容易平复的,“这些年全活到猪身上去了这是,跟一个傻子过不去!但愿能查到蛛丝马迹,不然,有了玉儿的事在前边,陛下的怒气,又得全撒到本宫这儿来!” “娘娘不必忧心,此事一定会有结果的!”奶娘继续安慰道。 ****** 长丽宫。 相比皇后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被连累到,惠妃却是跟没事人一样。 锦修仪小产一事,她从头至尾,都没参与过分毫,不是害怕被查出来,而是她根本不屑于去跟着样的小角色计较。自进宫以来,她最挂心的只有两件事,一件事是生一个孩子,另一个便是盯着皇后,等待机会,一举将她拉下后位。 第80页 于是,这事她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甚至,还有闲情同情锦修仪。 “这大约是本宫这些年来见过的,最幸运却又最不幸的人了。相比起众人来,还算得上是不错的家世,可惜生母早死,父亲又是个拎不清的,至于继母,呵呵后来走了运,又赔了半条命换来了这修仪的位置,如今好不容易怀了身孕,只要顺利生下一男半女,位份自然是要升的,却又在鸾凤宫受了惊吓,接着被那个小公主推了一把,走了大运的保住了孩子,最终也逃不过小产的结局” “命途多舛,说的大约就是她这类人吧。” 语气倒是万分同情,但嘴角的浅笑,却显示了惠妃的好心情。 贴身侍女站在一旁,安静的听完了她的话,却是一言不发,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一般。 ****** 长信宫。 虽然什么也没做,但丽妃最近总觉得心里不安得很。大约,这后宫之中,她是感觉最不好的那一个了。 “喜儿,那边的事,你亲自去处理好了吗?”她不由得再问了贴身的侍女一次。 喜儿道:“回娘娘,奴婢亲自去处理好了的。” 尽管得了回答,丽妃却还是心慌不已,总觉得会出什么不好的事。 ****** 视线转回舞袖阁。 太医为木盏盏诊过脉之后,不由得嘆息了一声,“真是造化弄人啊” 红玉接口问道:“太医,我家娘娘情况如何?” “锦修仪如今的情况,十分的不好,小产本就伤身,她自己情绪又太差了,唉只能开副养身的方子,好好调养上几年了。” “可是娘娘之前情况一直都很好,怎的就会小产了呢?”红玉终究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太医便不好答话了。 “太医留下,其余人全给朕滚出去!”白景玄一身朝服,匆忙赶了过来,脸上满满的全是怒气。 “是,奴婢遵命!”连着红玉在内的人,全都退了下去。 白景玄迳自走到木盏盏床边坐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朕要知道,锦修仪小产的原因。”说话的语气倒是极为平静的,但其中蕴含的怒气,老太医活了这么多年,又怎会不知。 “回陛下,锦修仪身子本就不好,老臣之前开的便都是安胎养身的,若非是方才在锦修仪喝剩下的药汁里,发现了是有人往老臣开的方子里,加了其余的药物,单是诊脉,是查不出什么结果的” ☆、43 冬去春来。气候渐渐回暖,凋零的花草,开始了新的轮回。 不过眨眼的时间而已,木盏盏来到这个时空,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 白景玄担心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跟之前在莲容殿受了惊吓那次相比更为严重,如今木盏盏整个人都崩溃了,成日不说一句话,也不让人触碰,甚至只要是有人靠近她,反应都会特别强烈。 如墨的长发披散着,脸色苍白,原本清冷的目光,如今满是迷茫。 “宝宝”院外的紫藤花架下,木盏盏总是一个人坐在那儿,时不时的会伸手抚摸着平坦的小腹,表情柔和,与肤色苍白到血管清晰可见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瑞瑞”白渊小小的手握成拳,咬着唇看着木盏盏,眼里满是受伤。 她明明答应过,再也不会不要他的,明明答应过的!!! ****** 时间转回到宣文六年的冬天,木盏盏小产之后的第二天。 长信宫。 神色肃然的侍卫,将整个殿阁围了个水泄不通。 空旷的大殿中,丽妃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喜儿跟长欢一直在紧闭的大门外来回踱步,不时地唤一声“娘娘”,但没得到主子的传唤,终究是不敢进去的。 白渊站在不远处,冷眼看了半晌,才慢步走了过去,对候在门边的内侍道:“给本殿下把门砸了。” 闻言,喜儿与长欢的视线,一下子落到了他身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守门的内侍一样觉得很惊讶。方才四殿下站在不远处的时候,他其实便发现了,因为离得有些远,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如今近了,才发现,他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表情,就连眼里,也只有一点点的担心流露出来。 不知从何时起,原本贪玩厌学、喜怒不定的四殿下,渐渐改变了,如今竟然已经能做到这般的情绪内敛了?说话的声音,几乎没有情绪的起伏,却是已经初具威势了。 久久不见内侍行动,白渊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再次道:“本殿下再说一遍,把门砸开。” 丽妃如今把自己关在大殿之中,于是,这整个殿阁之中,最有话语权的人,便是白渊了。只是从前的他,几乎是个被众人忽视的存在,而如今,依旧是小小的身子,站在一群成年人中,却是有了身为皇室中人的那种气势,即便年幼,也能轻易主宰很多人的性命。 喜儿与长欢却是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跟白渊求救。“四殿下,求求您劝劝娘娘啊,自昨夜陛下走后,她便再没踏出大殿一步!” 白渊不答话,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守门的内侍身上。他是想要进到大殿中去,却不是去劝慰丽妃的,他只是想知道,她昨夜与父皇之间所谈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他却还想要一个答案。 第81页 守门的内侍最终败在白渊的目光下,叫上了其余几人,一起将大殿的门给砸开了。 “吱呀——”大殿紧闭的大门,被小小的手缓缓推开。光线一下子充斥了空旷的大殿。 “全都给本殿下候在门外。”白渊抬脚踏进了大殿,而后转身,将木门缓缓关上。 不过瞬间,殿中的光线再次暗了下来。 循着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越过重重纱帘,白渊走到了丽妃所在的地方。 冰冷的地面上,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侧躺着身子。精緻的发髻略显凌乱,双眼浮肿,时不时地抽泣一下,红唇微微开合,却是听不清在诉说着什么。水袖之下,纤细的手指,紧紧捏着一直造型独特做工精緻的金钗。 白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丽妃。 自他有记忆以来,丽妃永远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妆容精緻衣着华丽。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狼狈的样子。 如此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丽妃才发现身旁多了一个人。 “都给本宫滚出去!”声音嘶哑极了。 等了半天,也没听到身旁人离开的动作,丽妃这才睁开了眼看去。 一个小小的孩子站在那儿,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你来干嘛,看本宫笑话吗?别忘了,你是养在这长信宫的,本宫倒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呵呵” 白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道:“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只是想知道,你做了什么。” 这样淡漠而舒缓的语气,再也寻不到当初的畏畏缩缩,倒是让丽妃恍惚的神情一扫而空,缓缓坐起身来,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 “倒是跟以前不同了。”丽妃道:“可是,这又如何呢?我们是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你之前便是这样的表现,大约是没有人容得下你的,哈哈!” “你做了什么?”白渊只关心这个问题。 话题回到此处,丽妃的情绪一下子便激动极了,起身半跪着,伸出双手抓住白渊的双臂,喊道:“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本宫什么也没有做!!!锦修仪的孩子没了,这跟本宫无关,不知道是哪个贱人陷害本宫!!!” 尽管早已有了这样的猜想,在得到答案的一瞬间,白渊却是始终相信的。 五岁的孩子,在知道将来可能会抢了他的宠爱的敌人,就此消失了,大约都会庆幸的,白渊心中却是隐隐觉得不安的。 “我听到你跟父皇的谈话,这件事,除了你,还会有谁?”他质问道。 丽妃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是啊,明明那么拙劣的计谋,却又让人无法辩驳,毕竟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本宫。在抓不出真凶的时候,本宫便是最好的替罪者可是,凭什么要抓着本宫不放?毁了本宫,她能得到什么?!” 如今的白渊,始终是年纪太小了,即便足够聪慧,也无法辨别这件事的是非,却是觉得丽妃有些可怜的。 丽妃活了这些年,若是连一个孩子的怜悯都看不穿的话,怕是早成了某些人往上爬的垫脚石了。 “都说人比动物难养,即便是只狗,时间长了,也会对着你摇尾示好的,人却是表面笑颜背地里随时准备着给你一刀。如今看来,到不尽然,这两年来,我也只是给你提供吃住而已,不曾尽过一份心,整个后宫中,大约只有你是在单纯的怜悯我。” “白渊,你是皇子,当今陛下子嗣稀薄,是不会放任你继续养在一个形同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名下的,纵观整个后宫,大约只有锦修仪是真心对你好的了。如今,她的孩子没了,你的机会便来了,你若能让她求得陛下同意,将你养在她名下,想要坐上那个位置,这是不用想的,但这皇家最难求的真情,却是可以得到。” “白渊,去吧,去舞袖阁陪着锦修仪。如今,是最好的时机。” 的确,在所有的看来,这都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选择,年幼的白渊,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觉得这是他一生中最大了幸运了。 ****** 白景玄作为大夏的帝王,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事要忙,自然不可能随时陪着木盏盏的。其实,即便是有了时间,他也不会随时过来陪她。 因为对于帝王来说,后宫只是平衡权势与满足本身欲、望的存在,会宠一个女人,多数的原因,都是为了她身后的势力。帝王本无情,一旦真的有人入了他的眼,在无法护得那人周全之时,是绝对不会毫无顾忌地宠爱她,让她成为众矢之的的。 也可能只是不够深爱,所以无法付出更多换她周全。 但是帝王的心思,有几人能知晓。 于是,虽然暗地里一直注意着舞袖阁的情况,白景玄却只是偶尔才去看木盏盏一次。但,对于白渊成日里往舞袖阁跑的情况,最终是默许了。 于是,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瑞瑞,宝宝已经没有了!”自小产之后,木盏盏的情况一直如此,白渊陪在她身边几个月了,从最初连靠近她都不行,到如今能站在她身侧说话,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但她却始终不肯接受孩子没了的事实,每天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在自言自语。 有对比才会有差距。 从前木盏盏对白渊很好,总会亲昵地摸着他的头,跟他说各种事,如今,却是连看都没有认真看过他一眼。能忍耐到如今才爆发,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第82页 果然,闻言,木盏盏的视线,瞬间便落到了白渊身上,眼里全是怒火,“你胡说,宝宝明明还好好的呆在我的肚子里!” “你的宝宝很早之前就没有了,可是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为什么?!你明明说过,不会不理我的!”白渊大声质问道。 “你胡说”木盏盏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脸色却越来越苍白,最终身子微微晃动,从鞦韆上摔了下来。 “瑞瑞!”白渊忙蹲下去,想扶起了,但小小的身子,力气不够,只是徒劳。 “来人,快来人,锦修仪昏倒了!”白渊焦急地喊道。 舞袖阁中,便是一阵小小的混乱。 太医过来诊了脉,说是锦修仪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这才昏了过去,只要醒来便无事了。 白渊一直守在木盏盏的床前,心里满是自责。 ****** 夜里,白景玄来了舞袖阁。 坐在床边,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从前的事,回过神来便发现,木盏盏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看着他,却是一言不发。 “盏盏。”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不料,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眼里一片水光,“陛下孩子,没了” 这是几个月以来,她第一次正视这个事实,却让白景玄觉得微微的心疼。明明给过了承诺,却始终没护住她。 “臣妾,想求陛下一件事。”她道。 白景玄摸了摸她的脸,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可不可以将四皇子,交给臣妾抚养?” 木盏盏的这个请求,白景玄不是没想过,因为她之前便很喜欢白渊,但她没开口,他便不能强行办了这件事,担心她因景伤情。却不想,渊儿今日这么一刺激她,便让她想通了。 “只要是你想要的,朕都会给你。”白景玄低头,吻了她的额头。 木盏盏闭上眼睛,掩去眼底的嘲讽。 多数动听的话,说到底都只是骗人的。若是我想要你的江山,你会给吗? 呵呵 ☆、44 三年后。 昭华殿。 刚入秋,气候便开始转凉了。 木盏盏披了一件红色披风,坐在院中的凉亭内,素手持笔,正练着字。 都说韶华易逝,但三年的时间,却几乎没能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容颜精緻,身形娇小,如湖岸扶风弱柳,即便是眼神,也依旧没有半分改变,澄澈如水清冷如冰。 “母妃。”有人唤她。 木盏盏停下笔,抬起头看向来人。 如果说,三年的时光,几乎没能在木盏盏身上留下什么的话,那么,对白渊来说,却几乎是整个改变了。 从前的白渊,身高只到她腰部,如今,却已经长到她肩膀这么高了。脸庞稍稍退去了孩童的稚气,显露出两分少年的轮廓。 “渊儿回来了。”木盏盏浅笑。 “恩。”此时,白渊的脸上才稍稍有了点笑意,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木盏盏身侧,看了看她写的东西,道:“又在临摹父皇的字。”是陈述而非疑问的语气。 木盏盏习惯性地揉了揉他的头,回道:“之前你父皇不是嘲笑母妃的字丑吗,如今正好拿了他的字来糟蹋。” 白渊老实地点了点头,道:“的确是糟蹋了,即便看起来有几分相似,却总缺了父皇笔下的那种气势。” 木盏盏失笑,“长大了就不可爱了,居然都不安慰我一下。”然后,对在一旁伺候的红玉道:“去把我方才做的点心拿来。” 闻言,白渊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红玉看了一眼相处融洽的两人,不由得也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三年前,若不是小殿下,主子大约是挺不过来的。 ****** 三年前。 白景玄答应了木盏盏,会将白渊养她名下,虽然没有立刻下旨,却是在第二日,便差人将白渊的东西搬到了舞袖阁。自此以后,白渊便在舞袖阁住下了。 对于这么一个没有背景的皇子以及一个刚失了孩子的妃嫔,根本不足为惧,皇后都没有任何意见了,其余人等便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关于丽妃的处置,是终身禁足于长信宫中,不得踏出殿门半步。 木盏盏觉得,白景玄真是个折磨人的高手。 这样的惩罚,比撤掉她的妃位,降级,或是打入冷宫更为残酷。一个人守着一室的繁华,等待容颜老去。光明触手可及,黑暗却禁锢着,不让她踏出那一步,看得到,摸不着的,才是最痛苦的。 如此,平淡的过了一年。 白景玄借了扶持木家,以平衡朝局的机会,升了木盏盏的位份。 “皇帝诏曰,宣文七年三月,舞袖阁木氏,自进宫以来,贤良淑德,深得朕心,特晋封其为锦妃,赐居昭华殿。” 至此,白景玄才正式宣布,将白渊养到她名下。 ****** 没多长时间,红玉便将糕点端来了。 白渊一看,果不其然,所有的糕点都微微变了形,毫无精緻可言。 木盏盏点了点他的额头,道:“有得吃的就不错了,居然还嫌弃,担心本宫以后都不做了。” 白渊没有反驳什么,只是伸手捻了一块糕点,餵到嘴里,淡淡的甜味在口中瀰漫开来,之间指间甚至还带了桂花的香味。 第83页 时值金秋,昭华殿内的桂花都开了,木盏盏闲极无聊,便会亲自摘了新鲜的桂花,做成桂花糕。白渊只吃了一次,就迷上了这个味道。不是因为它有多美妙,只是那是木盏盏亲手做的东西,对他而言,便是人间美味了。 白渊的生母离开的时候,他才两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如今回想起来,便是连面目都不记得了,耳边,却时时回响着那虚弱又满是忧心的话语。 “渊儿,我的渊儿都是我不好,护不了你一世” “我愿堕入无间地狱,忍受红莲业火的煎熬,只求上天保佑我的渊儿长大成人,有朝一日,能遇上一个真心待他好的人,代我护得他一世安好。” 午夜梦回之时,总能看得到这样一幅景象,温婉秀丽的女子,俯身凑到小小的孩童耳边,用如水般柔柔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这样的话语。 庄严的佛前,同样的身影,却又是重复着同样的祈求。 白渊一直以为,木盏盏便是他的母亲不惜一切代价,替他求来的福星,三年的时间,也的确证明了许多事。 “都下去吧。”木盏盏对红玉道。 “是。奴婢遵命。”周遭伺候的侍女都退了下去后,红玉最后一个退下。” 木盏盏坐回到桌前,继续临摹字帖,半晌,才问道:“昨夜你父皇跟我说,过些时日便要去平成围猎了,前去人选已经定好了。” 闻言,白渊猛地抬头,看向木盏盏。 大夏的传统,每隔两年,皇室便会举行一次秋狩,但地点却是皇家专属的猎场。平城围猎之后,却是该立太子了。 “父皇他,已经决定了吗?”白渊问。 木盏盏淡淡道:“自然是决定了的。白奕是嫡长子,能力又是有目共睹的,不立他立谁。”说这话的时候,手中的笔却是未曾停下。 白渊便是沉默了。 知道感觉到手臂酸软了,木盏盏才搁下笔,坐到了白渊对面,看着他的眼睛,道:“告诉我,你想要那个位置吗?” 这三年来,尽管白渊已经很努力的在成长了,但关于继任者,白景玄眼里,却始终只能看得到白奕一人。 生于皇室,又是皇子,有几人没有那野心。白渊自然也不例外。 “想!”白渊肯定道:“瑞瑞,我想要那个位置!” 人前,他唤她母妃,私底下,却是一直保持着当初的称呼。这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称呼。 “既然想要,那便去争取,我永远站在你身后。”木盏盏对于称呼一事,从来都不在意。 “瑞瑞!”白渊扑进木盏盏怀中。 此时的他,虽然还只是孩子,却不再是木盏盏勉力能抱得起来的了,她便只能爱怜地摸着他的头,缓缓道:“无论想要什么,都要说出来,都要去争取,即便最后的结果有可能是失败。” 其实,白渊是比她幸运的,至少他还有想要的东西,而她 ****** 今夜,白景玄已然留宿在昭华殿。 木盏盏白日里临摹的字帖交予他,让他查看。 “就外形上来看,倒是有两分相似了,但有些细节上的处理,却是不够的。来,朕教你。”白景玄看完之后,便指了其中一些笔画,对着她说道。 没有的到表扬,木盏盏不满地撅起嘴,小小的哼了一声,十分不情愿地挪步到书桌前,铺纸执笔。 白景玄失笑,站到她身后,一手搂住了她的纤腰,一手覆上了她执笔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字。灼热的呼吸不时地落到颈侧,木盏盏的脸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 白景玄见她羞得小脸通红,咬着牙坚持的样子,不由得来了兴致,凑到她耳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她圆润的耳珠。 木盏盏握笔的手猛地抖了一下,一幅好好的字,顷刻间便毁了。 “陛下!”木盏盏眼里升起怒火,转过头来瞪着白景玄。 “呵呵”白景玄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了,搂住她的腰的手臂紧了紧。“盏盏唤朕,是有何事?” 木盏盏的脸更红了,不过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罢了,朕不逗你就是了。天色晚了,也该歇下了。”说罢,白景玄拿过她手中的笔放下,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同床共枕了无数次,木盏盏自然能看得出他眼中的**,脸上的红晕瞬间蔓延到耳际,贝齿轻轻咬着红唇,这样害羞中带了两分期待的神情,引得白景玄的**更加浓烈了。 走到了榻前,白景玄轻轻将木盏盏放到锦被之上,之后整个人便压到了她身上。“盏盏”柔声唤了她的名字,不待她回答,便吻上了那诱人的红唇。辗转吮吸,以舌尖细细描绘了几遍她的唇形之后,这才撬开了她的牙关,舌头灵活地钻进她口中,寻到她的舌尖,纠缠在一起。 手中的动作也未停下,像是拆封礼物一般,一次解开她的腰带,衣襟的扣子,然后,是肚兜的吊绳。 不过片刻的时间,华丽锦缎之下的曼妙的身姿,便整个展现在他眼前。 青丝如墨,散落在枕间,肌肤白皙细腻一如从前,经过三年的成长,少女原本青涩的身子,渐渐发育成熟,玉女峰上一点樱红,纤腰盈手可握,双腿笔直修长,诱人之极。 第84页 “陛下”她唤他,声音软软的,含了些许□的味道。 白景玄不答,唇从她嘴角挪开,渐渐往下,吻过了精緻的锁骨之后,最终落到胸、前的那一点樱红之上,一手穿过她的背,将她带想自己怀中,另一只手,却是覆上了另一边的丰盈,缓缓的揉捏,不是用拇指挑逗顶端的红莓。 “嗯”动人的呻、吟,自微启的红唇中溢出。 一番挑逗之后,白景玄的继续往下,来到双腿之间的芳草地,确认她已经动情了之后,他的唇才从她身上离开。 “盏盏,替朕宽衣。”声音嘶哑之极,拉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衣襟处。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木盏盏依言,很快便替他退下了身上的衣物。 “盏盏”再次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后,白景玄便迫不及待地将分、身埋进她内,开始了最原始的律、动。 轻纱帐内,春光一片。 ☆、45 金秋时节,丹桂飘香。 昭华殿中,放眼望去,是一片诱人的金黄,醉人的香味瀰漫开来。 往日里,白景玄起床之时,木盏盏都睡得不省人事的,今晨,却是他身子不过轻微挪动了一下,她就醒了。 “陛下”刚醒来的女子,声音软软的,半坐起身子,一手拉了锦被堪堪遮住胸、前风光,裸、露的肌肤之上,满是昨夜欢爱之时留下的痕迹,另一手轻轻地揉着眼睛,姿态慵懒之极。 清晨起床之时,男人的欲、望总是很强烈,又见了这样的美景,白景玄只觉得一股热气往下腹蹿去。 “盏盏,乖,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儿吧。”声音不可避免地带了几分沙哑,若非等会儿还要上早朝,他定会将她就地正法,这磨人的小东西。 木盏盏果断的摇头,眨巴了一下眼睛,满含期望地看着白景玄,道:“陛下,让臣妾来伺候您洗漱更衣吧~”很明显的撒娇口吻。 闻言,白景玄无奈地笑了笑,回道:“说吧,又有什么事要求朕?” 这三年来,她一旦有事需要求他,便会开始献殷勤,程度按事情的大小来判定。今日,竟然能逼得她早早地就起了床来伺候他,怕是这事有些棘手了。 “额”木盏盏咬了一下唇,才缓缓道:“臣妾曾看过大夏国史,书上对平城的描述,让臣妾心中嚮往不已渊儿他,自小也未能踏出这皇宫半步陛下,这次去围猎,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带上我们母子俩?” 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等待答案。 她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无论想要什么,她都会明着跟他说,得到了便是很高兴,得不到的,最多也就扁扁嘴,过两天就忘了。 去年举行的那次围猎,她身子不好,他便没带她去,渊儿身为皇子,本是该一道去的,却固执的要留下来照顾她。她心中,怕是因此生了愧疚,觉得亏欠了渊儿,想弥补回来,却又知道此次平城之行事关立嫡。从她眼底淡淡的青黑,就知道大约是为了此事纠结了一宿,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心中却是忐忑的。 白景玄看了这样的木盏盏,觉得有些心疼。 她跟渊儿并非真正的母子,却始终对他这么好,这其中,怕是夹带了几分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感情。 他给过她承诺,说她们母子都会好好的,却最终什么都没做到。 “盏盏,再给朕生一个孩子吧。”白景玄将木盏盏拉进怀中,紧紧抱住,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 自三年前小产伤了身子,这三年来,他一直在让太医替她调养身子,到如今,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待平城之行,立了太子之后,也是时候要一个孩子了,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的孩子。 闻言,怀中的女子却是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始终没有接话。 白景玄知道她心中还有阴影,也就不再勉强她,反正,她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足够他解开她的心结。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后,他将她按回了床上躺着,拉过被子替她盖上,柔声道:“时辰还早,盏盏再睡一会儿吧。平城之行,朕带上你们母子便是了。等会儿,朕便让李德福派个人过来帮你整理随行需要带的东西。”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接着道:“盏盏,如今的你很好,无论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朕说,哪怕朕不答应,也不会怪罪于你。这一生,都不要骗朕。” 言罢,移步走出了内室。 木盏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眼前浮现出从前的一些画面。 眉目清俊的男子,肤色苍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声音虚弱地问道:“叶子,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我要听真话,不要骗我,别让我死不瞑目。” 她记得那时,她用清冷的声音回答。 “江赫,我不爱你。从前没有,将来亦不会。” 听到这样的回答,他毫不意外,继续问道:“那么,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说完这话,眼中才有了那么一点的祈求。 她却残忍的戳破了他最后的希望,依旧冷声答道:“不会。一点儿都不会。”言罢,转身离开。 第二天,他的兄弟打电话过来,说他去了,希望她能去送他最后一程。她的反应却是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卸下电池,将电话卡拔了出来,折成两截。连东西都没有收拾一下,就匆匆离开了那座城市。到死,都没有去他墓前看过一眼,献过一束花。 第85页 “江赫,死过一次之后,在遥远的异时空里,我终于想起你了。可惜,晚了,无论对你,还是对我。” ****** 白景玄说到做到,在木盏盏刚醒来之时,李德福便差了人过来,一个上了年纪的么么,另一个,却是太医院的太医。 “奴婢见过锦妃娘娘。” “下官见过锦妃娘娘。” “免礼。”木盏盏表情淡淡的,“红玉,你同嬷嬷一道去整理需要带的东西。陛下成太医过来,是要跟本宫说一路上需要注意的东西的吗?” “是,奴婢遵命。”红玉得了令,便领着老么么退下了。 踏出殿门的时候,老么么却是忍不住转头看了殿上坐着的锦妃。 虽说相貌精緻,在一众美人中也算得上是是上等的了,但宫中最不缺的,便是美人。琴棋书画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进宫到如今,已经有了四年了,却是鲜少在众人面前露面的。 然而,却是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子,偏偏就得了陛下的欢心。连这般重要的平城围猎之行,也愿意破例带上她。 也不知,是积了几世的福。 被人这般打量,木盏盏自然是知道的,却懒得理会。端了茶盏,凑到唇边,细细地品着,等待御医回话。 “进年来,娘娘的身子虽然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却是不能过于劳累的,也受不得任何惊吓。此次平城之行,该喝的药,还得带上,让侍女随行熬药。” “本宫知道了,便麻烦太医了。小衣,你代本宫送一下太医吧。”木盏盏侧头,看了一眼永远沉沉默地站在她身后的侍女。 “是,奴婢遵命。”小衣行了一礼,领命送太医出了昭华殿。 站在昭华殿外之时,太医同之前那个老么么一样,回首望了一眼昭华殿的大门。 锦绣昭华。 这样好的寓意,给了一个后宫的女子,陛下对这锦妃,怕是真有些上心了。 ****** 午后的时间,木盏盏躺在桂花树下的软榻上歇息。 白渊下了学,便回了昭华殿。 斥退了一干伺候的侍女,快步走到木盏盏身边,却只是站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瑞瑞。”过了一会儿,他才唤她。 大约是他的声音太轻了,睡着的人毫无知觉。 “瑞瑞。”这次,他便伸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却还是不见她醒来。 于是,白渊便伸了手,去捏她的鼻子。“瑞瑞,我看你这次还不醒来。” 木盏盏其实在他叫她第一声的时候,便醒了的,却是一时兴起,想逗他玩玩,于是便装作睡熟的样子,倒是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法将她叫醒。 “渊儿,昨日才说你长大了就不可爱了,今日就改了,果然是乖宝宝呢。”木盏盏取笑道。 听了这话,白渊便是知道了,她哪里是睡熟了,分明就是在逗着自己玩,眼里升起了小小的怒火,抓过她的手,一口便咬了上去。 入口的肌肤细腻滑嫩,因为长时间待在桂花树下,甚至沾染了淡淡的花香味,跟之前吃的桂花糕有几分相似。 白渊习惯性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木盏盏额前顿时滑下几道黑线。 “渊儿。”她喊他,“咬够了,就松口,会疼的。” “瑞瑞。我不是故意的!”闻言,白渊立即松了口,拉过她的手一看,白皙的肌肤上,印上了一排小小的牙印,周遭泛起了潮红。 略微思考了那么一下,他道:“要不,你咬回来吧。”便将手伸到了她眼前。 八岁孩子的手,还带了点儿婴儿肥,稚嫩的小脸上,带了不相符的严肃表情。 木盏盏失笑,推开了他的手,捏了捏他的脸,道:“傻渊儿,不过轻轻咬了一下,哪儿会有多疼。”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上,开始慢慢的跟他说话。 “平城围猎,你父皇原本就只准备带上白奕一人的,不过你既然想要那个位置,我便替你求来了机会。今早,你父皇答应我,这次的围猎,会带上我们母子俩。你的东西,母后已经让人替你收拾好了。过两日,就可以出发了。” “不过说来,我自来到这里,便再没踏出过宫门一步,关于这片大陆的事,都是从书上看来的,这次有了机会,正好出去看看,也不虚此行。” “父皇他,答应了?”白渊不敢相信。 木盏盏点头,“是啊,他答应了,尽管只是抱着带咱们出去散散心的目的。渊儿,你不比白奕差,只是输在了身世与年纪上而已。” 从前的叶瑞,也不过是二十七八的年纪而已,即便是看人的功夫再厉害,也终是有偏差的。第一眼见到白奕的心动,是因为那样的少年,过于锋芒毕露了,在这惯于低调了的后宫中,无疑是抢眼的,而且本身资质亦是很好的。 然而,这三年来,白渊的成长,却是出乎了木盏盏的预料。她没见过白奕八岁之时的样子,却能感觉到,那时的他,再好也不过如此了。 若是照着白景玄的要求来看,白渊其实更适合那个位置。只是因为这些年来,他的注意力全放到了一直便很优秀的白奕身上,从而忽略了慢慢成长的白渊。 第86页 “只要你努力一些,让你父皇看见你的成长,也许,就有机会。”木盏盏摸着白渊的头,思绪却是飘远了。 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们只求单纯的权势地位。在没有感情作为羁绊的前提下,无论是谁,只要你有那个资质,又足够努力,便都有机会。 而感情一事,从来都是无理可循的。有的时候,即便付出了一切,也换不回想要的那么一点东西。 ****** 宣文九年,十月。 白景玄带了一众大臣,前往平城。随行的,除了之前决定好了的大皇子白奕之外,还有四皇子白渊与锦妃。 如今,一道前行的大臣们,对于临时加进来的锦妃母子俩,还没有多少看重。 抱扩白景玄在内,没有一个人能料到不久之后的风云变幻。 在很多年后,史官们在记录大夏的历史之时,关于此事,却是着墨极多的。而这些所谓见证了历史的人,最终却没能剩下几个。 ****** 平城位于帝都以东,相距几百里。 木盏盏从史书中得知,大夏建国之初,帝都便是定在了这儿。后来因此地战略位置特殊,不宜定都,才迁往了邺城,建造了长安城。 曾今的帝都平城,既没有边关的粗犷豪迈,也没有邺城的繁华安逸,却是表现出了最淳朴自然的姿态。 青石铺就的道路上,人来人往,几乎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真心笑容。街边的摊贩热心客气,偶尔又贪玩的幼童冲到了道路中间,也会有过往的行人将他们带开,免得被来往的马车撞伤。 这样的情景,喧嚣之中,却又让人莫名的觉得心中一片宁静。 街边雅致的茶楼中,亦有不少年轻的公子,在讨论着此次的围猎之行。 “你们听说了,陛下的御驾,即将到达平城了。” “自然是听说了。陛下登基至今,已有九年了,也是时候来这儿了。” “据说,此次随行的人,除了大皇子之外,四皇子也在其中呢。” 其中一位年轻公子的话,让在座的众人,一下子炸开了锅。 “怎会如此?” “是啊,大皇子的才能,是有目共睹的,又是皇后娘娘所出,怎是四皇子能比的?” “呵呵此次随行的人,不止四皇子呢,还有宫里的那位锦妃娘娘。事情未必就像你们想的那样。” 这话之后,又是新一波的讨论。 ****** 木盏盏坐在不远处的包房内,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就是不抬头看白景玄。 “盏盏,手指真就这么好玩么?”白景玄打趣道。 好半天,木盏盏才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有几分愧疚,懦懦道:“都是臣妾任性,给陛下增添困扰了。” 白景玄却是摇了摇头,“盏盏不必愧疚,爷既然答应了要带了出来,便是考虑到了这些的。” 因为他忽然改变的自称,木盏盏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圆熘熘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个样子可爱极了,让白景玄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调戏道:“盏盏这小脸,皮肤真滑,让爷爱不释手呢。” 木盏盏的一下子爆红,“陛,陛下!” “特意带着你提前一天来了这儿,爷便是想带你出来走走,弥补一下这些年来的遗憾。今日,便唤我爷吧,也不必自称臣妾了。” 于是,盏盏疑惑了,问道:“那,臣妾要怎么称呼陛下呢?” 白景玄站起身来,绕过桌椅,来到她身边,一把将人抱到了自己怀中,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盏盏乖,叫爷。” 木盏盏好似被他的声音迷惑了一般,待他说完,便软软跟着道:“爷~”只一个字而已,却被她叫出了缠绵悱恻的感觉。 白景玄伸手捧住她的脸,便狠狠吻上了她的唇,辗转缠绵良久,这才放开了她,声音喑哑道:“明明张了这么清纯的相貌,怎的就是如此勾人呢?盏盏,你可真是个磨人的小东西!” 这几乎可是算得上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密了,木盏盏羞得将头埋进了他怀里,嘴角却是勾勒出一抹坏笑。 睡过那么多个男人,能不勾人么,呵呵 若是有朝一日,你知道了这些,怕是就不会如此和颜悦色了吧 在茶楼小坐了一会儿之后,二人便起身离开了。可是,直到出包房门之时,木盏盏的脸都还泛着羞怯的红晕。 “爷最坏了!”木盏盏轻轻捶了捶白景玄的胸膛。 白景玄但笑不语,牵起了她的手,朝大街上走去。 相比帝都来说,因为更为接近边关,平城的民风要更为开放些,放眼看去,拉住手走在一起的男女虽然不多,却也不是完全没有。但一路上,却还是有不少人望着他们,窃窃私语。 “看到没有,卖风筝的小哥摊前,那对那女,他们看起来好恩爱啊。” “男的俊俏女的秀丽,真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呢。” 这些,是羡慕的人。 另一边,却有人驳了话。 “什么金童玉女,那明显就是一对父女而已!”这年头,哪有这般牵着手同游的父女,这男子的话,摆明了就是嫉妒,但周遭人却忍不住顺着他的思维,去审视二人。 第87页 仔细看来,还真有那么几分的差距。 白景玄已是到了而立之年的人,尽管保养得宜,但却掩不住身上那种成熟男人的气息。反观木盏盏,三年后的她,也已经是十九岁的人了,但因那精緻的娃娃脸,以及近乎完美的伪装出来的纯真,反倒让人猜不到她的真实年纪,只以为是十五六岁的女子而已。 古人成婚生子都比较早,十四五岁便当了父母的,不计其数。 这样一来,硬要将二人说成是父女,也不是不可能。前提是,忽略了那亲密的动作。 白景玄自幼便开始习武,耳力比常人要好得多,又加上平城民风较为开放,周遭人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刻意压得很低,他自然是听到了这些话的,当即便黑了脸。 木盏盏的耳力比不得白景玄,原本只是隐约能听到一些,但见他这长黑脸,便大致能肯定那些人都说了什么了,立即便低下了头去,捂嘴偷笑。 白景玄的脸更黑了。拉着木盏盏匆匆进了最近的一家首饰殿中,同时不忘在她耳边低声威胁道:“你现在就努力的笑吧,看爷晚上怎么收拾你,到时候可别哭喊着,让爷饶过你。” 然后,木盏盏原本刚恢复正常的脸色,一下子又变得通红,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哀求道:“爷,盏盏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进到首饰殿中,老闆热情的迎了上来。 “这位爷,是要给夫人买些什么首饰呢?” 夫人,是对原配妻子的称呼。 木盏盏正要反驳,白景玄却接了话。 “把你们这儿最好的东西拿出来就可以了,若是夫人看得上,爷买了便是。”整个一暴发户的口气。 木盏盏整个人愣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 但首饰店的老闆可是在这一行做了几十年的人了,什么人是真有钱,什么人是装有钱,从衣着言行间,便能看出一二。 眼前这二人,虽然穿着不甚起眼,但那衣物的面料,却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且衣襟袖口的纹饰那般的精緻,也不是寻常人家的能做得出来的。 这位老爷身上倒是没有带什么彰显身份的挂件,但后边的那位夫人身上的首饰,却是比当地的县令夫人,还要精贵上几分。 怕是正好路过此处的达官贵人,一时兴起,想到处逛逛呢。 想到此处,老闆的态度便是有恭敬了几分。 “二位请稍等,我这就去将东西拿出来。”说罢,对店内的小二道:“阿牛,带这位老爷极其夫人到楼上雅间去休息。” “是,二位贵客楼上请!”命为二牛的小伙子,恭敬地说道。 白景玄见木盏盏还愣在原地,神色一暗,瞬间便恢复了笑颜,走过去牵了她的手,往楼上走去。 “不过是一些首饰而已,夫人若是喜欢,为夫以后多带你来便是了。”话才说完,果然,被他牵着的小手瞬间紧了紧,低声道:“爷” “唤我夫君。”他柔声诱哄她。 这一次,却是没有成功,木盏盏的小手握得紧紧的,但始终没有开口。 白景玄在心里暗暗感嘆,真是个冷清的小东西,他都做到这一步了,她居然还在退缩。不过不碍事的,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总有一天,她的心底,会有他。 ☆、46 待首饰店的老闆拿了店中的珍品上来,便是见到方才的二人,一人笑容依旧,另一人却是神情恍惚。. “阿牛,你又干了什么蠢事?”老闆跟伙计使眼色。 阿牛一脸委屈,“老闆,冤枉啊,小的什么也没干啊!” 两个大男人如此眉来眼去,白景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道:“东西既然拿来了,便拿过来让我夫人看看。” “是是着。”老闆连着答道,捧着一个精緻的首饰盒子,来到木盏盏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夫人请看。” 木盏盏闻言,抬头看了白景玄一眼,见他但笑不语,便咬了咬唇,看向打开的首饰盒子。 入目的便是璀璨的光芒。黄金的奢侈,宝石的耀眼,珍珠的温润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见惯了皇宫里的好东西,如今再来看这民间的宝贝,让人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你的欣赏水平敢不敢再低俗一点,木盏盏在心里默默吐槽。 不过木盏盏还是耐着性子,面无表情地,一件一件地翻看。 那种十分勉强的动作,不仅是老闆看得嘴角抽搐,就连白景玄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夫人,既然不喜欢,便放下了。为夫再带你去别家吧。” 木盏盏不理,继续翻看。 老闆这才觉得,自己是真的估计错了这对夫妇的富有程度了,这样的人家,最不缺的便是这样的珠宝首饰了。 “夫人,请稍等。”老闆一咬牙,转身下了楼。 白景玄对旁边的伙计道:“你也下去吧。” 店中一堆珍宝在此,按理说,伙计是绝对不可能离开的,但阿牛去觉得,这位老爷的话,却是让人不敢不从。 “是,是。”挡不住白景玄的气势,阿牛连忙告退。 待伙计走后,白景玄屈尊去走过去关上了门,这才走回来,将木盏盏抱进怀中,哄道:“盏盏,乖,叫声夫君来听听。” 第88页 木盏盏挣扎了一下,发现挣不开,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陛下,这于理不合。臣妾,不配。” 白景玄阅人无数,却最终败在了这双清冷的眸子下,微微嘆了口气,道:“罢了,盏盏还是接着唤我爷吧。” “爷。”木盏盏顺从道。 “你啊”白景玄摇了摇头。 这时,首饰店的老闆敲响了房门。 木盏盏本想去开门的,却被白景玄制止了,他再次屈尊去开了门。 老闆见状,却只觉得这位老爷可真是宠着自家夫人,可换一个方面向来,这样标志的夫人,换了他,怕也是会这般宠着的。 “夫人,请看,这是小人几年前偶然得到的宝贝,据说是由大夏有史以来最有名的匠师□亲手制成。” 闻言,不仅是木盏盏,就连白景玄都来了几分兴趣。 □姓李,名却已经不可考。因为此人已经去世一百多年了。他在世之时,所流传出来的作品本就极少,到了百年之后的如今,更是再难得见,就连皇宫之中,也不过留存了那么两三件而已。其中之一的后冠,已经随着太后葬入皇陵。 雕刻了古老花纹的盒子被缓缓打开,一件银质的首饰出现在三人眼前。 不等老闆介绍,木盏盏便伸出了手,将那形似手鍊的饰品拿了起来。十指纤纤,白皙如玉,那轻柔的动作,是骨子里散发出的优雅。 老闆一时都被迷惑住了。 然而,白景玄只是轻轻地扫了一眼,老闆便瞬间醒悟过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心中便开始哀嚎,这对夫妇究竟是哪路贵人,怎的气势这般迫人。 见木盏盏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白景玄便问道:“盏盏可是喜欢?” 木盏盏不答,转头看向老闆,问道:“这个东西,叫什么名字,是作何用的?”其实,研究了这么一会儿,木盏盏心里大约有了猜想,却不敢肯定,这究竟是手鍊还是脚链。 老闆得了机会,便开始吹嘘这东西。 “相传吶,这是□此生做过的唯一一条脚链(表示不知道古代管这东西叫什么,大家就将就看吧。),名为三生锁。据说,只要为心爱的人带上了这条脚链,便可锁住彼此她的因缘,轮回不阻,三生不离。” 木盏盏闻言,果断将东西丢回了首饰盒中,对白景玄道:“爷,咱们走吧。”说罢,不等白景玄回应,便自己起身,往屋外走去。^/非常文学/^ 老闆被她这瞬间变脸的功夫给弄昏了,不由得看向白景玄,“这位老爷,这东西” 白景玄看这木盏盏的背影,宠溺地笑笑,连看都懒得再看老闆一眼,直接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玉佩,丢到首饰盒中,道:“东西爷要了,你拿了东西带上这块玉佩,到元府去要钱,就说是景公子让你去的。” 说完,便离开了。 老闆眼睁睁地看着二人离去,心中纠结万分。那元府可是平城首富之家啊,哪是他这等小人物去得的。走到首饰盒便,小心地捡起那块玉佩,只一眼,老闆便做出了决定。 “阿牛,看着店,我去元府一趟。”说罢,抱着首饰盒子,往门外走去。跟珠宝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成色与雕工都这般好的玉佩,尽管上面没有什么特殊的纹饰可是证明那对夫妇的身份,他却是知道,那大约是他这辈子都高攀不起的人家。 ****** 平城,元府。 老闆对着门口守门的家丁道:“二位小哥,麻烦通禀一下,小人有事求见元老爷。” “我们老爷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你有何事,跟我说便可了。”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首富家中,也好不到哪儿去。 老闆一早便料到会是如此,也没有任何不满,仍旧和气道:“是一位姓景的公子在小店买下了一件首饰,留了信物,让小的将东西送过来,顺道来元府来收钱。” 闻言,守门的几个家丁哄堂大笑,道:“什么景公子,我们可是不认识,你怕是被人耍了吧,哈哈哈哈!” 老闆确实坚信自己的判断,再次道:“烦请小哥代为通禀一声。” 守门额家丁便是不耐烦了,正要赶人,便见一定华丽的轿子停在了门前。 “你快些离开吧,我们府中真的没有什么景公子。”说罢,忙笑着迎了上去。 轿夫将轿帘掀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从轿中走了下来。 老闆见此机会,便走了过来,恭敬道:“小的见过元老爷。” 老人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未回话。 随行的老管家看了守门的家丁一眼。 家丁忙道:“李管家,这人硬是要求见老爷,说什么有一位姓景的公子留了信物,让他带了东西过来府中收钱,小人赶过他几回,他也不离开。” 闻言,李管家与元老爷皆是神色一凛。 “那位公子真的跟你说,他姓景?信物呢,给老夫看看。”元老爷焦急道。 老闆忙道:“那位老爷自称是景公子。”同时从怀中摸出玉佩,递到李管家手中。 “老爷,请看。”李管家将东西转递到元老爷手中。 只消一眼,元老爷便认出了那玉佩,“这的确是公子的东西,可是,他不是该过两日才到平城吗?”说到此,元老爷看着老闆,问道:“那位公子,可是一个人?” 第89页 老闆回道:“不是,那位老爷带了夫人同行。” 听到夫人二字,元老爷愣了一下,随即瞭然。“想来那便是锦夫人了。”既然都破例带了那人出来,如今,为了那日,赶了些行程,便也是合理的。 “老李,你带这位老闆去帐房支银子。” “是,老爷。这位老闆,这边请。” 老闆随着李管家进了元府,心中却是好奇不已,那位公子究竟是何方人士,竟然使得元老爷对自己这样的小人物,都客气了一两分。 ****** 白景玄带着木盏盏在平城的北城区转了一整天,直到夜□临了,这才带了她到元府。 元府门前,守门的依旧白日里的那几个家丁。 “什么人,来元府有何事?” 今天白天会给首饰店的老闆开门,是白景玄一时兴起,如今,再让跟两个小家丁说话,他却是不肯了。 于是,木盏盏便道:“去告诉你家老爷,景公子来了。”声音清冷平淡,却自有一股子无法言语的尊贵。 有了今天白天的那事的例子,守门的家丁便不敢再放肆,忙跑进了府中通禀。 木盏盏觉得,白景玄此生怕是极少这样等人,不由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白景玄笑了笑,道:“此事,爷以后再说与你听。” 木盏盏乖巧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便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匆忙从府中出来,见了白景玄,行了一礼,恭敬道:“老夫见过公子,锦夫人。” 白景玄摆手,道:“元老爷不必如此,本公子想着已有多年不曾来此处了,便带了夫人过来看看。” “公子请。”元老爷道。 白景玄携了木盏盏,进了元府的大门。 元老爷走在后边,看着前方那两道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的情绪。 待几人进了府门之后,守门的家丁齐齐松了口气,其中一人道:“我的个乖乖,这么公子究竟是何身份啊,连老爷都对他这般恭敬,想当初,就是县太爷见了我们老爷,那也是要礼让三分的。” “谁知道呢,幸得好今日有了那个老闆的事在前边,不然,咱们兄弟几个,可就玄了。”另一个回道。 其余的人皆附和道:“是啊是啊,真是老天保佑。” ****** 元府中。 与元老爷闲聊了一会儿之后,白景玄便带了木盏盏回房休息了。 屏退了随行伺候的丫鬟,白景玄带着木盏盏,轻车熟路地在元府中走动。 “爷怎会这般熟悉元府的地形?”木盏盏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问道。 白景玄自然而然地就牵起了她的手,道:“因为爷从前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 “从前?”木盏盏疑惑。 “是啊,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爷也不敢肯定这儿的格局是否变了,不过是想带着盏盏试试运气罢了,不成想,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儿几乎是连花草都没有改变。” 听到十几年这个数字,木盏盏立马联想到从史书上看来的某些事,便脱口问道:“是上一次平城围猎?” 白景玄答道:“是啊。” 说话间,目的地已经到了。 值夜的丫鬟自二人进府,便得了消息,便行礼,道:“女婢难过公子,夫人。” “下去吧。”白景玄淡淡道。 丫鬟依言退下。 木盏盏进到屋内,才发现,此处的布局摆设,竟是跟皇宫差不多的。当即便联想到,这元家,怕是每次平城围猎,皇家的歇脚之处了。即便一个帝王一生只会到这儿来两次,他们却是要每日都细心打扫此处的。 进到侧间,便看到白玉砌成的方形池子,大约五米左右。 池子边上,摆好了新鲜的花瓣。 木盏盏不由得赞嘆,这服务着实不错。在这样的城市里,绝对算得上是一流的了。 白景玄走了进来,从背后拥住木盏盏,凑到她耳边,暧昧道:“时辰不早了,为了节省时间,盏盏便跟爷一起沐浴吧。” 说罢,抱着她下到了白玉池中,手按了下池边一个不起眼的装饰,便见水从四面八方涌入池中。让木盏盏惊讶的是,这水居然是热的。 白景玄看出了她的惊讶,解惑道:“元府的后山之上,有一处温泉,这边是引了其中的水过来。” 木盏盏便明了了,甚至觉得,皇帝之所以会在此处歇息,这温泉,怕也是原因之一。 一男一女在一起沐浴,之后,自然会发生某些事。 木盏盏白天逛了一天了,体力消耗了不少,如今又被某姓白的禽兽换着花样的折腾,不由得哭喊着求饶。 “陛,陛下嗯,盏盏错,错了,以后再,再不敢啊,求您轻点儿” 谁说女人小心眼了,男人一样如此。木盏盏心里很清楚,白景玄这么折腾她,就是在报复白天那群人说他们是父女时,她取笑他的丑。 白景玄却是不理会她的哀求,更加卖力地在她体内驰骋,在高、潮来临之际,俯身凑到她耳边,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哄道:“盏盏乖,叫夫君,朕便饶了你。” 意乱情迷之间,木盏盏轻易便被他迷惑了,顺着他的话,乖乖地喊道:“夫君”那样娇软的声音,带了□的气息,却是使得白景玄的**更加强烈了。 第90页 瞬间,高、潮来临,木盏盏脑中一片空白,脱口而出的,全是动情的呻、吟。 白景玄在她体内的**,不但没有疲软,反而又胀大了几分。 然后,木盏盏便几乎是被他逼着,喊了一遍又一遍的夫君,直到最后体力不支,昏了过去,才算是解脱。 事毕,白景玄抱着木盏盏娇小的身子,享受着高、潮的余韵。之后抱了她到侧间洗干净了身子,再将人抱回了床上,从枕边摸出一条雕刻了古老而繁复的花纹的精緻的链子,捉住了她小巧精緻的玉足,细心地套在了她的脚腕上。 只见,那只纤细脚腕上戴着的,赫然便是白日里被木盏盏嫌弃了的三生锁。 ****** 第二日,木盏盏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了。 还未完全睁开眼睛,便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微微侧头,便见白景玄侧躺着身子,正看着她微笑。 “陛下”因为昨夜被某人折腾得惨了,此时说话的声音,便带了几分沙哑。 白景玄在微微心疼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满足。 “盏盏可还记得,昨夜都说了什么。”他问。 木盏盏咬着牙,沉默不语。 白景玄也不计较,坐起身子后,便将她也拉了起来。 待木盏盏洗漱之后,他才悠悠道:“反正闲来无事,朕便替盏盏梳妆吧。” 于是,一整天的时间,木盏盏都没敢再出门。主要是白景玄虽然在描眉点唇一事上,倒是有些天赋的,但他梳出来的发髻,却是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最恶劣的是,他还不许木盏盏拆散了重新挽。 期间,木盏盏有趁白景玄不在之时,试图在不破坏整体的前提下,弄掉脚腕上的链子,但在现在代的开锁技术,却完全拿着东西没办法。 “去你妹!什么鬼东西这是?!”折腾了老半天,最终逼得她爆了粗口。 刚骂完,白景玄便推门进来了。见她在摆弄三生锁,便道:“朕觉得这锁与盏盏很是相配,便就此带着吧,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取下来。” 木盏盏其实想冲着他吼,你妹,现在不是允不允许的问题,是姑娘我根本就弄不开这破东西,靠! 白景玄却是把她的沉默,当做了默许,心情一下子又好了几分,便道:“渊儿他们明日午时左右,便能到达平城了。趁着今夜还有时间,朕便再带你出去走走吧,据说,平城的夜,很有意思。” 要出门了,便代表,木盏盏可以摆脱那惨不忍睹的发髻了,郁闷的心情一下子也好了两分,自己三两下拆散了某人花了一刻钟才弄好的发髻,唤了伺候的丫鬟进来,替她挽发。 白景静静地看着木盏盏那欢快的动作,心中暗暗记了她一笔。 ****** 平城的夜里,接道上一片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说实话,这是木盏盏之前没有预料到的。因为此处不比帝都的繁华安逸,很难想像这样的一个民风淳朴的城市,竟然会有这让热闹的夜生活。 白景玄牵着木盏盏的手,在人群中穿梭,小心地护着她,不让她被来往的人群挤到。 路过买面具的摊铺之时,木盏盏一时兴起,反握住白景玄的手,将他带到了摊前,一手翻捡着摊铺上的各种面具。 白景玄浅笑着,站在一旁等她挑选,牵着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最终,木盏盏挑好了,转过神来,眨巴这眼睛看着他,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陛下,该付钱了。 白景玄失笑,一手摸出钱袋,挑了块最小的碎银子,丢给了小贩,便拉着木盏盏走了。 待走到了人少的地方,他才停下,对她道:“给爷看看,盏盏挑了个什么样的面具。” 木盏盏却是没有将面具交到他手中,而是直接戴到了脸上。 那是一张美人的面具,做工还算精緻,风格却是有些诡异的,因为那张美人的脸,一边是纯真无暇的,另一面,却是妖娆中带了几分邪气的,两者之间,是天与地的差距。 然而,这样的面具,戴在木盏盏脸上,却是莫名的很合适。 白景玄一瞬间有些疑惑。 却见木盏盏取下了面具,笑着对他道:“爷,我眼光不错吧,一下子就找出了其中最特别的一个面具。”那样的眼神,分明是在等待他的夸奖。 白景玄脑中刚升起的疑惑,一下子便被抛开了,他宠溺地对她道:“是啊,盏盏眼光真不错。这便回去,也替爷挑一个吧。” “恩恩。”木盏盏连连点头,再次扯着他,往面具摊走去。 又是一番挑拣,木盏盏最终看上的东西,却是让白景玄有些哭笑不得。 同样是对比鲜明的两种表情,一个温柔,一个冷酷,却奇异地融合在一张面具上,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原来盏盏竟是喜欢这样的风格。”他道,然后拉起她,继续闲逛着。 转身的瞬间,却是错过了木盏盏那时表情。 在后来的某一天,回想起今日的事,才恍然大悟。 47. 第二日午后,此次围猎随行的队伍到达了平城。 木盏盏心情不错,特意到元府门前接白渊。 远远地,便看见一队人朝这边移动。待队伍近了,便看清了带队的人,乃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褪去了孩童的稚气剑眉星目,微抿着薄唇。从眉眼间,依稀能看出两分白景玄的影子。 第91页 这个少年,赫然便是白奕。他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马,身旁,是年仅八岁的白渊。 “锦妃娘娘。”白奕的声音,略显清冷。 木盏盏却是含了笑,道:“大皇子。”然后,便看见随行伺候的人将白渊从马背上扶了下来。 “母妃。”白渊唤她,声音里带了些许委屈。 “渊儿,随母妃来。”木盏盏将白渊招到自己身边,便带着他进了元府。 身后,是那个锋芒毕露的少年若有所思的目光,以及,随行大臣褒贬不一的打量。 ********************* 按照惯例,是到达当日做一下休整,第二日,便是要尽数赶往平城郊外的专用猎场内。 木盏盏带着白渊,到了元府的花园。 “白渊,这两日随白奕一道过来,有何感觉?”木盏盏,坐到湖边的凉亭的石凳上。 白渊坐到了她旁边,小声道:“皇兄他,很厉害……自你跟父皇走后,路途中,大臣们每每有事,都会去找皇兄,而他,也能很快做出决断。” 白奕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的话,白景玄又何必花那么多心思去教导他呢。木盏盏无所谓地笑了笑,“渊儿,白奕厉害,那是应当的,毕竟他本身就很有天分,且又得了你父皇这些年的悉心教导。你要相信母妃,这些事,换做是你来应对的话,也能做得像他这么好,甚至是,比他更好。” 抬眼,望向远方,“从前的八年都过来了,这不过是才两天,你就开始自卑了。渊儿,这是不对的。你不该只看得到小小围墙内的天空,你的眼,该看到更远更广阔的世界,就像你父皇,他心中装的,便是这整片大陆。” “母妃……我,真的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的,渊儿是这天底下最聪明的孩子了。可别忘了,你从前答应过,将来是要保护母妃的。”百分百的肯定,那是小小的激将。 “渊儿没有忘记!”小小少年,眼里又燃起了自信。 见开导得差不多了,木盏盏便将话题转开了。 “来,渊儿跟母妃说说,这两日,都吃了些什么,可还习惯?” “吃的比宫中差了好多呢,不过皇兄他都能吃得消,我也可以。” …… 白景玄过来的时候,便是见到了这样的一幅母子间的温馨互动。 “爱妃,这是在聊些什么呢,这么开心?”他笑着走到木盏盏身边坐下。 “臣妾见过陛下。” “儿臣见过父皇。” 母子二人忙给他行礼。 “免礼吧。”白景玄自然地扶起了木盏盏 让她坐回原位,这才对白渊道:“这一路上,还习惯吧?”竟是难得的关怀。 白渊难免有些激动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回道:“谢父皇关心,儿臣一切都好。” 木盏盏见到这样的情形,却是再心里暗暗感嘆,这便是帝王家的感情,彼此间的交流互动,比起陌生人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其实,从前的她,过的不也是这样的生活吗,呵呵…… “那便下去休息一下,明日便要去猎场了。”问候完毕,便开始赶人了。 木盏盏扭过头去,捂嘴偷笑。白景玄其实不是不大关心白渊,不过是不知道如何相处而已吧。 “是,儿臣告退。”白渊说罢,转身出了凉亭。 儿子才走,白景玄便冷冷道:“盏盏今日心情似乎很不错啊。” 闻言,木盏盏立马便笑不出来了,可怜兮兮地看向白景玄,道:“陛下,臣妾错了." 见她如此果断地认错,白景玄心中自是明了的,她这是在这两日里,被他折腾得有些过了,想着明日一早便要去猎场,便也就不打算为难她了。 “这次朕便饶过你,下次再犯的话……” “恩恩,臣妾知晓了,一定不会再犯了!” ********** 翌日。 一大早便被白景玄叫起来,木盏盏十分的不情愿,嘟着嘴,坐在床上揉眼睛。 “难不成,盏盏还想让众人等你?”白景玄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丢不起这个人的木盏盏,只得爬下床来,唤了丫鬟进来伺候她洗漱更衣。待一切都收拾好后,才随同白景玄出了元府。 府门外,除了从帝都带来的侍卫之外,还有平城驻扎的军营的士兵,将此地戒严。 一行人在官兵的护卫下,前往城外的猎场。 期间,木盏盏一直坐在马车里。一是因为她不会骑马,且白景玄顾及她身子不好,再来便是此地民风虽然开放,却到底不能让她这样的宫妃出来抛头露面。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队伍到达了猎场。 随行的侍**才们,便自发的去安营扎寨,官兵侍卫则是开始巡逻戒备。 木盏盏跟在白景玄后边,打量着这片带有特殊意义的猎场。 山峦起伏,树木葱郁,草木丛生。与其说是猎场,不如说是被简单围了起来的野生林区,更为恰当。 大夏国史上记载的有,开国的帝王,便是在这片山林间,于乱世中揭竿而起,戎马一生,打下了大夏如今的疆土。几百年来,后世子孙无意识的在维持这三国鼎立的局面,也不过是守住了这片江山,版图几乎不曾扩大过。 开国的帝王,建立政权之后,便立都平城,之后每年都会到此处进行围猎。所立的太子,皆是在此处经过了考验的。久而久之,此事便作为传统被保留了下来。国史关于此事的描写,便也只有这些,至于具体的考验,却是只字未提的。 第92页 如此,木盏盏便也很难猜测,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爱妃觉得此处景色如何?”白景玄忽然发问。 木盏盏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大夏的萌生之地,自然是灵气十足的。”因为有侍卫的随行,她的回答便中规中矩的。 白景玄便没有再问什么,领着她又转了一会儿,这才往回走。 拜前世的某些经历所赐,每到这样的山林野外,木盏盏便会自发的记下周遭的地形,同时做出各种分析。 待他们走回来之时,营地便已经初具雏形了。自然,他们是特权阶级,帐篷是在第一时间便扎好了的。 用过了午膳之后,木盏盏换上了白景玄之前让人临时赶工给她做出来的狩猎装,为了方便行动,将水袖裙一类的给缩小了,并且用丝带将手腕脚腕处绑上(请原谅某人形容无能),再加上一件拉风的披风。这套衣服的颜色,是她自己选的,纯黑的底色,加上银线滚边,穿在身上,还真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感觉。 就连白景玄在第一眼看见的时候,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艷。 然而,接着悲剧便来了。 尽管她本身是会骑马的,但木盏盏不会,于是就只能装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让人扶着,小心翼翼地爬上马背,然后,死死地抓住缰绳,不敢再动一下。 此次随行的,还是有不少年纪轻的官员,自小便接受精英教育,骑个马狩个猎还是不成问题的。为了不让别人看笑话,木盏盏又果断地让人扶了自己下了马,然后对白景玄道:“陛下,臣妾忽然觉得身子有些不适,这便不能跟随陛下一道去了,望陛下恕罪。” 白景玄在心里暗笑,事关脸面问题,这小女人的反应总是这么快速,但因这是狩猎前的热身,当着一众朝臣的面,他也不便带着她一道同行,便道:“来人,送爱妃回营帐去,其余的人,随朕一道走。” 说罢,带领众人策马而去。 木盏盏被人扶回了营帐,却见白渊坐在帐中。 “娘娘,四殿下是方才过来的,奴婢拦不住他,望娘娘恕罪!”侍女忙跪下请罪。 木盏盏懒得追究,“都下去吧。”然后慢步走到白渊身边坐下。 “渊儿,这是怎么了?”她问。 “父皇不让我随着他们一道去。”他的声音有些沮丧。 “呵呵……”木盏盏失笑,“你年岁还小,之前因为行程不是太赶,才让你骑了一段时间的马,这次却是不一样的,自然是不会让你一道去的。” “可是,”白渊眼含期待地对着她说:“母妃,我还是很想去。” 木盏盏没答话,起身走到放了行礼的一侧,找到了其中一个箱子打开,从里取出了一张小小的弓箭。 “渊儿你看,这是什么?”她将弓箭拿在手中,笑着道。 “母妃!”白渊惊喜极了。 这张弓其实很普通,不过是白渊平日里学艺之时,所用的弓箭而已。木盏盏一早便料到白景玄不打算让白渊参加此次狩猎,想来也就不会带上他能拉的弓,于是,她便做主,将他平日里练习用的弓给带了过来。 “走吧,母妃带你出去玩会儿。虽然很多东西都不用想了,但几只兔子之类的,还是可以碰到的。” 木盏盏将弓递给了白渊,便转身往帐外走去。 “母妃最好了!”白渊跟在后边高兴道。 带领小队巡逻的侍卫长正好经过,见她带着拿了一把小弓箭的白渊出来,便道:“娘娘请留步。” 木盏盏闻言停下,却不说话,只是看了白渊一眼。 白渊会意,便道:“我同母妃要去周遭走走,你派几个人跟着便可以了。” 侍卫自然是知道四殿下不可能只是去走走,毕竟小弓箭都背在了背上了,但联想到周遭最多不过是有兔子之类的动物,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且皇上也没留下什么命令,说不许锦妃与四殿下出去,便只能听了他的命令,派了几个人跟随。但为了以防万一,不仅他自己也跟在了后边,跟行保护的几人中,还有两个是武艺极好的。 木盏盏也不过是初到此处,所知道的地方,也仅限于白景玄昨日带她走过的地方。于是,便带了白渊往那儿走。 不知情的侍卫还有些纳闷儿,这锦妃娘娘怎的会知道这儿的路?还是,她不过是随便走走? 到了灌木丛较为稀疏的林地时,木盏盏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问道:“往此处去,可是安全的?” 山林的外围,基本是不会出现大型野兽的踪迹的,这一点,侍卫长自然是知道的,却还是犹豫了一下,道:“山野林间,总有隐藏的危险,娘娘还是不去的好。” 见白渊一脸期待,木盏盏便道:“本宫不过是想带着渊儿去寻两只兔子练一下箭法,你便多担待些吧。” 白景玄不在,木盏盏便成了最有话语权的人物,且她的要求也还在情理之中,侍卫长便是应下了。 一行人便是走进了山林外围。 48 进到山林外围,木盏盏大约看了一下,情况果真跟她预计的差不多。 “母妃。”白渊走在她身侧,声音里满是欣喜与激动。 来平城之前,父皇派了专人替他们母子整理东西,他以为父皇会替他准备好狩猎的东西的,毕竟之前的那次围猎,皇兄的弓箭,便是父皇命人打造的。 第93页 可是到了平城,到了猎场里,他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参加狩猎……若不是母妃一心念着他,替他带了弓箭,他便是只有在一旁羡慕别人的份。 “渊儿乖,让侍卫随着你,自己去找猎物吧,母妃随后就到。”小小的失误,忘记了带上侍女,因为男女有别,自然是不能让侍卫来扶着,木盏盏只得小心地迈动步子。 照她这样的速度,若是白渊跟她一道行动的话,不知何时才能寻到猎物,白景玄带着众人前去赛马,过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回来了。到时候他发现他们母子不在,定会派人前来寻找,白渊的狩猎之行便会泡扬了。 白渊犹豫了一下,最终抵不住猎物的诱惑,同意了木盏盏的话。“你留下保护母妃,其余人跟本殿下走。”他指了指侍卫长。 随行的这一群人中,的确是侍卫长的武艺最好,留下他一个人来保护木盏盏,安全倒是不成问题的,但这山野林间,孤男寡女的,却是不好的。 但这群侍卫,也都是些大老粗,完全没想到这问题,听了白渊的话,便随着他走了。最终, 只剩下木盏盏玉侍卫长二人。 “娘娘……”侍卫长看了一眼走得磕磕绊绊的木盏盏,咬牙道:“请跟紧下官。”说完,便走在前方带路。但步伐却是放得极慢的,且一直细心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木盏盏闻言,跟到了他身后,在小心移动的过程中,抽空道:“渊儿还小,性子有些顽劣,还请方侍卫多担待些。” 走在前边的方侍卫眼里闪过-丝惊讶。昨日之前,他根本就没见过锦妃娘娘这个人,没想到,不过是在陛下昨日带着锦妃娘娘随意走了一下,期间唤过他的名字一次,她居然就记住了。 “娘娘的话,下官不敢当,这是下官职责所在。” 木盏盏便没再说什么,安静地跟在他后边,循着白渊他们离去的路走去。 然而她越是这样的表现,走在前边的方侍卫却更加惊讶。 从前去皇家猎场狩猎之时,陛下不是没带过宫妃一道前去,但那些平日里过惯了宫中安逸生活的女子,到了猎场之后,除了在陛下归来之时,回出来露个面之前,其余时间,基本都是待在帐篷之中的。 说起来,锦妃娘娘能使得陛下破例在这样的情况下带着她过来,应当是比从前那些宫妃更为精贵才是,可她却愿意为了并非是她亲生的四殿下,来这山野林间受这等罪,且从头至尾都不曾抱怨过一句。这样的女子,真真是难得的,也难怪陛下愿意这般宠着她了。 再说白渊这边。 带着几个侍卫在山林间乱窜,走了半天,却是连只活物都没见到,白渊不知道多郁闷了。 背着小弓箭又走了一会儿,还是连只兔子都没见到,白渊不干了。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 随行的侍卫,沉声道:“谁熟识周遭地形的,前边给本殿下带路。”他就还不信了,今儿个他会连只兔子都遇不到! 说来也巧,此次被点了随行的几人中,还真就有一个是驻扎在平城的官兵。于是,白渊发了话,他便站了出来带路。 有了方向与毫无目的的乱窜,是天与地的差别。不过一会儿,白渊便见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自背上取下弓箭,搭上箭,瞄准了正要射,却又忽然收回了箭。 “殿下?”其中一个侍卫疑惑地看向他,小声问道。 白渊将弓箭重新背回了背上,道:“这只兔子还小,且长得还算好看……”话到此,便停下了。 就在侍卫们以为他是心软了的时候,又继续说道:“本殿下今日就要括捉了这只兔子,带回去给母妃养着玩儿,她想来应该是会喜欢的。” 众侍卫只觉得,果然是他们想多了,皇家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心软。 白渊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往小兔子所在的方向移动。眼看胜利就在眼前了,却忽略了脚下,山野林间,最不缺的便是枯枝残叶。 白渊一脚踩上去,虽然只是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但这种野生的兔子,感觉最是敏锐,一旦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撒腿跑掉。见情况不对,白渊顾不得许多,一下子便扑了上去,最终也只是摸到了一下兔子的毛,让它给跑掉了。 “小畜生,本殿下就不信今日捉不住你”白渊爬起身来,连身上的枯草残叶都顾不得拍掉,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便顺着兔子逃跑的方向追去了。 守在一旁的侍卫见此情形,本是有些想笑的,但见到白渊追去的方向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愣了一下,众人才反应过来,那可是去往山林深处的方向。 “遭了!快追。四殿下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咱么几个的小命可就没了。” 于是,几人慌忙追去。 说起来,白渊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而己,即便再能跑,也是快不过几个训练有素的士兵。 但凡是总有意外。白渊追着兔子跑去的方向,是通往山林深处的,灌木丛林开始密集起来,他身子还小,钻过去不是太大的问题,但随行的侍卫却都几乎是大人了,通行时便会有不少阻碍。于是,距离便被拉开了。待几人寻到他时,情况却是十分的危及了。 白渊小小的身子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离他几十步开外,一群猛兽正在厮斗。好在他身前有茂密的灌木丛挡着,且野兽的注意力也被彼此吸引着,这才没发现他。 第94页 “殿下!”几人忙奔到他身边,匆忙检查了一下,见他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赶紧走!”几人交流了一下眼神,得出了这么一个信息。 这倒不是他们十分惧怕那群猛兽,本就是宫中精英,军中好手,若是平时,他们定会留下来,看看情况然后决定,要不要去博一搏的,但今日顾及到还有一个身份尊贵的白渊,只得做出最保险的决定。 然而,带着白渊才走了几步,却被他出声阻止了。 “不许走!”此时,少年的声音虽然还带了点惊恐,但说话的语气,却是十分决绝。 “殿下,此处很危险,还是趁早离开的好。”有人小声劝道。其余几人的视线,却是一直注意着再厮斗的猛兽身上。 “带本殿下上去!”白渊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恐惧,指着旁边的大树道。 侍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照着他的话去做了。因为这样的情景本来就很少能见到,而他们说到底也不过是才十八九岁的少年,正是热血的年纪。 一棵成年男人张开手臂才能围住的大树上,白渊与几名侍卫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地面。 侍卫眼中的一群猛兽,其实是两头老虎,一大一小,以及十几匹狼。 从目前的情况上来看,明显是大的老虎在护着小的那只,与狼群周旋,只是情况有些惨烈,它身上已经有了不少的伤痕,狼群明显也没能讨得好,身上也都挂着不少深浅不一的伤痕。 唯有那只小老虎,在嗷嗷叫着,身上一点儿伤都没有。 厮杀还在继续,鲜血流了一地,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开来。狼群的数量在慢慢减少,同时,老虎身上的伤痕也在不断增多。 战斗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便要接近尾声了。 老虎最终体力不支,倒了下去,而狼群,也只剩下那匹奄奄一息的头狼,以极慢的步子,走向小老虎。 就在这时,一支箭向着头狼奔去,最终没入森绿的眼里。之后,又有几只支箭,连续朝着头狼身上最深的那道伤痕逼去。 “嗷呜——”头狼不甘地嘶吼,最终倒下了。 几名侍卫呆呆地看着白渊收起了弓箭,再次将弓背回背上。 很明显,刚才那几只箭,明显是他们身边这个年仅八岁的少年,在这样血腥惨烈的情景下,于最恰当的时机射出去的。射箭的力道不够,便用数量补了上去,且节奏掌握得很好,这样好的箭法,这样敏锐的观察力。 “带本殿下下去。”白渊的声音很小,听在几名侍卫耳中,却是带了不容置喙的威势。 几人便将自洲带下了树。 “把你的匕首给本殿下。”白渊朝着其中一人道。 大夏的军士配备,一般都是在主武器之外,还带了一把近身搏斗用的匕首。 “殿下……”那边的情况,虽然看起来是都倒下了,没什么战斗力,但野兽却是狡猾的存在,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且这么浓重的血腥味,过不了多久便会引来其余的野兽。侍卫此时唤了白渊,明显就是想阻止他去冒险。 “拿来。你们跟随在本殿下身后便是,有什么危险,也能及时阻止。”白渊坚持道。 几名侍卫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情况,估计了一下白渊的话的可行性,考虑到此处还未真正到达山林的深处,这群猛兽的出现怕是凑了巧,觉得实在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才点头应下了,其中一人将腰间的匕首取下,递到他手中。 “殿下请小心。”最终也不过是嘱咐了这么一句。 白渊点头,拨开阻挡在前的灌木丛,小心地朝着那片鲜血满地的区域挪过去,随行的侍卫注意力都放在了周遭环境的情况上去了,便没有发现,他的手明显地在颤抖着。 安全起见,每经过一头狼的尸体旁时,白渊都会刻意地绕到其身后,拿着匕首往脖子上补上几刀。第一次做的时候,手抖得差点儿就拿不住匕首了。 白渊做这件事却被他制止了。于是侍卫只得加倍小心地跟在他身边,密切注意着狼群尸体的情况。 好在一路下来,也没遇上什么情况。最后轮到头狼时,侍卫却是怎么也不让白渊去冒险了,其中一人拦住了他,示意其余人去查看情况。 上去查看情况的人,果断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往头狼的脖子处补上了好几刀。他的力道可不同于白渊,几刀下来,几乎将头狼的脑袋给割了下来。在面对倒下的老虎之时,依样画葫芦,将危险给彻底清除了。 那头一直被保护着小老虎,明知有危险,却只是低低吼叫着,怎么都不肯离开大老虎。 “殿下?”侍卫将手中的刀插回了刀鞘中,回过头来问白渊。 “既然兔子没了,便将就这只小东西送给母妃吧。”白渊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愿她会喜欢。” 说罢,自己走上前,抱起了在大老虎尸体旁徘徊的小老虎,一手制住它的脖子,不让它咬到自己。 “走吧。”白渊道。 几名侍卫得了令,正要一道离开,不远处的灌木丛,忽然发出声响。 “殿下小心! ”几人瞬间反应过来,将白渊整个围住了。 第95页 然而,不过片到,却从灌木丛中,看到了一只手。那是一只成年男子的手,拨开了葱郁的灌木丛,视线与他们对上。 不等几人做出反应,灌木丛后,不断有人走了出来。 待看到其中的某个人后,白渊一瞬间有些害怕,却终究是叫开了挡在他身前的侍卫,抱着老虎上前,朝那人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顿了一下,对他身旁的人道:“大皇兄。” “见过陛下! ”几名侍卫忙跪下行礼,心中忐忑不己。 的确,灌木丛后的这群人,正是今早便策马而去的白景玄一行人。 见到背着弓箭,手染鲜血,怀中还抱着一只小老虎的白渊,不只是随行的武将大臣,连带白奕与白景玄,都有些意外。 “皇弟这是?”白奕看着他问道。 白渊不答。 白景玄的视线,却是落到了不远处的那片血腥之地上。从现场状况上来看,明显就是狼群与老虎互相残杀,最终被人捡了便宜。 “带回去。”白景玄指了指死去的狼群与老虎。 随行的一众人便上前去,收拾战场,猎物。 “你跟朕来。”白景玄对白渊道。 不想,白渊却是摇了摇头,小声道:“母妃还在外边等儿臣。” 闻言,白景玄深深地看了白渊一眼,道:“带路。”这话的意思,便是他要一道前去了。 白渊不由得便开始解释,“此事过错全在儿臣身上,与母妃无关。” 白景玄却是不理,眼神示意他带路。 “是,儿臣遵命。你们前边带路”白渊最终咬牙应道,叫了几名侍卫在前边带路,与白景玄一道往来路走。 ********* 这边,因为木盏盏走的艰难且缓慢,方护卫最终提出建议,说四殿下身边有人看着,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们不如便在原地等他们归来便可。 木盏盏估计了一下自己的体力,默默地接受了方护卫的建议。寻了个平坦开阔的地方坐下,方护卫站在不远处戒备。 这一等,便等了好长时间。 在木盏盏忍不住有些担心的时候,方护卫开口道:“来了。” 木盏盏循声看去,远远地,便见几个人影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依稀能分辨得出正是方才随着白渊离去的那几个侍卫。 不一会儿,待人影走近了,木盏盏才发现,多了一个人。 “微臣见过陛下 ”方护卫忙下跪行礼。 “臣妾,见过陛下。”木盏盏立马低下了头。 白景玄却是捕捉到了她眼里的心虚。 “母妃。”这时,白渊从白景玄身后走出来,有些愧疚地看着她,道:“给。”将手中的小老虎递到了她面前。 木盏盏低下去去看,首先注意到的是他满手的鲜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子微微有些颤抖。白景玄将情况不对,忙过来扶住了她。 “渊儿,你,没事吧?”木盏盏被白景玄扣在怀里,只能满眼担心地看像白渊,恨不得冲到他身边去查看他的情况。 白渊下意思地将手往小老虎身上蹭,妄图蹭掉上边的血迹,一边解释道:“母妃,渊儿没事,这不是渊儿的血。原本,是想给母妃抓只小兔子的,最后,就只剩下这个了……” 木盏盏这才注意到他怀中的东西。小小的软软的身子,漂亮的毛发,整个缩作一小团,在他怀中睡着了。 “这是……老虎?”她不确定地问道。 白景玄接过了话,“的确是老虎。不过,爱妃怎的就不认为,这是一只猫呢?”按照常理来看,自小长于闺阁的女子,十有八九都会把老虎的幼崽当做是猫的。 木盏盏眼里满是惊讶,好半天,才回话,“因为此处是山野林间,若是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猫的话,渊是不会特意带了回来的。” 说罢,向白渊招了招手,“渊儿,过来。” 白渊小步跑到了她身边。 “陛下,先放开臣妾。”木盏盏小声哀求道。 白景玄闻言,暂时放开了她。 一得到自由,木盏盏忙低下身子去,虽然脸色苍白,却依旧坚持仔细查看了一下白渊的情况,见他身上真的没有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在他手上拈染了鲜血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母妃,给。”白渊却是固执地将小老虎递给她。 木盏盏有些迟疑,回头看了白景玄一眼,问道:“陛下,臣妾,可以养这个吗?” 白景玄道:“爱妃不怕吗?别看它还小,可是会咬人的,长大了,就会吃人。” 木盏盏闻言,身子颤抖了一下,但又忍不住去看了白渊手中的小老虎一眼,最后咬牙道:“那,那,臣妾只养一段时间,可以吗?” 然后,白景玄便见到这母子俩,几乎是表情一致地,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最终,也只得点头同意了。 ********* 关于这件事,鑑于各种原因,最终没有任何人受罚。 当天夜里,白景玄在床上狠狠收拾了木盏盏一番,累得她昏睡了过去之后,他便抱着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思绪却是飘远了。 今日,白渊的表现,真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第96页 那只老虎,其实是他们之前发现的,在挨了他一箭之后,往林间逃窜了。大约是在逃跑的过程之中,血腥味引得了附近的狼群围攻,便选择了往山林外围跑,恰巧被偶然出来的白渊给遇上了。 回来之后,他亲自召见了随行的几名侍卫,从他们口中的知了当时发生的事。让他没想到的是,白渊不过八岁而己,却有那样的魄力,敢下令让随行的人带着他躲到树上,坐山观虎斗,且观察细微,最后在恰当的时机,射出了手中的箭。 还有后来,他亲自下手,用匕首割断了狼的脖子,解决隐藏的危险。 他很清楚,这样的决断力,绝对是当年的白奕,所无法比拟的。更何况,白奕自小便是被他精心培养的,而白渊,却几乎是被放任着长大的。 然而,却也正因为白渊的年纪,让白景玄产生了犹豫。 一整夜的时间,白景玄帐内的灯,都是亮着的。 49 第二日,白景玄的队伍一大早便出去了,依旧留下了白渊。 木盏盏起床之时,听闻这个消息,之时淡淡的笑笑,意料之中的结果,帝王的心思,哪能仅仅因为一件事就轻易改变的,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个好的开始,至少,白景玄已经开始犹豫了。 “去将四殿下带过来。”披上散落在床边的衣物,让丫鬟伺候着自己洗漱更衣之后,木盏盏做回到帐内的软榻上,神色平静。 “是,娘娘”丫鬟得令退了下去,没一会便将白渊带了过来。 看见那个脸上明显带了失落情绪的小小身影,木盏盏微微嘆了口气,对在帐内伺候的丫鬟到:“都下去吧,没有本宫的传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娘娘。” 待人都退下之后,木盏盏对着白渊招了招手:“渊儿,到母妃这儿来。” 白渊一下子便跑了过来,扑进她怀里,声音含了无尽的委屈:“瑞瑞,瑞瑞” “渊儿乖,没事的。”木盏盏安慰道。 “是渊儿表现的不够好,比不上大皇兄,所以,父皇才再次撇下了渊儿吗?瑞瑞,是这样的吗,”孩子的心思,总是异常的敏感,哪怕是一件在大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可能造成他们一生的遗憾。 “白渊,你看着我”木盏盏伸手托住他的脑袋,强迫他看向自己的眼睛,“首先,你昨天的表现很好,出乎了我的意料,我甚至敢肯定,即便是白奕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是绝对比不上你的,然后,你父皇不带上你,是自有他的考量,毕竟事关大夏的未来,轻易做不得决定,最后,我再跟你说一次,即便是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你,你也不能怀疑自己的能力。” 从这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白渊觉得自己好似看到了一片广阔没有边际的夜空,又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一切都只是幻觉。 然而,却是牢牢记住了他的话。 “瑞瑞,以后,再不会了。”白渊承诺道。 那种醉人的温暖,又回到了木盏盏的眼里,她放开手,改为捏她的 脸,道:“渊儿能这么听话,让母妃感到很欣慰。” “反正你父皇并没有因为昨日的事怪罪任何人,也没有禁了咱们母子的足,背上你的小弓箭,咱们这就自己去玩。” “恩恩,我这就去”白渊说罢,跟阵风似的,跑出了营帐。 到底还是个孩子,木盏盏失笑,起身,慢悠悠的走出了营帐。 再次很不巧的带着巡逻队伍经过白渊的帐外,看到他背着小弓箭兴奋的往锦妃的营帐那边跑去,方侍卫只觉得自己头瞬间就大了。 “你们照常巡逻,发现有不对的地方立即禀告。”说罢,方侍卫追着白渊的身影离开。 “母妃,母妃”还没见到人,便先听到了白渊的声音,木盏盏笑的颇有些无奈。 待那个小小的身影奔到身边后,木盏盏点了点他的额头,道:“跑慢些,母妃会一直等着你的。” 话才说完,便有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 “末将见过锦妃娘娘,四殿下” 木盏盏循声望去,再见到方侍卫那张脸上几乎可以称之为苦逼的表情之后,差点儿没忍住笑了出来。 倒是白渊,冷静的接过话,到:“本殿下跟母妃此次只是去玩玩,绝对不会再踏进山林一步。” 木盏盏也跟着道“昨日的事,给方侍卫添麻烦了,今日,本宫只是带着渊儿出去转转,若是陛下怪罪,本宫会一力承当”顿了一下,忽然想起某事,便问道:“渊儿昨日为本宫捉的那只小老虎,方侍卫可知,被陛下待到了何处?” 昨天在山里的时候,白景玄虽然答应了让她养那只老虎,却没有立刻交给她,说实话,在现代她虽然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但养老虎这种事,却是完全不用想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是有些心痒的。 “这”方侍卫有些为难,此事他虽然知道,但是没有皇帝的命令,却是不好与锦妃说的,毕竟这样娇贵的人,若是有个抓伤咬伤的,谁也无法对皇帝交代。 木盏盏给白渊使了个眼色,他会意道:“去抱过来,本殿下抱着给母妃看看,绝不让她碰着就可以了。” 第97页 方侍卫恨不得一口血喷出来,看着锦妃母子俩多默契,若非是年纪摆在那儿,不知情的人,估计都不会怀疑他们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母子。 用句不大好的话来形容,那便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白景玄带着白奕这一走,几乎整个营地都成了木盏盏与白渊的天下。苦逼的方侍卫值得去牵了小老虎过来,交到白渊手里。 没错,就是牵。 为了安全起见,方侍卫临时找了根链子,以栓猎狗的方式,将小老虎给栓了起来。 木盏盏与白渊表情一致,先是看了看方侍卫一眼,然后视线又转到小老虎身上,眼里是掩不住的惊讶。 白渊默默的接过了锁链,牵着小老虎,与木盏盏一道离开了。 方侍卫扶额,指派了几名侍卫以及在帐外伺候的侍女,跟了上去。 一方面,为了所谓的信誉,另一方面,大致估计了白景玄的接受程度,木盏盏最终老实的带着白渊,只是在枯草丛生的平地上乱逛,与其说是来狩猎的,不如说是来遛老虎的更为确切。 感谢方侍卫的细心,使得白渊能把老虎当做狗来对待,牵着乱跑。 木盏盏扭过头去,不忍心去看那所谓王者的堕落。 玩到最后,白渊竟是嫌那根链子牵着不过瘾,主动放开了链子,让小老虎自己跑。 “母妃,母妃,咱们一起去抓小老虎吧”他在不远处大声喊。 “就来了”木盏盏不忍心让他失望,便要快步追过去,却是被凌乱的野草给绊住了,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倒了。 这时,原本跟在一旁伺候的侍女及时伸手扶住了她,力道很是巧妙,即稳住了她的身子,又没有扯痛她的手臂。 “还好有你”木盏盏伸手捂住胸口,脸上还带着惊恐。 “这是奴婢分内之事”侍女不敢居功。 “母妃,您没事吧?”白渊跑了过来,担心的望着他。 木盏盏摇头,“母妃无事”,顿了一下,问道:“渊儿,小老虎呢?” 白渊一下子便愣住了,“额……” 转过头去看,入眼的仅是枯黄的野草,哪里还有小老虎的影子。 “你们几个闲着干嘛,还不快去替本宫寻小老虎”木盏盏吩咐道。 几名侍卫领了命,低下身子往枯草从中寻找那小小的老虎去了。 “渊儿也去吧”连带着白渊一起打发走了。 木盏盏站在原地观望了一下,高过膝盖的枯草地里,大小不一的几道身影正在仔细寻找着,“扶本宫回去吧”木盏盏对侍女到,将手伸给她。 侍女扶着木盏盏,往营地走去,期间,木盏盏又一次被脚下枯草绊住,好在及时握住了侍女的手,再次幸免于难。 回到营地,木盏盏便遣了人去找方侍卫,不一会儿,人便过来了。 “末将参见锦妃娘娘”规规矩矩的行礼。 “渊儿将小老虎弄丢了……烦请方侍卫调几个人随本宫去寻一下。”木盏盏迟疑了一下,才说道。 闻言,方侍卫的嘴角微微抽搐,他就知道会出问题,老天爷一定是觉得他太闲了,于是派锦妃母子来折腾他。 “末将得令”转身离去,调了几个无事的士兵过来,随着木盏盏一道去寻小老虎。 再回去的路上,木盏盏几次脚下不稳,还好那丫鬟一直走在她身边,每次都及时扶住她。 尽管多了几个劳动力,但碍于枯草地范围有些大,而小老虎的身子又有些太过娇小,直到接近日落之时,白渊他们才寻回了小老虎。 “母妃,给。”白渊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承诺,说不让木盏盏接触小老虎。 木盏盏也选择性的遗忘了之前的事,高兴的接过小老虎,抱在怀里,像给猫咪顺毛一般的,轻轻抚摸它光滑漂亮的皮毛。 看得随行的一脸纠结,想提醒却又不敢。 一路慢悠悠的走回营地,本来是挺高兴的,但见到营地外围那个脸色不大好的男人时,母子二人都停下了脚步。 木盏盏低下头,企图将小老虎藏起来,却发现,周围找不到任何隐蔽物,唯一的白渊,只是个小孩,身高体格都不够资格做盾牌。 “陛下”小声且心虚。 “父皇”跟某女反应一样。 “见过陛下”其余的人皆是一脸惶恐。 白景玄静静的看着一行人,不发一言。 木盏盏受不了这样的低气压,将小老虎交到了白渊手里之后,慢腾腾的挪到了白景玄身边,却是低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陛下,臣妾,知错了。” 50. “知错了便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其余人都退下吧。”这话,听在众人耳中,以为是对锦妃母子以及今日随行的人说的。然而,若是有人看见白景玄眼里的情绪,便是知道,这不过是对随行的人说的罢了,因为他看向木盏盏的眼神,明摆着就是不信的。 “你跟朕来。”白景玄说完这话,便往营地里走去。 木盏盏对白渊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后,便跟上了白景玄步伐。 白渊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抱着小老虎的手臂,忽然加重了力道,勒得怀里的小老虎“嗷呜”地叫了一声。总有一天,他会让母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即便,那个人是他的父皇也不行! 第98页 **************** 营地中央,白景玄的帐篷内。 “陛下劳累了一日,让臣妾给您捶捶背吧。”才走进帐篷,木盏盏便换上了一脸讨好的笑容,对白景玄道。 白景玄半躺身在榻上,看着她,似笑非笑道:“盏盏近来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朕太过宠你了,恩?” 闻言,木盏盏脸上的笑容一僵,好半天,才小声解释道:“臣妾只是第一次见到与高墙大院内不同的景色,有些忍不住而已,与渊儿无关。陛下若是要罚的话,就罚臣妾一人就好了,还请饶过渊儿。”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虽然还带着来不及敛去的讨好的笑容,眼里却又只剩下从前的清冷。 原本,白景玄是有些气她的,昨日之事,是他考虑不周,于是让她带着渊儿出去,险些就遇上了危险,昨夜教训了她一下之后,他以为,她便不会再犯了。 谁知,今日带了奕儿出去,回来时,却又发现帐内空无一人。问了在帐外伺候的人,才知道她不仅再次带着渊儿出去了,竟然还心心念念地想着那只还未被训练过的小老虎,最后弄丢了,也不懂得随便遣个人回来,而是自己来回跑。 站在营地之外,见她一身狼狈的样子,且没有一点儿危险意识的,将老虎当猫儿来抱着顺毛,他就恨不得拉过她来,好好教训一顿。 后来,她虽然开口认了错,他却将她眼里的渴望看得清清楚楚。他敢肯定,若是明日他继续离开营地去狩猎,她定是还会带着渊儿出去玩的,同时还少不了一路抱着那只小老虎。 回到营帐里,虽然气已经消了不少,他却是不想立刻给她笑脸。却不想,她才生出的那么一点点亲近,瞬间又缩了回去,那几乎是刻进了骨子里的清冷,又回到了眼里。 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气,白景玄朝木盏盏招了招手,道:“盏盏,到朕身边来。” 木盏盏犹豫了一下,才挪到了白景玄身边去。 “陛下……”木盏盏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景玄抓住手臂,整个人被带进了他怀中,不过眨眼的功夫,人便被他压到了身下。 “盏盏,朕该拿你怎么办?”他的手臂撑在她身侧,英俊的脸就在她上方,眼里的柔情几乎能将人溺死。 木盏盏呆滞了一下,低垂着眼帘,小声道:“是臣妾任性,让陛下为难了。” 白景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失望,果然,十几年的冷清,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变的。尽管,他也只是有那么一点动心而已,不过是在不破坏原则的情况下,多给她几分宠溺罢了。不过是一个久居闺阁的女子罢了,他就不信,得不到她的那颗心。 “朕不是不让你出去,只是,担心你的安全而已,盏盏……”说罢,将头埋到了她的颈边。 却不知,那双墨黑的眸子里,所谓的清冷,换了淡淡的嘲讽。人基本都是这样,付出了一点,便想收回更多。 ************* 第二天,木盏盏便将昨日救了她几次的那个侍女调到了身边,贴身伺候她。 “柳儿是平城本地的人么?”木盏盏侧躺在榻上。 “回娘娘,是的,奴婢是平城本地的人。”即使得了赏识,却依旧规规矩矩的,这样的人,木盏盏很是欣赏。 “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她接着问。 柳儿答道:“奴婢是孤儿出身。”声音很是平静,几乎听不出,任何悲伤的情绪。 木盏盏忙道:“本宫无意提起你的伤心事,不过是想问问你家中可还有什么牵挂的人,愿不愿意随本宫一道回京去。昭华殿中,缺几个人。” “能得娘娘的赏识,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到此时,柳儿的话语里,才有了几分欣喜。 听到这样的回答,木盏盏自然也是高兴的,“那本宫等会儿便去禀告陛下,回去之时,带上你一道。” “对了,趁陛下出去了,你去将渊儿带过来吧。”说到这儿,木盏盏便有些怨念了。白景玄那个混蛋,在之前两次不注意被她熘掉之后,干脆禁了她的足,在没有他陪同的情况下,不让她踏出营帐一步。 说起来,这样的做法,放在别的女人身上,定是会让其感动不已,奈何用错了对象。对木盏盏来说,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柳儿领命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将白渊带了过来。且,她十分有眼色的带着帐内伺候的其余人一起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了母子俩。 “母妃,父皇有没有怪罪你?”自昨夜回去之后,白渊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特别是从伺候的人口中得知,皇帝禁了木盏盏的足之后,担心更甚。 木盏盏摇头,“母妃无事,不过是被禁了足,不能再陪渊儿出去玩了而已。待你父皇回来,母妃再去求求他,让他明日带上咱们母子俩一起出去,渊儿便不用再难过了。” 然而,白渊听到此话的第一反应却不是高兴,而是抓住了“求”这个字眼,在微微为木盏盏心疼的同时,小小少年的自尊心,有些抗拒。 一切,都怪他不够强大,只能靠母妃替他求来各种机会,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木盏盏自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开解道:“渊儿如今还小,自然需要母妃保护。等渊儿长大了,便能反过来护住母妃了。” 第99页 白渊用力地点头,“渊儿会努力的长大,然后保护母妃的!” 木盏盏满眼笑意,摸着他的头,道:“母妃等着渊儿长大。” ***************************** 傍晚,白景玄归来。 木盏盏正无聊地趴在榻上,摆弄着围棋,用黑白的棋子,拼出了白渊的名字。 白景玄见状,眼色一暗,走到她身边坐下,问道:“盏盏怎的不拼朕的名字?” 木盏盏歪着头看向他,答道:“因为陛下的名字同臣妾的一样,都是三个字,棋盘大小有限,拼出来的不好看。”即便是白景玄如何聪明,也绝对想不到是这样的原因,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若,盏盏以后无聊了,就拼朕的字吧。”他忽然柔声诱哄道。 木盏盏一时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眼含疑惑地看向他。 白景玄唇角含着溺人的笑,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道:“盏盏,以后无人之时,便唤朕明琰(原谅作者取字无能。),这是朕的字。” 木盏盏不确定道:“明琰?阿琰?” 白景玄再次眼底一暗,半是诱哄,半是逼迫道:“来,盏盏,将朕的字拼一次。” 木盏盏却是不配合了,果断摇头,“不要,手酸了。”刚才是闲极无聊了,又不能自己跟自己下棋厮杀,便将几人的名字挨个摆了一次。如今,某人回来了,她有了过招的对象,吃饱了撑的才会去继续刚才的事。 白景玄也不是会轻易罢休的人,硬是逼着她将自己的字在棋盘上拼了一次,这才罢休。气得木盏盏在心里问候了他全家几次。 在歇下之前,木盏盏忽然喊他,“陛下……” 一听是这样的语气,白景玄便知道她是有事要求自己了,于是用手撑着腮,侧躺在床上,等着她说话。 居然色诱姑娘我……这是木盏盏的第一反应。因为白景玄以这样的姿势躺在那儿,光着上身,完美的肌肉线条显露无疑,但最诱人的,还是要数那六块腹肌…… 好似在考虑,顿了一下,才道:“明日,可不可以带上臣妾与渊儿一道前去?臣妾保证,会乖乖呆在陛下身边的,哪儿也不去!” 说实话,白景玄却很怀疑她话中的可信成分,毕竟她这两日的变现便是最好的证明。但在她开口之前,他其实便有了这方面的意思,带他们母子一道前去,原本是想给了她一个惊喜的,如今她自己却来了口,他此时不讨了福利,更待何时? “此事,我答应盏盏便是可。可是……盏盏要怎么谢朕呢?”那样低沉沙哑的声音,明显带了暗示的眼神,都让木盏盏恨得牙痒痒。 你妹儿,失算了! 于是,某只禽兽过了一个无比舒爽的夜,却是苦了木盏盏,身体被折腾得同时,还被逼迫着喊了一夜某人的字…… 51. 天色微亮之时,白景玄便醒来了,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却发现,那个向来睡得很熟的女子,今日却是早早的就醒来了。 “盏盏……”他唤她。 不想,木盏盏却是一头埋进他怀中,好半天,才哽咽道:“陛下,陛下 !” “盏盏怎么了”自景玄宽厚有力的大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肌肤细腻滑嫩一如从前,此刻却是勾不起他的欲望。因为,怀中的女子在哭,泪水己然浸透了他的里衣,从胸膛处传来灼热的感觉。 “如若,如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了接下来的话。“如若有一天,盏 盏……死了,陛下会不会,一直记得盏盏?”顿了一下,有继续说道:“即便是不记得,也请陛下替盏盏,照顾好渊儿。”声音里含带了说不出的失落。 闻言,白景玄却是愣了一下,脑中瞬间闪过很多画面,原本轻拍着木盏盏的背的手,不自觉地就变成了搂抱,说出口的话,好似沉重的誓言一般。 “朕是不会让你独自离开朕的。 ”而后,放开他,轻轻捧着她的脸,问道:“来,告诉朕,盏盏怎的忽然就想到问这个问题?” 木盏盏的眼里一片水光,却是遮不住其中的爱恋,“盏盏昨夜做了一个梦,梦到,梦到……”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白景玄的心里,却是闪过不合时宜的惊喜。若不是在这样的脆弱的情况下,这个小女人怕是会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对他的爱恋吧她。也不知,从前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逼迫得她如此小心地过生括……想到这儿,却有多了几分心疼。 将人搂紧怀中,唇落到光拮饱满的额头上,“盏盏不怕,有朕在你身边,什么都不用怕! ” 木盏盏没有答话,却是伸手搂紧了他的腰。 ********* 昨夜,白景玄答应了今日会带上木盏盏母子俩一道前去狩猎,却是没有料到今早的突发情况,看见她脸上脂粉也遮不住的憔悴,然而眼里却满满的全是渴望,最终只得安排了一个丫鬟随行,以便伺候她。 然后,便是骑马的问题。一行人中,除了木盏盏,就连年幼的白渊都能独自骑着马赶路。好在白景玄既然答应了要带她出来,便是事先就想到了这一点。反正破例带了她一道前来平城围猎,就已经是将他对她的宠爱公之于众,如今,为这份宠爱再添几分,也不为过。只要他在一天,就会护着她一天。 第100页 “盏盏过来。”即便是人前,也不再叫她爱妃。这样明显的转变,倒是让随行的人高看了木盏盏几分。 待木盏盏走近了,他便一个利落的翻身,将她抱上了马背,随后,自己也骑了上去。一身银色的装束,与木盏盏身上的黑色,形成鲜明的对比。然而,英俊高大的男子与娇俏美丽的女子,却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的。 “出发!”白景玄一声令下,便挥鞭策马而去。可这突然的动作,却是吓得木盏盏整个人缩进了他怀里。 后方,白渊唯一的想法是,回去之后,一定要让母妃学会骑马。不同于他的幼稚想法,少年自突的目光,却是有些深邃。父皇自小便教育他,身在皇家,最忌讳的便是一个情字,可是如今…… 随行的一些大臣,却是有些庆幸的,还好锦妃三年前小产了,不然,以陛下正值壮年的年纪来说,少不得又要动一番手脚了。 风在耳旁呼啸,马儿奔跑传出的马蹄声,仿佛自由的旋律。 木盏盏艰难地转过头去,逆着风打量身后的男人。 坚毅深邃的脸部轮廓,五官仿佛上天精心雕琢,剑眉星目,鼻樑挺直,薄唇微抿。宽阔的肩,厚实的胸膛……从身份到外形,无一不让女人心动,趋之若鹜。 然而,也正是这份得天独厚的优秀,扼杀了多少原本该属于他的平淡幸福。后宫佳丽三千,并非没有一人是真心爱他的,只是那样的女子,註定活不长而己。所谓有得必有失,且这样的得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样赤裸裸的目光,白景玄自然是察觉到了,问道:“难不成朕脸上长了花么,盏盏看得这般认真。” 话音才落,便是感觉到怀中的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只是,想多看看陛下而己。” 白景玄忽然勒紧缰绳,迫使疾行的马儿停下,一手掰过木盏盏你的头,另一只手,却是捏住了她的下巴,眼里有些许的怒气,“朕说过了,决不允许你独自离开朕!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 言罢,重新策马前行。 自然,也就没有发现,怀中女子脸上,带了些许迟疑,但更多的却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马儿跑了许久,才在山林的外围停下。木盏盏目测了一下方位,估计出他们此刻停下的地方,大约是与她之前带自洲去的那侧,是相对的,中间隔了山峦树林而己。他们到达没多久,随行的人也策马跟来了。 白渊与队伍中唯一的侍女,下了马,便朝着木盏盏走来。 “出发! ”接过了侍从递过来的弓箭,白景玄大手一挥,一众人等便朝着山林进发。 木盏盏咬着牙,一言不发地跟在了白景玄身后,侍女好几次想伸手扶她,都被她拒绝了。 “母妃……”白渊但心道。 木盏盏摇头,“母妃无事。”多余的话,却是不肯再说一句。 走在前方的白景玄,自然是听到了母子俩的对话。原本,他以为木盏盏会跟渊儿诉一下苦的,毕竟,从前带去狩猎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却不想,她竟是这般倔强。 于是,脚下的步伐,却是刻意地放慢了些。 木盏盏眼里有了点点的笑意。 如此,没一会儿,便是走进了山林的深处。山路也来越崎岖,灌木荆棘也越来越密集。此时,即便是随行的侍女,也是护不了木盏盏周全了。 自然,便轮到白景玄亲自上阵了。 结实有力的臂膀,将人牢牢护在自己怀中,仿佛撑起了一片安全的天地,风雨无碍。 木盏盏愧疚道:“都是盏盏不好,任性的要跟来,结果拖累陛下了。” 白景玄失笑,一箭砍掉前方挡路的荆棘,安慰道:“盏盏不必自责,朕既然答应了要带你来,便该护得你同全。” 二人身后不远处,是捡了便宜的白渊以及侍女。侍女看向木盏盏的目光,满是羡慕。而白渊,却是将小小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母妃真笨,开路这样的事,本来让随行的侍从来办就行了,哪用得着父皇亲自动手如今,却是让侍从跟在后边,他这样的做,分明就是想哄骗得她感动而己! 随行的几名侍从,心中的想法,倒是同白渊差不多的,只感嘆他们陛下手段果然高明,以万金之躯屈尊为一名女子开路,换了谁,都得感动得无以复加。锦妃娘娘这辈子,怕是到死都忘不了陛下吧。 因为有了木盏盏这个拖油瓶,白景玄一行人的进程自然被拖慢了。 狩猎一事,注重的除了自身的本事之外,还与运气分不开。毕竟,若是没有猎物的话,即便你箭法再好,也只能使白瞎。 照他们如今的进程,即便是侥幸遇到了猎物,也是会被其跑掉的。 这一点,白景玄心中比谁都清楚。于是,便下了令,让随行的自己行动,日落之时,在山下**便可。 随行的人,几乎都是有官职在身的人,多少有些大男子主义,自然是不愿意陪一个女人磨磨唧唧的,即便是这个女人贵为皇妃。皇帝既然下了这样的令,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鑑于平城猎场自得到帝王要来的消息之时,便开始戒严,且白景玄身边的几名侍卫都是一等一的好,再加上他自己的身手也不差,众人便没担心什么,各自结队前去狩猎了。 第101页 然而,一行人刚离开,白景玄带着木盏盏才走没走多久,就出了状况。 旁边的灌木丛中,飞快蹿过一道人影。 “谁?”其中一名侍卫追了过去。 “保护陛下! ”余下的人吹响了特制的号角,以背对着的方式,将白景玄几人围在了中央。 号角响遍山林,还未走远的狩猎队伍听闻,一瞬间的呆滞之后,便匆忙地赶往声音响起的方位。 “陛下! ”木盏盏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白景玄的衣袖。 到底是帝王,白景玄所表现出来的那份镇定从容,让人赞嘆不己。“盏盏别怕,有朕在! ” 他的话,有安抚人心的作用,木盏盏的担心,一下子梢去了不少。忽然便想到了白渊,木盏盏便脱离了白景玄的怀抱,回过头,想将他叫到自己身边。 却发现身后的异样。 “陛下!”木盏盏忽然惊恐的喊出声来,娇小的身子一下子扑到白景玄背上。 不过一瞬间的而己,便不断有声音响起。 “陛下!” “陛下!” “母妃!” 虽然所喊的人不一样,话语里,却都带了惊恐。 白景玄愣了那么一瞬,在感觉到身后的人渐渐滑下了自己的背,他便猛地转过身,接住了她的身子。 “盏盏……”话未说完,便被她瞬间便得苍白如纸的脸色,以及极力忍痛的表情,给弄得再次愣住了。 “陛……陛下……”用微弱得几乎快要听不清的声音唤了他一次之后,她便缓缓地闭上了眼。 “母妃——”白渊哭喊着跑了过来,到了木盏盏身边,却又不敢伸手融碰她,只是无助地喊道:“母妃,你不要死,不要...” 白景玄这才缓缓翻过了木盏盏的身子,娇小玲珑的身躯与往日无异,但背上靠近心脏的地方,却是插着一支短箭。鲜血涌出,投入黑色的衣衫,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耳边,白渊的哭喊声还在继续,“母妃,母妃,你不要死! ” “盏盏……”这一瞬间,白景玄却是大脑一片空白。 闻讯赶来的众人,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此刻神色莫辩地抱着锦妃娘娘,年幼的小殿下载一旁哭得让人忍不住心酸。随行保护的侍卫身边,却是只有一具侍女的尸体。 这样的画面,多少是有些震撼的。却是没有一个人能预料到,风云自此刻开始突变。 52. “闭嘴!” 白渊哭闹半响,也没得到木盏盏哪怕一个字的回应,却是被白景玄喝斥了。 平日里,白景玄的声音虽然也是冷淡的,叫人听不出任何情绪,可这简单的两个字,却是莫名的让人心中一颤,这样的气势,即便是站在不远处的白奕,都有些受不住,更何况是离得这般近的白渊,自然是被吓得愣住了。 “母妃……”哭声止住了,可这两个字,却终是不离口的。 “李哲,速速回营地去,让御医准备好一应器具药物。”吩咐人别人的同时,白景玄小心翼翼地将木盏盏抱在怀中,生怕碰到了她背上的伤,顺着来路返回。 白渊依日呆坐在原地,嘴中念叨的,始终只有那么两个字。 “母妃……” “锦妃她不回有事的。”白奕望着白景玄离去的背影,安慰白渊道。 即便不是一母同胞,白渊他终究是自己的兄弟。至于锦妃,白奕不知道要怎么去评价那个女人,她大约是他见过的命途最为多舛的女子,自得到父皇宠幸的那一刻开始,便开始灾祸不断,好似每一步都是走在悬崖边上,一个不慎,结果便是粉身碎骨。 同时,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让他不由得佩服的女子。在皇宫那样的地方长大,见过不知多少为了争宠耍尽心机,不折手段的女子,即便是他的母妃,手上也不知道沾上了多少人命。 锦妃却是不一样的,安静淡然,不争不抢,得到的明明那么少,却愿意在这种时候,捨身替父皇挡下那一箭……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二十不到的女子,又有那么悲苦的遭遇…… 白奕自问,若是换做是他,在那样的情况下,是决计做不到像她一样,即便那个人是他的父皇。 但愿,她能熬过这一劫吧。“跟我走。”白奕将白渊从地上拉了起来,抓着他的手臂,将他带出了山林。 营地。 白景玄一路抱着木盏盏,直奔营帐之内。 “御医!快,给她看看!”声音虽然焦急不己,但将人放到榻上的动作,却是万分小心的。 随行的御医是个上了年纪的人,经历过不少风浪,李大人慌张前来让他准备的时候,他还以为是皇上出了什么事,整个人吓得愣住了那么一下,待听完李大人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之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开始准备东西。 然而,皇上此时的表现,却是让他刚才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御医还清楚的记得,十几年前的事。那时,先皇病重,恰逢朝局混乱,邻国又虎视眈眈的,真真是内忧外患。那时的陛下受命监国,以雷霆手段平息了朝中内乱,斩杀了叛党余孽,对外更是力排众议,将帅印交到了少年的韩叙手中。 第102页 那时的陛下不过是个少年人而己,但一言一行,却是让人信飞服不己。 可是,在十几年后的如今,不过是一个妃子伤中而己,他竟然在陛下的严重,看到了疑似害怕的情绪! 至此,御医不敢再有丁点马虎。 在白景玄的协助下,用剪刀剪开了伤口处的衣物,在看清受伤部位的一瞬间,御医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锦妃娘娘的身子本就不好,这一点,他是清楚的,如今,这受伤的地方,又如此靠近心脏…… “陛下……”御医面如死灰。 白景玄却是不顾,道:“她若有事,朕要你陪葬! ” 话及此处,御医便是知道,这一劫,自己是躲不过了。不动手,就一定会死,动手了,也依旧没多少活路。 锦妃娘娘,您一定要熬过来啊! 御医在心中默默祈祷之后,便开始动手,准备替木盏盏拔箭了。 用热水擦净伤口周围的的血迹之后,锋利的刀刃划破如凝脂一般的肌肤,人为的撕裂扩大伤口,方便拔出体内带了倒钩的箭。 即便是己然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这样的切肤之痛,却还是有感觉的。白景玄一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看着御医替木盏盏牿疗。利刃划破肌肤的瞬间,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他的心便不可抑制地抽痛。 完全失去了血色的唇,微微开合,“阿……琰……”仅仅是两个字而己,又是这般细微的声音,却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一般。 “盏盏,别怕,我在!”白景玄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然而,不过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却是让此时在忍受着莫大痛苦的女子,放下了心,嘴角艰难地勾勒出安心的弧度。 “盏盏,盏盏……” ******** 帐外。 白奕带着白渊,一直守候在此。 看着侍女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白渊眼里的希望,一点点的被磨去,几乎只剩下绝望了。 “母妃……瑞瑞……” 见到这样的情形,白奕的心里也没了底,没注意听自洲在说些什么,只能用苍白的话语安慰他。 “锦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况且,她那么疼爱你,一定不捨得丢下你一个人的!” 白渊无意识地接话,“她答应过的,不会不要我的,不会的! ” ******** 帐内。 治疗告一段落。 替木盏盏的伤口上了药,包扎好之后,御医跪在了白景玄面前,道:“陛下,微臣已经尽力了。说实话,锦妃娘娘的情况很不理想,熬不熬得过这一次,全看她自己的意志力了。”这样的话,不到万不得己,御医是不会说出来的。 白景玄己无心计较什么了,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声音带了几分沙哑。 御医率先退了出去。帐内伺候的侍女们,忽视一眼之后,也退了出去。 偌大的帐篷之内,只余一室空寂繁华。 白景玄看着那个趴着身子在锦被之中的娇小身影,不由得便回想起了从前的画面。初见之时,是在开得正好的紫藤花架下,娇俏的女子无意间撞进了他怀中,散发出淡淡的魅香。 之后便是连着几个销魂蚀骨的夜。少女青涩的身子,却带给了他难得的欢愉。赏心园的义无反顾,莲容鼹所受的惊吓,怀了身孕时的喜悦,以及,小产之后,险些崩溃的情绪……点点滴滴的记忆串联起来,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居然记住了关于她的每一件事。 就在今早,她还害怕地扑进她怀中,问如若她死了,他会不会记得他,说即便不记得,也求他好好待渊儿。他还给了她承诺,绝不会让她独自离开自己,说有自己在,让她不必害怕…… 呵呵……对同一个女人许下两次承诺,却一次都没有做到。可是,这个傻傻的女人,却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的捨身替他挡下了致命的一箭,如今生死未卜! “木盏盏,你一定要给朕好起来 ”最终,也不过是说出这么一句苍白的话语。因为即便是坐拥天下的帝王,也有无可奈何的事。生老病死,六道轮回。如若是命,便是谁也争不过。 然而,关于挡箭一事,木盏盏却是早有了心里准备。第二日带白渊出去那日,在小老虎丢了之后,她想要去寻找之时,却偏偏脚下不稳,幸得好身边的丫鬟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木盏盏却是知道,所谓脚下不稳,本来就是那个丫鬟搞的鬼,不然她两辈子这么多年,连个路都走不稳,岂不是白活了。 将计就计,她好几次藉机摸了那个丫鬟的手,从那双手上,摸到了常年干一件事磨砺出来的老茧,然而单凭眼睛,却是看不出什么异样的。 自此,便可断定这丫鬟有问题了,目的,自然是白景玄无疑。 短短的时间内,木盏盏便下定了决心,博一把。准备顺水推舟,成全了这丫鬟。 于是,便有了后来发生的事。 说到底,也不过是太无聊了而己。 平城围猎之后,大局便要定了,即便皇后出了什么问题,宫中也还有身后势力极强的惠妃,到时候想翻牌,就困难了,倒不如此时铺好路。 第103页 但是,木盏盏终究不是神,即便算计到了会发生怎样的事,在恰当的时机替白景玄挡下了那一箭,就连受伤的位置都跟她预计差不了多少,但原主的这具身子,本来就被她折腾得够呛了,最终,便是她也无法肯定,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一次。 但是,熬不过又怎样呢?不过是一条烂命,再死一次而己。 据说,欺骗别人感情的人,是会下地狱的。前世,她便骗过了几个人的感情,今生,若是熬过了这一次,轻易又能骗到一个人的感情。 若如真有地狱,怕是她下去的层数,又要增加一点了。 也不知,老天是要保佑白景玄,还是保佑她。 呵呵…… 半梦半醒间,剧痛侵袭,木盏盏却是恨不得狂笑出来,艰难地睁开眼,恍惚看到有个人影立在床头,于是,黑了心肝地开口。 “阿……琰……不要,不要……” 然后再熬不住那蚀骨的疼痛,昏了过去。 却是坑惨了白景玄。赶走了一屋子伺候的丫鬟,一直守在木盏盏床边,直到深夜。 倦意袭来,却是怎么都不愿意去休息,就怕一闭眼再睁开之时,那个人已经不在。恍惚间,却是又听到了她虚弱的声音。 她唤他阿琰,在自己生命垂危之时,受了那样锥心蚀骨的疼痛之后,却没有喊过一个疼字,仅有的两次说话,却都是在唤他的字,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明明,他都不曾给过她什么,这次终于将对她的宠爱摆到了众人眼前,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父皇临走之际,还在嘱咐他,身为帝王,切忌动心动情。 到此刻,却分不清,她与他,宄竟谁是谁的劫!可是,不管如何,有一点却是肯定了的—— 木盏盏,上穷碧落下黄泉,朕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53 有句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这是对木盏盏的最真实的写照。 在医疗技术如此不发达,又摊上一具破烂身子的前提下,受了这么重的伤,几乎没有一个人对她能够括下去抱任何希望,最终,她却是挺了过来。 平城围猎为期半月,撇去前两天的时间,木盏盏足足将这半个月耗了过去。 期间,白景玄白日里依旧带着白奕出去狩猎,晚上归来之时,却固执地守在木盏盏床前,等她醒来。一段时间熬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神情有些憔悴。 对此,随行的大臣们虽然心中各有想法,却是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围猎的最后一日。 “父皇,锦妃娘娘一定会好起来的。” 归来之时,白奕如此安慰白景玄。 “若是她醒来,见父皇如今的样子,也会心疼的。” 一个肯在危及时刻为你捨身的女子,时至今日,已经不会再有人怀疑,锦妃若是醒来之后, 会有怎样的荣宠。 但是,一切的前提,是她能够醒来。 她若是真的心疼,就该早些醒来。白景玄虽然这样想,却不可能真对少年的白奕这般说。行走的步伐略想匆忙,面上表情一如从前,眼底的关心却是毫不掩饰的。 因为,那个沉睡的傻女人,是他认定了的人。 营地内。 白渊俯趴在木盏盏枕边。 “母妃,你为什么还不醒来,为什么?” 小小的少年,努力地蜷缩着自己的身子,手轻轻地抚过她苍白的脸颊。 “你明明承诺过,永远都不会丢下我的,如今,却为了救父皇,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为什么?他比我更重要吗?还是……你也给过他承诺?” 自木盏盏出事的那一日开始,白渊便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随白景玄一道出去了。白日里,寸步不离她床前,因为夜里是别人的天下。 明明,这是他人生中的唯一一抹阳光,他不仅没有能力护住她,甚至连独占都办不到。 “瑞瑞,木盏盏,你醒来啊!” 这便,几人牵心,可是,作为当事人的木盏盏,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甚至,如若时光可以倒流,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替自景玄挡下那一箭的。或者,重新计算一下受伤的位置,不要偏离心脏,而是…… 噩梦。 纠缠不休。 黑白的世界,连续不断从苍穹垂落的雨滴。繁华都市之外的山林,那个妖艷的女人,决绝的眼神疯狂的笑容,那样歇斯底里的吶喊。 “去死,你们全都给我去死! ” 枪声响起,鲜血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流淌,最终消失在山间的泥土之中。 然而,那样安宁的嘱咐,言犹在耳。 “瑞瑞,你要好好的……” 不过片刻,便有很多的人赶来。 叶瑞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那片山林的。 后来,她想要去安慰那个男人,然而还没走到他身边,却听到轻飘飘的两个字。 “滚开。”声音有些沙哑,几乎不带任何感情,却是让叶瑞从骨子里觉得寒冷。 情况自此开始,一年比一年遭。 整个叶家的人,几乎将她宠上了天,却始终温暖不了那颗心。 “瑞瑞,你要好好的……” “滚开!” 第104页 女人跟那人的声音,一个温柔,-个冷漠,交替在耳边回响。从前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在眼前浮现。 “如若可以,我希望,我不曾来到这个世上! ” “欠你的,我终有一天会还清! ” 受够了这样的折磨,木盏盏歇斯底里地喊出了声。梦境瞬间破碎。眼前,是熟悉的场景。 “瑞瑞”白渊满眼惊喜。 木盏盏微微勾唇,牵出一抹哭笑。 “亏大了,这次。白渊,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我啊……”说罢,再次缓缓闭上眼睛。 “御医,御医!”白渊反应过来,坐起身来,转过头朝帐外大喊。”母妃,你睁开眼睛,不能再睡了!” “母妃没事了。”说这话时,木盏盏依旧闭着眼。“不过是嫌睁着眼睛太累了而己。” 心累了,忽然间就有了这样的感觉。为什么……就是死不掉呢? “殿下,出了何事?”御医匆忙赶来。 “醒,醒了?”眼里满是不可置信。那样重的伤,那样破败的身子,即便是个大男人,怕是也熬不过来吧?究竟要有怎样强烈的信念,才能支持这样的弱女子,熬过这样的生死大劫?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御医便见到了女子微微睁开的眼眸,漆黑如墨。 “娘娘,请让老臣替您把一下脉。”御医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回光返照。 躺在床上的女子,脸色苍白如雪,艰难地点了点头,将手伸出锦被之外。 御医诊过了脉,仍旧觉得不可置信。居然,真的熬过来了…… 木盏盏在心里直翻白眼。喂,老头,你那什么眼神啊,弄得跟姑娘没死成你很失望似的。虽然,姑娘我比你更失望! 得到了结果,御医正准备退下,去准备疗伤以及调养身子一类的药。一转身,便见到有人挑了帐帘进来,赫然便是归来的白景玄。 “陛下,娘娘醒了! ”御医忙禀报导。自然,他这条小命也保住了。 闻言,白景玄愣了一下。而后,一言不发,直接越过了御医,快步走到床边。 果然,那个一直沉睡的女子,醒来了。 “陛下……”木盏盏看着他,微笑。 御医识趣地退下了。白渊又看了木盏盏一眼,最终也退下了。 帐中,便只剩下二人。 “木盏盏,你终于醒了。”干净修长保养得宜的手,温柔地抚摸她的眉眼,描摹着脸部的轮廓。 然而,木盏盏却是呆呆地看着他,半响,才道:“陛下……瘦了。”眼里,真真切切的是心疼的情绪,再不复当初的可以用以掩饰的清冷。 手指最终停留在毫无血色的唇上,轻轻摩挲,“木盏盏,以后没有朕的允许,再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如果,你再睡这么长时间,朕就直接把你……埋了,让你永远长眠! ” 这样怪异的情话,让木盏盏差点没忍住嘴角抽搐。 姑娘我若是真得了你的允许,再去挡箭的话,可以想像接下来是什么见鬼的情形。至于埋掉,为什么这次不埋?你若真是埋了的话,姑娘我还得感谢你,让我兑了受那噩梦的罪。 摔! 这次真的是亏大发了! 姓白的,姑娘我一定要从你身上,把损失给捞回来,而且是加倍的! 然而,嘴上却又是另一番话。“陛下与盏盏,是不同的……盏盏即便是死了,也影响不了什么,没有几个人会牵挂的。陛下……您若出了意外,江山怎么办,百姓怎么办?您的心愿……又该怎么办?” 白景玄没有接话,躺到了她身边,手臂轻轻地搂住她,生怕弄疼了她。 如今这番话,大约便是她的心结了吧。一方小小的院子,孤独的十几年,几乎没有一个人在乎她。所以,才会对渊儿那般好吧。想把自己得不到,以另一种方式,在别人身上实现。 白景玄不知道,究竟是该为她心疼,这样的遭遇,愤怒木家居然如此对待她。还是……感激,他们的不闻不问,将这个宝贝,送到了他身边。 “盏盏,别人不在乎,朕在乎从现在开始,你生是朕的人,即便将来死了,也依旧是朕的人。朕,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再也,不会! ”在她耳畔留下亲吻,许下一生的誓言。 却换来木盏盏无所谓的笑。 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么鬼魂。重新轮回之后,谁还记得谁。如若再倒霉的有个这样的来生,她绝对会报复这个世界的! ******** 白渊坐在营地外围的草地上,看着夕阳落山。 “锦妃醒了,你不是应该高兴的吗?”白奕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问道。 过了好半天,小小的少年,才轻声回答:“你不懂的。”面容尤带孩童的稚气,说话的语气,却是不符合年龄的老成。 说实话,紧张了这么多天,听到白渊这话的瞬间,白奕几乎忍不住要笑了出来。 “是,我不懂。” 第一次发现,这个弟弟,这么有趣。 却不知,小小少年的话,乃是事实。 他的情绪,是白奕这种自小在宠爱与期待中长大的孩子,所不能理解的。他生括在阳光之下,永远都不会理解,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对忽然出现的温暖的那种执着。 第105页 求而不得是这世间最大的的执念。 可是,有的东西,求得了,执念反而更深。(完) 54. 围猎结束,该回帝都了。 顾及到木盏盏身子不好,白景玄原本想将启程的时间缓上几天,却被她给拒绝了。 “陛下,盏盏的身子,不碍事的。”木盏盏说话的声音很轻,脸色相较昏迷那段时间,也没好到哪儿去,依旧苍白得叫人心疼,可是,墨黑的眸子里,却全是执着。 白景玄温柔的将她搂进怀中,“盏盏......”你为何就学不会恃宠而骄呢?这样,朕也能少心疼一些...... 第二日,队伍从平城启程,赶回帝都。 期间,白景玄几乎是一刻不离地陪在木盏盏身边的。 豪华舒适的马车之中,白景玄半躺着身子,手捧了一册书。木盏盏的头枕在他腿上,神色怏怏的,半睁着眼睛,小心地掩饰着不舒服的情绪。各种不发达的时空,处处都有坑爹的存在。白景玄虽然在木盏盏的坚持下,决定启程回帝都,但这一路上,却还是将行程缓了不少。古代的马路,本来就不平整,马车在上边行驶,自然免不了颠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的原因,木盏盏悲剧的发现,她居然会晕车了!身上的伤口依旧在痛,木盏盏都觉得无所谓,但晕车的那种噁心想吐的感觉,真的让她忍不住想给老天比中指。妹儿的,玩人也不带这样的! 白景玄的注意力并未完全放在书本上,一直有注意木盏盏的情况,就怕她有什么不舒服都自己硬撑着,不肯说出来。放下手中的书本,手轻轻地扳过她的头。“盏盏,看着。” 闻言,木盏盏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半响,才抬眼望着他。“陛下?”唇角微微勾起,说话的语气也带了些许好奇,在努力地向他传达,她很好的意思。 在白景玄看来,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显的不打自招。“说吧,有什么不舒服的,是不是伤口又疼了?”顿了顿,接着说:“别逼朕脱了你衣服,亲自动手检查。” 木盏盏苍白的脸上,瞬间浮起淡淡的红晕,咬着唇,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伤口不疼的,就是,就是,觉得马车这般晃着,胃里有些不舒服。” 白景玄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朕不是说过,有什么不舒服都要说出来吗?” “陛下之前为了盏盏,多日不曾好好歇息,人都瘦了好大一圈。如今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若是再让陛下因此操心,盏盏心中愧疚之极。”木盏盏微微摇头,垂眸道。 白景玄在心里嘆了口气,在危急时刻能捨身替他挡箭,却不肯承认对他的感情,说到底就是不信任任何人,这小女人始终在逃避着,以为缩在看不见的龟壳里,就能保得了自己不受伤。手指细细描摹她眉眼的轮廓,眼里带了宠溺的笑。 “盏盏可知,你这般隐瞒了,朕反而会更加担心?”既然她不愿意承认,他便也不逼迫了。反正,一辈子的时间,还很长。足够他剥开她的伪装,让她相信他,依靠他。 “对不起,陛下,都是盏盏的错......”都说关心则乱,若是换了别人,定是不能这么轻易的就骗了木盏盏的。 白景玄满意地笑了,附身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知错了便好了,切记下次不可再犯。” 木盏盏乖乖点头,心里却是在翻白眼,你妹,真当姑娘我智商有问题啊! 马车慢悠悠地走了半个月,停下之时,便到了帝都的大门了。 皇帝归来的消息,宫中的人,一早便收到了消息。 鸾凤宫 “娘娘,听闻陛下的队伍,已经到达了城门处了。”侍女书研禀告道。 花园中,原本正在无聊地扯着菊花花瓣玩的白雅玉闻言,眼里立刻浮现出欢喜的情绪。 “皇兄回来了!” 自上次她无意推了锦修仪,不,那人如今已经是锦妃了,之后,父皇便不再像从前那般宠爱她了。孩子的心性,总是那么天真,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也 不再喜欢你了。于是,如今听闻这消息,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哥哥白奕,而非父皇白景玄。 “来人,陪本公主去接皇兄。”白雅玉道。 皇后脸上的笑容至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改变。“记得先跟你父皇问安。”她只是如此嘱咐道。 皇室之中,最难得的便是真情,然而,却在她的一双儿女身上,表现了出来。因为锦妃的事,陛下冷落了玉儿这么久,到如今,也差不多该消气了。毕竟,这可是他唯一的女儿。再加上陛下对弈儿的喜爱,连带着,那件事,也该彻底揭过去。 “是,玉儿谨记母后教导。”规规矩矩地行过礼之后,白雅玉便带着侍女离开了鸾凤宫。 “都下去。”待女儿离开之后,皇后才淡淡扫了一眼身边伺候的宫女内侍。 “是!”众人领命退下。 偌大的花园之中,便只剩下皇后,以及那名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嬷嬷。 “娘娘......”嬷嬷首先开了口,语气却是带了几分担忧的。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帝遇刺,危急时刻,锦妃捨身替他挡下了那致命的一箭,之后一度生命垂危,昏迷了近才醒来。这件事,宫中稍有些地位的妃嫔,都是知道了的。自然,他们也知道,锦妃归来之后,定能得到陛下的荣宠,风头怕是无人能及。即便是皇后娘娘,怕是也要避让三分的。唯一庆幸的,便是三年前锦妃小产了。若是那时产下了皇子的话,到了如今,还不知道该有怎样的变化呢。 第106页 与白景玄多年夫妻,在他还只是皇子之时,她便嫁予他为正妃,到如今,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却依旧稳坐后位,皇后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陛下归来之后,这后宫之中,又会发生一番变化。 “有什么好担心的?”皇后轻声道:“陛下之前肯带她一道去平城围猎,想来也是有几分喜欢的,如今她捨身相救,最多也不过是让陛下对她多几分怜惜而已。位份定是要升的,但最多也就是四妃之一而已。她又没有自己的孩子,那个**生的白渊,也是个不成气候的,即便她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唐华仪都能轻易收拾了她,本宫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音一转,隐隐带了几分高兴,“况且,此次围猎之后,弈儿的太子之位便是定下了。即便是陛下将她宠上了天,将来又生下了皇子,也再翻不了天了!”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嬷嬷,听了皇后的话,瞬间便将那份担心丢掉了。是啊,娘娘稳坐后位这么多年,大殿下又这么不凡,且还有王家在背后支持,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长丽宫 素手持盏,裊裊茶香。 无论什么时候,惠妃都是这般的淡定从容,周身散发的气质,让人忍不住赞嘆。 “娘娘,陛下就快要回宫了。”得力的侍女,总能简明扼要地说清一件事,半点不含糊。 “嗯。”淡淡的一声回应,表示知道了。 不需言语,侍女便知会了自家娘娘的意思。自发地带领着殿中伺候的侍女,一併退下了。不同于皇后,愿意将某些事说与信任的人听。惠妃此人,自娘亲去后,她便从骨子里便不信任任何人。 “竟是比当初的柳素素还要傻呢......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也不知,你这份用命换回的荣宠,能持续到几时,呵呵......” “惠、淑、贤、德,本宫占了四妃之首,不知,你能得了哪个?倒是木家,白白占了这便宜。” 莲蓉殿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阿茵,你说,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行刺陛下?”柳素素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漫不经心地问道。 凭藉柳家的支持,三年的时间,柳素素轻易便坐上了妃位。颜茵不过是一个下等官员的女儿,即便再有心计,见识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的。就好比关于柳素素的事,花了三年的时间,她才彻底认清楚这个当初她觉得单纯好骗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心狠手辣,这四个字再适合形容她不过了。 “素素,我不知道。”即便是早已不复当初的亲密,她却坚持以名字称呼彼此。多么讽刺,明明利用她那么多次,却还要装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闻言,柳素素也不再追问下去,换了话题。“阿茵,你说,她这么就那么好的运气呢?一条烂命,居然就换回了这般的荣宠。四妃之一,这后宫多少女人,穷尽一生,却连想都不敢想的位置。” “即便是我,在没有生下皇子之前,都只能仰望。” “素素,只要是你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颜茵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啊,我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在所有人看来,四妃之一,便是皇帝对锦妃最大的荣宠了。毕竟,不过一个三品官员的女儿,空具美貌却没有任何才艺,进宫不过四年的时间而已,有没有生下皇子,若非此次救驾有功,即便是再过几年,她都不一定能坐上那个位置。 待到圣旨下来,众人才知道,他们之前的猜测,错得有多么离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文九年十日,昭华殿木氏,自进宫以来,贤良淑德,救驾有功,特晋封其为皇贵妃,赐号,瑞锦,仍居昭华殿。” 这是大夏自开国以来,第一次有人坐上了皇贵妃这个位置。 盛世荣宠。 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 55. 大夏建国二百多年以来的第一位皇贵妃。 圣旨下来之前,没有一个人能想到。就连木盏盏,也只有三分把握。 大夏建国之初,也不过是场规模一般的农民起义。自平城揭竿而起,占地为王,立国定都。乱世之中,这样的政权,多如蝼蚁。 直至皇位传到第二任帝王白苍手中之时,整个国家已经是危在旦夕了。 这个世上,有人天赋异禀,也有人生而知之。 弱冠之年的君王,穷其一生之力,打下了大夏如今的疆土,开创了真正的帝国。在那样的世道,很多时候,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少。 半路出道的皇帝,还不懂所谓的无情最是帝王家。 在将婚姻作为政治筹码,立了世家贵族的女子为后的某一年,己近而立之年的帝王,遇上了人生之中的真爱。 也许是有些人的缘分是上天註定的,那样一个普通的女子,最终入了帝王的眼。 人总是这样,对于心爱的人,总想给她最好的,白苍亦是如此。然而后位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且群臣也不会同意。 大夏沿袭前朝后宫品级制度,皇后之下,最高贵的便是四妃了,然而其中首位的惠妃,却同样有了人。帝王苦思良久,最终决定更改后宫品级制度,加上了一个皇贵妃。这个位置,自然是为心爱的女子设立的。 第107页 这样明显的爱意,感动了少数人,却惹怒了多数人。 世家贵族的颜面利益,不容许人轻易践踏。 在册封礼还没来得及举行的时候,帝王心爱的女子,却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后宫之中。 后来…… 那个位置代表的,是帝王的真爱,在后来的两百多年里,也不曾有一个人坐上那个位置。 可是,在两百多年后的今天,终于有人坐上了这个位置,尽管之前付出了无数惨痛的代价。 ****** 昭华殿中,气氛有些怪异。 大夏有史以来的第一位皇贵妃出现在了这里,殿中一应伺候的人,高兴得太过了,到最后只剩下了沉默。 “娘娘! ”红玉看着趴在软榻上,半眯着眼的木盏盏,高兴得落下泪来。 最初听闻木盏盏受伤,生命一度垂危之时,红玉当时差点儿就晕了过去,后来,便是天天对老天祈祷,一定要保佑她家娘娘。木盏盏安全回到帝都,她便已经是对上天感激不尽了。册封的圣旨下来,她几乎都不敢相信。 苦尽甘来。 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形容词了。 相比别人眼中的盛世荣宠,红玉的想法,明显更真心。 册封的圣旨就放在枕侧,木盏盏时不时的伸手去点一下,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本宫很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好过。”木盏盏道。 不过三分的把握,还真让她给碰上了。隔了两百多年,白家再次出了这么一个情种。但是,区别在于,白景玄不是白苍,空有治国之才,却不了解后宫女人的狠毒。而她,就更不是那个女人了,荣华富贵还未得到,就先为此送了命。 她木盏盏不想死的时候,谁也奈何不得,就算不幸玩完了,也绝对要上一群人陪葬。若是不想活了,呵呵…… ****** 鸾凤宫。 得知皇帝颁下了这样一道圣旨之后,皇后气极,再顾不得什么,当着一众伺候的侍女的面,便摔了手中的茶盏。 “贱人!” 原以为不过是四妃之一,哪知竟是那个两百多年几乎被当做摆设的位置——皇贵妃! “还不都滚下去!”嬷嬷反应过来之后,便立即斥退了殿中伺候的所有人。 “嬷嬷,白景玄他欺人太甚!”皇后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呵呵,皇贵妃……用普通官宦人家的标准来衡量,便可以称之为平妻了! 在十几年前的那一场叛乱之中,她王家果断地站到白景玄身后,几乎倾尽举族之力,替他压下了多少反对之声。十几年夫妻,她替他掌管后宫,生下了一双儿女,且奕儿又这么聪明…… 如今,为了一个要才无才要貌无貌,就连身世背景也一般的傻女人,所谓的救命之恩,便这般赤裸裸地打她的脸! 什么见鬼的真爱,本宫倒要看看你能护得她几时! “娘娘,息怒啊!”嬷嬷轻轻拍着皇后的背。 这次,是陛下做得太过了些,可是,那也不是她一个嬷嬷能说的。 “息怒?你要本宫怎么息怒!怕是自此以后,本宫见着那个小 贱 人,都得让她三分了!”指甲掐破了掌心柔嫩的肌肤,手背上青筋冒出。 凤目望向昭华殿,眸中满是恨意。 ****** 长丽宫。 得了册封的消息,惠妃眯了眯眼,侧躺在铺就了华丽皮毛的软榻之上。 “都下去。”轻轻淡淡的声音,纤细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抚摸着身下的光滑的皮毛。 “是。”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抬起眼,视线似乎穿过了殿堂楼阁,望到了昭华殿中的情景。那个有着精緻容貌的蠢女人,眼中满是惊喜的模样…… “有失,必有得啊……”意味不明的感嘆。 顿了一下,接着道:“这样的荣宠,惹得本宫都有些心动了呢……但愿,你比从前那个女人,活得更久一些。毕竟,这是打了王佩瑜的脸,打了王氏一族的脸。” “呵呵……好戏,就要上演了呢。” ****** 帝都永邺。 王氏大宅。 “父亲,此事,您怎么看?” 每个家族,总有那么一两个智囊。王知秋虽然贵为太师,却依旧对自己父亲,打心底里敬重。 不过是救驾之功而己,封个四妃之一,便已经顶天了。哪知,皇帝竟然搬出了百年不曾用过的那个封号。 皇贵妃。赐号瑞锦。 若是真的宠爱,又怎捨得让她成为众矢之的?若是不爱,又怎会启用那个封号? 被问的老人,鬚发皆白,那一双眼中,却满是让人心惊的睿智。 “百年之后,白家,又出了一个情种。”老人缓缓道:“他大约是以为,他能护住她吧。对帝王家而言,坐上皇贵妃这个位置的女人,便是他们的真爱。所以,才百年以来,不见一人。” “瑜丫头大约是心中有怨了,派个人去通知她,别轻举妄动。白景玄,可不是白苍,能轻易被世家制住了手脚。不过是一个积了几辈子福气的蠢丫头罢了,又翻不起什么风浪。奕儿的地位稳固得很,有我王家一天,就谁也别想打那个主意!” 第108页 “儿子知道怎么做了。” 王知秋看见自家父亲这样风轻云淡的表情,心里便有了底。 ****** 帝都永邺。 木府。 苏氏气得砸光了房中所有能砸的东西。 “夏宜安,你这个 贱 人!你女儿也 贱 人!你们全都是 贱 人!” 原本娴熟静雅的女子,如今满眼疯狂的恨意,哪里还有平时的半点气质。 “凭什么?当年抢了老爷,抢了我的正妻之位,如今,我的女儿在国公府受尽了冷落,而你生下的贱种,却能一路荣华?凭什么?!” 渐渐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只恨,当初手软了,没有弄死她!” 屋外,一干丫鬟,吓得低垂着头,恨不得离得越越好,却终是不敢挪动一步。 …… 另一边。 木府的老太爷,眼中却全是狂喜。 “真是上天保佑我木家,这一次,定能跻身京中,兴旺木氏一族!” 话到此处,却是顿了一下,脸上浮现憎恨的表情。 “如若,三年前,苏氏生的废物,能聪明那么一点的话,也许,木家还会有更大的机遇……” ****** 皇城长安。 御书房。 下了朝以后,韩叙随着白景玄一道离开。 斥退了所有伺候的人,房门关上的那一剎那,韩叙屈膝,跪在了白景玄面前。 “陛下,为何?”明显质问的语气。 白景玄一时有些恍惚。他与韩叙相识十几年了,他一直恪守君臣之礼,这是第一次,他这般逾矩地质问他。 “子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儿女情长之后,陛下,您的雄心壮志,该如何摆放?” 自少时相识,他便与陛下志同道合,他潜藏的雄心,一直是他在战场之上的信念,多少次生命垂危之时,都靠着这份信念,熬了过来。 可是,如今…… 白景玄弯下腰,与韩叙对视。 “子轩,朕的信念,一直不曾遗忘。此事,与盏盏无关,她永远都不会与此冲突! ” 那样笃定的语气,那样执着的眼神,韩叙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指着大陆地图,与他说,总有一天,他会将这整片大地,都纳入大夏的版图! 只是,这一次,对象换了而己。 那个女子,真的不会有影响吗? 他心底却是有些不安的。 56. 傍晚的时候,白景玄来了昭华殿。 一反常态地,木盏盏没有笑盈盈地迎接他。整个昭华殿的人,都沉浸在那样的喜悦中,唯有她,一脸平静地侧躺在屋内的软榻上,闭着眼,好似睡着了一般。 轻轻抬手,红玉便领会了他的意思,领着伺候的人退了出去。 “盏盏……”缓缓地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轻抚她仍显苍白的脸。“朕知道,你没睡着。 闻言,榻上躺着的女子,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下,最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却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白景玄与她对视了一会儿,便脱了鞋,躺到她身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屋子里瀰漫了温情的味道。 “盏盏,跟朕说,你为什么不高兴。”薄唇吻了吻她的嘴角。 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易便脸红了,如墨的眸子里,渐渐蕴满水雾。 “盏盏很高兴,真的。” 白景玄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最终,是木盏盏败了,微微侧头,躲开了他的视线。 “盏盏,朕说过的,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跟朕说。”嘆了一口气,白景玄道。 好半天,木盏盏才回话,“盏盏曾跟陛下说过,盏盏没什么本事,只想平平安安的过完以后的人生。可是,陛下如今这般做,让盏盏以后,怎么过?”在没有你的宠爱之时,我的孩子,都不被人容许,到了如今…… 看出了她无声地控诉,白景玄心里一紧。 “盏盏,相信朕”将她的头埋进自己怀里,“待你身子好了以后,替朕生一个孩子吧,这一次,朕跟你保证,再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说到底,她还是不信他。或者说,不信任何人。 白景玄望着室内素雅温馨的装饰,眼底闪过失望。 ****** 第二日。 朝堂之上。 “陛下,臣有事启奏!平城围猎结束已有一段时间了,按祖制,该册立太子了!” 说话的,乃是当朝太师,皇后的父亲王知秋。 的确,按照大夏流传下来的制度,围猎结束,就该册立太子了。 围猎之前,白景玄便已经有了决定。即便他对皇后没有什么感情,但不可否认的是,白奕乃是他的嫡长子,又是个优秀的孩子,自小便比常人聪慧,他一直将其带在身边教养,十几年过来了,感情自然是比常人要多的。 如若,没有那个意外的话,从平城回来,就该册立他为太子了。 三国鼎立的局面,在大陆上已经维持了两百多年了。先祖打下了大夏如今的版图,后来的历任帝王,也只是守好了这片江山,不曾有什么大作为。 第109页 而他,自懂事起,便在心中藏了一个愿望,终有一天,要让大夏一统三国,成为大陆上唯一的帝国! 这个愿望,就连他的父皇,都不知道。后来结识了子轩,发现两人都有这样的想法,于是在十几年前的那场叛乱之后,大夏内忧外患之时,他才会毅然决定将帅印交到了子轩手中。 这些年来,白奕的表现,的确很好,若是将来继位之后,定能很好的守住大夏如今的疆土,但是,也只是守住而己。 他子嗣稀薄,如今己到了而立之年,也依旧只得了五个孩子,四子一女。 他理想的继承人,应当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能开拓疆土的人,而非,一个只能守业的孩子。 可惜,天不从人愿,四个儿子中,只有白奕一个可造之材。 平城围猎,他已经默认了白奕作为将来的继承人,却出了那次意外。 从前,他对白渊是没有什么期待的。不是知道丽妃对他的不管不顾,但他以为,如若在那样的环境里,能熬过来的话,便是有用之人,可惜,有了一个聪明的白奕在前边,他便没有多少心思去顾及没有什么大才的白渊。 那次围猎的表现,是真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三年的时间而己,他便成长到了那样的地步。 胆色,谋略。都是在那个年纪的白奕所无法比拟的。 可笑,他白景玄居然看走眼了。 于是,在册立太子一事上,他便有了犹豫。 白奕是他教导长大了,虽然不是他理想的继承人,却也绝对会是一个明君。再者,他又是皇后嫡出,身后有百年望族王家的支持。 反观白渊,成长得这般出色,很适合作为开拓者这个角色,却是年纪太小了,且生母去得早又没什么家族势力。如今,虽然是养在盏盏名下,但木家的人,不一定愿意为了一个记名的孩子,轻易站了队。而他,也不想将盏盏牵扯进来。 他给了护她今后安好的承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是一个皇贵妃的位置,不会有太多的麻烦,可一点牵扯到夺嫡一事,变数便是很大了,他不可能时时待在她身边。 “此事,朕自有定夺。”白景玄扫了王太师一眼,带了些许的警告意味。 皇帝都发话了,作为太师的王知秋都偃旗息鼓了,余下的人,自然便不敢多话了。 于是,无事退朝。 待白景玄离去之后,王太师看了一眼大殿之上的某个东西,眼中神色莫辩。 ****** 连两百多年来只是摆设的皇贵妃之位,都给了木盏盏,挑明了对她的宠爱,于是,连着几夜留宿昭华殿,便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下了朝,便直接摆驾昭华殿。 殿中的飘香的丹桂,早己凋谢,如今,只剩下枯叶飘落。 木盏盏裹了狐裘大衣,坐在院中发呆。 自册封的圣旨下来之后,她几乎一直是这个状态,使得殿中伺候的人,心里都有些慌乱,明明是天大的喜事,也不知,自家娘娘是怎么想的。每次陛下过来,也不见有好脸色,若是有朝一日惹怒了陛下…… 同样,每次白景玄过来的时候,伺候的侍女们,也会自己觉地退下,将空间留给二位主子。 “陛下。”今日,木盏盏先唤了他。 白景玄坐到她旁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重重宫墙之上,湛蓝的苍穹。 “盏盏,在看什么?” “也没看什么,只是发呆罢了。”顿了一下,伸出手,轻抚白景玄的眉间,“陛下,可有什么烦心事?” 心繫一人之时,即便是他掩藏了的不快,也能轻易发觉。明明,都这么爱了,却死活不肯承认。这个傻女人,究竟是怎样想的。 白景玄顺势捉住了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盏盏,你要朕拿你怎么办?” 木盏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只能沉默。 白景玄也没期望能从她嘴里得出答案,长臂一伸,将人整个搂进了自己怀中。 “今日早朝,太师跟朕提了册立太子一事,盏盏有什么想法。” 即便是架空的朝代,历史却总是惊人的相似,女子地位低下,后宫不得干政,这样的习俗条例,依旧是不变的。 木盏盏微微眯了眯眼,这姓白的,是吃错药了吧,居然拿这样的事来问她。又或者,不过是试探而己? 摇头,小声道:“陛下难道忘了吗,后宫不得干政……而且,盏盏也不懂这些,即便有心,也给不了陛下什么好的建议。” 白景玄失笑,“盏盏还真是诚实。”偌大的后宫,也只有她一个人会这各老实了。别的女人,总是在变着法子的,为自己为家族讨好处。而她,也许是木家先对不起她,所以不会为家族谋取利益,但本质上,却是个很懂得分寸的人,很容易满足。一方院子,一个平安的人生,这便是她所求的。 渊儿即便只是养在她名下,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比亲生的还要好。换了旁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定会为孩子争取的,她却什么也不说。 “盏盏,朕很中意渊儿。”他说了实话。 皇帝的位置,这天地下,有多少人想坐? 木盏盏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白景玄。 第110页 “盏盏,别怕,朕不是试探你。”白景玄以为她的害怕此事,于是柔声安慰道。 好半天,木盏盏才摇了摇头,道:“陛下,盏盏求您了,不要!不要让渊儿坐上那个位置!” “盏盏别怕,告诉朕,为什么?”白景玄问道。为什么不想自己的孩子,坐上那个位置? “盏盏只有渊儿这么一个孩子,只求他一生平安。他一无所有,那个位置,那个位置,不是他能坐的!” “陛下,就算是盏盏求您了!不要,不要!” 的确,白渊什么也没有,即便木家肯支持他,也是远远不够的。因为,白奕身后不仅有的王家的支持,朝中多数的大臣,也都是都站在他那一边的。 这也是,白景玄犹豫的原因。 若是立了白渊为太子的话,之后便会有无数的麻烦,盏盏势必会被牵扯进去。 罢了,就从了她的愿吧。 “盏盏,乖,不怕,朕答应你便是。” 头靠在白景玄肩上,木盏盏的视线,好似不经意地扫过院中的某处,眼中有泪水滑落,眼底,却是暗藏了笑意。 ****** 史书记载,宣文九年十月二十八日,大皇子白奕被册封为太子。 却没有人知道,这是最后的宁静。 57. 宣文十年,是大夏,乃至整个大陆历史上,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 年关将近。 因为木盏盏不喜欢跟人交往的习惯,大夏后宫中不少妃嫔想到昭华殿拜见一下这位传说中的皇贵妃,也都被殿门处伺候的人给劝退了,谁让人家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呢。久而久之,昭华殿又跟从前的舞袖阁一般,门庭冷落了。 “娘娘,莲蓉殿柳妃求见。” 来到这个时空的这几年,翻遍了大陆各国的简史,终于觉得无聊了,于是将注意力转到了志怪小说上。于是,红玉进来禀报的时候,便见到木盏盏捧着一本书,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娘娘?”红玉好奇地看着她。 木盏盏摇摇头,捂着嘴,好半天才止住笑,“本宫没事,让柳妃进来吧。” 她既然不说,红玉也就不再多想,领了命,退了下去。 没一会儿,便将柳妃引了进来。 木盏盏依旧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斜躺在软榻上,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与平日里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人! “你——”柳妃一时有些错愕。 “红玉,下去。”淡淡的声音。 “是。” “素素姐姐。”神情言语,恍若当初莲蓉殿外初见时,那个天真单纯的女子,只是这称呼…… “臣妾不敢当!”柳妃语气不由的有些惶恐。 木盏盏道,“何必呢,素素姐姐,我原本是要去找你的,如今,你既然来了,就坐下来谈笔交易吧。” 精緻的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无害的笑容,说话的声音也是很温和的,可那双如墨的眸子里,却折射出让人心惊的光芒! 饶是柳妃平日里总是十分镇定,此时也不由得有些害怕。 同在一片天空之下,困在重重宫墙之中,同样是属于一个男人的女人,她们都在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可眼前的这个女人,四年来,竟然伪装得如此之好,连皇帝都骗了……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 后来,昭华殿的人只见到柳妃娘娘一脸笑意的走出昭华殿,却无人发现,她藏在广袖之中的手,一直握得紧紧的,却始终止不住微微的颤抖。 ************ 御书房。 白景玄与韩叙对坐相谈。 “陛下,是否要动手了?”韩叙道。 白景玄摇了摇头,“子轩,时机还没到。奕儿如今才被册立为太子没多久,大夏的江山,将来还要靠他来守住,朕不想如今出了什么意外,影响到他。” 闻言,韩叙沉默了一下,然后道,“陛下这般想,是没错的,可是,别人却没这么多顾忌……他们,怕是忍不住要动手了吧。” 殿中燃起的薰香,瀰漫了整片空间,然而这样安抚人心的香味,却终究盖不过白景玄心中的怒火。 “人心不足蛇吞象!子轩,你说,这么多年来,朕可曾亏待过他们?!为什么,他们就是不知足呢?”白景玄狠狠的一拳捶在桌子上。 “臣不知。”韩叙最终只说了这三个字。 “今年的春闱,若是再出意外,便动手吧。”白景玄闭眼,长嘆了一口气。 韩叙同样在心底嘆了口气。 ……(截图不清)--目前找不到缺失内容,以后找到再补上。 ***************** 鸾凤宫。 “娘娘,外边来信了。”嬷嬷走到皇后耳边,小声道。 真的要走到这一步了么?皇后神情一时有些恍惚。 嬷嬷自发地屏退了伺候的丫鬟,处处繁华的大殿之中,顿时显得冷清不已。 自衣袖的夹层之中,取出一张摺叠好的纸张,交到皇后手中。 戴了华贵珠宝的手,慢慢的展开了摺叠的书信,然后,一字一句的看完。 嬷嬷看着皇后不断变换的脸色,一时也猜不出信上究竟是些什么内容。 第111页 “娘娘……”小心翼翼地唤道。 好半天,皇后才长舒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书信揉作一团,交给身旁的嬷嬷。 “开了弓,便没有回头箭。为了奕儿,为了雅儿,为了……王氏一族,本宫只得如此了。嬷嬷,本宫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没有办法了!没有了……” 自入主这后宫开始,这么多年了,嬷嬷未曾在见到皇后流泪,这一刻,她仿佛又见到了当年那个未出阁的少女,娇俏的脸上,泪水涟涟。只是,区别在于,如今的女子,眼里一片笃定,再没有当初的半分犹豫。 时光总是这般,不知不觉的,便将人整个改得面目全非。 ***************** “皇兄皇兄,小四他又欺负我了!”御花园中,白雅玉扯着白奕的手,嘟着嘴跟他告状。 闻言,白奕嘴上挂了一抹苦笑,嘆了口气,道:“玉儿,来,跟皇兄说,四弟他又怎么欺负你了?” 时过境迁,如今的白渊,再不是他轻易能动的人了,即便只是兄弟间的玩笑,也需要很好的掌握分寸。 即便养在名下,但皇贵妃待他,可是比亲生的来也不逞多让。也许,那个温柔的女人不会多说什么,但父皇却什么都会给她一个交代。 所有人都变了,母后,父皇,祖父……唯一不变的,就只有他的妹妹。一如当初的单纯,爱撒娇,也许,还要加上一点,爱闯祸。 “我问他话,他都不理我,后来甚至骂我啰嗦!”无论女人还是女孩,总是这般爱计较,一些小事,在她们眼里,却是如何也容不得的。 白奕忽然想到,玉儿年纪也不小了,这般性子,将来嫁了人,总会吃亏的,他不可能一辈子都护着她。也罢,如今也是时候说说了。 “玉儿,四弟没有义务要回答你的话。”白奕道,“还有,你要记住,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人了,他的母妃,是昭华殿的瑞锦皇贵妃,整个大夏后宫,最得宠的女人!” “有些事,她不计较,却不代表父皇不会计较。” 说罢,对白雅玉的贴身侍女道:“去跟母后说,该替公主找个教养嬷嬷了。” “是。奴婢遵命。” “皇兄,你怎么这样?!” *************************** 时间缓缓流逝,新的一年转眼便到来了。 期间,柳妃曾跟皇帝请旨,出宫探望家中父母。 皇帝自然是允了的。 柳妃这一去,也不过才两日的时间,便又回了宫中。其中深意,谁也不愿意去探究。 说是从家中带了些许柳母亲手做的点心,亲自往几个位份较高的妃嫔住所送了些去。其中,自然包括了昭华殿。 木盏盏看着放置在素白的瓷盘中,样式精緻,轻易便能惹得人食慾大起的点心,微微勾了勾唇。 “一,二,三……”伸手,指尖点过一块又一块,嘴里继续数着,却一个也不曾吃下。 “六,七……十四。真是个好数字呢,呵呵……”数完了,木盏盏便满意地笑了。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容易啊。现在,只等那边快些动动手了。 “娘娘,有什么喜事么?”红玉不懂自家主子为什么忽然这么高兴,眼底眉间,全是掩不住的喜悦。 “是有喜事,而且还是天大的喜事……”话只及此,剩下的,便要让人着急去猜了。 *********** 帝都永邺。 木府。 木家父子俩,坐在书房中,对视半天,却始终猜不出书桌上那一封信的具体含义。 “父亲,你看?”木致远沉不住气,先开了口。 虽然没有身在朝堂,木老爷子确是对时局十分关注的。 “最近朝中的确是安静的有些过了,但他家跟咱们木府一直没有什么交情,这次却来了这样一封信,这其中,怕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那这信,是回,还是不回?”木致远接着问。 木老爷子点头,“自然是要回。”说罢,起身走到书桌前,执笔蘸墨,在铺好的宣纸上落笔。 第二日。 帝都的某处。 同样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鬚发皆白,展开收到的回信,看完之后,便笑了。 “待到春闱之后,哈哈!!!这样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事,却偏偏落下了你木家,真是天都不帮你啊!老夫活了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奇事,当真值得赌一把啊!” *************** 宣文十年,春闱。 从各地赶来的士子,齐聚帝都。 十年寒窗,只为金榜题名。 然,放榜之时,却是有流言暗暗流传,说此次会试,有官员收受贿赂,泄露了考题。 ************ 看到这份奏摺的时候,白景玄嘆了一口气。 “子轩,动手吧。”短短五个字,含了多少失望。 “臣,遵旨!” 58. 叛乱之后,每个帝王登基之初,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功臣,或是执掌天下兵马,或是在朝中独居一方天地。 白景玄虽然是先帝册封的太子,皇位坐得是名正言顺,但先皇在位之时,最后的那几年,身子一直不大好,却又迟迟不肯退位,白景玄受命监国,接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花了几年的时间,才将一切理顺过来,先皇却又突然驾崩了。 第112页 这样的情况,按理来说,应当是白景玄继位了,毕竟他乃是太子。 然而,自古以来,那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上,也是争斗最为激烈的地方。父子反目,兄弟相残,夫妻成仇,挚友陌路…… 高处不胜寒。作用江山美人,便要付出孤寒一生的代价。 先皇不似白景玄这般自私艰难,在没有明确颁下由谁继位打的圣旨时,难免有人会起了什么别的心思。 这,便是十几年前,所谓的叛乱的由来。 叛乱发生之时,正逢大夏邻国虎视眈眈,韩叙领旨赴边关守卫大夏疆土,朝中难免就有了趁机作乱的人。 王氏百年望族,嫡女嫁入皇家,成为太子妃,自然也就算作是太子党的人。 如此一来,胜负便很明显了。 乱党被清除之后,王氏族人藉机纷纷入朝为官,久而久之,便造就了这样一个局面,外戚强大。 帝王权术之中,便有一条制衡之策,无论文武,皆不能任由其独大。 韩家世代忠烈,且韩叙与白景玄交情颇深,这一点就不必说了。王氏一族却是例外,本身乃百年望族不说,嫡女乃母仪天下的皇后,且当今圣上子嗣艰难,在如今看来,也只得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一人为可造之材。 这样的情况,对王氏一族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却出了木盏盏这个意外。 最初,这个女子不过是淹没在后宫三千佳丽之中的一人而已,侥幸得了帝王临幸,封了荣华,然后是芳仪。赏心园中,皇后定计,在柳昭仪小产之时,一同除掉丽妃与白渊,意图不过是让皇帝认清现实,早日册立太子,却不想,这个女人碰巧遇上了,捨命救下了白渊,换了个三品修仪之位。 后来便是怀了身孕,这一次,几个有手段的人都收了手,不敢再动什么心思。却不想,丽妃踏错了一步,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同时也赔上了自己的一切。皇帝怜惜她失了孩子,将白渊交给她抚养,后来封了锦妃。 这个女子的荣华之路,虽然几乎都是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才换回来的。然而,有这么一句话,叫做富贵险中求。不是没有人怀疑过她,但她的人生经历与背景实在是太过简单了。十年如一日的困在一方院子里,刚刚爬起来的木家,进到宫中之后,几乎都是足不出户的,这样简单明了的表现,让人如何出怀疑? 难道,要将她想成是神机妙算,能预知后事的能人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样的敌人太过可怕,没人愿意去面对。 平城围猎一事,不知是谁动的手,妄图刺杀皇帝,关键时候,是这个女子捨身挡下了那致命的一箭,然后再是生死关前挣扎了半个月。 回到帝都之后,换回了这盛世荣宠--瑞锦皇贵妃。 关于这一点,皇后也不过是有些气愤而已,没想过要在这样的时间里,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 然而,从安插在昭华殿的棋子以及白奕的口中,得知的事实,却让他们有些慌了。 白景玄中意的,居然是白渊!而白渊,居然在三年的时间里,成长到了这样的地步! 即便不是亲生的,但木盏盏对白渊的感情,是有目共睹的,虽然她如今明确地拒绝了皇帝,谁又能保证,长大了的白渊,不会起这个心思? 为母则强。若是白渊今后真想要那个位置,谁又敢保证木盏盏不会帮他? 再来,白景玄如今不过是而立之年,身体状况一向良好,等他退位,不出意外的话,最少还有十几年的时间。 朝堂风云变幻,一日之内,都有可能出现一个新的局面,更何况,十几年这么长的时间。 一旦木家成了气候,白渊彻底成长起来,再加上木盏盏又是皇帝放在心上的人,难免,不会出什么意外。 到时候,王氏一族这么多年的谋划,便会全书落空! 说到底,这天底下的事,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对错,万物皆为利所趋而已。 王氏族人遍布朝堂,把持要职,这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之前白景玄没有足够的证据,将其连根拔起,便一直装作没看见,任其发展。 开科取士,择天下贤士入朝为官,这是事关一个王朝发展的重大因素。然而近年来,王氏一族在朝堂上几乎是只手遮天,应考士子,若非王氏一派的人,便不能在科考中取得好成绩。 白景玄与韩叙多年的谋划,暗中培养了多人,最终也不过得那么一两个人安插到王氏一派中去,其中一人,便是此次会考的主考官。 此人姓李名哲,字静置,乃是江南一带某个没落世家的孩子。肩负振兴家族的重任,十年寒窗,踏上了前往帝都赴考的路。 从最初的抗拒到最后的妥协,期间所经历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投入太师门下,五年的摸爬滚打,最终得了信任,坐上了此次春闱主考官的位置。 这样一步棋,埋了足足五年,还不算前期考察,从家世背景到人品学识。这一个是成功了的,而失败的,却是不计其数。 在白景玄的安排下,便有了如今这么一齣戏。 科考舞弊,这样的事,在学子眼中,是天大的事。然而上位者却会根据需要,最终决定这件事的大小轻重。简单的处置了主考官,抑或,往里深究,找出所谓的谋划者。 第113页 大理寺接管这个案子,依照圣旨,追根究底顺藤摸瓜,用尽一切办法,追查此事。有了内应人士提供的线索,很快便查出了端倪。 所以的证据,直指向朝中某位重臣。 *************************** 皇城长安,重重宫墙之内,一片灯火通明,说不出的繁华贵气。 这是天底下最顶级的权势的所在,同时,也是这世上最华丽的牢笼。埋葬了多少女子的一生,红颜转瞬成枯骨,亦不见那一人。至亲反目,只为那个冰冷的王座,夫妻成仇,各为其主,各图所利。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到头来,那成就的将士,所忠的也不过是在位的帝王而已。 帝王的双手哪怕不沾染丁点血腥,然而身上所背负的人命,却是这世间最多的。 鸾凤宫中。 白景玄看着端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神情难得有些许恍惚。 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但这句话,在帝王之家,却是很难成真的。他与王佩瑜于少年之时结为夫妻,其间虽然牵扯了太多的权势利益,但多年相伴,虽说没有所谓的爱情,可几分尊重还是有的,且这个女人为了他诞下了一儿一女。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二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到了最后已经再解不开这结了。 后来,按惯例每个月都要在鸾凤宫中留宿的夜里,也不过是二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和衣而眠。 “阿瑜。”白景玄已经有很多年,不曾这般唤过她的名字了。 皇后闻言,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怀念的情绪,最终消失不见。 “陛下,今夜到臣妾这鸾凤宫来,可是有何要事?” 年少时地感情,即便再好,也终究是过往云烟,随风逝去,不留半点痕迹。 白景玄眼里唯一的期望被她口中的“陛下”二字磨灭了,只剩下一片黝黑深邃。 “朕忽然记起,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这鸾凤宫了,有些怀念这殿中的薰香之味,特意过来坐坐。”最终,只剩下虚假客套的话。 皇后浅笑,“陛下若是喜欢,臣妾这便差人送到您的寝宫去。”顿了一下,接着道:“昭华殿那边,是否也要送些过去?”如此的贤惠大度。 白景玄摇头,“并非喜欢,只是偶尔会怀念罢了,今后,大约再不会了。至于昭华殿那边,就不必了,盏盏她,不适合这样的味道。” “朕今日过来,是想同皇后说句话。玉儿还小,奕儿也才坐上太子之位,他们未来的人生还很长,你作为他们的母妃,凡事,还得多为他们着想一些。” 皇后看着白景玄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之后,便起身拂袖而去,视线便有些模糊了。 可是,有些事,一旦做出了决定,就再回不去了! 59. 万般算计,终有一失。 白景玄却没想到,这一处失误,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朝堂之上,此次科举舞弊之事,已经查明了真相。所有的事,背后都是由太师一手操纵,布局撒网。 韩叙掌握了所有证据,奏摺都已经递了上去,只等白景玄过目之后,下令处置,却不想,等来了他忽然病倒的消息。 朝堂之上,局面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白景玄病倒了。 龙床之上,满眼皆是象徵着天底下最尊贵的明黄色泽,从纱帐到锦被。那个面容俊逸,脸上时常带着浅浅的笑,总是用一种十分温柔的语气同她说话的男子,如今正躺在这床上,脸色唇色皆是苍白的,不过一夜而已,便有青青的胡茬冒了出来。 “陛下----”木盏盏伸手,缓缓的描摹着他面部轮廓。 从头至尾,也只有这么一声轻唤而已。精緻的面容,已经带上了憔悴,如墨的眸子里,一片水雾,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一颗接一颗的从眼眶滑落,砸到华丽的锦被里,消失不见。 听闻白景玄出事,木盏盏便赶了过来,如今又是这般模样,这样的深情,看得在一旁伺候的侍女,都不由得心酸。 “陛下……” 鸾凤宫。 “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去。”侍卫拦下了白奕,解释道。 在白景玄病倒之前,唯一下的令,便是让人围了鸾凤宫,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这样一道命令,让人不由得深思。难道,皇后跟此事有关?说起来也是,皇上可是从这鸾凤宫回去的当夜,便病倒了。 “放肆!”白奕喝道。 自科考舞弊被人揭发,说主考官涉嫌泄题开始,他心中便有不好的预感。母后虽然没有明说,他也知道那人是他王家的人。案件由大理寺接管,迅速展开调查,就在结果快要水落石出的关头,父皇却离奇地病倒了。 这么多的巧合,由不得他不怀疑。可是,那座宫殿里住着的,却是他的母后。 “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鸾凤宫。”侍卫一板一眼地解释。 白奕在殿外站了很久,终究没能进去。 斥退了一应伺候的人,木盏盏这才换了一副表情,唇角微微勾起,一脸漫不经心的笑容。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 “白景玄啊白景玄,这么多年皇帝白当了你,在这种紧急关头,你居然都不防备那个女人一下,吃到苦头了吧?啧啧,真是可怜啊……相比起来,我对你其实还算是不错的吧,尽管一直在骗你,至少没做伤及你利益的事,不是吗?” 第114页 床上躺着的人,依旧昏迷着。 “知道么,我昨晚做梦了,在一片好似没有边际的迷雾之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引导着我…” “江南……不归…一直重复着这四个字,你说,这是什么意思?”俯下身子,凑到他耳边,温柔的亲吻他的耳垂,说话的声音更加轻柔,“白景玄啊,你要赶紧醒来,然后,带我去江南…去寻那个叫所谓的‘不归’吧……” 一连几日,皇帝都没有上朝,关于案件的调查结果,也只能押后处理。 太师一党更为猖獗,多次提议由太子暂代国事,其野心昭然若揭,竟是妄图将这天下变成他王家的! 尽管有持反对意见的唐家以及忠君一派的韩家给暂时压下了,但情况已经十分的不乐观了。 第六天,白景玄醒了。 “陛下!”滚烫的泪水落到脸上,温暖的确是一颗心。 李德福小心的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因为连着几个日夜,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照顾陛下。原本就不大好的气色,如今更差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是淡淡的,但那双漂亮的眼里,却写满了坚强。 她是陛下亲封的瑞锦皇贵妃,是这皇宫里,除了皇后以外,地位最为尊贵的女人,同时,更是陛下放在了心上的人。 在陛下病重之时,拒绝了一切人的探视,照顾之事,几乎都是亲力亲为的,为了安全起见,就连煎药送药之事,都要他亲自在一旁看着守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在强撑。这几天里,四殿下多次求见,她都没有理会,直到如今,陛下醒来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从前,他不懂陛下为何会看上这个女子,如今却懂了。 有些人,真的值得。 “是,奴才这就去办!”回过话,便退下了。 “来人,扶本宫回昭华殿。”这具渣到了极点的身子,不过这么两天而已,居然就快撑不下去了,要是白景玄再晚两天醒来… 听闻白景玄醒来,韩叙真真是松了一口气,随着出来宣旨的太监,一道进了宫。 干清宫外,伺候的人面上都是一片严肃。 李德福候在门外,对韩叙行了一礼。 “韩将军,陛下在等您。” 韩叙点头,“有劳李公公了。”说罢,推门走了进去。 不过几日没见而已,如今的白景玄,跟之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韩叙一时有些愣住了。 “子轩。”还是白景玄先开口唤他。靠坐在龙床上,仅着亵衣,披了华贵的皮裘,锦被盖到腿上。如若忽略了那通身属于王者的气势的话,便是一个活生生的病弱贵公子。 “陛下,您的病?”韩叙走近了,问道。 白景玄苦笑,“此次,是朕大意了。这不是病,是毒,从南疆传过来的奇毒—七日长生。中了此毒之后,会好似生了疾病一般,若是七日之内醒不过来的话,就真的可以长生了,呵呵…也不知是出了什么意外,朕居然醒了过来,他们大约没想到吧。” 韩叙心中一紧,“是……” “是皇后。朕那夜到鸾凤宫去,不过是劝告她,多为奕儿和玉儿考虑一下,即便是动了她王家,朕也不会牵连到奕儿身上的。终究是估计错了人心,王氏一族的野心,已经膨胀到了这样的地步。”白景玄接了他的话。 “如今,他们已经踏出了这一步,朕便是留不得他们了。今夜,便动手吧。” “是。” 韩叙转身便要走,却被白景玄叫住了。 “子轩,若是奕儿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朕便会改立渊儿为储君,到时候,若是朕撑不下去的话,你便替朕照顾好他们母子吧。” 这样类似交代后事的话,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说的。 韩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当夜,帝都的官员百姓都还在睡梦之中,太师府上,却是被火把的光芒给照亮了。 “老爷,老爷!” 家眷下人皆在哭喊,王太师却是一脸镇定的端坐在屋内。 韩叙带来的人,在外边跟王府的私兵在拼杀着。 “陛下醒了?这次的事,是你们早就谋划好了的吧?”王太师平静的问。 韩叙点头。 明灭不定的火光中,二人的表情都有些模糊。 “哈哈,老夫不是败在你们手上的,怪只怪瑜儿不争气,减少了毒药的分量,不然,陛下怎么可能醒来!!!” “大皇子已经被册立为了太子,你王家为何还不满足?”韩叙问道。 王太师一脸不屑,“满足?再等十来年的时间,等皇帝先拿我王家开刀?还是等他将白奕教导成了合格的君王,将来反过来对付王氏?千算万算,也不过是算错了人心而已!” 最后这句话,韩叙是贊同的。因为,皇帝也是算错了这一点,最终谁也没有落得好处。 一夜的较量,在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王府的私兵全数被绞杀,府中众人都被扣押。 韩叙转身离去,回皇城复命。 昭华殿中。 木盏盏曼斯条理的喝着太医开的,调理身子的药,面上一片平静,再不见当初的半点厌恶。 第115页 “渊儿,为何不说话?”她问。 白渊咬着唇,半响,才道:“之前,母妃为何不理我?” 木盏盏嗤笑,“那不是在照顾你父皇么,自然是分不了心了。” 得到这样的答案,白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木盏盏接着道:“你想要的东西,就快要到手了。明日,约你皇兄到赏心园来一次吧。所有的事,咱们一次解决了。” 我想要的东西?是……那个位置么? 白渊心中开始生出不好的预感。却还是点头答应了。 60. 从前的时候,他对这个四弟没多大感觉,除了玉儿经常找他麻烦之后,需要自己去解决善后之外,基本什么交集的。 自舞袖阁的那个女子出现之后,他的性子开始慢慢改变,对于玉儿的挑衅,也几乎都能无视掉了。当然,这一点他也是是后来才发现的,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人会去注意这些,因为不在乎。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玉儿的性子依旧没什么大变化,白渊却是成长了太多。平城围猎那次的表现,白奕自问,在同样的年纪,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关于立储一事,他却是不担心的。一来,白渊的年纪摆在那儿了,八岁实在太小了,再者来说,白渊没有家族的支持,生母早逝,如今养在别人名下,木家那边,根本就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最大的意外,当属那次的刺杀,锦妃捨身挡箭,救下了父皇,在生死门前徘徊了半月之久,回来之后,便封了皇贵妃。 这个位置,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若是落到别人身上,可能会是不小的麻烦,但在锦妃身上,却仅仅只是宠爱的象徵而己。 期间,白奕与皇后说过,这个人不足为惧,不希望她动什么手脚,惹得父皇不高兴。他还记得,他的母后那时时笑意盈盈地答应的,不想,转眼就变了去。 所有的猜测都成了真,王氏一族的野心,已经膨胀到了这样的地步。 赏心园内多奇花异草,即便是时值深秋,也依旧能看到绽放的花朵。 白奕绕过曲折的小道,来到与白渊相约的地点,却发现,此处不止他一人。 湖心亭内,偶有微风吹过,夹杂了莫名的花香味,身姿纤细的女子,容貌精緻,仅着一身素雅的宫装,额间垂下一块雪月额坠,却让人不由得联想到“倾城”二字。 “太子殿下。”她微微颔首。 白奕顿了一下,才道:“皇贵妃。” 亭中多出来的人,正是木盏盏。 见白奕将目光转到一旁的白渊身上,木盏盏笑道:“此事与渊儿无关,是本宫让他约你过来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还只是美人的时候,眼前的女子便不喜与他人交际,如今,却主动找了他,白奕心中便生出了些许的防备。 “不知皇贵妃技本殿下,有何事?” 木盏盏只一个眼神,红玉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行过礼之后,便退下了。湖心亭中,这便只剩下三人了。 “殿下不妨坐下来,听本宫慢慢说。”木盏盏道。 白奕依言坐到了她对面。 “说实话,我很欣赏你,白奕。”收敛了话语中那种刻意的柔和,如今,木盏盏面上虽然还带着浅浅的笑,可说出来的话,却带了几分淡漠。 白奕微微眯了眯眼,“皇贵妃此话,是何意思?” 木盏盏端起青花的茶盏,凑到唇边,微微抿了一口,“三年前,在鸾凤宫初见之时,我便注意过你。不过十来岁的少年,却是那般锋芒毕露。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你是比白渊优秀的存在。” “哦。”白奕看似漫不经心地接道,心中却是大惊。 “我还为此惋惜过,你是皇后的儿子,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我接手。”到此,忽然转了话题。 “你可知道,你父皇想要的,是什么吗?” “自然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白奕道。 木盏盏笑着摇头,“那是你想要的。你父皇的“你是一个很好的仁君,合格的守业者,却不是他想要的开拓者。这,便是平城围猎归来,他却犹豫着,迟迟不立储君的原因。” 这样有关天下的大事,却轻易从一个娇弱的女子口中说出来,白奕觉得有些荒谬。心中,可是装了这整片大陆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 ” 木盏盏语气依旧平淡,“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历史进程必然的演化。自周朝覆灭之后,大陆三国鼎立的局面已经持续了两百多年,近年来,各国之间摩擦不断,这便是先兆。”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没有谁能置身事外。” 白奕这便沉默了。 木盏盏却又换了话题,“白奕,王家的事,你之前不是没有一点感觉的吧?” 白奕艰难的点头。 “你父皇应该教过你,家族的存在,用得好便是助力,用得不好……关于王家的事,换做是你,会如何处置?” 对于常人来说,这是个两难的抉择,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对帝王而言,却很容易,天下永远排在第一位。 白奕不答。 第116页 “你的母后下毒谋害你父皇,王氏一族意图谋反……白奕,你作为储君,这,还需要考虑吗?”木盏盏逼问道。 白弈依旧不答。 木盏盏便笑出了声,“你终究太仁慈了,对至亲下不了手。这样,只会让你父皇失望。一心念着天下太平,将来战事一起,又会有多少无辜百姓被捲入其中。乱世之中,太过仁慈的帝王,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究竟想说什么?”白奕抬头,看着木盏盏道。 木盏盏微微眯了眯眼,如墨的眸子,好似无底的深渊,让人心惊。 她说…… 尽管太医一直在用药,白景玄的身体状况,依旧十分的不理想,清醒的时间远远没有昏迷的时间来得长。 早朝照例举行,皇帝却是不到场的。大臣们有什么事,都是写了奏摺,由专人转到寝宫来,待白景玄清醒之后,再行批阅。 期间,帝都的进入戒严状态,巡逻的卫兵增加了一倍。 这一日,白景玄趁着清醒之时,坐到桌前批阅堆积的奏摺。 面容一如初见时那般俊逸,时间几乎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却因这段时间的变故,显得憔悴异常。可是,落到奏摺上的字迹,银钩铁画,遒劲有力,半点看不出书写之人状态不好。 白景玄批阅完一本奏摺,转过头去,便见到那个傻女人安静地坐在他身旁,眼眶红红的,泪水一颗接一颗地滑落。 “陛下……”见他回过头来,木盏盏忙用手绢擦掉脸上的泪痕。 白景玄失笑,“盏盏哭什么,朕这不是好好的吗?”声音有些嘶哑。 木盏盏摇头,“陛下骗人,明明脸色这么差,身子也消瘦了好多,还说好。” 白景玄拉过她的手,以指腹细细摩挲着那细腻的肌肤,道:“生了病的人,不都是这样,等朕将太医开的药都喝完了,自然就好了。” 木盏盏低下了头,不说话。 白景玄眼底闪过一丝苦涩的情绪,也不再说话,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继续批阅奏摺。 时间缓缓流逝。 白景玄的身体撑不住了,刚批阅完了其中一本,便让木盏盏扶着他回床上休息。 一番折腾之后,自景玄便昏睡了过去。 木盏盏看着他憔悴的面庞,色泽淡薄的唇,发了一会儿呆。 “白景玄啊白景玄……”剩下的话,谁知道是什么。 木盏盏起身,走到书桌前坐下,执起用来批阅奏摺的笔,拿了一张空白的宣纸,仿着白景玄批阅在奏摺上的字迹,开始练笔,寻找感觉。 如此又折腾了很长一段时间,待木盏盏觉得满意的时候,书桌的一旁,已经堆积了不少废弃的宣纸。 “我勒个去。”木盏盏低咒,将练笔的废弃纸张,打散了混进白景玄的专用废纸堆里。 做完这些之后,她再次坐到了书桌之前,将堆积的奏摺一一翻看过了,将她能做决定的事,都分开放到了一边。待分类完毕,便开始一一批阅。站在白景玄的立场,设想他的想法,模仿他的语气,笔迹…… 事实证明,这不是个轻松的活计,一字一句,都要事先换位思考了,然后转换语气,以及仔细仿好笔迹。将挑出来的东西批阅完了以后,木盏盏累得只想骂人泄愤。 第二日,在白景玄醒来之前,将批阅好的奏摺一併交给专门负责这一项的人,同时直接将新进来的奏摺分了类,将她能做主的直接分出来,放到不显眼的地方。 白景玄重病期间,朝堂上的事,重要的都交到了韩叙手中,其余的照旧各司其职。 因为木盏盏做得十分仔细以及小心,韩叙也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在接到奏摺之时,自然也就没发现什么破绽,心中反而有了些许期望,今日政事处理的速度快了些,是否代表,白景玄的身件状况,开始转好了? ****** 连着好几天,趁白景玄昏睡的时候,偷偷干这事,术盏盏好几次都有冲动,想撂挑子不干了,这见鬼的吃力不讨好的事。 “就当是为那只傻包子扫除障碍吧。”她这样安慰自己。 于是继续提笔,埋头苦干。 批阅完一本,准备放好了重新换一本的时候,余光扫到,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61. 机遇与风险并存。每做一件事之前,木盏盏便已经料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有一句话叫做除死无大事,对她来说,却是连死都无所谓。 于是…… 在看到旁边的身影是,木盏盏只愣了那么一秒,然后便换上了一脸惊恐的表情,跟电视剧里的慢镜头一样,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 “陛、陛下……..” 这是打定了主意,不骗到最后一刻,绝不罢休。 白景玄站在此处,已经有一会了。七日长生的毒太过霸道,他虽然侥幸醒了过来,如今又有太医在尽全力用药压制,却始终不是解决之道。成日里清醒的时间远远少于昏睡的时间,每次闭眼之时,都不知道还能不能不能再睁开。朝中政事的堆积,他不是不担心,但已经尽力了,唯一庆幸的时,便是还有子轩在替他稳住大局。 不是不知道长此下去不是办法,王氏一族此次的谋反,虽然未能成功,但朝中官员调动,却是受了影响。 第117页 大陆三国之间,本就摩擦不断,子轩作为将帅,不能长时间留在帝都之内。 内忧外患。 如今的局面,已经可以用这四个字来形容了。 然而这两日,奏摺却是减少了,这一点,他明显能感觉到,可是子轩却没给他什么不好的消息。 关于这一点,他是真的想不通。 今日睡下之后却没有像之前那般,又是整整一日才醒来。睁开眼,却没有看到那个小女人守在他身边,自己坐起来,绕过重纱,便看见那张他专用来处理政事的书桌前,坐了一个人。 云鬓凤钗,身形娇小,着一袭素雅宫装,正是那个他心心念念着的小女人。坐在那儿,好似十分认真,也不知在做何事。 白景玄忽然升起了些许好奇心,便放轻了步子,走到她身后去看个究竟,却发现了如此惊人的事实。 她的确很认真,很认真的在批阅奏摺。每一本都翻开仔细阅读之后,要细细思量一会儿,才会动笔批阅,落在奏摺之上的字迹,与他的几乎无二,一字一句,都要再三斟酌。 笔迹的事,都可以暂时忽略掉。最让他震惊的,却是她对政事的见解批註。这样敏锐的判断力以及果断的处事方式,绝对不是一个十几年来一直困在一方校园里的女子能有的! “陛、陛下” 等来的,是这么一句话。熟悉的语气,熟悉的相貌,以及,几乎没有改变的眸子。 破天荒地,白景玄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一切都没有便………忽然有事心中怒气奔腾,这个小女人,究竟瞒了他多少事?! “闭嘴!”他吼道:“你还想骗朕到什么时候?!” 闻言,木盏盏一愣,随即便笑了出来,“也是,虽然演戏的确是件好玩的事,但这几年如一日的伪装,滋味也不是那么好。” 这是白景玄第一次见到真实的木盏盏。 抛弃了一切的伪装,披着原主皮囊,精緻的容貌,从骨子里便带了古代女子的温婉含蓄,但内在却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叶瑞,这样的笑容,便是张扬且耀眼的,完全不复当初的样子。 “陛下,请。”木盏盏干脆起身让位,“要趁着还清醒的时间,努力工作啊……”这样的语气,说不出来是幸灾乐祸还是什么的。 白景玄怒极反笑,“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就不怕朕要了你的命?”多少,是有些试探的意思。 木盏盏无所谓的笑了笑,回道:“在这后宫之中,能吃到什么,陛下不是心理有数吗?至于我这条命,你要是喜欢,随时都可以拿去的。真的,我不介意的。” 白景玄眯了眯眼,强压住心中的奴役,接着问道:“你是谁?”这是一个十分牵强的理由,却也只能用这个来解释,她身上一切不合理的地方。一个敌国精心培养的探子,秘密送进了他的后宫之中,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任务而已。 木盏盏看到他这幅表情就想笑,摆明了被人骗了感情的心碎墨阳,虽然……这是事实…… “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开始,我就是木盏盏,也只是木盏盏。”她认真道。 几年的伪装,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真话,有多少是假话,白景玄却是愿意去相信她的这句话。 “陛下与其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先处理比较紧急的政事。”木盏盏岔开话题,讲整理出来的一堆奏摺,搬到了书桌正中间。 白景玄明知她的用意,也没有反对。在没有爱上之前,他能轻易做出取捨,爱上之后,他也无能为力。在他的心中,是以江山为重,可是,如今二者却没有冲突…… 于是,气氛开始诡异起来。 …… 鸾凤宫中。 白奕步伐缓慢,从庭院走进正殿。 那日,跟皇贵妃的谈话,他最终提了一个要求,进鸾凤宫见母后。 不过是种试探罢了,那个女人却真的做到了。深宫几年,却没有一个人识破她的伪装,一路扶摇直上,坐到了那个位置上,这样的人,何其可怕……. 大殿之上,繁华依旧,却再也找不出当初那种尊贵的感觉。 刚踏进殿内,白奕便听到了细细的呜咽声,那是他的最疼爱的妹妹。 “母后,玉儿…….”快步走了进来,便看见,白雅玉小小的身子,伏在皇后的身上,微微颤抖着。 白奕心痛不已。 自皇帝下令让人封锁了鸾凤宫开始,这中间伺候的人,最是会看人颜色,明白了事态的严重,便开始渐渐怠慢了。白雅玉被宠得太过了,还不知道谋反的严重后果,开始还咒骂那些侍女,后来便整日跟在皇后身边哭泣。 皇后以为,她最好的下场,便是像这般老死在冷宫之中,唯一的奢求,便是儿子女儿能有一个好下场。 在听到白奕的声音的那一瞬间,她心中满是不可置信。 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奕儿怎么可能进到这鸾凤宫中来,难道…… “是儿臣不孝,让母后受苦了。“无论有什么过错,眼前这人,都是他的母亲,还有尚且年幼的妹妹。恰如皇贵妃所言,他终究是太过善良了,狠不下这个心。 第118页 “奕儿,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是不是你父皇……”皇后紧张道。 “皇、皇兄……父皇不要母后跟、跟玉儿了……”白雅玉也哭道。 白奕看着眼前者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想起在赏心园中,那个女人跟他说的话,心中便一下子有了决定。 ...... 因为对木盏盏的本事不是很相信,批阅完她整理出来的认为是重要的奏摺之后,又把其余的都翻看了一眼。 最后,他不得不对木盏盏刮目相看。同时,心中的怒气也更加重了。扮猪吃老虎,这个死女人,展现在他眼前的,究竟有多少是真的?! 在他批阅奏摺期间,木盏盏很自觉地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他旁边,认真地看着他处理政事,对于每件事的见解,那自在的摸样,一点都没有被人揭穿了的尴尬。 白景玄搁下笔,转身看她。 “你是不是该跟朕好好解释一下?”他道,眼里藏了可以称之为危险的情绪。 木盏盏却是没什么压力,“你想听什么?” “你真的是木盏盏,不是别国人?”这终究是他心里的结。 好吧,什么见鬼的无情最是帝王家,感情她还遇上了情种了。“我不是任何一个国家的人,从前是什么人也都不重要,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是木盏盏了。” 苍天为证,这绝对是她的真心话。 遗憾的是,白景玄不这么认为,这样的话,不知其中究竟的人,都会把这当成是敷衍。 本来,作为帝王,自尊心就比常人强上很多,好不容易爱上一个女人,最后却发现,她瞒了自己很多事,白景玄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等她给自己一个解释。只要,这个即使还过得去,他都不想去追究什么的。 “木盏盏,你当朕是傻子,还想骗朕!”愤怒中的人,很少有理智这种东西的。 白景玄虽然先前中了毒,如今也没好,但作为一个男人,且是自小习武的男人,力气这种东西,绝对是拖着一具破烂身子的木盏盏无法比拟的。 轻易便被他捉住双肩,按到了书桌上,背上被磕得很痛,木盏盏却是笑了出来。 “你既然想死,朕就成全你!”再次被她的笑容激怒了,白景玄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渐渐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只是想看到她认错求饶,而不是真想她死。 木盏盏本就是个活腻了的,这个时候,笑得更欢了,却还不忘算计人。 “这样、也好…..至少,不、不会看到你,死、死在我眼前。” 不过一句话,白景玄却再也下不了手。 62☆、一 入冬了,气候开始转凉,各宫各殿都开始燃起炭火。 木盏盏再没回过昭华殿,直接在白景玄的寝宫住下了。 这天底下最华丽的牢笼之中,奴婢奴才们最会见风使舵,皇帝所表现出来的,对木盏盏这样肆无忌惮的宠爱,无疑让他们看到了某种变故的前奏,一时之间,众人对白渊的态度,甚至不身为太子的白奕,要好得多。 然而,身为当事人的白渊,心中却并不高兴。因为在这期间,他几乎再没见过木盏盏一面。 地点依旧是赏心园,这次却换成了白奕约他。 “白渊,你赢了。”白奕淡淡道。 这样的结果,没有任何人能预料到。原本优势一边倒的情况,他站在低端,而白渊只是在地上摸爬打滚,中间的两个弟弟,完全可以忽略。 最后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一个心计深沉到可怕的瑞锦皇贵妃,白渊身份水涨船高,而他,则因为王氏一族的野心,被拉下了水。中间的人地位没有任何变化,白渊却成了最后的赢家。 闻言,白渊点了点头,脸上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白奕看着他,半晌才问道:“你不高兴,为什么?” 王氏一族,他都可以不去计较,之所以妥协,是为了鸾凤宫中的母后与妹妹。换了别人,他也许回去争取,但昭华殿中的皇贵妃,他却不想去交手。 按理来说,白渊凭白捡了这样天大的便宜,应当很高兴才是。帝王之家的男儿,十个里面有九个,都像要那个位置,区别在于,能力的高低。如若不是出了皇贵妃这个意外,即便是生母在世,白渊也没有半分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白渊看见白奕那种疑惑中夹杂了些许关切的眼神,居然有些想笑。 “我没有不高兴。” 他清楚的记得,从前的时候,他虽然贵为皇子,所受的待遇于父皇的其余几个孩子,却根本不能相比。白奕是父皇尽心尽力培养的人,白雅玉是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宝,就连另外两个哥哥,也是有生母陪伴在身边的。 白雅玉总爱找他麻烦,丽妃也不曾教过他忍让,每次争吵完之后,那个小八婆总会去白奕那儿告状,之后等待他的,便是武艺教学时,带了目的的切磋。 说实话,那时他心中并没有多少怨恨,最多的情绪,却是羡慕。 是的,就是羡慕。 羡慕白雅玉不仅有父皇母后的疼爱,还是亲哥哥的无条件宠溺。而他,什么都没有。 直到,御花园中的相遇,木盏盏这个人,出现在了他生命之中。 第119页 似乎,一切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慢慢有了变化。 她教他如何掩藏自己的情绪,没有能力反击的时候要做出忍让,等到适当的时机,加倍奉还回去。她还教给了他,帝王之家的生存之道,如何活得更好。 她教的一切,他都用心学了,唯有一件事他办不到。她说,“这个世上,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信。”可他却固执的信任她。 他想要那个位置,她便愿意帮他,不计较代价。如今,愿望就快达成了,他却开始心慌。 这样的心慌,比她之前几次性命垂危之时,还要来的强烈。 似乎,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就要失去了。 ******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景玄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太医们用尽了一切办法,却没有半点效果。 上次的冲突,因为木盏盏最后的那一句话,消失殆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当天夜里,歇下之后,木盏盏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搂住了白景玄的腰,整个人贴在了他背上,之后才慢慢睡去。而那个原本昏睡了的人,在发觉她的动作之后,唇角微微勾起。 第二天醒来,木盏盏便发现,自己被某人紧紧地搂在怀中。 之后,白景玄再没问过木盏盏什么。 这次是真真为了方便,批阅奏摺的书桌,直接被搬到白景玄的床前。 清醒之时,白景玄便是在批阅木盏盏为他整理出来的奏摺,而她则是在一旁看着,有的时候会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小脸贴在他背上,静静地不发一言。 这种时候,他都能感觉到,背上会传来湿濡的感觉,那是灼热的泪水浸透里衣,贴在皮肤上的触觉。 他却找不到一句话安慰她。 因为在生死面前,帝王也与平常人没有任何区别,除了静静等候,再寻不到更好的办法。 渐渐的,需要他批阅的奏摺,越来越少了。有的时候,他甚至能半躺在床上,看着她忙碌的侧影。微微皱起的眉,眼里隐藏的怒火,偶尔会咬着唇思量,下笔之前,再三的思考。 这样聪明的女子,在此之前,他从未听闻过,甚至不曾设想过。然而,却偏偏遇上了。 不是不想知道她的秘密,却终究忍住了没问,因为他的生命不知道何时会结束,没必要再计较那么多,只要她的心里有他,便可以了。 这段时间里,他不止一次设想过,若是一开始的时候,她就以真面目面对他,那他绝对只会防备,而不是爱上这样一个女子。 不曾得到,便不会畏惧失去。 如今想来,他心中竟然满是庆幸,庆幸她一开始骗了他。 说来可笑,他却甘之如饴。 子轩曾经担心,她会影响了他,最终,他的雄心壮志,却是自己亲手埋葬了的。可这个娇弱的女子,却是尽了全力,在陪着他一起守护。 明明他才是病人,可她的脸色,却比他好不了多少。 也许是心中认定了一个人,在奕儿跪在他面前,求他废掉他太子之位,另立储君之时,他居然没有多少失望与愤怒,很容易就接受了。 木盏盏坐在他身旁,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白景玄没有多大的感觉,白奕却是仿佛看到了白渊的影子。这样看来,这三年之中,白渊惊人的成长,定是出自她的手笔。 他其实可以向父皇揭穿她的面目,却终究不敢冒这个险,因为不知道父皇究竟会相信谁。 退出寝宫只时,白奕回头看了她一眼,从她的眼里,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她保证,他的母后与妹妹,会有一个好结局。 ****** 宣文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久未上朝的皇帝,由皇贵妃扶着,坐到龙椅之上,面色是病态的苍白,可属于帝王的威势,却丝毫没有减少。 颁下了一道圣旨之后,便匆匆离去。 废去白奕太子之位,另立四皇子白渊为储君。 如此简洁的内容,带来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朝堂之上,反对之声比比皆是。 说到底,也是白渊的身份问题。虽贵为皇子,生母早逝,没有任何外家势力,原本只是皇后身边伺候的宫女,偶然之间得了皇帝的宠幸,怀上了龙嗣,生下白渊之后,才晋升了昭仪之位,也不过才熬了两年。 之前养在丽妃的长信宫中,没有任何过人之处。后来丽妃落了马,养到锦妃名下,才稍稍有了些样子。平城围猎之时,他的表现虽然出乎众人意料,且归来之后,锦妃便坐上了皇贵妃的位置,如今王家出了意外,皇后幽居中宫,她更是成了六宫之首,却抹不掉木家的势力,不足以支持他们稳坐那个位置的事实。 不休的争论。 第二日早朝之时,便有大臣联名上书,希望皇帝重新考虑。 长此下去,朝局动荡,必会影响国内安定。 木盏盏自然是不会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白渊被立为储君,木家的人自然是咱在支持的队伍中,让众人意外的是,柳家居然也持支持的态度,韩叙得了白景玄的示意,自然也是站在支持这一队的。 于是,此事便成了定局。 却还有人不服,王氏一族的叛乱,还没有放到明面上来说,主要都人物都只是囚禁在家中而已。这样的情况下,那些回不了头的人,自然还抱有希望。 第120页 韩叙本想先压下此事的,还没来得及行动,木盏盏却开口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质疑陛下的决定,抗旨不尊,陛下还没死呢,你们就想造反了么?”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般诛心的话,在场的人都有些吓到了。 “来人,给本宫拖下去斩了,以儆效尤。皇室的尊严,不是任何人质疑!” 为了这件事,木盏盏特意换上了皇贵妃的行头,那比起皇后来,只有丁点区别的宫装饰物,代表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崇,略显苍白的面容,墨黑的眸子里,却是不容抗拒的强硬。 这样的气势,震住了所有的人。 虽说后妃不得干政,但如今是特殊时期,韩叙愣了一秒,便是以侍卫领命行事。且不论这个女人的表现太过出人意料,但她的决定,却是有益无害的,至于其余的,他会亲自去见过皇帝之后,再做决定。 柳之迁眯了眯眼,看着大殿之上那个一身荣华的女子,即便事先便有了消息,他却还是很震惊。这样气势,杀伐果断的性子,很难想像会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 之前女儿借出宫探亲的由头,向他转达皇贵妃的合作意向的时候,尽管王家的野心已经暴露了,鑑于此事对柳家有益无害,他虽然答应了,心中却不是很信任的,毕竟,世事变化无常,谁也不能预料呢。 如今,却是应证了她所说的话。 他柳家,自然是站在她身后的了,只要不似王家那般野心昭着,家族的发展,会在他手中,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 韩叙是个行动派,在木盏盏处置完顽固反对者之后,下了朝,他便直接进宫求见白景玄。 木盏盏自然知晓他的想法,也不担心,自觉地给他们留了说话的空间,自己去找多日未见的白渊,让他做好准备。 寝宫之中,燃了上好的银丝碳,淡雅的薰香缭绕。 白景玄坐在床上批阅奏摺,同时将韩叙述说的事以及他的担忧,都听在耳中。 待韩叙说完了,他才慢慢道:“子轩,朕知晓你的担心,朕心中也有这样的忧虑,可是,情况已经糟糕到了定的地步了,朕的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怎么会......”韩叙不信,“在处理政事上,陛下的速度,较之之前,明明快了许多......” 白景玄嘴角勾勒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连朕不仔细看,都分辨不清楚,你会认错,也是自然的。” 之后,便与韩叙说了这些日子里,关于批阅奏摺的真相。 征战沙场多年,韩叙第一次这么震惊,之后,担忧之心,更甚了。 却得了白景玄一句话。 “在所剩不多的生命力,朕不想去猜疑她,如若,她将来做了什么对我大夏不利的事,那时......子轩你便送她到我身边吧。” ****** 另一边,木盏盏寻了好久,才寻到白渊。 让她觉得意外的事,这个一直很听话的孩子,如今居然再跟她赌气。 “渊儿,怎么就不理母妃了,是母妃做了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吗?”但看这话,倒还是有些诚意的,如果,她没有坏笑着,伸手指去戳白渊疑似鼓起来了的脸颊。 的确,白渊是在生她的气,气她这么长时间不过问自己的情况,但看见她这幅样子,却再生不气来了。 “瑞瑞,你说过的,不会丢下我的!”他不叫她母妃,固执的要一个承诺,来安抚心中的不安。 < br>  木盏盏连连点头,然后道:“渊儿,你的愿望达成了。大概过不了两日,你父皇便会让你监国了,因为,他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jj大抽,没能更新,通宵渣了游戏,睡到现在起来,补回昨天的章节~ 同时预告一下,本文还有一章就完结了,大家积极留言呗,么么~ 俺下去写结局去也~ ☆、v章 大雾迷茫,不见边际。 诡异的安静,只能听到落脚时弄出的声响。 木盏盏在这样一片苍白的环境里行走,没有参照物,只能凭感觉来辨别方向。 走得脚都疼了,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大雾依旧,仿佛她这么长时间的挣扎,只是幻觉。 “你妹儿,什么坑爹的梦啊!”在这种情况下,饶是木盏盏再淡定的性子,也忍不住爆粗口。 自白景玄颁下圣旨,废掉白奕太子之位,另立白渊为储君的事定下之后,她每天夜里都会做这样的梦,内容几乎都是一致的,今天却意外的有了发展。 刚骂完,变化就出现了。 不知从何处吹来缕缕清风,漫天的大雾,似乎有消散的迹象。 “......早知道就直接开骂了,何苦浪费那么多力气。”木盏盏嘴角抽搐。 有声音传入耳中,空灵飘渺,不辨男女,仿佛自苍穹而来。 “三生锁......锁三生......” 不等木盏盏询问什么,那个声音便消失了,连同方才发生的变化。清风无踪,大雾瀰漫。 然后,木盏盏就醒了。 入眼的是一片明黄的色泽,象徵帝王至高无上的权利。 身边,白景玄依旧昏睡着,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三生锁,锁三生......”木盏盏回想方才梦中听到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第121页 掀开锦被,撩起亵裤的裤脚,看着戴在右脚上的那条银质脚链,眼中神色莫辩。 当初在平城的首饰店里,白景玄要送她东西,她没有什么想法。两个人都是见惯了珍品的人,在那样的小地方,估计就是她抽疯了忽然看上了某样东西,白景玄是一定会给她买的,但心里指不定还看不上呢。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情趣而已。 那个老闆那处那一盒子耀眼的珠宝之时,她差点儿没忍住整个砸到他身上,你妹,要不要这么俗气,姑娘我看起来品味就那么低么? 后来被请到楼上,那个老闆抱上来一个古朴的盒子,她多少有了点兴趣,却在打开的一瞬间,又生出了全砸到他脸上的冲动。 这个没常识的混蛋,银这种金属是会氧化的好伐,那个大师再怎么厉害,也没牛掰到不经过任何处理,就能将这东西保存一百多年吧,真要命!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条脚链的名字——三生锁,的确是个好名字。她要怎么说,她前世也见过一个跟那几乎一样的东西,差别仅在于连接部分的处理,那是江赫亲手替她戴到脚上的,名字叫三生。 她拒绝这样的巧合,于是当场便扔回了首饰盒子里,却不想白景玄竟然将它买了回来,趁着她睡觉的时候,给她戴上了。 后来她用尽办法,也无法在不弄断那条链子的前提下,将那锁打开。 如今,这莫名继续的怪梦,竟然又提到这东西了。 到底,是为了什么? ****** 白景玄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始终无法去上朝,而这种处理朝政的方式,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 最终,应了木盏盏的猜测,白景玄下旨,宣布由白渊监国,韩叙辅佐。因为他的时间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只能先锻鍊白渊的能力。嗯,同时,木盏盏有幸3古代某些女强人,垂帘听政。 从白景玄口中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木盏盏愣了一下,眼睛看着他愈见苍白憔悴的面容,心中生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阿琰......”轻轻地唤了白景玄一声,木盏盏将头埋进他怀里。肩膀宽厚,胸膛温暖依旧,终究有些东西改变了。 浅浅的吻落到散发着幽香发间,白景玄搂紧了她。 “盏盏,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已经,在交代后事了吗? 木盏盏闭上了眼睛,不发一言。 ****** 大殿之上,龙椅之后,挂起了一道珠帘。 皇后幽居中宫,太子被废,另立八岁储君。皇帝龙体欠佳,太子监国,将军辅佐,皇贵妃垂帘听政。 这样的例子,不仅是大夏建国两百多年以来的头一遭,放眼整片大陆,也是绝无仅有的。 朝堂之上,局面还能勉强稳定,对外,另外两国却再次蠢蠢欲动。 三国鼎立的局面,就快要被打破了。 木盏盏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每日手把手的教白渊如何处理政事,批阅奏摺,关于大陆,关于三国鼎立的格局,也都全都交给他。她不懂的东西,就只能等白景玄清醒的时候,再教白渊。 ****** 时间如水流逝,转眼便到了初春。 夜里的时候,木盏盏依旧在做那个梦。 漫天迷雾,不知从何处吹来的清风,空灵飘渺的声音...... 这次,又有了新的发展。 正前方,依稀有一道模糊的影子,无法分辨其性别年龄。 木盏盏想走近,两人之前的距离,却始终保持着。 “三生锁......锁三生......” 木盏盏怒了,“你妹,能不能换点别的内容?!” 然后,真的就有了新的内容。 “江南......不归......八年......” 木盏盏黑线,然后郁闷地醒来。 用过了早膳,白渊便搬了最新呈上来的奏摺过来问她。 木盏盏看到其中一项内容的时候,愣住了。 江南水患。 为什么,这么巧? 这个架空的时代,同中国古代很相似,也有江南。鱼米之乡,富庶之地。 木盏盏开始思量,要不要去一次。 ****** 下午的时候,白景玄醒来了。 太过熟悉了,自然就发现了,木盏盏看向他的眼神,欲言又止。 “盏盏可是有何事要跟我说?”他问。 木盏盏犹豫了一下,道:“今日呈上来的奏摺说江南水患,我......想去看一看。” 白景玄没有一口否定,“为什么?”他接着问。 在决定了要去看个究竟的时候,木盏盏就编好了理由。 “此次水患严重,朝廷必定要派人前去巡视,渊儿刚坐上那个位置,便出了这样的事,对他,对大夏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朝中局势动荡,派谁去我都不放心,只能自己走一次。” 白景玄沉默良久,最终艰难的点了头。 木盏盏眼里水光闪烁。 “阿琰,等我回来......” ****** 《大夏国史》记载:宣文十一年初春,江南水患,皇贵妃代天巡视,三个月后归来,幽居昭华殿中,再没踏出过殿门一步。 然而,真实的情况,谁只有那么寥寥几人知道。 木盏盏几经波折,到达江南,看到的是遍地灾民。 第122页 其实,天灾这种东西,不分古今。无论政府如何赈灾,损失始终是损失了,区别只是多少而已。 途径某间客栈的时候,木盏盏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那般温软。 “不归,你看,我们要等的人,来了。” 不归! 木盏盏闻声,猛然扭头去看。 ****** 当夜,木盏盏住进了那间客栈。 第二日,随行的侍卫翻遍了整间客栈,却再也找不到人。只在屋内的桌子上,找到一些东西。 快马加鞭传讯回京。 白景玄半躺在床上,打开那份来自江南的信时,手在微微的颤抖。 “我欠下的,终于都还清了。阿琰,若有来生......” 随着这封信一起的,还有一张图纸,以及一份配方。 “木盏盏,上穷碧落下黄泉,朕都会找到你的!” ****** 后记。 宣文十四年年,大夏秘密培养的大陆历史上的第一支骑兵投入战场,一时之间,所向披靡。 宣文十五年,火药问世。 历时八年,大夏最终攻下其余两大国,吞併周遭小国,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大陆统一。 宣文帝白景玄退位,太子白渊登基,国号天启。 宣文十九年初春,先帝逝世,葬入皇陵,皇贵妃自愿殉葬。 昔日的少年,如今的帝王,跪在陵墓前,喃喃自语。 “木盏盏,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好在,最终,谁也没有得到......”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历时三个月,本文今日正式完结了,感谢一路陪我走过来的亲,么么~ 第一次写文,文笔布局都不够好,有很多硬伤,埋下的好多伏笔,写到最后都牵不出来。关于韩叙,原本还有一个大的分卷,是他的主角,后来被我给掐掉了,所以才会这么炮灰。 这个结局,可能有人会觉得烂尾了,但的确是我想了好久的,不算悲剧,我至少没当后妈。大约会有两个番外。 过两天大约就会开新文,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么么~ 64. 白渊番外 不分古今,无论君王如何英明仁慈,领导者如何心繫民生,战争永远都是战争,带来的只有动荡不安,民不聊生。 受历史进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必然性影响,百年之后,三国鼎立局面再难维持,战争爆发。大夏只用了八年的时间,就彻底统一了大陆,却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来修养生息。 天启十一年,初春。 帝都永邺,长安依旧。昔日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为英俊伟岸的男子。 “启禀陛下,安王回来了。”下了朝之后,内侍恭敬道。 白渊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面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吩咐道:“让他到赏心园见朕。” 待他离开之后,才有宫女小声地问身边的人,“碧荷姐姐,赏心园是什么地方啊?” 这是一个刚进宫的小宫女,还保佑少女的天真活泼,圆圆的脸蛋,笑的时候会露出两个小酒窝。 名唤碧荷的宫女看了她一眼,回道:“那是皇宫之中的禁地,擅闯者死!” “啊!”小宫女吓得缩了一下脖子,眼中浮起害怕的情绪。 碧荷接着道:“记住了,少说话,安静做好自己的事。” 小宫女连连点头,“是是!” 碧荷抬头,朝赏心园的方向望了一眼,眼中情绪很是复杂。 她并没这个刚进宫的小女孩,皇宫之中有三处是绝对的禁地,赏心园便是其一,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关于此事,她也是从宫中上了年纪的那个嬷嬷口中得知的。 赏心园原本是宫中一处培育奇花异草的园子,极少有人愿意去那个地方,但自皇贵妃娘娘去陪先皇之后,陛下便派了人把守那个地方,再没人能踏足一步。 说起皇贵妃,那是一个极其富有传奇色彩的女子,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人夸赞的才艺,入宫不过三年而已,便坐上了那个位置。过程究竟如何,她不清楚。 有的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逝于风中,知道的人三缄其口,不知的人,始终不知。她也只是侥幸,那位嬷嬷生病之时说漏了嘴,才知道一些的。 三年前,有一个极为得宠的妃子,仗着皇上的宠爱,硬闯了那个地方,没过多久,就被寻了错打入冷宫之中,再没能翻身。 后宫中的人,这才知道事态的严重。 当然,凡是总有例外,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被允许进入赏心园的人,便是安王。 ******* 白奕来到赏心园的时候,白渊已经在湖心亭中坐了一会儿了。 湖水平静无波,花草依旧,有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对于那个叫木盏盏的女子,白奕一直不曾忘记。深宫三年,无人识破她的伪装,骗过了父皇,坐上了皇贵妃的位置,借王氏一族叛乱的机会,扶持白渊上位。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精心算计的。 史书记载,父皇去后,她自愿殉葬,然而事实却是,皇陵之中,父皇始终是孤独一人。 十多年前那次江南水患,成了不解之谜。木盏盏代天巡视,却凭空消失在客栈之中,再没归来。父皇的病,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却忽然好了。秘密培养的骑兵,杀伤力惊人的火药......不过八年而已,便统一了整片大陆,父皇却忽然去了。 第123页 后来,白渊遵守了当初的诺言,待母后与玉儿很好。 赏心园,舞袖阁,昭华殿,这三处是宫中禁地。当年的人,都知晓这其中的原因。 所有人都以为木盏盏死了,白渊却始终不放弃。 “微臣参见陛下!”该有的礼数,分毫不敢马虎。 白渊放下了手中素白的茶盏,道:“皇兄免礼,情况如何?” 白奕摇头。 还是......寻不到。白渊闻言,微微垂眸,不说话。 有期望就会有失望,白奕不知如何安慰他,便企图换个话题。 “说起来,微臣此次去江南,却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近年来,民生安稳,江南富庶之地,赌博日益普遍。都说十赌九输,却是有一人连续两个月都保持连赢的记录。此人也不是什么行家里手,本是一个烂赌徒,总是输得精光被扔出赌场,却忽然发迹,难免有人怀疑。还不待众人查探,那人却途然死了。在江南当地,到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确是奇事一件。”白渊道。 白奕的话却没说完,“微臣归来之时,途经一间茶楼,却听到了此事的后续。茶楼中坐着谈话的那几人,在那赌徒死前,正好在他身边的人,据闻,弥留之际,那赌徒口中一直在唤着‘不归’二字,至死方休。” 听着这话,白渊原本是漫不经心,待听到‘不归’二字之时,放于膝上的手,忽然握紧。 “既然如此,皇兄多日舟车劳顿,便回去歇息吧。” “微臣告退。”说罢,白奕便离开了。 白渊即刻便回了寝宫,翻找出了先皇驾崩之前,一直握在手中的纸,铺平了放在桌上,一时思绪万千。 江南,不归,八年。 三个毫无关联的词语。 先皇驾崩之前,却一直攥在手中,最后一刻那种恍然大悟,又爱又恨的眼神。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懂,若非认出那是木盏盏的字迹,他是绝对不会保留至今的。 那个明明承诺过不会不要他却食言了的女人,他却无论如何都恨不起她来,只有刻骨的思念。 今日白奕所说之事,他原本是不在意的,但‘不归’二字,却让他记住了。因为木盏盏留下的东西,那一沓一沓的废纸之上,频频出现的,便是这二个字。 木盏盏刚消失的时候,他曾听过父皇询问当时的情况,随行保护的侍卫回忆良久,只说了一个还算奇怪的情况。 “一路上都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经过哪家客栈之时,臣记得是在一个女子说了‘不归,你看,我们要等的人,来了。’之后,娘娘便说乏了,当时便在那间客栈落脚。” 江南水患之后,木盏盏便再没归来,所以,这些字,只能是在去江南之前便留下的。 这一切,是巧合吗? 继位之后,他曾让人秘密探查过木盏盏当年的情况,得出的结果,却是无法解释存在的事实。 那样的家庭,那样的境遇,那样的环境,是无论如何也养不出这样的人的。进宫之前,一切都很正常,但一个月后的那场病,醒来之后,却渐渐有了变化。 鬼神之说,他想来是当其为无稽之谈的,如今却不得不怀疑。 连自小伺候着她的丫鬟红玉都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这便说明,人始终是那个人,但内里,是否住进了另一个灵魂? 七日长生的毒,他也做过了解,即便侥幸醒来,也从来没有人能活过一年,可父皇的情况忽然变好了,却在八年之后走了。 这样的情况,他心中隐约有了答案,却不愿意承认。 “木盏盏......你就这么爱他吗?替他挡箭之后,还要以命换命,让他有时间完成一统天下的夙愿......” ****** 是夜,月凉如水。 白渊再次来到昭华殿前。 “奴婢参见皇上!”偌大的宫殿,仅有两个人打理着。一个是红玉,另一个是小衣。 念在红玉伺候了木盏盏这么多年来的情分上,白渊本是想替她赐婚,寻一户好人家的,她自己却拒绝了,只求留在宫中,守着昭华殿。 白渊也不强求,除了她之后,自愿留下的,还有小衣一人。这个承载了特殊记忆的地方,他不想有太多的人踏足破坏,便任她们留下打理。 白渊挥手,示意她们起身,便独自踏进了昭华殿中。花草树木,亭台楼阁,还是当初的那副样子,却再看不到那个爱搬了美人榻到院子里午睡歇息的女子。 言犹在耳,那人面目却有些模糊了。不止一次画过她的样子,但总觉得不似。唯有这个地方,能让的他的记忆,更加清晰。 走进卧房,绕过屏风,来到雕花木床前。 “瑞瑞......”儿时不知,长大了才明白,这大约是她的真名,却始终不知其姓。 脱了鞋,整个人躺到了床上。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无论什么东西,都早已消失,这样做,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怀念而已,装作,她还在此。 唯一一个能梦到她的地方。 梦中,当年的事一一回放。 御花园中的初遇,女子笑靥如花。舞袖阁中的相处,悉心的教导。赏心园的湖水漫过头顶,刺骨的寒冷袭来,那抹靠近的温暖......鸾凤宫外,她对他的维护。坐上这个位置,她三年的谋划...... 第124页 他们无亲无故,她却为他做这么多,当年她说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他始终都没发现。即便她食言了,他也没有资格去恨他,唯有刻骨的思念。 拥有第一个女人之时,脑中闪过的是她的脸。 在她离去八年之后,才发现对她的感情。 他不过是晚生了十年,却什么都错过了...... 君生我未生...... 睡梦中的帝王,眼角滑落一滴泪。 65. 叶瑞番外! 可以没有童年,却少不了年少轻狂。 京城之地,寸土寸金。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到了夜里便是灯火辉煌。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完全没有十几岁的女孩所热爱的一切,粉色的天堂,喜爱的名人......什么都没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就是全部。 没有开灯,叶瑞光着脚,抱膝坐在落地窗边,窗帘没有拉好,皎洁的月光从缝隙间照进来。 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失望一点点的累加,十年之后,终于变成了绝望。 一年只会响一次的,属于十二点的闹铃,在空旷黑暗的环境里响起。 门外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叶思城,我不是神,等了十年也换不来你一眼,终于决定要放弃了......暂时看不到我了,你会很高兴吧......”嘴角勾勒出讽刺的弧度,眼角滑落的泪珠,隐没于黑暗之中。 这些年来,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个乖巧的孩子,除了每年的今天。这一天里,无论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家里的人的都不会追究,也许是同情,也许是补偿,谁知道呢。 深夜的时候出门,老爷子都会派人跟着她,她也不在意,顾自在大街上晃悠。越走越偏僻,最后在转角处,趁两个警卫不注意的时候,拐进了一旁的一条地形复杂的小道。 逃命一般的狂奔。 这儿的地形,是她早就摸过底的,也就是说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逃走,自然,两个警卫就没能跟上她。 翻过最后一道墙,就能踏进那片比较混乱的地界,老爷子大约只是以为她是习惯性的叛逆而已,一时恐怕想不到她会逃家,这也正是她的机会。 但人生之中,意外总是比较多的。 刚爬上墙头,便看到对面聚集了一群人,正打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本这样一个偏僻的地界,是不会有人过来的,所以当墙头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时,双方都停顿了一下。 叶瑞嘴角抽搐,要不要这么没人品,老爷子派来的警卫可不是吃素的,这条道虽然复杂,出口却只有那么一个,她要是再回去,所有的努力可都白费了。 于是,只得硬着头皮道:“赶时间,能不能借个道?”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没抱多少希望,人家pk得这么开心,能暂停才有怪了,她只是在观察,浑水摸鱼蹭过去的可能性。然而事实证明,那就是她的妄想。 已经做好准备打道回府了,毕竟这次逃家不成功,还有下次,继续在这儿混,指不定要付出什么惨痛的代价。 却忽然听到有人说:“小丫头真的赶时间吗?若是不急的话,就先过来我这里,等他们办完了事,要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这样的话,换了谁,听着也会觉得是不怀好意,叶瑞却是跟鬼迷心窍了一样,真就信了他所说的,从墙上跳下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挪过去。 说来也奇怪,两方人马顾自打斗着,居然都没有理她。 这个奇葩的世界。 当时她以为,她之所以会信这话,一方面是因为真的不想回去叶家,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说话之人的声音很好听,在那样混乱的环境下,都仿佛能迷惑人心。 在很多年之后,才知道,那是宿命。 她们註定要相遇。 “过来,到我这来。”这儿的声音实在是太过杂乱了,以至于叶瑞无法准确辨别方向,正为难着,刚才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叶瑞循声望去,古旧的屋檐之下,有微弱的灯光,隐约能看清那儿站着的人,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身形挺拔,相貌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好看的了,清俊隽永,自成风华。 “我叫苏叶,你呢?”走进了,叶瑞自报名字,将手伸到他面前。 男子微微一笑,伸出手跟她握手,叶瑞能感觉大,那双手手形很好,手指修长。 “我是江赫。” 这就是他们的初遇,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诡异的情况下。 ****** 三年后。 烟花三月下扬州。 叶瑞所谓的逃家,其实只是漫无目的的奔走,去哪儿都一样。遇到江赫之后,她就决定跟着他混了。 当时江赫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尽管早有猜测,但是跟着他到扬州以后,才确定他的确是黑道上的人。 叶瑞一直觉得很神奇,这样一个眉目如画清俊隽永的男人,随便站在哪儿,都是一副优雅的画卷,居然是黑道上的人。 三年的时间,因为原本面貌底子就很好,已经足够她从一个略有姿色的小女孩,长成一个艷丽的女子。 如若不是因为对叶家的信任,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当初抱错了。叶思城是那种身形强壮五官硬朗的男人,苏婉则是书香世家的女子,居然能生出她这种外貌妖艷的女儿。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第125页 除了刚到扬州之时,她用街边的公用电话给叶家报过一次平安,说想开了她就会回去之后,就再没联繫过。叶家肯定动用过关系找过他,正好江赫这边消息也极其隐秘,便没哟被找到。 这三年来,除了睡觉上厕所,她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江赫身边。他倒也不介意,任由她跟着,每次办事之前,都会先跟她预告一下,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办事途中,基本上都是手把手的教她如何做。 他手下的人曾打趣说,他这比人家道上的其他人养女儿都还用心。 江赫笑而不语。 叶瑞则是会狠狠地瞪他们一眼,结果总是引得他们哄堂大笑。 没有人问过她的来历,那样的自然相处,仿佛是从小一起长大似的。 有个词叫做红颜祸水。 叶瑞的理解是,女人长得太好看了,却又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最后不得不屈从于一个男人。也许这个男人是有些理智的,但不是所有人都一样,在各种被迫的争夺中,失败的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误,就将所有的过失全推到女人身上。 她长了这张祸水的脸,不是没有人动过心思,最终都在江赫二字前消磨殆尽。 回想起当初的相遇,她其实是有些庆幸的,如若不是跟在他身边,她是绝对不会过得这么轻松的。要么就是被叶家找了回去,要么就是被现实逼迫得主动找回去,因为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骯脏黑暗。 如今的她,跟在江赫身边,见惯了各种残忍,也学到了一些自保的本事,遇上了那些事,还能冷静思考,可是从前的她只有一股子由失望转变成的绝望,对那些黑色的本质,几乎没有任何认识。 结果不言而喻。 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即便换了环境,新买的手机上,那个一年只响一次的闹铃,依旧存在。 今夜,明月高挂。 前两年的时候,这个晚上,她都会赖在江赫身边,寻求驱散刻骨之寒的温暖。今晚江赫却不在,因为有一宗大生意要谈。 这是几乎可以说是三年来,两人第一次分开。 她的房间跟京城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简单到空旷,落地窗,厚重的窗帘。 赤着脚,抱膝坐在落地窗前,唯一的光芒,依旧是从窗帘缝隙间照进来的清冷月光。 说了不再想了,却始终做不到。明知道等不到叶思城一句祝福的话,却还是执着的等着。失望累积叠加成绝望,仿佛掉入寒冬的河水之中,是刺骨的寒冷。 她以为,又会是噩梦的轮回。 然而,闹铃响起的瞬间,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温暖的灯光照射进来,驱散了寒冷。 即便,来的不是她要等的那个人,但她已经得到了救赎。 “叶子,怎么了?”江赫的声音那么轻柔好听。 “别开灯,关上门。”那片刻的光明,已经足够了。 江赫不问原因,照她说的做了,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他走到她身边坐下,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 “今天,是我生日,十八岁的生日,同时也是......我母亲的忌日。”她顺从的将头靠着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好半天,她才说话。“江赫,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当年我也才五岁而已,他却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了我身上,十年来不曾给过我一句祝福......为什么......凭什么......” 三年相处,江赫是知道她有心结的,却从来不问,只等她自己跟他说。今夜她没有陪在她身边,他忽然觉得心里不安,匆忙谈完了生意,便赶了回来,正好碰上了最关键的时刻。 你看,天都在帮他。 初遇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这小丫头有些好玩,便将她叫到了身边,后来让她跟着,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扬州的这三年里,最初的时候,他试图查过她的身份,却没有什么结果,索性就放下了。 但她那般粘着他,却是始料未及的。 第一次带她出去,不过是存了吓唬她的心思,哪知道这个小丫头胆子那么大,又那么倔强,一直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嘴唇都几乎咬破了,却始终没有喊叫一声。 再后来,习惯成自然,他也就不想那么多了,带她出去,教她如何做事。兄弟们说他比人家养女儿都用心,他也只是笑而不语。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发生的改变,初见时不过是小有姿色的小丫头,转眼就变成了祸水级别的艷丽美人,一颦一笑,都是媚人的风情。 当发现身边的人开始打起她的主意时,他出奇的愤怒。 之后,便知道自己对她存了怎样的心思,默默地等着她长大。 “叶子,做我的女人吧。”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内心却是十分忐忑的,到底还是害怕她拒绝。 之后是良久的沉默。 就在江赫几乎不抱希望了的时候,叶瑞点了点了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江赫愣了几秒,而后是狂喜,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到床上,仿佛对待时间最珍贵的宝贝。 刚开始的时候,江赫动作还有些生涩僵硬,叶瑞咬着唇,手紧紧抓着床单。之后渐入佳境,她被他折腾得毫无招架之力,再压抑不住,动情的呻、吟,却引得他更加卖力的冲撞。 □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一睁开眼,便看见江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 第126页 “禽兽!”她恨恨地骂了一句。 他也不反驳,伸手捧住她的脸,唇接着便压了下来。 后来,叶瑞才知道,她是江赫的第一个女人,当即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一开始的时候技术不好,原来是个雏儿。 第二年,她生日之时,江赫送了她生日礼物。 精緻的方形盒子,用漂亮的红色缎带绑了个蝴蝶结。要不是大小不对,叶瑞都要忍不住怀疑,那是不是求婚用的钻戒了。 这不是她自恋,这一年里,江赫对她的好,是有目共睹的。他手下的兄弟们不止一次私下打赌,赌他求婚的时间,方式等。 叶瑞多少有些,他付出了那么多,但她始终无法爱上他。 江赫何等聪明,心里什么都清楚,却配合着她什么也没提。 拆开包装,打开盒子,便看到一条银色的链子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真小气,居然就送这么一条银链子。”她嘟起嘴,佯装不满。 江赫凑过来,吻了吻她的唇,拿出盒子里的链子,蹲□体,捉住她的右脚,替她戴上了。 “喂喂,我还没说要收下呢。”叶瑞瞪着他。 “不许取下来。”江赫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后来,他只告诉了她,这条链子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三生。他没有说的是,那条链子,是他的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 好在,叶瑞还算有那么一点的良心,到死都都没有把它取下来。 遥远的时空里,江南水乡,某间客栈里,女子从睡梦中醒来。 赤着脚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纸糊的镂空木窗,夜空之中,明月高挂。 “同从前一样的月光啊......” “人生若只如初见......” 轻声的呢喃,消融于夜风之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