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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页

    声音中有浅淡暧昧的调笑之意。


    沐元瑜侧头瞥他——少年,你知道你这张脸跟这种腔调很不搭吗?


    但杀伤力很大。


    就是不搭,反差才大,以至于在许泰嘉那里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无端地有种风流意味。


    成个人真是不得了了。


    不过也正常,许泰嘉处于一个对男女情愫十分好奇冲动的时刻,朱谨深又何尝不是,他困于体弱来得迟缓压抑,但终究是个正常男人,开个这种程度的玩笑其实很轻微了。


    沐元瑜就反唇相讥:“多谢殿下提醒。不过,臣觉得,殿下也该离许兄远些,别叫他拐带歪了。”


    朱谨深却坦然得多:“人之大欲,也没有什么。不过你年纪小,才该谨慎。”


    沐元瑜发现,她不是真男人,在面对某些特定话题的时候还是有劣势,比如她现在就不能像许泰嘉一样,热火朝天地跟朱谨深聊成一片,只能认输点头,好把话题带过去。


    说了一会话,开宴的时辰到了。


    皇帝升座,照例先是一串繁琐的礼仪,而后才开席。


    沐元瑜面前摆着酒、四色菜、粉汤圆子,果子、茶食、小馒头等菜食。


    说实话,比她家里的菜色差远了,鸣琴她们现在吃的说不准都比她好,但没法子,这就是钦定份例,她这还是第一等的了,殿外头广场上的百官比她这桌还差些。


    更糟的是,因为开席前的礼仪太多,又是用乐又是祝祷,搞到臣子们真正能开吃的时候,菜已经只剩半温了,手脚再慢点,只好灌冷食下去了。


    沐元瑜不是娇惯性子,若在平时,冷就冷吃了,卡在身上不方便的关口里,她不太敢。


    她挑拣着用了些,别人兴致倒是都不错,酒过三巡,殿内一派其乐融融之相。


    皇帝笑对几个皇子道:“好了,你们也不要在这里拘着了,难得这样的好日子,出去赏灯去罢,乐意猜灯谜的,也去猜一猜,猜中最多的回来朕这里有赏——只不许叫翰林们帮着作弊,朕知道了,可是要罚。”


    又格外向朱谨深道:“二郎若不能吹风,就别勉强去了。”


    朱谨深起身拱手:“只是一会功夫,无事。”


    殿里重臣们侧目——这话略狂啊。


    潜台词隐晦了些,但能在殿里的哪个不是老而弥坚,谁听不出来。


    都看着他离座出来,路过滇宁王世子席时,滇宁王世子原好好坐着,他一伸手,把人拉起来,拎着一道出去了。


    众人心下又不禁失笑,年轻皇子,到底有锋芒些,却又爱闹。


    众目睽睽下沐元瑜不好挣扎,出了殿门,无语向他道:“殿下,我不想猜谜,就想坐着歇一歇。”


    朱谨深道:“你坐那里,都快睡着了,仔细失仪。不如出来散一散,吹吹风就清醒了。”


    他还挺有理。


    沐元瑜没法跟他分辨,只好懒洋洋跟在旁边。


    两个人下了玉阶,选了座左近的花灯棚子走进去,这一棚专为猜谜而制,每一盏里都有一个谜面,已经有不少品级低一些的官员在里面晃悠,猜中了去向四个棚角上的内侍说出答案,若对了,就可以把这盏花灯拿走。


    朱谨治今晚没来,跟着出来的朱谨渊拉着朱谨洵快走了两步,赶上来笑道:“二哥今日兴致好,难得见二哥对灯谜这等小物有兴趣。”


    朱谨深道:“嗯,你们好好猜。”


    朱谨渊就语塞住了,他说不出这话哪里不对,但是听到耳里,莫名有点心堵。


    好像十分被小瞧了——不,根本就没有被瞧在眼里。


    勉强笑了笑:“二哥也是。”


    就转头走了,朱谨洵站原地望了望,犹豫片刻,却没有走,而是跟起朱谨深来。


    朱谨深也不管他,负手仰脸看起花灯来。


    各色花灯流溢的光彩照在他苍白而又轮廓英挺的面上,令得别的官员们都不时注目过来。


    这位殿下,近看风仪简直有点惊心动魄,比那日冠礼之上还要让人转不开眼。


    沐元瑜原也在看花灯,但一直投注过来的目光太多了,她略微一留意,不由拉了朱谨深的衣袖悄悄笑道:“殿下,你看花灯,别人把你当花灯看了。”


    朱谨深“嗯”了一声:“别吵,我在猜谜,要是输了,回去找你算帐。”


    沐元瑜:“……哦。”


    她有点想笑,他面上摆得云淡风轻,心里其实很在意输赢啊。


    第73章


    朱谨深顺着面前的一排花灯走,由头走到尾,一声也没出。


    沐元瑜心下有点忐忑起来,别是他一个都没猜出来吧?这些灯谜比她在外面买回家里摆着的那些比要深奥一些,俗话俚语少,多是从经史子集里延伸而来的。


    朱谨深这个身子骨,动不动就病倒,她到京这么久,没和他上过一天课,可见他缺课缺成什么样了,他天性再聪明,若是根本没听闻过出处,那也是不知从何猜起的。


    朱谨洵一个孩童跟在他们后面,已经指了两盏灯叫内侍把贴的绢条取下来收着了。


    一排花灯走到头,朱谨深转了脸,看起相邻的另一排花灯来。


    此时这个棚子里的官员们已经知道了皇子们在赌赛,都识相地停下了自己的猜谜,转而关注起皇子们来。


    不时交头接耳两句。


    “三殿下又猜中一盏。”


    “四殿下也中了。”


    “三殿下还是要多两盏。”


    “正常的,四殿下毕竟晚入了几年学堂……”


    “二殿下怎么了,还不出手,只是来回看……”


    又一排花灯走完,沐元瑜真的发虚起来。


    这要输给弟弟们,朱谨深面子往哪摆啊,他在殿里大话都放过了。


    忍不住又去拉扯他的衣袖,在他转头时跟他使眼色:殿下,你猜不出别强撑呀,我告诉你嘛。


    两人此时站在一盏八角绢制彩绘鱼虫宫灯前,宫灯制作十分精美,上还镶着翠玉,翠玉旁贴着谜面:不失人,亦不失言。


    想到朱谨深这样的人要落面子,她总觉得不落忍,仗着彼此袖子宽大,抓了他的手在他手心写字:以成其信。


    这是《礼记》里的一句。


    才写到第二个字,朱谨深捺不住手心发痒的感觉,拍开了她的手,睨了她一眼:“捣什么乱。”


    土霸王。还想跟他打小抄。


    他要靠她过关,何必出来丢这个人,老实呆在殿里不得了。


    这点道理都想不通,真是傻。


    但以前,也从来没人这么犯傻来帮他。


    流转不定的宫灯光华照在一直跟在他的那张清异面孔上,朱谨深发现她不知是在殿里喝了几杯温酒,还是出来吹了冷风,抑或两者兼有,两腮泛着微微的嫣红,下巴瘦出了纤巧的弧度。这一张脸孔比起少年来,倒更似少女的秀美。


    前阵还觉得他这么大了还一副孩童样,脸颊鼓鼓,他心生怜悯都不好嘲笑了,不想他瘦了一点下来——更惨了。


    比起像女人,还不如像个孩童了。


    沐元瑜不知他琢磨什么,见他不要帮助还罢了,干脆走都不走了,着急低声道:“殿下?”


    这是晃神的时候吗?


    朱谨深回了神:“哦。”


    仍不见急色,缓步重新往前走,保持着一声不出的高雅姿态。


    沐元瑜也是服气了,猜不出他想做什么,索性当他是中二病又犯,放松下心情不管了。


    猜不到就猜不到罢,大不了一起丢人。


    路过到中间那排花灯时,他们和朱谨渊碰上了。


    朱谨渊旁边跟了个内侍,手里已经捏了一摞绢布,粗粗一看,足有十数条之多。


    沐元瑜面无表情地迎视他——就算里子暂时输了,面子不能倒。


    朱谨渊也望着她。


    过了一会。


    ——不对啊,老看她干什么?


    要显摆也该跟他中二哥显摆去。


    沖她一个跟班来什么劲。


    沐元瑜正觉得有点别扭,不妨让朱谨深拍了一把:“乱看什么,你也猜两个,总是出来一趟,空手回去好看吗?”


    沐元瑜忍不住道:“殿下不是也空着手。”好意思说她。


    “你猜你的,不要管我。”朱谨深训完且补了一句,“少东张西望。”


    他说末一句的时候,眼神没在沐元瑜身上,而是跟朱谨渊对上了。


    这个庶弟的眼神不对头。


    盯着沐元瑜居然能盯呆了。


    朱谨深目光寒如凛冰,直直地对戳过去。


    ——蠢货。


    盯着一个少年发什么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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