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员外脸上既有狂喜,又有那么一丝不确定。
这改运之法,听着玄乎,可万一自家儿子不信,或是忘了呢?
虞洛看穿了他的心思。
她将那张写着落字的纸条对折收好,不急不缓地说道。
“员外若是不放心,我可将这引运之字,亲笔写下,让令郎随身携带,时时感应洛水文运,岂不更佳?”
赵员外一听,眼睛瞪得像铜铃。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还请小先生赐字!”
虞洛嘴角微扬,伸出一根手指。
“员外,我这字,用的可是开过光的金粉,引的是天地文气。”
“一字,十两纹银。”
十两!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倒吸一口凉气。
这钱也太好挣了!张张嘴皮子,就顶得上他们好几个月的嚼用了!
赵员外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立刻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
“小先生尽管写!”
虞洛也不客气,取出一张新的黄纸,小心翼翼地将那点金粉调入墨中。
她手腕一沉,笔走龙蛇。
一个金光闪闪的渊字,跃然纸上,气势磅礴,仿佛真有深渊之水蕴藏其中。
赵员外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将字卷好。
虞洛趁热打铁,又从袖中摸出一张画着奇特纹路的符纸。
“员外,此乃文昌符,可保令郎考场之上心神清明,下笔有神。与这渊字相配,乃是双龙戏珠之势。”
“此符,只收五两。”
“买!我买!”
赵员外二话不说,又掏了五两银子。
旁边一个穷酸书生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惊呼出声。
“我的天!这比青云观那帮牛鼻子老道还灵啊!”
这一嗓子,像是点燃了火药桶。
整个下午,虞洛的摊子前都挤满了人。
等到夕阳西下,准备收摊时,虞洛怀里的碎银子,已经换成了沉甸甸的百两银锭。
街角王家当铺的王掌柜,隔着半条街,看得眼都红了,捏着算盘珠子的手都快把珠子给捏碎了。
正当虞洛准备带着侄女们满载而归时,一声暴喝猛地炸响。
“就是他!给我砸!”
一个流里流气的地痞,领着几个歪瓜裂枣的家伙,凶神恶煞地冲了过来。
为首的人叫刘三,是县里有名的泼皮。
“你这个假算命的骗子!竟敢在这里坑蒙拐骗!”
刘三一脚踹翻了虞洛的桌子,黄纸、毛笔散落一地。
“我兄弟昨天就在你这儿求了个平安字,结果今天下地干活,就摔断了腿!你赔钱!”
几个侄女吓得小脸煞白,躲在虞洛身后。
周围的百姓也骚动起来,指指点点。
虞洛却异常冷静,没有去看叫嚣的刘三,目光反而冷冷地落在了他那宽大的袖口上。
那里不经意间露出了一角,她看到那里绣着一个不起眼的王字徽记。
是王家当铺的标记。
虞洛心中了然。
她不慌不忙地弯腰,捡起地上那个装满了字条的竹筒。
哗啦一声!
她将所有字条都倒在了地上,唯独将一张捏在了手里,高高举起。
“各位乡亲请看!”
众人定睛望去,那纸上是一个大大的恶字!
虞洛清冷的声音响彻街道。
“恶字,心上一横,压住了王!”
她猛地指向刘三。
“阁下替王家当铺的王掌柜当打手,就不怕良心不安,头上多出这一横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王家当铺放高利贷,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这在余县早已不是秘密!
刘三的脸色瞬间变得猪肝一样。
虞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续说道。
“况且,我这摊子,今日才开张。”
“你又是如何让你兄弟,在昨天,从我这里求到字的?”
“莫非,你兄弟是神仙,能未卜先知不成?”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哄笑声。
就在这时,赵员外带着几个家丁挤了进来。
“住手!谁敢动小先生!”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受过虞洛指点的农夫,一个个义愤填膺。
赵员外对着众人朗声道:“我已打听过了!这位余安小先生,乃是实打实的秀才,学问好得很!他算的,肯定都是真的!”
“对!小先生让我们家改了水路,今天浇地顺畅多了!”
“把这帮泼皮赶出去!”
百姓们一拥而上,刘三几人抱头鼠窜,狼狈地逃走了。
收摊后,虞洛领着几个叽叽喳喳的侄女,没有直接回家。
她拐进一家偏僻的杂货铺,用几两银子,买下了一大包白色的石头。
硝石。
如今这天气热的诡异,她自己制冰,不仅能消热解暑,也能趁机卖些银子。
虞洛自然不打算大张旗鼓,到时候将这些冰拉去一些富户,那些人如果不愿意折腾,一定会买下来。
她的次数也不用太多,每个富户,一个月去个几次,也能赚上一笔银子,让全家吃饱饭。
虞洛一边想,一边带着几个小姑娘往回走。
走在回家的路上,大侄女满眼崇拜地看着她。
“二伯,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小侄女也凑上来,拉着她的衣袖。
“是啊是啊,二伯你变得更聪明,也对我们更好了!”
另一个胆子大的侄女忍不住问。
“二伯,你好厉害啊,怎么什么都能算出来?连那个坏人是王掌柜派来的都知道!”
虞洛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和地笑了。
“这些本事,以后,我慢慢教给你们。”
她掂了掂怀里沉甸甸的银子,看着几个侄女红扑扑的脸蛋,郑重地宣布。
“我们有银子了,以后你们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而且,从明天起,你们都要跟我一起读书习字!”
几个侄女瞬间目瞪口呆。
女子……也能读书?
短暂的震惊过后,几个侄女面色狂喜。
她们的眼睛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用力地点着头。
“我们也要学!要像二伯一样厉害!”
虞洛笑了笑,对每个小家伙的脑袋摸了一把。
心说,这可不是你们二伯的功劳。
她能写出这一手好字,是原主日日夜夜,辛苦练出来的。
只不过原主没办法科考,所有人都不重视罢了。
等她回归,日后原主定能……
等等,什么回归?
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就在这时,虞洛听到前方传来叫卖的声音。
“炸蝗虫,好吃的炸蝗虫,又香又脆的炸蝗虫……”
“油汪汪的炸蝗虫嘞!两文钱一包,不好吃不要钱!”
虞洛顿了顿,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炸蝗虫?
还当街叫卖?